《重生嫁给前夫死对头》 第1章 惨被毒死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打在青石板路上溅起半尺高的水花。 惊雷阵阵,狂风卷着黑云,似要将这座皇城吞没。 睿王府某处废弃后院内。 “楚氏,我再说一次,只要你自请下堂,让我扶正曦儿,无论你以前做过如何恶毒的事,本王概不追究。” 楚枝跪坐在佛堂前,垂眸闭目,对顾长晏的逼迫充耳不闻。 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彻底激怒顾长晏。 “当年若不是你冒名顶替,我和曦儿又怎会蹉跎至今?你陷害至亲,毒杀庶子,罔顾人伦,我能留你性命已是对你最大的仁慈,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确实不敢。”楚枝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你若杀了我,不出明日,全京城会知道你为了一个小妾毒杀正室,你忍心让你的心上人成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祸水吗?” 一番话气的顾长晏睚眦目裂。 他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毒妇!” 楚枝唇角微勾,带着讥诮:“多谢夸奖!” “好!你好的很!那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顾长晏怒不可遏,拂袖离去。 楚枝这才睁开眼睛。 十年了。 这十年对于楚枝来说,就像一场噩梦。 她本是楚家身份尊贵的嫡女,拥有无上的尊荣和风光。 可惜出生时正逢战乱,生母吴氏去郊外避难,不想遭遇流寇,和一同出生的农家女抱错。 从此,她成了沦落山间的野丫头,对方占了她的位置,成为楚家万众瞩目的千金小姐,楚曦。 在她十二岁的时候,楚家查明真相,为了不让血脉混淆,便将楚枝接回,给她嫡女该有的尊荣。 而原本该被送回农家的楚曦,却因养育之恩难以割舍,依旧被留在楚家。 想起后面发生的事,楚枝闭上眼眸,掩去里面的悲愤和痛楚。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寒风裹挟着雨水从门缝卷了进来,带着森森冷意。 “听说王爷刚刚过来了。”楚曦一进门就厉声逼问,“他叫你自请下堂你为何不愿?你看看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有何颜面留在他的身边,我若是你早一头撞死了!竟然还敢占着正室位置不撒手,谁给你的胆子!” 楚曦一身金丝纹兰暗花的烟笼纱广袖襦裙,衬得她姣好的容颜楚楚动人,宛如清莲,可那双盯着楚枝的眼睛却充满恶毒。 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她越是愤怒,楚枝就越是平静。 “你放心,就是你楚曦死了,我楚枝也不会死,只要有我在一天,顾长晏他就休想把你扶正。” “贱人!” 楚曦一把甩在楚枝的脸上。 多年的折磨使得楚枝形如枯槁,这一巴掌下去,楚枝犹如窗外飘落的秋叶,重重摔倒在地。 下一秒,头发被人揪住,楚曦那张丑陋扭曲的脸放大在她眼前。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死都要跟我作对?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来你何曾斗赢过我?你努力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还不是为我做了嫁衣,就算你身上流着高贵的血统又如何?今日还不是跪在我的面前苟延残喘,你在乎的、喜欢的、想要的,全都被我夺走。”楚曦阴狠的嗓音,像是把淬了毒的冰刃,刺得楚枝心口发疼,“包括顾长晏!” “你以为我还在乎他吗?”楚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只是不想如了你的愿而已,你想逼死我叫顾长晏把你扶正,做他正儿八经的王妃,做梦!” 当年顾长晏身负重伤,是楚曦救了他一命,情急之下,顾长晏来不及多说,留下一枚玉佩。 事后顾长晏满京城找人,想报答楚曦的救命之恩。 而误以为自己闯了大祸的楚曦,为求自保,将玉佩塞给楚枝,想要嫁祸给楚枝。 顾长晏便误以为楚枝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娶了楚枝为妻。 婚后,顾长晏对楚枝百般宠爱,成为京城人人羡慕的对象。 可她的幸福惹了楚曦的不快。 尤其在楚曦得知顾长晏娶楚枝为妻的真正原因后,便向顾长晏哭诉是楚枝偷了她的玉佩,冒名顶替嫁进王府。 又有意无意说楚枝欺压奴仆,辱骂姐妹,狂妄恶毒。 信以为真的顾长晏冲回府中,和楚枝大吵一架。 自此之后,楚枝便被顾长晏所厌弃。 可笑的是,那时的楚枝还不明白顾长晏为什么这么对自己,还眼巴巴的弥补过错,一心挽回顾长晏。 直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刻,楚枝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 正因如此,楚枝拼死也不会让楚曦如意。 “楚曦我告诉你,有我在,你这辈子都别想做顾长晏的王妃,永远!” “贱人!” 楚曦一脚踹在楚枝肚子上,疼的她瞬间蜷缩成一团。 “都到现在了还敢跟我嘴硬?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你是楚家的亲生女儿,而我不是!凭什么嫁给顾长晏的人是你!除了这张脸蛋你还有什么!我现在这就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嚣张!” 所有积怨齐齐爆发,铺天盖地的毒打如雨点落了下来。 楚曦下手又狠,没多久,她就被楚曦的人打的剩下半条命。 全身火辣辣的痛,肋骨断了,腿也不听使唤,脸上脖子全是楚曦的抓痕,渗出蜿蜒崎岖的血迹,恐怖骇人。 见楚枝耀眼夺目的容貌终于被毁了,楚曦畅快无比。 “让你就那么死去,太便宜你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折磨你,叫你生不如死!” “毒妇!”楚枝睚眦目裂,钻心的疼痛几欲叫她窒息。 楚曦冷笑,扭曲丑陋的脸上闪烁着狠辣的光芒:“从今天开始,我会叫你知道什么叫做人间地狱……我的好姐姐!” 接下来的日子,楚曦发了疯折磨楚枝。 日复一日的毒打和凌、辱,叫楚枝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可她还是没有放弃,因为楚枝心里清楚,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楚曦就不会称心如意。 大家就这么耗着吧! 看谁耗得过谁。 这天,楚曦推门进来,将一包玫瑰糕仍在处置面前。 “这是你的亲娘死乞白赖托我带给你的,你慢慢享用吧!” 楚曦走后,楚枝盯着被扔在眼前的糕点,眼底渐渐泛起了湿意。 母亲心里还是有她的对不对? 知道她在这里受苦,便托人送了她玫瑰糕过来。 想到这里,楚枝再也忍不住,颤抖着捡起一块玫瑰糕,轻轻咬下。 跟当年她第一次回到楚家时,吃到的那块玫瑰糕的味道,一模一样。 眼泪咻然落下。 下一秒,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红艳艳的鲜血从她的嘴里争先恐后流了出来…… 楚曦咯咯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真是好骗呐!你怎么都没想到,毒会下在玫瑰糕里面吧?” 楚枝瞪大眼眸:“你……你居然……” “没想到我会在玫瑰糕里面下毒吧!”楚曦居高临下欣赏着楚枝苟延残喘的模样,“你最近几日连水都不敢喝,生怕有人害你,可你怎么都没想到,我会利用你母亲作为借口叫你中招吧?你从回到楚家的第一天开始,就妄想得到母亲的疼爱,可惜你努力了一辈子都没有成功,因为母亲她只爱我一个人,你说你明明那么聪明,怎么在这点上就那么蠢?就像现在,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只是我不愿意罢了,只要我想,一个吴氏就能轻而易举的弄死你!” 楚枝不可置信的瞪着楚曦,漆黑的眼眸迸发出强烈的不甘和恨意。 她怎么都没想到,楚曦竟然会在玫瑰糕里下毒,借的还是她对母亲那份卑微又可笑的孺慕之情…… 是她错了…… 她早该看清楚的。 不属于她的母爱再怎么强求,都无济于事。 楚枝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别挣扎了,这可是我花费大价钱买来的见血封喉的毒药,一旦入口,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楚曦冷笑,“从今以后,世上再无楚枝,而我则是顾长晏唯一的王妃!” 随着她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楚枝绝望地闭上眼睛。 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看着楚枝千疮百孔没有一处完好的尸体,楚曦冷笑一声,对外面吩咐道:“找个乱坟岗扔了喂狗吧!” …… 不知为何,楚枝死后,魂魄不散,被困在王府之中。 她亲眼看着顾长晏以正妃之礼,将楚曦扶正,她的丫鬟冬儿为给她报仇,被楚曦五马分尸,包括楚枝的养父母,那对农家夫妇,也被楚曦陷害致死。 在后面几载光阴里,她还证了这个皇城的改朝换代。 先皇昏庸,四皇子谋反,又被人策反,沉浮红尘中,睿王府咻然没落。 在看到顾长晏和楚曦被新封的护国大将军一剑刺死时,楚枝激动的整个魂魄都飘了起来。 她的大仇终于报了! 楚枝抬眸望去,那人一袭玄色大氅,容貌昳丽,充满肃杀,手中提着一把滴血的长剑。 楚枝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认出来,他就是记忆中那个斗鸡遛狗,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韩湛。 她一直跟着韩湛飘到后院,亲眼看见韩湛拿起她那块破败不堪,早已落了灰的牌位,细细擦拭,眼底全是楚枝看不懂的神情。 还不等她想明白,就见韩湛将她的牌位揽在怀中,转身走了。 那是她的牌位! 楚枝一急,连忙追上前去。 结果刚飘出院子,魂魄就被一阵风给吹散了…… 【作者题外话】:初次见面,诸位小仙女们多多关照哈~比心 第2章 重回过去 建安十六年,春。 暖阳乍泄,轻烟袅袅,长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安居乐业,繁荣安昌。 咕噜噜的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缓缓停下。 “姑娘,到了。” 见楚枝许久未动,丫鬟忍不住又催促。 “您请下车,咱们到了。” 谁能想到,她楚枝死了那么多年,竟然又活了过来,回到她被接回楚家这一天。 既然上天怜悯,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那她必定好好珍惜。 在丫鬟的惊呼声中,楚枝挑开帘子,径自跳下马车。 楚家虽不是什么高官,但也出入朝堂,规矩自然不用说。 就连家里的扫地婆子都进退有礼,何曾见过这么粗俗的举止。 两个小丫鬟当时就愣在原地。 倒是一旁的钱嬷嬷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姑娘刚回府怕是不懂,这下车也是有礼仪讲究的……” 但一想到这位打出生就被抱错,养在山间田野,钱嬷嬷又微微皱眉:“罢了,日后自有嬷嬷教您这些。” 前世的钱嬷嬷说了和现在同样的话,只是那时的楚枝先是被抱错的消息给砸懵了,接着又被强行带到京城,再加上只有十二岁,整个人胆小慌张,无措极了。 乍一听到钱嬷嬷的话,本能反应就是自己做错了,惹了对方不快。 便更加小心翼翼。 如今重活一世,楚枝也看清了前世许多看不透的事。 比如这个钱嬷嬷,每次见到她都忍不住失望摇头,再加上她冷淡严厉,楚枝便下意识以为钱嬷嬷讨厌自己。 直到后来楚枝才发现,钱嬷嬷是为数不多,关心她的人。 思及此,楚枝对钱嬷嬷微微颔首,笑道:“多谢嬷嬷提点。” 钱嬷嬷诧异抬头。 几日相处下来,钱嬷嬷便发现楚枝是个淳朴的姑娘。 这种性子,说好听点是憨厚,说直白点是笨。 没想到才一晚上的功夫,竟变得这般通透,能看出自己在提点她。 到底是经过世事的老人,只一瞬,钱嬷嬷就又恢复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姑娘折煞奴婢了。” 说着便引楚枝上了台阶。 三人从西侧门进府,刚进门就是长长的九曲游廊,两边雕梁画栋,庭院花草树木,假山流水,错落有致。 府中下人低头忙着手中的活,井然有序。 刚穿过庭院,就听假山旁边传来两个丫鬟说话声。 “早上我去西苑给二夫人房里送花,见二夫人今日穿的是茜红色金线串珠的绣花飞蝶锦缎裙,外面罩着桔色的月笼纱大袖衫,当真跟天宫仙子一样,五姑娘也穿了同二夫人一模一样的衣服,衬得五姑娘那张脸愈发雪白,像是观音座下的童子。” “阖府谁不知道二夫人疼五小姐,当然是捡最好的用,我听说前两天宫里刚分下来一批上好的云锦,想必就是你说的吧?” “听你这么说,约莫是了……对了,你说这真正的小姐要是回来了,到时候五姑娘还会像今天这么受宠吗?” “这……怕是说不好。”被问的丫鬟有些迟疑,“不是说那位真千金长在乡野,鄙陋粗俗,人还蠢笨,二夫人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儿,怎会容忍自己身上有污点?怕是……” 楚枝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看,连一个小丫鬟都能看清的事,她楚枝竟然用了十年,且赔上一条性命,才能明白。 “大胆!主子的事岂是你们能议论的!” 钱嬷嬷一声厉呵,脸色铁青,指着不远处的粗使婆子道:“给我把这两个丫鬟拖下去,用鞭子狠狠地打!” 两个小丫头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呼救都忘记了。 毕竟才十岁出头,若真几鞭子下去,怕会丢了半条命。 “钱嬷嬷。” 楚枝突然出声。 “姑娘。” “略施惩戒即可。” 钱嬷嬷抬头,见楚枝认真的看着她:“也是她们运气不好,被我们听到了。” 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前世明里暗里议论楚枝的奴才们,数不胜数,多得是不堪入耳的话。 今日打了鞭子,明日就能保证没人说吗? 何况她刚回府就有人受罚,难保落下一个嚣张跋扈的形象。 钱嬷嬷愈发惊心,她没想到楚枝竟然会这么聪慧。 便对那两个丫鬟说:“姑娘仁慈,还不快谢过姑娘?” 两个丫鬟这才如梦初醒,哭着谢恩。 楚枝不再理会,往正厅走去。 “来了来了。” “姑娘回来了。” “快去通报老夫人,太太们。” 在丫鬟们的簇拥下,楚枝来到正厅。 老夫人坐在正位,一身靛蓝色丝线团“卍”的花纹锦缎衣裳,花白的头发只用支白玉簪子在脑后挽了个发髻,戴着嵌了蓝宝石的发额,在看到楚枝的一刹那,捏紧了手中的佛珠。 二夫人坐在老夫人的右下方,怀里紧紧搂着娇软乖巧的楚曦,她盯着楚枝的眼神,陌生而厌恶。 楚曦则满眼防备和不安。 两人的红色绣花飞蝶裙,刺得楚枝眼睛生疼。 见楚枝站在门口不动,老夫人急了,对她招手。 “乖孩子,快进来,到祖母这儿来。” 楚枝抬脚跨过门槛。 不知道怎么,脚底绊了一下,直接摔到在地。 正厅门槛高,她这一摔可不轻,“咚——”地一下,听着都疼。 所有人都愣了。 还是老夫人反应过来,赶紧叫钱嬷嬷把人扶起来。 瞬间,楚枝被人团团围住,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这乡下养大的就是上不了台面,进个门都能给绊倒了,咱们家的门槛那么多,以后岂不是天天要这样往地上趴了?”三夫人捂嘴笑道,“不过想来二嫂的这个女儿皮糙肉厚,在乡间野惯了,摔几次不打紧。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大夫人接过话茬问道。 “谁不知道二嫂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女儿,还真是……”三夫人咯咯笑了起来,“可见古人说的凡事不能两全,到底是真的。” 三房一向和二房不合,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三夫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她说完就起身,牵起楚枝的手向二夫人走去。 “二嫂,这可是你失而复得的亲生女儿,还不快好好抱抱。” 直接将楚枝推到她的亲生母亲二夫人,吴氏的怀中。 第3章 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楚枝身上穿的是钱嬷嬷在路上新买的袄裙,这样的衣裳,楚枝只远远见县令千金穿过,顿时受宠若惊。 殊不知,跟楚家的料子比起来差得远了。 再加上她从小就被晒黑了,人又长得瘦,顶着一头黄黄的头发,呆呆木木的。 吴氏不受控制地就想起,这几日府中下人们的议论和嘲讽。 “不……” 她下意识就将楚枝推倒在地。 这不是她的女儿,她才没有一个农妇养大的野孩子。 谁都没料到吴氏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荒唐!”老夫人气急,直接斥道:“这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说完一把将楚枝搂在怀中,连忙问她。 “好孩子,可摔疼了?” 闻着老夫人身上那淡淡的檀香味,楚枝缓缓摇头。 见老夫人这样,二夫人咻一下站起身来。 指着楚枝,语气凌厉又急促:“你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你骗了老夫人我就会相信你,你冒充我的女儿究竟有和居心!” “闭嘴!” 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碗都叮当作响。 “这孩子已经滴血验亲,确实是我楚家的血脉,你要是再浑说就给我去佛堂思过!”老夫人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连你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得了?” 吴氏脸色苍白,她紧紧搂着怀里的楚曦:“不……她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曦儿,曦儿才是我的女儿,我只有曦儿一个宝贝……” 看着这样的吴氏,楚枝原本翻涌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 倒是老夫人气的不轻。 直接将吴氏训斥一顿。 吴氏本就厌恶楚枝,如今又挨了训,内心悲愤不已。 直接指着楚枝就道:“我再说一次,我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女儿,你给我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说完拽着楚曦就仓惶离去。 气的老夫人差点背过气去。 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半响后,老夫人终于平复,余下几人寒暄几句后也回了各自院子。 就剩下老夫人和楚枝。 “好孩子,你受苦了。” 老夫人仔细端详楚枝。 这孩子虽然瘦了点,黑了点,但长得不错。 尤其是那双坚毅的眼眸跟双眉,像极了年轻时期的老爷子。 是他们楚家的血脉。 若是好好养,假日时日,定比晴儿要美。 “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别管,好好的睡一觉,有什么事或者缺什么,你就跟祖母说,祖母给你安排。” 楚枝点头:“谢谢祖母。”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不要怪你母亲,这个消息太突然,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等明儿她想明白了,你再去给她请安,你们娘儿两好好说说话。” 楚枝神色微冷,垂下眼眸:“好的祖母,我知道了。” 老夫人哪里看不出来,楚枝这是被吴氏伤到心了。 就愈发疼惜:“你刚来,什么都没安顿好,房里的丫鬟是刚给你挑的,你要是愿意,就从我身边拨一个管事嬷嬷给你,日后好照管你。” 能使唤老夫人边的嬷嬷,那可是旁人没有的体面。 这是老夫人专门给楚枝撑腰长脸呢! 前世的老夫人也这样问过楚枝。 可惜那时候楚枝根本不懂这些,直接拒了。 一来她觉得以前在家里,不管什么活都是自己干,现在都那么多丫鬟了,就不需要管事嬷嬷;二来她被钱嬷嬷吓到,觉得所有的嬷嬷都这样凶,就更加不敢要。 殊不知,她自以为的体贴,伤了老夫人的心不说,还被人说成上不了台面。 楚枝想了想,就说:“那不如就钱嬷嬷吧?” 钱嬷嬷一惊,连忙抬头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也有些惊讶。 要知道,钱嬷嬷是出了名的严厉,就是被她亲自抚养长大的大孙女,见了钱嬷嬷都会紧张。 便忍不住对楚枝说:“钱嬷嬷很严厉,你若有一点做错她便会说你,到时候你可不要难过。” “祖母您也说了,孙女做错了她才会说我。”楚枝想起钱嬷嬷对自己的提点,不由笑道,“何况,钱嬷嬷人很好。” 老夫人看了钱嬷嬷一眼:“没想到你倒是入了她的眼,既然她点名要你,那你可要好生伺候,这是我们楚家嫡亲的血脉,光这一点,就不容任何人轻视,你可明白?” 钱嬷嬷连忙躬身回答:“承蒙姑娘看重奴婢,奴婢谨记老夫人教诲,必定好好照顾姑娘,不让姑娘受半点委屈。” 老夫人这才放心。 “舟车劳顿,你先下去休息休息,钱嬷嬷是府中的老人,没有什么事比她更清楚,有她照顾你,我很放心,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问她,或是问我也可以。” 老夫人将钱嬷嬷赐给楚枝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楚府。 哪怕楚枝刚回府就跌倒出丑,还被她亲生母亲厌恶,但老夫人看重她啊! 府中下人惯会见风使舵,即便心里再瞧不上楚枝,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刚开始还有几个婆子,仗着在府中资历久,就倚老卖老想要欺负楚枝,结果直接被钱嬷嬷给发卖了。 吓得其他下人再也不敢造次,愈发对楚枝毕恭毕敬。 因着老夫人的关系,大房和三房都来看过楚枝,并象征性的送了些见面礼。 唯独她的亲生母亲吴氏,依旧对她不闻不问。 楚枝回府有七八天了,每天都能听到府中下人说,今天她母亲带着楚曦去了哪里踏春,明天又要带楚曦去赴哪家夫人的宴会,再过两天,两人又去街上买了首饰和衣服……总之,两人过的甚是充实圆满,把她这个亲生女儿,忘得一干二净。 不管吴氏如何,楚枝每天都雷打不动去老夫人那请安。 见她这般孝顺懂事,短短几天,老夫人就将楚枝疼到了心坎里。 这天,楚枝给老夫人请过安后,被老夫人留下说话。 “这两日你不必再来给我请安了。” 楚枝抬眸:“可是孙女做错了什么?” “你能做错什么?阖府除了你大姐姐,就数你乖巧懂事又孝顺了。”老夫人笑道,“趁这两天有时间,叫你母亲带你去做几身新衣裳,再打两套头面,回头见客的时候,不至于失了礼数。” 第4章 她将来有大造化 一听老夫人这话不对,楚枝立马问道:“可是府中要来贵人?” 这回轮到老夫人吃惊了。 “你怎么知道?” “孙女儿猜的。” 总不能说前世她嫁给顾长晏后,天天和那些世家女眷打交道,听话听音,早被磨出来了么! 老夫人却觉得这个孙女心思缜密,异常聪慧。 原本提点七分的话,到了嘴边就成了十分。 “你猜的不错,再过十日我们会办一场海棠春宴,到时候长公主,睿王府,忠勇侯府,以及诸位世家女眷会来咱们庄子里赏海棠,你刚回家,很多东西都没有,须得提前备齐,免得届时手忙脚乱。” 楚家早年买了一个庄子,那庄子里面种满了海棠花。 楚章,也就是楚枝的亲生父亲,本来想将海棠树挖掉,种上谷物。 不想三年前圣上微服私访,路过楚家庄子时,见了漫山遍野的海棠花,忍不住心生喜欢,亲自赐名棠园。 闻讯赶来的长公主见后,也流连忘返。 便说以后每年海棠花开时,必要办场海棠春宴,才不辜负这漫山遍野的美景。 这可是天大的恩宠,旁人八辈子修不来的福气,就这么砸在了楚家头上,他们怎能不小心谨慎,好好操办? “长公主看似严厉,其实最为和善,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只要你进退有礼,恪守本分,就不会出错。睿王是先帝册封的异姓王爷,为人忠厚老实,最随和不过,只是睿王妃不好相与,最厌恶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只要看到女子世子面前晃,就觉得其心思不正。因为顾世子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端的是温润如玉,清冷矜贵,且他的才学甚是不错,被今上亲口夸赞过,有了这个,都说睿王妃是想替世子尚公主的……” 老夫人后面还说了什么,楚枝已经听不到了。 只一个睿王府,便叫她彻底僵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重活一回,定会再见到顾长晏。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仔细想想,她对顾长晏的情分,随着她做阿飘的那些年,早已淡去。 但曾经受过的委屈,煎熬,悲愤,以及说不出的悔恨,怎么都抹不掉。 明明刻入骨子里,却又觉得很遥远。 “枝儿?枝儿?” “祖母。”楚枝回神,对上老夫人疑惑的视线,楚枝解释,“孙儿乍一听到这些簪缨世家,有些晃神。” “祖母明白,毕竟你从小就没接触这些……”老夫人说到一半,又连忙打住。 她怕自己这样说会触到孙女的痛处,同时又为当年抱错孩子而悔恨,对楚枝的怜惜就又多了几分。 便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只要多加勤勉,现在开始学也不晚。” 以前楚枝本就内心惶恐,且又自卑,总觉得祖母说这些话是嫌弃她。 如今才明白,祖母是真心疼她,从一开始就想要弥补她。 只是她不懂祖母的苦心,白白辜负了祖母的一番心意。 “祖母放心,孙女一定会多听多看多学少说。” 老夫人的眼底是掩饰不住的诧异,她看着楚枝,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楚枝不明所以:“怎么了祖母?” “无事。”老夫人压下心底的怪异,问道,“祖母刚刚说了那么多,你可都记下了?” 楚枝摇头,面带羞愧:“孙儿方才走神了,祖母您能再与我说说睿王府和忠勇侯府么?我想多了解一些,免得到时候在贵人面前失了礼数。” 老夫人很是欣慰,就拉着楚枝的手又说了许多。 其实老夫人说的,在楚枝做睿王妃的时候,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 可以说,老夫人知道的远不及楚枝的三分之一。 但楚枝听的很认真。 因为她知道,老夫人说给她的是亲情,是关心,是疼爱。 待老夫人说完,已是半个时辰后。 见老夫人面露倦色,楚枝起身,主动告退。 她不知道,老夫人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神色复杂,变幻莫测。 “老夫人,您可要歇息会儿?” 见老夫人沉默不语,曹嬷嬷主动问道。 “曹嬷嬷。”许久之后,老夫人才开口,“你觉得我这个孙女如何?” 这话可不好回答。 到底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曹嬷嬷最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就说道:“那您觉得呢?” “我要知道会问你?”老夫人说完叹了口气,“明明是农家山野长大的孩子,却连我这个老太婆都看不懂她心里想什么。” “你看她除了刚入府那天跌了一跤出了丑外,再往后是进退有礼,别的不说,光她那走路的姿态,连我都惊讶的,还有方才,她竟然说出了‘多听,多看,多学,少说’这番话来,要知道这几个字,可是宫中的生存守则和为人处世之道,你说她怎么知道?” 总不会是凑巧吧? 若真的是,那也太巧了。 老夫人说的这些,曹嬷嬷如何不明白。 三日前,五少爷养的藏獒从笼子里跑了出去。 正好府中几个姑娘在院子里赏花,吓得几位姑娘花容失色,仪态尽失。 连刘少爷都被吓得腿软。 若不是身边小厮扶着,怕会跌倒地上。 唯独楚枝姑娘端端正正站在原地,面不改色,毫不畏惧,连裙裾都不曾晃动半分。 虽然后来楚枝解释,说她自小见惯了这些猫啊狗啊,因此不怕。 但曹嬷嬷一点都不信。 她见过楚枝姑娘的仪态,就是比起睿王妃都毫不逊色。 但这些话她怎么敢说? 就像老夫人说的,从小长在乡野的姑娘,去哪里学这些礼仪? 因此,曹嬷嬷只能将此归根于:“许是姑娘天生聪慧,到底是咱们楚家的孩子,就算再差能差到哪里去?何况您不是将钱嬷嬷给了姑娘么?您忘了?钱嬷嬷的姑姑就是宫中的教养嬷嬷,钱嬷嬷又得了其真传,怕是私下教过姑娘礼数。” 曹嬷嬷这么一说,老夫人瞬间释怀了。 “你说的对,我倒是把钱嬷嬷给忘记了。” 曹嬷嬷笑了笑:“其实奴婢觉得,虽然姑娘才回府,但她心性纯良,为人诚恳,若是您能好好教导,将来会有大出息。” 第5章 恶仆挑拨离间 老夫人笑道:“她才回府多久,你就这么看重她?” 要知道,曹嬷嬷最是谨言慎行,从不多话。 “奴婢虽和姑娘没说过几句话,但奴婢却觉得她那性子,像极了您年轻的时候,何况姑娘的五官,又跟老太爷年轻的时候那般相似。” 闻言,老夫人满是怀念。 “是啊,老太爷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好看,连我都比下去了。”老夫人话音一转:“不过你还是没有说实话。” 曹嬷嬷也不遮掩:“奴婢只是觉得和姑娘投缘罢了。” 老夫人点头:“你看人向来准,眼光又毒,能合你眼缘的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只是我现在年纪大了,又要教养晴儿,她马上要出嫁,怕是没那么多精力。” “何必要您手把手亲自教?只需提点一二便足以。” 老夫人沉思半响:“这倒不失一个办法。” 说完又失笑:“你还真会给我找事情做。” “奴婢哪里敢,还不是您自己愿意,奴婢投其所好罢了。” 楚枝并不知道,因为她仪态的问题,在老夫人的心里翻起了波澜,并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导她。 其实一开始,钱嬷嬷就问过她仪态的事,楚枝当时就惊出一身冷汗。 当年她嫁给顾长晏后,被婆婆睿王妃各种嫌弃挑刺,命楚枝数九寒天在雪地练习仪态,在睿王妃的磋磨下,楚枝顶着风雪硬生生学了出来,并刻在骨子里。 不想过去了这么久,她依然保持了做王妃时,应有的端庄和礼数。 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为了不引人怀疑,楚枝只能故作散漫。 可任凭她怎么故意,那身气度和不经意间的仪态,却是怎么都改不了。 楚枝回去不久,老夫人就派曹嬷嬷送来两匹料子。 一匹是霞光锦,桔红色刺绣鎏金的盛世流芳芍药图案,一匹是烟笼纱,水碧色灵雀落梨图。 楚枝一眼看出这两匹布异常珍贵,比她母亲和楚熙穿的那件云锦都要好。 “曹嬷嬷,这料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曹嬷嬷笑道:“这是老夫人格外偏疼您,姑娘您定要好生打扮,才不枉老夫人这般疼您。” 楚枝拒绝不得,只能收下。 曹嬷嬷一走,冬儿立马围了上来。 “姑娘,这是什么布料,上面竟然还有光流动?” 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两匹布料,冬儿惊奇不已,眼底满是雀跃。 “老夫人对姑娘可真好,之前夫人得了两匹云锦,着实叫府中的人狠狠羡慕了一番,可我今日才知道,夫人的云锦再好,都比不过老夫人给您的这两匹布料。” 冬儿是刚买进府的小丫鬟,才十岁,比楚枝还要小一岁。 因她年纪小,又刚进府,什么都不懂,就被分到了楚枝这里。 没想到她一来,就成了楚枝的大丫鬟,贴身伺候。 钱嬷嬷对此颇有异议,觉得冬儿年纪太小,伺候不好楚枝。 无奈楚枝坚持。 钱嬷嬷并不知道,冬儿看似什么都不懂,但对楚枝忠心耿耿,前世拼了命也要替楚枝报仇,最终落得一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就像现在,年仅十岁的她,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她跟了楚枝就是楚枝的人,所以事事都偏向楚枝。 知道二夫人不喜姑娘,直替姑娘委屈,言语之间皆是不平。 楚枝忽略了她语气中对吴氏的不满,笑着解释:“这是霞光锦,也叫流光锦,因为光线的不同,料子的颜色也会跟着变化,就像霞光一样绚丽。” 说完指着另一匹:“这匹是烟笼纱,最是轻薄柔软,用它做襦裙和大袖衫,穿在身上宛如谪仙,清冷贵气。” 楚枝说道这里顿了顿,有些感叹:“这两种料子一年也得不了几匹。” 一看就知是今年宫中刚发下来的料子,现在被祖母给了她。 可见是真疼她。 老夫人赐了楚枝料子的事,很快传遍楚府。 刚从踏春宴上回来的楚曦,得知这个消息后,瞬间僵在原地。 自从身世真相揭穿后,楚曦一直惶恐度日,生怕自己被送走。 哪怕母亲再**证,她才是楚府千金小姐。 可楚曦心里明白,当初滴血验亲错不了,她的亲生父母确实只是乡野村夫。 因此明知道楚枝回府了,她还是跟着母亲日日楚府游玩。 她怕见到楚枝。 一看到楚枝,楚曦就会想起自己尴尬的身世。 这几日,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议论纷纷,说别看她现在受宠,迟早有一天会被送走,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都真不了。 吴氏对楚曦千娇万宠,导致她性情颇为高傲骄矜。 因此在听到下人的议论后,哪怕背地里哭了不少次,表面上仍然风淡云轻。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崔嬷嬷却心疼不已。 就像现在,知道老夫人给楚枝赐了料子,却没有楚曦的份。 当下就忍不住说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乡下来土包子,凭什么得那么好的料子!” 楚曦抿了抿嘴唇,小声呵斥:“嬷嬷慎言!” “哎呦我的姑娘,您就是太好心了,以前夫人说要老夫人教您道理,结果被老夫人毫不留情的给拒了,却把大姑娘养在膝下,大小姐她什么身份?一个姨娘的女儿,记在夫人名下,担个嫡女的名头,就因为得了老夫人亲自教导,现在竟然寻得了永兴侯府的亲事,飞上枝头做了凤凰。现在来了一个新的,老夫人又这么疼她,姑娘您敢说她就不是下一个大姑娘吗?” 见楚曦眸光闪烁,崔嬷嬷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接着说道:“那么好的料子,连夫人都没有,却全给她撑脸面!凭她长的黑,还是凭她那浑身上下掩饰不住的穷酸样?您以为老夫人这是心疼她?其实都是做给姑娘您看呢!以为您年纪小好欺负,就变着法儿来赶您走!” 听道最后,楚曦的脸色咻然变了。 崔嬷嬷是楚曦的奶娘,和楚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要是楚曦送走了,她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府中的道理。 想起家里那一堆老小,崔嬷嬷说什么也要叫楚曦留下。 第6章 我看谁敢送你走 楚曦年纪小不懂事,她却看得明明白白,人家亲生的都回来了,哪里还会叫楚曦留着? 别的不说,就是伺候楚曦这些丫鬟婆子,一个月都十几两银子出去了,再加上一应首饰衣服日常开销,楚曦一个月的开销,都赶上寻常百姓一家子好几年的花费,楚府会这么好心,白白养着楚曦? 除非是个傻子! 既然楚府不留,那崔嬷嬷就要想办法叫楚曦留。 于是就给楚曦说:“姑娘你一定要听奴婢的,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现在只有老爷夫人疼您,所以您一定要叫夫人明白,她不能没有您。” 楚曦再怎么高傲,到底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她抿紧嘴唇:“嬷嬷说的都在理,你也说了,现在亲生的找回来了,我这个抱错的就碍了人家的眼,都恨不得我马上消失!若人家非要我走,那我走就是了,难道还能赖着不走么?”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可少说两句。”崔嬷嬷吓得连忙去捂自家姑娘的嘴,“人家都巴不得留在府中,您倒好,竟然说要走,现在可不是您逞能的时候,难道您愿意舍弃府中这一切荣华,甘心回到乡野田间,做您最厌恶最底下的那等人不成?” 一句话,彻底叫楚曦僵在原地。 “要我走是你们说的,要我留也是你们睡了算,你们到底想叫我怎么样?”悲愤之下,楚曦当下哭出声来,“是!我现在人微言轻,说什么都要看人家脸色,既然如此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一想到以后的日子,楚曦只觉眼前发黑,又怕又慌又难过,嘴里说着竟一头往墙上撞去。 见楚曦撞墙,吓得屋子里众丫鬟连忙拦住。 “放开我,还拦着我干什么?叫我死了干净!” “反正这里是容不下我了!” 崔嬷嬷没料到楚曦反应这么大,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叫丫鬟去拽楚曦。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闻讯赶来的吴氏,一进门就听到楚曦要死要活,吓得她连忙将楚曦搂在怀中。 “我的儿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死啊活啊的,你这不是剜娘的心吗?” 一看到吴氏,崔嬷嬷吓得脸色惨白。 要是叫吴氏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那就完了。 正忐忑不安的时候,楚曦立马扑到吴氏怀里哭了起来。 “母亲,您别送我走好不好?我舍不得您,我以后会乖会听话,我只求您不要送我走,我不怕吃苦,不怕回到乡下,我就怕见不到娘啊!一想到我走后就再也看不到娘,不能再给您揉肩捶腿,没有机会孝顺您,我就难过的不行,与其叫我和娘分开,还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楚曦一番话听的吴氏眼皮直跳。 “谁说要送你走?”她厉声说道,“只要有我在,我看谁敢送你走!” 楚曦闻言后,哭得愈发伤心难过。 “在我得知自己被抱错的那一刻起,就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和娘分开。我知道,如今您的宝贝女儿回来了,我也该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了,可我实在是舍不得您,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是您亲手将我养大,这份恩情比天还高,比海还深,女儿这辈子都还不完,可是……” 楚曦哭得抽抽噎噎。 “我是母亲教导出来的,做不来死乞白赖的事,明日我走后,还望母亲多多保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您有头疼的毛病,天冷了一定要注意,平日不要太累,否则女儿会担心,还有……” “你说什么胡话!”吴氏打断楚曦的话,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你是我的女儿,你不呆在我身边,你想去哪儿?” “可现在这个家里没人不欢迎我,他们都想让我走,事到如今,女儿就是想在您跟前尽孝,也没有了机会。” “我看谁敢?”吴氏厉声说道。 楚曦不说话了,扑在吴氏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那个小东西说的是不是?”吴氏立马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楚曦哭声顿了顿,又哭得更大声了。 “没有,是女儿自己想走了。” 楚曦傲气,哪怕心里不喜楚枝,嘴上却怎么都不肯说出来。 不管吴氏怎么逼问,楚曦死活不开口,只是说道:“母亲您就别再逼女儿了!” 不成想,竟被吴氏误会了。 好啊! 一个山野长大的野孩子,冒充她的女儿也就罢了,回府没几天就想赶走她的掌上明珠,真是翻天了。 吴氏“嚯”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 到了门口后,又停下脚步,叫来崔嬷嬷问话。 “我且问你,到底发生了何事,姑娘怎会受这么大的委屈?她长这么大,我从未见她哭得如此伤心过。” 一想到楚曦刚才哭得喘不过气,吴氏的心揪疼揪疼的。 崔嬷嬷原本还担心夫人会查,没想到姑娘这么上道,三言两语就叫夫人替她出了头。 便故作迟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下人们说了几句闲话,姑娘以为自己要被送走,就舍不得夫人哭了起来。” 说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吴氏眸光凌厉:“继续说下去。” 崔嬷嬷犹豫道:“老夫人怜爱楚枝姑娘,便赏了两匹料子,您也知道姑娘自小在您身边长大,什么没见过,哪里会因为两匹料子生气,姑娘之所以如此,是老夫人言语之间……” “对我和曦儿皆是不满对吗?”吴氏接过崔嬷嬷的话说道。 “这……奴婢不敢。”崔嬷嬷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这都是下人们听到传的话,当不得真,夫人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好!真是好啊!”吴氏气的发抖,“我知晓她一直对我不满,她如何磋磨我都认了,却没想到会如此偏心!那个小东西是不是我亲生的且不说,就她那上不了台面身份,如何跟我的曦儿相提并论?现在竟然因为那个小东西埋怨我的曦儿,还要把我曦儿送走?哼!只要有我在,我看谁敢送曦儿走!” 第7章 打了楚枝一巴掌 这厢钱嬷嬷和冬儿感叹老夫人对楚枝疼爱有加,尤其是冬儿,盯着料子舍不得收起来。 见此,楚枝突然想起来,前世她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那时她因为刚回府就出了丑,母亲吴氏对她的厌恶不加掩饰,天天带着楚曦在外游玩。 她一个人在府中孤苦无依,拼了命想要融入这高门大院的生活,无奈身边没有一个能够指点她的人。 当初的她连生存都是困难,更不用说给祖母请安了。 因此,祖母也没有机会给她说那些话,更没有送料子给她。 以至于她虽然参加了海棠春宴,还没来得及露脸,就被以楚曦为首的世家贵女,欺负的灰头土脸。 最终落得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的评价。 楚枝长舒口气,如今她不再是那个可怜弱小又天真,最终被楚曦毒死的楚枝,这一世,她一定会活出不一样的楚枝。 想到这里,楚枝正要叫冬儿将料子收起来,就听院子里有丫鬟纷纷喊道。 “给夫人请安。” 她刚起身走了两步,吴氏就冲了进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楚枝没有防备,直接被扇倒在地。 “姑娘!”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钱嬷嬷见吴氏来势汹汹,她怕楚枝吃亏,赶紧跟了进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姑娘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打她?” “她算哪门子的姑娘?”吴氏冷笑,“我堂堂楚府夫人,打她还要理由不成?倒是你,不过是个下人,仗着老夫人撑腰,竟然敢跟主子这么说话?” 钱嬷嬷想说什么,被楚枝一把拉住。 “姑娘?”眼见楚枝的半边脸都肿了,钱嬷嬷心疼的不行,对冬儿道,“还不快去给姑娘取冰块来消肿!” “不许去!” 吴氏叫带来的人拦住冬儿,厉声说道:“一个农家来的野种也配用冰块?” 被打的脸火辣辣疼,眼睛因为生理疼痛溢出眼泪,楚枝伸手擦掉。 她松开钱嬷嬷的手站好,定定的看着吴氏,缓缓说道:“您说我是野种,那生我的您又该如何自处?” 吴氏怒不可遏:“你这个小蹄子!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扬起手又要打楚枝,吓得一旁的丫鬟赶紧拦住。 楚枝毫不畏惧。 “你竟敢瞪我? 吴氏气的不行,越看越觉得楚枝碍眼,恨不得立马把她赶走。 但在赶走楚枝前,她还有话要说。 她的曦儿不能随便被人欺负。 “我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怎会生出你这样粗俗不堪,心术不正的女儿?我不管你给老夫人灌了什么迷药,竟挑拨老夫人要送走曦儿,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女儿只有曦儿一人,绝对不是你这种费尽心机攀附权贵的野种!” 楚枝垂眸,淡淡道:“我知道。” 前世为了得到吴氏认可,她拼命习字,学礼仪,读书……知道吴氏喜欢梅花三弄,就偷偷跟着先生学琴,数九寒天,手都冻破了,指腹更是磨出了茧。 终于得到了先生的一个:“尚可。” 她开心极了,激动地不得了,当下抱着琴跑到吴氏面前,说要弹琴给她听。 结果呢? 吴氏一把将她的琴扫落在地,冰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一个仇人:“我们楚家的女儿,才不会学伶人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楚枝委屈难过极了。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伶人是什么意思。 她的亲生母亲,竟然拿她跟秦楼楚馆卖艺的女子比。 可惜楚枝从小坚强隐忍惯了,就是再难过委屈,也不会表现出来。 知道吴氏不喜欢,她就弯腰抱起琴默默走了。 后来,她听到吴氏对楚曦说:“你那个姐姐是个心肠冷硬的,从来不见她在我面前哭一哭,我都怀疑她有没有心,我看呀,她压根就没当我是她母亲。” 吴氏只看她表面不哭,就觉得她心肠冷硬。 只有楚枝自己心里清楚,在数不清的黑夜里,她哭湿过多少次枕头。 若她真的没有当吴氏是母亲,又岂会因为楚曦的一句“你亲娘托我给你的玫瑰糕”,而送了性命! 而现在,就是她满心期待想要靠近的母亲,指着她的鼻子说不认她这个女儿。 楚枝定定的站在那里,单薄的腰身挺得笔直。 见此,吴氏心底的怒火更盛。 她正要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瞧见了桌子上的布料,脸色陡然变了。 “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蹄子,哪里配得上这么好的料子!” 就是因为这两匹布,才叫她的曦儿哭得那么委屈伤心。 吴氏怒火四起,上前一把将布料拂在地上。 “以后但凡曦儿没有的,都轮不到你,就是毁了也不给你!” 说完还用脚踩了两下。 她踩的那么狠,那么用力。 鲜艳飘逸的图案瞬间被污的不堪入目,刺得楚枝眼睛生疼。 见料子毁了,吴氏终于解气。 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她又将屋子砸了个精光,方才罢休。 她冷眼瞧着楚枝,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想做我的女儿?休想!” 吴氏说完这句话后,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扬长而去。 看着屋内一片狼藉,钱嬷嬷气的说不出话来。 冬儿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直说:“夫人怎能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 何止是过分,简直是在楚枝心上捅刀子。 相对于她们二人,楚枝则表现的极其淡然。 她拿帕子给冬儿擦干眼泪:“哭什么。” “姑娘……”冬儿抓着楚枝的手,“夫人她……” “你先下去洗把脸,然后叫人把屋子里收拾一下。”楚枝打断她的话,笑着说道,“赶紧去吧,好歹是我的贴身丫鬟,别叫人看了笑话。” 听到最后一句,冬儿硬生生止住眼泪。 安慰好冬儿,楚枝这才弯下腰,将那两匹布料小心拾起。 看得钱嬷嬷心酸不已,满是心疼。 “姑娘还捡它们做什么,都毁了。” 楚枝拍了拍上面的土:“无妨,外面的毁了,里面的还好着,每匹做一身,总共能做两身呢!” 不是楚枝眼皮子浅,她前世拥有的好布料,堆满了整个库房。 委实是眼下她能拿出手的只有这两匹布了,所以得好好收着。 她还等着衣服做出来,穿的光鲜亮丽,在海棠春宴上打那些人的脸呢! 第8章 老夫人出头 这么多年下来,楚枝别的没学会,脸皮厚这点倒发展的不错。 至于吴氏…… 楚枝笑了笑。 吴氏从未将她当女儿看过,这个事实她用了一辈子和一条命,早就看透。 曾经没得到过,如今也不再奢求。 这辈子,她只想好好的过自己日子就够了。 晌午发生的事,老夫人傍晚才知道。 原是下面的丫鬟受了吴氏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议论。 还是荣宁堂的丫鬟去花房给老夫人拿花,听到几个婆子议论,这才知晓。 就立马告诉了曹嬷嬷。 曹嬷嬷听后,又说给老夫人听。 老夫人还不相信,不信吴氏会做出这等辱没身份,不知轻重的事来。 就派了人去打听。 等丫鬟一五一十如实,把今天发生的事说给老夫人听后,可把老夫人气的不轻。 随手就把一套上好的天青色缠枝莲茶具给摔了。 “亏她还是楚家的儿媳妇,堂堂二夫人,书香门第出身的才女,竟这般放肆无状!” 第8章把楚曦送走 “老夫人您消消气。”曹嬷嬷连忙替老夫人顺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消气?我怎么消气!你当她这是打楚枝呢?她这是在打我的脸!你听听她骂的什么话?一口一个小东西,一口一个小蹄子,连野种都出来了,这话是知书达理的人说得出口的?跟柳巷那些骂街的泼妇有什么两样!” 曹嬷嬷叹了口气:“二夫人这次确实太过了。” 再不喜欢楚枝,到底是楚家的孩子,她的亲血脉,怎么能骂出那种话来? 连老夫人送的料子都毁了,还打了楚枝姑娘一巴掌。 还真的是…… 不只是老夫人,连曹嬷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老夫人冷笑,对曹嬷嬷道:“你去前院叫章儿过来,亲自去,就说我有话要说,叫他速来。” 曹嬷嬷过去的时候,楚章还未归家,便留了话,就说老夫人有急事叫他。 大约一个时辰后,楚章才回府。 听闻老夫人找他,连衣服都未换,风尘仆仆赶来荣宁堂。 “儿多日未曾归家,不知母亲是否安好?未在母亲身前尽孝,还望母亲原谅儿。”说着跪下给老夫人请安:“叫母亲久等,是儿的不是。” 十日前,楚章奉皇命外出查事,今日有了结果回京复命。 便一早叫人捎话,说他申时回府。 不想遇到尚书大人,耽误半响,拖延至酉时才归家。 老夫人心疼儿子,连忙叫他起来。 “你如今外出办事,乃是圣上重用你,这是咱们楚家的福分,母亲开心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你。是我听说你回来了,就着急叫你,赶紧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楚章喝了杯茶,同老夫人说了几句,这才进入正题。 “母亲这么着急叫儿子过来,可是有要事?” “那日你前脚刚走,枝儿后脚就回府了,你们父女两也没见面,等晚点你安顿好,你们父女两一起用个晚膳吧!” 楚章点头:“若不是恰好有事,早该父女相见了。” “是该如此。” 老夫人说完叫来自己的大丫鬟玲珑:“你去告诉姑娘,就说老爷回来了,叫她梳洗一番来我这边用晚膳。” 玲珑领命去了。 若真的只是叫他们父女见面,吃顿饭,大不会这般着急。 虽然老夫人现在笑着,但明显能感觉到老夫人身上散发的怒气。 遂问道:“母亲是否有事要对儿子说?” 老夫人叹了口气,便将楚枝从回府那一日到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如数说给楚章听。 等听到吴氏打了楚枝巴掌,指着她鼻子骂“野种”的时候,直接拍了桌子。 “岂有此理!”楚章怒不可遏,“枝儿刚回府不和她亲近,我尚能理解,毕竟枝儿从出生就不养在她身边。可枝儿总归是她的亲生女儿,怎能那般冷落毒打枝儿?还骂出那般不堪入耳的话,简直有辱身份!” 见楚章这般生气,老夫人反而不气了。 她慢悠悠转着手中的佛珠,缓缓说道:“我叫人打听清楚了,是曦儿听闻我给枝儿两匹料子,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屋里砸了个遍,你媳妇将她哄好后才去找的枝儿。” 楚章瞬间就听出了老夫人话中的意思:“母亲的意思是……” 虽然楚曦不是自己的亲生血脉,可毕竟是从小养大,楚章对楚曦的疼爱不比任何人少。 便说道:“曦儿确实偶尔娇蛮了些,但不是那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人,何况我们一早就说好了,枝儿回府并不影响曦儿,我们照常养着曦儿就是,她还是楚家的五姑娘,没道理诬陷枝儿啊!” 老夫人说道:“我知道你心疼曦儿,有些事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养的问题。” “原本我也没想着要送她走,委实是你那媳妇做的太过分,枝儿回府七八天了,她对枝儿不闻不问就罢了,天天带着曦儿外出应约,不是裁衣裳就是做首饰,却不知道枝儿的衣裳都旧了破了!我今日才给了枝儿两匹料子,她就替曦儿委屈还动手打了枝儿,那以后呢?我肯定是比谁都要疼枝儿的,那她是不是天天要在家里闹,百折磨毒打枝儿?” “母亲言重了,吴氏她哪里有那个胆子。”楚章连忙起身请罪。 老夫人冷笑:“哼!她没胆子,那今日的事是谁做的?” 楚章不禁尴尬。 见楚章如此,老夫人便知他舍不得楚曦。 果然,就听楚章说道:“可曦儿毕竟在咱们家锦衣玉食惯了,又被我们娇生惯养长大,她从小就没吃过苦,要是突然送回去,她怎么受得了?不如儿子这就回去好好教训一顿吴氏,让她日后一碗水端平,不再有类似今日的事情发生,请母亲放心。” 闻言,老夫人说道:“你都想好了对策,我还能说什么?只是你记着,若再有像今日的事情发生……” “儿子向母亲保证,绝对不会了。”楚章连忙保证。 “算了。”老夫人叹了口气,“你且先去耳房梳洗,等枝儿来了,你们父女两好好吃顿饭。” “儿子遵命。” 第9章 父女相见 待楚章走了,曹嬷嬷才小声劝道:“老夫人不必生气,二爷能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好的。” “其实我也没打算送走曦儿,虽说曦儿不是亲生的,但在府里养了这么大,又是我看着长大的,到底有那么深的情分在,你叫我怎么舍得把曦儿送走?再加上我看他们夫妇二人确实舍不得,就干脆养着了,只是今日的事太令人生气,为了防止以后生出大错来,我只能借机敲打章儿。你想啊,一个亲生刚回府,一个养女抱错,两个凑到一块,长此以往,会埋下祸患,到时候就是想挽救也无济于事。” 老夫人叹气:“其实要我说,都是吴氏没有教好,若是吴氏教的好,又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曦儿那么乖巧听话的孩子,才多久就变成了这样?说不定是那吴氏的主意。” 这……曹嬷嬷没敢说话。 当初二爷求娶二夫人时,老夫人就极力反对,后来成亲后,见二夫人每天只是诗词歌赋,既不立家,也不管账,偏偏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于是更加不喜二夫人。 曹嬷嬷主动转了话题:“您考虑的在理,假装将曦姑娘送走,反而会叫二爷对枝姑娘上心,是件好事。” 老夫人点头:“但愿章儿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再说楚枝,今日被吴氏闹了一通,大家瞬间明白,楚枝何止不受二夫人待见,看今天下午那情形,恨不得杀了楚枝才解气。 恐怕这个刚回府的嫡亲姑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尊贵,早就被厌恶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 气的冬儿直掉眼泪。 “姑娘您怎么就不着急?赶紧想想办法啊!”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二夫人又不待见她们姑娘,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想什么办法?”楚枝不以为然,“再怎么着,楚家不会少了我这一口吃的。” “姑娘!您怎就这般没有斗志?” 倒是钱嬷嬷沉思道:“姑娘您不着急,可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楚枝也没有瞒着:“不管我做什么,母亲这辈子都不会喜爱我,与其在她那里争得一席之位,还不如每天按时给祖母请安,好好孝顺祖母,楚府总有拎的清的,更何况还有父亲在呢!” 今日这事不论搁在谁身上,都会方寸大乱,伤心不已,而楚枝自始至终都淡然处之。 既不着急,也不难过。 钱嬷嬷这才猜测她自己有了想法。 却没想到楚枝从一开始就舍弃了吴氏,只认准了老夫人。 不由得愣在原地。 “这……” “怎么了,不妥吗?”楚枝问道。 “不是不妥,奴婢还以为,您会更看重二夫人。” 楚枝勾唇。 前世的她可不就是将吴氏看得比天还重么? 结果呢? 努力了大半辈子,拼尽全力,却抵不过楚曦的一句甜言蜜语。 知道钱嬷嬷是真心伺候自己,楚枝也没瞒着,就多说了两句。 “你没听母亲说吗?在她的心里只有楚曦,她也只认楚曦一人,我做的再多都比不上楚曦,既然如此,那我何必强求,还不如真心实意的孝敬祖母,这就够了。” 前世的经验告诉楚枝,只要有老夫人在,她就不会吃亏。 毕竟吴氏再厉害,都牛不过老夫人。 老夫人才是楚家的顶呱呱。 钱嬷嬷倒是说道:“其实夫人性情很好,只是骤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难免说了一些过激的话,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言下之意,是叫楚枝不用这么决绝。 再怎么着,那也是她的亲生母亲。 何况如今以孝治天下,吴氏对楚枝再不好也没人说什么,可若楚枝不认吴氏,那就是大大的不敬。 日后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遑论她是女子,日后还要嫁人。 若是名声坏了,还有谁敢求取? 没想到楚枝却道:“嬷嬷不必劝我,我心里都明白。” 前世她努力了一辈子,最终还不是什么都没得到! 南墙撞过一次后,就会醒了。 见此,钱嬷嬷只能道:“不过姑娘考虑的在理,老夫人打心眼里疼您,您若是能抓住这个机会,叫老夫人亲自教导您,这样的福分,除了大姑娘再无旁人。再过半年,大姑娘就嫁到侯府去了,按说我们这样的门第嫁到侯府,是实打实的高攀,但侯府老夫人同咱们老夫人是旧相识,知道大姑娘是老夫人亲自抚养,又见大姑娘端庄知礼,这才定了大姑娘,姑娘您若是能得老夫人教导,日后也好说亲。” 闻言,楚枝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亲什么的,她真没有考虑过,如今她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而楚枝想要活的好,唯有抱好老夫人这条大腿。 两人正说着,玲珑就来了。 “玲珑姐姐怎么来了?”玲珑是老夫人的大丫鬟,楚枝连忙将人请进屋里,“可是祖母有事?” “姑娘折煞奴婢了,您是主子,奴婢怎能当您一声姐姐。”玲珑赶紧说道,“二爷回府了,正在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命奴婢过来请您去荣宁堂,同二爷一起用晚膳。” “父亲回来了?” 记得前世父亲回来的没这么早啊。 “回姑娘的话,二爷刚回府。” “好,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姑娘您慢慢收拾,不着急,奴婢先回去复命。” 玲珑一走,钱嬷嬷就道:“二爷终于回来了,以后有二爷给您撑腰,二夫人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了。” 楚枝点了点头。 前世楚章确实对她不错,毕竟楚章为人正直,只是为人父母,难免会偏心。 在楚曦的挑拨离间和陷害下,楚章认定楚枝无可救药,对她失望之极。 偏偏又不肯放弃楚枝。 哪怕楚枝后来被众人误会,楚章都处处维护,替她辩解。 同时又责怪楚枝。 对于楚章,楚枝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感动父亲对她的维护,又难过父亲对她的不信任。 以至于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挽回的错事。 楚枝去荣宁堂的时候,楚章还未收拾妥当。 她就陪老夫人说话。 第10章 吴氏妥协 楚老爷子是个武将,老夫人也懂些拳脚功夫,楚枝就捡乡下有趣的事儿说给老夫人听。 听到有猎户能一箭将熊瞎子射死时,惊讶的直拍手。 “一箭就将熊瞎子射死,这样的身手,绝不是一般的猎户,此人若是参军,怕是能有不小作为。” “母亲和枝儿在说什么?什么不小作为?” 楚章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刚沐浴后的他神清气爽,一眼就瞧见了楚枝。 乍一看到楚枝,楚章微微愣了一下。 楚枝连忙起身:“给父亲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 楚章亲自将楚枝拉起。 或许是血缘关系的影响,哪怕是第一次见面,楚章都打心眼里对这个女儿心生亲近。 没错,这就是他楚章的女儿。 “孩子。”半响,楚章才说出话来,“你受苦了。” 一想到女儿吃了那么多的苦,楚章忍不住眼圈发红。 楚枝微微摇头:“不苦。” 她虽然长在农家,但她的养父养母确实很疼她,再加上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哥哥弟弟都变着法宠她。 楚枝确实没受什么苦。 楚章却觉得她在安慰自己,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将楚章的表情瞧在眼里,老夫人这才安心。 她刚才说要将楚曦送走,楚章极力反对,老夫人还怕楚章不喜欢枝儿。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只要楚章对枝儿好,老夫人也不会计较楚曦的事。 老夫人有意促进他们父女两的感情,楚章满腔愧疚,极力弥补,楚枝又有心亲近。 一顿饭下来,皆大欢喜。 待楚枝走后,楚章主动提议:“儿子方才思量着,枝儿回府多日还没过明身份,委实不妥,正好我明日休沐,就叫大家去正厅,让枝儿给您敬杯茶,以后就是我楚家正儿八经嫡出的姑娘。” 老夫人点头:“早该如此,只是没有提前准备,祭品什么也没有,明日就开祠堂怕是来不及。” 楚章解释:“开祠堂上族谱自然要好好准备,这事先不急,等海棠春宴过后再办,先给枝儿正了身份这才是最要紧的。” “你说的不错,那就先敬茶吧!否则再这么拖下去,西苑那边指不定又生出什么事来。” 楚曦就住在西苑。 楚章表情讪讪。 他心疼楚枝,想要弥补,但楚曦也是他亲手养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种情况下,楚章只能装傻。 见他如此,老夫人就摆了摆手:“罢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 希望儿子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楚章从荣宁堂出来,直接去了吴氏那里。 在楚章说要给楚枝证明身份时,吴氏直接将杯子给砸了。 “我不同意!” 楚章也动怒了:“枝儿是我的孩子,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叫她认祖归宗!” “她算你哪门子的孩子?凭她出生乡野还是凭她粗俗蠢笨?”吴氏气的脸都青了,“我今日跟你把话说清了,我的孩子只有曦儿一个,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认的!” “你还敢提曦儿?”楚章冷笑,“你可知母亲原本就没打算送曦儿走?就是因为你今日打了楚枝,惹恼了母亲,她才要把曦儿送走,要不是我极力反对,恐怕你现在都见不上曦儿了!” “什么?” 吴氏脸色一白。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不是……我不知道会这样……” 一想到她误会了老夫人的意思,而曦儿又是因为她被差点送走,吴氏就胆颤心惊。 楚章道:“曦儿在我们跟前长大,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楚家又不缺口吃的,自然不会将曦儿送走,至于枝儿,当初被抱错,最无辜的就是孩子,现下好不容易找了回来,我们必定要好好补偿她,我已经跟母亲商量过了,明日先敬茶过明身份,海棠春宴后再开祠堂。” 他警告吴氏:“我不管你心里如何过不去,枝儿毕竟是我们的亲骨肉,从今往后,你要把她看的比曦儿还重要!” “不可能!”吴氏想都不想就拒绝,“我做不到!” “你——” 吴氏忍不住嘤嘤嘤地哭了起来:“你是爷,自然不明白我这做娘的苦楚,我当时为生这个女儿伤了身子,又逢战乱,逃亡途中,我怕曦儿的哭声惹来流寇,将她死死捂在怀里,等后来发现时曦儿的脸都憋青了,就剩下了一口气,可这孩子缓过来后,非但没哭反而对着我笑,我当时就想,这辈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对曦儿好。可那孩子,没在我身边待过一天,你叫我如何才能把她看的比曦儿还要重要?你这不是剜我的心吗?” 楚章同吴氏感情深厚,很是敬重发妻。 见吴氏哭得这般委屈,自然心生不忍。 再加上他本身也疼爱楚曦,就做了退让。 “既然如此,那也该一碗水端平!” 吴氏连平常心对待楚枝都做不到,谈何一碗水端平。 看出她不愿,楚章下了死命令:“她们两人,你要么一视同仁,要么就将曦儿送走,你自己看着办!” 吴氏一僵,只能咬牙点头:“老爷放心,我明白了。” 因为楚枝的事,吴氏心中有气,楚章也没有勉强,便歇在了周姨娘的院子。 吴氏越想越不甘心,坐在床榻上不停抹眼泪。 一想到书香门第出身的她,会有一个乡野长大的女儿,吴氏就觉得异常耻辱。 最后在丫鬟的劝说下,堪堪睡去。 楚枝一早醒来,就见钱嬷嬷和冬儿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恭喜姑娘,大喜事啊!” “怎么了?” 冬儿端来盥洗用具,一边伺候楚枝梳洗,一边笑着回答:“天未亮老夫人就派人来说叫姑娘今日打扮好看一点,待辰时去正厅给她敬茶,这是要给姑娘过明身份呢!从今日开始,您就是府中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了,日后看谁还敢小瞧您!” 楚枝看着梨木雕花镜里被盛装打扮的自己,缓缓笑了。 是啊,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了。 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楚枝眼底一片幽深。 第11章 认祖归宗 楚枝回府已有十日,府中众人都眼巴巴等着,想看看二房如何安排这个认回来的女儿。 一听说今日要给楚枝过明身份,一个个早早在正厅等着。 是以,在楚枝看到正厅乌泱泱坐满了人时,给吓了一跳。 但表面上依旧淡定如常,什么都看不出来。 楚府各方各院的人全都来齐了,他们瞧着楚枝的眼神有好奇的,幸灾乐祸的,漠不关心的…… 楚曦佯装镇定,眼底的不安和慌乱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吴氏更是眼圈乌青,明显没睡好。 倒是老夫人和楚章满眼欢喜。 楚枝先是给老夫人敬茶,老夫人接过喝光后,给了楚枝一个镯子。 “这是祖母的陪嫁,希望你喜欢。” “母亲这如何使得。”楚章一眼认出这个镯子异常贵重,连忙说道,“枝儿还小,您还是自己收着吧!” “是啊祖母。”楚枝也说,“这太贵重了,孙女受不起。” “我说受得起就受的起!你是楚家嫡出的孙女,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了!” 说着就直接拉起楚枝的手套在她的手腕上:“不许摘下来!” 楚枝无法,只能说道:“谢谢祖母。” “乖,真是个好孩子。” 到了楚章这,喝过茶后,给了楚枝一本《女戒》,又好生叮嘱了许多话。 楚枝磕头谢过。 丫鬟又递了一杯茶过来,楚枝端起,递到吴氏面前,定定的看着她,沉声说道:“母亲请喝茶。” 那句“母亲”在吴氏听来,异常刺耳。 她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极力忍住当场离去的冲动。 见她没反应,楚枝又说了一声。 “母亲,您请喝茶。” 楚章瞥了一眼吴氏,她这才咬牙接过楚枝手中的茶。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将一个红封放在楚枝手里:“起来吧!” 只是那杯茶被她放在一边,连嘴角都没沾。 对楚枝的不喜,溢于言表。 大家纷纷转头,装作没看到。 接下来,便是认人。 一圈下来,楚枝收了不少礼物。 尤其是三房的林氏,她故意恶心吴氏,拉着楚枝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又塞给楚枝不少金银朱钗。 和吴氏相比,她倒像楚枝的亲娘。 气的吴氏脸色铁青,差点背过气去。 最后还是楚章开口:“枝儿比曦儿早出来一刻钟,以后枝儿就顶了曦儿,是府里的五姑娘,曦儿则是六姑娘。” 说完看着楚曦:“曦儿,还不快过来给你姐姐倒杯茶,以后你们姐妹二人,可要好好相处。” 楚曦晨起就被告知,说母亲今天要认了楚枝。 哪怕母亲跟她再**证,就算认了楚枝,她还是母亲的掌中宝,可楚曦就是忍不住心生恐慌。 在哭了一通后,终于被吴氏劝好。 这才忐忑不安来了正厅。 看着众人对楚枝关怀备至,楚曦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感来,同时也涌起丝丝不忿。 她为什么要出现? 如果不是她,她楚曦还是楚府正儿八经的五姑娘,现在却要白白矮楚枝一头,她怎能甘愿。 但再不情愿,还是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 干巴巴说了一句:“姐姐喝茶。” 对上楚曦那双娇憨委屈的眼神,楚枝眸光幽深。 她始终不明白,顶替她的身份在楚家锦衣玉食生活了十二年的人是她楚曦,包括后来身世揭晓,楚曦依旧留在楚家过着千金大小姐的生活,虽然不是亲生,却比她这个正经的姑娘还要风光尊贵。 吴氏的疼爱,下人的尊敬,世人的赞美……楚曦全有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陷害,事事算计,步步为难? 甚至不惜除之而后快。 想起临死前,楚曦对她的那些毒打,以及见血封喉锥心般的疼,楚枝咬紧牙关。 楚曦跟她一样大,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会叫一个娇憨单纯的少女,变成蛇蝎心肠的毒妇! 见楚枝迟迟不肯接楚曦的茶,众人脸色各异。 尤其是吴氏,当下就没忍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妹妹好心给你敬茶,你竟然理都不理,怎么?刚回家就要来个下马威吗?你对你妹妹都这样,那是不是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话说的委实太重。 楚章脸色微变,正要开口,就听三房林氏笑了。 “呦!二嫂这话真好笑,你现在怪五丫头不认你,那你怎么不说你对五丫头什么态度?刚回府就指着五丫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口口声声说不是你的女儿,死活不认,转身抛下人就走了,你说说,这是不是你做的?这也就罢了,五丫头回府这么多天,你见天带着楚曦往外跑,各种宴会不停,可关心过五丫头一句?还有现在,明知道在外面吃苦受罪的是五丫头,这个抱错的农家女在我们家荣华富贵十二年,你不心疼五丫头就算了,还心疼起那个被抱错的,我还真不知道二嫂您这是什么想法!” 说完掩着嘴巴笑了起来:“以前只听说买椟还珠的典故,觉得很是可笑,今天才知还真有人只喜欢给别人养孩子,却不疼自己的亲骨肉的人!” 吴氏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人一个人敢说出来。 没想到被林氏大喇喇给捅破搬到台面上。 在场的人纷纷低头喝茶,眼底的余光却不断往上面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偏偏林氏还来了一句:“哎呀!我这人心直口快,天生不会说话,要是说错了什么二嫂可千万别生气,毕竟二嫂知书达理,心胸开阔,跟我这个商户之女不一样,没什么见识,还望二嫂多多担待!” 气的吴氏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脸色犹如调色盘,一阵青红白绿。 “行了!”最后还是老夫人瞪了林氏一眼,“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说完看着楚枝:“枝儿,喝了你妹妹这杯茶,日后就要互帮互助,姐妹一家亲,知道了么?” “孙女明白。”楚枝点头,浅笑着解释,“我不是故意不接妹妹的茶,而是看妹妹跟我娘很像,一时恍惚,所以没反应过来,妹妹千万别怪我。” 楚枝嘴里的娘,就是她在乡下的养母,楚曦的亲生母亲。 楚曦没想到楚枝会突然提起这个,笑容僵在脸上。 第12章 海棠春宴 楚曦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是农家女的事实,现在被楚枝戳破,她如何不恼? 但再怎么,楚曦都要强笑着回答:“姐姐说笑了,我怎么会怪你?三婶说的对,姐姐替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欠了姐姐的,是我对不起姐姐,如果不是我……姐姐也不会到现在才回家。” 林氏听了冷笑一声。 别看楚曦比谁都娇贵傲气,眼高于顶,若是心虚了或者有求于人,就会像现在这样变得低声下气,以退为进,倒是会委曲求全的紧。 倒是比吴氏都有心机。 果然,老夫人就说道:“当初被抱错又不是你的错,不过你能这么想就很好,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你姐姐,她刚回府有很多事情不懂,你可要好好给你姐姐说说。” 楚曦脸色微僵,顿了顿才笑着点头:“祖母放心,孙女都明白的。” 刚说完,朝廷突然有事急召楚章,就匆匆走了。 他一走,大厅的人也纷纷散了,就剩下几个女眷。 而吴氏被林氏狠狠下了一次脸,又认了楚枝这个女儿,心里憋屈到了极点。 这会儿强撑下来已是极限,就直接带着楚曦回院子了。 刚回房,就把屋里一套上好的茶具给砸了。 “林氏她这是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给楚枝塞那么多东西,寒碜谁呢?亏她还好意思说,就她那满身的铜臭味,我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这也罢了,竟然当着全家人的面指责我亏待楚枝,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说我?” “母亲你不要生气了。”楚曦拉了拉吴氏的衣袖,“她就是那样的人,要不是那张脸长得好看叫三叔对她情深不渝,被三叔护的滴水不露,否则家里谁看的上她?母亲为这种人生气,女儿会心疼。” 若是寻常姑娘这般议论长辈的事情,定会被人说的,但吴氏非但不觉得女儿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楚曦是真心体贴她。 看着娇软可爱的女儿,吴氏的火气突然就散了。 “还是我的娇娇心疼母亲,你说的对,为她这种人不值得!” 林氏那眼皮子浅的,满嘴的黄白之物,简直俗不可耐。 真不知道三弟看上她哪点了! 每次只要跟林氏在一起,她就觉得掉价,有失身份的很。 此时被吴氏暗骂俗不可耐的林氏,正哼着歌扭着小腰往回走。 一旁的楚霖忍不住问道:“这般高兴?” “当然了!”林氏开心道,“你刚才看到二嫂那表情没?脸都绿了!” 楚霖无奈摇头:“你也真是的,跟二嫂置什么气?她就是那样的人。” “我乐意!”林氏杏眼一竖,斜视楚霖,“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娘俩平日怎么骂我的,我知道我爹是商户,入不了你们这些当官人的眼,觉得我家身份低下,我能嫁给你们家做媳妇是我们林家修了八辈子的福气,祖上冒青烟!那吴氏自持自己是书香门第出身,就处处高人一等瞧不上我,若真的只是身份原因,那也罢了,我林小小也不会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她不喜欢我,我躲着还不成?” “可关键是你们家大大小小里里外外,花的不还是我家的钱?别的就不说,二哥他在官场上上下下的打点费用,是我出的吧?咱们家每次宴请达官贵人,给别人送礼,都是我添补的吧?还有二嫂房里刚添的四扇梅兰竹菊的屏风,是花了我的银子吧?包括楚曦今天戴的那副蝴蝶嵌宝石的头面,也是我们家的铺子给送的吧?更不用说她往日穿的绫罗绸缎……等等!你说说,哪样不是我们林家在倒贴?” 林氏越说越气:“可结果呢?花了我们的钱,还说我们上不了台面,尤其是二嫂,每当二弟官场需要打点,就开始哭哭啼啼找母亲说如何是好,母亲还不是找你,你又来找我,好,那我出银子,反正我们家别的没有,就剩下了银子,结果呢?银子给了事办了,却落了一句,‘满眼都是黄白之物俗不可耐’!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那么有志气,就别使我的银子啊!我银子给你,落不了你一声好,还要被你骂,我是吃饱了撑的?” “娘子莫气,为夫知道你委屈,是为夫不好,叫娘子为了我忍气吞声,还望娘子原谅则个!”楚霖连忙拱手作揖,笑着讨饶,“气大伤身,娘子如此貌美如花,走出去谁不说娘子方才二八年华?若是生气就不美了。” 说着凑近林氏,小声说道:“难道娘子想跟二嫂一样老气横秋的?” “呸!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这事就会过去!”林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但上扬的嘴角显然被楚霖给逗笑了。 “这哪里是好听的,分明是事实。”说着指着院子里的海棠对林氏说道,“娘子瞧这花可美?” “楚家的海棠花是圣上亲口夸赞过的,岂有不美。” 楚霖执着林氏的玉手,深情道:“可在我看来,远不及娘子你面若桃花,眸如星辰,曼妙娇艳。” 林氏被楚霖给闹了个大红脸,又羞又恼,佯怒瞪他:“再这般浑说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见林氏不气了,楚霖连忙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替五丫头说话?难道就为了膈应二嫂?” “不全是。”林氏说,“这孩子合我的眼缘。” “这……”楚霖竟无言以对。 他知道娘子喜好非同一般,可楚枝长的又瘦又黑,真不知道娘子觉得她哪里好。 林氏却说:“你不懂!” 林氏不说,楚霖便没有再问。 ……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海棠春宴这天。 因海棠春宴设在别庄,到了这日,刚刚卯时,楚府人头攒动,灯火辉煌,府中一应家眷挪去别庄,至于宴会上的吃食,自有快马从府中送至庄上。 到了庄子上,收拾妥当后,已是巳时。 老夫人瞧了楚枝的打扮,很是满意:“贵气又不出挑,很好。” 今日来的都是一等一的贵人,太出挑不但失礼还容易惹来祸事,像楚枝这样就很好。 第13章 怎么长的这般黑 楚枝笑了笑:“还要多谢祖母赏赐料子。” “你是我孙女,我不疼你谁疼你?何况那么鲜亮的颜色,就要你们这些小姑娘穿才好看,我一个老太婆穿了像什么样子?” 一旁的楚曦听了,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若是以往,祖母有了好料子,都是给她们这些姐妹平分的。 结果现在全给了楚枝一人。 正想着,有下人快步跑来禀报。 “回禀主子们,长公主,平阳郡主,睿王府以及忠勇侯府的贵人们来了,此时刚到了香亭水榭,再有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怎么贵人都凑到一块儿来了?”吴氏一惊,有些慌乱。“往年可都是分开来的。” “慌什么?”老夫人瞥了一眼吴氏。 她这个媳妇知书达理,性格温柔,好听点是纯良,说直白点就是读书太多把人读傻了,不就是几个贵人一起来了,至于吓得这般无措么? “来了就一起迎接,都好生伺候着。” 说罢连忙带着府中众人去了门口接驾。 少倾,就远远瞧着开道的宫人举着“回避,肃静”的牌子,后面队伍浩浩荡荡望不到头。长公主的轿撵在最前面,鎏金嵌玉,雕花纹兽,赤金色帐幔坠满流苏宫绦,贵气逼人,不敢直视,引得众人愈发谨慎恭敬。 人还未到,就有宫人唱到:“长公主到——” 众人纷纷跪地请安。 只听长公主威严沉稳的嗓音响起:“诸位请起,今日春宴,自在就好,不必如此多礼。” 长公主甚爱海棠,刚到就要赏花,众人连忙好生陪着。 梁国民风开放,女子可抛投露面在外做事,男女同行自不得防,因此,乍见到这么多贵人,楚府众位小姐满是好奇,四处偷瞄,眼底带着说不出的艳羡。 微楚枝落在后面,神色恭敬,不知道想着什么。 “顾长宴,你瞧。”韩湛用胳膊捅了捅顾长宴,折扇遥指女眷方向,“那个女子还真是有趣,其他人都叽叽喳喳一窝蜂往贵人跟前用去,就她一个人慢吞吞走在后面,生怕别人吃了她一样,不过别说,光看背影就瞧着是个美人,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韩湛摇头晃脑,一脸兴味。 “景玉!”景玉是韩湛的字,顾长宴眼含警示,满是不认同,温声说道,“今日在场都是官家女眷,不比外面那些女子,你要注意言行不得乱来,侯爷才解了你的禁令,你不想又被你父亲关起来吧?” “嘁!老子会怕他?”韩湛嗤笑,一脸不屑,“还有你,要是再跟我说教,老子跟你割袍断义,我就是看不惯你这装模作样,明明跟我一样心黑的跟锅底似的,表面上装的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就会骗人小姑娘。再说了,外面女子怎么了?官家女子又怎么了?不都是人?也就是你,嘴上说着都一样,其实目下无尘,谁也不放在眼里。” 顾长宴失笑:“原来你还记得那件事?” “怎么不记得?那小青柠可是我得红颜知己,结果却说心仪你顾长宴,你说我气不气?” 顾长宴打开遮掩,掩嘴而笑:“那可真是对不住了。” 话虽如此,眼底却一点好意思都没有,满是洋洋自得。 韩湛懒得跟他废话,丢下一句:“虚伪!”转身就走了。 顾长宴问道:“你去何处?” “要你管!”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 楚枝前世成了睿王妃后,没少跟这些贵人虚与委蛇,早就厌烦,如今见没人注意,就偷偷溜到一边去了。 前世的今日,她究竟遇到了什么,已想不起来,印在脑海的,只有母亲那张失望的脸,楚曦惊诧的眼神,以及众人的嘲笑…… 她知道,她给楚家丢脸了,便在后来的日子里拼了命的努力学习,可惜空缺了十二年的知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弥补。 楚枝明白,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确实真心疼她,尤其是母亲吴氏,对她满怀愧疚,可惜她又蠢又笨,始终学不会高门贵女的知书达理,聪慧睿智。 再加上到后面,楚曦的有意陷害,以至于母亲心底的那点怜惜也被磋磨的消失殆尽,最终被家族厌弃。 就连嫁给顾长晏,也是楚曦不愿意,推给她楚枝的。 前世的她,在楚家就是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累赘。 想到楚曦,楚枝闭上眼睛,她真的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得罪了楚曦,引得她那般恨自己不惜亲自下毒,要了她的命。 可以说,她前世会过的那么惨,都是因为楚曦。 因此重生回来的她,每每看到楚曦那张高傲纯真,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楚枝都会忍不住发抖,没有人知道楚枝的内心有多么煎熬。因为她实在是不懂,究竟有多深的仇恨,会叫如此天真烂漫的女孩,变成一个心狠手辣,宛如蛇蝎的毒妇! 韩湛一路偷偷摸摸跟在楚枝身后,见这姑娘一直走到海棠深处就不走了。 颤颤巍巍的花朵在枝头绽放,迎风摇曳,红艳艳的花海愈发衬的楚枝宛如天人。 韩湛盯着她的背影,抓耳挠腮,她都盯着那树海棠看了一刻钟了,眼睛就不困吗?不会感到厌烦吗?还有,她怎么还不转过身来? 韩湛等啊等,楚枝就是不动。 这时,韩湛计上心来,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放在手里颠了两下,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 楚枝正想的出神,就觉裙裾晃动,接着就听到咕噜噜什么掉落的声音,她低头去看,忍不住嘴角一抽。 脚下滚落了好几个南珠,颗颗圆润饱满,品相这么好的南珠,楚枝做王妃的时候都甚少看到,也不知道哪位贵人这么粗心大意,竟将珠子掉落至此。 正想着,又一颗珠子打在她的裙裾上,紧接着又是两颗。 楚枝就是再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陡然转身看去,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谁!” 然而入目一片火红,除了远处枝繁叶茂看不清的参天大树,什么都没有。 在看清楚枝长相的那一瞬间,韩湛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好半响,才低声呢喃:“怎么长的这么黑……” 第14章 长公主赞美 其实楚枝长的并不算黑,而是麦色,只是京城贵女一个个都养在深闺,又注重保养,自然肤如白雪,宛若凝脂。 韩湛见多了肤白貌美的千金小姐,再看楚枝,确实乍眼,再加上楚枝背影绰约,韩湛早想象了无数美好画面,又暗自吟了好几遍洛神赋,如今见了实景,难免会有落差。 韩湛盯着楚枝的脸,颇有些咬牙切齿:骗子! 尔后负气般将手中的两颗南珠又掷了出去。 看着脚下又多了两颗南珠,楚枝眼皮一跳:“究竟是谁?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一花,还不等她看清,人已不见。 楚枝知道那人走了,便盯着掉落地上的南珠瞧了半刻,也转身走了。 结果没过多久,又返了回来,弯腰将那些南珠一颗颗快速捡起,然后匆匆离去。 等楚枝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已经晚了。 她暗自唾弃自己,好歹也是做过王妃的人,怎么连那十颗南珠都贪? 还真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不成! 楚枝这样想着,欲折回去将珠子扔在原地,巧的是冬儿焦急寻来:“姑娘您去哪里了?奴婢找了您许久,还有这头上,怎么落了这么多海棠花?” 说着赶紧替楚枝整理仪容:“长公主这会儿正在前厅休息,说要见您呢!” “长公主要见我?” “可不是!”冬儿一脸紧张,小声说道,“长公主得知您和六姑娘抱错,就想要见您。” 楚枝点头,也就没有再去将珠子还回去,直能将仪容整理妥当,去了前厅。 “姐姐你去哪儿了?”见楚枝来了,候在花厅外的楚曦两步上前,“刚刚我和母亲都到处寻你呢!” 对上楚曦探究的眼眸,楚枝浅笑:“被庄子里的海棠花迷了眼,就忘了时间,叫妹妹和母亲担忧了。” “姐姐这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楚曦眸光微闪,“姐姐你赶紧去吧,长公主在等。” 楚曦刚说完,就听里面有人问道:“可是楚家五姑娘来了?” 楚枝闻言,垂目敛眉,莲步轻移,进了正厅。 碧水白垂绦带流苏坠锦的齐腰襦裙,外面罩着烟笼纱做的大袖衫,冬儿心灵手巧替她梳了个单螺髻,发间簪了一根金钗,耳朵上是金镶玉的青色耳坠,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饰品,只在腕间戴了一只玉镯。 行走之间,仪态款款,裙裾不动,端的是清雅贵气,宛如幽兰。 她行至正厅,俯身跪下。 “臣女楚枝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长公主点头:“你就是楚枝?” 楚枝恭敬回道:“回长公主的话,正是臣女。” “抬起头来,叫本宫瞧瞧。” 楚枝依言抬头,视线在长公主鼻尖处停下,再不往上看,长公主忍不住笑道:“倒是个乖巧知礼的。” 说完对老夫人道:“你还说你这孙女粗笨莽撞,这么出挑的姑娘,又如此知礼,若是再粗笨,那你叫其他千金们怎么活?” 当年战乱,流寇攻到皇城,仓惶之中长公主与驸马走散,危难之际得老夫人相救守护。 后战乱平息,圣上念其恩德,便给老夫人封了个五等令人,也是有诰命在身。 长公主心怀感激,每年都会给楚府不少赏赐,老夫人给楚枝的烟笼纱和霞光锦,就是长公主赐的。 果然就听长公主说:“她身上那件烟笼纱的料子,是我给你的,你又给了她,可见你是真疼她。” 老夫人谦虚笑道:“枝儿沾了您的福分,这是她的造化。” 长公主说罢,又问了楚枝几句,见她进退有礼,不骄不躁,印象愈发的好。 楚枝的表现,其他命妇女眷皆看在眼里,暗道:都说楚家这个真千金是个土包子,如今瞧了除了长得黑了些,人也瘦了些,倒算知礼,尤其是那通身的气度,是旁人如何都学不来的。 将众人神色瞧在眼里,老夫人放下心来,她今日有心叫楚枝露脸,给这个孩子在京城世家里留下个好印象,日后好说亲,如今看来,收效甚好。 这时,就听忠勇候夫人开口说道:“听闻你们家的姑娘能够寻回,中间还有段故事,倘真是这样?” 老夫人顿了顿,笑着解释:“您说的不错,确实有段缘由。” 原来,当年替二夫人接生的稳婆如今发迹了,年前意外在京城碰到二夫人,二夫人感激她当年乱世之中替自己接生,就将人接到府里来叙旧。 期间,稳婆笑着问道:“我还记得贵府的姐儿刚出生时,腰侧有块桃形的胎记,极为瞩目,现在那胎记可随着年龄长了?” 二夫人却笑着说:“时隔多年,稳婆怕是记错了。” 她的熙姐儿身上干干净净,什么胎记都没有。 稳婆坚决道:“不可能,那胎记长得如此特殊,我怎能记错?” 二夫人但笑不语。 期间,稳婆趁机拉了一个小丫鬟,问胎记的事。 丫鬟竟然也笑着说是她记错了。 稳婆更加疑惑,难道真是自己记错了? 只是她做了一辈子的接生营生,当年战乱替官家夫人接生,本就难忘,加之婴儿又有如此特殊的胎记,她怎能记错? 说来也巧,稳婆的一个老姐姐,就是在楚枝养父母的隔壁住着。 多年不见,稳婆好不容易有了老姐姐的下落,就寻迹前去。 两人见面后,稳婆跟老姐姐说起这件事,那老姐姐笑着说:“我那邻居的一个丫头,就在侧腰长了一个桃形的红色胎记,听说好看的很,只是如今那丫头大了,以后是要说亲的,所以人家父母就不让说了。” 说完还道:“说来也巧,听闻王家娘子生这个女儿的时候,也是战乱,就是跟一个官家太太一同生的孩子,还说找的稳婆没来,是那位太太好心,将稳婆支给她,这才叫她的女儿安全降生……” 老姐姐说道这里一惊,看向自己的老姐妹:“这……不会那般巧吧?” 稳婆听后,也是一惊。 但还是矢口否认:“怎么会,不可能!人家官太太可是在京城不远处的郊外生的孩子,你这儿距离京城那么远,绝对不会!” 第15章 郡主为难 老姐姐本想说,当年王氏一家确实在郊外住着,只是因为战乱才迁到了这里。 但看自己老姐妹一脸笃定,就将这件事压下。 而稳婆却是忐忑不已。 她回到京城后,连忙叫儿子托人把这事打听清楚。 待弄清缘由后,更是又惊又怕。 当时就断定:这孩子怕是抱错了。 稳婆知道这事不能说出去,否则混淆血脉的事,必定会给自己惹来祸事。 不想一年后,她得了急病,没有多少时日,碍不过良心的煎熬,稳婆还是找到楚家老夫人,对她说明真相。 老夫人顿时震惊了,待验明血脉,确定楚枝确实是楚家血脉后,老就赶紧叫钱嬷嬷把人接回来。 这是她们楚家的姐儿,怎可流落在外? 就这样,楚枝被接了回来。 待说完抱错孩子的真相,忠勇侯夫人感叹道:“天可怜见的,真是不容易。” 长公主也道:“好在那位稳婆还是将真相说了出来,否则还真要亲人不得相见,天各一方了。” 忠勇侯夫人笑了:“本就是稳婆做错了,未怪罪她失职已是仁慈,还要感激她,这是什么道理?她该庆幸她得了急症死了,否则……” 她说道这里,在没有说下去。 老夫人笑了笑也没有言语。 倒是楚枝不禁看了一眼忠勇侯夫人。 听闻侯夫人看似美艳无双,温柔体贴,实则心狠手辣,手上染了不少鲜血,是个厉害人物。 不过这都跟她没关系。 反正她们也不会有交集。 楚枝陪着长公主说了会话,体贴花厅中都是妇人,就叫她跪安了。 楚枝一走,坐在睿王妃身边的平阳郡主瞧了,眼珠子一转,对睿王妃说道:“母妃我不想坐在这里,我想出去玩儿。” 知女莫若母,一瞧女儿的神色,睿王妃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今日长公主在,切莫胡闹,若是惹了长公主不快,有你好果子吃!” “哎呀母妃!”平阳郡主拉着睿王妃的手不断摇晃,女儿家的娇蛮可爱之态尽显无疑,“我就出去一小会儿,再说了哥哥不也在外面么?有哥哥看着,我能闯什么祸?” 睿王妃被女儿缠的心烦,只能点头:“去吧去吧!” “多谢母妃!” 看着女儿欢脱的背影,睿王妃忍不住摇头失笑。 都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爱玩。 正好瞧见这一幕的老夫人,笑着搭话:“平阳郡主小小年纪就这般出色,等再大点必定成为天人之姿,不敢逼视。” 睿王妃淡淡笑了笑,客气道:“老夫人过奖。” 说罢就端起面前的茶盏,低头喝茶,疏离拒绝之意异常明显。 睿王妃生性骄傲,向来眼高于顶,今日能来楚家别庄赏海棠,全是因为长公主,否则又怎会坐在这里听她们废话。 见此,老夫人心中明了几分,脸上的笑意淡了稍许,转头不再言语。 楚枝刚出正厅,楚曦就迎了上来,试探说道:“姐姐,听闻长公主夸你了!我听母亲说长公主端庄威严,要求甚高,从不轻易夸人,由此可见姐姐是真好,方才连大伯母都说,姐姐能入了长公主的眼,日后必有大造化。” 到底是小姑娘,再怎么心态平衡,装的再好,说道最后,也难掩羡慕和失落。 毕竟楚枝没来的时候,她才是家里最瞩目最耀眼的那一个…… 楚枝正要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清丽娇蛮的女声。 “楚枝在哪儿?” 楚枝转身,见是平阳郡主,对她福了福身子:“臣女楚枝,给平阳郡主请安,郡主万福。” 平阳郡主小小年纪就出落的明艳不可方物,再加上她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张扬逼人,排场又大,大家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楚曦没想到平阳郡主会突然前来,吓了一跳,等回过神后,连忙跟着楚枝行礼。 平阳郡主随意摆摆手:“起来吧!” 待两人站好,平阳郡主一个劲儿盯着她们看,一会儿瞅瞅楚枝,一会儿瞧瞧楚曦,就是不说话。 楚曦被平阳郡主看的心里发慌,脸色有些白,几欲站不稳。 最后还是楚枝平声问道:“郡主可要在四处走走,欣赏美景?” “你不怕我?” “郡主天人之姿,臣女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怕?” 平阳郡主眼珠子咕噜一转:“行,那就走吧!” 楚枝默了默,替她引路,一旁的楚曦忐忑不已,不复往日高傲。 前世和这个小姑子处了十年,楚枝没少被她嘲笑欺负,自然比谁都清楚平阳郡主是什么性子。 就像现在,她不说话的时候,别人就不许说话,谁若说话就会惹了她的不快,到时候可没什么好事。 三人身后跟着一大批丫鬟婆子,一行人走到水榭旁边,平阳郡主突然停下,转身盯着楚枝。 “我刚才就想问了,她们都说你一出生就被抱错,在乡野农妇家长大,是也不是?” 楚枝点头:“是。” “她们刚才都说你粗俗鄙陋,可我怎么瞧着,你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也没她们说的那么差劲啊!” 平阳郡主上下打量楚枝,语气毫不客气。 还不等楚枝回话,她又看着楚曦:“她是千金小姐,那你就是鸠占鹊巢的那个农家女了?” 直白的语气叫楚曦脸色难看,虽然知道郡主说的是事实,可楚曦心里还是升起一股无言的屈辱来。 迟迟不见楚曦说话,平阳郡主皱眉:“果然是农家女,这般不知礼数,本郡主问你话呢,你为何不答?” 楚枝暗道这平阳郡主又犯毛病,要发脾气了,未免殃及池鱼,就替楚曦说道:“郡主猜的不错。” “本郡主问的是她又不是你,你回答个什么劲儿?要是再这般无礼,小心本郡主打你板子!”说完冷着脸看向楚曦,“你母亲没教过你礼数吗?还是说你是个哑巴?” 楚曦长这么大,一直被楚章和吴氏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何曾被人这么呵斥下过脸面。 当时就气的眼眶通红:“回郡主的话,正是臣女。” 平阳郡主冷哼一声:“早回答就好了,白白叫我等了这么久,要不是看在今日你家宴会,早就被我拖下去打板子了。” 第16章 再见顾长宴 平阳郡主这句话委实无礼放肆,连楚枝都脸色难看。 偏偏她自己不以为然,丝毫不觉自己给别人带来了难堪,反而继续说道:“你说你是真千金,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不委屈难过,就不怨恨吗?” 平阳郡主设想了一下,如果有一天母妃把她弄丢了,叫她吃尽了苦头,她肯定会委屈难过的。 “还是说你是装的?”平阳郡主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眼底满是兴味,直盯着楚枝瞧,“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心里也委屈,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楚枝直接被平阳郡主给气笑了,她压下心中的火气,平静说道:“郡主您多虑了。” 见她这样一板一眼,平阳郡主嘟囔了句:“跟你说话真没意思。” 说完又盯着楚曦:“你什么时候回去啊?人家正主都回来了,你这个冒充的怎么还赖着不走?你怎么好意思!” 就差说楚曦没脸没皮,贪图荣华富贵了。 楚曦再也忍不住,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当下“哇”一声,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见楚曦哭了,楚枝再也忍不住,冷冷道:“郡主您自小锦衣玉食惯了,又有众人千娇万宠的捧着,想来是无法体会被人剜心窝子戳痛处是什么感受了!” 不是楚枝护着楚曦,平阳郡主敢这么说她们二人,明摆着没把楚府放在眼里。 睿王府确实位高权重,身份高贵,楚府在他们面根本就不值一提,可今日这事若是忍了,扫的是楚府的颜面,日后旁人还怎么看待楚府,看待她父亲? 平阳郡主万万没料到楚枝会驳了她的脸面,当下就沉下脸来:“大胆!敢对本郡主不敬,信不信我打你板子?” “臣女当然信。”楚枝勾唇,“毕竟您是郡主,父亲又是王爷,别说打臣女板子,就是杀了臣女,楚家也不敢说什么,毕竟王府位高权重,想处置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平阳郡主没听出楚枝话里的深意,只看她还顶嘴,彻底怒了:“都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拖下去打!” “郡主息怒!” “郡主饶命!” 这话一出,吓得身后楚家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纷纷求饶。 只有睿王府的仆人不为所动,在一旁安静站着,似乎对主子的跋扈嚣张习以为常。 平阳郡主扫了一眼,冷冷看着楚枝:“看在你的丫鬟这么忠心护主的份上,只要你跪在本郡主面前开口求饶,再磕三个响头,本郡主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一命!” 楚枝失笑。 “你笑什么?” 楚枝清冷的嗓音,缓缓说道,“臣女自认从未冒犯郡主,郡主却强权欺压臣女,非要臣女磕头道歉,恕臣女难以从命!” 平阳郡主怒不可遏:“都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拖下去,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楚枝站在原地,眼神冰冷,嘴角却吟着笑意。 今日楚府设宴,长公主也在,她就不信,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前厅会不知道。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青竹亭内。 顾长宴看着韩湛:“你从刚才回来就这幅魂不守舍,苦大仇深的模样,到底是谁惹你了?” “别吵!”韩湛皱眉挥手,“烦着呢!” 明明那么绰约的背影,好看的跟仙女一样,怎么长的就那么黑呢?唯独那双眼睛明亮惊人,像是能戳进人的心里,韩湛叹气,若是白了,应该还差不多吧? 转瞬一想,就她那样子,怕是白不回来了。 韩湛越是不说,顾长宴就越是好奇:“你究竟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给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本不欲多言的韩湛,心中一动:“你说……” 结果刚开口,就见平阳郡主身边的小厮跑来说:“世子不好了,郡主跟楚家的千金起了冲突,闹得不可开交,要打人家板子呢!” 顾长宴一惊,颇为无奈,“平阳又发什么脾气了?”说完看着韩湛,“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瞧瞧?” “千万别!”韩湛起身,甩了甩衣袖,潇洒离去,“你那妹妹太娇蛮跋扈,每次见面都跟我吵,我现在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头疼,别说见了,我躲她都来不及。” 顾长宴摇头失笑。 他去的时候,平阳郡主和楚枝正剑拔弩张,僵持不下,因楚枝背对顾长宴,他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这一瞧忍不住勾唇,却是方才韩湛给他指着说好看的那位姑娘,原来是楚家的千金。 平阳郡主一见到顾长宴,立马喊道:“哥哥你快帮我,她欺负人!” “你又惹事了?”温润的嗓音带着无奈的笑意。 “哥哥你说什么呢!明明是她太放肆,对我不敬不说还顶撞我!” 一听这个声音,楚枝僵在原地。 这个声音,曾在她的脑海里响了那么多年,响的她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见楚枝不动,顾长宴以为对方在生气,也是,妹妹什么性格,自己心里清楚,在人家的地盘给人家难看不说,还要打人家板子,难怪对方会生气。 就主动开口:“这位可是楚家小姐,五姑娘?” 楚枝知道海棠春宴上势必会遇到顾长宴,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以至于有些恍惚。 见楚枝恍若未闻,平阳郡主怒喝一声:“放肆!世子爷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吗?” 楚枝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俯身低头,给顾长宴请安:“臣女见过世子,世子万福。” “快些起来。”顾长宴失笑,“原来你就是楚家刚认回的千金。” 他心道:可惜景玉不在,否则还能亲眼瞧瞧楚家千金的模样。 顾长宴心里想着,就说了出来:“你抬起头来说话,今日本就叨扰贵府,楚姑娘是东道主,不必这么拘谨。” “是。”楚枝嘴里答应,头却依旧没抬。 平阳郡主见了,又是火冒三丈:“哥哥你看!我早说了,这么不知礼数的人就该拉出去打板子!” “你要打谁板子啊!” 一听这个声音,平阳郡主僵在原地,连顾长宴的眸光都微微变了。 唯有楚枝,唇角上扬,几不可察。 第17章 嫁给他做侧妃 长公主在世家女眷的簇拥下,缓缓而至。 众人连忙跪地请安:“殿下安好!” “都起来吧!”长公主瞧着平阳郡主,“远远就听到你好大的威风,你说说,要打谁的板子?” 长公主不喜睿王妃,平阳郡主又跟了睿王妃的脾性,生性高傲不说,还娇蛮跋扈,若不是看在顾长宴的份上她理都不理。 长公主为人严厉,平阳郡主很怵她,见她问自己,不禁有些慌。 “殿下。”她想都没想,就指着楚枝说道,“实在是她目无礼法,狂妄自大,我一时生气才——” “目无王法?狂妄自大?”长公主打断她的话,笑容玩味,“楚家五姑娘是本宫亲自瞧过的,甚是知礼,你却说她一无是处,你是在质疑本宫吗?” 这样的罪责委实不轻。 平阳郡主吓得赶紧跪地回话:“臣女不敢,臣女真的是——” “本宫看你敢的很呐!” 平阳郡主接连两次被长公主下了面子,睿王妃知道女儿惹了长公主不快,连忙请罪:“小女被臣妇和王爷娇惯坏了,还望长公主看在臣妇和王爷的面上,原谅小女这次无礼,臣妇回去之后,必定好好管教。” 顾长宴也连忙说道:“是啊殿下,还望殿下原谅她一次。” “罢了!看在长宴的份上,本宫不跟你计较,起来吧!”说罢对睿王妃道,“你这女儿确实该管教了,知道的人会说她生性娇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睿王府张扬嚣张。” 听到最后,睿王妃脸色一变:“殿下明鉴!” “行了!”长公主挥手,“我知道你们家衷心,只是提个醒而已。” 睿王妃脸色微变,长公主虽说没有放在心上,但能说出这句话来,到底是她的意思?还是圣上的意思? 若是圣上的意思,那…… 想到这里,睿王妃惊疑不定。 长公主没有理会睿王妃,命楚枝替自己去折些海棠花过来。 一时间,众贵女看楚枝的眼神就变了。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当年先皇并非太子,而是众多皇子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为了保护圣上,长公主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罪。 包括后来圣上登基出了岔子,长公主为了圣上更是以命挡箭,落下病根,为此圣上心怀愧疚,对长公主甚是尊敬爱护,赋予长公主许多特权。 就拿顾长宴来说,为何那么多的世家子弟,圣上唯独对他赞赏有加? 还不是长公主欣赏顾长宴,因此圣上才会爱屋及乌。 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拼了命想在长公主面前露个脸,挤得头破血流,结果长公主竟然瞧上了楚枝。 这个不起眼的六品小官员,刚刚从乡野接回来的女儿! 唯独长公主一脸淡然,似乎丝毫没有发现她这一句话引起的波动。 对此,楚枝也甚至意外。 她可以预料到,今日过后,她怕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老夫人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这是楚枝的造化。 晚上诸位女眷都是歇在别庄。 待长公主和众贵人歇息后,老夫人单独叫来楚枝。 “今日长公主待你亲厚,你可要好好把握,不可骄躁,这是你的福气。” 楚枝却觉得,她宁愿不要这样的福气。 看出楚枝的不以为然,老夫人难免多说了几句。 “你回家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你长姐吧?” 老夫人口中的长姐,就是楚晴,她姨娘早死,老夫人怜惜她,便将她记在吴氏名下,又亲自教养。 是个真正端庄贤淑,优雅文静的世家小姐。 前世这个姐姐私下帮衬了她不少。 “你长姐去了弘法寺替我礼佛,海棠春宴后就会归家,再有五个月她就要嫁人了,你可知以我们家的地位,是如何入了永兴侯府的眼么?” 老夫人语重心长道,“当年祖母救了长公主,长公主记挂这份恩情,多年以来一直对我们家处处照拂,尤其这两年的海棠春宴,否则你以为好端端的,圣上为何单独点了咱们家的庄子赐名?这永兴侯府虽然尊贵,却人丁稀少……于是想搭上长公主,奈何没有门道,恰好永兴侯府的老祖宗跟我年轻时有过一段交情,于是就打着这份情意,专门托人来说了你长姐,当然,也事你长姐出色,事事出挑,这才被人家相中,可更多的还是看中了咱们家同长公主的关系。” “你看,你长姐是因为我才被永兴侯府相中,如今你被公主看重,若是争气一点,以后说不定还能做个世子侧妃什么的,到时那可就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侯府再厉害,终究无多少实权,只是名声好听。 但王府就不一样了,能嫁给世子,那可是不一样的待遇,就是以后成了侯夫人的楚晴,见了楚枝都要行礼。 至于为什么不是世子妃,那是但凡王妃世子妃,都是由圣上拟定,要赐婚的,由不得他们私下做决定。 但对于楚府来说,能做世子侧妃已是天大的荣耀,毕竟侧妃是可以入皇家玉蝶的。 经过老夫人这番话,楚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脸色微变:“祖母的意思是想叫我跟顾长……顾世子……” 她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 老夫人说:“顾世子是人中龙凤,最得圣上器重,再过两年就会参加科举,听说以他的才华,必定是状元无疑,又最得长公主看重,说不定还真的可以……” 见楚枝脸色不好,老夫人就误会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回头叫钱嬷嬷给你一个方子,好好调养半年,必定出落的如花似玉,你要信祖母的眼光。” 楚枝像了她祖父,而楚老爷子当年年轻时,可是出了名的翩翩公子,差一点就做了驸马,因此楚枝日后长开了,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别的不说,凭这副相貌,怎么就不能嫁给顾世子了?再不济是个侍妾也行! 只要能和皇家扯上关系,那就彻底翻身了。 殊不知楚枝一点都不稀罕,反而厌恶的紧。 第18章 她的野心真不小 楚枝突然想起来,前世听到孟家小姐的一句话,说:“若是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你现在的夫君吗?答案是,当然不会,非但不会还会趁不认识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狂揍一顿打成残废,半死不活的,然后扬长而去才解气!” 孟家小姐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因此当初在听到她这么说时,虽然异常惊讶,却也不怎么赞同。 那时的楚枝为了得到吴氏的认可,努力将自己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事事都以女戒为教条约束自己。 最后却还是镜花水月。 说起来,要不是孟家小姐叫她改变了最初的想法,恐怕还不等楚曦下毒,她就已经死在了顾长宴的手中。 因此,祖母恐怕要失望了,她非但不想嫁给顾长宴,反而还想弄死他! 于是楚枝笑着对老夫人说:“祖母您这话说的太早了,别的不说,且睿王妃那眼高于顶的高傲性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咱们家?就算孙女嫁过去,对方也只会觉得咱们家不值一提,白白没了身份。就拿我长姐来说,不论永兴侯府求娶长姐是因为什么,但永兴侯府处处礼让咱们家,事事以咱们家为先,由此可见这门亲事喜为良缘。再说了,京城那么多世家权贵,又不只睿王府一个,何况还只是个异姓王爷,有什么值钱的,我们又不是非睿王府不可!“ 楚枝的一番话叫老夫人惊在原地。 万万没想到,这样通透的一番话竟然是从她这个刚回府的孙女口中说出来的。 一时又惊又喜,说不出话来。 半响才说道:“是祖母一叶障目,竟然……” 是啊,她只看中了顾世子乃人中龙凤,却忘了睿王妃为人高傲刻薄。 何况今日睿王妃的态度本就叫老夫人不喜,却碍于对方身份尊贵,不敢妄言。 她只想着叫楚枝从顾世子这里下手,如今被楚枝一说,顿时豁然开朗。 便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还是你目光长远,你说的对,京城又不止睿王府一家,又是个异姓王爷,你姐姐能被永兴侯府以礼相待,你比起你姐姐楚枝又毫不逊色,假以时日,未必不比你长姐嫁的差!” 楚枝一阵沉默。 没想到她用来打消祖母的一番话,反而被误会了。 罢了,误会了就误会了,只要祖母不再提叫她嫁顾长宴便好。 见天色不早,老夫人道:“今日有些晚了,你早些回去歇息,明日长公主还要游园,又要忙上许久,该养好精神才是。” “是,孙女知道了。”楚枝点头,“祖母您也要早些歇息才好。” 老夫人点头:“去吧,孩子!” 楚枝走后,老夫人对曹嬷嬷道:“你听到没,我这个孙女可不简单呐!” 曹嬷嬷笑道:“五小姐聪明睿智,又冷静通透,有野心才是好事。” “你说说,睿王府她都不放在眼里,她想做什么?难不成想进宫做皇妃不成?”说罢后老夫人自己都笑了,“果然是小孩子。” “您若真的当五姑娘是小孩子,又怎会信了五姑娘的话?”曹嬷嬷笑道,“最近几年圣上广开后宫,有不少民间女子进宫为妃的,连带着众皇子也纳了不少民间侍妾,咱们又是为官之家,有何不可?” 老夫人沉吟许久,对曹嬷嬷道:“你去叫钱嬷嬷来。” 钱嬷嬷早就知道今日平阳郡主和五姑娘之间发生的事,见长公主护着五姑娘,钱嬷嬷就知道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五姑娘当真是个有大造化的人。 现下老夫人要见她,钱嬷嬷并不意外。 只是疑惑:“不知您叫奴婢前来,有何事吩咐?” “钱嬷嬷你先起来。”老夫人叫曹嬷嬷给钱嬷嬷搬了个凳子,又沏了一杯茶,“你坐下说。” 钱嬷嬷一惊:“奴婢不敢,这不合规矩!” “叫你坐你就坐,你在府中这么多年,勤劳又忠心,应该的。” 钱嬷嬷无法,只能依言,忐忑落座。 “听闻你姑姑如今伺候贤贵妃娘娘,前些日子还荣升成为贵妃娘娘的掌事姑姑?” “是。”钱嬷嬷恭敬答道,“有幸娘娘垂怜。” 说起这个,钱嬷嬷心中颇为自豪。 老夫人笑道:“当初老爷救了你家一命,你便执意入府报恩,去年你姑姑说要替你赎回卖身契,叫我放你回去养老你也不肯,也不知道你姑姑生气了没有。” 钱嬷嬷赶紧道:“老夫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姑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当年战乱,要不是老爷,恐怕连我都死在了那场战乱里,当初您和老爷见我无处可去,又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不嫌弃我粗笨叫我入府为奴,得了一份差事,又帮我联系到了宫中做事的姑姑,多年下来,奴婢的日子越来越好不说,还被姑姑教了一身本事,如今才去了五姑娘身边伺候,就得了重用,老奴知道老夫人您都是为了老奴好,因此才事事为奴婢打算。” 老夫人微微点头,问道:“我知道你是个记恩的,那我问你,你既得五姑娘看重,那你可否也愿为五姑娘打算?” 钱嬷嬷连忙道:“老夫人您这说的什么话?奴婢既然伺候了五姑娘,那自然是忠心耿耿,将五姑娘当主子的。” 老夫人缓缓说道:“话已至此,我也不瞒着你,你姑姑如今成了一宫掌事姑姑,虽是下人,却也身份尊贵,你难道甘心一辈子就这么默默无闻?” 钱嬷嬷眼皮一跳:“老夫人您的意思是……” “你应该知道,五姑娘绝非池中之物,她聪慧睿智,又有远见,晴儿即将嫁给永兴侯府去做了少奶奶,日后枝儿必定会有更大的造化,既然如此,那我们更不应该埋没了她,只是枝儿毕竟在农家长了这么多年,身形肤色别说是比不过曦儿,就是府中的丫鬟都比她要好,我知道你姑姑能得贵妃娘娘,不只是凭她做事的手段,听闻自从有了你姑姑,贵妃娘娘肤白赛雪,肌肤娇嫩,因此被圣上格外疼爱,如今我想叫你帮帮枝儿。” 第19章 楚曦的爆发 钱嬷嬷脸色微变,立马起身跪在地上:“老夫人明鉴,贵妃娘娘荣宠不断,实为娘娘自己福泽深厚,跟姑姑没有半点关系。” “你且先起来说话。”老夫人用眼神示意,叫曹嬷嬷将她扶起,“我知道你姑姑身在宫中,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刀山火海,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能够求你姑姑,给枝儿也谋个生路,若是你实在为难,我也不勉强你,今夜你出了这里,我们之间的话全部消散,都不做数,绝不给你和你姑姑带来任何困扰,这点你大可放心。” “我是真心想为枝儿好,也是诚心实意求你帮忙,若此事能成,你将是楚府的大功臣,日后我们必定好好待你,若是不成,我照旧会叫你荣养天年,毕竟当年老爷救你和你们一大家子,本就出于善心,如今是我自己脸皮厚,才有点奢求罢了。” 她说罢这番话后,也不给钱嬷嬷回话的机会,就叫曹嬷嬷将人送走了。 少倾,曹嬷嬷归来,问老夫人:“老夫人,您说她会答应吗?” “会的。”老夫人闭着眼睛说道,“只要是个人,就没有不想往上爬的,她是府中的老人,又得枝儿信任,日后枝儿出嫁,她必定会跟着一起去夫家,所以,枝儿嫁的越好,她就越是得利,就冲这一点,她也会愿意。” “万一她姑姑不给那些方子怎么办?” “那就要看钱嬷嬷得诚意了,她这个人,若有心办一件事,就没有不成的。” 老夫人今日忙了一天,加之晚上说了这么多话,劳心费神,如今便觉得困了,就叫曹嬷嬷扶着去歇息。 她能替楚枝如此谋划,皆因今日长公主对楚枝的另眼相待。 但愿楚枝不要辜负她的期望,假以时日,能够一飞冲天。 相对这边的岁月静好,运筹帷幄,楚曦那边却是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楚曦自幼被吴氏娇惯养成了傲气性子,今日被平阳郡主如此侮辱,又听闻楚枝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加之奶娘崔嬷嬷在耳边不停煽风点火,便彻底爆发。 她直接将屋内的东西给摔了个精光。 吴氏赶来时,楚曦瘫坐在地上,周围全是碎片,看的吴氏心惊肉跳。 “娘的娇娇,你怎地坐在碎片堆里,万一划伤了可如何是好?”说着厉声斥责楚曦屋内丫鬟,“一个个杵在一旁当摆设不成?要是姑娘伤到了分毫,全给我拉出去打板子!” 吓得众丫鬟连忙跪地求饶。 “母亲何必为难她们。”楚曦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平阳郡主说的对,我就是农妇生的,我上不了台面,我不应该死乞白赖的在楚家不走,我就该回到乡下做我的野丫头去!” “我的儿啊!你这说的什么话,只要母亲不同意,谁敢送你走?就是郡主也不行!”吴氏连忙将楚曦从地上拽起来,“你是母亲养大的,是我的亲生女儿,跟那个农妇半点关系都没有,谁要再敢说要你回去再话,母亲跟她拼命!” 见吴氏这么护着自己,楚曦不禁热泪盈眶。 “我知道母亲对我好,这个家现在也只有母亲护着我了,我实在是舍不得母亲,可是……可是楚家已经容不下我了!” 崔嬷嬷说的对,要不是楚枝,今天她怎会被平阳郡主为难? 如果楚枝不回来,她就是家里最出色的姑娘,被长公主看中的人也会是她,都是楚枝,是楚枝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楚曦越想越觉得委屈难忍。 楚枝为什么要回来? 既然已经抱错了,那就一辈子做她的农家女不好吗? 表面上装的无欲无求,她才是个受害者,实际上跟崔嬷嬷说的一样,楚枝就是回来抢她的东西,来报复她的! “早知道我还不如回家去,也不会白白受这种屈辱!”楚曦悲愤哭道,“母亲,既然大家都喜欢姐姐,姐姐又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那我这就走,不留在这里碍眼!” “你这说的什么话?”吴氏呵斥道,“我说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别想叫你走!” 今日发生的事,吴氏早就知道。 她也没想到楚枝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得长公主的看重,一时酸涩不已。 她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得了这个荣宠的不是曦儿,而是乡下回来的她。 要是两个人能换换就好了…… 想到这里,吴氏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好孩子,快别哭了,母亲有法子了。”她对楚曦说道,“你放心,既然楚枝能得长公主看中,那你一定也可以。” “真的?”楚曦眼前一亮,接着又黯淡下去,“可是母亲能有什么法子。” 何况长公主对她没什么印象,又明显喜欢楚枝,不过是母亲说来安慰她的话罢了。 “这个你就别管了。”吴氏信誓旦旦,“你放心,母亲绝对有办法!” 见吴氏说的这么肯定,楚曦不禁升起一丝希望来。 万一母亲说的是真的,她也入了长公主的眼,那以后谁还敢小瞧她? 想到以后风光无限的日子,楚曦目光灼灼。 见女儿被自己哄开心,又恢复了精神,吴氏也不禁笑了。 她这个女儿打出生就跟着她四处奔波,吃了不少苦。 只要能够叫女儿开心,她做什么都愿意。 …… 翌日。 长公主一早就叫自己身边的宫人,特地给楚枝送了一碟糕点。 冬儿高兴坏了:“姑娘长公主可真疼您!” 楚枝眸光幽深,她越发猜不懂长公主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当年长公主被流寇追杀,后又替圣上挡箭,导致她身体不好。 以至于外人都认为长公主虽然严厉,却只是个弱女子。 可只有楚枝知道,长公主并没有外表看似那么柔弱,她其实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否则也不会如此威严。 不过说来奇怪,那么多的世家子弟,长公主唯独对顾长宴另眼相待,楚枝到现在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值得说的一点是,前世顾长宴非楚曦不可,对她却各种嫌弃厌恶,包括睿王妃,也是被楚曦哄得心花怒放,几个人站在一条线上对付她一个人。 唯独长公主,处处护着她,不止一次对顾长宴说,只要她在睿王府一天,睿王府就后宅安宁,否则绝对会出事。 事实证明长公主说的是对的。 第20章 私心 当初她被楚曦毒死之后,楚曦先是对顾长宴哭的梨花带雨,说她根本不知道糕点有毒,要是知道绝对不会给楚枝吃。 在楚曦的眼泪攻势下,顾长宴认定楚曦是无辜的。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觉得楚枝这个绊脚石终于死了。 于是就立马将楚曦扶正,结果楚曦在睿王府兴风作浪,不但霸占了顾长宴的所有家产,还和顾长宴的好几个兄弟搅合在一起,给顾长宴送了好几顶极具生命力的大帽子。 当初楚枝已经被毒死,成为孤魂野鬼,飘在睿王府的上空无法脱身。 每每看到顾长宴被送帽子,楚枝都觉得畅快淋漓。 当真是应了那句古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她此时只想知道,长公主为何要对她这样特殊? 同时疑惑的还有长公主身边的宫人。 “奴婢有一事不明,按说以楚家这种毫不起眼的小官,根本入不了殿下您的眼,如果只是因为楚老夫人当初救了您一命,那这么多年您对楚家的照拂足以报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为何还要对楚家五姑娘如此看重?” 何况还是一个从乡下来的搬不上台面的丫头。 “本宫只是看不惯李春娇那高傲的样子罢了,当初皇弟看在睿王对大梁有功的份上,封了他一个异性王爷,李春娇就得意忘形,尤其是顾明阳,简直得了李春娇的真传,当初要不是睿王请旨,非要皇弟同一天册封顾明阳为平阳郡主,顾明阳她今日怎会这么嚣张?” 长公主之所以会这么生气,其中还有一段缘由。 长公主的女儿明珠县主自幼身体娇弱,平阳郡主又娇蛮跋扈,按说平阳郡主的册封再高于明珠县主,见了明珠也要以礼相待,毕竟明珠县主是正统的皇室血脉。 偏偏平阳郡主看不上明珠县主,还屡次出言讥讽她是早夭的命。 这才狠狠得罪了长公主。 若不是顾长宴深得长公主喜欢,平阳郡主早就被撤了册封。 因此长公主得知平阳郡主为难楚枝,便特地太高楚枝的身份。 只要李春娇母女不好过,长公主就开心了。 “原来如此。”宫人又道,“就怕楚家五姑娘贪心不足。” “不会。”长公主嗤笑,“你仔细瞧着好了,这个五姑娘可不是个好欺负的。” 单凭今日话里话外暗指睿王强权横行霸道,便看出她心有城府。 “不过她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长公主道,“昨日吴氏看她的眼神明显不对,显然不待见这个刚回府的女儿。” 此时,不待见楚枝的吴氏正前来找楚枝说话。 因为对这个女儿本就心存不喜,却又要为了楚曦来找她,不得不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委实叫吴氏别扭。 连楚枝都觉得累得慌,偏偏吴氏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故作亲切问楚枝:“你刚来庄子,怕是有许多不习惯吧?” “尚可。”楚枝淡淡回答。 “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嗯。” “那早膳可还满意?” 谁都知道楚枝的早膳是长公主特地赏赐的糕点,吴氏专门拿来问,愈发显得刻意。 楚枝勾唇:“母亲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第21章 吴氏为楚曦出头 吴氏脸色微僵,顿了片刻,才强笑着道:“其实是这样的,你回家这么多天,还未好好同母亲说过话,母亲就想跟你说会儿话而已。” 楚枝笑了笑,没有答话。 吴氏自己东拉西扯了许久,见气氛尴尬,终于聊不下去了,才勉强开口。 说道:“长公主对你另眼相待,是你同楚府的福气,俗话说的好,一笔写不出一个楚字,姐妹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团结友爱,旁的不说,就说尚书家的庶妹嫡姐一团和睦,我们也该如此。” 楚枝依旧笑而不答。 吴氏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既然你能得了长公主的恩宠,那就该带着姐妹一起才是,不能太自私独享这份尊荣。” 楚枝这才开口:“母亲竟觉得我自私?” 前世她为了吴氏,为了楚曦付出放弃了那么多,没想到这辈子一切才开始,什么都还没有做,就得了个自私的评价。 楚枝问道:“那您说的姐妹,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 吴氏一僵:“你姐姐已经嫁入了永兴侯府,前途无量,自然不用咱们费心。” “我明白了。”楚枝恍然大悟,“原来母亲是想叫我带楚曦一起去长公主面前,讨个荣宠是吗?” 不待说完又笑了:“只是母亲不知,女儿自己也不知道长公主为何如此待我,何况天家面前,不容恣意行事,若是出了半点差池,恐怕阖府都会跟着遭殃。” 这句倒是实话。 谁知道长公主打的什么主意,吴氏竟然想都不想,直接叫楚枝把楚曦也推出去,万一出事了呢? 不料吴氏突然变脸:“你要是不愿就直说,何必说这样的话做借口!我知道你对你妹妹心怀怨恨,觉得她抢了你的位置,可再怎么着她也叫我一声母亲,你怎能这么绝情!” 楚枝收了笑容:“母亲您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我说的很明白了,不必跟我装傻!”吴氏嚯一下站起来,“我不过是想叫你替你妹妹在长公主面前说句话而已,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能做,算我高估了你,既然如此,今日这话就当我没说!” 吴氏说完这句话后,就气呼呼走了。 “姑娘……”冬儿见楚枝不说话,担忧道,“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楚枝笑了笑,“你去忙你的吧!” 钱嬷嬷对冬儿摆了摆手,示意冬儿下去,这才对楚枝道:“六姑娘自小在夫人跟前长大,再加上昨日六姑娘在平阳郡主那里受了委屈,夫人这才想弥补六姑娘,难免说话冲了些,心却是好的,姑娘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指不定夫人这会儿自己都心里后悔难过呢!” 楚枝笑了笑:“我没事,嬷嬷你去忙吧!” 楚枝一个人在房间坐了会儿,觉得有点闷,就起身出去走走,想透透气。 她以为自己看的很明白了,前段时间也做的很好,没想到还是会因为吴氏的偏心而感到难过和悲愤。 前世的吴氏就是这样,每当楚曦受一丁点委屈,她就心疼的不行。 而楚枝为了得到吴氏的宠爱,就越发对楚曦好,她觉得吴氏疼爱楚曦,只要她对楚曦好了,那吴氏也就会喜欢上她。 事实证明,无论她怎么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第22章 那我嫁给你算了 这厢韩湛刚起,就听到下人说平阳郡主来了。 韩湛一听,转身就跑了。 正好院子里有棵几丈高的桃树,因为温差的关系,这几日才开花,韩湛想都没想,顺着树就爬了上去,又跳到墙头打算翻墙在隔壁院子躲一躲。 结果腰带上的玉佩松了,被树枝勾掉,掉下来正好打在散步到墙下的楚枝头上。 “啊——” 楚枝忍不住惊呼出声,抬头去看,韩湛一听打到人立马去看。 两厢对视,楚枝愣在原地:竟然是他! 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风情万种,肤若雪白,容貌昳丽,男生女相的他阴柔又艳丽,透着一股慵懒和糜烂,偏偏眉眼之间尽是洒脱和不羁。 只一眼,便觉满树妖娆绽放,摇曳生姿的桃花都不及他容貌的万分之一。 韩湛也愣了,没想到这么巧,竟然碰到了楚家五姑娘。 想起昨天他以为对方是个美女,眼巴巴跟了对方一路,结果发现长得那么黑,心里的美好瞬间就幻灭了。 “听说你是楚家五姑娘,那个被抱错的千金?”韩湛突然问道。 自从楚枝回府,她听过太多句同样的话。 好奇的,探究的,不屑的,可怜的……唯独韩湛平平淡淡,好似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和私心,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叫楚枝感觉到了尊重。 于是不由笑了:“是,我就是那个被抱错的楚府姑娘。” 楚枝的眼睛很好看,像是一块美玉,又像是山间暖阳被清风拂过,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亮晶晶的额,像是落入了满天繁星。 韩湛不禁失神。 下一秒,就听隔壁院门口传来一阵吵闹,是顾明阳的声音。 韩湛脸色微变,他对楚枝一笑:“五姑娘,可否收留我一会儿,叫我在你这里躲一躲?” 说罢也不等楚枝回复,直接从墙头一跃,纵身跳下。 直到很久以后,楚枝回想起现在这一幕,都记得那个坐在墙头,冲她笑的一脸张扬肆意的翩翩少年,好像在这个天地间没有能够困住他的事情。 那纵身一跃,带着翩然落下随风飞舞的片片桃花,没有丝毫防备,就那么直直的撞进她的心里。 而此时的楚枝,却是暗中感叹。 明明韩湛是个声名狼藉,不学无术,走鸡逗狗的纨绔,可京城想嫁他的千金,依旧数不胜数。 实在是他长得太好看! 楚枝想起前世孟家小姐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韩湛这么帅的男人!比我们那的明星还要好看,简直帅到走不动路,合不拢退!别说是嫁给他,就是做他女朋友都值了!” 楚枝不知道孟家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大致能听懂,孟家小姐是夸韩湛长得英俊好看。 尤其是微微勾唇,斜眼瞧着你的时候,像极了风中摇曳缓缓盛开的罂粟,妖冶至极。 “傻了?”见楚枝不说话,韩湛挥了挥手。 “你也不怕摔着。”楚枝眉眼一弯,笑着说道。 韩湛愣愣的看着楚枝,奇怪,平日那么多的世家女眷,秦楼红馆的姑娘们天天冲他笑,他都没什么,为什么她一笑,他就觉得心里发慌?心跳的厉害? 韩湛猜测,一定是她长得太黑了,所以被吓得! 不过……看在她这双眼睛长得还算不错的份上,他就勉强跟她说几句话吧! “这有什么!皇宫里的宫墙我都爬过,还怕这个!” 正说着就听从隔壁院子传来平阳郡主的声音。 “小侯爷去了哪里你们居然会不知道?要是不老实交代,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闻言,韩湛脸色微变,一把拽过楚枝:“五姑娘,能否让我在你这里躲躲?” 楚枝点头:“那你跟我来。” 她直接将韩湛带到耳房,幸亏钱嬷嬷不在,否则楚枝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见楚枝神色淡然,韩湛有些好奇:“你胆子真大,居然敢带我回你院子,就不怕我谋害你?” 楚枝用看傻子的眼神道:“在楚家的别庄行凶,小侯爷当大梁的律法是摆设不成?” “你不怕我?” “我为何要怕你?” “可她们都怕我!”韩湛颇为自得,“我可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只要看到好看的姑娘就会**两句,像你这种大家闺秀,世家女眷,最怕我了,怕我坏了她们的名节,以后不能嫁个好人家!” 楚枝失笑,半开玩笑:“那是她们,不是我。我就不一样了,你看我刚从农家回来,楚家又不是什么高官,以后肯定不好嫁人,既然你撞了上来,那我就嫁你得了!白白捡了一门亲事,算起来还是我占了大便宜。” 惊得韩湛下巴都快掉了。 半响才道:“你们乡下长大都这么胆大不知羞么?” 楚枝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不是乡下的姑娘不知羞,而是前世顾长宴带兵打仗时意外失踪,她为了寻找顾长宴的下落,女扮男装入了军营上阵杀敌,久而久之也就豪爽了不少,自然跟京城礼仪教条下长大的端庄世家女没法比。 再加上她这辈子对嫁人没报什么希望,自然更不会在意这些。 当然,楚枝也只有对着韩湛才是如此。 大抵是因为前世韩湛亲手杀了顾长宴和楚曦,血洗了睿王府满门,间接的替她报仇雪恨,所以她对韩湛才会格外不同。 不过…… 楚枝上下打量韩湛,看着眼前吊儿郎当,跟个二傻子似的小霸王,实在难以将他跟以后那个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大将军联系到一起。 说来也是奇怪,韩湛明明和顾长宴是好兄弟,怎么到最后会反目成仇,还亲手杀了顾长宴呢? 最重要的是,前世韩湛杀了顾长宴后,直奔后院,将她的灵位揣到怀里拿走了。 小心翼翼又表情严肃,异常珍重,楚枝实在是想不明白,她跟韩湛到底有什么纠葛。 毕竟她前世都没有跟韩湛见过几次面。 但楚枝可以肯定,韩湛绝对对她没有恶意,相反,那种感情很奇妙。 具体是什么,楚枝自己也不知道,想不明白。 第23章 韩湛觉得她甚合眼缘 见楚枝不说话,韩湛又道:“听说你昨日等罪了顾明阳?” 楚枝笑着反问:“小侯爷怎知是我得罪了她,而不是她得罪了我?” 明白她话中意思,韩湛微微挑眉,眼底来了趣味:“你倒还真是与众不同,你可知顾明阳是什么性子,竟然敢说这样的话?要知道顾明阳作威作福惯了,京城中就没有不怕她的世家千金!” “平阳郡主再如何厉害,也越不过皇家。” 圣上正值用人之际,睿王在塞北有不少部下,圣上为了拉拢睿王,才给睿王府无上的尊荣,依照当今陛下的行事作风,不出五年,睿王府必定出事。 韩湛笑容玩味:“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告诉顾长宴?要知道顾长宴可是我的好兄弟!” 听到顾长宴这个名字,楚枝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京城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韩小侯爷,今日竟然问了臣女这么多的‘怕’,这不像小侯爷的行事作风。”楚枝意有所指,“如小侯爷一样,人生在世,若处处害怕,那这人生活的也太没有滋味了。” 韩湛第一次被人问住,愣了半响后,哑然失笑:“你这个小丫头,小小年纪竟如此老气横秋,倒是跟你哥哥楚衍那个老学究一样!” 楚衍是吴氏的长子,也是楚枝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听韩湛的语气,他好像和楚衍还是旧相识。 不由问道:“小侯爷认识我哥哥?” “怎能不认识?他可是京城八大玉面公子之一!”韩湛慵懒笑道,“之前掏鸟窝的时候,不小心将鸟、屎弄在了你哥哥的书卷上,那手段可真是……” 想到这里,韩湛啧了两声。 楚衍看似古板正经,不苟言笑,实则心眼儿忒多,人又蔫儿坏,比他都要黑! 偏偏那副英俊的正派模样,欺骗了不少人,连顾长宴都帮着楚衍说话,你说韩湛气不气? “说起来你们兄妹两还真是挺像,尤其是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性子,真不亏是亲生的!” 说道这里,楚枝突然想起来,前世她嫁入睿王府时,大哥楚衍还跟吴氏闹了一场。 当时楚枝不懂,还劝大哥不要同母亲生气,说她是心甘情愿嫁给顾长宴的,还说那是她们的母亲,就算对她冷淡了点,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害她。 现在想来,恐怕当初是大哥早已得知顾长宴娶她的真相,这才极力阻止吴氏,可惜楚曦胆小怕事以为顾长宴是故意保护,吴氏又护着楚曦,便将她推了出去。 当时的楚枝不明白楚衍看她时,为何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罢了!” 如今方知,怕是连大哥都觉得她太过愚笨,活该被吴氏和楚曦蒙骗吧! 哪怕楚衍寡言少语,他们兄妹间也不曾多交流过,可楚衍都曾真心帮过楚枝。 思及此,楚枝问韩湛:“对了,听说我大哥哥被圣上派去江南,辅佐六皇子治理水患了?” 说起来也是楚衍的造化,一般没有功名在身的世家子弟,是不能领差事的。 只是楚衍入了六皇子的眼,便被六皇子带着去了江南。 楚枝记得,此行归来,哥哥名声大噪,再加上明年又成了新科探花,一跃龙门,成为圣上眼前的红人,前途光明,不可限量。 “马上就回来了!”韩湛奇怪,“这样的事你不问你们家自己人,反而跑来问我这个外人,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告诉你?” 楚枝笑着反问:“可小侯爷不是已经告诉我了么!” “嘁!果然跟楚衍那个家伙一样,猴精猴精的!” 韩湛瞧着楚枝,突然道:“改日等楚衍回来了,我们一起喝酒如何?” 自从十三年前大梁发生**,有不少女子从军上阵杀敌之后,大梁便对男女大妨没有那么限制,街上多的是男女同行,就连书院都可男女同席听课念书。 只是很多书香门第还是比较古板恪守,极力反对,这就导致有的女子可抛头露面,有的足不出户,团扇遮面。 不过韩湛行事肆意惯了,又洒脱不羁,他觉得跟楚枝投缘,她跟他以前见过的那些世家女不一样,就想跟她一起喝个酒。 楚枝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好!” “你胆子真大!就不怕……”韩湛说道这里,猛然想起来楚枝方才调侃他的话,就又将‘怕’字咽了下去,“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我真毁了你的清白,你就只能嫁给我了,可是我又生性风、流,成亲之后肯定不会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天天秦楼红馆的,到时候就有的你哭了!” “那又何妨?”楚枝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方才开口,“届时你在你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我也有我的小天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岂不两全其美?还是说小侯爷您就喜欢娶个悍妻妒妇,日日管着您?” “千万别!”韩湛连忙道,“我可不想那么早成亲,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 “那不就是了!” 韩湛猛然反应过来:“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在跟你玩笑?” 那是当然! 因为楚枝知道,前世韩湛一直没有成亲,只因他不愿意。 老侯爷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皆无济于事,最后韩湛更是挣了个军功,得了个大将军的封号,老侯爷更是无可奈何,只能由他去了。 正说着,就听钱嬷嬷回来了。 韩湛对楚枝挥了挥手:“你的嬷嬷来了,我也该走了,今日你帮了我,改日再还你这份人情,记得等楚衍回来后咱们一块儿喝酒!” 他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来:“对了,看在你合我眼缘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别以为长公主叫你折个花,赏个点心就是抬举你,当心被人当枪使!走了!” 话音未落,人就从后面的窗户翻身一跃,不见了人影。 楚枝知道长公主用意不纯,只是猜不到她为何这么做,如今听韩湛这么说,便有了答案。 她忽然想起来,明珠县主同平阳郡主合不来,长公主特地给她脸面,怕是故意给睿王妃和顾明阳难看,好给自己女儿出气吧! 思及此,楚枝眸光微凝,不曾想无形中还是被人当了靶子。 第24章 争执 “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耳房喝茶?外面都因为您闹成一团了。”钱嬷嬷进来急忙说道。 “出了何事?” “方才奴婢听四姑娘说您昨日跟顾世子说话了,还说您意图……”钱嬷嬷羞于启齿,“偏偏这话被郑家小姐听了去,再加上平阳郡主在旁边煽风点火,郑家小姐拂袖而去,连尚书夫人也脸色不好,认定咱们楚家女德有失,说难以为伍。” 楚枝嗤笑:“楚晚她疯了么?跟别人说我对顾长宴有意图?她是嫌楚家的名声太好了么?” “当时四姑娘跟六姑娘两人在亭子里面说话,四姑娘在六姑娘面前煽风点火,说了不少您的坏话,不巧被郑小姐和平阳郡主听了去,谁不知道郑小姐心仪顾世子,尚书大人同夫人更是将顾世子视为准快婿,偏偏尚书夫人又是个小心眼的,又有平阳郡主帮腔,便说您……说您……” “说我不知羞耻?”楚枝主动接过话茬。 钱嬷嬷面含担忧,“姑娘您刚回府,本就饱受非议,昨日又得了长公主高看,今早上众人更是对您议论纷纷,现下又出了这样的事,大伙儿便说您……” 钱嬷嬷叹气:“这会儿夫人正叫您前去训话呢!奴婢就立马来请您了。” 即便钱嬷嬷不说,楚枝也能知道这些人说的什么话。 无非就是说她心大了,想要攀附高枝还自不量力。 “嬷嬷不必担忧。”楚枝笑着安慰,“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四姐姐再怎么诬陷我都成不了真的。” 楚枝说罢就去了吴氏那里。 她去的时候,吴氏脸色难看,大夫人陈氏也在。 见楚枝来了,陈氏冷笑:“你的女儿来了,要怎么罚你自己看着办!” 吴氏早起本就在楚枝那里受了气,结果刚回院子,陈氏就带着楚晚兴师问罪,说楚枝连累了楚家姑娘的名声,现在瞧了楚枝,当下冷呵一声:“你给我跪下!” 楚枝不慌不忙给陈氏和吴氏请了安,尔后起身,慢慢说道:“女儿可曾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吴氏指着楚枝,“你昨日在庄子里当众勾引顾世子,不知羞耻,丢尽了我们楚家的脸面,郑小姐和郑夫人也因你拂袖而去,连累你的姐妹们都要跟着你遭殃,你还不知错?” “母亲这话女儿竟有些听不明白,什么叫我丢尽了楚家的脸面?” “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狡辩!”吴氏气的胸口起伏,“昨日你当众勾引顾世子,还惊动了长公主,可有这事!” 吴氏昨日在跟世家女眷聊天,对楚枝和平阳郡主之间发生的事并不知情,只是听楚晚说楚枝勾引了顾世子,而郑夫人和郑小姐又怒气满面,便信了楚晚的话,认定是楚枝出格在先。 楚枝怒极反笑:“母亲再如何也该问清楚缘由,竟偏听偏信定了女儿的罪!” “你竟然还敢顶嘴!”吴氏气的手都抖了。 “昨日我跟顾世子说话,皆因平阳郡主,当时有那么多的丫鬟婆子在,母亲若是不信大可叫他们前来一一问话,况且这事长公主也是知晓的,母亲就算不相信女儿,也该相信长公主吧?” “你——”吴氏气的说不出话来。 楚枝不给吴氏说话的机会,直接问楚晚:“四姐姐,我统共就见过顾世子一面,说话也是因为平阳郡主,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和顾世子有私?” 楚晚脸色发白。 她本就看不惯楚曦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楚枝回府,祖母对楚枝疼爱有加,连她姨娘都说楚曦早晚会被送走。 于是楚晚就在楚曦面前说了许多嘲笑她的话,包括楚枝,也是楚晚故意用来刺激楚曦的。 楚晚的原话是:“六妹妹恐怕不知,五妹妹方才还在院子里跟顾世子眉来眼去,两人一见钟情,不日就要嫁到睿王府去,到时候府中就再也没有理的立足之地。” 楚曦气不过,跟她争论了几句,没想到被郑小姐和平阳郡主听到。 紧接着郑夫人就来了。 楚晚知道这是尚书夫人,她先前有幸见过郑妇人一面,只是不曾说过话,如今被郑夫人当面质问,楚晚顿时吓得慌了神,大气都不敢出。 再加上平阳郡主大骂楚枝,郑夫人断定楚枝女德有亏,再加之早上楚枝又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偏偏长公主又极爱顾长宴,因此带着女儿拂袖而去。 闻讯赶来的吴氏直接将人带到偏厅,可巧陈氏也在,陈氏又同吴氏一般,对昨日的事毫不知情,于是事态就发展到了眼下这一步。 见楚枝这般问,陈氏看向楚晚:“你老实交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晚今年刚刚及笄,平时被姨娘养着,养成了欺软怕硬的性子,现下被陈氏一问,本能就想到陈氏立规矩的那些手段,顿时吓得腿软,跪在地上:“母亲女儿不是故意的,女儿只是说五妹妹同顾世子说过话,不知道怎么被郑夫人和郑小姐误会了,女儿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到这里,陈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果然是这个庶出的女儿在里面搬弄是非。 陈氏不比吴氏,出身高不说,人也厉害,有的是治理后宅的手段,当下就对吴氏道:“看来这事是个误会了,弟妹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晚儿。” 说着柳眉一竖,对伺候楚晚的丫鬟呵斥道:“一个个都是木头不成?还不将你们小姐带回去罚十遍女戒!再给我面壁思过!今日不准给饭吃,水也不许喝!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出来!看你以后还敢搬弄是非不!” 陈氏先行一步罚了楚晚,吴氏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道:“今日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这件事就此揭过,若是有下一次……” 楚晚赶紧道:“晚儿错了,晚儿再也不敢了,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吴氏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转瞬,偏厅就剩下吴氏跟楚枝,吴氏知道自己冤枉了楚枝,又拉不下面子,加之楚枝刚才态度强硬,吴氏又来了气:“你若是自己检点,你四姐姐也不会这样说你!” 第25章 韩湛觉得自己又心慌了 楚枝被气笑了:“今日这事本就是四姐姐搬弄是非,连伯母都说是四姐姐的错,母亲竟说是我的问题。” 吴氏接连给楚枝顶撞,顿时恼火:“老人常说苍蝇不叮无缝蛋,这话总是没错。” “夫人您怎能这么说姑娘?”钱嬷嬷见吴氏如此不讲道理,忍不住替楚枝辩护,“姑娘自从回府以后,一直得老夫人教导,行事小心,从未出过半点差错,今日之事本就是无妄之灾,何况大夫人也说了此事与姑娘无关,是四姑娘搬弄是非,为何夫人您就……” “大胆!”吴氏怒极,“你一个下人竟然敢质疑我这个主子的话,还搬出老夫人来,你这是要用老夫人压我吗?不要以为,” “奴婢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当下就道,“你给我跪到院子里面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夫人。”秦嬷嬷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今日许多贵人都在,您若此时罚了钱嬷嬷,怕是不太好看,不如回府之后再罚也不迟,您看如何?” 秦嬷嬷是吴氏的奶娘,跟着吴氏陪嫁到了楚府,吴氏很听她的话。 略一思索,便点头,“罢了,这次就先饶过你。”她看着楚枝,“但是你今日闹了这一出,虽不关你事,却也因你而起,你等下就收拾东西回府去,不必在庄子逗留。” 钱嬷嬷脸色一变,姑娘好不容易得了长公主的赏识,这就叫回府去,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楚枝冲钱嬷嬷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尔后说道:“女儿遵命。” 楚枝才不想在庄子待着,她来这里本就是想见一见韩湛,毕竟她对前世这个杀了顾长宴,又抱走自己灵位的人很是好奇,如今见到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加之长公主如此行事,楚枝巴不得早点离去,免得给人当了活靶子。 楚枝走后,吴氏拉着楚曦的手道:“母亲将她赶回府中去了,你现在可开心了?” 楚曦立马拉着吴氏的手撒娇道:“母亲您对我真好,您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女儿这辈子能有幸叫您一声母亲,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便是公主都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遇到母亲这么好的亲人。” 吴氏被逗笑了:“你这个皮猴,又说好听的话来哄母亲开心了。” “女儿对天发誓,字字真言,句句肺腑。”楚曦笑嘻嘻道,“母亲您放心,女儿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孝敬您,叫您做世上最有福气的人!” 吴氏被楚曦几句话就哄得心花怒放。 她突然想起来楚枝方才站在大厅内,跟自己对持的样子,不免又是一阵气闷,难怪她对楚枝没有好感,还是她的娇娇曦儿贴心,她就知道,只有曦儿才是最好的! 楚枝被吴氏赶回府中的事,老夫人午后才得到消息,等她叫人去追时,已然来不及。 气的老夫人道:“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世上竟然有这般是非不分的人,我算是见识了!” 曹嬷嬷见老夫人气的不轻,连忙劝道:“老夫人您千万不要生气,二夫人也就是这个性子的人了,何况六姑娘从小养在她身边,难免会有所偏心,纵然二夫人将五姑娘赶回去此举不妥,可事已至此,只能作罢,毕竟府中还有那么多的贵人在,若是惊动了贵人,难免又是一场笑话,与其如此,还不如赶紧替五姑娘想个借口,万一长公主召见五姑娘,咱们也好回复。” “你说的正是。”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枝儿外祖母不是病了么?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她外祖病的不轻,得知枝儿回府,急着见枝儿,就说枝儿一片孝心,去了她外祖家!” 曹嬷嬷点头:“奴婢知道了,还是您想的周到。” 果不其然,没多久长公主就召见楚枝,宫人禀告她楚枝外祖病重,楚枝回了外祖家去侍疾。 长公主挑眉:“她外祖?” “就是先吴氏,曾经也是书香门第,先帝在时还对吴家赞誉有加,只是后来战乱,吴家就败落了,可再如何,也是先帝亲自封赏过的,算是清贵人家。” 长公主明白了,“原是他们家!” 吴家名声在外,却没有实权。 “楚家姑娘都回来多久了,现在才回去侍疾,你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 宫人早就打听清楚缘由,立马禀明长公主。 闻言,长公主嗤笑道:“这个吴氏还真是偏心。” 宫人附和道:“可不是。” 长公主漫不经心道:“罢了,既然楚枝走了,那就算了。” 且说楚枝刚走半道上,就听到后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紧接着就有人唤道:“五姑娘!五姑娘!” 下一秒,冬儿掀开帘子:“姑娘,是小侯爷。” “是他?”楚枝颇有些意外。 刚说完,韩湛就策马与车同行,唤道:“五姑娘,真是巧,又见面了!” 楚枝撩开帘子:“小侯爷您不在庄子上,打算去哪儿?” “刚刚接到消息,说六皇子要回京了,我前去迎接。” 楚枝欣喜:“那是不是我大哥也要回来了?” “正是。”韩湛点头,“所以我就赶来告诉你,好叫你高兴高兴。” “多谢小侯爷!”楚枝眉眼弯弯,灿若星辰。 韩湛忍不住摸了摸胸口的地方,奇怪,心慌的感觉又来了。 韩湛长得好看,唇红齿白,便是一个颦眉的动作,都看的楚枝不禁动神。 再加上他又捂着心口,楚枝便问道:“小侯爷可是哪里不舒服?” 清澈的眼神尽显真挚,一片赤诚,韩湛的心跳又漏了半拍。 他立马将头转向一旁,过了片刻,这才觉得好些了。 楚枝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还不得她再次开口,就听韩湛又道:“你离我远点!“ 楚枝:“?” 韩湛回头看着她,一脸认真道:“你离我远点我就什么都好了!” 楚枝:“……” 怪不得大家都说韩湛是个小霸王,脾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第26章 离韩湛远点,他不是好人 直到韩湛不见了人影,冬儿才道:“小侯爷说话怎么这般……”难听! 分明是他先主动找她们姑娘说话的,这会儿又说叫她们姑娘离他远点,真是无礼。 楚枝却笑了:“不妨事。” 楚枝回府第二日,楚晴就归家了。 这是楚枝重生归来后,第一次见到长姐。 楚晴长相端庄,眉眼之间秀丽温婉,不经意间便万种风情,楚枝暗道:难怪前世永兴侯府的傅小侯爷,会对长姐宠爱有加。 “你就是枝儿吧?”楚晴笑容端庄,“我已经听父亲说了,咱们姐妹合该早点见面的,只是我去弘法寺礼佛,且一去就是月余,今日才归家,妹妹可别见怪。”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长姐你是替祖母去礼佛,一片赤诚,孝心感人,是妹妹向你学习才是。” 楚晴笑道:“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她问楚枝:“按说府中都去了别庄参加海棠春宴,妹妹你怎么没去?” 楚枝笑道:“自然去了,只是觉得没意思,祖母又想起她晾的经书没有收起来,不好假他人之手,我就主动讨了个赏赐回来了。” 楚晴虽没有在府中,却也有人将府中的事告知给她。 祖母的经书自有丫鬟照看,何须楚枝帮忙? 楚晴料到楚枝此话有假,怕是借口,但又想不通缘由,便暂时作罢。 只是说道:“那正好,这几日你同我好好说说话。” 楚晴有心和楚枝联络感情,楚枝也喜欢楚晴,就帮着楚晴一块收拾整理东西。 一个时辰后,楚晴的东西全部归置妥当,两人感情也突飞猛进。 这时,有下人来报说大公子回来了。 楚晴惊喜道:“大哥回来了!“ 说着对楚枝道:“大哥随六皇子去江南治理水患,今日才归家,你们还没有见过,我带你一起过去?” 楚枝笑着点头:“好!” 她们两人去的时候,楚衍刚回自己院子,下人们进进出出收拾东西,甚是忙碌。 才进门,就瞧见一生月白色的锦衣华服少年,偏偏而立,宛如古玉。 “大哥!“ 楚衍回头:“晴儿!” 少年剑眉星目,眸光淡然,微微上扬的唇角冲淡了他的古板和刚正。 “大哥,这是枝儿。”不等楚衍说话,楚晴就讲楚枝推了出去,“妹妹方才帮我收拾东西了,才忙完。” 楚衍知道楚晴行事端庄,看似温柔实则淡漠,众多兄弟姐妹中,也就与他最为亲近。 现在能当着他的面这么介绍楚枝,可见她是真的喜欢楚枝。 便说道:“妹妹好!” “大哥。”楚枝含笑点头,冲她行礼,“枝儿给哥哥请安,哥哥一切安好。” “快起来。”楚衍看了楚枝两秒,突然说道,“你很像祖父。” 楚枝微愣。 前世就有人说过这话,不过却不是楚衍,而是林氏。 见楚枝不解,楚晴解释道:“祖父丰神俊朗,容貌出色,大哥这是夸你好看。” 也是肯定了楚枝确实是楚家的血脉。 “听闻大哥回来了,就过来看看。”楚晴问,“大哥此行,可还顺利?” “一切都好,不必挂心。”楚衍微微点头。 楚晴便知他这次又立了功。 便笑着说道:“那大哥你可得送礼物给我们才行,尤其是枝儿!” “自然有的!”许是因为楚晴在,三人相处融洽,楚衍对楚枝说道,“父亲已经跟我说明缘由,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受苦了,如今回家便好了,日后有什么你尽管来找我,或者找你长姐也好。” 楚枝心生感动:“我明白了,多谢大哥。” “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楚衍给楚枝带的是一柄革丝团扇,“江南以革丝团扇为贵,宫中的娘娘用的也是革丝团扇,希望你喜欢。” 楚枝一看就知道楚衍花了大价钱,真诚说道:“多谢大哥。” 楚衍对楚晴道:“你上次说要江南的丝绸,回头我叫小厮送到你院子去。” “正好,我给大哥绣个荷包。” 楚衍难的开玩笑:“那么多匹布,才绣个荷包,是不是太小气了些?” “我知道你想叫我给你做衣裳,可是还有祖母呢!” 楚衍笑了笑:“算了,我本来就跟你开玩笑。” 他话音一转:“枝儿,你跟小侯爷认识?” 楚枝没想到大哥突然提起这事,就说道:“海棠春宴上见过。” 楚衍微微颦眉。 楚枝问:“怎么了大哥?” “无事。”他想了想,还是道,“你日后见了他离他远点,他这人心眼太多,不是个好人!” 话虽如此,却能听出楚衍和韩湛关系匪浅。 楚枝蓦地想起韩湛也是这样说大哥的,说大哥心眼太多。 不禁失笑。 “怎么了?” “大哥可知,他也是这样说你的?”楚枝笑道,“可见你们之间关系甚好?” “你跟他很熟?”楚衍抓住话中重点。 “只是见过几面而已。”楚枝因为前世的关系,所以才会如此信任韩湛,对楚枝来说,韩湛有点类似故人,却又不是故人的感觉,因此无形中比旁人要亲厚几分,但这些对着外人却是无法说的,只能道,“小侯爷虽然行事不羁,没有章法,但却是个赤诚之人。” 楚衍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你们才见过几面,你对他的评价就这么高!” 不过转瞬就释怀了:“他这人就喜欢自来熟,不管他以后怎么对你,你都不要管他!” 原来楚衍刚到城外,就碰到了韩湛,说起楚枝,韩湛说改日一定要叫楚枝出来喝酒。 楚衍了解韩湛,若非真的入了他的眼,是绝对不会找对放喝酒。 若不是楚枝刚回府,楚衍差点都要以为韩湛看上了楚枝。 这厢楚衍刚说叫楚枝要小心韩湛,第二日韩湛就找上了门。 原来韩湛从圣上那里得了两壶好酒,想起在楚家的海棠春宴上说过要请楚枝喝酒,就拎了酒壶来到楚府。 “不知小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小侯爷海涵。” “行了行了!”韩湛摆手,“装模作样就数你最在行!” “你妹妹呢?”韩湛问。 妹妹? 楚衍本能想到楚枝。 第27章 你对顾世子有仇? 楚衍也觉得奇了怪了,刚回府的妹妹就被韩湛给盯上了。 下意识道:“她怕是在忙。” “有什么可忙的?”韩湛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昨日跟她说好了来喝酒的,这可是我刚从宫里拿出来的好酒,专门请她喝,叫出来一起呗!” “不必了。”楚衍直接拒绝,“她还小。” 韩湛:“……” 他还真没有看出来楚枝哪里小了。 楚枝身量高挑,虽然才十二岁,但看上去跟十四五岁一样,委实不小了。 “楚衍,你可知道以上瞒下是何罪?” “小侯爷,其实我家小妹不在家。” “不在家?不在家去哪里了?” “她去——” 楚衍刚开了个头,楚枝就来了。 楚衍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 见韩湛和大哥盯着自己看,两人之间气氛怪异,楚枝默了半响,问道:“哥哥,可是我来的不巧。” “五姑——” “你不是楚府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楚衍打断韩湛的话,连忙说道。 楚枝先是诧异,尔后明白楚衍的意思,顺着他的话道:“我本来要去的,结果长姐有点事就又回来了,正巧来找你,只是没想到小侯爷也在,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楚枝说完就走,被韩湛拦住。 “五姑娘别急着走啊,我今日来就是找你喝酒的。” “这……” “小侯爷,枝儿还小。” “你小吗?”韩湛嗤笑。 楚枝:“……” 韩湛誓不罢休,楚枝没有法子,只能跟着一起去。 再说府中其他人都去了海棠春宴,楚枝就叫上楚晴一块去了。 韩湛最会玩,恰逢春日正好,就带着几人上了望江楼,找了临水的位子坐下,楼下大厅有说书人正在说书,远处江上是游玩的船只。 “这可是望江楼最佳观景位置,今日就请你好好开开眼界。” 阖府就楚晴和楚衍合得来,楚衍又和韩湛走的近,一来二去,楚晴就和韩湛熟识了。 听闻韩湛这样说,便浅笑道:“可不是沾了小侯爷的光了。” “行了,你也少打趣我,说的好像你没来过一样。”韩湛道,“据我所知,你那未婚夫傅泽明可没少带你来这里!” 永兴侯府有意和楚家结亲,楚家又存心高攀,再加上两家老祖宗的情分,以及长公主这层关系在里面,而如今民风开放,男女同游数不胜数,傅泽明便约楚晴出来游玩过几次,没想到被韩湛竟知道了。 见自家妹子被调侃了,楚衍道:“小侯爷果真不同凡响,旁人出门是为了散心,你是专门跟在旁人后面看乐子。” 就差说韩湛听墙角了。 韩湛也不以为意:“才子佳人本就是一段佳话!” 正说着,楼下一阵喧闹。 韩湛探头去瞧,乐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瞧傅泽明这不来了么!顾长宴也在。” 楚枝顺着他的视线去看,果然,顾长宴和傅泽明正往楼上走来。 到门口有不少妙龄少女,一个劲往顾长宴怀里扔花,他也不恼,但凡收到花,都微微颔首,温柔以笑,引得街上姑娘愈发激动,脸颊绯红。 顾长宴从来就是这样,遇到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不主动不拒绝,又温柔以待,以至于他得了一个玉面公子的称号,成为京城八大才俊之首。 “他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韩湛问楚衍,“该不会是知道我得了好酒,特地来的吧?” 楚衍淡淡道:“小侯爷多虑了。” 正说着,顾长宴和傅泽明就上楼来,顾长宴没想到韩湛和楚衍也在,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倒是巧,在这里碰到了小侯爷。” 韩湛说:“可不就巧了!” 楚衍和两个妹妹则起身对顾长宴和傅泽明行了一个礼。 “大家出来玩,不必如此多礼。”顾长宴叫人起来,“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喝个酒。” 韩湛嗤笑:“谁要和你喝酒了。” “我可是听说你刚从宫里得了两壶好酒。”说着视线落在桌子上,“就是这两壶吧?” “你的消息倒地灵通,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还说不是预谋?” 顾长宴轻笑:“整个京城就你聪明睿智!” 因楚衍刚同六皇子回京,几人便聊了些政事,楚枝和楚晴插不上话,就安静坐在一旁。 酒过三巡,韩湛提议这样喝酒没意思,要挨个喝。 韩湛第一个喝的,他倒的酒没人敢不喝,楚枝接下。 傅泽明和楚晴有婚约在身,楚枝自然要喝的。 轮到顾长宴时,楚枝却道:“承蒙顾世子看得起,只是臣女今日喝了太多,委实不敢再喝,还望世子见谅。” 顾长宴笑容温柔,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温柔:“他两的酒你喝的津津有味,到我这里就酒量不好,五姑娘莫非看不上本世子?”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楚晴脸色微变,正要替楚枝说话,就听韩湛嗤笑:“你这人真没意思,人家姑娘都说了酒量不好,你非要灌人家酒,人家不说还说人家看不起你,你这不存心为难人么!” 顾长宴正要开口,韩湛又道:“你都十八了,人家小姑娘才十二岁,年长人家六岁,竟也好意思欺负人家!” 顾长宴被韩湛说的挂不住面子,不禁黑了脸:“就你多话!” 因为韩湛的打岔,楚枝终于没喝顾长宴的酒。 回府的路上,楚晴担忧道:“妹妹你今日得罪了顾世子,我怕他为难你。” “不会。”楚枝笑着安慰她,“顾世子人中龙凤,又温润如玉,怎么会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只有楚枝心里清楚,顾长宴看似洒脱,实则最为记仇。 恐怕这一次,他已经记住了楚枝。 楚晴感叹:“以前总觉得小侯爷行事没有章法,今日还多亏他,要不是他帮忙,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楚枝摆明了不想喝顾世子的酒,顾世子又坚持,何况顾世子说的全然在理,谁的酒楚枝都喝,唯独不喝顾世子的,连楚晴都看出来楚枝故意跟顾世子拉开距离,更不用说顾世子了,他肯定能看出来。 第28章 母亲实在是太偏心 回府后,楚衍还特地叫住楚枝问话。 “你先前可是跟世子有什么过节?” “没有。”楚枝问,“大哥为何这样问?” 楚衍沉吟少倾,说道:“你对韩小侯爷很是热络,对傅小侯爷也是异常尊敬,唯独对顾世子冷冷淡淡,恰巧顾世子也去过海棠春宴,我猜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楚枝淡淡道,“有些人天生合眼缘,有些人天生合不来,仅此而已。” 楚衍更加诧异,他还是不相信楚枝的说辞:“顾世子待人最为温和,且翩翩有礼,全京城没有不喜欢她的,怎么你就……” “顾世子确实很好,只是别人喜欢并不一样就代表我喜欢,用我们乡下的话来说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罢了。”楚枝顿了顿,“若真的要说有什么,大抵是因为平阳郡主和郑小姐吧!” 于是楚枝将海棠春宴上发生的两件事,如实说给楚衍听。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只能和顾世子保持距离。” 楚衍没想到海棠春宴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便说道:“你这样做很好,确实应该如此。” …… 两日后,海棠春宴散去,楚府的女眷悉数归府。 楚曦回府那天,楚枝正和楚晴在院子里面打络子。 远远就瞧着楚曦带着众多丫鬟,神清气爽趾高气扬的从九曲回廊走来。 楚枝眼尖瞧见楚曦身后多了一命宫女。 便道:“六妹妹后面怎么还多了一名宫人?” 楚晴顺着楚枝的视线瞧去,可不正是,便说道:“这宫人……” “姐姐不必担忧,想必是什么好事。”楚枝安慰道。 “你怎知是好事?” “瞧六妹妹的神态便懂。” 楚晴再瞧,正好见楚曦笑的张扬肆意。 楚晴稍微定心,差了一个丫鬟过去:“你去打听打听,看六小姐遇到了什么事,那名宫人又是什么状况。” 楚晴看向楚枝:“既然曦儿回来了,那母亲自然也回来了,你可要去请安?” “母亲那里等晚点再说。”楚枝道,“我先去给祖母请安。” “那正好,我也要去祖母那里。”楚晴说着将手中的络子放在编花织篮里,伸出手去,“五妹妹,咱们过去吧!” 楚枝将手放在楚晴手里,抿唇笑道:“走吧长姐。” 她们二人去的时候,老夫人正好回屋。 见两人牵着手进来,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我还想着晴儿要回来了,没想到你们早就玩到一起去了,还处的这么好,我可是第一次见晴儿主动牵家里妹妹的手。” 楚晴得了老夫人的教导,一举一动皆端庄贤淑,加之她是长姐,要以身作则,更是严于律己,从不和妹妹们嬉笑玩闹。 因此也不怪老夫人诧异惊奇。 楚晴被老夫人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她看了一眼楚枝:“五妹妹很好。” 自从楚晴得知自己的妹妹被抱错之后,日夜担忧。 曦儿被母亲娇惯养大,平日就是稍微磕了碰了,都把母亲心疼的不得了,可枝儿却在农家日夜受苦。 楚晴并非不知事,她清楚农家日子清苦,枝儿必定受了很多委屈。 可这两日相处下来,枝儿非但没有埋怨过,反而说了她养父母一家许多好话。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枝儿是个心底醇厚善良,心思通透的好姑娘,并且很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透,看问题的眼光独到老辣,楚晴自认远远不及。 虽然才两日,她便和楚枝关系亲厚。 老夫人笑道:“看来果真是同样的血脉,否则怎么会这么亲!” 楚晴同老夫人说过话后,就去给吴氏请安,楚枝则被老夫人留下。 “枝儿,祖母有件事要同你说。”老夫人命曹嬷嬷取了一封茜红色烫金纹花的请柬过来,交到楚枝手里,“这是长公主回宫前命祖母交给你的,长公主邀请你参加五日后的梨花宴,因你不在,特地叫祖母转交给你。” 其实楚枝是不想去的,可长公主请柬都送到了手里,怕是不去不行。 见楚枝沉默不语,老夫人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还在为海棠春宴上的事委屈,就道:“海棠春宴是你母亲做的不对,我自会敲打你母亲,只是你同曦儿不要置气,她被你母亲娇惯坏了,就那个性子,心地不坏,这次去长公主府参加梨花宴,你们一块好有个照应,应谨慎小心才是。” 楚枝听到楚曦也去,并未奇怪,毕竟连她都去了,楚曦自然会去。 结果等她出了荣宁堂,在路上碰到长姐,这才知晓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楚晴问:“你可知楚曦身后为何跟了个宫人?” 楚枝摇头。 “我去了母亲那里才知道,原来你从海棠春宴回来后,楚曦不知道怎么入了长公主的眼,长公主亲自赐了一个宫人照顾她不说,还叫她去参加五日后的梨花宴。”楚晴笑了笑,“怪不得她会那般神气,这样的福气旁人可是没有的。” 她话音一转:“对了,我也是才知道有梨花宴,你……” “请柬在这。”楚枝晃了晃手中的请柬。 楚晴这才松了口气:“你去就好,我还怕单单漏了你。” 楚晴是永兴侯府的准儿媳妇,自然是收到请柬的,楚曦也有了,那就剩下个楚枝。 现在见楚枝也有,楚晴笑道:“既然长公主对你另眼相待,那你到时候好好表现,以你不骄不躁的稳重性子,必定比曦儿还要入贵人的眼。” 说道这里,楚晴眸光微暗,叹了口气:“我才知道原来你提早回府是因为郑家小姐的事,难怪那日我们一起喝酒,你对顾世子没有好脸色了,只是这事实在是母亲过分,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还不分青红皂白将你赶了回来。” 楚晴对吴氏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记在吴氏名下而已。 一直以来,她对嫡母都分外尊敬,可方才吴氏说的话,却叫楚晴心寒不已。 她知道楚曦在母亲身边长大,也知晓楚曦比她们更会撒娇哄吴氏开心,可吴氏也太偏心,再如何枝儿才是她的亲妹妹,要疼也是更疼枝儿才是。 况且枝儿在农家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刚回府,不想着弥补枝儿,竟然因为枝儿比曦儿更得长公主青睐,就寻了由头把枝儿赶回府来,再把曦儿推出去,饶是楚晴,都觉得吴氏这次太偏心,太过分了。 第29章 楚曦的心思 楚枝却觉得没什么,可能当时她确实很委屈,很气愤,等到了那个点再去想,突然发现自己早已平静。 便笑了笑,对楚晴道:“不说这些了,既然姐姐也要去参加梨花宴,那我们正好商量一下,到时候应该穿什么衣裳,配什么首饰,好不失礼。“ 见楚枝转移了话题,楚晴也没有追着说,再加上衣服首饰本就是姑娘们的最爱,楚晴笑道:“你这话说对了,你刚回府,又是第一次出去交际,趁这几日我给你好好说说京城各世家女眷的喜好禁忌,以及宴会上该注意什么,这才是最要紧的。” 这几日楚枝一直同楚晴在一起,早上两人一起结伴去向祖母请安,接着又会去吴氏那里。 吴氏还在怪恼楚枝那天顶撞自己,再加上她都拉下面子叫楚枝提点楚曦,却被楚枝推辞,心里就一直过不去这个坎,认定楚枝如崔嬷嬷说的那样,一直针对楚曦,想要赶走楚曦,才会这样。 思及此,吴氏更没有还脸色对她,可巧,楚枝也不想看吴氏脸色,请过安后,就跟在楚晴身后出来了。 见两人走了,楚曦眸光微闪,起身坐在吴氏身侧,抱着吴氏的胳膊撒娇:“母亲,您说长公主请我们去,是不是说明长公主看上了咱们家,有意提拔?” 吴氏被逗笑了:“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还有意提拔,这样的话以后可千万不要说了,小心落人口舌。” “哎呀女儿知道啦!”楚曦说道,“我这不是高兴嘛!海棠春宴上长公主单独叫女儿弹琴伴奏,还赏赐了宫人给女儿,这般看重女儿,女儿肯定要更加努力才是!” 说完笑嘻嘻问吴氏:“母亲,女儿这次给您长脸了,挣了这么大的面子给您,您可开心?” 楚枝回府的第二日,楚曦又同平阳郡主碰到一起,可巧那会儿楚曦正在练琴,平阳郡主讥讽她像是在弹棉花,楚曦被羞辱的几欲落泪。 可巧长公主听见了,就当众命楚曦弹奏,一曲作罢,长公主夸奖楚曦琴艺非凡,还赐了宫人给楚曦,说凭楚曦的长相才学日后绝对是有大造化的人,今日便赐了宫人给她,叫她好好跟着学,日后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被长公主亲口夸赞,还说是有大造化,莫非是要嫁王公贵族不成? 顿时,先前看不起楚家的人,便因着长公主的关系,同吴氏开始说话,而比楚家位份低的更是上赶着巴结,短短几日,吴氏便风光无限。 吴氏想起这几日她受到的待遇,这是她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过的,不禁自信满满,感觉腰杆都能挺直了。 “还不是多亏了曦儿,曦儿真是母亲的小福星!” 楚曦笑的更加开心,她想到什么,又渐渐收了笑容,表情难过。 “娇娇,你怎么了?”吴氏疑惑,“好端端的怎么难过起来了?” “母亲……”楚曦欲言又止,“我知道五姐姐替我受了那么多的苦,她好不容易回府,我们都应该让着她,尽力弥补,可是她在海棠春宴上却顶撞母亲,按说姐姐是第一个得了长公主赏赐的人,她怨恨我替了她的位置所以不帮我在长公主面前露脸,女儿全然理解,可姐姐连母亲都不理,莫非是姐姐在怨恨母亲?连母亲都怪罪了?” 楚曦说完后,故作失言,赶紧说道:“母亲千万不要多想,是我说错了话,姐姐那么孝顺,怎么可能怨恨母亲呢!是曦儿……” “你不必替她辩解!”吴氏脸色难看,“我就说她为何处处顶撞我,原来是在怨恨我,她有什么可怨的?” 楚曦眸光微闪:“母亲您不要生气了,是女儿说错了话,好了这些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相信姐姐没有这个意思的。” 吴氏还想说什么,却被楚曦打断:“母亲,五日后就是梨花宴了,女儿的衣裳和首饰都旧啦!母亲能不能帮我再做两身新的啊?” “你不是刚做了两身么?” “可是已经旧了呀!”楚曦缠着吴氏撒娇,“母亲你就心疼心疼女儿,叫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好去梨花宴上给母亲争光!” 听到这里,吴氏点头:“行,母亲就依你的意思,不过现在做定然是来不及,赶明儿母亲带你去玲珑阁选两身新衣裳,再打两副头面。” 楚曦顿时开心的不得了:“谢谢母亲!我就知道母亲最疼曦儿了,母亲您放心,曦儿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叫您享福,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母亲。” 吴氏被楚曦哄得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那母亲就等着!” 楚曦缠着吴氏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走了。 临走前,楚曦又想起什么似的叮嘱吴氏:“母亲,还是我那句话,纵然姐姐对您心有不满,您也别怪姐姐,我相信总有一天姐姐会体会到您的难处的!” 听到楚枝,吴氏脸色骤然变冷:“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叹气:“我的曦儿真是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 楚曦走后,秦嬷嬷犹豫许久,才开口道:“夫人,六姑娘刚才说的……” “哼!要不是曦儿说,我还不知道楚枝竟然还存了这个心思,她有什么脸怨恨我?当年的事又不是我的错,更不是曦儿的错,现在她已经回府了,我不嫌弃她一无是处,粗俗鄙陋,她还还意思怪我这个做母亲的?” 秦嬷嬷心下一惊,连忙道:“夫人误会了,五姑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她——” “她没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吴氏打断她的话,“怎么?连你都要替她说话吗?” “倒不是替她说话,奴婢只是觉得五姑娘心底纯厚,她……” “她心底纯厚会顶撞我?”吴氏脸色铁青,“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曦儿说的没错,她就是善于伪装,把你们都骗了!她要是有曦儿半点好我也不至于对她这样!” 秦嬷嬷一脸苦笑。 她没想到吴氏会偏激到这种程度,对五姑娘居然有这么深的误解。 要知道五姑娘才是她的亲生骨肉,六姑娘养的再久,那也是别人的孩子。 第30章 互帮互助 当然,她不是说六姑娘不好,也不是说包养的孩子不值得,这世上多的是养子比亲儿女还要忠厚纯孝之人。 只是六姑娘明显心思不纯,连她这个奴才都听出来是在挑拨离间,吴氏竟然那么相信六姑娘,对五姑娘各种嫌弃。 秦嬷嬷有心劝诫,奈何吴氏不听,秦嬷嬷只能暗地着急。 …… 再说楚晴从吴氏那里出来后,发现楚枝竟然也跟着出来。 见楚晴看着自己,楚枝问:“长姐怎么了?” “你怎就这么笨!”楚晴恨铁不成钢,“你没看曦儿都没出来么?” 见楚枝还是不懂,楚晴挑明:“你可知曦儿那么多的衣服珠宝首饰都是怎么来的?因为她会撒娇啊!阖府这么多的姐妹,只有她懂得如何讨母亲欢心,不信你看着,她这会儿肯定在里面又哄着母亲给她做新衣裳和新首饰了,再过五日就是梨花宴,曦儿可比你还要重视,你刚回府,没有那么多的首饰,就该跟曦儿一样给母亲撒撒娇,反正有曦儿在前头,母亲不好厚此薄彼,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原以为楚晴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 楚枝笑了:“长姐不必担心我,左不过我对这些宴会没什么兴趣,再说了,海棠春宴上我已经引起了众人注意,若是梨花宴上再出挑,反而不好,再者那是长公主的宴会,不知道有多少侯门权贵前去,我可不想被人当了靶子。” 闻言,楚晴叹气:“你这不争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楚枝笑道:“既然不知道好或是不好的时候,那定然是好了。” 楚晴也笑了:“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歪理!” 楚枝为何突然从海棠春宴回府的事被楚衍知晓后,又得知她会参加五日后的梨花宴,便带着楚枝和楚晴去玲珑阁置办衣裳首饰。 楚衍的钱比她们姑娘们都多,除了每月的例银还有老夫人和楚章给添补的,再加上他跟着六皇子做事,又是得了不少赏赐。 刚进玲珑阁就财大气粗的给楚枝看了四身成衣四套头面,连楚晴都打趣道:“我从未见过大哥这般大方过,便是我都没有这般待遇,可见大哥是真心疼你。” 说着又叫掌柜添了两身成衣和首饰,对楚枝笑道:“我没有大哥阔绰,可也不想被他比下去,这两身就当是姐姐送你的见面礼,女孩子就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言语之间尽显亲昵。 “长姐这使不得!”楚枝连忙推辞,“你马上就要嫁到永兴侯府去,应该多留点银钱给自己做嫁妆,有了银钱傍身,你去了永兴侯府也不至于被看轻,更方便行事。” 楚晴被逗笑了:“你才多大就知道有了嫁妆还好办事这话了?” “长姐!” “好了。”楚衍浅笑道,“你们姐妹不必争了,枝儿说的不错,晴儿的银子你自己留着,我再加两套,你和枝儿各两套,这样正好。” “那不行。”楚枝连忙摇头,“大哥你今日已经破费了,你给长姐就好了,不必再给我。” “你们兄妹三人倒是恭敬友爱!”正说着,林氏突然掀开帘子来了。 原来林氏今天正好出来查账,听人说她的侄子侄女来买衣裳首饰,就来前头看看。 相对于楚曦和吴氏,林氏对楚衍和楚晴极为喜爱。 这两个孩子有骨气,即便知道玲珑阁是林家的产业,每每来置办东西,都会坚持给够银钱,从不占便宜。 倒不是钱的事,而是他们这般知礼,反而叫林氏愈发礼仪相待。 见他们三人僵持不下,林氏做主:“罢了,今日既然碰到了,衍儿给枝儿的四身衣裳和首饰,算一半在我头上,晴儿送枝儿的一套衣服和头面算是给枝儿的见面礼,这个不用争,否则又没了你们姐妹间的面子,除此之外,我再给你们三人一人两身衣裳,你们两个姑娘是两副头面,衍儿是男孩子,用不到首饰,正好这里有快玉佩,水头极好,给你做配饰最好不过了,你们看,这不正好皆大欢喜么!” 林氏这般豪气,饶是楚衍都道:“这如何使得,三婶万万不可如此,咱们虽是一家人,可你们这铺子也是有成本,经营起来不容易,怎能白拿三婶的东西?” 说着坚持要给林氏银子,被林氏给瞪了回来:“既然叫我一声三婶,那就把银子收回去,怎地?难道我送自己侄儿侄女点礼物,还要收钱不成?” 三人没有办法,只好收下。 林氏送他们衣裳头面玉佩的事,并没有刻意瞒着,午后楚曦就知道了这事,气的她直接砸了一个杯子。 “她这是什么意思?平日我母亲上赶着给她送银子,她竟然理都不理,如今碰到楚枝了,竟然白送不要钱!我算是明白了,她这是诚心抬高楚枝来恶心我呢!” 崔嬷嬷劝道:“姑娘您别动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楚曦咬牙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崔嬷嬷暗自思量半响,说道:“姑娘,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您现在若不抓紧夫人,那五小姐迟早会将您赶走,就拿海棠春宴来说,五姑娘在的时候长公主瞧都不瞧您一眼,五姑娘一走,您立马就得到了长公主的赏识,您敢说这里面没有五小姐的手笔?” 楚曦眸光微闪。 这件事她早就猜到了。 她知道楚枝的心思,也知道楚枝拼了命想要赶走她,才会在长公主面前说她坏话。 不过崔嬷嬷说的对,只要母亲还向着她,她终究还是楚府的千金。 崔嬷嬷又道:“现在大姑娘,大公子,还有三夫人,他们是牟足了力气想叫五姑娘在梨花宴上出风头,好压您一头,这样就更加有理由挤走您,所以您一定要想办法。” “嬷嬷说的轻巧,这些办法是你说想就能想出来的么?” “这还不简单。”崔嬷嬷意有所指,“海棠春宴上大家都知道五姑娘对顾世子心存念想,五姑娘又得罪了平阳郡主和郑小姐,您说到时候梨花宴说三人相遇又会如何?纵然如今对女子约束少了许多,可像这些高门娶亲还是看名誉。” 第31章 你不心狠,别人就对你心狠 楚曦心中一动:“嬷嬷的意思是……” “五姑娘自己不检点,又不听劝告,您再心痛也无能为力。”崔嬷嬷道,“何况顾世子那样的人,哪个姑娘不心生欢喜?您能保证五姑娘就没有那个念头么?既然同样要嫁给顾世子,为何就不能是小姐您?您是夫人最疼爱的女儿,还得了长公主赏识,亲自赐了宫人给您,这份荣宠可是头一份,谁能比过您去?” 听到这里,楚曦轻咬樱唇,眼底带着欲语还休的情意。 自从她第一次见到顾世子后,就被顾世子温润如玉的气质给吸引,尤其是他看着你时,嘴角总是含着浅浅的笑意,一双眼眸深邃望不到边,仿佛你是他最重要的人。 只是以前的她从来没有妄想过,能和顾世子有关系,可是现在不同了,嬷嬷说的对,她得到了长公主的赏识,只要她梨花宴上再加把劲,好好努力,凭什么就不能嫁给顾世子做妾? 想到这里,楚曦忽然充满斗志:她绝对不能叫楚枝成为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遂问崔嬷嬷:“不知道嬷嬷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见楚曦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崔嬷嬷心中一喜,尔后伏在楚曦耳边,轻声说道:“届时只需要姑娘您……” 后面的话越来越小,隐匿在楚曦惊疑不定的脸色中。 许久之后,楚曦才缓缓开口:“这……这也太大胆了,万一出了事……” “姑娘您糊涂啊!”崔嬷嬷焦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何况谁能怀疑是您的手笔?” “那万一顾世子要……” “绝对不可能!”崔嬷嬷叹气,“睿王妃最注重礼数,到时候她只会觉得是五姑娘不检点,试想,堂堂睿王府怎么会要一个品德有亏的女子入府呢?” 见楚曦犹豫不决,崔嬷嬷下了猛药:“姑娘您要是不狠心,以后就是别人对您狠心,难道您想回到乡下嫁给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做填房不成?” 闻言,楚曦眸光闪烁,最终狠下心来:“好!我听嬷嬷的!” 楚曦第一次做这种事,心中没底,也不敢见楚枝,只能躲着她。 再过一日就是梨花宴,这天楚曦在丫鬟的陪同下,在院子里面散步,遇到刚回府的楚衍。 “给大哥请安。” 楚衍不苟言笑,为人又古板,楚曦还是很怵他的。 以往楚衍略微颔首,就径直走人,这一次却主动开口。 “六妹妹。” “大哥。”楚曦有些诧异,小心问道,“您叫住我有事要说?” 楚衍也不掩,直接说道:“六妹妹,你已经得了母亲的宠爱,你五姐姐刚回府,又受了那么多的罪,若是有心该体贴她才是,而不是一味由着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你五姐姐,你想过你五姐姐一人被母亲从海棠春宴上赶出来,是什么样的心情么?” 楚曦脸色惨白,又气又恼又羞愧。 她没想到楚衍竟然会这么说,便没忍住呛声道:“大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哥觉得五姐姐从海棠春宴上回来,是怪我么?” 楚衍皱眉:“六妹妹何必这般委屈,到底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只是有一点,我楚衍的妹妹不是别人随随便便能伤害的!” 楚衍丢下这句话就走了,留下楚曦一人在原地差点站立不住。 她死死掐住丫鬟的手,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愤恨。 母亲赶楚枝回府,是因为楚枝自己不检点得罪了郑小姐,跟她有什么关系?而且大哥这话是何意?什么叫做他的妹妹不是别人能随便欺负的?原来这么多年来,在大哥的心中从未当她是妹妹过,楚枝一回来,她瞬间就沦为了“别人”。 楚衍的话像是一根刺,深深扎在楚曦的心里。 原本还觉得愧对楚枝,此时她觉得是楚枝活该如此。 思及此,楚曦深吸一口气,不要怪她心狠,这都是他们逼她的! 翌日。 天边刚擦亮,楚枝就被钱嬷嬷唤醒,丫鬟婆子们手中端着盥洗用具一字排开,伺候楚枝梳洗。 待首饰妥当后,冬儿端了糕点过来。 钱嬷嬷道:“小姐,您快用些点心,今日去参加梨花宴,势必是不能好好吃东西的。” 这个就算钱嬷嬷不说,楚枝也明白。 不光东西不能吃,茶水也要少喝,否则宴会上容易出丑。 楚枝今日选了一件不出挑的水青色衣裙,配着同色的珠串发带,楚枝回府已有一段时日,整日好生养着,又不见太阳,肌肤比刚回府时已经白了许多。 钱嬷嬷觉得她们姑娘这身衣裳很衬肤色,不想楚晴瞧了,却道:“妹妹你穿的也太素净了,再怎么你也是嫡女,至少穿的气派些才好!” 刚说完楚曦就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出门了,一身红色金线绣蝶的袄裙,脖子上戴着赤金嵌红宝石项圈,耳朵上是同色的红宝石耳坠,头发梳成蝴蝶髻,攒着红宝石的珠串,手上更是戴着一对雕花纹云的金镯子,楚曦容貌虽不如旁人出挑,可胜在皮肤白皙娇嫩,这一身打扮下来,行走之间珠光宝气,光彩夺目,好不靓丽。 楚晴瞧了,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你瞧瞧六妹妹,倒比你这个正经的姑娘有气派。” 楚枝笑了:“六妹妹人长得白,又娇嫩,穿什么都好看,不像我,长的太黑,若是那一身赤金描红的穿出来,势必会贻笑大方。” 楚晴被楚枝堵的无话可说,半响才道:“你也不要难过,你这是被晒的,等过段时日必定能白回来,比楚曦的皮肤还要娇嫩!” 楚枝自然知道自己会白起来,但绝对没有楚曦的皮肤好,毕竟前世顾长宴可是亲口夸赞楚曦肌肤娇嫩宛如白雪春梅。 两人正说着,楚曦就走上前来。 姐妹之间见过礼后,楚曦笑道:“长姐,五姐姐,母亲特地给我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你们要不跟我一起吧?左右车子大,我一个人也怪无趣的!” 楚晴笑道:“不必了,我跟枝儿说好坐前面的车子。” 楚曦笑了笑:“那五姐姐您呢?” 楚枝也笑道:“多谢六妹妹好意,我正好跟长姐有话要说。” 第32章 楚枝的衣裳被污了 “真是可惜了!”楚曦略带遗憾,“我还本想跟两个姐姐一起说说话呢!既然如此,那咱们到了长公主府再一道进去吧!” 说罢对两人微微颔首,往后面的马车去了。 楚晴叹气:“你看她还没干什么呢!就炫耀到你跟我的头上来了。” 楚枝不以为意:“长姐不喜,那不管就是了。” 楚府只有楚晴楚枝和楚曦收到了请柬,由老夫人带着三人一起前去,不知道为何,楚曦将楚晚也带了一起去。 长公主府气派无比,处处透着端庄肃穆,楚曦再得意也不禁收了性子,低眉敛目跟在老夫人身后。 此次宴会,同宫里的流程一样,后宅妇人都坐在一处,各家千金坐在一处,再往旁边则是数不清的青年才俊。 长公主虽只有明珠县主一女,却极其爱才,但凡入了长公主眼的都能在圣上面前露脸,这比参加科举考取功名更加轻松容易。 因此有不少世家带了自家公子少爷前来,就为能被长公主看中。 梨花宴紧接海棠春宴,郑小姐和平阳郡主在楚家受了气,这几日没少在各世家千金面前说楚家的不是,再加上楚家抱错女儿本就稀奇,楚枝四姐妹刚入座,就成为众人焦点。 “明珠县主,前两日您不是还说要见楚家抱错的那个姑娘么?您瞧,人就在那坐着!”平阳郡主指着楚枝,对明珠县主道,“长公主甚是喜欢她们姐妹两人呢!” 明珠县主不喜平阳郡主,但她却和顾长宴关系甚好。 母亲喜不喜欢楚家姑娘,明珠县主不知道,但母亲给楚家姑娘赐了宫女的事,明珠县主却是知道的。 便问道:“得了我母亲赏赐的是哪位?” 楚曦心中一喜,起身到中央行礼:“回县主,正是臣女。” 明珠县主打量楚曦一眼,微微颔首:“模样倒是不错。” 明珠县主虽体弱多病,却不是病西施,相反很有威严,派头十足,不笑的时候没人敢拿她当十三岁的少女看。 “听说你善琴?”明珠县主问。 楚曦矜持道:“善琴谈不上,略通一二罢了。” 楚枝闻言,微微勾唇,楚曦的琴艺委实不错,她的略通一二,还真是谦虚了。 楚曦以为明珠县主会叫她弹琴,这样她就可以大显风采,没想到明珠县主点头之后,就叫她退下了。 接着就叫了楚枝出来。 对已经活过一世的楚枝来说,眼前的人都是小孩子心性,对她们的暗潮涌动毫不在意,因此越发显得她低调行事。 见楚枝并不出彩,明珠县主有些疑惑。 传闻楚枝举止轻浮,又张扬跋扈,她瞧着怎么不想? 许是以讹传讹吧! 思及此,明珠县主就叫她退下了。 正巧,宫人正在上菜,楚晚一不小心撞到了宫人,宫人手中的菜悉数洒在楚枝衣裳上。 宫人微愣,立马跪地求饶:“贵人饶命,是奴婢不好,贵人饶命!” 楚晚也吓了一跳,她愣愣的看着宫人,最后看着楚枝,见她不说话,心中发慌:“我……我不是故意的五妹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厢的动静引得席上所有千金侧目,平阳郡主讥诮道:“这农家长大的就是搬不上台面,好好的宴会都能被毁了,真是个土包子!” 席间有不少看好戏的人,见楚枝裙子污的不像样子,不禁掩嘴偷笑,这楚五姑娘真是太失礼了。 最后还是明珠县主道:“罢了,你还是快回厢房更衣去罢!” 楚枝告罪,起身退下。 楚晴想陪她一起,却被楚枝拒绝。 楚枝临走前瞧了一眼楚晚,楚晚被她瞧的发慌。 直到楚枝走了,楚晚才看着楚曦:“六妹妹,你刚才为何要推我?” 要不是楚曦推她,她怎么会撞到宫人,以至于污了五妹妹的衣衫。 楚晴咻然转头。 楚曦不慌不忙:“我是看宫人来了,四姐姐你还在伸长了脖子到处乱瞟,妹妹担心你撞到了宫人,这才拉了你一把,没想到四姐姐还是……” 楚曦一脸惋惜,好像在说楚晚实在是太笨了。 楚晚气的脸色涨红,因为她是庶出所以处处被楚曦压了一头,再加上楚曦平日又霸道,她虽然被楚曦叫一声姐姐,却半点威严都没有,上次海棠春宴,她是看楚曦失势,这才出言刺激,谁料想楚枝竟然得了长公主的青睐,这几日楚曦处处挤兑楚晚,楚晚再不甘也只能忍气吞下。 “四姐姐,当初我是看你被伯母罚心中过意不去,这才带你来参加梨花宴,我千叮咛万嘱咐,希望姐姐别出了差错,熟料……罢了,姐姐你接下来一定要仔细,万不可再出错了。” 楚曦这一番话下来,叫楚晚剩下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不错,若不是楚曦她现在还被嫡母关着,为了能够傍上楚曦的大腿,楚晚只能扯了扯嘴角说道:“是我误会你了。” 一旁的楚晴听得直皱眉头。 她仔细看了楚曦两眼,见楚曦神色淡然,心道,许是自己想多了,楚曦那么小怎么可能会是故意推楚晚的? 再说了,楚枝失礼,对她们这些姐妹们也没什么好处。 就将心中的猜测压下。 楚枝在丫鬟的引导下,去了厢房更衣。 像她们出席宴会,都会多备一套衣裳,就是以防万一出什么变故。 然而冬儿将衣裳拿出来时,脸色一变:“姑娘,您的衣裳怎么不对了!” 楚枝一瞧,原本林氏送的那件云出岫的大袖衫襦裙,竟然变成了水红色的纱衣。 虽然如今天热了,穿纱衣的数不胜数,可坏就坏在这件纱衣略显暴露,且颜色也像极了秦楼红馆的女子常穿的色。 楚枝脸色微变。 这时,门外有丫鬟催促道:“楚五姑娘,几位世子正往这边走来,您更衣可否完毕?” “小姐,这可怎么办?”冬儿焦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候在屏风外的丫鬟,见此变故,连忙道:“贵人您且先将衣裳穿上,我去帮您寻一件绸缎广袖来,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事已至此,楚枝别无他法,只能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第33章 楚枝落水 幸好那丫鬟速度快,赶在人来之前将衣裳送了过来。 如丫鬟所说,绸缎的大袖一穿,下面的纱衣并不影响。 楚枝一颗心才落回了肚子,她对那丫鬟点头说道:“多谢。” 丫鬟受宠若惊,诚惶诚恐道:“姑娘真是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 “季兄,你方才不是说要找个临水的亭子喝茶么,你看这里如何?正好还有间厢房,若是困了就可以进去歇息片刻,方才你说看上了楚家五姑娘,不如……”未说完的话隐匿在不怀好意的笑声中。 那那位季兄连忙道:“休要胡说,我能看上楚五姑娘?全京城都没有那么黑的!不过我看她那个假千金妹妹就不错,肤白赛雪,人又娇嫩,若是……” “噫!原来季兄打的是这个主意!” 冬儿气的脸色发红,楚枝冷凝的双眸一片冰冷。 下一秒,厢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笑声戛然而止。 楚枝当那个季兄是谁,原来是季成怀的独子! 季成怀此人阴险狡诈,多的是阴谋诡计,后来被顾长宴招笼,共同辅助四皇子,一跃成为礼部尚书,可惜此人谋划一生,却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天天花天酒地,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最后死在了温柔乡里。 能和季无双在一起的,自然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 几人本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人,而且还是他们议论的本尊,一时愣在原地,继而用折扇颜面挤眉弄眼。 甚至有人直言道:“季兄,你方才不是看上了楚五姑娘的妹妹么?这厢碰到了人,说不定人家妹妹也在这里,不如……” “呵!”楚枝轻笑出声,“不如什么?说来听听!” 楚枝虽然笑着,眼底却冷若冰霜,带着上位者不怒而威的凛冽,想他们也是京城避之不及的世家公子哥,竟被楚枝这个眼神给扫的噤若寒蝉。 许久之后,季无双才回过神来,平日横行霸道坏了,第一次被人下了面子,还是一个他看不起的女人,季无双顿时恼羞成怒:“你算个什么兄弟,本公子看上你妹妹是你们家的福分,你给谁甩脸子呢!” “季公子无礼在先,我到哪里去都无惧,若是季公子觉得伤了你的颜面,那不如我们去长公主面前说个清楚,看长公主怎么决断。” 在场的人脸色骤变,谁都知道长公主最厌恶纨绔花心之人,便是京城小霸王韩小侯爷,哪怕他身份尊贵,又得了圣上和太后的赏识,却还是被长公主厌恶不喜,韩小侯爷都这样,遑论他们了。 况且他们今日来梨花宴,都是被家人再三嘱咐,是要讨好长公主的,若是因此事被长公主厌恶,他们必定会被家里剥皮不可! 不想季无双是个不受气的,还不待旁人迂回,他就直接呛声:“你倒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本公子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本公子凭什么跟你去见长公主?你一个六品官员的女儿也配!” “配不配我说了不算,长公主说了算。” 季无双恼羞成怒:“你——” “发生了何事?”顾长宴温润的嗓音突然响起,宛如春风拂面。 众人连忙让开路,见他一身锦衣华服正往这边走来,端的是尊贵无双,骄矜贵气。 “给世子请安。” 众人连忙恭敬道。 “都起来吧!”顾长宴看向楚枝,“楚五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方才有丫鬟跑来前厅找他,说楚五姑娘被季公子为难,请他前去相救。 顾长宴想起那个眼底冷漠对他不苟言笑的小丫头,委实难以相信她会主动请他帮忙。 纵然顾长宴不信,可还是存了疑惑,好奇心下,他往水榭厢房这边来了,正巧听到季无双那句话,就主动出言问道。 或许男人骨子里都有种英雄主义的情分在,哪怕顾长宴和楚枝并不熟悉,也知道楚枝不喜欢他,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愿意帮楚枝一把。 楚枝也没想到顾长宴回来,她收回目光,淡淡说道:“见过顾世子,明珠县主还在等臣女,臣女先行告退。” 顾长宴眼底神色微冷,分明是楚枝派丫鬟来找他相救,这会儿却装出一副跟他不认识,着急撇清关系的样子,顾长宴本能认定,楚枝是在欲擒故纵,包括之前在望江楼,也是她的手段。 没想到是他看走了眼,一个农家长大的丫头,比京城的千金小姐们还要有心机。 但他面上不显,温和笑道:“可我怎么瞧着五小姐似是遇到了困难,需要帮忙?” 他就不信,他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楚枝还会装模作样,要知道可是楚枝主动找他的。 没想到楚枝却说:“多谢世子好意,臣女无事。” 楚枝说完对他行了个礼,欲往前厅走去。 这次顾长宴的脸色是真的冷了下来,是他小瞧了楚枝。 看来这个女的野心比想象中还要大。 思及此,顾长宴淡淡道:“那就不打扰五姑娘了。” 他说完这话,转身走了。 楚枝顿了顿,看着走在她前面的顾长宴,眸光微冷,她知道顾长宴误会了她,不过她并不打算解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水榭长廊。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有人突然从楚枝身后推了一把,楚枝没有防备往前倒去,眼看就要扑在顾长宴的背上,顾长宴本能转身,见楚枝向自己扑来,下意识躲过,旁边就是水池,楚枝直接掉进了水里。 偏偏她外面的这件绸缎大袖衫,被人踩住,裂帛的声音在空气中甚是刺耳,等众人回过神时,就看到楚枝掉在水里,而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碎掉在地上。 谁也没料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状况,于是就赶紧命小厮丫鬟们将楚枝救上来,大家这才看到原来她身上穿的竟是跟秦楼红馆一模一样的纱衣,还是水红色的。 这…… 众人眼中皆出现震惊之色。 半响过后,纷纷哑然,之前就有传言说楚家五姑娘不检点,今日见了才知,何止是不检点,简直是伤风败俗。 第34章 你怎能这般不知羞耻 顾长宴脸上的笑意咻然消失不见,冷冷道:“原以为五姑娘再如何也是个知羞耻的人,如今看来,真是辱没了楚大人的脸面。” 见顾长宴都这么说,边上的公子哥更是肆无忌惮哄然大笑。 这时,明珠县主和众世家女缓缓而至。 见此变故,皆大惊失色,明珠县主脸色难看:“发生了何事?楚五姑娘你为何……” 还不待楚枝说话,先前被楚枝讥讽的季无双抢先道:“这位楚姑娘欲扑向顾世子投怀送抱,结果被顾世子躲过,这不就落了水。” 说完笑了两声:“只是没想到五姑娘内力竟这般奔放,穿的衣服还真是……” 楚枝的纱衣一见水就黏在身上,女子玲珑的身段尽显无疑,即便冬儿已经拼命去挡,但还是掩饰不住。 “够了,都散了!”明珠县主发话。 待人群散后,留下的都是女眷。 明珠县主命丫鬟把自己的衣裳披在楚枝身上,替她遮去尴尬,这才道:“不管今日你如何落水,先回家收拾妥当再说。” 楚枝道了声:“多谢明珠县主。” 楚曦上前,对明珠县主说道:“县主,今日之事实属意外,还望县主不要怪罪姐姐,姐姐并非那种……女人。” 楚曦似是难以启齿,替楚枝在明珠县主面前辩解道。 楚枝眸光微冷。 楚曦没有察觉,继续说道:“希望县主能给姐姐一个机会。” 明珠县主皱眉:“你还是先送你姐姐回去吧!” 楚曦没想到明珠县主会这么说,剩下的话哽在嗓子眼,最后终究化为一句:“是。” 楚枝这边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楚晴和老夫人的耳中,老夫人脸色微变,她知道楚枝是个有野心的,只是想到之前她明明已经拒绝了顾世子,这厢又做出这番举动,还丢了这么大的脸,难道她真的被富贵迷了眼,以至于忘了本心,这才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来。 楚晴却直觉这件事有误会,因为昨日她是亲眼看到枝儿将备用的衣裳收起来的,如今却说衣服变了,定然是哪里出了岔子。 但不管如何,老夫人还是和楚晴二人还是得等到梨花宴结束后才能回府。 再说楚枝被人送上马车后,沉默不语,一旁的楚曦因为明珠县主叫自己送楚枝回府的事在怄气,更是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楚枝突然开口:“难为妹妹布了这么大的局来对付我。” 楚曦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颤,本能看向楚枝,见她在闭目养神,这才放下心来。 委屈道:“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对付你?还布局?什么局?妹妹怎么听不懂了!” “呵!”楚枝冷笑,“若不是你在背后捣鬼,我会出丑?” 好好的衣裳被污了不说,连备用的衣裳都换了,好巧不巧,又在明珠县主出面的时候,主动替她辩解,看似是在辩解,实则坐实了她不检点故意勾引顾世子的罪名。 楚曦委屈道:“姐姐出了丑怎么反而怪罪在我的身上?”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楚枝睁开眼睛,平静无波的双眸静静地看着楚曦,“提醒你一点,下次若想再算计人,记得在最后千万别出面,你若是不当着明珠县主的面替我求情,我还没准真信了你是无辜的。” 楚曦僵在原地。 她没想到楚枝会这么聪明。 但这件事她绝对不会承认,就哭着说道:“我知道姐姐心中有怨气,对我不满,觉得我抢了你的位置,可这又不是我能选择的,我知道我对不起姐姐,一直以来都想拼命和姐姐亲近,对姐姐好,以弥补对姐姐的愧疚,可是姐姐您却这样误会我,呜呜呜……” 楚曦不哭还好,她一哭,楚枝就不受控制的想起,当初她就是这样在吴氏面前哭哭啼啼,一步一步将她逼入绝境。 说好的淡然,可那些融入骨髓的委屈,难过,悲愤,不甘,终究无法抹去,一旦戳到,就会彻底爆发。 “出去!” “姐姐……”楚曦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楚枝会突然发难。 “若是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许是楚枝脸色太难看,许是她的语气太森然,楚曦被她吓到,连忙从马上上爬了下来。 见楚曦走了,耳边终于清静,楚枝深吸一口气,努力叫自己平静下来。 马车往楚府的方向驶去,楚曦被赶下车,只能由丫鬟扶着往回走。 想起方才被楚枝责骂,楚曦眼底划过一抹难堪。 她今日都出了这么大的丑,还有什么脸面呵斥她? 楚曦咬牙,早晚有一日,她会叫楚枝乖乖滚回乡下去! …… 老夫人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将楚枝叫来荣宁堂。 “跪下!”老夫人脸色铁青,“你好好说说,你今日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楚枝依言跪下:“孙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望祖母明示。” 老夫人没想到楚枝竟然会抵死不认,气道:“你故意扑向顾世子,结果却摔到了水里,还被那么多外男看了去,何况你又穿那种衣裳,楚家的脸今天真的是被你丢尽了。” 楚枝抿了抿嘴唇,说道:“会祖母,孙儿没有。” “你还说!”老夫人气的直拍桌子,“当初我给你说顾世子的时候,你对顾世子不屑一顾,说还有比顾世子更好的世家,结果背地里又做出这种事,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不信我会给你一段好姻缘,叫你自己豁出脸面去用这种下作的方式来争取?” 楚枝知道今日的事解释不清,只是她以为祖母会相信她的,没想到……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 “祖母,孙儿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衣裳怎么会换了,但是您想想看,我身为楚家女儿,怎么能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来。” 勾引顾长宴?就是把顾长宴白白送给她,她都觉得看他一眼恶心。 然而旁人却不这么认为,毕竟顾长宴可是万千贵女心仪的对象。 “祖母,这事怕是有误会。”一旁的楚晴出言劝道,“别的不说,就妹妹的衣裳可是我昨日跟她亲眼看着收拾好的,可今日却变了,这其中定然有鬼。” 第35章 果然是楚曦做的 这厢老夫人将楚枝叫去问话,楚曦也焦急如焚。 毕竟楚枝今日出事,是她一手策划。 楚曦先是命人在早上将楚枝的包袱换了,等到了梨花宴又故意推了楚晚,楚晚这才撞了宫人,宫人将菜肴洒在楚枝的衣裳上,楚枝就要去厢房换被污掉的衣服,这便会察觉到衣裳不对劲,但是楚枝只能将那件纱衣换上,然后她再叫丫鬟把剪碎后又拼接好的大袖衫送给楚枝,这种衣服看似毫无破绽,一旦用力拉扯就会裂成碎片,到时候她在叫丫鬟告诉顾世子,说楚枝有请,等顾世子到了,丫鬟推她一把,顺势踩住她的衣裳,她下面穿的纱衣就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下,楚枝的名声也就毁了。 楚家又怎么会容忍一个名声尽悔的人呢?如此一来,楚枝就在没有机会跟她争了。 只是她没想到楚枝会那么聪明,竟然能猜到是她动的手。 她就怕楚枝对老夫人说些什么,那她就彻底完了。 “姑娘您千万别慌!”崔嬷嬷在一旁劝道,“这事绝对不会牵扯到您!” “但愿如此。”楚曦焦急道,“嬷嬷您快帮我想想,看还有没有漏掉的地方?确定不会被查出来吗?” “姑娘您就放心好了,绝对不会。” …… 这厢楚晴认真道:“祖母,枝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上次我们同大哥出去望江楼,意外碰到了顾世子,妹妹连句话都没和顾世子多说,全程谨言慎行,步步守礼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何况妹妹回府后就由您亲自教导,妹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老夫人沉默不语,冷静下来后,将这件事彻底思量一番,确实发现了不少问题。 她看着楚枝:“今日这事真的跟你无关?” “祖母明鉴,当时我刚入座不久,有宫人端了菜肴过来,四妹妹不小心撞了宫人,我的衣裳被污了,明珠县主叫孙女下去换衣裳,结果发现衣裳不对,可那会儿季公子和诸位公子已经厢房这边来了,为了不出岔子,孙女只能先穿上,再叫丫鬟去寻了将锦衣来罩在外面,没想到回去的路上我被人突然推了一把,衣服也被踩掉,这才掉进水里,孙女发誓,若是我有半点虚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世人对神明很是敬畏,见楚枝这样发誓,老夫人沉吟片刻,“好,祖母信你,你先起来说话。” 其实连楚枝自己都没有想到,她都是活了一世的人,竟然还会中招。 老夫人命人叫来楚晚,询问今日发生的事。 楚晚胆子小,当下就说道:“祖母这不关我的事,是六妹妹推的我,如果不是她推我,我也不可能撞到宫人。” “你说曦儿?”老夫人脸色微变,“这事还跟曦儿有关?” “当然!”楚晚连忙点头,“祖母若是不信,可以叫六妹妹来问个清楚。” 不多久,楚曦缓缓而来。 老夫人问道:“你老实说,你今日为何在宴会上推你四姐姐?” 楚曦先是一脸诧异,后又才想起来般:“祖母是问这个呀?” 她笑道,“当时四姐姐只顾着左顾右盼,我见宫人在上菜,怕那些菜洒到四姐姐身上,就推了她一把,想叫她回神坐好。”楚曦说完这句话反问道,“祖母,您问我这个做什么?” 还不待老夫人开口,楚晚就指着楚曦说道:“你还还意思说,若不是你推了我,我怎么会撞到宫人,五妹妹的衣裳又怎么会污?否则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都怪你!” “啊,四姐姐原来是说这个?”楚曦一脸愧疚,“我实在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是四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 楚晚要被气哭了,她没想到楚曦竟然会倒打一耙:“是我不小心吗?分明就是你故意的!” “四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楚曦满脸委屈,忍不住哭道,“我好心为了自家姐妹,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四姐姐您却污蔑我是故意的,我们都是骨肉至亲,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见楚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楚晚气晕了头:“楚曦你——” “都给我闭嘴!”老夫人脸色铁青,打断两人的对话。 楚晚吓得浑身一抖,连忙禁言。 “还有你,要是再哭就给我跪到院子里面哭去!” 老夫人本就心烦,想将两人叫进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结果两人一见面就吵,楚曦还哭哭啼啼的,老夫人直接就火了。 将老夫人发威,楚曦也连忙收了眼泪,吓得不敢再装。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这事光凭问几个姑娘是问不出来了,看来还得慢慢查。 “行了,你们三个都退下,每人给我抄五十遍《女戒》,好好长长记性!” 但不管老夫人如何补救,楚枝的名声还是被坏了。 楚衍听闻这件事后,也帮楚枝调查事情的真相。 三日后,楚衍将查出来的结果告诉楚枝。 原来替楚枝收包袱的丫鬟在早上出门时,不小心跟院子里的一个丫鬟撞了,包袱掉到了地上,那丫鬟就趁机换了包袱,楚衍打听许久,才知道那丫鬟是楚曦的人。 “至于那日在长公主府,因为那天人太乱,又错过了最佳审问时机,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楚衍道,“这事你看要怎么处理?” 楚枝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大哥。” “你不意外?”见楚枝神色淡然,楚衍问道,“还是你早就猜到?” “不瞒大哥,其实在长公主府时我就猜到是她,只是没有证据罢了,没有证据的事说出去不会有人信,何况那人还是自家姐妹。” 楚衍拧眉,点头认同道:“你说的不错,别说是你,就是我都不敢相信曦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在楚衍看来,楚曦再娇蛮跋扈,也不会去害人,可她竟然命人换了楚枝的衣裳,想毁了楚枝的名誉,这个心机实在是太歹毒。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楚枝笑了:“这是后宅的事,自然有祖母插手,哥哥有要事要忙,就不必为我这小事费心了。” 第36章 别伤了姐妹情分 “你的事怎能是小事?”楚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儿家的名节有多重要。” “我的意思是有祖母照看,这件事大哥不用如此操心,何况大哥能帮我查到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了,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做。”楚枝笑了笑,“我知道大哥心疼我想帮我,可我如今回到了楚家,终究是楚家的孩子,总得适应这种情况,下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也就能自己处理,不必如此被动。” 这句倒是真心的,楚枝在对待后宅勾心斗角方面,委实没有什么经验,但是你叫她上阵杀敌,倒是一顶百,或许这就是古人常说的“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吧!” 楚衍沉吟片刻,微微颔首:“你说的对,再过两年你就要及笄,马上就会说亲事,你又在农家长大,心思简单,提前叫你历练一番也是件好事!” 楚枝说到做到,她直接将楚衍给她的结果拿去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看后气急败坏:“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简直是——” 老夫人气急,到最后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孙女,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可那份感情却是真真的假不了。 虽然人总有偏心的,但在老夫人看来,楚曦和自己的亲孙女没什么两样,得知她竟然算计楚枝,怎能不痛心? “去,把曦儿给我叫来!” 很快楚曦就来了。 “跪下!” 楚曦心中一突,在大厅中央跪下。 她已经猜到老夫人叫她来是因为什么事了。 “我且问你,你五姐姐的衣裳是怎么被换的?” 楚曦故作不懂,眼底一片茫然:“啊?这件事还没有查出来吗?” 老夫人见她这样,心中有些疑惑,衣裳真的是楚曦命下人掉包的吗? 想到她平日虽然被吴氏养的娇蛮了些,可毕竟是姑娘家,有点性子是正常的,何况楚曦一向天真烂漫,怎么会有那么毒的心思。 于是就直接问道:“你大哥查到是你院子里的丫鬟掉包了枝儿的包袱,这才导致枝儿的衣裳被换了,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什么?”楚曦大惊失色,不解,迷茫和委屈布满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是我院子里的丫鬟害的五姐姐?不可能!” 楚曦大声辩解:“五姐姐因为我在农家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本来就亏欠了姐姐十二年,我每天费尽心思想要弥补姐姐,怎么可能还会害姐姐?祖母也是看着曦儿长大的,曦儿性子如何祖母最清楚不过,难道祖母认为曦儿就是那么恶毒的人吗?” 楚曦这番话恰好说到了老夫人的心上,她确实不相信曦儿会做出这种事来,可是衍儿都查出来了,衍儿的性格最刚正古板,绝对不可能作假。 思及此,老夫人问道:“既然如此,那就将那个丫鬟找出来亲自审问。” 若这件事真的和曦儿无关,那么胆敢挑拨离间主子感情的丫鬟,楚府绝对不能留! 很快,楚曦的丫鬟就被带了上来。 楚枝有些诧异,她竟然见过这个丫鬟。 见人带上来,曹嬷嬷冷着一张脸质问道:“是何人指使你竟然敢掉包五姑娘的衣裳!” 那丫鬟先是装作不懂不承认,后被一阵吓唬,顿时就招了。 “是我!是我换了五姑娘的衣裳,因为她活该!”丫鬟咬牙切齿,眼底满是不甘,“一个从农家回来的千金,凭什么得到大家的宠爱?我们家姑娘对五姑娘关怀备至,满心弥补,可五姑娘毫不领情还到处说我们姑娘的坏话,扬言要赶走我们姑娘,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便自作主张换了五姑娘的衣服,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和我们家姑娘没有任何关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管旁人怎么问,丫鬟都死咬住说这件事和楚曦无关,是她自己的主意。 她有多大义凛然,老夫人就有多怒不可遏。 “简直是大胆至极!楚府怎么会有这种挑拨离间主子感情的丫鬟!”老夫人气急,“来人,给我拖出去重大,然后责出府去,永不录用!” 那丫鬟微微颤了一下,脸色发白,可还是咬牙一声没坑。 楚枝垂眸,没有说话。 老夫人却松了口气,她虽然气愤,但更多的是庆幸,好在这件事跟曦儿没关系,否则老夫人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曦儿,这件事虽和你无关,可到底是你院子里的丫鬟,为了显示公允,你自己抄十遍家规,另要好生约束院子里的下人,再不能出现今日之事。” 楚曦连忙磕头:“孙女多谢祖母主持公道,曦儿记下了。” “行了,起来吧!” 丫鬟将楚曦扶起来后,她走到楚枝前面,泪眼朦胧的看着楚枝,一脸懊恼和歉意:“实在对不住五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哪怕这事跟我没关系,可我还是心里过意不去,不如姐姐你罚我吧?” 还未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是我管教不严,才连累姐姐坏了名声,姐姐若是不罚我,我实在愧疚难消。” 楚晴微微皱眉,老夫人正待开口,就听楚枝缓缓说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跟你无关,妹妹又何须道歉,再说了,祖母都已经罚妹妹抄家规了,这边足以。” 楚枝说道这里,笑了笑:“还希望妹妹能够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因为这件小事而影响到咱们姐妹之间的情意。” 事已至此,楚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丫鬟她见过几次,胆小怕事,每次见了她都笑嘻嘻的,怎么可能会对她有这么深的成见。 说到底,还不是给楚曦做了替罪羊! 而楚曦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楚枝若是真的顺了楚曦的意思,罚了楚曦,不出半日,楚枝刻薄自私容不下楚曦的消息立马就会传出去。 楚枝确实不会勾心斗角,但若是战场上遇到这事,敌军奸诈狡猾,那就要敌军还要狡猾,将计就计,虚实结合,打他个措手不及。 第37章 看到她就来气 楚曦被楚枝说的脸色微僵。 谁要同她做姐妹了?还别伤了姐妹情分,这样的话听了都觉得恶心。 可楚曦却不得不表面上一片感激,真诚道:“多谢五姐姐不同我计较,曦儿日后一定会好好爱姐姐的。” 人老了就喜欢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见两人都这般说,老夫人笑的分外慈祥:“早就该这样,你们都是楚家的孩子,自然是要团结一起,互相友爱。” 两人都耐着性子,陪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不多久,见老夫人有些乏了,几个晚辈纷纷起身告退。 待出了院子,楚曦才道:“原以为五姐姐单纯天真,没想到比想象中更有心机。” 楚枝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笑了笑:“那也比不上妹妹你,机关算尽。” 楚曦心中划过一抹恼怒,脸上却一片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楚枝:“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妹妹心里清楚,大家都是明白人,别把任何一个人当傻子,不过还是要感谢妹妹找到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好丫鬟。” 楚枝说完这句,就转身走了。 看着楚枝的背影,楚曦脸上的委屈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和不甘。 她那句话确实没有说错,楚枝比她想象中要聪明的多。 楚曦刚回到院子,崔嬷嬷就迎了上来,她张口就想问事情如何了,可见外面这么多人,又生生忍下。 进屋后,。崔嬷嬷对屋内的丫鬟道:“都下去,把门关上,姑娘要休息。” 等人都走后,崔嬷嬷才问:“姑娘,事情如何了了?” 楚曦不答反问:“她的家人都安排好了?” “姑娘放心,早就安排妥当。” “叫她把嘴巴闭紧了,否则她们一大家子,包括她最爱的弟弟,都会遭殃!” “奴婢省得。”崔嬷嬷听到这里,就知道事情过去了,“既然已经没事了,姑娘为何还不高兴?” “哼!”楚曦火气上涌,“我真是小瞧了楚枝这个贱人,说话竟然比我还厉害。” 于是楚曦就把荣宁堂的事说给崔嬷嬷听,崔嬷嬷听后,脸色微变,也道:“姑娘,奴婢没说错吧?五姑娘她就是装的,不信您看着,日后她一定会比现在还过分!因此您一定要做好防备才是!” 崔嬷嬷说罢,凑近楚曦耳边道:“姑娘,五姑娘是不能在楚府再留下去了。” 楚曦闻言,眸光微闪,白净小巧的脸上表情莫辨。 这厢楚晴对楚枝道:“今日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楚枝抬眸:“这事已经过去了。” 楚晴叹了口气,才道:“我知道祖母有些偏心楚曦,只是曦儿自小就在家里长大,这是人之常情,何况曦儿也说了,这事都是那个丫鬟一人所为,跟她没关系。” 其实那丫鬟说整件事是她一人所为时,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大家都无法接受年方十二的楚曦,会有那么深的心思和歹毒的手段,陷害亲姐姐这件事实在太骇人听闻。 好在,楚曦是无辜的。 这样的结果在楚枝意料之中,毕竟她才回府月余,而楚曦却自小在府中长大,出了事情会相信谁,答案一目了然。 包括方才在荣宁堂老夫人对楚曦的态度,和当初她刚从梨花宴上回来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便可窥之一二。 楚枝毫不在意笑道:“长姐说的我都记下了,这事确实已经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提,误会而已。” 见她这样说,楚晴颇为感慨:“五妹妹果然心胸豁达。” 楚枝勾唇,没有说话。 倒是吴氏知道这件事后,还特地叫楚枝过去问话。 “你再梨花宴上的事我已经弄清楚了,这事是那丫鬟一人所为,跟你妹妹没关系。” “母亲说的是。”楚枝微笑。 吴氏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楚枝这个笑容像是在讥讽她,偏生又一脸真诚。 不知道为何,每每看到楚枝这张脸,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莫名厌烦。 于是到了嘴边想要训斥的话也都咽了下去。 “你妹妹心思简单,年纪又小,没有什么经验和防备,你是姐姐就要让着妹妹,这是天经地义!以后若是再出现这样的事就来找我,别动不动就惊动你们祖母,你祖母年纪大了,休得用这些小事去烦她,否则传出去旁人会说你们没有孝心,知道了么?” 楚枝勾唇低眸:“母亲说的是。” 无论吴氏说什么,楚枝都是一副认真聆听,乖乖顺从的样子,看的吴氏连连皱眉。 到最后实在是看的心烦,就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还是下去吧!” 楚枝正要退下,吴氏想起什么似的,又叫住她:“对了,想必你在乡下的时候,并没有读过什么书,日后你就跟着曦儿在府中学堂念书吧!咱们府中请了先生,回头先生自然会教你,不管如何,女孩子还是多读些书是好的,就像曦儿,她自小受我影响,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是有名的小才女!” 说起这个,吴氏就颇为自豪。 她出自书香门第,她们吴家又得先帝亲口夸赞,如今生了曦儿更是得了她的真传,不,可以说比她还要出色。 每当看到楚曦,吴氏就会升起一股自豪感。 反观楚枝,动不动就顶撞她不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像她的,又在农家长大,外面的人每每说起这个,都话里话外嘲笑她有个土包子女儿,吴氏委实怄了一口气。 思及此,她脸色难看:“罢了,你赶紧回去吧!” 楚枝依言告退。 待她走后,吴氏看向秦嬷嬷:“你说说,都说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可你看看她浑身上下可有半点像我的?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半句话都不说,我叫她走她就转身走了,连两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真不知道老夫人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把她接回来!我看老夫人就是故意的,故意拿楚枝来恶心我!” 秦嬷嬷站在一旁,神色复杂。 她当然知道吴氏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五姑娘,还不是因为五姑娘长得像老太爷。 第38章 旧时渊源 当年吴氏刚和楚章成亲,每天风花雪月,尤其是在生下楚衍之后,更得楚章看重。 只是后来,楚章纳了老夫人房里的周姨娘。 说起周姨娘,中间还有一段缘故。 周姨娘是老夫人房里的丫鬟,虽说是丫鬟,却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只因被同僚连累而抄家,老太爷念及昔日好友情分,就想尽办法,将周姨娘从掖庭救了出来。 罪臣之后本就为世人不容,老夫人心善叫她留在自己身边,虽为丫鬟,待她却极为亲厚。 加上她出身高贵,知书达理,颇为通透,和楚章甚是合得来。 后来楚章亲自向老夫人讨了周姨娘,只是周姨娘却不同意,于是周姨娘只在楚章书房伺候,却不得名分。 周姨娘是楚章的第一个女人,算起来,周姨娘比楚章还要大上两岁。 然而一次赏花宴上,楚章对吴氏一见钟情,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要娶吴氏为妻,哪怕家中长辈极力反对也无济于事。 吴氏进门后,楚章就将周姨娘打发去了老夫人那里,周姨娘也毫无怨言,梳起了发髻安心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做着丫鬟的活,从不多看楚章一眼。 反而是楚章,心中倒生出半点愧疚感来。 后来吴氏生下了楚衍,那时他们已经成亲两年,有次楚章应酬回来喝多了,周姨娘得老夫人的命令,去给楚衍送衣裳,却被楚章拉住,力量悬殊,周姨娘反抗不过,便被强硬在一起了。 事后,周姨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收拾好衣服回了老夫人那里。 直到周姨娘有喜了,老夫人这才知道楚章干的好事。 周姨娘本是要打掉孩子的,只是楚章坚持,非要周姨娘给自己做姨娘,好不容易叫周姨娘点头同意,得知消息的吴氏又闹了起来。 那段时日,楚府很不平静,吴氏不依不饶的性子,叫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最后还是老太爷出面,说楚家容不下不知轻重的主母,要么吴氏就乖乖听话,要么就一纸休书叫她回吴家去! 恐吓之下,吴氏只能咬牙点头。 可心中那口气却怎么都出不了,也因为记恨上了老太爷。 吴氏也傻,不懂掩饰,什么都摆在面子上,老爷子愈发觉得吴氏不可理喻,见妻子惹了爹娘不快,楚章也不禁埋怨吴氏不懂事。 如此一来,吴氏更是委屈难过。 自从周姨娘进了楚章后院后,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去吴氏院子请安,其余时间她都安心侍奉老夫人,要么就是呆在院子里给孩子做衣裳。 或许是为了打压吴氏,老夫人故意抬高周姨娘,以至于府中下人议论纷纷,说原本看着周姨娘安分守己,如今才知道周姨娘是以退为进,是真正厉害的角色。 不管府中的流言怎么传,周姨娘都充耳不闻。 只是她每日进补不断,身体却还是一日又一日的渐渐虚弱下去,最终难产而死。 即便大夫说周姨娘难产是自己原因,没有任何外力作用,可老太爷却觉得是吴氏逼死了周姨娘。 对老太爷来说,周姨娘是自己昔日好友的独女,原本他以为叫周姨娘跟了楚章,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却没想到会还了周姨娘,待百年之后,他还有何颜面去地下见好友? 因为这个,老太爷便不喜吴氏。 吴氏更觉冤枉,老太爷逼得夫君好端端的納了妾,背弃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不说,竟然连周姨娘的死都怪罪在她的头上,因此吴氏对老太爷和老夫人是打心眼里不喜。 如今见了和老太爷如此相像的楚枝,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当年发生的事,她怎能喜欢得起来。 秦嬷嬷知道吴氏的心病是什么,可这事她又无法劝解。 只能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无论如何,夫人您都是五姑娘的母亲,总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奴婢以为您之所以会和五姑娘如此,实因交流太少,若是两人能在一块多说说话,彼此打开心结,就都会好起来的。“ “多说话?你叫我同她多说话?你方才又不是没看到她的样子,不管我说什么都不冷不热,仿佛我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你说我如何同她好好说?”吴氏说罢,气道,“还是曦儿懂我的心思。” 吴氏都这样说了,秦嬷嬷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 楚枝读书的事其实是楚章特地交代的,楚章喜欢女孩子多读些书,这样才会知礼明义。 得知楚枝要读书的消息,楚衍送来一方上好的砚台,楚晴则送了她一支笔。 等老夫人想送礼物的时候,发现楚枝什么都有了,不禁笑道:“你大哥和长姐倒是比我都快,如此一来,我倒没什么送你的,这些银子你收着,回头缺什么了就叫你长姐带你去买。” 对于银子,楚枝向来不拒:“多谢祖母。” 老夫人怕楚枝不适应,特地叮嘱了先生,说她这个孙女刚回府,什么都不懂,希望先生多多照拂。 楚曦得知楚枝要同自己读书后,就嗤笑一声:“她那个土包子,还读书,字能认全不?” 两人在府中学堂门口碰面,楚曦笑的一脸真诚:“五姐姐刚回府怕是不知道,先生已经在教楚辞了,不过姐姐不用担心,这些书读起来很快的,姐姐先认字,我这里有本三字经,先送给姐姐做启蒙用,这本三字经还是当年妹妹启蒙时,父亲亲自送我的。” 楚枝也不在意楚曦的讽刺,叫冬儿把三字经收下。 原本楚晴还觉得楚曦有别的心思,对她不喜,如今瞧来,想是自己误会了,见她连父亲送的三字经都拿出来了,不禁笑道:“曦儿真是越发懂事了。” 楚曦脸色微红:“母亲说了,要我和五姐姐团结友爱,我自然要听的。” 楚枝勾唇,不置可否。 楚晴年纪最长,在最前面,往后是大房的嫡女楚照,次女楚暄,接下来便是二房的楚枝和楚曦。 而庶出的在另外一边,大房庶出四姐姐楚晚,七妹楚暖,八妹楚晓。 除了大房楚晚楚晴和楚曦,剩下的都是第二次见面。 大家相互打了招呼后,算是正式认识。 第39章 入学堂,众人惊讶 楚照同楚晴一样端庄,只是性子高傲,楚暄则天真无邪,正好在楚枝前面坐着,便扭头主动跟楚枝打招呼:“你就是五妹妹吧?我是你三姐,除了你刚回府敬茶那日早上,我们是第二次见面!” 楚枝笑着点头:“我记得三姐姐,三姐姐好。” “都好都好。”楚暄摆手,“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对了,我听说你从未读过书,是真的么?” 楚暄一双清澈纯真的眼眸,好奇的盯着楚枝,并无丝毫恶意。 楚枝失笑,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她粗俗无比,目不识丁。 她正待说话,就听楚照回头道:“暄儿!” 语气隐含警告。 “好啦好啦!”楚暄不情愿嘟嘴,“我不说还不行了么!” 见她转过身坐好,楚照这才看向楚枝,笑容端庄又疏离:“暄儿被母亲惯坏了,若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还望五妹妹不要同她计较。” 楚枝也笑着点头:“二姐姐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不妨事。” 正说着,先生就来了,大家赶紧坐好。 她一眼就看到了楚枝,不过并没有着急问话,而是先带着大家温习了昨日的课程,再教了三遍今日要学的内容,便叫大家自己诵读,这才得空向楚枝走来。 “五姑娘安好,我是你以后的先生,姓岑。” 楚枝连忙起身向她行礼,“岑先生安好,学生楚枝见过先生。” 岑先生擅长书法,又通丹青,饱读诗书,若非家境困难,也不会出来做教书先生。 前世岑先生不嫌弃楚枝粗笨,耐心教导,楚枝的丹青正是得了她的真传,是以,楚枝很感激她。 见楚枝礼仪周全,岑先生满意点头,她不怕学生笨,不懂就多费点心,只要勤勉,总会有成果,就怕目无尊长,冥顽不灵之人。 见楚枝桌子上放着一本三字经,岑先生先入为主,以为楚枝真的没读过书,便道:“五姑娘可会写自己的名字。” 楚枝点头:“会。” “那你且先写来我看看。” 楚枝依言,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人总有短板,楚枝的字就是她的短板。 相对于楚枝的惋惜,岑先生却极其意外。 她没想到楚枝的字会这么好,便问道:“你之前习过字?” 楚枝点头:“习过。” 岑先生心中一动:“除了习字可还有读书?” “读过。” 前世楚枝还没有回楚府的时候,她的三哥就想考举人,每天从学堂回来都会教楚枝习字读书。 再加上后来楚枝回府后,又刻苦钻研,和顾长宴成亲上了战场后,更是研读兵书,因此算起来还真是博览群书。 岑先生有些意外,她听闻五姑娘目不识丁,连老夫人都如是说,莫非其中有什么误会?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岑先生问了楚枝几个问题后,楚枝都答了上来。 她想起方才教诸位千金楚辞的时候,五姑娘也跟着念了,便问:“今日的课你能读懂吗?” “可以。” 这下岑先生是真的相信楚枝的能力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以前有人教过你读书?” “之前在农家的时候,家里的三哥在学堂读书,每日归家后总会带着我一起念书,久而久之就会了。” “原来如此。” 既然有人教,说不定比府中其他姑娘们还要懂得多。 接下来的时间里,岑先生又当着大家的面,当众问了楚枝几个问题,楚枝都对答如流,岑先生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临走时,岑先生特地叫住楚枝:“五姑娘学识不错,不过你的字确实要多加练习。” 先前她以为楚枝什么都不知道,便觉得她的字不错,如今有了对比,又见她如此聪慧,岑先生更加不想浪费这根好苗子,就道:“府中长公子的字委实不错,五姑娘回头可以借来临摹。” 楚枝感激:“多谢先生教导,学生记下了。” 哪怕她已经两世为人,字确实不好,连楚曦都比不过。 不只是岑先生,其他人都惊讶的将楚枝团团围住。 她们听说楚枝连三字经都不认识,没想到她却什么都懂。 大家说了会话之后,就回各自院子去了。 人群散后,楚曦才走上前来:“五姐姐方才真的是好厉害,怪不得先生都夸呢!” 到底是十二岁的小姑娘,再怎么掩饰,脸色还是难看的很。 “原来姐姐什么都懂,可为何一开始要装不知道呢?”楚曦一想到自己上课前说的那些话,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楚枝似笑非笑:“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装?我可有亲口告诉妹妹我不识字的?” 这个还真的没有,倒是楚曦一上来就各种安慰楚枝。 楚曦被楚枝噎的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楚枝将那本三字经递给楚曦:“多谢六妹妹好意,本想方才就拒绝的,但不好驳了妹妹的面子,现在既然用不到这本书了,还是归还给妹妹的好,毕竟这是父亲送给你的,意义非凡。” 楚曦看着怀中的三字经,脸上一阵青红交错,她看着楚枝的背影,脸色是掩饰不住的恼怒和羞愤。 楚枝绝对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看自己笑话! 不出半响,府中众人都知道楚枝学识了得,不亚于楚曦。 其中最震惊的还是老夫人,当岑先生亲口夸赞楚枝的时候,她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不过瞬间就想通缘由。 想来楚枝在家里读书了,但老夫人先入为主觉得楚枝目不识丁,又不好问楚枝,怕伤了孙女的自尊心,就直接叮嘱岑先生多多费心,这才闹了这个误会。 思及此,老夫人笑道:“先生不可这么夸赞,我这个孙女憨厚,还望先生多多费心。” “老夫人言重,这是我该做的。”岑先生道,“若不出意外,五姑娘日后怕是不亚于府中六姑娘。” 而此时被岑先生提到的楚曦,回房发了好一通脾气,更是跑去在吴氏那里哭诉。 说楚枝明明就什么都懂,结果却装不懂,叫她闹了笑话,故意给她难堪。 第40章 游湖 吴氏却不以为然,说道:“她若是能有那个心思就罢了,再说了,她一个农家长大的丫头,再如何厉害能比过你?不过是大家以为她什么都不会,结果来了意外,这才得先生夸赞罢了,不信你往后再瞧就是了。何况你是我亲自教导的,还能差了不成?” 吴氏对自己的才华还是颇为自信。 被吴氏这么一说,楚曦心里好受了许多,是啊,楚枝就是会故弄玄虚,母亲说的对,她一个土包子拿什么跟她比? 只是想到今日闹出的笑话,再加上楚枝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楚曦就觉得心里怄的慌。 她敢发誓,楚枝一定是故意的,偏偏这话又不好给别人说,说多了反而显得她小心眼。 只能将这口气咽下。 楚枝没有藏拙的念头,而且也不好藏,毕竟活了两世的人,总会露出马脚,正好这次入学是个机会。 几日下来,大家都知道楚枝异常聪慧,岑先生惊喜之余,对她赞誉有加。 “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可见你那个哥哥是真的厉害。”岑先生颇为感慨,“不过你这字委实要勤加练习。” 对于无形中被拉出来挡了靶子的哥哥,楚枝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她也不怕,反正这事又没有人仔细去查,何况在家的时候,哥哥确实一直教她读书习字。 至于楚枝的字,她早已想好,打算就按照岑先生说的找大哥哥要字帖。 对于楚枝的好学,楚衍很是欣慰,毫不吝啬直接给了她一本簪花小楷。 只可惜苦了楚枝,她的字本来就有些洒脱不羁,如今叫她练规规矩矩的小楷,更是难上加难。 …… 一个月后,正值休学,府中众姐妹闲来无事,便相约去游湖。 不想和郑家小姐还有平阳郡主又碰到一起。 看到楚枝,郑小姐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平阳郡主更是直接说道:“怎么又是你这个伤风败俗不知羞耻的女人!当初在你们别庄勾引我哥哥就算了,竟然还在长公主府上又故技重施,现在还有脸出来游湖,我都替你害臊!” 那日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事后已经被长公主压下,但在场的那几个人却知道怎么回事。 尤其是季无双,更是添油加醋,没多久大家都知道楚府刚认回来的五姑娘伤风败俗,品德败坏。 对于这些留言,楚枝自然有所耳闻,只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对于当面出言侮辱的人,楚枝却没有什么好脸色。 “平阳郡主安好。”请过安后,楚枝淡淡道,“郡主身份尊贵,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这捕风捉影的事还希望郡主莫要再做!” 那天平阳郡主并不在场,只是后来听人说起,她就赶紧去问了哥哥,顾长宴和楚枝相处两次,并不愉快,尤其是在长公主府,直接将楚枝归为欲擒故纵那一类女子,便说了一句:“你以后少跟她来往!” 平阳郡主瞬间相信,看来传言都是真的。 现在好不容易碰到楚枝,平阳郡主怎能放过?她要是不好好教训楚枝一下,免得她整日痴心妄想,想吃天鹅肉。 只是没想到楚枝竟然敢顶撞她。 “大胆!”平阳郡主没想到楚枝竟然敢顶撞自己,气的就要叫人打她板子,“你竟然敢顶撞本郡主,你敢说你没有勾引我哥哥?” 楚枝嗤笑,缓缓说道:“臣女对天发誓,绝没有此意,若是臣女对顾世子有半点私心,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顾长宴是京城万千女生的心仪对象,没有人不想嫁给他的。 现在楚枝竟然发毒誓,说自己压根就不喜欢顾长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郑小姐微微皱眉,她当然知道楚枝喜欢顾长宴,可她现在又发誓,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平阳郡主愣神过后冷笑一声,“别以为你发个誓我就相信你,不过是看你伤风败俗的举动传出去了,知道我哥哥看不上你,就以退为进,说自己不会嫁给我哥哥,好给以后做退路!” 楚枝笑了:“平阳郡主这话真是好笑,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唯独剩下顾世子一样,京城那么多的世家公子,出色之人比比皆是,怎么别的就不值一提,唯你哥哥就是最好的?” “那当然,我哥哥自然是最好的,谁都比不过!” 楚枝冷笑,可惜这辈子就是顾长宴跪着求她,她都不会多看顾长宴一眼。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凉亭中。 韩湛听了平阳郡主的话后,直接笑道:“呦!你这妹妹还真是偏心!” 顾长宴连忙道:“明阳被家里惯坏了,还望各位主子莫怪!” 原来今日几位皇子闲来无事,相约游湖,顾长宴和韩湛作为陪同一道前来,不想碰到了这种局面。 四皇子笑了笑:“不碍事,本就是女子之间的玩笑罢了,这有什么。” 六皇子也跟着笑道:“何况明阳说的不错,你长得确实俊美出色,才华又极其了得,是父皇亲口夸赞过的,别说旁人,就是连我们都比不过。” 又有人道:“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上回在太子那里,新来的宫人不懂事,竟然把顾世子错认成了四皇子,还闹了个笑话,可见顾世子委实出色。” 话音落后,众人哄笑。 唯独四皇子,眼底的神情冷了几分,只是不被察觉罢了。 众人玩闹过后,提议去游湖,韩湛则陪着六皇子出去了,四皇子对这个没兴趣,就留在亭子,顾长宴也跟着留下。 待人一走,顾长宴立马跪在地上:“王爷恕罪,方才都是小妹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四皇子虽好,却极为小心眼,再加上方才六皇子一派特地挑拨离间,恐怕四皇子会心生芥蒂。 熟料四皇子笑道:“你这是做什么?都说了是玩笑,那肯定当不得真,长宴快些起来说话。” “王爷,我……” “长宴!”四皇子故作生气,“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般小气之人?” “自然不是!” “那你就起来说话。” 说完亲自将顾长宴扶起,又说了好些话,此时算是暂且揭过。 第41章 四皇子 平阳郡主被楚枝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扬手就要掌掴楚枝,被匆匆赶来的王府小厮给拦住。 小厮在郡主耳边轻声耳语道:“郡主,世子刚刚命奴才带话,叫您千万不要同楚五姑娘多纠缠,诸位皇子在,若是失了礼仪就得不偿失,您若是想教训她,日后有的是时间。” 平阳郡主谁的话都不听,最听顾长宴的话。 只因她的兄长看似温文尔雅,最是体贴,实则最心冷,他若是生气,连父王都没有办法。 平阳郡主只能压下心中的不甘,狠狠说道:“今日就暂且饶你一条贱命,下次看本郡主怎么收拾你!” 说罢后拂袖而去。 平阳郡主走后,气氛出现片刻凝滞。 楚晴牵起楚枝的手,劝道:“平阳郡主向来跋扈,日后你见了她能躲就躲,可千万不能向今日这样莽撞,若是真的将她得罪了,有你苦头吃。” 楚枝点头:“姐姐说的是,我都记下了。” 并非楚枝不懂审时度势,委实她就是这么刚烈的性子,脾气又直又冲,如今已然好多了,只是关系到顾长宴,她心中难掩怒火,不由得没有控制住自己。 倒是楚曦眼含担忧:“五姐姐上次就得罪了平阳郡主,这次又惹了平阳郡主不快,接二连三的,我怕郡主会……” 楚曦叹气:“如今大姐姐即将成亲,若是就此得罪了睿王府,我怕于大姐姐不利。” 楚照闻言,微微皱眉:“你这话倒是不错,难为你了。” 方才平阳郡主走时,眼底的不甘她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睿王府本就和永兴侯府不怎么相合,若是平阳郡主迁怒长姐,恐怕会多生事端。 见楚照认同自己的话,楚曦一脸惭愧:“其实我也是为咱们姐妹考虑罢了。” 言下之意,倒是楚枝莽撞行事,不计后果,连累了府中姐妹。 楚暄心直口快,直接呛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怪五妹妹吗?今日之事,分明是平阳郡主寻衅在先,五妹妹也只是维护自己的声誉,以证清白而已,何错之有?” “啊?”楚曦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脸委屈,连忙道,“没有的事,三姐姐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怪五姐姐,我只是担心平阳郡主会迁怒大姐姐罢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相信我三姐姐!” 楚曦都快急哭了。 “好了!哭什么哭!”楚暄一脸厌烦,“好像谁欺负了你一样,看了就心烦。” 她一直看不惯楚曦,平日没人的时候,一脸娇蛮嚣张,有长辈在或者做错了事就哭哭啼啼,一脸委屈,好像受了多大的冤屈一样。 “暄儿!”楚照用眼神制止她,“你少说两句。” 楚暄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 楚照看着楚曦,说道:“你三姐向来如此,心直口快,没有什么恶意,你莫要放在心上。” 楚曦垂眸,在心底不住冷笑。 每次楚暄骂了她,楚照都会说她是心直口快,摆明了欺负她不是楚家亲生的孩子! 她就知道,现在她们所有人都巴不得她离开楚家。 无论楚曦心里如何恼怒,面上还是真诚说道:“二姐我知道的,况且我很喜欢三姐。” 楚暄冷笑:“谁稀罕你的喜欢!” “楚暄!”这次楚照是真的生气了。 “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楚晴劝道,“今日之事并不会造成什么后果,大家不必担心,既然事情都过去了那就不要多想,咱们说好了楚府游玩,那还是好好领略这夏日风光,莫要辜负了才是。” 唯独楚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楚曦,没想到楚曦小小年纪就懂得挑拨离间。 见楚晴和自己关系亲厚,也知道婚姻大事对女子多么重要,便以此来挑拨她和长姐的感情,表面上倒是装的比谁无辜。 因为平阳郡主的事,再加上楚暄和楚曦争嘴,众人多多少少有了些许不快。 最后就三三两两分开游玩,这样自在一些。 楚晴碰到了永兴侯府的人,被永兴侯夫人请去喝茶,楚枝就一人养着湖边散步,楚曦不知道去了哪里。 初夏时节,各种花儿都开了,落英缤纷,芳草鲜美,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楚枝嫌弃湖边人太多,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没想到竟瞧见了楚曦。 原来四皇子在亭子里面坐的无聊,就同顾长宴往旁边的假山去了,楚曦瞧见了顾长宴,计上心来,想借机偶遇,也跟了上去。 楚曦之前同吴氏来过这里几次,知道哪里有捷径,便抄了一条近路过去。 四皇子带着顾长宴刚转过弯,就看到从旁边洞口出来一个妙龄女子,对方脚下不稳,往前扑去。 楚曦想的很好,只要她扑进了顾世子的怀里,就能给顾世子留下印象,顾世子就会喜欢上她,她对自己有信心。 连崔嬷嬷都说了,世间男子最爱她这白中透粉的肌肤。 只可惜她算错了位置,顾长宴落后四皇子一步,她这一扑,直接扑进了四皇子的怀里。 四皇子正奇怪,这里还有女子,下一秒对方没有站稳就向他倒来,他下意识接住,触手一片柔软,他忍不住心中一颤。 怀中的女子眸光紧闭,脸色微白,似是被吓到了,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抖,叫人心生怜爱,娇躯柔弱无骨,叫人舍不得放手。 尤其是张白净的小脸,更是少见。 楚曦似是才反应过来,微微睁开眼睛,在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时愣在原地。 眼前的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叫人不敢逼视,虽然相貌出色,却远不及顾长宴。 何况这个人楚曦从来没有见过。 错愕之后,楚曦脸色一白。 四皇子以为对方是害羞惊惧,便出言安慰:“姑娘你没事吧?” 楚曦连忙站起,结果脚下又是一滑,这次是真的被吓得。 四皇子又连忙扶住他,见她吓得快哭了,忍不住失笑:“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楚曦心中恼怒,不禁呵斥道:“放肆!” 四皇子微微挑眉,要知道平日都是他训斥别人,除了父皇母后,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第42章 你全都看到了是不是 “大胆,男女授受不亲还不快放手!”见对方不动,楚曦咬牙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楚曦再怎么大胆,毕竟只有十二岁,何况还是个陌生男子,若对方是心怀不轨之人,趁机要挟她说要娶她怎么办? 思及此,楚曦又惊又吓,都快哭出来了。 四皇子原本想要放手,但看楚曦明明怕极了还发火的样子,像极了他以前养过的小野猫,忍不住笑道:“哦?你是谁?” “我乃楚府千金,你若是对我不敬,我父亲是会罚你的!”楚曦见对方不怕,不禁急了,“你还不快放手?” 四皇子轻笑一声,这才松开楚曦。 他扭头问顾长宴:“她父亲是谁?” “乃是楚章。” “楚章?” “楚章长子便是楚衍。” “哦?原来是他!” 六皇子记不住楚章是谁,却知道楚衍,六皇子的新军师,虽没有功名在身,却有两把刷子,很得六皇子器重。 而楚曦在听到顾长宴的声音时,早已愣在原地。 她条件反射向后看去,却见顾长宴站在对方是身后,一脸恭敬。 见楚曦盯着顾长宴看,四皇子问顾长宴:“你认得她?” “先前楚府海棠春宴,臣曾随母妃去过楚府,与楚六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如此。”四皇子道,“我知道,近几年姑姑都会去楚府赏海棠花。”说罢看向楚曦,笑道,“原来你是楚家六姑娘。” 楚曦愣愣的盯着四皇子,能被顾长宴如此恭敬对待,那对方的身份…… 见楚曦一脸呆愣,四皇子摇头失笑:“罢了,你还是快些走吧!” 楚曦压下心中思绪,对两人行了个礼,准备退下。 四皇子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道:“这次小心些,可别又摔了,否则我可扶不了你。” 略带开玩笑的语气,分明那么不正经,却带了几分真诚。 楚曦想恼却碍于对方身份不敢造次,只能硬生生忍下,红着脸憋出一句:“多谢贵人提醒。” 直到楚曦走远了,四皇子才收回视线,方才楚曦那要生气却又不敢的模样,彻底勾起了四皇子的兴趣。 他转头问顾长宴:“她今年多大?” “十二岁。” “十二啊!”四皇子有些惋惜,还有三年才及笄。 顾长宴抬头看了一眼四皇子,将他的神色瞧在眼里后,复又垂下眼眸。 心道:四皇子怕是看上了楚家六姑娘。 …… 不远处的楚枝,将这一切瞧在眼底,不禁暗暗皱眉。 若不是看到四皇子,她也不会想起来,前世四皇子就是楚曦的追求者之一,可惜楚曦只喜欢顾长宴,再加上四皇子早早就因为谋逆罪名被贬为庶民,彻底跟楚曦断了关系。 没想到这辈子两人会这么早遇到。 其实不只是这件事,从楚枝重生回来后,已经有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 比如之前她刚回府时,祖母并不像现在这么待见她,更没有赏赐她料子,连长姐和兄长也对她不是很亲近,再就是海棠春宴上,她因为胆怯和害怕,又被楚曦误导,更是出了大丑,被人嘲笑,导致后面根本就没有机会参加长公主的梨花宴。 只是…… 想到梨花宴,楚枝微微皱眉。 前世她虽然没有参加梨花宴,却在海棠春宴上丢了脸,这辈子虽然在海棠春宴上露了脸,却在梨花宴上名声尽损,难道说不管她怎么做,都逃不掉前世的命运? 想到前世,楚枝脸色微变,不,她坚信,只要她不嫁给顾长宴,就绝对能摆脱前世的命运! 思及此,楚枝深一口气,转身走了。 而楚曦刚从假山那边出来,就看到楚枝离去的背影。 她脸色微变,带着丫鬟快步走到方才楚枝站的位置,再回头去看她刚才和顾长宴相遇的位置,果然从这个角度看的一清二楚。 楚曦脸色微白。 她眸光微闪,许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往楚枝的方向走去。 楚枝刚从那边走到湖边,就听楚曦唤她。 楚枝转身。 “五姐姐。”楚曦笑的一脸亲近,“我方才唤你,你怎么不理我?” 楚枝眸光微冷:“六妹妹叫我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看姐姐一个人,想和姐姐聊聊天。” 楚曦往前走了几步,在楚枝旁边站定,她四下扫视一周,见大家都在游湖,没有注意这里,就道:“我有几句心里话,想对五姐姐说,不知道姐姐可否方便?” “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这些事恐怕不方便叫第三个人听到。”楚曦勾唇,“是关于你的养父母。” 楚枝眸光微暗:“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就要看姐姐配不配合我了。” 楚枝沉吟片刻,对冬儿道:“你先去旁边。” “小姐!” “听话。” 冬儿咬牙,不甘走了。 楚曦也极为配合的清走了身边的丫鬟。 这才看向楚枝:“我知道姐姐你对王氏感情深厚,前几日王氏还来府门口打听姐姐的现状,可见他们一家人是真的关心你。” 想到这里,楚曦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虽然她不喜自己农家女的身份,也看不上王氏,但好歹她也是王氏的亲生女儿,没想到王氏竟然只关心楚枝这个养女,对她这个亲生的不闻不问,楚曦怎能不生气? “你说什么?”楚枝脸色微变,“你说我娘来了?” “娘?”楚曦轻笑,眼底划过一抹嫉妒,“叫的可真亲切啊,别忘了,我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你算什么?” 楚枝抿紧嘴唇:“你怎么知道是她?” “我当然知道了。” 楚曦垂下眼眸,自从她得知自己被抱错之后,就差人偷偷跟着钱嬷嬷去了乡下,并叫人记住他们的模样,请画师画了下来,她怕王氏会找上门来,把她要回去,就日夜派人暗中盯着,只要看到王氏就立刻撵走。 只是没想到的是,王氏寻来楚家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楚曦。 她不人王氏那是她的事,可若是王氏不认她,楚曦却觉得无法接受,尤其见王氏对楚枝各种挂念,便心生怨恨和不甘。 楚枝她凭什么在回到楚家之后,还霸占着她的亲爹亲娘? 第43章 你为何推她 将楚曦眼中的那抹怨恨瞧在眼底,楚枝心中一惊。 她想起来前世王氏为了救自己,不惜跪地祈求楚曦,结果被楚曦下令乱棍打死。 “你到底想怎样?” 楚曦冷笑:“你方才都看见了吧?” 楚枝瞬间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见楚枝不语,楚曦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怎么?你这么着急走是想赶回去想祖母告密,叫她来罚我吗?” “你想多了。”楚枝冷冷道,“我若真的想对付你,有的是办法,绝不会用这种搬不上台面的手段。” 楚曦脸色一阵狰狞,楚枝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讽刺自己先前在梨花宴上算计她吗? “楚枝!”楚曦恼怒,“你一个农家长大的野孩子土包子,凭什么跟我争?你以为你争得过我?”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争。” 楚枝这句话发自肺腑,前世没有,这辈子更加不会。 前世不争是争不过,也不想,这辈子是不值得。 楚曦却半点都不相信:“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由你自己。” “楚枝!你信不信我立马把你赶回去!” “我信!” “那你还敢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楚枝淡淡道,“你方才问我为什么要同你争,若按照你的想法,那我倒想问问你,你又为什么抓着我的东西不放?楚府是我的家,吴氏是我的亲生母亲,你凭什么占着楚家六姑娘的身份不走?你口口声声说我争,到底是谁在争?” 楚曦被楚枝简简单单几句话,说的脸色煞白。 因为楚曦语气不太好,已经有人频频看向这边。 楚曦计上心来,她上前一把抓住楚枝的手,压低嗓音说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赶走我吗?我告诉你,你别想斗过我!” “放手!”楚枝冷冷道。 可楚曦就是不放。 楚枝用力甩开她的手,结果就在这时,楚曦惊呼一声:“五姐姐不要啊!” 下一秒,就见楚曦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下,往后仰倒掉在了湖中,紧接着楚枝也掉了进去。 两人的丫鬟都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立马喊救命救人。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旁人注意。 一同前来的还有四皇子。 见落水的是方才见面的楚曦,四皇子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很快就将楚曦救了上来。 时值初夏,衣衫单薄,落水之后,女子玲珑身段尽显。 四皇子叫下人拿来自己的披风给楚曦披上:“六姑娘?六姑娘?” 在四皇子的呼唤中,楚曦缓缓转醒,她紧紧抓住四皇子的衣袖,苍白布满水渍的脸上满是惊恐和后怕:“我……我……” “别怕六姑娘。”四皇子安慰,“已经没事了。” 待楚曦冷静下来后,他才问道:“方才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落水?” 楚曦闻言,眸光紧缩,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楚曦的丫鬟哭着说道:“是五姑娘!是五姑娘推了我们姑娘!” 再说这边动静不小,这会儿楚家其他姐妹也赶了过来,刚到的楚暄闻言,想都没想就呵斥道:“大胆画儿,胡说什么?” “奴婢没有胡说!”画儿哭着喊道:“我家姑娘原本和六姑娘站在湖边说话,不知道怎么六姑娘就推了我们家姑娘!奴婢真的没有说谎!” 画儿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目击者附和:“确有此事。” 方才楚曦站的位置是早就谋划好的,她故意抓着楚枝的手,楚枝在甩开她的一刹那她往后倒去,若在旁人眼里,正像是楚枝推了她。 楚暄不信,叫来冬儿问话:“你是五妹妹的丫鬟,你总不会说谎,你说是怎么回事?” 冬儿年纪小,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当下吓得脸色发白。 她确实不知道六姑娘是怎么落水的,但是从她这个角度看去,确实像是她们姑娘推了六姑娘,可这样的话冬儿如何都说不出口,只能说道:“我们家姑娘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这是误会!” 冬儿急中生智,“若是我们姑娘想要害六姑娘,又怎么会自己也掉进水里去?” 画儿愤恨说道:“万一是你们家姑娘为了洗清嫌隙,故意落水的呢?” 这…… 众人一阵沉默,他们方才确实看到是五姑娘自己掉进去的。 难道真的是五姑娘推了她的亲妹妹? 那这心肠也太歹毒了些。 思及此,众人像是才想起楚枝,连忙往另一边看去。 再说楚枝落水后,恐怖的窒息感将她淹没,前世被她刻意隐藏和忽略的记忆铺天盖地涌了上来,淹的她猝不及防。 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恍惚之中,她好像看到了贺儿,那个还没来得及见面就离她而去的孩子。 楚曦委屈的哭泣声,顾长宴的怒吼声,众人的惊呼声,宛如从深渊而来的魔鬼,将楚枝彻底淹没。 她像是魔怔了一般,陷入回忆,无法自拔。 见她情况不对,韩湛脸色微变,直接唤了她的名字:“楚枝!楚枝!你给我醒醒!” 最后还是六皇子道:“你掐她人中试试,怕是被呛了。” 韩湛依言,没多久,楚枝吐出一口水,被呛醒。 在看到一脸肃杀的韩湛时,楚枝一阵恍惚,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死后被困在王府做孤魂野鬼的时候。 她想起来,那日韩湛就是提着一把长剑,亲手杀了顾长宴和楚曦,并拿走了她的灵位。 不由问道:“你为什么要拿走我的灵位?” “什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含糊不清,并没有人听清内容。 韩湛想了想,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楚枝身上。 “这是我刚刚做好的披风,准备打马球用的,可威风了,今日刚穿出来,真是便宜你了。”话虽如此,眼底却带着几不可察的紧张,生怕楚枝出事。 这厢,楚枝刚醒,那边四皇子就带着楚曦前来问话。 四皇子身份尊贵,自然不会开口,楚曦又受了惊吓,只能顾长宴问话。 他问楚枝:“你为何推六小姐?” 一听到这句话,楚枝本能想起前世那件事,脸色骤变,瞬间惨白。 第44章 韩湛说:我相信她 当年楚枝嫁给顾长宴后,不到一年时间,楚曦就向顾长宴禀明真相,紧接着楚曦就成了顾长宴的侍妾,那段时间,楚曦挑拨离间,叫顾长宴彻底厌弃了她。 有次顾长宴喝醉了,楚枝煮了醒酒汤给他喝,却被顾长宴强行拉住欢、好。 事后不久楚枝就有了身孕。 楚枝的月事一向不准,因此没有在意,等人发现时已经三月有余。 纵然顾长宴厌恶楚枝,可那毕竟是他的血脉,再加上睿王妃也想抱孙子,就叫楚枝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好好养胎。 只是没想到,在孩子六个月的时候,楚曦用顾长宴骗楚枝去游湖,那时的楚枝就像今日这般,拉着她的手,两人双双落水,楚曦没有任何大碍,可楚枝肚子里的孩子却没了。 是个刚成型的男孩。 到现在楚枝都记得那种蚀骨锥心之痛,她哭啊,喊啊,拼命的祈求,可还是没能护住她的孩子。 鲜红的血水顺着腿、间流了下来,刺的楚枝眼睛生疼。 如今顾长宴的一句:“你为何推六小姐?”叫楚枝不由自主想起前世,前世顾长宴就是这样质问她的,问她:“你为何要推曦儿?” 一时间,楚枝竟分不清,这到底是在前世还是现实,她本能否认:“我没有!” 顾长宴没有再问。 他瞧着楚家五姑娘的状况不太对,何况这事本就与他无关,便退到一旁。 倒是四皇子怀中的楚曦,可怜兮兮小声说道:“你们不要怪五姐姐,跟……跟五姐姐没关系,是我自己没站稳落水的。” “小姐!”画儿着急道,“分明是六姑娘要赶您回去,这才推了您,她都这样对您了,您怎么还替她说话?” “你给我住嘴!”楚曦欲泫欲泣,她飞快看了一眼楚枝,似在害怕什么,“你别说了,再说……再说我就罚你!” 楚曦越是这样,大家就越是觉得是楚枝推了楚曦。 何况连冬儿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就在这时,楚枝一把抓住韩湛:“我没有推她,你信我!” 此时的楚枝似是梦魇了,表情慌乱无措,惊慌失措的眼中满是孤注一掷的执拗。 这是一双太渴望被人相信的眼神。 不知道怎么,韩湛就想起了以前,他被嫡母陷害,遭到父亲毒打时,也是这样看着父亲,咬牙死撑喊出一句:“我没有!” 那时候的他也是从内心渴望,希望父王能够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是冤枉的。 可是没有。 一次都没有。 韩湛想,此时的楚枝怕也是跟以前的他一样。 没来由的,韩湛出声说道:“我相信你!” 众人微微错愕,只见韩湛扫视一周,沉声说道:“我相信人不是她推的!” 这可是京城小霸王,谁敢跟他顶嘴?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楚曦更是站都站不稳,咬紧嘴唇,带着哭腔:“不是五姐姐,真的是我不小心……” 她哭着说:“求求你们别再问了,别再说了……” 她越是这样,大家就越觉得是楚枝推了楚曦。 见韩湛如此,四皇子不禁冷笑:“那你是说六姑娘在说谎了?” 见情况不对,六皇子开口道:“四哥你何必跟韩湛计较,再说了,本来就是女儿家的事,也不归我们管。” 言下之意是叫四皇子不要多管闲事。 四皇子却道:“在六弟心中这些事自然是小事了。” 六皇子此去江南,立了大功,得了父皇的赏识,四皇子心有不甘,两厢一起,便出言讥讽。 六皇子自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眸光暗了几分,没有说话。 韩湛却嗤笑一声:“四爷想英雄救美,也要看自己救的是谁,若是人美心善的也就罢了,若是遇到一个蛇蝎毒妇,别玩火自焚。” “大胆!”四皇子脸色微变,“你可是你是在对谁说话?” 见气氛僵持,最后还是同楚晴一起前来的永兴侯夫人,认出几位贵人的身份,连忙说道:“诸位贵人稍安勿躁,不论如何先叫二位姑娘回府再说,若是拖下去患了风寒更加得不偿失。” 见楚曦缩在怀里不住发抖,四皇子深觉永兴侯夫人说的甚至,便叫人见楚曦送了回去,韩湛则亲自把楚枝送到楚府。 临走韩湛安慰楚枝:“有什么事叫你大哥来找我,我也是证人,我就不信她能白白冤枉了你!” 韩湛虽然顽劣,但自小在侯府长大,见多了其中的弯弯道道,勾心斗角,何况他自己也深受其害,自然知道楚曦不是什么好人。 此时的楚枝早已冷静下来,她微微颔首:“今日之事,多谢小侯爷出手相救。”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都说了你是我韩湛的朋友,我肯定护着你!”韩湛挥了挥手,“走了!” 见韩湛回来,六皇子调笑道:“我第一次见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侯爷这么热心肠!” 韩湛痞笑:“我热心肠的时候多了,只是六皇子没见过罢了!” “瞧上人家姑娘了?” “别胡说!”韩湛想都不想反驳,他拧眉,“我怎么会看上她?” 黑不溜秋的,除了眼睛好看点,全身上下再没有可取的地方。 “她是我韩湛的朋友!”只要是他的朋友,他都会鼎力相助。 六皇子含笑摇头:“那你方才为何这么紧张?” 六皇子说的不错,不会直到为何,在得知楚枝落水之后,韩湛心脏陡然收紧。 但韩湛始终认定:“朋友出事能不担心吗?” 六皇子笑了笑,也不戳破。 …… 这厢楚枝和楚曦回府之后,吴氏差点急得哭出来。 老夫人叫来今日出去的人问清楚原因后,沉默不语。 大家都没看到楚曦和楚枝是怎么落水的,但据在场人说,是楚枝推的。 偏偏楚枝也落水了,这事竟不好处理。 楚晴沉思道:“祖母,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等两位妹妹缓过神来再说,今日她们都吓坏了,何况……” “何况什么?”老夫人问道。 楚晴凑到老夫人耳边说道:“今日救了六妹妹的是四皇子,救了五妹妹的是韩小侯爷,为此韩小侯爷和四皇子还起了冲突,我怕这事没完,所以先商量出对策要紧。” 第45章 楚曦会凫水 楚晴的话提醒了老夫人,她没料到两个孙女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 对楚家这种家世来说,能攀上永兴侯府已是楚家最大的造化,因此老夫人想着楚枝能嫁给顾长宴做妾便足以。 不成想楚曦竟跟四皇子有了牵扯。 如此一来,这事还真不好办,毕竟人家可是皇子。 老夫人问:“你说韩小侯爷跟四皇子起了冲突?这又是怎么回事?” 楚晴略一思量,道:“许是因为兄长吧!兄长同韩小侯爷关系甚好,两人又在六皇子手下做事,六皇子又和四皇子不和,因此……” 老夫人了然,同时一抹担忧爬上心头:“好端端的游个湖,怎会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她现在就担心她的两个孙女,成为两个皇子对弈的牺牲品。 楚晴欲言又止,她本想告诉老夫人,四皇子看曦儿的眼神非比寻常,怕是对曦儿起了别样心思。 只是这样的事又没有定论,她不好说,只能压下。 楚枝除了落水那会儿杯前世的记忆魇了之外,再没有别的不适。 她没想到,重活一世,竟然还是中了楚曦的阴谋。 其实从一开始,楚枝就想着,只要这辈子楚曦别来招惹她,前世发生的事她可以既往不咎。 毕竟上天给她这个机会前无仅有,楚枝还想做前世她想做却没有机会和勇气做的事,想活一段不一样的人生,她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 然而楚曦自己想不开,非要撞上来,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自己,楚枝绝不能忍。 从今往后,不止是这辈子,连同上辈子的恩怨,她也会慢慢的讨回来! 楚枝自小在农家长大,落个水没什么大问题,可楚曦不同,刚回府就患了风寒,且高热不断。 把吴氏心疼的不行,夜里直接闯进楚枝的院子要罚楚枝。 “你妹妹现在高热不醒,你竟然还有心思睡觉?枉我那般信任你,不想你却如此狠心,这般对待你的亲妹妹,从你回府的那天起,你的什么要求楚家没有满足你?你跟曦儿有多大的深仇怨恨,值得你这般费尽心思要赶你妹妹走,甚至不惜推她下水!你可知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有个好歹,那你的手上可就染了一条人命,你叫我还怎么活!” 吴氏说罢,用鸡毛掸子指着院子中央,厉声喝道:“你给我跪下!” “母亲……” “你不要叫我母亲,我没你这么心肠歹毒的女儿!” 楚枝刚开口,就被吴氏厉声打断。 楚枝默了片刻,方才开口:“母亲口口声声说妹妹落水起了高热,要为她讨个说法,那母亲可知女儿也落水了?” 她看着吴氏,缓缓说道:“女儿晌午回府,府中众人都来女儿院子瞧过女儿,唯独母亲没来。” 吴氏冷冷道:“我在照顾你妹妹!” “是啊!”楚枝垂眸轻笑。 守着楚曦从晌午到夜里,生怕楚曦有个好歹,却不来看她一眼,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却是为了替楚曦讨个公道。 她这个母亲,做的可真是“称职”! 吴氏脸上划过一抹尴尬:“你妹妹身子娇弱,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我自然要费心些!” 她顿了顿:“况且你这不是好好的,没什么事么!可曦儿却还在昏迷不醒。” 这样的话楚枝前世都没有听到过,不禁笑出声来:“母亲的意思,我身子好未染风寒倒还是我的错了?” 就因为她好好的,就要给楚曦道歉?还真是弱者有理了! “楚曦从小在侯府娇生惯养,自然跟我不一样,哪像我,生活在农家,吃苦吃多了,也吃惯了!可母亲也不想想,我是因为什么才去的农家!” 这番话叫吴氏彻底恼羞成怒,当年抱错孩子,吴氏又悔又恨,悲愤交加,只是她这人哪怕是错了也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尤其一看到楚枝,就会想起自己当年的失职,提醒她是个失败的母亲。 再加上楚枝脾气刚硬,无法跟她精心教导出来的,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楚曦比,便看楚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何况楚枝还处处顶撞她,这叫吴氏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怨怼我们,却又一次次提起这事,还敢说你没有怨恨你妹妹,推她下水吗?” 楚枝没想到吴氏绕了一圈,还是绕到了楚曦身上! 楚枝淡淡道:“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推她!” “你没推她难道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成?”吴氏气的脸色铁青,“何况那么多的人,都看到你推曦儿了,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大晚上的吵什么?”吴氏话音刚落,楚衍扶着老夫人就来了。 看到老夫人,吴氏脸色微变,但还是气道:“她将曦儿推下水连句道歉都没有,媳妇正在审问她。” “审问?”老夫人冷哼一声,“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府竟还出了一位青天大老爷。” “母亲!”吴氏脸色难看,“她推曦儿下水,心肠歹毒,您一向讲究赏罚分明,难道这次要徇私吗?” “徇私?我徇的谁的私?枝儿可是你的亲生骨肉!”老夫人用拐杖敲着青石板地,“你说曦儿落水,那枝儿也落水了,既然她们一样,你为何只问枝儿,不问曦儿?” 吴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曦儿可是被枝儿推下去的!” “你亲眼看到了?”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母亲是说曦儿在说谎不成?”吴氏气道,“今日之事,就算母亲您护着楚枝,她也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母亲。”楚衍突然出声,他看向吴氏,“您难道忘了,曦儿会凫水。” 在场人的脸色纷纷一变。 “你说曦儿会凫水?”老夫人眸光陡然凌厉,“这是真的?” “三年前曦儿就说要凫水,只是祖母您觉得女孩子凫水举止不雅,曦儿却又极爱,便偷偷去庄子上学了,这件事除了母亲谁也不知道。”楚衍淡淡道。 别说是老夫人,就是楚枝都没有想到楚曦竟然会水。 如果楚曦会水,那就说明她是故意落水,以此来栽赃陷害楚枝。 包括前世,楚曦落水并害的她没了孩子,也是楚曦蓄谋已久! 思及此,楚枝浑身发颤。 第46章 楚衍帮忙 “不可能!”吴氏想都没想就反驳,“她怎么可能会水……是,她是学了,可那也是三年前,何况她小孩子心性,就算学了那也早已忘记,怎么可能会记到现在?” “当年曦儿被水呛够,您就不许她再去,于是曦儿就私下里偷偷地接着继续学,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假借散心的借口,去庄子上凫水,这事庄子上的下人都知道,母亲若是不信,快马加鞭去叫几个人来问问,便知儿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闻言,吴氏彻底哑言。 难道真的是曦儿在说谎? 不……不可能! 吴氏想要反驳,可这些话是从她儿子的口中说出来的,吴氏就是再不愿意,也不得不信。 老夫人冷笑:“真是好的很呐!” 吴氏嘴唇轻颤:“母亲,这事没有定论,万一……” “万一什么?难道衍儿会说谎不成?”老夫人哼了一声。 吴氏咬紧嘴唇。 “行了,都给我回去。”老夫人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对枝儿好点,她也不容易。” 其实老夫人原本也不怎么相信楚枝是无辜的,毕竟那么多人看到,是楚枝亲手推楚曦落水的。 可是有了楚衍的说辞,老夫人便确定是楚曦说谎,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等楚曦醒了再说。 吴氏走后,老夫人对楚枝道:“你早些休息,先前大夫虽说你没什么大碍,但毕竟侵了寒气,又是女孩子,需好好调养,赶明儿我叫厨房专门给你做些参汤好好补补。” “多谢祖母关心。”楚枝笑道,“孙女自小皮惯了,不过是落个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我再问你一次,这一次你看着我的眼睛如实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推曦儿?” 怕楚枝说谎,老夫人又补了一句,“你相信祖母,哪怕你真的推了她,祖母也会保住你,叫你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祖母需要你一句实话,你是我的亲孙女,我是你最大的依靠,祖母不想你连我都骗。” 楚枝心头微微一颤,哪怕老夫人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选择相信了楚曦,可这一刻,楚枝却能清晰感觉到,祖母是真的想要帮她,不想她走了弯路。 思及此,楚枝抬头看着老夫人,坚定说道:“孙女没有,她是自己落水,我也是被她拽下去的。” 她不知道老夫人会不会相信,毕竟相对于老夫人来说,她再和楚家血缘深厚,可还是比不过楚曦跟她们日积月累的相处。 老夫人看着楚枝清澈透亮,真挚坦然的双眼,久久没有说话。 许久,老夫人才道:“祖母知道了,你好生休息。” 将老夫人送走后,楚枝这才对楚衍道:“今日之事,多谢大哥。” 楚衍微微挑眉:“谢我做什么。” 楚枝也不瞒着,如实说道:“若不是大哥请了祖母过来替我解围,我还不知道怎么被母亲为难呢!” 楚衍微微点头:“你不要想多,我也是说了实话罢了,时间不早了,你快些休息。” 楚枝却知道,能叫楚衍这么古板正值的人,大半夜替她解围,还说出了这几句话,足以可见楚衍对楚枝不同。 第47章 你去向楚枝道歉 三日后,楚曦的风寒祛了大半。 吴氏这才有了机会问清那日在湖边发生的事:“你老实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学会凫水的?若不是你大哥告诉我,恐怕到现在我都被你瞒在鼓里。” 楚曦脸色微白,她没想到这事会被母亲知晓。 先前她去庄子上凫水,被大哥撞见过一次,她以为大哥会向母亲告密,然而过了好些天,大哥都未曾提起这事,楚曦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回了肚子。 只是她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大哥会为了楚枝把这件事翻出来。 到底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吴氏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气道:“那时我同你说过多少次,叫你莫要再学凫水,你就是不听!既是如此,那我问你,你为何撒谎说是你五姐姐推你下水的?还佯装不会水?” 这是吴氏最不能忍的! 在她认为,她教导出来的楚曦天真娇憨,又知书达理,端庄贤淑,最是刚烈,这才是才女该有的气节。 万万没想到楚曦会撒谎,她错愕心痛的同时,是对自己的怀疑。 吴氏自认她教导出来的孩子,是最优秀的,未曾想会出现这种状况。 “连十岁大的楚晓都不说谎,你竟敢说谎骗我?你实在是太另我失望了!” 闻言,楚曦顿时就慌了:“母亲女儿没有!女儿发誓!确实是五姐姐推我下水的,大家都瞧见了,我本来想自己游上来的,可是女儿腿偏偏被水中的藤蔓缠住了,怎么都挣脱不了,还呛了水,可女儿又不敢如实说,怕您知道女儿会凫水,这才有所隐瞒。” 楚曦哭着说道:“母亲您是了解女儿的,女儿对五姐姐满心愧疚,姐姐刚回府那会儿,女儿把衣裳首饰全都拿出来给姐姐了,女儿若真的容不下姐姐,又怎会送她礼物?” 这倒是真话。 楚枝正明身份后,楚曦确实派人送了不少衣裳首饰给她,为此吴氏还欣慰楚曦长大了,懂得为人处世之道。 见吴氏不语,楚曦继续哭道:“母亲你信我,我当时真的腿动不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瞒母亲了。” “好,我信你。”过了许久,吴氏终于点头,“只是有一点,你必须向你五姐姐道歉。” 什么? 楚曦差点惊呼出声! 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只有她和楚枝明白,若叫她向楚枝道歉,都不知道楚枝怎么笑话她呢!一想到在楚枝眼里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楚曦就怄的要死。 还不等楚曦反驳,吴氏就道:“况且你祖母生了好大的气,你必须道歉。” 哪怕吴氏再恼火,可这事本就是楚曦欺瞒在先,终究站不住理。 不过……“虽说你说谎了,但你五姐姐却推了你,算起来你们两人一半一半,你也无须太过担心。” 楚曦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那我听母亲的。” 晌午过后,老夫人就将楚曦请去荣宁堂。 “听你母亲说,你的风寒已然见好?”老夫人关切道。 楚曦乖巧点头:“回祖母的话,曦儿已经好多了。” “好了也不可马虎,平日须好生注意,切莫反复,那才缠人。” “是,孙女都记下了。” 【作者题外话】:小仙女们~明天加更哦~ 第48章 姐妹就要一团和气 老夫人又问了些旁的,楚曦都一一答了。 老夫人这才问道:“那日你和你姐姐在湖边双双落水,究竟是何原因?” “祖母,孙女错了!”楚曦立马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孙女本会凫水,可是落水之后腿被水中的藤蔓缠住,难以脱身,这才呛水昏迷,幸得四皇子出手相救这才逃过一劫,事后大家都问孙女,孙女那会儿又惊又吓慌了神,还怕凫水的事被家里知晓,便瞒了下来,孙女已经知错,还望祖母再给曦儿一个机会,原谅曦儿,曦儿再不说谎了。” 楚曦大病初愈,一张小脸苍白,此时又是哭的极其委屈伤心,老夫人年纪大了,本就喜欢小辈们一团和气开开心心的,见了此景自然心中不忍。 加之楚曦又提及到了四皇子……老夫人心中有了别的考量,听晴儿后来说,四皇子瞧曦儿的眼神不一般,怕是…… 所幸此时涉及四皇子,外面没有人敢议论曦儿,此事对曦儿名节影响已经是少之甚少。 思及此,老夫人又问:“那我问你,那日到底是不是里五姐姐推的你?” 楚曦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她眸光黯淡,尔后缓缓摇头:“孙女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老夫人嗓音陡然凌厉,“周围的丫鬟们都瞧见是你五姐姐推的你!” 楚曦的眼泪顿时跟金豆子似的扑簌簌往下掉,“孙女也不知道为何会落水,只觉得脚下一滑,紧接着有股力道,下一秒孙女就落水了,孙女真的不知道。事后孙女辩解过,此时跟五姐姐无关,孙女知道五姐姐的为人,她最是纯厚,怎么可能会推孙女?” 见老夫人沉默不语,楚曦哭道:“若是孙女知道因为隐瞒会凫水的事,会引起这么大的误会,孙女早就将这事说了出来,到底是孙女不好连累了五姐姐的声誉,孙女错了,真的知错了……” 见楚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背过气去,老夫人眼底尽是不忍:“罢了罢了,你赶紧先起来。” 说罢叫身边的大丫头玲珑把楚曦扶起,给她擦干眼泪。 这才说道:“既然你是不小心滑落水中,那就跟你五姐没关系,你也别哭了,虽然你撒谎有错,但你身子不好,祖母也不再罚你,稍后你去给你五姐姐道个歉,毕竟外人那般误会你五姐姐,她心里定是不受。” 楚曦咬紧牙关,心里快要怄出血来,嘴上还要乖巧说道:“孙女知道的。” 老夫人欣慰点头:“这就对了,都是自家姐妹,合该相互友爱和气,况且你姐姐吃了很多苦,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夫人越是向着楚枝说话,楚曦心底的怨恨就越是强烈。 正说着楚枝就来了。 “快些进来!”瞧到楚枝,老夫人笑道,“你妹妹今日前来请安,我方才已经问过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妹妹自己也说了,是她自己没有站好,只是当时你们离的太近外人没有看清,所以才误会了你。” 话音刚落,楚曦就上前两步,对楚枝见礼:“给五姐姐请安,落水之事是曦儿不好,还望姐姐莫要跟妹妹见谅,妹妹已经知道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楚枝微微挑眉,若是楚曦一口咬定是她推的,这事倒还好办,可她却否认了,坚持是自己没站稳。 如此一来,不只是老夫人,便是父亲那里的疑虑都会打消,认定此事真的只是误会。 没想到楚曦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深的心机,难怪她前世不是楚曦的对手。 楚枝恍然发现,前世的她确实死的不冤。 那时的她一根筋,实心眼,以为所有的人都跟她娘王氏说的一样,不管对方如何,只要你捧着一颗赤诚之心去对待,对方也会同样待你,就像邻里之间,今日你帮我一把,明儿我帮你一把,以心换心,这样日子才会越过越好,一团和睦,要知道,滴水还能穿石呢! 娘这话说错了吗?也没错,只是并不适用京城深宅大院罢了。 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用真心换来真心,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记得你的好,多的是农夫和蛇的故事。 就像吴氏,她一直觉得吴氏不肯认她,是觉得她太差劲,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字也写不好,行个礼都会出错,更不用说同那些世家女眷打交道说话了。 因此她拼了命的努力,她相信,只要她变好了,吴氏一定会认可她。 何况楚枝也不想叫吴氏丢脸,不想每次一出门,旁人都会指着她说:“瞧,那就是吴氏那个土包子女儿。” 再者,身世没揭穿以前,她若是犯错了,娘亲王氏经常跟她说的话,她说:“别看我打你,我是为你好,你就是恨死我我也照揍,我不能看你学歪了去,反正咱们是亲亲儿地母女,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血浓于水,你还能恨我一辈子不成?” 回到楚家后,她一直记着娘的话,认定她是母亲的亲生女儿,这天下还有人不疼自己亲生女儿的么? 为此,孟小姐曾骂她:“我真不知道你是太天真还是太蠢?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善美,多的是假恶丑!你怎么就不明白?” 前世的她确实不明白,但死过一次的她终于懂了。 这世间有许多事情,无法用一条理来衡量,比如吴氏,不管楚枝多好,吴氏都不会承认她是她的女儿,因为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可是还在怪曦儿?”见楚枝迟迟没有言语,楚曦又委屈道,眼泪说来就来。 楚枝回神,亲手将她扶起,笑着说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姐只是感慨看来这有时候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罢了。” 对上楚枝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楚曦脸色微僵,眼底划过一抹恼怒。 天知道她多想撕开楚枝这张风淡云轻的伪善脸,分明嫉妒她,想要将她从楚家赶出去,嘴上还一口一个妹妹,没得叫人恶心。 倒是老夫人听了楚枝的话后,眼底划过一抹欣喜,点头道:“这话说的不错,眼睛瞧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就像今日之事,可见枝儿是个有大智慧的孩子。” 第49章 亲疏差别 将老夫人的夸赞听耳中,楚曦脸上险些挂不住。 老夫人这是何意?她向楚枝道歉得来的是老夫人的提点,而楚枝一开口,老夫人便眉开眼笑。 看来崔嬷嬷说的没错,老夫人就是只喜欢亲生的! 楚曦快恨死了这该死的血缘关系,一个从小就没有长在楚府的人,就因为身上流着楚府的血,比她这个日夜在老夫人和母亲身边尽孝的人都要重要,这叫楚曦觉得,以前那十二年的乖巧听话全都付诸流水,一文不值。 所幸老夫人今日还有要事,同她们姐妹二人说完话后,便叫她们都回去了。 两人一路出了荣宁堂,谁也没开口。 半路上碰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吴氏,直接奔向楚曦:“方才我刚回府就听你的乳嬷嬷说你来了老夫人这,你可还好?” 见吴氏一来就只关心自己,楚曦心中的那口气终于顺了些许。 她斜睨了一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楚枝,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依仗的靠山,笑着说道:“多谢母亲关心,女儿没事!” 她语气轻快软糯,微微扬起下巴,略带炫耀:“再说了,有母亲关心疼爱女儿,这世上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到底,母亲最疼的人还是她! 一旁的楚枝像是没听到似的,沉默不语。 见楚曦没事,吴氏这才看向楚枝,不经意想起那晚楚枝跟她在院子里对峙的画面,脸色尴尬难看,但想到眼前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便问道:“刚从你祖母那儿出来?” 楚枝答道:“是。” 吴氏又问:“身子可好了?” “多谢母亲,好多了。” “听闻先生说你今日功课见长,难为你了。” 这是吴氏第一次主动问起楚枝学业,楚枝微微勾起一抹讽刺,淡淡道:“都是先生教的好。” 看到这个笑容,吴氏却误会了,以为楚枝在沾沾自喜,洋洋自得。 吴氏每日都会向岑先生询问楚曦的学业,只是今日还不等吴氏开口,岑先生都会率先将楚枝好生夸赞一番,可笑的是,岑先生竟然说再过最多两年,怕是连曦儿都比不过她。 简直是可笑至极,曦儿从小就被她亲自教导长大,学识如何她最清楚不过,而楚枝从小长在农家,才入学堂几天,就能有那么大的作为? 怕是岑先生为了讨好她,而故意替楚枝说谎。 想到楚枝竟然买通岑先生,叫岑先生在她面前说好话,吴氏就心生怒火。 尤其是见到楚枝嘴角的那抹笑容,更加断定自己猜测正确。 当下冷冷道:“与其费尽心思搞点旁门左道,倒不如正经用在学业上,省的给我丢脸。” 见楚枝挨骂,楚曦得意的不行,嘴上却说道:“母亲您就不要说姐姐了,姐姐真的很好。” “你就是个实心眼,难为你还处处替她说话!”吴氏最受不住楚曦撒娇,一撒娇她整颗心都软了,“你还说她好?她若有你一半母亲就知足了!” “母亲刚从望江楼带了你最喜欢的芙蓉糕回来,回去尝尝?” “好啊好啊!”楚曦眉开眼笑,“还是母亲对曦儿好,曦儿好开心呀!” 见楚曦喜欢,吴氏也心中高兴,她看了一眼楚枝,到底是面子上抹不开,便道:“要不你也一起去尝尝?” 楚枝微笑:“先生给女儿布置了课业,女儿还要回去练字,怕是……” “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你才入学读书,确实要比旁人多用些功才是。” 楚枝也不辩解,点头答应:“是,母亲。” 见她站在一旁像个呆鹅,问一句答一句,再看缠着自己胳膊一脸娇软的楚曦,吴氏便是想同她亲近,也歇了心思,便冷着一张脸,带着楚曦走了。 倒是楚曦回头瞧了一眼,正好和楚枝平静无波的双眸对上,她微微勾唇,扬起一抹不屑和自得。 老夫人再偏心又如何,母亲最疼的人还是她! 倒是冬儿满脸不甘,都快哭了:“小姐……” 她担忧的看着楚枝,“您别往心里去,夫人她肯定没有别的意思。” “回去吧,下午还要练字。” 见楚枝神色淡然,冬儿还想说什么,被钱嬷嬷一个眼神制止。 楚枝回去就净手练字去了,丫鬟们从书房退出来,将门关上,不打扰她。 冬儿这才对钱嬷嬷说:“嬷嬷您刚才为何不叫我继续说了?” “你没瞧姑娘自己都不放在心上么?既然如此,还说那么多做什么?” 冬儿不甘:“可那毕竟是姑娘的亲生母亲,即便姑娘没有在夫人跟前长大,到底是血缘至亲,冬儿没读过,书年纪小,更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嫡亲的血脉才是最重要的,抱养的再亲都不是自己的,夫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别说是冬儿,便是钱嬷嬷也颇为无奈。 不过钱嬷嬷毕竟是府里的老人,她同吴氏相处这么多年,大概能猜测吴氏的心思。 吴氏自诩饱读诗书,又要求完美,不允许身上出现任何污点,对她来说,楚枝的存在就是提醒她的失误,这是吴氏不能忍的,再加上她们姑娘确实不如六姑娘会来事,懂得如何讨吴氏欢心,这才会出现这般局面。 先前钱嬷嬷还以为,吴氏早晚会看清,现在看来,怕是难了…… 思及此,钱嬷嬷对冬儿说道:“日后休要在姑娘面前再提夫人,姑娘大了,什么事该怎么处理,心里都有谱呢我们若是说的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冬儿点头:“好的嬷嬷,我记下了。” 不料才过两天,又生了事端。 这天楚枝带着冬儿去学堂,在路上碰到了楚曦和画儿,还有几个小丫鬟。 楚曦一改往日冷淡不屑,瞧见楚枝后,亲热唤道:“姐姐今日来的倒是早。” 她瞧见冬儿手里就拎了一个食盒,便道,“姐姐就吃这些么?也太少了些。”说着就叫身后的丫鬟拎了几个食盒过来,“这些都是母亲替我准备的,我都说多了,母亲非说不够,正好碰到了姐姐,你看有没有喜欢的,拿上几盒,中午吃正好,反正我也吃不完。” 第50章 再生一计 过两日岑先生家中有事,不能来教学,为了不叫府中姑娘们落下课业,便加时补课,就是中午也没法回去院子用膳,带了食盒在学堂吃,以节省时间。 这不,各房姑娘每日上学,身后的丫鬟都会拎着不少食盒。 只是楚枝对这些没什么讲究,捡了自己喜欢吃的,吃饱就好。 倒是楚曦,每日各种花样的吃食,看的众位姐妹羡慕不已,连楚暄都撅着嘴巴嘟囔道:“二婶对楚曦可真是偏心!” 不想今日,楚曦一反常态主动迎上来,还说了那样的话,明显是在羞辱楚枝。 连冬儿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就开口:“六小姐您说这话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些!” “冬儿!”楚枝出声制止,尔后对楚曦说道,“多谢六妹好意,不必了。” 楚曦看了一眼冬儿,对楚枝说道:“姐姐这个丫鬟倒是忠心的紧,一个丫鬟罢了,也敢出面顶撞主子,真是好大的胆子,若是以往铁定都被拉出去打板子了,想来姐姐以前在乡下长大,并非不懂的如何管教下人,不如今天趁这个机会,好好教教你身边的丫鬟怎么当好一个下人。” 冬儿脸色微白。 楚枝笑了:“都说六妹妹小小年纪就菩萨心肠,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不想张嘴就动不动打板子,若是旁人知道了,怕是会诧异吧?” 楚曦脸色微僵,有些难看。 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话:“多谢姐姐提醒!” 她说完这句话就往学堂走去,在和楚枝擦肩而过的时候,用只有她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知道姐姐你费尽心机想要赶我走,只是您放心,我是不会遭了你的算计的!” 楚枝也笑了,回道:“妹妹的话我竟有些不明白,究竟是谁算计谁,你我心知肚明,当初梨花宴还有前几日的落水,我可都记得明白!” 见楚枝也跟自己捅破了纸,楚曦冷笑:“你一个本不该回来的人,为什么要回来,这是你活该!” “你这句话真是好笑,我是楚府的人,我不回楚府能回哪里去?倒是你……”楚枝勾唇,“舍不得楚府的荣华富贵,生怕被送回去,这才会处处针对我,是吗?” 楚曦的脸色彻底冷了:“楚枝你得意什么!” 她盯着楚枝看了许久,这才冷哼离去。 只是心底像是堵了一口气,怎么都出不来。 “姑娘,您别生气。”画儿安慰楚曦,“五姑娘本就上不了台面,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莽撞的冬儿,迟早会惹了贵人不快,拖累她们主子,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五姑娘都会在楚府待不下去。” 想到冬儿,楚曦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一个下人竟然敢跟我顶嘴,真是反了!” 楚曦想了想,突然计上心来,她把画儿叫过来,给画儿小声交代一番。 “稍后我们都会听课,你们几个丫鬟在外面,正好是个机会。” “这……”画儿犹豫,“能成吗?” “怎么会不能成?”楚曦胸有成竹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一定能成。” 画儿点头:“好的姑娘,奴婢这就去办。” “急什么,等先生来了你再去。” …… 这边楚枝对冬儿说道:“日后若是见到她,你不要多话。” “奴婢知道了。”冬儿咬着嘴唇,一脸愧疚,“是奴婢不好,给姑娘您添麻烦了。” “怎么会。”见冬儿误会自己的意思,楚枝笑着说,“她那个人最是小肚鸡肠,我担心你会惹了她不快,拿你出气。” 正好今天遇到了,楚枝就多说了几句:“你的忠心我都明白,只是你要记着,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因为我而冲动行事,再大的事都不行。” 冬儿想都没想就答道:“万一主子您被人冤枉了呢?奴婢连冤都不能替您申了么?” “你记着,我的冤我的仇我自己会报,不需要你来替我报仇雪恨。” 前世楚枝被楚曦害死后,冬儿为了替她报仇,结果被楚曦发现,被五马分尸,想到那个惨不忍睹鲜血淋漓的画面,楚枝闭上眼睛,脸色微白。 许久之后才道:“我再说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保命最要紧。” 冬儿却道:“可是姑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买入府中,得了姑娘恩赐,必定要保护自己周全,若是连姑娘都护不住,那奴婢还有什么脸面跟在姑娘身边。” 见冬儿听不进去,楚枝只能说道:“算了,以后再跟你说吧!” 这丫头天天被钱嬷嬷念叨,时时刻刻要以楚枝为主,做一个忠仆,现在凭楚枝的三言两语怎么会改变想法。 楚枝叮嘱道:“你今日顶撞了楚曦,待会我在里面听课,你一个人在外面千万不要走远了,我怕楚曦的人难为你。” 冬儿点头:“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走远的。” 很快,岑先生就来了。 姑娘们在里面听课,各丫鬟婆子则候在外面。 画儿听了楚曦的吩咐,来找冬儿:“冬儿姐姐,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也太无趣了些,不如我们去那边走走?” 看到画儿,冬儿不由自主想起楚曦方才嘲笑她们主子的话,不由冷哼一声:“少跟我套近乎,谁是你姐姐!” 画儿也不生气,笑着说:“冬儿姐姐真是的,我知道咱们姑娘之间有些不和睦,可那也是主子的事,跟咱们做丫鬟的有什么关系?姐姐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恼了我。” “你也说了,你主子是你主子,我主子是我主子。”冬儿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想出之前姑娘教给她的一个词,便道:“咱们各司其职,还是当好自己的差为好。” 画儿不禁诧异,没想到冬儿这个傻子竟然还懂得各司其职这个话。 不过很快就了然,必定是五姑娘交的。 短短半个月的时日,五姑娘进步就如此神速,怪不得她们姑娘要提防了。 画儿又换了一个说法:“冬儿姐姐,你先别跟我说这个,我今日来找你,是想跟你说夫人的事。” 冬儿没有说话。 画儿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你们家姑娘和夫人关系僵持,其实夫人心里也是有你们姑娘的,只是……” 第51章 偷窃 画儿顿了顿,说道:“只是两人有些误解,只要误会解开了,一定会和和美美的。” 一听到吴氏,冬儿瞬间就犹豫了。 在冬儿看来,她们姑娘和夫人之间确实有些误解,若是能够化解矛盾,那她们姑娘的日子就好过了。 别的不说,就看夫人每日替六姑娘准备的膳食便可得知,夫人对六姑娘宠爱了何种地步。 如画儿所说,只要误会解开了,她们姑娘在府中的地位立马就会上去,到时候六姑娘也别想再欺负她们姑娘。 见冬儿心动,画儿眸光微闪,亲切说道:“好冬儿,我是真的为了咱们大家好,你想想,若是你们姑娘和夫人关系好了,有了夫人在中间调和,两个姑娘的关系自然也会变好,到时候咱们做丫鬟的跟着也少受点罪,你说是不是?” 说着就半推半拉将冬儿拉到旁边去:“走冬儿姐姐,咱们去那边说。” 冬儿犹豫片刻,终究顺着她被拉走了。 画儿按照楚曦的吩咐,给冬儿说了些吴氏的喜好,说只要楚枝投其所好,就能哄得吴氏开心。 临了,画儿突然将手中的一个篮子塞到冬儿手中:“好姐姐,劳烦你帮我拿一会儿,我肚子有些疼,去去就来。” 说罢还不等冬儿拒绝,就走了。 冬儿也没等多久,画儿就来了。 见画儿来了,冬儿连忙将篮子递了过去:“赶紧把你的篮子拿走,我们家姑娘快要下学了,我要回去了。” 画儿正要接过,突然脚下一滑,直接将冬儿扑到,手中的篮子也摔在地上。 里面装着的各种帕子珠宝摔了一地。 “呀!这可是我们姑娘最爱的玛瑙手钏,要是摔坏了如何是好?”画儿脸色微变。 冬儿脸色也变了:“这可不赖我,是你推我的。” 见手钏好好的,画儿才松了口气,“瞧姐姐说的,这事是我不对,幸好手钏没事。” 说罢就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画儿叫冬儿先走,刚走两步,画儿就叫道:“姐姐方才摔了,身上沾了好些土,快叫我给你拍拍,否则回头叫先生瞧见,怕是会连累你们家姑娘。” 冬儿说了句多谢。 待身上拍干净后,两人便回去了。 冬儿不知道的是,在画儿给她拍土的时候,趁她不注意,不漏痕迹的将那串手钏塞到了冬儿侧腰的腰封里。 楚枝刚散课,冬儿就拎着食盒进来。 见冬儿头发有些散乱,便问道:“你刚才去了哪里?怎么头发都散了?” “回姑娘的话,奴婢……” 冬儿刚开口,就听旁边的楚曦喊道:“那么重要的手钏你竟然给我说丢了?那可是母亲刚送给我的!” 楚曦声音很大,情绪又激动,话音刚落,众位姐妹就看了过来。 楚晴问道:“发生了何事?” “这个丫头竟然将我的玛瑙手钏弄丢了,那可是从西域来的好东西,我刚得了一天就给丢了,姐姐你说我生气不?” 一听是西域来的,楚晴不便知道价值不菲。 “要不差人找找,看落在了哪里?” 楚曦看着画儿:“还不快去找?” “你们几个也跟着一起去。”楚晴对屋内的几个丫鬟道,“别是落在了哪里,多在院子里面找找。” 很快,丫鬟们都回来复命,说没有找到。 “你仔细想想,到底丢在哪里了?”楚晴问。 画儿都慌了:“我……我不知道……方才和我冬儿出去的时候还在的……” 听她提起冬儿,楚枝转头看了冬儿一眼,冬儿脸色微白。 下一刻就听画儿指着冬儿道:“我想起来了,是冬儿,是她偷了我们姑娘的玛瑙手钏!” “我没有!”冬儿叫道,“姑娘您相信我,我没有!” “就是你!”画儿一口咬定,“枉我好心跟你说体己话,结果你却背着我偷了姑娘的手钏,你这个贼!” 画儿说完就看着楚晴:“大姑娘您可要替我们姑娘做主,方才我突然内急,就叫冬儿替我拿了篮子,没想到再把篮子拿回来手钏就不见了,不是她偷的会是谁偷的?” 冬儿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做出偷窃这种事来!” “那可说不准,谁不知道我们姑娘的东西都是顶好的,倒是你们姑娘……”画儿看了一眼楚枝,轻哼一声,“一点贵重的首饰也没有,谁知道你是不是眼红了?” 这话说的委实过分,冬儿不禁急红了眼。 楚枝问冬儿:“你见过她说的玛瑙手钏么?” “奴婢见过,可是……” “看,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自己都承认了!”画儿道,“不是她偷的还能是谁偷的。” “我真的没有!”冬儿都快哭了。 画儿冷笑一声:“你说没有,那你敢不敢叫我搜身?” 冬儿也是个有气性的,直接道:“搜就搜!” 只有楚枝知道,这事完了。 画儿能这么说,怕是手钏就在冬儿身上无疑了。 果然,当画儿从冬儿腰封那里搜出手钏的时候,众人脸色各异。 楚曦顿时就黑了脸:“五姐姐真是教的好丫鬟,居然偷到了妹妹的房间里,这事若传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奴婢没有!”冬儿噗通一声立马跪在地上,“奴婢真的没有,奴婢也不知道这串手钏怎么在奴婢身上的,可是奴婢真的没有偷!” 画儿嗤笑:“照你这么说,你要是没偷,这手钏还能自己长腿跑你身上不成?” 楚晴也为难了,她看向楚枝:“五妹妹,你看这……” “怎么了?”还不待楚枝开口,岑先生就进来了,“都聚在一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楚晴作为长姐,三言两语将这事说给岑先生听,连岑先生都觉得,这事是冬儿所为。 楚暄忍不住问:“五妹妹,你的丫鬟真的偷了六妹妹的手钏?” “没有。”楚枝缓缓摇头,“她不会这么做。” “那是五妹妹的丫鬟,五妹妹自然向着她说话了!”楚曦冷笑,“再说了,你我都在堂里听课,未曾亲眼所见,怎能替她作证?” 第52章 送官 “照你这么说,画儿也是你的人,她的指控怎能做数?”楚枝勾唇,毫不留情说道,“万一是六妹妹你指使画儿嫁祸栽赃呢?” 此话一出,楚曦主仆两人脸色均变。 楚曦顿时气道:“五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指使的?我可是你的亲妹妹,难道我能叫自己丫鬟陷害自己的亲姐姐不成?” 会不会楚曦已经做了,还没有少做。 见楚枝似笑非笑,岑先生知道这件事误会大了,便道:“今日之事,我会禀告老夫人,请她定夺。” 虽然这事是在读书期间发生的,可毕竟涉及到姑娘间的声誉,还是告知老夫人,由她老人家来处理比较妥帖。 然而老夫人今日未曾在府中,等回来已是日落西山。 听闻两个孙女又惹出祸事,还扯上了偷窃,顿时气得直拍桌子:“好啊!真是好啊!一个个都长本事了!” 只一瞬,荣宁堂就灯火通明,在场的所有姑娘丫鬟都被叫去问话。 老夫人用捏着佛珠的手指着楚枝:“你妹妹的手钏在你贴身丫鬟的身上找到了,你自己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枝淡淡一笑:“祖母可否知道,孙女近来极为喜欢炸的芙蓉团子吃?”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问这个?”老夫人皱眉。 “孙女要说的是,最近几日,冬儿都会给孙女炸芙蓉团子吃,今天早上也炸了,既然画儿坚持说是冬儿偷的六妹妹的玛瑙手钏,那手钏上必定会沾上油渍,只需要请下人端来一盆清水,将手钏扔进去,如果水中有油说明确实冬儿所为,若是没有,那就只能是画儿在说谎。” “五姑娘这话说的好冠冕堂皇,谁不知道府中新供应的澡豆洗手最去油腻,奴婢就不信她没有洗手!” “冬儿确实洗手了。”楚枝笑道,“可是在路上碰到了岑先生,冬儿将芙蓉团子给岑先生匀了几个,当中不小心掉了两个,为此冬儿双手沾上油渍。” 楚枝说这话的时候,定定的看着楚曦:“可巧,就是在和六妹妹碰面之前遇到的岑先生,六妹妹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岑先生。” 谁都知道,既然已经在去学堂的路上了,那冬儿手上的油腻自然没法洗掉。 楚枝说完,老夫人就对身边的下人微微颔首,立马就有人端了清水上来。 手钏扔进水里,溅.asxs.点水花。 见水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油腻,在场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此时,画儿早已脸色苍白,但还在垂死挣扎:“不可能……这不可能……就是你偷的!就是你偷得!” 老夫人脸色铁青。 见老夫人脸色不对,楚曦两步上前,“啪——”一个耳光落在画儿脸上。 “贱婢!竟然敢陷害五姐姐的丫鬟,以此来挑拨离间我和五姐姐的感情,你说,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画儿没料到楚曦会这么说,一时愣在原地,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曦:“姑娘……” “休要叫我姑娘!”楚曦气急,脸色涨红,“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枉我那么信任你器重你,你竟然干出了这般丢人现眼的事,你实在是太叫我寒心了!” “不是的姑娘……”画儿慌了,“分明是——” “分明是你自己居心叵测!”楚曦快速打断画儿,“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对你处处照拂,连同你的家人都照顾的妥妥当当,你在陷害冬儿的时候,可有想过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可知若她们都会因你受了连累?幸而五姐姐聪慧睿智,察觉出了不对,若是真的中了你的全套,弄得我们姐妹成仇,你连你主子都害了你知道么!” “六妹妹这么激动做什么?”楚曦勾唇,“究竟有什么误会,还不如听你的丫鬟把话说完再做决定。” 楚曦立马接过话茬,指着画儿气道:“你老实交代,你为何要这么做?我对你和对你的家人不好么?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总得替你家人考虑吧?” 听到家人二字,画儿狠狠一颤,脸色煞白,彻底瘫软在地。 只见画儿绝望的闭上眼睛,尔后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这才一字一句说道:“是,是奴婢做的,是奴婢故意陷害冬儿!” 闻言,老夫人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向画儿扔去。 茶杯打在画儿的额头,热水烫在她的脸上身上,画儿发出一声惨叫。 见此,楚曦眸光紧缩,脚步虚晃,差点站立不住。 她身后的崔嬷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叫她站稳,提醒道:“姑娘。” 楚曦咬牙,别过眼去,不再看画儿。 “大胆奴婢,你老是交代,为何要怎么做,竟然敢陷害自己的主子!”老夫人气到,“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信不信我立马剥了你的皮!” 画儿如何能说出个原因,她不过是听楚曦的吩咐,利用玛瑙手钏来栽赃陷害冬儿,从而将五姑娘赶出府去。 可画儿没想到楚曦会放弃她,偏偏画儿又不能不听。 方才她们姑娘已经说的很明白,若是她不替姑娘扛下,她的家人也会出事。 思及此,画儿冷冷道:“我就是看不惯五姑娘,陷害她而已,还需要什么原因?” 这样的借口老夫人怎会相信:“你还不老实交代?”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由老夫人。”画儿跪在地上,冷静说道:“自从五姑娘回府后,我们姑娘就处处受气,姑娘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眼睁睁看她受这种委屈,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五姑娘赶出府去!” 楚曦听后,哭着说道:“你怎么能这么傻,你这样做想过我和五姐姐以后要如何相处吗?你这哪里是为我好,你是在害我啊!何况五姐姐吃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回府,我受点委屈怎么了?不是应该的么?” 至始至终,楚枝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够了!”老夫人终于听不下去,“都别说了,给我闭嘴!” 老夫人说:“来人,给我把这个丫头拉出去送官,竟然敢在府中偷窃,诬陷主子,这样的人须得好生严惩。” 第53章 你还是回农家去吧 便是楚曦都被吓到了。 她立马跪地替画儿求情:“祖母,画儿也是一时糊涂,还望祖母看在她尽心尽力服侍孙女的份上,怎么罚她都行,就是不要送官,她这么小的年纪,若是送官了,她日后还怎么见人。” 大梁但凡偷盗为娼都会在身上刺青,怎么都去不了。 老夫人却道:“她犯下如此大错,你还要护着她?” “孙女也知道她犯了错,不可饶恕,可毕竟伺候了我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就糊涂了这一次,还希望祖母能够开恩。” 委实是楚曦不敢叫老夫人罚的太重,她怕画儿会拼个鱼死网破,把她给供出来。 老夫人盯着楚曦看了许久,终于说道:“那就把她拉出去,仗责三十,永世不得被楚府录用。” 这对画儿来说,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画儿磕头跪谢:“多谢老夫人开恩。” 画儿被拉下去之后,老夫人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倒是楚照瞧了一眼老夫人,她虽然生性高傲,却很聪慧,瞬间明白这事***怕是楚曦指使,否则以画儿怎么敢做出偷窃之事,还污蔑主子。 怕是老夫人也明白了事情真相,这才会将这事压下,任由画儿替罪。 一方面老夫人想护着楚曦,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楚府众位姑娘着想。 待人都走后,老夫人才叫人请来楚章,把今日之事说给楚章听。 临了说道:“先前梨花宴,后来落水,再加上今日之事,你自己算算,自从枝儿回府后,出了多少事儿?且还都是因为曦儿,我是觉得,这一次曦儿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楚章何等聪明,怎能不知到底有没有和楚曦有关系,可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女儿,一想到金玉般的女儿要送到农家去,楚章就心生不忍。 “可是母亲,若是送去赵家,曦儿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的生活?” “为何受不了?”老夫人冷哼一声,“先前枝儿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我怎么瞧着好好的。” 这句话说的楚章哑口无言。 老夫人叹气:“我知道你舍不得曦儿,我又何尝舍得,只是两个人放在一块,再加上你那媳妇又是个偏心眼的,迟早下去终究酿成大祸,你看看最近发生的事就知道了,为了避免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还是将曦儿送回去比较好,省的整日生事,况且,血脉之事不容混淆,若是这事传出去,楚家亲生的孩子被一个养女欺负的声名狼藉,你想过你的同僚会如何看你么?你想过外面的百姓们又会怎么议论么?回头丢的还是咱们楚家的脸面。” 而且楚曦方才的那句话,已经惹了老夫人不喜。 这事本就是她身边丫鬟的错,还当着府中众人的面说她受点委屈没什么,看来真的是吴氏把她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要知道,楚枝才是他们楚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千金,流的是他们楚家的血,她一个抱错的,之所以留她在楚府,不就是念及多年情分,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又有丫鬟婆子伺候,竟然还敢说委屈! 老夫人顿觉,既然如此,那就叫楚曦回去农家,大家都好过。 事已至此,楚章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点头答应:“一切都依母亲的。” 老夫人点头:“你也休怪我心狠,曦儿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疼她跟旁人是一样的,只是你如今怕是要迁升,若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的仕途,太得不偿失了。” 一句话说的楚章神色微凛:“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老夫人道,“你父亲没有替楚家挣回什么荣耀,三个兄弟里面又数你官运最好,母亲还指望你替咱们楚家光宗耀祖,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一番话说的楚章甚是汗颜:“儿子惭愧,已经而立之年,还劳累母亲这般操心我,委实不该。” “你这话说的,你是我的孩子,母亲不操心你操心谁?”老夫人顿了顿,“毕竟大房和三房都不是我肚子里出去的,左右母亲还是要多替你考虑。” “儿子多谢母亲。”楚章说完后,顿了顿,“儿子还有一件事,希望母亲准许儿子给曦儿多给些东西。” 怕老夫人不答应,楚章连忙解释:“您也知道吴氏将曦儿腾到了心坎里,再加上曦儿又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她又十二岁,再过三年就要嫁人了,儿子就想给她添点嫁妆,算是全了多年的父女情分。” 老夫人点头:“这是应该的,确实该给,具体多少,你自己把握住就好,毕竟你要知道,这件事吃亏的终究还是枝儿。” 楚章点头:“母亲放心,这个儿子省的。” 老夫人劝道:“我听枝儿说,赵家夫妇也是个和善的,他们家的孩子又老实忠厚,还有个读书的哥哥,说是要考取功名,曦儿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日后回去了自然不会亏待了去,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楚章道:“儿子明白。” 当楚章回房将这件事说给吴氏听的时候,楚曦也在。 楚章思虑片刻,觉得楚曦迟早要知道这事,就索性一道说了。 “曦儿,刚才我同你祖母商量过了,先前我们舍不得你,想着将你留在府中,可如今发现,是我们太自私,毕竟你的亲生父母也很想你。”说道这里,楚章顿了顿,“再过三日,你便回去吧!” 楚章虽然没有说清楚回去哪里,楚曦因有了猜测。 她脸色陡然煞白,眼底划过一抹茫然:“回去……回哪里?” 吴氏也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见她们二人如此,楚章心生不忍,但还是说道:“前两日,你亲生父母还来寻你,只是被我打发走了,回头我给他们说一声,叫接你回去,不过你放心,虽然你回去了,但还是我们的孩子,若是想家了,可以常回来看看,你放心,我同你母亲不会亏待你的!” “轰隆——”一声,楚曦只觉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炸了。 第54章 全都还给你 她嚯一下站起身来,哭着喊道:“父亲您不要曦儿了吗?您为什么要送曦儿走?是曦儿不听话还是不乖?您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只要您别送曦儿走!” 她跪在楚章脚下,哭的梨花带雨:“父亲您在祖母面前替我说说可好?叫她别送我走,我错了,我会改的!” 楚章心生不忍:“父亲也不想你走,可是……可是你做的那些事,父亲如何跟你祖母开口?” 楚曦顿了顿,哭的更大声了。 这次有一半是吓的。 内心的恐慌将她淹没,她不知道父亲到底知道了多少,楚曦明白,但凡父亲能开口,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可是楚曦不甘心! 因为楚枝,她搭进去了两个丫鬟不说,还落到了被送走的局面,她怎么愿意? 凭什么楚枝好好的,她就要走,就因为楚枝是亲生的,留着楚家的血吗?那她这么多年的陪伴到底算什么? 此时一旁愣神的吴氏终于回过神来,她情绪激动:“你休想把曦儿送走!她是我的孩子,才不是什么赵家的孩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把她送走!” “你给我闭嘴!”楚章只觉额头青筋直跳,“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偏心,又何至于此!” 母亲说的对,若是吴氏能够秉公办事,一碗水端平,没有纵容楚曦一错再错,母亲怎会叫他把曦儿送走? 说到底,还是吴氏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吴氏不可置信的看着楚章:“你竟然怪我?你竟然在怪我?” “不怪你怪谁?”楚章怒道,“难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错了?” 吴氏也被气哭了,掩面不语。 见两人吵了起来,楚曦哭着说道:“父亲,女儿错了,女儿知错了,可女儿真的没有陷害五姐姐,女儿发誓!都是那些丫鬟们干的,女儿一点都不知情,还望父亲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留下女儿吧!女儿不是不能吃苦,实在是女儿舍不得你们啊父亲!”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楚曦究竟都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 楚曦的心思太多,容不下楚枝,连老夫人都看出来了,何况是楚章。 “好孩子,你先起来说话。”楚章将楚曦扶起,“你可以放心,哪怕你以后嫁人了,依旧是父亲的曦丫头。” 见楚章心意已决,吴氏哭的撕心裂肺:“当初流寇来犯,我抱着曦儿逃命,我生怕曦儿的哭声引来追兵,我将她死死捂在胸前,等流寇走后,她憋的脸都青了,我差点以为她没了……没想到她醒来后非凡没哭,还不停冲我笑,我的心顿时就软了。还有后来,那些流寇想要抓住我以此来要挟你,我为了躲掉他们失足跌落山崖昏迷不醒,若不是曦儿的哭声将我唤醒,我险些去了!” “你总说曦儿锦衣玉食,享尽了荣华富贵,可她三岁以前不也是跟着我和母亲颠沛流离,受尽苦难?当初我跌落山崖落下腿疼的毛病,数九寒天里,是曦儿将我的腿抱在怀里给我暖着,一声又一声的母亲,叫的我心都化了。都说黄香温席,我的曦儿才多大?那会我就发誓,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曦儿这辈子衣食无忧,富贵安康。” “家里的孩子们怪我偏袒曦儿,什么好的都紧着她,可是你也不想想,你每日都出去做事了,衍儿也不在我身边,其他孩子跟我不亲,能陪着我的只有曦儿,我偏心她怎么了?” 吴氏一番话说的楚章也不禁红了眼。 沉默许久后,楚章方才对曦儿说道:“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楚章说罢便叫人把楚曦送回她院子去了。 待楚曦走后,楚章才对吴氏道:“并非我容不下曦儿,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待她比晴儿都要亲厚,只是咱们府不能再出半点岔子了,你也知道,朝廷局势有些变化,若是因为后宅之事,影响了我的仕途,那我还有何颜面面对楚家的列祖列宗?” “现下并非感情用事的时候,我们得有取舍,我可以答应你,暂且讲曦儿送回去,待我的调令下来,安顿好之后,你若实在想念曦儿,只要赵家同意,我去马上把曦儿接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再团聚,岂不是正好?” 在楚章的游说下,吴氏终于点头:“那你一定要答应我,在曦儿及芨前一定要把她接回来。” 见吴氏同意,楚章终于松了口气:“好,我答应你。” 楚曦还以为自己不会被送走,结果吴氏却道:“你父亲已经派人送信给你母……母亲。” 一说到母亲二字,吴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想到日后曦儿要叫另外一个人母亲,就心如刀割。 吴氏泪水涟涟:“孩子,你放心,我同你父亲说好了,待安顿好后,便接你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一家团聚。” 楚章官场上的事,吴氏没法跟楚曦细说,只能含糊告知。 楚曦听后,却犹如五雷轰顶。 “母亲你竟然要送我走?”说什么以后会接她回来,全都是谎话,骗傻子呢!“我不走!凭什么要我走?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走?要走也是楚枝走,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就因为她是你的女儿,就要把我赶走吗?那我这么多年来在您膝下承欢算什么?说什么最疼我,都是假的,骗我的!你就跟老夫人一样还是最疼楚枝,就因为她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便要弃我不顾赶我走!” 楚曦这番话像是刀子一样,狠狠的扎在吴氏心口。 吴氏最疼楚曦,把她当***一样,竟说吴氏跟老夫人一样不疼她,要知道吴氏最痛恨的就是老夫人,一想到在楚曦心里她和自己最厌恶的人一样,吴氏惊的说不出话来,万万没想到,这话是她最疼的女儿说出来的。 偏偏楚曦见吴氏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直接崩溃。 “你不就是要赶我走么?好,我走!这就走!再也不碍你的眼!说什么补偿我,你以为我会稀罕?你不留我我也不会死乞白赖在楚府,这些都是你给我的,现在全都还给你!都给你!” 第55章 真叫人心寒 只片刻,楚曦便头发凌乱,狼狈至极,愈发显的那双眼眸充满恨意。 “你看看,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们楚家的,都拿去好了!” 她一双眼睛通红,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听的吴氏一颗心如置冰窖,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曦,仿佛才认识这个女儿一样,心像是被挖了个洞,寒风呼啸而过,冻的她遍体发寒。 吴氏又气又恼又伤心,骤然之下,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秦嬷嬷劝道:“姑娘,奴婢知道您心里委屈,可您不能这样捅夫人的心窝子啊!阖府谁不知道夫人最疼您,便是五姑娘都越不过您去,夫人处处偏袒您,您却说出了刀子似的话,您这是要夫人的命啊!” 楚曦方才是真的气的狠了,才这样说的,其实自己心里也充满懊恼。 再加上崔嬷嬷也劝道:“姑娘,夫人是您亲亲的母亲,虽说五姑娘回来了,可您依旧是夫人最重要的孩子,您快给夫人道声歉,否则夫人该多伤心难过啊!” 楚曦抬眸看向吴氏,吴氏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见吴氏真的被自己伤到,楚曦也泪如雨下。 她上前两步,扑在吴氏怀里,跪在地上抱着吴氏的腿,哭着说道:“母亲您原谅女儿,女儿不是故意的,那都是无心之失女儿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您打女儿吧,打我一顿您还能好受些!” 吴氏想要将楚曦推开,无奈她抱的太紧,试了几次豆没能推动,便闭上眼睛,哽咽道:“你如今大了,知道我不是你亲母亲,便要跟我算账了。” 方才楚曦拔掉珠钗就往地上砸,刺的吴氏心缩成一团,仿佛那些珠钗不是砸在地上,而是砸在了她的心上。 “你扔那些东西,说那些话的时候,可曾真的当我是你的母亲?”无声的眼泪顺着吴氏脸颊滑下,“我是否还要庆幸,你并非是我亲生,否则你方才要剔骨放血,来跟我断绝关系了?” “不是的母亲……真的不是的……”楚曦哭着摇头,“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女儿是害怕极了。” 想到自己以后都见不到母亲,楚曦确实慌了。 “母亲,女儿……” “罢了!”吴氏打断楚曦的话,“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会同你父亲把你安顿妥当,给你丰厚的嫁妆,便是你离府了,也不会叫你缺衣少食,虽比不上在楚家,却也能锦衣玉食一辈子。” 楚曦彻底慌了,她拉着吴氏的手,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被吴氏拨开。 见吴氏这般,崔嬷嬷怕楚曦彻底惹恼了她,便好言将楚曦劝走了:“姑娘咱先回去,叫夫人缓缓,有什么事咱晚点再说。” 楚曦走后,吴氏再也忍不住,揪着自己的心口,失声痛哭:“我那么疼她,她竟说了这样的话,我头次才认识了我这个女儿,倒真是……” 真是什么,吴氏说不下去,不过秦嬷嬷也猜出了几分。 她早看出六姑娘是个心冷的,偏的夫人非要疼她,如今才说要送六姑娘走,便闹成了这般模样,当真叫人心寒。 第56章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消两日,楚曦要被送走的事在众姐妹间传遍。 这天岑先生上完最后一节课布置了课业后,就休沐了,要有一月才能回府。 临走前,岑先生对楚晴道:“六姑娘的课业我已写在这里,回头你交给她,养病之余也不要忘了读书。” 楚晴表情微顿,接过岑先生手中的宣纸,恭敬回道:“是,学生记下了。” 不想楚暄快人快语:“先生怕是见不到六妹妹了!日后都见不到了。” “三姑娘这是何意?”岑先生诧异。 “因为她要被送走啦!” “楚暄!” 楚照连忙出声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见几位姑娘神色各异,岑先生虽然诧异,但没多问,只是说道:“那你们可要好好温习功课,待我回来是要考的。” 一听到要考,楚暄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去。 她最烦考试了,偏偏岑先生板着脸的时候又害怕的紧,她连句话都不敢说。 从学堂出来后,岑先生去见了老夫人,便问起楚曦:“今日不见六姑娘,我这边还布置了功课,需要提醒六姑娘不可落下,可听三姑娘说日后见不到六姑娘了,不知是何意?” 楚曦被送走这事本就瞒不住,何况岑先生又是夫子,自然如实相告。 便道:“实不相瞒,自从得知枝儿同曦儿抱错后,曦儿的亲生父母多次找上门来,想带曦儿家去,只是我们存了私心,舍不得曦儿,便一直没叫她走,不想前两日曦儿的亲生父母找来,哭着要带走曦儿,都是为人父母,便是再不舍,也不忍心看人家骨肉分离,便同意叫他们把曦儿带走。” “原来如此。”岑先生恍然大悟,“老夫人一片拳拳之心,想必六姑娘定能体会。” 老夫人笑而不语,不漏痕迹的将话题转移,两人说了几句后,岑先生便走了。 岑先生走后,老夫人叫来曹嬷嬷:“你去传话,曦儿要走的事叫府中其他姑娘不要再谈论。” 曹嬷嬷点头:“奴婢明白。” 老夫人怕大家说的太多,叫楚曦愈发难过,到底是在楚府长了十二年的孙女,怎能不疼? 可再不舍得,老夫人也要从大局着想。 曹嬷嬷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楚曦太沉不住气,否则老夫人何必将她送走。 这厢曹嬷嬷来传话的时候,楚暄正在楚枝的院子里面打络子。 她对楚枝道:“祖母还真是偏心,人都要走了,还护着,生怕她怎么了!” 楚枝没有说话。 “我怎么觉得,这话像是专门说给我听似的。”楚暄顿了半响,回过神来,“阖府只有我最高兴,到处说楚曦要走的事,你说祖母该不是特地来警告我罢?” 楚枝笑了:“你也知道自己多话了?” “还不是楚曦太讨人厌!”楚暄噘着嘴吧,“你还没告诉我,祖母到底是不是在说我?” “你多虑了。”楚枝道,“祖母只是不想大家谈论此事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好。”楚暄终于放心,她盯着楚枝瞧了许久,“楚曦要走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三姐姐想我有什么反应?” 楚暄也不避讳:“起码开心一点啊!” 楚枝笑而不语。 【作者题外话】:感谢江北岚小仙女儿打赏88塔豆~~ 第57章 你笑什么 楚曦走不走,于楚枝而言都没有紧要关系。 当然,若是能走,就更好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楚曦没那么容易被送走。 “对了,我给你说个事。”见楚枝不说话,楚暄放下手中的络子,看着她认真说道,“你可知道四皇子瞧上了楚曦?” 闻言楚枝眼底划过一抹讶异:“你说四皇子看上了楚曦?你怎么知道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当然不是我乱说的,你放心好了,我就是再讨厌她,也不屑于用毁坏她声誉的手段。”楚暄压低嗓音,“这是我二哥说的,他说四皇子跟他打听咱们府上的姑娘了,起初我二哥还以为四皇子瞧上了我二姐姐,后来才明白四皇子说的是楚曦。” “当时楚曦落水,可不就是四皇子救上来的么?我们都瞧的清清楚楚,怕是从那个时候,四皇子就瞧上了楚曦,你说她还真是好命,落个水都能被贵人瞧上,当初落水的若是我就好了。”楚曦叹气,“那可是四皇子,能嫁给四皇子做妾,是多大的荣耀,多体面啊!” 楚枝失笑:“三姐姐才多大,就知道这些?” “你不信我?”楚暄急了,“连我母亲都说楚曦怕是有福气了,我能骗你不成?” 楚枝明白,多半是陈氏说的时候,被楚暄听到了,这才学给她听。 果然就听楚暄说道:“我母亲说,楚曦这次就算被送回去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四皇子接到皇子府去。” 说起这个,楚枝终于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 她想起来,前世她嫁给顾长宴不到三个月,楚曦就告诉顾长宴娶错了人,为此顾长宴跟她大吵一架,执意要休了她娶楚曦为妻。 只是才半年,楚曦就成了四皇子的侍妾。 为此顾长宴喝的酩酊大醉,这就罢了,楚曦竟写信给顾长宴,说她是被四皇子所迫,不得已才成了四皇子的侍妾。 当时顾长宴是四皇子的人,因为楚曦,顾长宴在后面的夺嫡中,突然反水,出卖了四皇子,导致四皇子被贬为庶民,而楚曦因顾长宴求情,被送去尼姑庵三年,三年后顾长宴将人从尼姑庵接回睿王府,这才成为顾长宴的侧妃。 前世楚枝还奇怪,为什么四皇子对楚曦情根深种,如今才明白,怕是从一开始,四皇子就瞧上了楚曦。 虽说前世她们没有经历过落水,可楚曦却崴了脚,当时楚枝还奇怪,为何有人送楚曦回府时,府中众人又喜又优,想必救了楚曦的人,就是四皇子,因此家里众人才会如此表现罢! 可惜那时候的楚枝心生卑怯,同家里姐妹不亲近,再加上她只顾着在楚府站稳脚跟,根本就没有时间关心这些,这才忽略了。 思及此,楚枝笑了,有了四皇子,看来楚曦还真的走不了了。 “五妹妹你笑什么?” “没什么。”楚枝抬头,透过雕花檀木窗瞧了一眼,“这天瞧着怕是要下雨了。” 一听要下雨,楚暄立马站起来身来:“呀!我晒的芙蓉花还在屋前的青石板上呢!我要回去看看,你不知道,我屋里的那些丫鬟都笨手笨脚,别给我弄坏了。” 说着就火急火燎拎着裙子跑了。 钱嬷嬷刚从外面回来,笑着对楚枝说道:“三姑娘性子跳脱,难的和姑娘投缘。” 在钱嬷嬷看来,楚枝就是太稳重了些,有时候瞧着像是活了半辈子的老人,一点孩子气都没有,倒是三姑娘,年方二八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两人能玩到一块倒是好事,带带她们姑娘,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就这般老成。 楚枝也笑着说:“她方才说要吃冬儿做的芙蓉团子,结果一听我说要下雨,就又走了,你去将冬儿叫过来,叫她炸些给三姐姐送去。” 听到姑娘提起冬儿,钱嬷嬷笑了笑:“是,奴婢这就去叫冬儿过来。” 钱嬷嬷去的时候,冬儿正坐在床上发呆。 “姑娘叫你呢!” “姑娘叫我?”冬儿立马站起身来,一脸喜悦,紧接着又不安道,“嬷嬷可知姑娘……为何叫我?” 自从画儿诬陷冬儿偷窃被揭穿后,楚枝就冷落了冬儿,也不叫她近身伺候。 才两日光阴,冬儿便日夜难寐,一颗心像是放在火上烤,生怕姑娘从此厌弃了她,打发她出府。 知道冬儿担忧什么,钱嬷嬷安慰道:“方才三姑娘过来说想吃你炸的芙蓉团子,差我过来叫你去回话,姑娘能叫你过去,说明还是看重你的,只是这次确实是你错了,回头便是姑娘要罚,你也要好生受着,万不可怨姑娘。” 冬儿连忙点头:“只要姑娘还肯留我在身边,怎么罚我都心甘情愿。” “好了,快些去吧,别叫姑娘等久了。” 冬儿去的时候,楚枝刚把打好的络子整理好。 冬儿连忙说道:“这些都是下人做的活儿,怎能劳烦姑娘亲自动手。” “不妨事,总归闲着。” 许是农家出身,再加上前世她又在军营呆过,如今再活一世,即便有丫鬟伺候,也习惯了亲力亲为。 楚枝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 空气静默半响,冬儿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姑娘,奴婢错了!” 楚枝也不着急叫她起来,而是问道:“说说看,错在哪儿了?” “奴婢不该不听姑娘的话,私下跟画儿走。” “还有呢?” “还有?”冬儿愣在原地。 见她不明白,楚枝淡淡道:“你为什么要跟画儿走?” “奴婢是因为……”说道这里,冬儿有些说不下去,“因为您和夫人,画儿说她知道夫人的喜好,奴婢就想替姑娘打听过来,日后姑娘只要投其所好,只要夫人看到姑娘的孝心,就一定会喜欢姑娘。” 每每看到吴氏对楚曦百般疼爱,对楚枝却爱答不理,冬儿就心急如焚,明明她们姑娘才是亲生的,夫人为什么不疼她们姑娘,反而疼一个抱养来的。 因此当画儿说要将吴氏的喜好告知冬儿的时候,她犹豫许久,就跟着走了,以至于发生了后面那些事。 第58章 我这个妹妹厉害着呢 闻言,楚枝又问:“那你说说看,你都从画儿那里打听出什么来了。” 冬儿将画儿说的说给楚枝听后,楚枝笑了:“你可知画儿告诉你的这些,全都是错的?母亲喜甜,最厌酸的,喜欢素雅讨厌张扬,喜欢书籍,视黄白之物如粪土,若是你真的按照画儿说的,给母亲送的吃食是酸的,做的衣裳色彩明艳,再送许多珠宝首饰,你自己说说,母亲的反应如何?” 冬儿脸色惨白:“奴婢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若是知道就不会跟着画儿走了。”楚枝抬眸看着冬儿,“我同母亲之间如何,我自己会处理,需要你替我、操什么心?何况我已经再三告诫你,叫你离楚曦的人远点,你就是不听,白白惹出这出岔子,只能说算你运气好,被送官的是画儿,倘若下次再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你可想好了结果?” “你刚进府没多久,我就回家了,便将你要到身边,做我的贴身丫鬟,为此钱嬷嬷和祖母多有置词,说你不堪大任,无法妥善照顾我,要重新指给我一个丫鬟,都被我拒了,因为我相信你可以,我信你的忠心。可是冬儿,你要明白,许多时候光有忠心是不够的,还要有脑子,要会听话。” 楚枝说道这里,顿了片刻:“不会听话的人,我留着也是无用。” “姑娘奴婢错了,您千万别赶奴婢走!” 冬儿脸色苍白如纸,眼眸通红,她死死咬住嘴唇,整个人微微颤抖,既怕又悔。 “奴婢保证,以后绝对听姑娘的,再也不自作主张,不给姑娘惹麻烦,奴婢真的错了,您打奴婢骂奴婢怎么罚奴婢都心甘情愿,只求姑娘别赶奴婢走!” 她说着就“咚咚咚”朝楚枝磕了几个响头,外间的丫鬟听了都忍不住一阵心疼。 楚枝知道冬儿不笨,只是年纪太小,要慢慢调、教,原本她还愁找不到机会,眼下正好可以叫她好好长个记性。 她方才的话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 楚枝是感激冬儿的忠心,可光有忠心远远不够。 比如前世,仇都没替她报了,反而搭上一条性命,委实太莽撞。 因此,楚枝要冬儿快速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成为她的左膀右臂,这样她才好计划接下来的事情。 见冬儿头都磕破了,楚枝这才出声:“好了,起来吧!” 楚枝起身将冬儿扶起:“若是再有下一次……” “奴婢发誓,再也不会有发一次了,奴婢日后必定乖乖听姑娘的话。” “行了!”楚枝叹气,她从妆奁盒里面拿出一个白玉纹花的瓷瓶,“坐下。” “奴婢不敢。” “我叫你坐下。” 冬儿无法,只能依言虚虚坐在凳子上。 楚枝打开瓷瓶,倒出褐色液、体,往冬儿额头上抹去:“这是伤药,容貌对女子来说尤为重要,若是留下疤就不好了。” 冬儿没想到楚枝会亲自替她上药,吓得立马从凳子上弹起来:“姑娘不可,这可使不得!” 她一个下人,哪能叫主子给她上药? 楚枝一把将她按在凳子上:“坐好。” “姑娘——” “方才还说要听我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可是……” 在对上楚枝那双不容分说的眼神时,冬儿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能乖乖任由楚枝摆、弄。 冬儿惶恐不安外,又是受宠若惊,渐渐的湿了眼睛,到最后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哭什么?嫌我方才说的重了?” “不是。”冬儿赶紧摇头,哭着说道,“奴婢是感动,姑娘您对奴婢太好了,奴婢发誓,就是当牛做马也要好好的伺候姑娘。” 楚枝被冬儿的实心眼给逗笑了:“好了,多大点事,这都值得你哭?当牛做马用不着,好好当差,别再给我惹麻烦就好。”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听姑娘的话,再也不给姑娘惹事。” 待给冬儿上完药后,钱嬷嬷就进来将窗户关上。 “姑娘,外面下雨了,您要披件罩衫,当心染了风寒。” 楚枝摇头:“不冷。” “对了。”钱嬷嬷想起一件事来,“晌午奴婢去厨房,碰到了王婆子,王婆子说画儿的爹娘在后门闹着要见六姑娘,说不信画儿会干出污蔑主子的事来,要跟六姑娘说清楚,求六姑娘饶画儿一命,结果画儿死咬住说就是她做的,气的画儿娘打了画儿一个耳光,指着画儿说没有她这个蠢女儿,最后还是夫人得了消息,叫人把画儿爹娘给打发了。” 楚枝轻笑:“不成想画儿爹娘倒是个明白的。” 这事一看就知道画儿是受楚曦指使,否则她一个丫鬟,哪里来的胆子敢陷害主子? 钱嬷嬷也跟着叹气:“只是可惜了画儿,听说怕是要在里面关三月之久。” 楚枝淡淡道:“画儿算是毁了。” “可不是。”钱嬷嬷言语之间,尽是惋惜。 一个奴才,在牢里关上三个月,就算日后出来了,怕也是难以立足,何况还是女子。 加之老夫人又下了死命令,此生不许画儿再进楚府为奴,连楚府都不收的人,别的人家敢收吗? 钱嬷嬷惋惜画儿的同时,也心惊楚曦的狠辣。 当初她若是再坚持一点,多替画儿说句好话,凭老夫人的性子,也不至于将画儿送官。 只可惜楚曦为了不惹老夫人嫌隙,只求了一句便不再坚持,倒显得薄情。 不过正因为如此,楚曦比楚枝更适合做一个主子。 钱嬷嬷有时候感念她们姑娘宅心仁厚,有时候又觉得她们姑娘不够心狠,毕竟姑娘以后是要嫁人的,后宅争斗比起这些简直天上地下,凭姑娘的性子怕是会吃亏。 钱嬷嬷有心提点,又觉不合适,便想还是下次再说罢! 正想着,就听楚枝问:“楚曦知道这事吗?” 钱嬷嬷回道:“知道的,特地叫人送了一包银子给画儿爹娘,并带话说画儿是个忠心的,还望他们二老莫要难过,倘若有机会,定会帮画儿一把。” 钱嬷嬷说完,又道:“六姑娘委实会安慰人心。” “可不是。”楚枝勾唇,“我这个妹妹可厉害着呢!” 第59章 养父母来寻 前世的楚曦就是如此笼络下人,一边威逼利诱叫下人替她办事,一边又给了银子封口,还真是她的作风。 到底是吴氏教出来的。 只可惜,吴氏将一身聪慧用到了诗词歌赋上,而楚曦则用到了勾心斗角上。 楚枝起身走到窗前,豆大的雨滴砸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清风卷来阵阵水汽,打在脸上湿漉漉的。 看着远处被暴雨砸落一地的芙蓉花,楚枝眸光幽深。 她猜测,楚曦必有后招。 …… 这场暴雨来势汹涌,一直到第二日破晓才停。 楚枝刚起,就见冬儿跑来:“姑娘,听说六姑娘的爹娘来接六姑娘回去了,人正在前厅候着呢!”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楚枝愣了片刻,许久才缓缓问道:“你说谁?” “六姑娘的爹娘!”冬儿顿了顿,小声说道,“就是您的……养父母。” 什么? 爹和娘来了? 一听到这话,楚枝随手扔了篦子,起身就往前厅跑去。 冬儿连忙追上去:“姑娘您慢点,当心摔着了。” 此时此刻,楚枝什么都管不了了,只想见到爹和娘。 她虽被抱错长在农家,可真正拿她当女儿的,也就只有养父母了。 包括前世她被楚曦害死,王氏为了她,打了楚曦一巴掌,指着楚曦的鼻子骂她恶毒,结果被楚曦暗中派人杀害。 也是那个时候,楚枝才知道,娘亲王氏一直爱她的,只是她误会了。 因为前世她回到楚府后,王氏曾来过楚府,当时她跟着吴氏去了别庄,等赶回来时王氏已经走了,并且叫人带话,说不会再认她这个女儿。 前世的楚枝傻,钻了牛角尖,以为王氏真的不要她了。 后来才明白,王氏是为了叫她死心,安安心心的好好做她的楚府千金。 楚枝气喘吁吁跑到前厅,却在外面停下脚步,不敢进去。 她也不知道怕什么。 最后还是丫鬟见了,连忙问问道:“五姑娘安好,姑娘您站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什么。”楚枝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 听到是楚枝的声音,王氏“嚯”一下就站起身来,提脚往外面跑去。 果然,楚枝正穿着亮黄色的襦裙站在走廊。 “枝丫头?” 楚枝咻然抬头,眼前的王氏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叠,楚枝本能的冲到她的怀里,死死抱住王氏:“娘——” “欸!”王氏爽快应了,见楚枝哭,她也眼睛红红的,嘴里却道,“你这死丫头,哭什么?娘还没死呢!” 楚枝不说话,只一个劲儿死死抱着她。 也是这一刻,楚枝在发现,两个母亲里面她最爱的还是王氏,和她最亲的也是王氏。 见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偷偷打量,王氏拍了拍楚枝的头:“好了,还真哭个没完没了了,有什么进去说。” 待进了前厅,王氏拉着楚枝:“叫娘好好瞧瞧你!” 算起来,两人也有三月未见面了。 王氏仔细端详楚枝许久,方才开口:“白了,胖了,也高了。” 她说完这句,又笑了:“可见还是你亲娘待你好,不像在咱们家,又黑又瘦,跟个猴儿似的。” 第60章 何必用银子来恶心我们 赵正不赞同:“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什么跟个猴儿似的? “当心大人和夫人听到不喜。”赵正提醒道。 王氏也有些后悔,但还是嘴硬小声嘟囔:“我说的又没错。” 见此,楚枝忍不住笑了:“娘你怎么来了?” 说道这里,王氏脸色微暗:“我和你爹来接曦儿。” 见王氏脸色不对,楚枝去看赵正,赵正也不欲多说,楚枝便对两人说道:“那你们先坐,我去去就来。” 说罢就去了外面,叫了一个丫鬟过来问清楚缘由,这才得知,原来王氏和赵正来接楚曦,结果被楚曦扔了杯子,说她没有这样的爹娘,死活不认。 楚曦情绪激动,吴氏又心疼楚曦,便将楚曦带出去劝解,留下赵正夫妇在这里。 丫鬟刚说完,就瞧见老夫人来了。 楚枝连忙迎了上去:“祖母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的养父母来了,我出来见见,他们养了你这么多年,须得好生谢谢人家。” 说着牵着楚枝的手进了前厅。 见老夫人进来,赵正同王氏分外拘谨。 知道他们不认识,楚枝赶紧介绍:“爹,娘,这位就是祖母。” 两人一惊,连忙跪地请安:“给老太君请安。” “快些起来,这是做什么!”还不等他们行礼,老夫人就叫丫鬟把他们拉住,“你们快坐,你们夫妇二人可是我们楚府的大恩人,哪里有恩人朝我们磕头的道理?该是我们谢你们才对。” 老夫人坐在正位,赵正和王氏在右下方的宾位坐下,楚枝则站在老夫人身后。 只听老夫人道:“本该早些见你们,只是人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一直拖到了现在,反而叫你们先上门,倒是我们失礼。” “老太君您这是哪里的话,咱们不讲那些!”王氏性子直爽,摆了摆手,满脸不在意。 赵正用眼神示意她少说话,免得丢脸,惹人笑话,毕竟这可是官家老爷的娘。 老夫人瞧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当自己家来就好。” 楚枝终于见到王氏,都舍不得移开眼睛,眼巴巴的瞅着王氏,那模样瞧的王氏心都化了。 王氏放在身侧的手,不漏痕迹朝楚枝摇了摇,然后又握拳晃了两下,示意楚枝她现在很好,叫楚枝好好过日子,不要担心。 楚枝没忍住笑了,她娘还是这样的性子,一点都没有变。 倒是老夫人眸光微闪,她在心里叹气,到底是养大的娘,一看亲疏便知楚枝心里装的人是赵正夫妇。 虽说赵家养大了楚枝,可毕竟是养父母,哪里有养父母的地位比亲生父母还要重要的? 何况楚枝要在京城立足,要嫁入世家权贵,须得跟以往的农家身份断绝关系,否则说亲的时候,会被婆家嫌弃。 思及此,老夫人笑着对王氏说道:“当年流寇作乱,使得咱们两家骨肉分离,好在天公作美,叫孩子们回到了自己身边,真是感激不尽。” 听老夫人提起楚曦,王氏眸光微暗。 总归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怕没有长在自己跟前,王氏依旧疼爱无比,何况她和相公本就喜欢孩子,没想到曦儿却不认他们。 一想到曦儿方才怨恨的看着他们时,王氏就心如刀绞,尤其是楚曦竟然抓着滚烫的茶杯,直接地朝她扔来。 若不是赵正眼疾手快,将王氏拉到自己身后,用胳膊替她挡了,怕是她这会儿早就烫伤了。 更不用说楚曦还指着他们夫妇二人,一口一个“乡野村夫”,“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辱骂了。 哪怕才见了一面,王氏就知道,自己同这个女儿怕是没有缘分了。 可再怎么,也要将女儿带回去,毕竟她占了枝儿十二年的位置,合该给人家让位置了。 王氏压下心中酸涩,也笑着点头:“多亏了楚家,虽说当初是抱错了,可老太君同府中大人夫人们都将曦儿当眼珠子疼,就冲这点,我们夫妇也要感谢贵府。” 说着就要拉着赵正下跪。 “使不得使不得!”老夫人连忙叫人拦住,“方才不是都说了么?要谢也是我们,你们夫妇也真是的,动不动就跪,倒叫我这个老婆子为难。” 楚枝也跟着说道:“是啊爹娘,你们快起来罢!祖母她很好的,对我也很好。” 说着就举着手臂给王氏看她身上穿的衣裳:“娘你看,这是祖母给我赏的料子,叫烟笼纱,好看不?” 这样的料子用来做襦裙或者广袖罩衫类最为飘逸,尤为适合,再加上楚枝在同龄人中本就高挑,这几个月又不见太阳,养白了许多,瞧上去贵女派头十足。 王氏忍不住会自豪道:“枝丫头真好看!跟除夕剪纸上的仙女儿一样好看!” 听见王氏夸自己,楚枝也忍不住笑了,淡如水的眼眸弯成了一轮月牙儿。 赵正也跟着嘿嘿笑了,点头道:“我早说了,枝丫头打扮起来比县令千金都要好看!” 三人一团和睦,唯独上方的老夫人笑容淡了几分。 将老夫人的神色瞧在眼里,曹嬷嬷知道老夫人不喜五姑娘同赵正夫妇关系太过亲近,毕竟已经回府了。 便笑着对说道:“赵大人,赵夫人,这是咱们府上给二位的一点心意。” 话音刚落,一群丫鬟鱼贯而入,手中捧着各色布匹,绫罗绸缎尽有,往后便是各色瓷器书画,还有两盘用红布盖着的盘子。 “你们二人照顾枝儿这么多年,劳烦你们费心,这些东西你们收着。”老夫人用眼神示意,“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话音刚落,便又丫鬟掀开那两盘上面的红布,露出两盘白晃晃的银子。 王氏脸色顿变:“老太君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笑道:“哪里什么意思?只是感谢你们抚养枝儿不容易,毕竟……” 还不等老夫人说完,王氏就“嚯”一下站起来:“我们老百姓生活清苦是不容易,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可在枝儿回府前,她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老太君何必用银子来恶心我们?” 好像她对枝儿好,就是因为楚府的银子似的!要知道要不是楚府寻来,她们还不知道枝丫头抱错了!也太欺负人了些! 第61章 楚曦摔断了腿 老夫人也不生气:“恩人休要动怒,老身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聊表谢意,仅此而已。” 楚枝也没想到老夫人会这样做,未免爹娘生气,楚枝赶紧劝道:“是啊娘,祖母没有旁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了。” “哪里没有旁的意思?我是没读过书,可我不傻,她分明是……” 王氏说道这里,瞧到了楚枝,就突然说不下去了。 到底枝丫头是楚家的人,她若是把话说的太过,万一楚家人又为难枝丫头怎么办? 想到这里,王氏便闭口不言。 正说着,吴氏就差人来传话,说是楚曦已经上了马上,可以动身了。 按说楚曦还要拜别老夫人,只是她被送走,心里有气,再加上吴氏也难受,就没人敢提点这事,幸而老夫人不在意,叫人把王氏她们送了出去。 楚枝才和王氏见面,就又要分开,且这一别又不知何时会再见。 王氏比楚枝心里更难受,只是面上不显,故作爽快道:“送什么?又不是不认得路,快些回去罢!” 楚枝只觉得胸口酸酸涨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哽着嗓子点头。 在王氏上车之际,曹嬷嬷将王氏叫到一旁,避开楚枝说道:“夫人,老夫人的意思,五姑娘如今已经十二岁,再过三年就要及笄,届时议亲怕是会受到影响,为了五姑娘以后着想,还望您和赵大人多多担待,您的女儿只有曦姑娘一人。” 曹嬷嬷说道这里又笑了:“当然了,楚府也不会忘记曦姑娘,毕竟是在府中长大的孩子,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这么轻易割舍,若是以后曦姑娘议亲,没有相中的夫家,楚府可再中间牵线,哪怕是个九品的县令夫人,也好过嫁给凡夫俗子,楚府没有别的意思,都是为人父母,自然一心为儿女,只要是为了孩子好,咱们大人相让一些,又有何妨,您说是吗?” 待曹嬷嬷这番话说完,王氏的脸色变了几变。 许久之后,她才咬牙说道:“还望嬷嬷告诉老太君,就说我都明白她的意思,省得轻重。” 王氏不蠢,自然知道老夫人是在警告她,待这次回家后,不要再提起楚枝,更不要再见面,就此断了这母女情分。 至于楚曦,以后的亲事也由不得她和自家男人说了算,要听楚府的安排。 怪不得老夫人方才会给那么多的赏赐,原来是这个用意。 王氏也想驳了老夫人的面子,无奈老夫人掐住了王氏的命脉,知道她心疼孩子,便拿孩子说事,旁的不说,就是为了两个姑娘,王氏也要听楚府的。 再说王氏上车后,见她面色不善,赵正问:“怎么了?” 王氏忍了许久,最终忍无可忍:“你说说老太君这是什么意思?说我们家去后,要和枝儿断了往来,却又要管曦儿的亲事,说是为了两个孩子日后好,能寻个好人家,可也不想想,待三年后,两个孩子都不同我们亲近了,反而念着楚府的恩情,我们算什么?啊?” 赵正听罢,沉默不语。 许久才道:“算了,你争这个做什么?人老太君说的在理,左右都是为了孩子,只消孩子日后嫁个好人家,我们都无所谓,咱们做爹做娘的,不就这点心愿么?” “是,我知道是为了孩子!可是哪里他们这么霸道的?”王氏不情愿,“总归我这心里头不大舒坦。” “好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枝儿和曦儿肯叫咱们一声爹娘便够了。”赵正虽然嘴上安慰王氏,心里同样不大痛快,毕竟都是自己的女儿。 熟料王氏冷哼一声:“枝丫头那是肯定认我的,我王春花教出来的孩子,我自己心里头明白,别看我们枝儿在乡野长大,可是明事理,倒是曦儿……” 王氏说道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赵正也陷入沉默。 毕竟楚曦眼底的嫌弃厌恶和怨恨,不加掩饰,好像跟他们多说一句话,就会染上脏、病一样,甚至还说出:“我就是死,也没有你们这样没有身份没有脸面的乡野村夫的爹和娘!” 虽然楚曦不在他们身边长大,到底有那份血脉在,如今被楚曦戳心窝子骂,两人自然心酸难过不已。 正沉默着,突然就听后面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下人们的惊呼和吵闹身,以及马儿高鸣不止的声音。 “怎么回事?”王氏一把掀开帘子:“我怎么听见马儿叫,可是马车翻了?” “回夫人的话,是曦姑娘从马车上摔下来了。” 丫鬟正说着,王氏已经眼尖瞧见,原是楚曦从马车上一头栽了下来,惊动了马儿,不小心被马踏了一脚。 王氏吓得脸色大变,连忙跳下车去看。 只见楚曦脸色煞白,眸光紧闭,顷刻间汗水就浸湿了两鬓间毛茸茸的细发,抖着嘴唇哭着不停喊疼,不知道伤到了哪里,丫鬟婆子围了一圈,也不敢碰她。 “孩子你怎么了?你伤到了哪里?你说话啊!”不管王氏怎么问,楚曦就是无法开口。 最后还是赵正说:“你还问什么,赶紧把人抱上车送去医馆!” “可不知道伤到了哪里,怎么抬?” 最后终于问清楚,原是腿和胸口疼。 想起丫鬟们说看到马儿踏了楚曦一脚,王氏脸色煞白,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别是有了内伤,毕竟楚曦年纪小,马儿又力气大,一蹄子踩过去便是个大人都能丢了半条命,更不用说楚曦了。 一旁的崔嬷嬷急忙道:“还是先掉头回府,再差人去妙手堂请了姬大夫过来,派一个脚程快的小厮骑马回府,快去告诉老夫人情况,好给姑娘安排人手。” 见崔嬷嬷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慌了神的王氏也不由被牵着鼻子走。 一伙人又掉头回府,将楚曦送回府中。 再说楚枝刚回院子没多久,冬儿就跑来说楚曦摔断了腿,又回来了。 楚枝放下手中的兵书,问道:“怎么回事?” “说是马车太快,六姑娘没坐稳不小心摔了下来,惊动了马儿,给踩了一脚,被抬了回来,此时正请了姬大夫过来,连老夫人都去了。” 第62章 母女谈话 “你随我去瞧瞧。” 楚枝放下书就往楚曦院子走去。 丫鬟们不知情形,一路上听到有说楚曦摔断了腿,还有说折了胳膊,更有说丢了半条命的。 等楚枝到的时候,不止王氏赵正,吴氏和老夫人,连陈氏和楚暄也在。 王氏在一旁着急的不行,老夫人也坐立难安,吴氏更是哭的撕心裂肺,一口一个曦儿,叫的好不心疼。 陈氏倒算清醒,正在问话:“好端端的怎么就从马车上摔了下来?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连主子都看不好?” 下面的丫鬟连忙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当时只有崔嬷嬷和六姑娘在马车里,奴婢们也不知道情形如何,只知道姑娘摔了下来,又被马儿踩了……其余的奴婢真的不知道,求大夫人饶命!” 陈氏看向崔嬷嬷,还不等陈氏问,崔嬷嬷就主动答道:“回夫人的话,姑娘当时正坐在马车口,因为马车太快,路又不稳,这才摔了下去。” 说着就跪在地上抹眼泪:“是老奴不好,没有抓住姑娘,害的姑娘摔了,别说夫人们要责罚,就是夫人们不说,老奴自己都无法原谅自个儿,一看到姑娘受苦,我恨不得替姑娘受这份罪!想我一手将姑娘奶大,我拿姑娘当眼珠子疼,如今竟然在眼皮底下出了这样的事,是我不中用没看好姑娘,如今还有什么脸活下去,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陈氏没想到崔嬷嬷会这般难缠,她还未问就自己要死要活的,到了嘴边的话竟不好说出口。 见陈氏下不了台,楚枝笑了笑,对她道:“辛苦伯母为了六妹妹如此费心,既然崔嬷嬷说自己有罪,屋里又这么多下人听着,纵使她是六妹妹的乳母,若是不罚倒难以服众。” 陈氏眼前一亮,划过一抹赞许:“你说的对,到底是有失职责。” 说着就叫丫鬟把崔嬷嬷拉了出去,叫打十个板子。 见崔嬷嬷都挨了打,楚曦的丫鬟更是噤若寒蝉,生怕自己受牵连。 待楚枝说完话,楚暄拎着裙子跑过来:“五妹妹你来了!” 她凑到楚枝耳畔轻声说道:“方才姬大夫说楚曦伤了脚,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了,好在没什么大碍,就这都把二婶伤心坏了,搂着楚曦说不让她走,连祖母都开口说叫楚曦留在府上养伤。” 楚暄感叹:“她这次可真是因祸得福,终究是如了她的愿不用走了。” 楚枝笑了笑,没有说话。 见王氏和赵正愣在屋里,拘谨不安,便跟老夫人报备一声,先带两人下去歇息。 楚枝将两人带到自己院子,一路上王氏边走边说:“方才你妹妹跌下去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一张小脸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什么话都不说,只一个劲哭,吓得我还以为……” 楚枝笑着安慰:“好了娘,你跟爹也不要太担心,既然姬大夫都说了妹妹没什么大碍,那且把心放到肚子里。” 说着就转移了话题:“你们刚来,女儿带你们去我住的地方瞧瞧,我走的时候虎子才七个月,如今三个月过去,怕是都不认得我了。” 虎子是楚枝的大哥,也就是王氏大儿子赵富贵的儿子。 在楚枝还没有回楚府的时候,她天天帮大嫂带虎子,可以说,虎子是她和大嫂一手带大的。 提起自己的小孙子,王氏笑成了一朵花:“怎么会不认得!天天扒拉着你嫂子说要找小姑姑,我跟你爹走的时候还跟我们说要姑姑呢!” 楚枝讶异,一脸欣喜:“不是说小孩子忘性大么?” 王氏自豪道:“是忘性大,可咱们虎子聪明!” 赵正哼了一声拆台:“休要听你母亲浑说,也不知道是谁见天儿抱着虎子一遍遍的教,说有个小姑姑,还叫沣儿画了你的画像。” 王氏气道:“我这不是好叫虎子记得他还有个小姑姑么!” 楚枝感动不已,她自然知道娘的心意。 楚枝的院子是当初老夫人命人收拾出来的,原本是想跟楚曦一样,在吴氏的院子旁边给收拾个住的地方出来,好叫她们母女亲近亲近,只是吴氏死活不同意,老夫人便重新安排到离荣宁堂不远的梨花苑。 这个院子没怎么住人,好在种了不少花草树木,又地方敞亮,再加上院子一面临街,隔墙就能听见街上人来人往的叫卖声,还算热闹。 至于屋内,都是老夫人,大夫人以及楚章和楚衍陆陆续续赏下来的古玩字画,还有不少林氏塞进来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虽比不上楚曦屋内豪华,也不算寒酸。 饶是如此,都令王氏咋舌。 她在屋内走了一圈,一会儿摸摸檀木雕花镜,一会儿又摸摸天青色漆梅花瓷瓶,最后看着屋内梅兰竹菊的蜀绣四面屏风,点头道:“看你过得好,娘就放心了。” 她知道官家规矩大,她的枝丫头一辈子在农家长大,没读什么书,又不知礼,生怕楚家嫌弃枝儿粗笨,便日夜担心夜不能寐。 如今亲眼见她日子好过,一颗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 边上的赵正也舒了口气。 “叫爹娘挂心了。”楚枝笑着说道。 “你这孩子,才分开多久,就跟我们这么生分?难道你有了亲生父母,还不认……”王氏说道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她猛然想起早上出门前,曹嬷嬷警告她的话,说叫她跟枝丫头日后要断了联系,便将后面的话给生生咽了下去。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王氏怎么舍得。 不禁悲从中来,别过头去,说不出话。 楚枝怎能不明白王氏的心思,紧紧握着她的手,缓缓说道:“娘这是什么话?不管女儿身处何方你们永远是我的爹娘。” 王氏咬唇点头,她自然知道,因为她的枝丫头是个好孩子。 不想气氛僵持,楚枝便笑着说道:“好了娘,咱们不说这些了,我有东西给你们看。” 说着就叫冬儿跟钱嬷嬷把库房打开,抬出来两个小箱子。 楚枝打开其中一个梨花木箱子:“这里面全是一些稀奇玩意儿,你跟爹带回去给虎子玩。” 第63章 就此别过 王氏瞧了一个小小的八角形的暗红色嵌金边的小盒子,里面还有两个小金人,她忍不住碰了一下,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竟然响了起来,把王氏吓了一跳,手一抖就扔回了箱子。 “这、这、这……这怎么还响?” 见王氏吓到,楚枝笑着解释:“这是三婶给我的,是番邦的八音盒,可好玩了,只要把盒子旁边的发条一拧,里面就会有乐声,把盖子打开,上面的人儿还能起舞呢!” 说着就演示给王氏看。 看的王氏目瞪口呆。 “我的乖乖,世上竟有如此神物,还能在盒子里面起舞,可真是开了眼界。” 不只是王氏,连赵正都凑上前来,脸上满是惊奇。 楚枝笑了笑,眼下这些东西可能稀奇,但在十年后,国门大开,外邦来朝,进行贸易往来,长安城的西市上到处都是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个箱子里面都是些珠宝头面首饰,你跟爹带回去,二哥也该议亲了,三哥又要读书,回头拿这些换了银钱好做使唤。” 这些都是林氏和老夫人私下塞给楚枝的,楚枝便积攒下来,她刚来府,没有什么银两,也就只有这些首饰能拿出手。 结果王氏死活不要,说叫楚枝留着日后做嫁妆。 “亏得我刚才还夸你长大了,转眼就不知轻重,这么多的贵重首饰,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女孩子没有银钱傍身,日后会被夫家瞧不起,你怎地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王氏也不避讳赵正,“你当你爹为何这么顺我?还不是当年我掏空了自己的嫁妆给你爷爷和婆婆看病,你爹记挂我的好?若是我没有银钱,你爷爷婆婆的病没得看,你看你爹还能被我这么磋磨不?” 楚枝哭笑不得:“娘你这说的什么话?爹对你好哪里是因为这个!” 赵正为人憨厚老实,不善言辞,偏偏王氏直率火辣,便是王氏发火,赵正也会让着她,只因王氏比赵正年岁小。 偏生王氏觉得赵正对她好,是因为她娘家有钱。 其实说到底,都是寻常老百姓,钱再多能多到哪里去? 不过是稍微比旁人富庶些许罢了。 王氏说什么也不肯收楚枝的东西,只是道:“这箱子里面的玩意儿我可以带回去给虎子,只是这些珠宝你快收走,若是再不收,我就生气了。” 楚枝没法,只能答应。 她从柜子里面翻出来几身衣裳:“这也是祖母和长姐她们还有三婶给的,衣裳太多了,穿不过来,大嫂跟我身量一样,你把这几身衣裳带回去给大嫂穿,大嫂也不容易。” 当初楚枝的大哥赵富贵,在成亲前夕不小心伤了腿,村里有人使绊子,说赵富贵成了瘸子,刘家要悔婚,说要把刘氏嫁给一方富绅做小妾,把王氏气了个半死。 好在大嫂刘氏坚持,才得以成亲。 只是刘氏娘家是个拎不清的,隔三差五就以自己女儿委屈了下嫁了为由,跑来赵家要银钱,还指着鼻子骂刘氏是个白眼狼,说要不是嫁给赵富贵,她就是地主夫人,为此刘氏没少掉眼泪。 好在王氏通情达理,再不喜刘家,对刘氏倒还算好。 现下听楚枝这么说,便点头答应,只是依旧有些不舍:“这料子太好了,你嫂子是个乡下人,跟我一样每日都要下地干活,哪里有机会穿这个?” 楚枝不以为然:“平日要干活,逢年过节总能穿。” 说着就叫冬儿把衣裳包起来,又趁王氏不注意,叫冬儿收拾了几副头面,也悄悄包了进去。 冬儿倒是听话,楚枝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动作干脆利落。 倒是钱嬷嬷欲言又止,看了好几眼楚枝。 这些都是老夫人跟三夫人她们给的,五姑娘回府没多久,库里的东西本就不多,好不容易积攒了些盖住了底,如今给了王氏一家大半,所剩寥寥无几。 但看楚枝毫不在乎,钱嬷嬷便也不再多说。 果不其然,这边正说着,吴氏就派人来传话,说楚曦伤了脚,要养伤,待伤好后再回赵家去。 王氏眸光暗了几分,她早就猜到楚曦不会走了,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知道王氏心中难过,楚枝便出动逗她宽慰她。 待到府门口,王氏瞧到了不远处立着的曹嬷嬷,她咬牙道:“如今你成了官家千金,怕是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日后你就过你锦衣玉食的荣华富贵的日子,我们也高攀不起,你就当没我这个娘,我也没你这个女儿!” 说罢用力掰开楚枝的手指,转身上了马车。 楚枝愣了半响,等她回神,车夫已经驾着马车走了。 楚枝突然拎着裙子追了上去:“娘!娘你等等我!我有话要说!” 王氏刚一上马车就泪如泉涌,如今听见楚枝叫她,更是泪如雨下。 她死死咬住手背,不叫自己哭出声来。 那是她亲手养大的女儿,怎能说不要就不要,只是楚府考虑的对,她这样的身份,不能连累了枝丫头。 楚枝其实想追上去,亲口告诉王氏,不管她现在是谁,他们都是她的爹娘。 前世没有明白的事,这辈子终于对上了号,不是王氏不要她,而是王氏疼她。 可王氏的马车就是不停。 楚枝追了一会儿就不追了,站在原地目送马车驶远。 曹嬷嬷追上来,对楚枝道:“五姑娘,赵夫人知道您是孝顺孩子,只是您如今是楚府千金,自然要有所取舍,不为别的,哪怕为了您以后,也要做出决断。” 楚枝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她是要过不一样的人生,是要不再受人摆布,不再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挣扎一辈子,最终惨死。 她要的是这块天地以外,更加广阔自由的地方,她要比旁人走的更远,看的更高,活的更洒脱。 楚枝垂下眼眸,在心底对自己道:五年,只需五年,她就能达成心愿,到时候她就能将爹娘接到京城来,好好孝顺他们。 王氏和赵正一走,府中便又归于平静。 傍晚,楚枝去找兄长楚衍还书,结果看到一个小丫鬟鬼鬼祟祟的抱着什么,往外跑去。 第64章 小侯爷有请 冬儿眼尖,认出了对方:“小姐,那不是六姑娘院子里的人么?” “你看清楚了?” “当然看清楚了。”冬儿说道,“自画儿被送官后,夫人往六姑娘院子里又添了好几个丫鬟,奴婢都认得。” 冬儿看着那丫鬟的背影:“姑娘,您说天都黑了,她跑后院去做什么?” 楚枝略一思索,对冬儿道:“你跟我来。” 两人悄悄跟在那丫鬟后面,此时正是府中守卫交班的时候,再加上是后院,管的比较松,那丫鬟给守卫一些银子,便将她放了出去。 人刚出去,就见楚枝来了,吓得他们出了一身冷汗。 只听楚枝道:“休要声张。” 两人连忙闭上嘴巴,将楚枝放了出去。 那丫鬟一直走到街头拐角处停下,那处正等着一名妇人。 两人正着急的说着什么。 楚枝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带着冬儿往回走。 见楚枝回来,两个守卫早就吓得魂不附体,还不等他们开口,就听楚枝说道:“你们方才没有见过我,明白了么?若是叫我知道你们敢泄露出去半点风声……” 两人连忙跪地:“小的不敢!” 待走远了,楚枝才笑着说了一句:“真是难为她了。” 冬儿不解:“姑娘您说什么?” 楚枝嘴角含笑:“你可是楚曦为何从马车上摔下来?” “崔嬷嬷不是说,马车不稳,六姑娘没有坐好么?” “你觉得可能么?”楚枝反问。 楚枝早就怀疑楚曦摔下马车有鬼,早上又见崔嬷嬷一个劲往自己身上揽,说是她失误了,当时马车上只有崔嬷嬷和楚曦,真相如何,还不是由崔嬷嬷随便说。 于是楚枝便顺水推舟,罚了崔嬷嬷。 果然,还真的被楚枝猜对了。 “楚曦不想回农家去,崔嬷嬷便给楚曦出主意,叫她从马车上跳下去,假装摔了腿,这样就不会被送走了,那丫鬟怀里抱着的是崔嬷嬷当初塞到楚曦身上,方子她摔伤的垫子,否则你以为楚曦为何被马儿踩了,还能安然无恙?只是当时姬大夫来的快,加之房中人太多,塞到楚曦身上的垫子无处可去,崔嬷嬷就叫那丫鬟送出府交给自家媳妇,好做销毁。” 惊得冬儿瞪大眼眸:“崔嬷嬷和六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被人发现了……” “这不是没人发现么?” “可是我们发现了!”冬儿激动道,“我们可以告诉老夫人,六姑娘和崔嬷嬷是故意的!” “然后呢?”楚枝问道,“现在证据已经销毁,她们抵死不认,你能如何?到时候还会反咬我们一口,居心不良,恶意陷害。” “那……”冬儿咬唇,“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不急这一时。” 见楚枝有了打算,冬儿便不再言语,只是道:“姑娘怎知道那丫鬟说的什么话?” “会些唇语罢了。” “唇语?”冬儿惊讶,“小姐竟然还会唇语?” 真的是太厉害了。 见冬儿一脸崇拜,楚枝失笑,“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你若是想学,日后教你便是。” 前世楚枝进军营后,俘虏了敌方的一个医师,楚枝的医术和唇语这些本事,都是那医师教的。 想到那人,随性洒脱,一身本事了得,虽然不是梁国人,却跟楚枝极为投缘,便教了楚枝不少本事。 因为唇语这项本领,楚枝成为军营众将的重要人物,被特殊对待,并立了不少战功。 可惜那个时候的楚枝太傻,为了顾长宴,便傻傻的将那些功勋推给了顾长宴,以为这样可以换来顾长宴的原谅,却不想那人本就铁石心肠,将她利用干净之后,便弃之如敝屣。 楚枝同冬儿去楚衍院子的时候,里面灯火通明,像是来人了。 刚进院子,楚衍的小厮钟可就出来了,瞧见楚枝,连忙请安:“五姑娘是来找公子的吧,怕是不巧,小侯爷来了,公子正同小侯爷下棋,怕是……” 楚枝点头,笑道:“无事,我是来找兄长换字帖的,既然如此,劳烦你将字帖交于大哥,我明日再来拿新的。” “好的,姑娘。” 钟可进去的时候,楚衍正好落下最后一子:“我输了。” 韩湛摆了摆手,颇为自豪:“能在我手下过几招的人不多,你已经很厉害了。” 说着看到了钟可手上的字帖,问道:“你拿的什么?” 钟可回道:“是五姑娘拿来的字帖。” “字帖?”韩湛挑眉。 楚衍道:“我五妹妹在练字,我寻了簪花小楷,正好给她临摹。” “是么!”韩湛转了个心思,“你去把你家五姑娘叫回来,就说我叫她。” “这……”钟可为难。 “那你去叫五妹妹过来。” 楚衍一发话,钟可立马走了。 他追上去的时候,楚枝没走多远。 “五姑娘,韩小侯爷和大公子请您过去说话。” “叫我?”楚枝诧异,稍微一想,便明白怕又是韩湛的主意。 果然就听钟可道:“是啊,其实是韩小侯爷的意思。” 楚枝道:“那就走吧。” 再说钟可走后,楚衍对韩湛道:“都说布棋入布局,小侯爷既有如此才华,怎会想到追随六皇子?” “什么追随不追随,不过是能玩到一块去罢了。” “小侯爷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楚衍笑了笑,“如今时局有些不稳,四皇子和六皇子渐生嫌隙,顾长宴是四皇子的人,你又跟着六皇子,然而你和顾长宴又是好兄弟,我只是想提醒你,凡事早做打算,免得进退两难。” 按说以楚衍的身份,万万不敢跟韩湛说这些话。 只是韩湛性子洒脱肆意,又真心和楚衍相交,再加上两人都是六皇子的人,一同某事,自然会多说几句。 韩湛嗤笑一声:“那么远的事,考虑这么多做什么?。” 楚衍微微颦眉:“难道你真愿意做一辈子的纨绔不成?” 韩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纨绔怎么了?京城小霸王的名号不好使还是不光荣?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逗猫遛狗,神仙都没有我的日子自在,我为什么要想不通,非得跟着你们趟这趟浑水?” 韩湛拍了拍楚衍的肩膀,劝解道:“我是真没什么大抱负,活人么,快乐似神仙,有乐子比什么都强!” 第65章 你喜欢我妹妹? 两人正说着,楚枝就来了。 “五妹妹快坐。”瞧见楚枝,韩湛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灯下的他容貌昳丽,阴柔妖冶,似是山涧蛊惑人心的妖孽。 楚枝微微垂眸,饶是她活了两辈子,都被韩湛这个笑容晃的险些睁不开眼。 也难怪他总是纨绔名声在外,仍有不少闺阁千金,拼了命想要嫁他。 “给小侯爷请安。” “你这人真是,不是跟你说过,以后见了我都不用多礼么?”韩湛拧眉,“莫非我说话不好使?还是你存心不拿我当朋友?” 楚枝前世虽未和韩湛打过交道,可也知道他这人说一不二。 加之两人前世的那点渊源,叫楚枝莫名对韩湛有种信任,便笑着说:“好,我听小侯爷的。” 小侯爷? 韩湛总觉得这个称呼有点不对味。 这厢楚衍接过话茬,对楚枝道:“五妹妹不用理他,他这人胡闹惯了,一向没个轻重。” 楚枝笑了笑,问楚衍:“大哥哥可用过晚膳了?” 楚衍最近一直用功读书,废寝忘食,以至于人都瘦了一圈,将老夫人心疼的不行,便专门差人看着楚衍,务必叫他按时用膳。 因老夫人时常念叨,楚枝便记在心里,如今见楚衍同韩湛下棋,旁边的桌上又摊开一本书,便关心道。 “用功重要,可身子更重要,不能还未科考,身体先垮了,反而得不偿失。” 见自己五妹妹跟个小大人似的,老成的叮嘱他,楚衍有些好笑,同时又觉有股暖流从心田缓缓淌过。 “劳烦五妹妹挂念,大哥知道了。” 听到这里,韩湛突然一拍手,斜眼瞧着楚枝,上挑的眉眼慵懒迷离。 只听他缓缓说道:“你既然叫他大哥哥,我又认了你做妹妹,日后你见了我也唤我一声湛哥哥,你看这样如何?” 楚衍瞬间黑脸。 如何?你说如何? “你若是再没个正经,信不信我将你打出去!” 韩湛坐直身子:“我是认真的!” 他看着楚枝:“来,五妹妹,唤我一声湛哥哥听听。” 楚枝嗓音清冽干净,声线优美,一点也没有京城女子那些软糯到腻死人的甜黏感,于是就觉得,若是能用这般飒爽的声音,叫他一声哥哥,应当很好听的吧? 这次不只是楚衍,连楚枝都黑了脸。 “小侯爷!”楚衍微怒,“我妹妹是正儿八经的闺阁千金,岂是外面那些女人可比的?能容你这般调、戏?小侯爷若再如此,休要怪我不分尊卑,以下犯上,将你赶出府去!” “不不不!”韩湛连忙摆手,“我没旁的意思,是真的想认你五妹妹做我的妹妹,亲的,义妹的那种!” 韩湛再三强调。 倒不是楚衍误会,委实韩湛小小年纪,外头的红颜知己便成群结队,再加上他这人,一瞧见有三分姿色的美人儿,便会调、戏上几句,委实风、流。 难怪楚衍会如此反应。 韩湛对楚衍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还不清楚?你妹妹这样我能看上?委实是她对我胃口,我说了,我是那她当朋友,这回也是真心想叫她做我妹妹,只要你做了我韩湛的妹妹,日后便可在京城横着走,谁还敢欺负她去?” 【作者题外话】:楚衍:你看上了我妹妹? 韩湛:我没有,别瞎说,不是我。 后来…… 韩湛(羞涩)):小衍衍,能不能把你五妹妹嫁给我?我看上了她,我保证,我一定会对她好! 楚衍:滚! 第66章 叫我一声湛哥哥 韩湛这话倒是真的,但凡能叫他留意的女子,无外乎都是肤若凝脂,面若桃花,明眸善睐,身姿妙曼,再看看他的五妹妹…… 楚衍眨眼,倒不是五妹妹不美,其实他觉得五妹妹最美,只是黑了些,五官又英气,长得又高挑,再加上人又沉稳,较同龄人而言略显老成。 嗯……确实不是韩湛喜欢的姑娘。 楚衍正待点头,猛然又回神,觉得这话又不对,他若是认同了韩湛的说辞,岂不是承认他五妹妹长得不如旁人? 楚衍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黑了下来。 偏生韩湛还在一旁叫道:“对吧对吧?本侯爷说的对吧?” 楚衍正待发火,只听楚枝突然轻笑出声。 楚枝没想到,年少的韩湛竟这般跳脱。 她不由想起前世那个阴冷肃杀,冒着死气,宛如地狱阎罗的大将军,究竟是怎样一番经历和遭遇,叫一个鲜衣怒马,张扬肆意的纨绔少年,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铁石心肠之人。 见楚枝瞧着韩湛,先是笑容满面,又又神色复杂,不知道为何,楚衍突然心神一动,松了口。 便对韩湛道:“你要认的是我妹妹,问我做什么,你问她去!” 一听这话,韩湛便知有戏,眼前一亮,定定的瞅着楚枝:“好妹妹,你认我这个哥哥不?日后只要有我在,准保你在京城横着走!” 少年目光灼灼,灿若星辰。 楚枝眉眼一弯:“好好走路不成么?非要横着走,难道是螃蟹不成?” 一听这话,韩湛眉开眼笑,对楚衍道:“瞧!我就知道你妹妹会答应!” 楚枝失笑,这人倒真是聪明,她只说了那一句,就听出来她答应了。 当下韩湛就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扔给楚枝:“送你了,就当是见面礼!” 楚枝下意识接过,珊瑚红的颜色娇艳欲滴,又带着古朴神秘的庄重,上面刻着楚枝不认识的花纹,整块玉、身打磨的圆润光、滑,一看便是年岁久远。 楚枝下意识就要拒绝,韩湛就道:“不许还回来!” 他“刷!”一下打开折扇,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肆意,笑的极其妖冶:“我韩湛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被还回来的道理,你若不要,随便扔了便是。” 一旁的楚衍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也对楚枝道:“他既给你,你就收下,总归是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这可是小侯爷的东西,能随便扔了? 韩湛分明是强使楚枝收下玉佩罢了。 见楚枝不语,楚衍解释:“他送出去的东西自己都记不清,前两日才送给茵茵姑娘一柄白玉折扇,价值连城,比起你这个贵重吧?” 楚枝这才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了。” 韩湛挑眉,笑的分外灿烂:“既成了我妹妹,那叫我一声湛哥哥听听!” 湛哥哥?! 楚枝觉得,她脸皮再厚,这般亲昵的称呼,终是叫不出来。 略一思索,两厢折中,便道:“韩大哥。” 韩……大哥?! 韩湛:“???” “不是……”韩湛回神,“怎么我就成了大哥了?” 见他算盘落空,楚衍却笑得极为开怀:“你比我妹妹大,怎么就不能成大哥了?” 韩湛怒道:“我比你还小呢!” 说罢转头瞪着楚枝:“叫我湛哥哥!” 不管韩湛如何,楚枝就是一句韩大哥。 正巧,钱嬷嬷来寻楚枝,说是吴氏叫楚枝过去。 楚衍又多问了一句:“都入夜了,母亲这会儿叫你过去做什么?” 楚枝也看向钱嬷嬷,只听钱嬷嬷道:“回大公子的话,说是六姑娘头疼睡不着,夫人想起前几日老夫人赐了一方玉枕给姑娘,说是可以安眠,便同姑娘借了去,说给六姑娘睡几日,待好了再还回来。” 楚衍闻言,沉默不语。 倒是韩湛微微挑眉。 楚枝便笑道:“小侯爷,大哥,你们坐,我先走了。” 楚衍点头:“那你先回吧!” 说着叫钟可拿了新的字帖给楚枝,楚枝谢过。 待出了院子,钱嬷嬷才道:“夫人脸色极差,怕是……奴婢担心,别又出了什么岔子。” 不怪钱嬷嬷多想,原本说好要送楚曦走,结果闹了这么一出,楚曦又摔了腿扭了脚,这回不只是老夫人和楚枝,吴氏连赵正王氏都一同恨上了,觉得若不是王氏从中作梗,她的曦儿又怎么会被送走。 楚枝问:“可有打听清楚是为了什么?” 钱嬷嬷摇头:“尚未。” 冬儿道:“姑娘,这事交给奴婢去办吧!” “好,那你去。”楚枝叮嘱,“只是莫要被人发现了。” 女儿打听母亲的事,终归不妥,若是传出去会惹人笑话。 冬儿笑着保证:“姑娘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吴氏在正堂坐着,见楚枝回来,冷着一张脸,讥诮道:“一个姑娘家大半夜还往外跑,你的礼义廉耻都学到哪里去了?我不管你以前在乡下如何疯玩,如今你既然回府做了我的女儿,那就要按照府中的规矩来,若是不听劝,休怪我不留母女情面罚你!” 楚枝也不恼,轻声道:“女儿的字帖练完了,才去找大哥换了字帖。” 吴氏这才注意到钱嬷嬷手中的字帖,明白自己错怪了楚枝。 又觉得被楚枝这么呛声,下不来台,脸上挂不住,当下嗤笑一声:“就你那字,练得再久也无济于事,若是有你妹妹一般我也知足了。” 楚枝也不搭话。 吴氏便说明来意:“你妹妹受伤睡不安稳,听闻你祖母赐了块玉枕给你,你且先借与你妹妹,待她伤好后再还给你。” 楚枝笑了,前世她虽没这么好的待遇,但长姐和祖母以及父亲,也给了她不少好东西,以做弥补。 有好些是楚曦没有的。 按说楚曦自小锦衣玉食,见惯了这些东西,根本瞧不上,可不知道是和缘由,只消楚枝有了,她就会想方设法的要过去。 便是通过吴氏,就同她“借”了不少东西,说是过两日再还,却一次都没有还回来过。 而楚枝也傻,觉得只要能同妹妹拉进关系,便是把她的都给妹妹,又有何妨。 第67章 她还真跟我不亲 有一就有二,见楚枝是个软柿子,楚曦尝到甜头,由最开始的试探到最后的肆无忌惮。 比如顾长宴,若不是她贪生怕死,将玉佩塞给她,又怎会被顾长宴错认娶回睿王府? 后来真相大白,楚曦便觉心里不平衡,又硬生生从她手上将顾长宴抢了过去。 其实楚枝手中握的牌并不差,只是她太蠢,又太计较感情,导致越陷越深,将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可以说,前世楚曦之所以会那般对她,也有楚枝立场不坚定,无形中纵容她的缘故在里面。 思及此,楚枝问吴氏:“母亲说的借,是借多久?可否具体说个时日?” 吴氏愣了愣,没想到楚枝真的会钉是钉卯是卯,分的如此清楚。 “那是你的亲妹妹,你说这话可还有良心?” “母亲错了。”楚枝浅笑,“她同我还真不亲。” 一句话气的吴氏脸色铁青。 楚枝知道,楚曦这次假借失眠借走了她的玉枕,下次指不定是什么东西。 何况就算她最后真的把东西要回来,但被楚曦用过的,东西再好,她也不屑接手。 “所以你是不打算借了?” “什么借不借的。”楚枝道,“母亲说这话没得叫人心寒,她屋里分明有这些宝贝,甚至比我的还多,如今却瞅着非要我的,这是什么道理?” 吴氏被气笑了:“该心寒的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吧?说什么拿我当亲生母亲,如今只是借个玉枕都推三阻四,看来曦儿说的是对的,你就是把东西全都给了那个乡野村夫,别以为府中没人看见,她从你房中大包小包的往出搬东西,你玉枕拿不出来,就是给她们了!我们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竟然吃里扒外,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母亲慎言!”楚枝收了笑容,“母亲说这话可是亲眼见了?” “你妹妹说的还能有假?” 闻言,楚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微微抬手,钱嬷嬷极有眼力地端了一杯热茶放在楚枝手里。 纤细的手指翘着兰花指,掀开盖子拭去水面上的浮茶,吹了吹气,抿了两口茶后,这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母亲就将妹妹请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一番动作看的吴氏神色诧异。 她还记得楚枝刚回府那日,一身棉布袄裙灰头土脸,刚进大厅就被门槛绊倒摔了一跤,跟个呆鹅似的,又笨又蠢,木讷极了。 当时吴氏就想,她这样风光霁月,知书达理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来。 可如今看她一举一动行如流水,加之是一身烟笼纱的襦裙,愈发衬的她贵气优雅,沉稳端庄。 尤其是品茶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拿捏好的,分寸不多不少正好,吴氏记得,长公主的仪态也是这般完美。 等了许久,也不见吴氏开口,楚枝又问了一遍:“母亲可是觉得为难?您若是为难,我可以叫钱嬷嬷去请六妹妹来,不必母亲出面。” 也不知道是被楚枝的仪态给惊到了,还是怎么,吴氏缓了许久,才道:“你妹妹有伤在身,大半夜的把她叫过来,你于心何忍?” 楚枝轻笑:“母亲也知道大半夜的,却又来找我。” 吴氏被楚枝说的下不来台面。 还不待吴氏开口,楚枝就道:“既牵扯到了六妹妹,还是叫她亲自来说清楚比较好,我究竟给了赵家多少,都给了什么,咱们一一对峙,包括她看上了我屋里的什么东西,只要她能说出来,我就能给她。” 楚枝敢这么说,就是断定楚曦那样虚伪的人不会开口。 吴氏本是来找楚枝要玉枕的,顺带敲打她,既然回了楚府,就不要再同赵家有所牵连。 曦儿都说了,赵家是个无底洞,王氏又贪得无厌,他们一大家子人攀上楚家后,迟早会把楚家拖垮,最好的办法就是早早断了。 只是吴氏没料到,楚枝绝口不提借玉枕之事,一口咬定要曦儿来对峙。 如何对峙?曦儿现在躺在床上下不来,这不是存心为难么! 吴氏恼怒起身:“你不想借就不想借,何必说这些话来为难你妹妹!罢了罢了,是你妹妹命不好,摊上你这么个铁石心肠的姐姐!” 说罢拂袖而去。 钱嬷嬷正待劝楚枝莫要伤心难过,却见楚枝笑意盈盈,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不由微惊。 还不待钱嬷嬷说话,冬儿就急匆匆回来了。 经过上次画儿诬陷事件,冬儿沉稳了许多。 她先是叫屋内丫鬟都下去,只留了她和钱嬷嬷,这才对楚枝说道:“姑娘,还真被我打听出来了,原是六姑娘从马车上摔下的事,被老爷知道了,老爷便去夫人院子对夫人发了好大的火,说夫人将六姑娘娇惯坏了,竟然对自家人用了心思,夫人据以力争,好说歹说,才说服老爷将六姑娘留在府中,只是气的老爷去了黄姨娘的院子。” 冬儿接着说道:“六姑娘知道夫人因为她和老爷吵架后,就哭着对夫人说了许多王夫人的坏话,还说姑娘您把不少好东西给了赵家,又说自己失眠,若是有玉枕便好了,夫人想起来老夫人给您赏了一方玉枕,这才来找您。奴婢能打听到的就这些了,但绝对准确无误。” 楚枝微微点头:“你做的很好。” 钱嬷嬷难掩诧异:“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看上去冒冒失失,粗枝大叶,没想到竟然还是个耳报神。” 冬儿羞涩道:“都是姑娘看重,不嫌弃罢了。” 楚枝失笑:“嬷嬷你别小看了冬儿,她的本事大着呢!” 冬儿进府之前,辗转了好几个人牙子,主家要么嫌弃她太小,要么就嫌弃她做事太笨,要么觉得她太莽撞,正因如此,冬儿才在这些人来人往中,学会了如何用自己憨厚粗笨的外表跟身边的人打好关系,以获取自己想要的消息。 当初冬儿能进楚府,就是打听出楚府主子宽厚,待人温和,这才拼了命挤了进来。 不想遇到了楚枝这么好的主子,尝过人情冷暖的冬儿,更是对楚枝忠心耿耿。 前世冬儿一直陪伴楚枝左右,因为冬儿,楚枝才打听出了许多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第68章 你坐我家墙头做什么 钱嬷嬷不明白这些,只道楚枝说的是这次,便笑着说道:“姑娘夸你,还不快谢谢姑娘,既得了主子看重,是你的福分,日后更要好生伺候姑娘才是。” 说到底,还是上次画儿事件,叫她们意识到冬儿终究经验不足,钱嬷嬷便时刻提点她。 “多谢嬷嬷,我知道了。”冬儿重重点头。 其实楚枝也奇怪,按说冬儿既有这般打听本事的头脑,又如何被画儿给骗了的? 思来想去,觉得终归是冬儿年纪太小的缘故。 三人正说着,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石子滚落的声音,起先没人注意,接着一下连一下,像是有人故意似的。 “谁在外面?”冬儿喝了一声。 对方像是没听到。 “你去看看。”钱嬷嬷道。 冬儿跑去一看,不一会儿跑进来,手中拿着好几个琉璃珠子:“姑娘你看,是琉璃珠子。” “怎么这么多的琉璃珠子?”钱嬷嬷问。 “不知道呢!” 正说着,噼里啪啦一阵声响。 楚枝起身:“出去瞧瞧。” 待走到对面院墙,发现滚了一地的琉璃珠子。 “五妹妹!”见楚枝终于出来,韩湛笑嘻嘻道,“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闻言,楚枝抬头,这才瞧见韩湛就坐在墙头,少年身形修长,着红色锦袍,头戴玉冠,唇红齿白,笑容肆意,一双桃花眼干净的出奇。 楚枝失笑:“你坐我家墙头做什么?” “看你啊!”韩湛脱口而出。 钱嬷嬷的脸瞬间黑了,她上前一步,护在楚枝身前,警惕的看着韩湛:“小侯爷请慎言。” 韩湛嘁了一声,对楚枝道:“你叫她们退下,我有话跟你说。” 见韩湛不像玩笑,楚枝便对钱嬷嬷和冬儿道:“你们先回房吧!” “姑娘!”钱嬷嬷焦急,脸上尽是不赞同,“都这么晚了……” “噗——”还不待钱嬷嬷说完,韩湛就喷笑出声,“你这个婆子倒是有趣,莫不是以为我瞧上了你家姑娘?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本侯爷喜欢的姑娘哪个不是肤白貌美,我能瞧上她?不过是觉得她有趣,认她做义妹罢了,不信你去问楚衍,他还是见证人呢!” 听到楚衍的名字,钱嬷嬷稍作放心,她知道大公子向来谨慎,做事极有分寸,不会胡来。 再一细想韩湛的话,便觉得是她想岔了。 毕竟小侯爷是什么身份,她们才是什么身份,若不是大公子得了六皇子青睐,小侯爷又洒脱不羁,没有门第偏见,这才和大公子玩到一块,恐怕她们就是想和侯府的管家说句话,都是难上加难。 思及此,钱嬷嬷便对韩湛磕头,道了声:“恕罪。” 这才带着冬儿走了。 两人一走,韩湛嚯一下从墙上跃下,将楚枝吓了一跳。 “你这人怎么说跳就跳?”她顿了顿,“别摔着了。” “嘁!”韩湛撇嘴,“我连宫墙都翻,何况你们家这三尺高的墙,本侯爷一抬腿就跨过来了,还需要翻?” 楚枝:“……” 韩湛斜倚着墙,斑驳的树影在他脸上投下的光,明灭可见。 他一手握着折扇,一只手正上上下下扔着手中的琉璃珠,微微歪头瞧着楚枝,笑的好不正经。 “你找我何事?” 韩湛不答反问:“你说说,就你这样,怎么大家都以为我会瞧上你?” 楚枝真的觉得,这人是来找打的。 幸亏不是在军营,若前世在军营,她早一杆缨、枪刺过去了。 好在韩湛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是问道:“你那个妹妹不省心,你可要小心了,最好离她远点。” 楚枝眼底划过一抹讶异,没想到韩湛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对上楚枝的视线,韩湛颇为自豪:“我们侯府的弯弯道道比你们楚家多了去了,后院的水深不可测,我从小就在那里面长大,见惯了这些伎俩,旁人看不出来,我还能看不出来?就拿你上次落水,旁人都以为是你推的你妹妹,偏生你妹妹又含糊其辞,我后来想了想,觉得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个有心机的。”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就相信我没有推她?”楚枝笑着问,“万一我也骗了你呢?” “不可能!”韩湛伸出两根手指,隔空对着楚枝的眼睛点了两下,“你的眼睛不会说谎。” 楚枝愣神后,缓缓笑了。 “即便如此,可很难有人能做到你这般。” 前世的楚枝经历了太多“亲眼所见”,人们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从来不会用脑子去辨别是非,而像韩湛这样,能够冷静看待事情的人,也是有一颗聪慧赤诚之心罢! “你既然做了我韩湛的妹妹,那就不能被人欺负了去,不然我会觉得是自己被欺负,也忒丢脸了些,我就趁这个机会,先简单与你说几句。” 韩湛扔掉手中的琉璃珠子,手握折扇,在另一个手心轻轻敲打:“你在农家长大,心思简单,乡下人大多淳朴老实,有什么不顺心也是揭开了直接骂,根本不会因为在乎声誉形象而这样使心计,我若是给你教些阴谋诡计,你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你且记着,倘若再遇到她为难你,你只需要记着这几个字就行。” 他缓缓念道:“先发制人,以静制动,以退为进,实在不行就指桑骂槐,擒贼擒王,必要时刻也可声东击西,抛砖引玉……” 韩湛说道这里又停下:“罢了,我先教你这么点,多了你也记不住,你只需要记得,若是她哭哭啼啼含沙射影诬陷你,你可视情况而定,若是情况有利于你,便先发制人,若是不利于你,就以退为进,倘若受困,先不要着急,看她如何出招,再做决断,这便是以静制动,至于指桑骂槐就更简单了,这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倘若她同你纠缠,你就直接找她理论,实在不行可以借力打力,引你祖母或者父亲来,他们自会秉公处理。” 见楚枝不答话,韩湛挑眉:“怎么?听不懂?” “当然懂。”楚枝失笑,“只是没想到,你还读兵书。” 能够看兵书的,岂是人人口中的纨绔?怪不得前世他会成为大将军。 熟料韩湛道:“谁读兵书了!若不是为了应对我那个老爹,我能看那些玩意儿?” 第69章 一鞭子甩出去 那时楚枝还以为韩湛是在韬光隐晦,直到后来才发现,这人是真纨绔,真不学无术。 好在极其聪慧又头脑简单,好调、教,才不至于被他活活气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再说楚枝没想到韩湛会对她说出这番话来。 韩湛走后,楚枝将他说的,细细想了一遍,恍然发现,韩湛说的甚是在理。 前世的楚枝如韩湛所说一般,对这些勾心斗角并不擅长,但对行军打仗倒是精通一二。 是她着相了,何必跟楚曦兜圈子,若是不顺心,直接打出去就是! 思及此,楚枝豁然开朗。 见她心情不错,冬儿问道:“姑娘,小侯爷跟您说了什么,您这么开心?” 楚枝笑着说:“他是我的及时雨。” 再说吴氏留下楚曦,不止惹恼了楚章,更是惹恼了老夫人。 因为老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说楚曦是故意摔下马车的,就是为了留在楚府。 起先连楚晴都以为这话是楚枝传的,直到碰到楚曦。 当时楚曦指着楚枝就哭诉道:“姐姐若是厌恶我就直说,何必背地里诋毁我,没得污蔑我的清白。” 一番话将楚枝说的莫名其妙,待楚晴解释清楚后,才明白怎么回事。 只见楚枝笑道:“这话你还真说错了,我若是真的要动手,早就一杆长、枪刺死了,还会留你在这里攀咬我?” 这话一出,连楚晴都愣了。 她们何曾见过楚枝这般不留情面过? 楚晴不露痕迹瞧了一眼楚枝,心道:五妹妹怕是想撕破脸皮了。 楚曦先是嘤嘤嘤地细哭,好不委屈,如今听了楚枝的话,“哇”一声放声大哭,好似楚枝真的将她怎么了一般。 楚曦的反应太激烈,大家都往这里瞧,闻讯赶来的众姐妹们瞧着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人多了,楚曦哽咽道:“我知道姐姐恨我,怨我,不喜欢我,是……当初是我占了你的位置,若不是我,姐姐也不会跟家人分隔两地,吃尽苦头,如今不管姐姐如何怨我,我都一力承担,因为这是我欠姐姐的,可我只希望姐姐不要再误会我,并在外面传那些话了……毕竟当初又不是我自己愿意被抱错的,能怪我么?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不疼我,可是……可是我也委屈啊……若这样姐姐都不原谅我,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一番话说的众人心头不是滋味,她们是讨厌楚曦,但楚曦说的对,被抱错又不是她的错,楚曦也是受害者,说到底,楚曦也是个可怜人。 再一联系楚曦的说辞,又见楚曦哭的如此可怜,大家难免猜测,莫非真的像楚曦说的那样,外面的流言还真的是楚枝传的? 若真如此,那楚枝也太狠了些,毕竟是自家姐妹。 就在这时,只见楚枝“唰”一下从腰间抽出鞭子,紧接着便是鞭子甩起来划破空气的凛冽噼啪声,下一秒鞭子从楚曦耳畔擦过,“啪”地一声,甩在楚曦面前。 清冽的女声冷冷响起:“瞧见没?若我真的讨厌你,你早被我一鞭子抽死了,都用不到长、枪!” 楚曦吓得忘了呼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脸色煞白。 若不是丫鬟扶着,恐怕早就瘫软在地。 她距离楚枝最近,自然知道楚枝这鞭子甩过她耳畔带着呼啸的风,是多么恐怖森然,有那么一瞬,她都以为自己要没命了。 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她命运的喉咙,喘不过气。 惊呆下巴的还有其他姐妹,楚枝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她们都没有看清楚,鞭子就甩了出去。 何况周围还站了这么多人,又挨的这么近,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在鞭子不打到自己和旁人的同时,还能甩出花子,还甩的这么威风凛冽,叫人闻风丧胆。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委屈,说自己冤枉,我且问你,可是楚府亏待了你不曾?阖府上下那么多的姐妹,一旦有什么好的,哪次不是先紧着你?旁的不说,其她姐妹每季都是四身衣裳,唯独你是六身,连大姐姐都没有你这份殊荣,更不用说你的头面首饰,玉石环佩,哪一样不是比姐妹们好,比姐妹们多?母亲处处偏袒你,对你多加疼爱,你却说大家不疼你,没得白白寒了父亲母亲的心!” “自我回府,母亲就、日、日带着你踏春游湖,可曾对我多看过一眼?便是到如今,母亲都不曾过问过我半点功课,唯独对你事事用心,还不是怕你多想,这才处处照顾你的情绪?祖母父亲他们心疼你自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便顶着被外人说不厚道的压力,强硬将你留在府中,没有送回赵家,还不是为你考虑?你说你被抱错又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不能怨你,难道要怨我不成?难道是我的错么?难道就跟我有关系么?” “要知道我跟你一样,我如今也才十二岁的年纪,我知道什么?若不是楚家来寻,我又怎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农家长大怎么了?若没有这些百姓种田种地,你们拿什么过日子?农家的日子是清苦了些,可我过的开心自在,不像回府之后,日日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而给父母丢脸,失了府中的颜面,我自认粗笨,不比姐妹们聪明,只能更加勤勉,只是毕竟空了十二年的知识,又岂能是朝夕弥补上来的?可我又不敢停,因为没人给我停的机会,一走出去外人只会指着我说‘瞧,那就是楚府被抱回来的千金,真是个土包子,上不了台面,可见楚家不过如此’。我不想因为我,叫整个家族蒙羞!” “你以为我稀罕楚家的荣华富贵么?若不是贪图这点血缘亲情,我为何要留在一个对我而言全然陌生的地方?为何要处处为难自己要跟姐妹们一样优秀?还不是因为我是楚家人,不想给楚家丢脸,我也想叫父亲母亲为我骄傲,为我自豪,他们的女儿纵使长在农家,也毫不逊色!” “楚曦,我自认真心待你,从不同你争什么,为何你要一步步逼我?说要走的是你,不想走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我离开楚府回到赵家,叫一切回到原位,你才开心?才会满意?” 第70章 她们都错了 压在心底两辈子的话,终于在今天说了出来。 如今的楚枝不光是说给楚曦听,更是说给上辈子的自己听,那个一直压在心底,想说却始终没有机会说出来的自己。 前世的她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生怕做错什么。 她为什么会对吴氏心存幻想?又为什么会对楚曦步步忍让?还不是因为那点可笑的亲情,和骨子里那不想叫楚家因为自己而蒙羞的该死的倔强。 她不想被人看不起,不想被人讨厌,更不想叫人因为一点不是而否认她的全部。 她想跟楚曦一样,能有亲生父母的疼爱,能光彩照人,为家族争脸。 她想叫大家能够记住她,能够认可她,从而知道她的存在,最终得到众人的爱。 说到底,前世的楚枝太卑微,太可怜,活过的也太辛苦,以至于一叶障目,越活越痛苦,直接将自己逼入死角。 纵观前世,她都是以悲剧收场,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因为她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了,从头到尾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以为抓住别人的目光,就能够站起来,以为这样就会掌握自己的生活,就能得偿所愿。 却忽视了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为自己而活。 因为只有到了绝境,你才会明白,能够叫自己站起来的,只有自己,人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若是一味的在乎别人,依靠别人,只会迷失自我,越陷越深,直至万劫不复。 空气陷入诡异沉寂,谁也没有说话。 也是这一刻,大家才忽然明白了楚枝的艰难和煎熬。 之前她们私下里没少说楚枝运气好,也羡慕祖母对楚枝的偏疼,却忘了她们从小就在府中锦衣玉食的长大,楚枝不一样,她在农家吃了那么多的苦,怎么能比? 如楚枝所说,在被抱错这件事中,受到伤害最大的人是楚枝。 从小就长在农家过着苦日子,如今被接回府中,什么都不懂要重新开始,还要适应新环境,委实是难上加难。 可楚枝却不曾抱怨过一声。 被楚枝的话震在原地的,不只是府中姐妹,还有老夫人和吴氏她们。 原来楚曦和楚枝起了冲突,被丫鬟告知了老夫人,恰巧今日初一,是府中对账的日子,各房夫人都在老夫人那里。 听闻此事,各房的人便都跟着老夫人一同前来,不想却听到了楚枝这样一番话。 别说是府中姑娘们,便是她们这些做长辈的,之前都没少说楚枝性子软绵,好说话,如今才明白,阖府活的最通透的人就是楚枝了。 也就是说,楚枝什么都懂,只是不说不计较罢了,并不是她们认为的傻。 那三句“难道”问的众人心中发紧。 也是这一刻,她们读懂了这个孩子心中的难过和无辜,更叫她们明白,楚枝看似一句话都不说,却一身傲骨,那一句又一句掷地有声的质问,表明这个孩子对家族有着至高无上的使命感,她身上有着常人没有的韧劲和刚毅。 最后,还是吴氏的哭声打破沉寂。 众人连忙回头去看,这才发现几位长辈们都站在花园的拱门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但从她们表情可知,早已将楚枝的一番话听到耳中。 “给祖母、母亲请安。” 众位姑娘纷纷行礼。 老夫人也不说起,抬步往前走去。 直到走到她们跟前,这才道:“起来吧!” 老夫人亲自将楚枝扶起,楚枝抬眸,对上老夫人饱含热泪的双眼,微微笑了。 这笑容风淡云轻,好似刚才说那些话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老夫人更是心中一酸,许久才道:“孩子,你受委屈了。” 楚枝微微摇头。 前世的她,是觉得委屈的,也曾不甘过,只是这辈子不了。 上过战场,见惯刀剑无眼,又死过一次的人,已经不会再因为这些而委屈难过。 因为没必要了。 可有些话还是得说,有些事还是得做,该有的态度就必须有。 如韩湛所说,若不先发制人,别人只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老夫人看了看楚枝,又看了看楚曦。 此时楚曦早已双腿发软,再加上她又伤了脚,根本站立不住,只能被丫鬟婆子搂在怀中。 只见她脸色发白,双眼茫然,似是不知身在何处。 想起方才楚枝的话,老夫人叹息一声。 原以为是自己养大的孙女,再不亲总归有十二年的情分在,不想还是叫这孩子生了异心,想岔了。 最近几日的流言,老夫人不是不知道,只是如今看楚枝的反应,便说明这事跟她没关系。 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楚曦,不管楚曦以后要走要留,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走上歧途,把自己给毁了。 思及此,老夫人便道:“今日太阳有些大,你们若是玩的累了,就回屋歇会,我叫厨房给你们备了冰镇酸梅汤,最是解渴,只是切莫贪杯饮多了,女儿家喝太多冰的对身子不好。” 众人连忙应了。 老夫人这才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想,从今日起,我要你们姐妹之间相互友爱,团结一气,我丑话说到前头,若是谁看不起谁,或是背地里耍些小手段,那别怪我不客气!别说你们,就是你们的母亲我都饶不了,可记下了?” 姑娘们心中一凛,连忙称“是”。 老夫人说罢,便叫姑娘们都散了。 临走前,老夫人对楚曦道:“你伤了脚,须静养,就不要四处走动,正好趁这个机会替我抄抄经书,静静心。” 一番话说得楚曦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老夫人明面上是关心她,实则是在罚她。 叫她抄经书,不就是说她心思恶毒么? 楚曦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好在她今日穿的是大袖襦裙,衣袖遮掩,没人能看清她的动作。 只见她扯了扯嘴角,对老夫人说道:“多谢祖母教诲,孙女知道了。” 楚曦走后,老夫人瞧了一眼吴氏,对楚枝道:“你母亲怕是有些话要同你说,你们先好好聊聊,祖母先走了。” 说罢就带着各房媳妇回去荣宁堂继续查账,只留下楚枝和吴氏在亭子里。 第71章 你怎就这般狠心 待人都走后,吴氏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她从未想过,她这个刚回府的女儿内心竟是这般想法,更不知道她会这般委屈。 也是这一刻,吴氏深刻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偏见错的有多离谱。 这是她的骨肉啊,她怎么舍得对她不闻不问的? 吴氏回想先前几个月的时光,仿佛做梦一般,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魔怔了一般,竟然次次逼迫楚枝。 倘若……倘若…… 吴氏想到这里,再也想不下去。 她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堵住,堵得她喘不过气,堵得她心口发紧,嗓子发干,眼睛发酸。 相对吴氏嚎啕大哭,楚枝则风淡云轻。 幸亏楚枝不知道吴氏心中想法,若是知道,怕是会笑出声来。 倘若早些知道又如何? 吴氏这种性子,楚枝前世早就看的一清二楚。 事情未揭穿以前,便懂装不懂,我行我素,待真相大白后,又比谁都无辜。 见吴氏哭的伤心,秦嬷嬷劝不住,只能将求救的眼神看向楚枝:“五姑娘,您还是劝劝夫人吧,这样哭下去若是哭伤了眼可怎么得了。” 楚枝哂笑。 哭伤了眼? 怎么可能! 她前世哭的比这可多得多了,不也好好的? 何况吴氏是真的后悔么? 不过是今日被她当众把这些话揭开露了出来,她面子上下不来,哭自己罢了,真以为是因为她么! 那也太天真了些。 吴氏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楚枝则转头看院子里百花绽放。 她突然发现,楚曦也是这样哭的,呜咽嘤声,叫人好不心疼,即便是做错了事,只消这样哭一哭,便立马叫人心软,就什么都原谅了。 如今想来,怕是跟吴氏学的吧? 吴氏哭惹许久也不见楚枝有什么反应。 最后还是钱嬷嬷冬儿连同秦嬷嬷一起,将吴氏劝住。 许久之后,吴氏红着一双眼睛,哑着嗓子开口:“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是母亲不对,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好么?” 能叫吴氏说出这句话来,委实难得。 要知道,吴氏若是不肯低头,谁说都没用。 比如在楚枝这件事上,她明知道当年若不是自己粗心大意,以至于孩子抱错,也不会使她们母女骨肉分离。 只是吴氏死不承认自己错了,以为不承认楚枝,不理会楚枝,便能掩盖自己的过错。 楚枝猜想,吴氏这次低头,怕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于是就问吴氏:“若是好好过日子,那要如何?” 吴氏紧了紧,期期艾艾的看着楚枝,犹豫许久才道:“是母亲错了,日后你和曦儿都是母亲的宝贝,母亲一定会疼你们一辈子,只要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只要你能原谅母亲,母亲做什么都愿意。” 果然! 楚枝轻笑出声。 她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吴氏能低头肯定另有所图,不想还真的是为了楚曦。 “母亲的意思,楚曦也不必回去,就呆在楚府是么?” 吴氏脸色微变,有那么一瞬她要忍不住质问楚枝,她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想叫曦儿留下么? 但想到今日发生的事,吴氏不得不说道:“你妹妹没吃过什么苦,她性子骄傲,赵家又容不下她……” “母亲怎知赵家容不下去?”楚枝打断吴氏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赵家连我都养了十二年,您却说容不下楚曦,这是什么天大笑话?要知道楚曦可是赵家的亲生骨肉!” “你的意思非要你妹妹走了?”吴氏顿时就瞪大眼眸,“你怎能这么狠心?” “瞧!方才还说我受了委屈,这会儿就因为楚曦说我狠心,您说您错了,可您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么?您之所以认错,不过是看今日祖母罚了楚曦,又觉得经此一事,楚曦怕是再难留在府中,便对我认错,想叫我松口,从而叫家里把楚曦留下,您看,您连承认我是楚家的人,连跟我道歉,都是带着目的,都是为了楚曦,母亲,您好好想想,在您心里可曾真的有过我的位置,哪怕半分?” “究竟有没有,已经无关紧要,我如今叫您一声母亲,不过是因为您生了我,我不得不认您这个母亲,毕竟在您心里,只有楚曦一个宝贝女儿。” 吴氏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枝,内心最深处的隐秘和私心,就这么被楚枝给挖了出来,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众目睽睽下,叫吴氏恨不得一头撞死。 “万万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竟这般深沉,居然恶意揣测误会我,你说你不认我,那你要认谁?赵家那乡野村夫还是王氏那粗俗浅薄的无知妇人?” 这话一出口,吴氏便知自己说错了话。 可想要后悔已来不及。 空气陷入诡异沉静。 少倾,楚枝淡淡开口:“就是您口中的乡野村夫和那无知妇人,将女儿养大,他们是没什么银钱,不曾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见识,生活清苦了些,可也是将女儿放在手心疼着长大的,其实您该庆幸他们淳朴厚道,若是遇到刻薄之人,女儿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毕竟幼时卖儿卖女过日子的百姓不在少数。” 当年战乱过后,梁国陷入贫困交加的两难境地,那时楚枝的不少玩伴,都被爹娘卖了,不是心狠,委实是日子过不下去,若是卖掉别人家当丫鬟,好歹还能给口吃的活下命来。 吴氏没有经历过这些,自然不明白王氏对楚枝有些怎样的感情。 前世若不是被楚曦哄骗,若不是王氏狠下心来说不要楚枝,要跟楚枝断绝关系,楚枝又怎会安心呆在楚府,只认吴氏做母亲? 如今想想,她还真是蠢。 吴氏没想到楚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禁又气又恼。 吴氏心疼这个孩子,那也是看她可怜,可她没想到,楚枝竟如此维护那对夫妇,不惜顶撞她。 不由愈发觉得楚曦说的没错,楚枝的心里当真只有那对夫妇,从来没有真的拿她当母亲过。 思及此,吴氏深吸一口气,哽咽道:“既然如此,那你去认他们做你父母吧!你这个女儿,我要不起,也不敢要了。” 第72章 遍体生寒 一句话说的众人愣在原地。 好端端的,怎么就牵扯到不要楚枝了? 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就变了? 只见楚枝笑了:“是啊,在您的心里只有楚曦,我又算什么呢!” 楚枝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半点私人感情,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样风淡云轻的表情,看的旁人心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吴氏咬紧嘴唇,想说些挽回的话,但看楚枝毫不在乎的态度,又一口气堵在胸口,便狠下心来:“罢了罢了,我知道你怨我,是我没这个福分。” 吴氏说完这句话就掩埋而去。 钱嬷嬷看着楚枝,眼底带着心疼:“姑娘……” “走吧。”楚枝对钱嬷嬷笑了笑,“时间不早了,回房去吧!” 如今楚枝和吴氏把话说开,倒也是一件好事,省的大家你猜我猜,彼此尴尬。 尤其是楚曦,日后也别再哭哭啼啼恶心她。 吴氏回房后,越想越气,越觉得难过不已,又扑到床上哭了一场。 最后被秦嬷嬷堪堪劝住。 见吴氏实在伤心,秦嬷嬷才道:“老奴一直有些话想对夫人讲,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吴氏今日哭的狠了,此时精神不济,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便下意识开口:“你说吧,在我跟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吴氏眸光黯淡:“嬷嬷你也见了,眼下都因为她的事阖府在怪我,可却没有一个人听我辩解为我考虑的,也就只有嬷嬷你替我着想了。” 闻言,秦嬷嬷眼底满是心疼,叹了口气,这才说道:“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老奴说了,要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夫人不要生气。” 吴氏连忙道:“嬷嬷这是什么话,我能同你生气不成?” 秦嬷嬷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是吴氏的奶娘,吴氏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明白自家姑娘什么性子。 先前没嫁人的时候,委实明辨是非,恩怨分明,又才情了得,否则也不会被楚章看中,又一往情深。 只是后来经历了周姨娘的事,叫夫妻二人生了嫌隙,再加上楚章又纳了几房姨娘,吴氏闹了几次后便性情大变。 偏听偏信不说,还是非不分,先前秦嬷嬷劝过几次,可惜吴氏听不进去,还差点伤了主仆情分。 再加上崔嬷嬷和秦嬷嬷两人又不和,崔嬷嬷便在楚曦那煽风点火,吴氏又听楚曦的,乃至于秦嬷嬷愈发不再多言。 如今秦嬷嬷是瞧着吴氏愈发糊涂,这才忍不住提醒。 她略一思索道:“您是老奴一手带大的,老奴自然是一心为了您着想,两个姑娘一事,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旁的不说,五姑娘总归是您亲生骨肉,六姑娘是好,自小长在您膝下,会撒娇,软糯可人,又是您亲自教导,自然异常亲厚,可再如何都是赵家的孩子,以前不知道尚可装糊涂,如今真相大白,难免不同。五姑娘不一样,她是楚家正经血脉,又有家族做依靠,现下大姑娘又成了永兴侯府的少夫人,届时出嫁,老夫人身边无人,偏生五姑娘得了老夫人的疼爱,再加上大姑娘这份姐妹情谊,五姑娘日后的日子必定差不了,您是五姑娘的母亲,五姑娘有多尊荣,您就有多尊荣,这是多好的事?” “您说大家都怪您,委实是……”秦嬷嬷犹豫许久,还是说道,“委实是您太偏心了些。何况六姑娘如今心思不正,不只是老夫人,连老爷都察觉一二,您若是再坚持,不只是您和五姑娘的母女情分,怕是连您和老爷的夫妻情分都……” 秦嬷嬷说道这里没再说下去。 其实她这都是说的轻了,依她看五姑娘怕是早就寒心了。 秦嬷嬷瞧着,五姑娘还真是像极了老太爷的性子,看似与世无争。极好说话,其实果断刚毅,聪慧睿智,什么都懂,只是不说罢了。 吴氏听罢,久久不语。 见吴氏神色不对,秦嬷嬷便知夫人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便松了口气,只要能听进去就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氏才哑着嗓子说道:“嬷嬷,打水洗漱吧,我困了。” 秦嬷嬷点头:“好,奴婢这就去。” 接过刚出房门,便见六姑娘站在院中欲走。 听到门开,转过身来,见是秦嬷嬷,楚曦勾唇笑了。 秦嬷嬷一惊,六姑娘何时来的?来了多久?又听到多少? 想到六姑娘睚眦必报的性格,秦嬷嬷一颗心止不住往下沉。 果然就听楚曦说道:“嬷嬷真是好计量。” 楚曦叹气:“我自小待嬷嬷亲厚,以为嬷嬷也是真心待我,如今才知嬷嬷一直防着我,真是可惜了……” 秦嬷嬷本能抬头,那双娇憨柔弱的双眸明明笑着,却一片冷意。 秦嬷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复又低下头去。 楚曦笑道:“时候不早了,嬷嬷还是早点去打水替母亲洗漱吧。” 待秦嬷嬷和楚曦擦肩而过的时候,楚曦忽然道:“嬷嬷今日对我的好,曦儿铭记在心,日后必定报答。” 她说完这句话后,微微扶了一下秦嬷嬷的手臂:“嬷嬷走好,当心脚下的路。” 楚曦说完这句话后,施施然离去。 秦嬷嬷看着楚曦的背影,分明是在暑天,却遍体生寒。 …… 再说楚枝今日这番说辞,不消多久,便被楚章楚衍知道。 二人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在书房商量事情,楚章听后,沉默许久,对楚衍说道:“日后你多照看你五妹妹几分,几个姐妹中间,她倒是最通透的。” 聪慧的人不少,重要的是要通透,能拎的清。 楚衍点头说道:“这个自然,父亲放心。” 楚章笑道:“你倒跟枝儿感情甚好。” 楚衍的嘴角也带了笑意:“五妹妹很好。” “你祖母总说你性子太冷,连你母亲都不亲近,唯独和晴儿关系不错,如今你能主动跟枝儿走近,也是一件好事。” 否则他真的要怀疑他这个大儿子,是否感情淡漠了。 听到吴氏和楚晴,楚衍眸色深了几分,没有说话。 楚章又道:“枝儿何时学会的鞭子?” 他这个做父亲的竟一点都不知情。 第73章 给你耍杆缨枪 别说楚章不知道,就是楚衍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楚衍想了想,回道:“莫非是以前学的?” 毕竟回府没见枝儿甩过鞭子。 楚章也颇为认同:“恐怕如此。” 顿了顿又道:“听说那鞭子甩的极好,她若喜欢习武,回头替她请个师父好好教教她。” 楚章倒是开明,没有女子必须琴棋书画,贤淑贞静这一说,毕竟楚府老太爷便是习武出身,只是府中习武之人少之甚少,都对四书五经颇为注重,楚章便歇了这个心思。 如今有了楚枝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他们家还能出个巾帼呢! 要知道,当今贤贵妃娘娘就是武将出身,当年梁国战乱,贵妃娘娘一身铠甲,保卫龙驾,立了大功,圣上甚喜,加之贵妃从中调和,便大力宣扬习武。 像朝中不少武将,长年镇守边关,不只是儿子,连女儿一起也扔进军营,被千锤百炼,摔打着长大,个个骁勇善战,成了国之栋梁。 因此在楚章看来,楚枝好武没什么好说的,相反还要多多支持。 楚衍明白父亲的意思,点头道:“孩儿明白。” 两人说罢后,楚衍还专门找楚枝说了这事。 说来也怪,楚枝于琴棋书画女红上一窍不通,对习武倒是一点就会。 当初在农家,她二哥从小就在镖局,便跟着二哥学了不少拳脚功夫。 后来顾长宴行军打仗,她便是仗着这点花拳绣腿,偷偷去了边关。 说起来楚枝运气不错,不论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贵人相助。 那会儿就遇到一个老将军,教了楚枝耍缨枪和打花鞭。 楚枝自知自己粗笨,不论做什么事都比旁人勤勉刻苦,行军打仗那么累,晚上才睡两三个时辰,楚枝都不敢歇息,入夜后一个人偷偷的练。 也不知道被枪砸到多少次,被鞭子抽到多少回,终于给练了出来。 她这刻苦样子和成长速度,委实把老将军给惊到了,便更加费心教导楚枝。 先前楚枝还发愁要怎么解释那些本领,如今正好是个机会。 便对楚衍道:“以前在农家的时候,我二哥教了我许多,闲暇之时又跟着村里的猎户学了点花拳绣腿。” “果然如此!”楚衍笑道,“既然你早就学了,父亲也吩咐我叫我告知你一声,若是你喜欢,便叫我替你找个师父。” 楚枝讶异:“可以吗?” “有何不可?” 楚枝甚是欢喜:“若是能有师父教就更好了。” 前世楚枝上阵杀敌时,总是懊恼自己没有早点学武,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怎能叫它白白错过。 楚衍不知道楚枝水平究竟如何,便带着楚枝去院子里,叫她打给自己看,好去给她找师父。 因没有缨枪,楚枝便随手拿了闩门的木棍,她拿在手中掂量一下,随手就是一个动作刺了出去,干净利索,带着肃杀,一刺一挡一挑,招招狠辣,招招毙命,直中要害。 哪怕只是演练,都看的楚衍胆战心惊。 那一招一式,仿佛是经过千锤百炼,染过无数鲜血,才锻造出来的凌厉招式,尤其是楚枝那双充满肃杀和决然的双眸,好似将楚衍带到刀光剑影,硝烟弥漫,战马嘶鸣的战场。 第74章 给你找个好师父 看的楚衍不禁屏住呼吸,目瞪口呆。 直到楚枝利落的将枪反手背在身后,楚衍终于松了口气。 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 他看着这个妹妹,像是才认识一般,神色复杂,表情莫辨。 楚衍第一次知道,楚枝原来有这么好的身手。 楚枝耍了一通缨枪,便觉得有些气喘,如今的身体到底是没有锻炼好,太弱了些,还有这招式,自己许久没练,都生疏了许多。 楚枝不禁有些遗憾,若是每日练习,过个十天半月,她便能跟前世一样厉害了。 这厢楚枝觉得自己没发挥好,那边楚衍已经震惊的无法言语。 “大哥怎么不说话?”楚枝回头,见楚衍盯着自己,眸光幽深,下意识问道,“可是我哪里错了?” 委实前世老将军给自己教本事的时候,就是跟楚衍一样站在旁边,若是哪儿错了,就使劲盯着自己瞧,直到瞧到楚枝不好意思了,才会冷哼一声:“慢的跟千年老龟一样!照你这么个打法,敌人把你天灵盖都打爆了你还没反应过来。” 在被人打爆天灵盖和打爆别人天灵盖中间,楚枝果断的选择打爆别人的! 理所当然,迎接她的是日复一日的魔鬼训练。 以至于如今她一瞧见楚衍这样子,便以为自己哪里又错了。 楚衍这才开口:“妹妹这般好的身手,我竟不知如何给你找师父。” 大抵是方才耍过一通花枪,楚枝找回了前世那般意气奋发通体舒畅的快意,闻言眉眼一弯,笑道:“不妨事,慢慢找,京城这么大,总会找到。” 若是京城没有,边关总有,若她没记错,前世她的师父也就是老将军,今年除夕会回京赴宴,届时又会相见。 眼前的姑娘笑容明媚,英姿飒爽,是往日没有的神色,看的楚衍也不禁晃了眼。 他见过楚枝风淡云轻的笑,成熟稳重的笑,感激的笑,以及受了委屈也不在意的笑,唯独没有见过这样快意明媚的笑,连头顶的蓝天白云,夏日微风都比了下去,便是那抹骄阳都不及她这笑容直击人心。 当下笑道:“五妹这般喜欢学武,大哥一定会为你找个好师父。” 哪怕是为了五妹这般肆意的笑容,他说什么也要找到好师父。 因为他忽然觉得,这样张扬肆意的五妹妹,不应该被困在后宅这方巴掌大的天地,应该又更广阔的的天地等着她。 见楚衍喜欢,楚枝也开心,便道:“我再给哥哥耍个花鞭吧!” 她得意自豪:“我的花鞭耍的可好啦!” 向来沉稳的姑娘终于有了小丫头的活泼性子,楚衍失,眼含期待。 “好,那哥哥等着!” 楚枝说罢就丢掉棍子,直接从腰间扯下软鞭,一个挥手过去,鞭子破开空气带着呼啸的凛冽声,发出“噼啪”的响声。 楚枝下巴微扬,眼底笑容明媚:“哥哥看好了!” 说罢女子纤细的手臂上下挥舞,灵活曼妙的身姿在院子来回翻转,衣袂翩翩,潇洒肆意,那是生命鲜活流淌的模样。 楚晴随着楚章也来了楚枝院子,瞧见楚枝这般快意恩仇的模样,一通花鞭耍的威风凛凛,不由顿在原地,眼底同样浮现出震惊压抑和惊喜的激动神色。 楚枝一个转身就看到了父亲和长姐,她并没有停,而是微微仰头,得意一笑,又一个长蛇探尾甩了出去,干净利落。 看的楚晴不禁拍手叫好。 随着最后一个招式打出,鞭子又灵活的收回,顺势缠在楚枝腰间,纤细的手指上下微动,就将鞭子掩在腰封下,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因她纤腰曼妙,竟半点都看不出来她腰间还藏了鞭子。 “怎么样?”楚枝朗声问道。 话音落后,如雷般的掌声响起,原来不止几位主子,府中的不少丫鬟婆子竟然也闻讯前来,如今也一起拍手叫好。 楚枝仿佛又回到前世她被老将军考核时,台下众位将士为她鼓掌的场景,不由笑的愈发明媚。 楚晴小跑上前,执起楚枝的双手,激动道:“妹妹你鞭子耍的真好。” 这时楚章也道,“确实很好。”他顿了顿,“倒是跟你祖父有异曲同工之处。” 当然会有异曲同工之处,因为她祖父当年跟那位老将军一起打过仗,只是祖父年长老将军许多,而那鞭子也是老将军在祖父基础之上所创,得知她是祖父孙女后,便愈发用心教导她。 否则又怎会传她这鞭子和缨枪的打法。 楚章接着道:“喜欢习武?” 楚枝知道楚章为这话什么意思。 便点头:“喜欢。” “相学?” “想!” “那你可知,若是习武,日后不好说亲?”楚章道,“一如你长姐的夫家永兴侯府,便注重女子仪态品德。” 楚枝明白父亲的意思,对一个女子来说,终其一生,不过是为了嫁个好夫家,这才是最重要的,倘若她习武,许多高门世家,会因为而嫌弃她,觉得她不够娴雅贞静。 一如楚晴和楚曦,她们一人由老夫人教导长大,一人由吴氏教导长大,旁的不说,单凭两人琴棋书画,品德礼仪,走出去都是女子榜样。 只是于楚枝而言,嫁个夫家固然重要,却不是她最想要的,更不是她的人生目标和价值体现。 先前就已经说过,若她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识过比深宅后院更广阔的天地,倒也罢了,她尚会安于现状相夫教子,只是在见识了不同人生后,楚枝想活出不一样的自己,否则她重生的意义又在哪里? 只见楚枝笑道:“父亲说的我都懂,只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高门大院不一定就适合我。”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叫楚章明白了自己这个女儿的意思。 “可你终究是要嫁人的。” 那是眼前,楚枝知道,再过五年,梁国就会战乱,届时好多女子立了起来,比如一跃成为江南第一首富的孟家小姐,身边不少追求者,却没有嫁给其中任何一个,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第75章 护你一辈子 嫁人有什么好? 若能遇到良人那还是一桩佳话,若所托非人,还不如独自一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是楚枝明白,现在她说这些话太过惊骇世俗,毕竟梁国没有战乱,女子的地位还未彻底起来。 便对父亲说道:“那就等到了那一天再说。” 见女儿心意已决,楚章点头:“既然如此,回头父亲给你挑个好师父。” 楚枝笑道:“谢谢父亲。” “至于嫁人你不必担忧。”楚章笑道,“如今京城多的是武官,他们找媳妇就是要会舞枪弄棒的,这样才不辱没门风,你好好练,日后不会比你大姐姐差。” 他方才那样说,只是为了看这孩子心性如何罢了。 楚枝笑而不语,没有搭话,她是真没有这个心思。 楚章以为她害羞了,就转了话题:“你看你房中还缺什么,直接同父亲讲,亦或是给你祖母说,明白么?若是想看书,可以去找你大哥,他那里有不少史经古籍,想要出去玩,就找你长姐,她对京城甚是熟悉,趁她还在家,好好带你四处走走。” 说着就拿出几张银票:“这些银票你收着,平日使唤买点你们小女儿家的胭脂水粉什么的。” 楚枝默了默,没有推辞,伸手接过:“多谢父亲。” 如今她手中还真没有多少银子,有了父亲这些银票,她可以做许多事了。 楚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楚枝的头,这就是他的女儿,打出生就流落在外,如今终于回到他身边,想想以前那些日子,身为父亲的他怎能不心疼。 似是明白楚章在想什么,楚枝抬眸对他粲然一笑,笑的楚章心都软了,紧接着便是无尽的酸涩。 他收回手,轻咳一声,以掩失态。 对楚枝说道:“你长姐对你亲厚,你们要好生相处。” 楚枝看了一眼楚晴,后者对上她的目光,笑的端庄温柔,楚枝也笑着点头:“我都明白的。” 谁是真心待她,楚枝上辈子就知道。 楚章走后,楚枝才问楚晴:“姐姐怎么和父亲一道来了?” 楚晴笑了:“我本来说看你,正好路上遇到了父亲,就一起过来瞧瞧你。” 其实是楚晴主动找楚章去的。 那天楚枝在亭子里面指着楚曦说了那番话后,楚晴回去彻夜难眠。 她心疼这个妹妹,想为她做些什么,可惜母亲又是那种态度,思来想去,正好父亲今日休沐,就去找了父亲。 只要父亲见了枝儿,便会明白枝儿的好和不容易。 没想到会碰到枝儿耍鞭子,更没想到父亲什么都明白,瞧见方才父亲对枝儿一片怜爱,楚晴终于放心。 哪怕如今母亲只看重曦儿,但有了父亲的疼爱,足以护到枝儿嫁人,何况还有祖母在呢! 思及此,楚晴对楚枝说道:“你别看父亲严厉,其实父亲最好说话,日后你要无事,可以多去父亲那里坐坐,相信父亲也会很开心。再有几个月,我就要嫁去永兴侯府,咱们姐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你同其她姐妹虽然玩的好,却不大亲近,也就楚暄能同你说上几句心里话,因此我很担心,若是我走了,你一个人该如何是好。” 相对京城别家来说,楚府是最和睦的人家,基本没有什么勾心斗角。 但毕竟只是表面,楚晴打小没了姨娘,又在老夫人跟前长大,见多了暗潮涌动。 如今姐妹们都大了,起了攀比之心,她怕楚枝应付不过来。 不只是楚晴,楚章何尝不明白楚枝的难处。 他明白长女找自己去看楚枝是何用意,只是没有戳破罢了,女儿能有这份心思很是难得,又是为了自家姐妹,楚章很是欣慰,因此他才会对楚枝说出“长姐待你亲厚,要好好相处”这句话。 至于吴氏……她确实做了许多错事,如今又越发糊涂拎不清,只是看在衍儿的面子上,加之这么多年,她在府中委实不易,楚章还是会给她应有的尊重和爱护。 因此,楚章在见了楚枝的武艺之后,会支持她习武。 枝儿的性格若是活在后院一辈子,必会委屈了她,习武倒是个好出路。 “长姐不必担忧我。”楚枝自信笑道,“我敢说以后我一定会过的很好,你信么?” 楚晴笑了:“我信。” 楚枝心中微动,问出藏在心底许久的话:“长姐,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前世如此,这辈子亦是如此。 府中那么多的姑娘,为何偏偏是她。 楚晴笑了笑:“怎么?长姐对你好你还不喜欢?” “当然没有。”楚枝连忙道,“我很开心。” 楚晴笑道:“真是个傻丫头。” 楚晴在见到楚枝的第一眼时,就觉得这丫头憨厚可爱,是个老实的。 相处久了,楚晴更是发现楚枝身上的宠辱不惊,最重要的事,楚枝身上有一种韧劲和敢闯的劲头,这是楚晴没有的。 人对自己没有的都会心生羡慕,再加上有些人天生投缘,哪怕她和楚枝隔了十二年,却并不影响她们亲厚。 楚枝握了握楚晴的手,坚定说道:“长姐,日后我一定会府里周全,叫你一生安然无虞,平安喜乐。” 前世的楚晴嫁给永兴侯府的傅泽明后,虽夫妻恩爱,可姐姐却在生子过程中伤了身子,以至于早早便撒手人寰。 这一世,她一定会护好长姐,不再叫长姐跟前世一样香消玉损。 楚晴笑道:“好,那姐姐就等着!” 楚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此时的一句承诺,在日后救了她大半辈子的人生,那时她才明白,这个妹妹虽身为女子,却给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才两天,韩湛就从楚衍那里得知楚枝要找一个武师父,就自荐上门。 “你看我如何?” “你?”楚枝诧异。 “你这是什么表情?”韩湛折扇一摇,“别的不说,就我生存的技能绝对够你用了。” 忠勇侯府本就是武学世家,又世代保卫江山,拥护天子。 原本忠勇侯是要去镇守边关的,只是梁国战乱后,圣上为了稳固朝局,便将忠勇侯召回,除非行军打仗,忠勇侯一般都不会出动,也算是圣上对忠勇侯府的体恤。 第76章 四皇子的恶意 作为忠勇侯的亲生儿子,韩湛更是继承了父亲骁勇善战的本领,小小年纪便一身本领。 只是旁人把这本事用在保家卫国上,他倒好,全用在翻墙钻狗洞,在京城胡作非为以及如何做一个称职的小霸王上。 为此气的忠勇侯没少揍他。 结果这兔崽子,越揍越皮实,越揍本事越大。 好在忠勇侯老当益壮,若是再过几年,怕是都追不上韩湛了。 当然,这些楚枝都不知道,她只知道韩湛的身手委实不错,否则前世也不会被新帝册封为护国大将军了。 楚衍本能说道:“此举不妥。” 韩湛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莫非还以为我能看上你妹妹?” 韩湛用折扇遥遥一指楚枝:“你瞅瞅她哪里有半点女子温婉的模样,我能瞧上他?” 说罢用看傻子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眼楚衍:“醒醒吧!” 楚衍楚枝两人:“……” 许是觉得这话有些不厚道,毕竟自己刚认了楚枝做妹妹,便又道:“不过你放心,等她及笄,我一定会给她找个好夫家!” 见韩湛都这么说了,楚衍对楚枝道:“小侯爷的身手得过戚将军的指点,教你倒是正好。” 戚将军是梁国战神,只是如今已经西去,但戚家后代一直在边关保家卫国,满门忠勇。 楚枝略一思索,也不推辞:“那就麻烦小侯爷了。” 对于楚枝的称呼,韩湛见她改不过来,也不再强求。 今日楚衍特地带了楚枝来见韩湛,就是想着韩湛有人脉,想托他给自己妹妹找一个武师父。 没成想,找了韩湛本尊来,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三人正说着,就听楼梯口一阵喧哗,原是四皇子来了。 四皇子带着顾长宴出来喝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韩湛。 便笑道:“可巧了,碰到小侯爷也在。” “给四皇子、顾世子请安。”楚枝楚衍随着韩湛起身行礼。 四皇子抬手:“都起来吧!” 在看到楚枝后,四皇子眸光微冷。 “没想到楚五姑娘也在。” 自从上次湖边楚曦落水一事,四皇子就记住了楚枝。 没想到一个农家长大的姑娘,竟跟深宫后妃一样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推下水。 若不是他相救及时,怕是又会多一条人命。 想起楚曦那般娇小惹人怜爱楚楚动人的模样,四皇子意动过后,对楚枝愈发厌恶。 不由说道:“以前都道小侯爷虽是个混不吝的,但恩怨分明,从不与恶人为伍,如今才知竟是传言有误。” 在场都是人精,哪能不明白四皇子的意思。 “哦?”韩湛笑道,“不知道四皇子口中的恶人是谁?” 四皇子毫不留情指着楚枝道:“如此恶毒女子,你倒是看得上。” 这话一出,楚衍也冷了脸,对四皇子弓手道:“还望四皇子明示,我妹妹好好的,怎么就成了您所说的恶人,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误会?”四皇子冷笑,“你莫不是忘了她推你另一个妹妹的下水的时候?” 楚衍正欲说话,被韩湛用折扇拦下。 只听韩湛笑道:“原来四皇子是替美人鸣不平来了,可惜美人是美人,至于到底怎么下水的,怕是有待探究。” 四皇子何曾被人这般下过面子,顿时脸色不虞。 见情势不对,顾长宴出声道:“殿下,怕是真的有误会也说不准,毕竟都是自家姐妹。” 说罢又对韩湛和楚衍以及楚枝说道:“殿下先前被人推下水过,这事你们都知晓,因此才会在这件事上有所争执,不过话说开了,大家误会一场,没什么可争执的,不如坐在一起喝杯茶,这事就过去了。” 顾长宴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前言不搭后语,楚枝却明白他的意思。 当初四皇子跟太子在水边玩耍,被太子不小心推下水,因年纪太小便矢口否认,虽然后来长大后,亲自给四皇子道了歉,但这事已经在四皇子的心里埋了一颗种子。 顾长宴这是借这个机会告诉四皇子,人家再如何都是自家人,四皇子想要为楚曦出头,也要分清对象。 同时也是给四皇子一个台阶下。 有了顾长宴开口,四皇子也不再纠缠,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倒是顾长宴对三人拱手,说了句:“四皇子并没有恶意,还望诸位不要见谅。” 韩湛嗤之以鼻,倒是楚衍拱手回礼道:“今日之事,多谢顾世子。” “楚大公子言重了。”顾世子笑道,“每年楚家的海棠春宴甚是热闹,多有叨扰,你我又同为一批考生,理应相互扶持,日后还想和大公子多多讨论些四书五经,不知道大公子可否有空?” 这算是拉拢楚衍了。 楚衍连忙道:“世子哪里的话,只怕臣见识浅薄,白白惹了世子笑话。” “怎么会。” 还不待顾长宴说罢,四皇子就冷着一张脸在那头道:“还不走杵在那准备过年么?” 顾长宴也不恼,依旧笑的温和:“咱们改日再续。” 临走前看了一眼还有韩湛,颇为无奈:“你啊……” 韩湛摆手:“走走走,赶紧走!” 顾长宴摇头失笑,他看了一眼楚枝,对她笑着颔首后,便转身离去。 待顾长宴来了,四皇子才冷着脸道:“我知道你同韩湛关系好,只是你跟楚家人有什么好说的?” 顾长宴劝道:“楚衍虽出身不高,可我听说楚章有迁升的可能,加之明年春闱考试,若我预计不错,凭借楚衍的本事,许是能得个好彩头。” “楚章这么多年来,虽官职不显,却深得圣心,如今他年岁也够了,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扶摇直向,若是能将他们家拉拢过来,日后对四皇子也是一大助力。” 闻言,四皇子拧眉:“你怎知楚家要升?” “听我父亲说的。” 四皇子想了想,这才说道:“你说老六这么看重楚衍,是不是就看重了他们家以后会成为一个好助力?” 如今楚章虽只是六品的大理丞,但五品的大理正和四品的大理寺少卿的职位有所调动,楚章在位这么多年,刚正不阿,上位是肯定的。 大理寺一直掌管刑法,若是能拉拢过来,确实是个好助力。 【作者题外话】:韩湛:我只是你师父,我可瞧不上你,日后你有中意的夫君给我说,可别打我主意。 楚枝乖巧点头:好的呢小侯爷! n年后。 韩湛(脸色铁青眸光阴沉):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说话?!!你宁愿跟别人说也不跟我说?! 楚枝笑容乖巧:你只是我师父呢!我不能打你主意。 韩湛:…… 真想一瓢shi扣死当年的自己! 第77章 四皇子的赏赐 “可是楚衍如今跟老六沆瀣一气,你怎么拉拢他?” “这就要看殿下的意思了。”顾长宴说道。 四皇子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叫我跟楚家示好?” “倒不是示好,六皇子的生母只是一个嫔位,身份低下,楚家便是跟着六皇子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可您不同,您的生母是皇后娘娘,六皇子拿什么跟您争?”说道这里,顾长宴笑了笑,“何况还有一个韩湛,他跟我又关系亲厚,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会拥护您,楚衍又和韩湛甚好,您还怕楚家不会站在您这边么?” 闻言,四皇子笑了:“你倒是个有心计的。” 四皇子倒没考虑这么多,只是想着他瞧上了楚曦,再过两年,他去聘了楚曦做妾,楚家不得不跟他站一块,就算不跟他站一块,也该保持中立,毕竟楚曦还在他手里。 不过这些想法,四皇子是不会跟顾长宴说的。 只是道:“都说你同韩湛关系好,你不怕他知道你利用他后跟你翻脸?” 顾长宴笑的极其温柔:“怎么能算是利用?只是给他指条明路罢了。” 四皇子笑而不语,顾长宴看似温柔多情,实则最心狠手辣,而且足够聪明,关键是嘴巴牢靠,用着放心。 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看重顾长宴的重要原因。 “对了,”四皇子突然问道,“你和楚家那个五姑娘认识?” 顾长宴反问:“殿下怎会怎么问?” “我瞧着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啊!”四皇子笑容玩味,“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蛇蝎女人,你最好跟她不要牵扯过多。” 顾长宴知道四皇子看似是跟他开玩笑,实则是在提醒警告他。 顾长宴笑道:“殿下多虑了,我怎么会跟她有牵扯。” 见顾长宴神色认真,不似说笑,四皇子这才道:“也是,你眼光甚高,寻常女子还真的入不了你的眼。” 再说楚枝这边,她走时,韩湛对她道:“你日后尽量不要跟四皇子接触。” 楚枝知道他在关心自己,笑道:“我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跟四皇子说的上话?你算算,哪次不是因为你在,四皇子才勉强搭理我。” 韩湛仔细一想,还真如此:“总之他不是个好人。” 楚枝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在四皇子的眼中,小侯爷怕也不是个好人吧?” 韩湛挑眉:“做好人多累啊!还是我的小霸王逍遥自在。” 叫楚枝没想到的是,她晌午回府的,午后四皇子就突然派人送来许多补药和布匹珍玩糕点。 这一举动连老夫人都惊到了。 毕竟当时就是四皇子亲自将曦儿从水中救上来的。 幸好老夫人反应及时,命人给管事的人塞了一大包银子。 问道:“劳烦大人告知,殿下这是……” 对方在袖子里一掂便知道分量不轻,心中欢喜,脸上的笑意便深了几分,耐心说道:“殿下听闻府上六姑娘大病初愈,感念楚大人替朝廷效力,是个忠臣,便特地命小的前来送礼,以表慰问。” 这…… 见老夫人惊疑不定,管事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道:“府上六姑娘是个有大造化的,日后怕是会荣宠不断。” 说罢又后退一步,笑着对老夫人道:“殿下听说六姑娘伤了脚,伤筋动骨一百天,须好生静养才是,过段时日七公主要举办一场诗会,听闻六姑娘学识了得,是个才女,七公主正盼着日子到了,请六姑娘前去热闹热闹。” 闻言,老夫人愈发惊疑不定。 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老人,很快就镇定下来。 便又差人塞了一大包银子过去。 管事没想到楚府官不大,小门小户的,却这么知礼。 顿时眉开眼笑,多说了一句:“六姑娘小小年纪便有了倾城之貌,想必不等及笄提亲的人会将楚府门槛都要踩断了,只是六姑娘德才兼备,婚姻大事须谨慎考虑,不可操之过急。” 老夫人颤颤巍巍点头:“多谢大人告知,臣妇明白。” 将四皇子的人送走后,老夫人连忙对曹嬷嬷道:“你赶紧封锁消息,把四皇子送来的东西归置到一旁,妥善安置,待章儿回府后,叫他立刻来见我,在章儿回府没有商量出对策之前,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曹嬷嬷明白事情轻重,连忙点头:“老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若说老夫人先是震惊,如今已经是后怕。 她不知道好端端的,四皇子怎么就瞧上了曦儿。 一想到对方身份,老夫人就觉得头乱如麻。 待楚章回府后,听闻此事,也一脸严肃。 老夫人道:“前来送礼的人说的清清楚楚,说四皇子特地赏赐曦儿的东西,还说曦儿是个有大造化的,临走前更是言明叫我们不要插手曦儿的婚事,不可擅自做主,你说说,这不是看上了曦儿还能是什么?” “说起来,四皇子从未见过曦儿,就上次湖边落水,四皇子救了曦儿,再没有任何牵扯……”老夫人知道,怕就是因为那次,四皇子才对曦儿一见钟情了,“只是四皇子那般贵重的人,身在天家,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怎么就对曦儿……” 老夫人重重叹气。 连楚章也点头:“母亲所言甚是,若是四皇子瞧上的人是晴儿,倒还说得过去,偏生是曦儿,确实令人费解。” 老夫人瞥了一眼楚章,轻哼一声:“你还是不懂。” 倒不是说曦儿不好,就是因为曦儿太好了,老夫人才担忧。 至于楚章说的,老夫认嗤之以鼻。 男人看女人,和父亲看女儿,从来都是双重标准。 对一个父亲来说,楚晴这种容貌清丽温婉,端庄贤淑的女子,才是大家风范,值得疼爱,反而楚曦这种娇憨傲气却又楚楚可怜的,却觉有些小家子气。 殊不知,在男人眼里,楚曦这样的女人才最容易讨人欢心,时刻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再加上楚曦娇小瘦弱,又生了一副好皮肤,真真是锦上添花。 反而楚晴,男人只会相敬如宾,给足应有的尊敬和爱戴,到底少了几分小意温柔。 第78章 楚郎我错了 但这些话,老夫人不好对楚章明说,只能问道:“你说说,四皇子到底是何意?” 楚章沉思半响,“儿子思来想去,怕只有一种可能,母亲可知道,儿子不日便会升上去,文书都下来了,只等时机一到圣上下旨,儿猜测,或许四皇子是想拉拢儿子。” 老夫人一惊,“你的意思是……朝……”她隐晦说道,“开始不稳了?” 楚章说的含糊不清:“儿子也不清楚。” 老夫人叹气:“罢了,朝廷上的事,我这个妇道人家也不懂,总会你要小心。” 楚章点头:“儿子知道。” 老夫人问:“那曦儿的事?” “如实说罢,就说是四皇子赏的。”楚章道,“旁的不说,曦儿总归是要嫁人的,若是能嫁给四皇子做妾,也是她的造化和福气,我也能放心了。” 老夫人明白了楚章的意思。 楚曦本来是要被送去赵家,结果从马车上摔下来,伤了脚,只能先好生养着,但等伤好后,迟早是要走的。 如今四皇子这样一来,楚家还怎么把人送走? 若是送走了,四皇子只会觉得楚家是存心的,不想跟他扯上关系,难免会将四皇子给得罪干净。 因此,不管楚曦给不给四皇子做妾,她都走不了了。 而楚章考虑的更清楚,他如今高升,再过两年,又会更上一层楼,楚枝是他的亲生骨肉,亲事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倒是曦儿令人担忧。 如今被四皇子瞧上,反而是件好事。 能给四皇子做妾,是天大的福气,楚曦嫁的好,楚章也能放心。 楚章的心思,老夫人如何不知? 只是…… 老夫人叹气:“待曦儿伤好后,你的官令下来,我想给她请个教养嬷嬷,这孩子心性不稳,日后还要到那种地方去,得好好磨练一番才是。” “这是应该的。”楚章点头,惭愧道,“叫母亲费心了,是儿子不好。” 按说这事理应是吴氏操心的,可惜吴氏又那样,只能老夫人来了。 “咱们母子,不说那些话,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儿子,我不操心你操心谁?我就是想管大房三房的事,可也要人家愿意才是,也就你不嫌弃我。” 大房和三房是庶出,不是老夫人的亲生骨肉,因此老夫人对那两房不好多说。 楚章道:“大哥和三弟对母亲一向敬重。” “我知道,”老夫人摆手,“你也不用跟我面前说他们的好话,我若是不知道他们好,我会叫陈氏管家?会任由林氏抛头露面做生意,隔三差五回娘家?” 说罢后老夫人自己倒笑了:“不过是瞧着就你院子没人操心,这才多帮衬你。” 楚章沉默半响,道:“是儿子连累了母亲。” “瞧瞧,方才刚说了这话,现下又说。”老夫人指着楚章虚点了两下,“你那媳妇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我也习惯了,她若真的管事了,我还不放心呢!行了,时候不早,你快些歇息去吧!” 楚章行礼:“儿子告退。” “对了,”老夫人又想起一件事来,“纵然吴氏错的离谱,你有心冷落她,也不可太过,毕竟衍儿大了,枝儿也在,不论吴氏如何,她都是正室,该有的体面要给的。” 自从上次楚章同吴氏争执后,楚章便一直歇在黄姨娘那里,从未踏进吴氏院子半步。 为此,黄姨娘得意了许久,连着两日在吴氏面前要了风头,以至于其他几位姨娘心里也有了想法。 老夫人不管楚章宠谁,因为什么原因宠,只是后院始终不能乱。 楚章道:“儿子明白了。” 楚章去吴氏院子的时候,只有秦嬷嬷在。 见楚章来了,秦嬷嬷神色一喜,继而微僵,但还是笑着道:“老爷来了。” “月娘人呢?” “夫人去瞧六姑娘了。” 果然,楚章眉头轻颦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秦嬷嬷赶紧道:“奴婢这就去请夫人过来。” 说罢就差人请了吴氏回来。 吴氏正陪着楚曦抄经书,听闻楚章来了,神色一喜,都没给楚曦说一句,直接走了。 瞧着吴氏的背影,楚曦又看了看被吴氏扔在一旁的绣花绷子,抿紧嘴唇。 楚章刚坐下,端起茶盏正待喝茶,就瞧见吴氏急匆匆来了。 在瞧见楚章那一瞬,吴氏咻然眼睛红了。 楚章当初是真心心悦吴氏,否则也不会不顾母亲反对要跟吴氏在一起,虽然两人有过许多分歧与隔阂,可总归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如今见吴氏如此,楚章的心顿时就软了。 他看着吴氏,半是无奈半是好笑:“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说哭就哭?” 吴氏本就欲泫欲泣,如今被楚章一说,眼泪咻然滚落。 楚章连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吴氏以帕掩面,哽咽道:“我以为你再也不来了。” 当年楚章就是看中吴氏的温柔和才情,如今虽上了年纪,却风韵犹存,尤其是灯下看美人,又梨花带雨,更是越看越心软,越看越动、情。 不由说道:“你说的什么浑话,我怎会不来你这?” 吴氏入府这么多年来,既不主持中馈,又爱使小性子,之所以还被楚章放在心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懂得如何讨楚章欢心,会审时度势。 “先前因为枝儿的错事,你恼了我是应该的,我想找你道歉,可你始终不见我,我能有什么法子?”吴氏哭的好不伤心,“我以为你不会再同我说话了。” 楚章确实故意的,就是想冷落吴氏一段时日。 到底枝儿是他的亲生骨肉,那孩子又命苦,好不容易回府,还遇到吴氏这般拎不清的母亲,孩子难免会心寒。 楚章自问对曦儿千娇百宠,将心比心,枝儿也该娇养着才是。 楚章正待开口,就听吴氏哭诉道:“你们都说我心狠,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能不疼?只是一看到她,我就想起是我的疏忽才导致我们母女分离,我的心就跟刀割一样,我也不知道自个儿怎么了,越是心疼越是想同她亲近,却越是做不来,楚郎,你教教我,我到底该如何是好?是我错了,我认,可我也难受啊!” 第79章 羞的脸红 吴氏不止主动低头认错,还给楚章台阶下。 那声“楚郎”一出来,瞬间将楚章拉回当年二人新婚之时。 楚章叹了口气,将吴氏拥入怀中:“好月娘,我知道你的难处,既然话说开了就好,日后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你好好待枝儿,曦儿也不会被送走,总归是两全其美了。” 一听到楚曦不会被送走,吴氏心中一喜,本能想问楚章因由。 一想自己刚和夫君冰释前嫌,才叫楚章来了自己院子,若是问不好了,两人又会闹别扭,便将楚曦的事压下。 遂跟着点头:“月娘知道了,都听楚郎的。” 吴氏哭的眼眸通红,此时灯光昏暗,愈发衬的她惹人怜爱,加之她颤颤巍巍瞧着楚章,楚章不禁心神一动,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吴氏惊呼一声:“楚郎——” 半是娇嗔半是羞涩,愈发看的楚章一阵火热,心神荡、漾。 他大手在吴氏翘、臀上用力捏了一下:“好月娘,再叫叫。” 吴氏愈发羞的没脸见人。 见她如此反应,楚章哈哈大笑。 红帐锦烛,掩去一室春色。 …… 秦嬷嬷听着房中传来的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而屋外廊下站着的两个小丫头,才刚刚十六七岁,听到屋内吴氏止不住的娇、吟和求饶声,羞的满脸通红,站立不安。 最后还是秦嬷嬷打发了两人出去:“你们两去烧些热水,主子待会要用。” 两个小丫鬟得令,连忙走了。 不小多时,屋内才恢复平静,接着就听到楚章沉声道:“传水。” 秦嬷嬷立马吩咐人将浴桶抬道屋内的偏室,待两人沐浴过后,又命人将水扯了。 屏风这头,吴氏靠在楚章胸口,眼含春、色,带着媚、意。 楚章则把玩着吴氏的青丝,慢悠悠道:“过段时日,母亲会给曦儿请个教养嬷嬷回来,好嬷嬷曦儿的性子。” 吴氏心中一紧,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曦儿被我惯坏了,这样也好。” 知道她想岔了,楚章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又想多了!这是曦儿的造化。你可知四皇子瞧上了曦儿?等曦儿及笄后,怕是会送到四皇子府做妾,这是何等荣耀?母亲这是为曦儿好,如今受些罪,日后去了四皇子府便能少吃点亏,母亲这都是为了曦儿好。” 一番话惊得吴氏回不过神来。 半响才道:“你说什么?曦儿被四皇子看中?要给四皇子做妾?什么时候的事?我怎地不知道?” “先前曦儿落水,就是四皇子救的曦儿,这事你应当清楚,就是那次四皇子瞧上了曦儿,今天专门派人过来给曦儿送了好些礼物,说是听闻曦儿伤了脚,关怀一二,还说过段时日,叫曦儿去参加七公主的诗会。” 吴氏听罢,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到最后竟喜极而泣。 嘴里喃喃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楚章笑着摇头:“你哭什么?” “我高兴的。”吴氏擦了擦眼泪,“楚郎你不知道,这些时日来我天天担心曦儿日后该如何是好,总归在我们跟前长大,真心疼爱过,若是嫁的不好,那不是剜我的心么!如今好了,有了四皇子在,我们日后也不用担忧曦儿了。” 楚章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吴氏哭过后,又觉得不好意思,想扯了被子来遮,结果被楚章一手捏住:“遮什么?你哪里还有什么是我没瞧过的?” 吴氏羞的瞪了楚章一眼,媚眼如丝,又看的楚章眸光幽深,翻身压了上去…… 这晚,吴氏院子的灯直到后半夜才灭。 西苑的黄姨娘听罢丫鬟传来的话,咬紧牙关。 见姨娘神色不对,楚暖劝慰道:“姨娘莫气,母亲总归是正室,这么些天了,该有的体面总归要给的,你要体谅父亲的难处才是。” 黄姨娘握着楚暖的手,低声说道:“我何尝不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总要为你打算。” 黄姨娘分明已二十八岁,声音却娇嫩婉转犹如少女,再看她纤腰盈盈一握,一举一动带着别样风情,甚是撩、人好看。 楚暖却笑了:“姨娘不必操心我,我很好。” “你好不好,我还不知道?”黄姨娘道,“我没个好出身,眼看你再有三年就要及笄,若再不为你打算……” 说到这里,黄姨娘再也说不下去。 她原本是江南瘦马,当年楚章去江南办案,遇到了黄姨娘,见她惊为天人,便带回府中。 多年过去,只育有一女楚暖,同楚枝一样年方十二,只小了生月,排行第七。 因黄姨娘出身不好,被老夫人和吴氏不喜,无奈黄姨娘得宠,吴氏就是再恨也无可奈何。 “你病了这么多月,如今也该好了,待明日去跟夫人请安,顺便也见见五姑娘,她回府这么多天,你们怕还是没见过面。”黄姨娘道,“我瞧见过五姑娘几次,是个厚道的,你无事可以同她多走动走动,好歹能帮衬你几分。” “女儿知道了。” 楚暖的长相随了黄姨娘,标准的瓜子脸,柳叶眉,如水般的长相,又别具风情,妩媚动人。 老夫人觉得她的长相太不端庄,便有些不喜,无奈楚章倒对楚暖甚是关心。 翌日一早,天尚未亮,楚章就起床更衣去上朝。 见吴氏精神不济,楚章道:“你多休息会儿,昨夜累坏了。” 闻言,吴氏又羞红了脸,瞪了他一眼,楚章笑着离去。 刚出屋子,就碰到一个丫鬟端着盥洗用具,瞧见楚章,立马行礼:“老爷安好。” “嗯。”楚章道,“莫要吵醒夫人,叫夫人多睡会儿。” 中年男子惯有的低沉嗓音缓缓响起,丫鬟莫名想起昨夜的动静,脸颊绯红,点头:“奴婢知道了。” 嗓音娇软柔嫩,是少女惯有的清丽婉转。 楚章不由多看了一眼。 见主子瞧自己,那丫鬟脸色愈发红了,不知道往哪儿看,贝齿轻咬樱唇,看的楚章笑了:“我有那么可怕?” 丫鬟连忙摇头,脸都白了。 见这丫鬟胆子小,楚章也不逗她。 只是说道:“以前没见过你?” “奴婢刚才夫人房中半月。” 第80章 黄姨娘和楚暖 楚章一算,正好是他同吴氏争吵的时候。 思及吴氏,楚章道:“既来了夫人房中当差,是你的造化,好好伺候夫人,若是做的好,夫人少不了你的赏赐。” 丫鬟连忙道:“奴婢遵命,这是奴婢该做的。” 楚章点头,倒是个懂事的。 “行了,去外面候着吧!” 待楚章走了,那丫鬟才敢抬起头来。 瞧着楚章修长挺拔的身影,丫鬟眼底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发愣,另一丫鬟催促道:“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收拾夫人今日要配的首饰!” 丫鬟回神,连忙道:“来了。” 吴氏这边忙着早起,楚枝这边刚梳洗罢。 冬儿照例从厨房传了六个小菜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一碟芙蓉卷,玫瑰糕,一份八宝粥,还有鸡丝汤。 楚枝瞧了一眼,道:“今日的膳食倒还算丰富。” 冬儿道:“听说是老夫人特地吩咐的,说公子姑娘们都在长身体,叫厨房加了菜。” 在这期间,冬儿道:“姑娘,昨日老爷去了夫人院子。” 还不待楚枝开口,钱嬷嬷就道:“你这妮子,打听恁的清楚做什么?” “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冬儿连忙道,“既然老爷能去夫人院子,说明和夫人和好如初了,嬷嬷您说,六姑娘的事究竟怎么处理的?” 钱嬷嬷被冬儿这话问的愣了愣,转头去看楚枝,见楚枝似是早已料到,便问:“姑娘猜到了?” “不难猜。”楚枝淡淡道。 楚曦留下是迟早的事,只是不知道吴氏怎么说的,竟能叫楚章点头,楚枝不由有些好奇。 不过……楚枝看向冬儿,笑道:“难得你现在如此聪明,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 从楚章大态度,就能知道楚曦的去留,确实不错。 钱嬷嬷也跟着笑道:“姑娘您还别说,老奴都没想到这一茬。” 冬儿有些羞涩,腆着脸道:“奴婢粗笨,只能多花些心思,只要姑娘喜欢,奴婢可以做的更好。” 楚枝笑了:“好,那我就等着。” “你过来。”楚枝对冬儿招手,“我库里还有些料子,我用不上,给你一匹去裁衣裳,这两幅耳坠给你戴正好,还有这些碎银子你也收着,下次府中放了假,好好打扮一番,出去买些吃的,你向来贪吃,莫要委屈了自己。” 冬儿连忙摇头:“奴婢不能要在,这太贵重了。” “给你你就收着。” 钱嬷嬷也笑道:“傻丫头,这是姑娘见你差事当的好,赏你呢!还不快接着!” 冬儿这才说道:“谢谢姑娘!” “行了,下去吧!” 待冬儿欢天喜地走了,楚枝又亲自从柜子拿了两匹珍贵料子过来,又拿出一对金钗,一对珍珠簪子,还有一对银镯子,连同十两银子,一同放在桌子上,推给钱嬷嬷。 “嬷嬷,听闻你儿子要娶亲,这些你拿着,就当是我给新妇的见面礼。” 钱嬷嬷一生无子女,早年嫁了个夫君,结果战乱死了,钱嬷嬷无法,又回到母家,后来就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孤儿,跟随她姓钱,在外面做些跑腿的小买卖生意。 前段时间给说了个媳妇,再有两日就会成婚。 钱嬷嬷早早跟楚枝告了假,因此楚枝才会知晓这事。 钱嬷嬷没想到五姑娘连这个都知道了,还拿了这么多礼物出来,连忙推辞:“姑娘不可在,这太贵重了。” 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清楚么? 五姑娘看似受宠,实则没什么好东西,上次给赵家一些,再留点自己穿的用的,如今给她这些,还真剩不了多少。 楚枝道:“嬷嬷不必推辞,你真心待我,我也要值得你的忠心才是,这些料子虽然贵重,可新妇穿却是正好,还有这金钗珍珠簪和银镯子,给你们戴并不出格,不用担心落人话柄。” 见楚枝考虑的如此周到,钱嬷嬷心中划过一抹暖流,半响才感动道:“奴婢多谢姑娘赏赐。” 楚枝玩笑道:“谢就不必了,嬷嬷若不嫌弃,可替我留几颗喜糖。” 钱嬷嬷重重点头:“应当的,姑娘就是不说,奴婢也会准备的。” 待楚枝收拾妥当,便去吴氏房里请安。 路上正巧碰到了西苑来的楚暖。 远远瞧见楚枝,楚暖两步上前,冲楚枝行了一个礼,这才开口道:“暖儿见过五姐姐,姐姐安好。” 楚枝叫她起来,含笑问道:“你就是七妹妹吧?” “正是呢!我这大半年来,身子都不大好,一直病着,今日才利落了些,便出来给母亲请安,不想就在路上碰到了姐姐。”楚暖笑道,“自打姐姐回府,就说要见见姐姐,却怕过了病气给姐姐,今日终于得空,却是缘分。” 楚枝前世跟楚暖并不大亲近,楚暖长相妩媚,与端庄相差甚远,又不得吴氏喜爱,楚枝有心和楚暖交好,却被吴氏下令,不得与她说话,楚枝听了吴氏的,便主动疏远了楚暖。 只是楚章却对楚暖较为疼爱,记得前世给楚暖找了一个家世清白的举人嫁了,那人将楚暖捧在手心里疼,最后也是做了官娘子,享尽福分。 算起来,几个姐妹里,也就楚暖过的最好,最幸福了。 由此可见,她是真正聪明之人。 起码前世的楚枝是不如她的。 楚枝笑了:“那正好一道。” 楚暖得了黄姨娘的教诲,有意亲近楚枝,楚枝也想多了解楚暖,她总觉得前世这个从默默无闻的小姑娘,能成为人生赢家,一定有过人之处。 两人初识,一路说说笑笑到吴氏院子,此时楚晴已经来了。 瞧见楚暖,笑道:“七妹妹终于出来了,可是身子好利落了?” 楚暖笑道:“是啊,好些了,劳烦长姐挂念。” “都是自家姐妹,这般客气做什么?应该的。”楚晴瞧着她两,“没想到你们两倒遇到一块去了。” 楚枝笑道:“七妹妹很好。” 楚暖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才十二岁的年纪,便媚态尽显,仿佛妖娆绽放的灼灼桃花,娇嫩又勾、人,看的楚枝一个女子都忍不住直了眼。 “七妹妹笑起来在真好看。” 第81章 给你撑场子 到底是十二岁的小姑娘,再如何心性成熟,被楚枝这么一夸,也忍不住红了脸。 “五姐姐莫要取笑我。”楚暖瞧着楚枝,认真说道,“五姐姐也好看。” 楚晴打趣道:“你们两个莫要再互夸了,我都听不下去了。” 正说着楚曦就来了。 说来奇怪,一瞧见楚曦,大家都停了谈话。 楚曦也不在意,眉眼具是喜色,穿着茜红色的齐胸襦裙,臂弯处搭着披帛,梳着单螺髻,发间簪了一圈的红宝石和珍珠,甚是好看。 见她能下地走路,楚晴关切道:“六妹妹的脚可好些了?” “好多了!”楚曦笑道,“多亏了姬大夫,否则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话音刚落,秦嬷嬷就打起帘子道:“夫人请诸位姑娘进去。” 昨夜楚章歇在吴氏这里,再加上得了楚曦这个好消息,此时她眉眼都是喜悦。 便是瞧见楚暖,也没有以前厌恶,还多问了一句:“若还觉得不妥,可再请大夫为你诊治,总好好彻底才是。” 楚暖连忙道:“多谢母亲关心,不必这么麻烦,已经好多了。” 吴氏又叮嘱了一些事宜,这才说道:“先前曦儿落水,得四皇子相救,昨儿个四皇子特地派人送了些东西给曦儿,一大早我就送去了曦儿院子,等会你们去曦儿那里,挑挑看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拿去,都是自家姐妹,有好的合该一起分享才是。” 楚枝听后却笑了。 吴氏这话说的委实好听,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目的是为了抬高楚曦,叫她们知道楚曦现在得了四皇子的造化,是她们比不了的。 怪不得楚曦不用走,还以为是楚章和吴氏说了什么,如今才知道,是四皇子赏了东西下来。 楚曦将四皇子的东西一收,无异于贴上了四皇子的标签,就等什么时候水到渠成,嫁入四皇子府去。 再说四皇子送楚曦礼物的事,不知道怎么被韩湛知道。 他直接翻墙过来。 楚枝吓了一跳:“你怎么动不动就翻我家的墙?” 韩湛指着身后:“你这墙外就是街道,距离我们忠勇侯府只隔了两条街,我一翻墙就到了,若是走正门,还要绕一大圈,多麻烦啊!” 楚枝嘴角抽搐:“幸亏没人瞧见。” “放心,没人瞧见。”韩湛笑道,“再说了,就算瞧见了能怎样?我来见自己妹妹错了么!” “我问你,”韩湛话音一转,“四皇子为何送你妹妹东西?” “你的消息倒灵通。” “那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白混的?问你话呢!” 楚枝也不隐瞒:“大抵是瞧上了我妹妹吧?” 韩湛拧眉:“四皇子瞧上了你妹妹?” “怎么?” 楚枝还以为他在担忧朝政,熟料韩湛道:“这什么眼光?那样虚伪做作的女子也有人喜欢?” 楚枝:“……” 她就知道,她对韩湛不应该报什么期望的。 “那她有了四皇子撑腰,岂不是更加为所欲为,欺压你了?” “我又不是个傻的,白白给她欺负。” 韩湛一手握拳,一手摊开,在掌心砸了一下:“那不行,你是我妹妹,我得给你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才说着就翻墙走了:“你等等,我这就去办!”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瞧他风风火火的性子,楚枝失笑。 韩湛一路跑回府中,找来项伯:“我库房的钥匙呢?” 项伯问:“小侯爷要做什么?” “别问我做什么,你只管给我取来就是。” 项伯看着韩湛长大,跟韩湛的关系异常亲厚,闻言取了钥匙过来。 见韩湛开了库房,指使一干小厮,将库房里面的金银首饰,布匹珍玩不停往外搬,还有不少古玩字画。 韩湛的东西大多都是圣上和太后赏的,多的是奇珍异宝,名家手笔。 旁的不说,光韩湛用来当弹珠玩的南珠,连太子都没有,除了皇后太后和贵妃娘娘,可圣上却全赏给了韩湛。 结果呢?韩湛用来打麻雀了! 但侯府的人都似是习惯了韩湛如此,尤其是项伯,见他流水似的把库房的东西往外般,本能问道:“小侯爷可是将那家公子少爷打残了需要赔礼?还是抢了哪位王孙贵族瞧上的小姑娘?或者……是赌银子输了?” 气的韩湛直瞪眼:“胡说,小爷是会输的人么?你看看另一个库房的银子,哪锭不是我赢回来的?” 这倒是,论起赌银子,整个京城都没有能赢过韩湛的人。 这不,光赢回来的银子,都快堆满一个库房了。 “小爷我这是给我义妹送礼去了!”韩湛说完就不再理项伯,一个劲指使小厮往外搬东西。 项伯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小侯爷您什么时候还认了个妹妹?” “刚认。” 见差不多了,韩湛才叫停,把钥匙扔给项伯,带着一溜烟人,风风火火去了楚家。 才一会儿,竟抬了不少东西,比有些姑娘出嫁的嫁妆都要多。 看的街上百姓纷纷侧目。 忠勇侯夫人收到消息的时候,韩湛已经出门了。 她问身边的嬷嬷:“你说他抬了十几抬的东西走了?” “正是呢!” 罗氏知道韩湛手中有不少好东西,那些东西连她都没见过,如今却大把大把的往外抬,也不知道霍霍到何处去了。 “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好的夫人。”嬷嬷问,“要不要告诉侯爷?” “这么好的事,怎么能不对侯爷讲?”罗氏笑道,“派个人去说吧,但别叫侯爷知道,是我叫你们去说的。” “奴婢明白。” “谦儿呢?” “小公子刚下堂,正在书房写字呢!” 罗氏欣慰道:“你去叫厨房煲个鸡丝燕窝汤,谦儿如此辛苦,该好好补补才是。” 嬷嬷也笑道:“小公子用功是好事。” 罗氏勾唇,她的孩子越是出色,韩湛就越显得无能。 她就不信,侯爷的心真能偏到天上去,迟早有一日,侯爷会将偌大侯府交到她的亲儿子手里,而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到那时……罗氏眼底具是狠辣。 第82章 你开心不? 却说韩湛走后,老夫人叫楚枝前去说话。 原来四皇子昨日传话,说过几天七公主的诗会,不止请了楚曦,还请了其她姑娘,其中就有楚枝。 楚枝却不想去。 不用猜就知道四皇子这是打着七公主的名义,叫她去为难她呢!她又不傻,为什么还要凑上去。 老夫人不懂四皇子对楚枝的偏见,觉得楚枝刚回京,就该多参加这些宴会,好多认一些人。 楚枝正要拒绝,就听有丫鬟来报。 “老夫人,忠勇侯府的小侯爷抬了许多礼物过来,说是送给咱们五姑娘的,这会儿人正在前厅坐着喝茶,东西摆了一院子,老夫人您赶紧过去瞧瞧!” “怎么回事?”老夫人一惊,转头就问楚枝,“小侯爷给你送礼物?送什么礼物?他为什么要给你送?” 楚枝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韩湛方才急忙忙回家去,原来是给自己准备礼物去了。 便给老夫人解释道:“先前大哥带我同小侯爷见过几次,大家彼此投缘,小侯爷就开玩笑说要认我做义妹,这事大哥和长姐也知晓,具是同意了的,只不过是彼此间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小侯爷会如此当真。” 楚枝三言两语给老夫人解释清楚,听罢后,老夫人竟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她这些孙女,一个比一个厉害。 先是四皇子瞧上了曦儿,今日又是小侯爷认了枝儿做义妹,明儿又是什么? 老夫人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你们还真是会给我这个老婆子给惊喜。” 楚枝陪老夫人去的时候,韩湛正翘着二郎腿喝茶,摇头晃脑,好不自在。 见了人,老夫人连忙行礼:“老身给小侯爷请安。” “老太君快快请起。”韩湛连忙将人扶起,“您是枝儿的祖母,不必如此多礼。” 说罢对老夫人道:“先前在衍兄的见证下,认了楚枝这个妹妹,今儿个特地来向老夫人说明,还望老夫人莫要怪罪。” 老夫人赶紧道:“小侯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能得小侯爷青睐,是我们枝儿的福分,得亏小侯爷不嫌弃我们枝儿粗笨罢了!” 韩湛倒是将礼做的足,给了老夫人一面革丝扇子和嵌了红宝石的抹额。 “这是太后娘娘赏的,左右放在侯府用不到,今日便送给老夫人,还望老夫人莫嫌弃。” 单说这革丝扇子的做工一看便知是贡品,何况这宝石更是水头极好,怕是价值连城。 又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已经不能用贵重来形容,该是何等的荣耀。 怕老夫人有负担,韩湛解释:“这些太后都是准许的,可以送人,您就收下吧!” 见韩湛不以为意的模样,老夫人也不再推辞。 老夫人陪着韩湛说了几句,便留下楚枝陪韩湛,自己走了。 待老夫人一走,韩湛凑到楚枝跟前,献宝似的:“怎么样?我给你把场子找回来了吧?四皇子那点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丢大街上我都不带看一眼的,我送你的这些可都是宫里赏下来的,全都是珍品,绝无仅有。” 楚枝瞧着外面数不清的东西,颇为受宠若惊:“你这样败家,小心侯爷回来罚你。” “就这点东西还算败家?”韩湛嗤之以鼻,“那你是没见我库房搁了多少好东西,我敢说,就是太子都没有我的多。” “你这人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楚枝气的瞪了他一眼,“当心祸从口出。” 被楚枝这一瞪,韩湛好端端的又觉得自己心跳快了。 真是奇了怪了。 他拧眉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见他神色不对,楚枝问:“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对上楚枝那双担忧的眼眸,韩湛的心跳更快了。 他伸手就用折扇推开楚枝,一脸嫌弃:“你离我远点儿!” 楚枝:“……” 果然,楚枝离自己远了,心跳才稳了。 还不等韩湛想清楚是何因由,就听楚枝道:“你还是把这东西拿回去吧!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小爷送出去的礼,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韩湛斜眼瞧着楚枝,“你若不要扔了便是。” 楚枝无法,只能收下。 韩湛问:“方才说了一半,你说四皇子瞧上了你妹妹,这事可定了?” “尚未。”楚枝道,“不过目前来看已成定局。” 楚枝叹了口气。 且说自仁德皇后去后,李家便日落西山,虽得圣上看重,却没有什么实权,太子虽学识了得,却没有什么依靠,只能单枪匹马往前冲。 陈皇后看似亲厚,实则一直在替四皇子谋划,否则四皇子也不会如日中天。 如今太子看似深得圣心,要不了几年,朝中便会有呼声要求圣上废掉太子,另立贤德,这位贤德自然指的是四皇子。 只是还不等圣上决断,太子就牵扯到一桩案件中,最终被贼人惨遭毒死。 具体什么案件,楚枝不大清楚,只知道这事和四皇子有关。 但一想到太子死后没多久,四皇子就会谋反,楚枝忍不住心生担忧。 前世四皇子谋反时,顾长宴暗中反水投靠了四皇子,这才使得楚府免遭其难。 这一世楚枝不会嫁给顾长宴,楚曦却还是和四皇子牵扯到一起,也不知道到那时,楚府该如何自处。 不过想到大哥和六皇子交好,但愿能因此而救楚府一次。 韩湛不知道楚枝心中忧虑,只当她是在遗憾羡慕楚曦嫁的好。 便安慰楚枝:“你不必难过,你妹妹嫁给四皇子这是做妾而已,待你及笄,我亲自挑个好夫君,叫你坐正头娘子,保准比你妹妹都要风光,你看这样如何?” 楚枝失笑:“你以为我是因这个叹气?” “不然呢?” 楚枝以为韩湛是在扮猪吃老虎,便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半个月后,你可有事?” “应当无事。”韩湛问,“怎么了?” 楚枝也没有隐瞒:“四皇子打着七公主的名义,邀府中姐妹前去参加诗会,我不想去,就想借了你的名头出去,咱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喝喝茶,你看如何?” 第83章 爬到最高的位置 韩湛瞬间了然:“这有何难。” 楚枝忍不住眉眼一弯:“多谢小侯爷。” “行了,少说那些空话。”他起身就往外走,“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改日再来寻你。” 韩湛给楚枝送礼这事浩浩荡荡,没多久就传遍楚府。 楚曦得知后,脸色铁青。 “我看她就是诚心与我作对!” 四皇子刚赏了东西给她,韩湛后脚就给楚枝塞了那么多的东西,这不是诚心与她作对么! 说什么义妹,你见过哪家的义妹能这样? 崔嬷嬷劝道:“姑娘莫要与她置气,旁的不说,小侯爷什么身份,能瞧上她一个农家长大的?” 农家这两个字戳中了楚曦的痛处,她狠狠道:“农家怎么了?嬷嬷莫不是瞧不上农家?要知道你家主子我也是农妇生的!” 崔嬷嬷一惊,连忙说道:“姑娘误会了奴婢,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楚曦却愈发阴沉:“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们背地里都在看我笑话!” 说道这里,楚曦气的忍不住掉下泪来。 若说先前楚曦不过是仗着吴氏对自己的疼爱,这才会肆意妄为,因为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她哭一哭,再撒撒娇,吴氏就会心软,向着她。 可在吴氏亲口说叫楚曦跟王氏回赵家时,楚曦终于意识到,她在楚府根本不值一提,在吴氏心中也不算什么。 吴氏口口声声说最爱楚曦,实际上吴氏最爱的人是她自己。 但不管如何,楚曦都不能不走。 说她爱慕虚荣好,说她贪生怕死趋炎附势也好,崔嬷嬷说的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回到农家去。 否则她的一辈子全毁了。 于是,楚曦听从了崔嬷嬷的建议,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说不害怕是假的。 毕竟才十二岁的小姑娘,怎能不怕? 可她没有退路,她没有选择,她只能咬牙往前走。 好在,她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楚曦明白,若不是四皇子,她还是要被送走。 说到底,在楚家眼中,口口声声说感情如何珍贵,却抵不过荣华富贵。 经此一事,楚曦瞬间长大了不少,她知道自己农家血脉不容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 同时也叫楚曦明白了权势的重要性。 从来没有这一刻,叫楚曦深刻认识到,只有成为人上人,爬到叫所有人仰望的地方,才不会有人对她置喙她的出身,更不会有人随意抛弃她! 只听楚曦说道:“不过没关系,农家女又如何?嬷嬷你且看着吧!我一定会爬到最高的位置,叫天下女人都羡慕我,跪在我的脚下,俯首称臣!” 崔嬷嬷被楚曦的话惊得半响回不过神。 好半天才道:“姑娘的意思……” “嬷嬷。”楚曦冲她笑的娇憨可人,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楚家千金,“等下怕要麻烦你找人帮我去送封信了。” 原来四皇子不只是派人送了礼过来,更是写了一封信给楚曦。 楚曦如今要给四皇子回信。 这些年来,楚曦亲眼瞧见母亲是如何在犯了错后,还将父亲挽回的。 办法太多,不用学就会。 楚曦是对顾长宴一见钟情,曾几何时,她也梦想着能嫁给顾长宴做妾。 可她没有办法,感情再好,她也要先活得下去。 而四皇子就是能够叫她活下去的那个人。 见楚曦如此,崔嬷嬷更是半点话都不敢说,只能照做。 再说四皇子收到楚曦的信后,知道心上人在楚枝那里受了委屈。 又听说韩湛也给楚枝送了礼物,当下就知道韩湛这是故意跟自己作对。 四皇子也是个狠的,他不做旁的,只是略施手段,给六皇子设个坑,叫六皇子栽了个跟头。 六皇子好不容易在江南立了功,结果又被圣上训斥,难免叫人觉得他年轻气盛,太过浮躁。 以至于连楚衍都被圣上点名,说历练太少。 不过这些楚枝并不知情。 她只知道大哥近日闲了许多,楚枝每日练完武后,都会去楚衍院子坐坐,看看他那里的书。 这天,楚枝刚从楚衍那里出来,就被楚晴拽着出府。 “先前祖母给了我一个铺子,正好今日有空,你陪我去逛逛。”楚晴道,“你日后嫁人总要管这些的,就当是提前见见世面。” 主持中馈这事,于楚枝来说并不难。 前世睿王妃待自己再不好,却教了不少本事,比如如何持家,就是睿王妃亲自教的。 今日太阳不大,又有风,甚是凉爽。 两人便没有坐马车,叫丫鬟撑了伞,想着多给楚枝说说京城的铺子。 结果刚转过第三条街,巷子口就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好几个人围着一个少年拳打脚踢。 旁边还扔着几本书和材质极差的笔墨纸砚。 周围站了不少人指指点点。 听人说了,才知原来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说是母亲亡故,按照遗言来京寻亲,亲没寻到,盘缠已然用尽,如今被客栈赶了出来。 楚晴听了觉得可怜,便拽了楚枝一道过去。 见人被打了个半死,更是于心不忍,出言阻止道:“他欠了你们多少银子,我给你们就是。” 闻言,那几个小厮停下动作,瞧着楚晴和楚枝。 笑道:“又是两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小的奉劝你们,这人可是个惯犯,莫要心软被骗了。” 躺在地上的书生闻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楚枝瞧了,跟着说道:“说罢,多少银子。” 见她们二人贴心要帮忙,对方也不含糊:“一共四两银子。” 四两,是大丫鬟的两个月的月银。 “就四两银子也值得你们这般打他?”楚枝冷言道,“若是出了人命该如何是好?” 对方浑不在意,拿了钱就走人。 楚枝命冬儿将人扶起,那书生伤的委实太重,站都站不住。 还不待楚晴和楚枝开口,书生就强撑着对二人说道:“多谢二位贵人出手相救,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楚枝见他都站不住,便在街上找了两个壮汉,给了对方银钱,说叫把书生扶去医馆。 熟料书生道:“贵人好意,海某心领了,只是未免连累二位贵人,还是算了。” 第84章 意外救人 书生说罢就转身欲走。 结果差点摔倒。 冬儿和钱嬷嬷连忙将人扶住,冬儿快人快语:“你这人真不识好歹,我们姑娘好心救你还不领情,你这样出去若是染了风寒起了高热,丢了性命看你还怎么傲气!” “冬儿!”楚枝出声阻止,“不可无礼,还不给人道歉?” 书生也不生气,“我知道姑娘是为了我好,只是我如今已是自身难保,就不连累二位贵人,省的给你们带来麻烦。” 说着冲楚枝和楚晴拱手:“在下海修延今日多谢二位贵人,若大难不死,日后定当重谢。” 一听这名字,楚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你叫什么?” 书生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了一遍。 “在下海修延。” 楚枝瞧着他,神色惊疑不定。 她记得在自己十三岁那年的春闱科考上,除了顾长宴和大哥高中外,还有一个叫海修延的平民书生,中了探花郎。 楚枝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只因为这位叫海修延的,分明是个文官,却有一身谋略,在韩湛身边出谋划策,助韩湛打了不少胜仗,是韩湛的得力助手。 前世若非顾长宴将海修延的名字念了好几遍,楚枝也不会记住。 她曾见过海修延两面,这人总是一袭白衣,玉面书生,却满腹算计,极难对付。 再看眼前的人鼻青脸肿,分外狼狈,楚枝怎么都无法将他,和日后那个风光无限的探花郎联系到一起。 见楚枝盯着自己看,那眼神似曾相识,海修延不禁问道:“贵人认识在下?” 楚枝连忙摇头:“未曾!” 她否认的太快,委实叫人起疑。 好在海修延没有多问。 “你方才说自己自身难保?”楚枝问,“可否遇到什么难事?” 海修延顿了顿:“这是在下的家事。” 言下之意不方便告知。 楚枝忽然想起来,前世她好像听说,海修延是海丞相的私生子,只是海修延当众否认。 因为海修延在初入京城,想投奔海丞相认亲,结果被拒之门外,还派人追杀,九死一生后,才活下命来。 因此,海修延才拒不承认他是海丞相的私生子。 对此,海丞相不置可否。 时间久了,大家只当是传言,没有人细细追究。 但直觉告诉楚枝,这事没那么简单。 如果前世的传言是真的,那眼前的人就是海丞相的私生子,想到这人后来的丰功伟绩和铁血手腕。 楚枝感叹造化弄人。 于是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难事,也不管你是否会连累我,我只知道既然我们碰到了你,就不能见死不救。当然,你可以拼死不去,只是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就差半年能金榜题名,若是就这么死了甘心么?总归你已经欠了我们姐妹两的恩情,如今也不多这一个,一并欠着就是。” 听楚枝这么说,海修延默了半响,对楚枝郑重拱手行礼:“海某多谢二位贵人,日后必当重谢。” 楚枝摆手:“先别说那么多了,看病要紧。” 楚枝叫人把海修延抬到妙手堂,专门请了姬大夫来诊治。 半响过后,姬大夫才出来开药方。 “怎么样姬大夫,他伤的重么?” “肋骨断了四根,受了不少内伤,腿断了,手折了,那些皮外伤就不说了,算他命大。”姬大夫冷哼一声,“倒是个有血性的,一声不吭。” 楚枝和楚晴对视一样,两人都在对方眼底看到震惊。 想到方才他那般镇定自若跟她们说话,还对她们拱手行礼,竟半点看不出来他手折了。 怪不得前世海修延会那般心狠手辣,原是经历了这么多的折磨,这还是被楚枝遇到了,也不知道他先前怎么挺过来的。 楚枝掏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姬大夫面前,恭敬说道:“这是位明年参加春闱的考生,还望您用最好的药,务必叫他才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好,尤其是腿和手,万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他很有学识,不能因此而将他的一生都断送了。” 自古以来,身有残疾或缺陷者,皆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姬大夫医者仁心,自然点头道:“楚五姑娘放心,在我的手里,就没有好不了的病人。” 念及海修延无处可去,姬大夫将他安置在医馆,以便安心疗伤。 楚枝对他道:“你既要参加科考,待你伤好后,不如住我们家,我大哥跟你是同一期考生,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怕海修延拒绝,楚枝半开玩笑道:“我也不光是帮你,万一你高中,我们家也能沾点光。” 海修延知道这位小贵人是为免自己尴尬,特地这般说,只是他现在自身难保,这才算他命大,后面还不知道会怎样,就不连累贵人。 于是就婉拒了楚枝的好意:“贵人的心意在下心领,倘若海某能活着再站到贵人面前,一定重谢今日救命之恩。” 见他执意如此,楚枝也不强求,只是说道:“那你好好养伤,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楚府找楚大人,他一定会帮你。” 海修延谢过之后,楚枝和楚晴便从妙手堂出来。 楚晴这才道:“这书生究竟惹了什么人,竟被打成了这副模样。” 也太惨了些。 楚枝已经有了猜测,海修延***还真的是海丞相的私生子。 否则海修延也不会怕连累她们,而拒绝她们的好意。 没过多久,姬大夫就差人传话过来,说海修延伤好了大半,已经走了。 楚枝谢过姬大夫后,这事算是揭过。 紧接着,楚章就迎来了调令,从如今六品的大理丞直接升为五品的大理正。 虽只有五品,却已经是无上荣耀,听圣上的意思,怕是要不了两年,楚章还会再往上升一升。 一时间,可喜可贺,前来送礼的人有不少。 连四皇子都送了礼过来,四皇子一动,跟着四皇子后面的人也动了,短短几天,楚府便风光无限。 于楚枝而言,最直接的好处便是她的银子涨了,也多了几身新衣裳和首饰,姑娘们也因着喜气没有去学堂,多玩耍了几天。 楚晴则安心在闺房绣嫁衣,再有一月她就要嫁去永兴侯府,眼下父亲又高升,楚章觉得以前备的嫁妆少了些,便又添置了许多。 第85章 风光出嫁 这天,楚晴刚将丝线打了一个结,楚枝就来了。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手中捧着檀木盘子,盘子上盖着石榴绣花的红布,两边垂着同心结的流苏,见她这样,楚晴不明所以。 “妹妹你这是……” 楚枝叫丫鬟们把东西放下,就叫她们出去了。 这才拉着楚晴的手过去:“知道长姐不日就要出嫁,我没有什么好送的,只能添些嫁妆给姐姐。” 说着就掀开其中一个盘子:“这几身衣裳是叫绣娘按照姐姐的身量裁的,用的全是云锦和霞光锦,还有四身烟笼纱的襦裙和广袖罩衫,长姐你快瞧瞧,可还喜欢。” “这……”楚晴惊得回不过神,缓缓问道,“你哪里来这么多的好料子?” 府中姑娘说中有什么,都是固定的,想吴氏也就才做了一身云锦,剩下的给楚曦做了一身,再就没了。 而楚枝身上穿的还是老夫人赏的。 现下楚枝一口气拿出这么多,楚晴怎能不惊讶。 “这些都是先前小侯爷送来的。” “既然是给你的,那你快拿回去。”楚晴说着就盖上红布,连忙给楚枝推了过去,“我这里什么都有,父亲和祖母给了添置了不少,倒是你刚回府,什么都没有攒下,还不把这些东西收好,日后等你见客或是外出参加宴会都能穿。” “我的衣裳够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在家里怎么都行,倒是姐姐,如今嫁的是永兴侯府,不能失了面子。”楚枝说罢,又陆续掀开剩下的几个盖布,“这些头面,团扇,还有银子你都收着,毕竟钱多好行事。” 楚晴这才看到,里面竟然还有一套红玛瑙的头面,和一副金镶玉的宝石头面。 楚晴心生感动:“你……” 知道楚晴要说什么,楚枝打断她的话:“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不说那些。” 楚晴道:“待我走后,祖母会亲自教导你,虽然不和祖母一同住,但毕竟不同。” “劳烦姐姐还为我操心。”楚枝笑道,“姐姐放心,我会听祖母的话,照顾好祖母的。” 转眼就到了楚晴楚家这天。 天尚未亮,楚枝就去了楚晴房中。 因楚晴就在老夫人院子住着,她去的时候,老夫人已经醒了。 楚晴已经换了嫁衣在上妆,看的楚枝眼前发亮:“姐姐真美!” 闻言,楚晴羞涩低下头去:“妹妹又来打趣我。” “没有,我说真的,姐姐真的好美!”饶是楚晴再端庄,也经不起出楚枝这般夸赞,竟羞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道,“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老夫人失笑,跟着道:“你姐姐害羞了,快别说了,当心她真的恼羞成怒。” 这下楚晴直接背过身去,不理这祖孙二人。 楚晴皮肤白皙细腻,又是上挑的凤眼,如今在烛光的映衬下,愈发动人心弦,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看着楚晴的侧脸,楚枝一阵恍惚,忍不住握住楚晴的手,感叹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她是开春来的楚府,如今夏季已过去大半,再有一个多月就回府半年了,感觉跟做梦一样。 “是啊!” 楚晴也笑了,她看着楚枝,几个月过去,这个妹妹又长高了,也白了。 也是,楚枝自回府后就娇养着,五官愈发精致,渐露娇容。 一想到自己走后,楚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便忍不住叮嘱道:“你性子要么太闷什么都不说,要么又遇事太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虽好,却容易在伤到别人的同时伤到自己,凡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论如何,一定不能叫自己吃亏,若有处理不了的事情,直接找祖母。” 楚晴还想叮嘱楚枝,莫要把楚曦放在心上,但因老夫人也在,这话不好说,只能作罢。 楚枝点头:“姐姐放心,我知道。” 两人才说了会话,天就已经大亮,永兴侯府已经派了第一波人来催妆。 老夫人这才道:“好了,快些叫你姐姐上妆吧!” 待楚晴收拾妥当,喜婆婆扶着她去正厅拜别老夫人和双亲。 吴氏尚好,倒是老夫人哭成了个泪人,怎么都劝不住,楚章也忍不住红了眼。 连楚枝都被这离别的气氛感染,眼睛酸涩,掉下泪来。 楚晴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边上的喜婆婆高声唱着哭嫁歌。 直到姑爷再三催促,楚晴方才擦干眼泪,补了妆容,盖上盖头,被楚衍背上轿。 众人闹了一会儿后,喜婆便唱到:“吉时已到,起轿——” 楚晴的喜轿刚走,老夫人便哭的缓不过气,加上府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楚枝便扶着老夫人回房休息去了。 这天,四皇子也送了贺礼过来,众人见四皇子接二连三给楚家送礼,便嗅到了不同,一时间,之前从未联系过的人,借着楚晴出嫁,都走动起来。 本属于正常水平的婚礼,因为这些人的到来,竟风光无限,连下人们都走路带风,好不神气。 再说三日回门那天,一大早傅小侯爷就陪楚晴回了楚家。 楚晴出嫁极有脸面,十里红妆不说,更有兄长护轿,四皇子和韩小侯爷也派人送了礼物,更不用说和老夫人交好的长公主,更是给足了楚家面子。 楚家如此,永兴侯府自然不会差,回礼的礼单唱了大半个时辰方罢,都称楚晴嫁了个好夫婿。 楚枝见长姐梳了妇人发髻,左右共攒着四支团花金簪,耳朵上带着嵌宝石的金坠子,脖子上金项圈,手上带着玉镯子,一袭茜红色锦服,贵气逼人,光彩耀人,不敢逼视。 唯独眉目含春,顾盼生辉,带着少妇独有的风情和娇羞,而傅泽明看楚晴的眼中,更是带着绵绵情意,可见二人感情甚笃。 见楚晴过的好,老夫人也就放心了。 同祖孙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才放了楚晴去见吴氏。 吴氏按照惯例给楚晴包了红封,叮嘱几句,便也叫她退下了。 楚枝这才有机会跟楚晴说话。 “长姐。”楚枝牵着楚晴的手,“姐夫对你可好?” 楚晴红着脸点头:“他很好。” 第86章 姐妹叙话 永兴侯府人丁简单,傅泽明除了两个通房,后院再没有其他人。 且那两个通房是自幼在府中长大,是个懂分寸的,只要楚晴端出正室的派头,给了她们脸面,她们肯定不会胡乱生事,安分守己。 楚枝知道姐夫人好,前世姐姐进门只生了个女儿,便再无动静,她这姐夫后来也娶了好几房妾室,又陆续生了好几个儿子,伤了姐姐的心。 如今想来,前世姐姐的日子定然也不好过。 毕竟侯府那样的高门大院,姐夫再护着姐姐,也越不过婆婆的威严。 后来姐姐难产而亡后,不到一年,傅泽明就娶了继室。 得知消息的楚枝,只觉心寒。 思及此,楚枝也顾不得自己表面是个十二岁的姑娘,出言劝道:“姐姐如今刚成婚,按说这话不当说,只是咱们须得时刻警醒着,这样事情来了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姐姐你刚成婚,不必着急要孩子,须知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走一趟,你先把自己身子调养好,再要孩子也不迟,毕竟母强子壮,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你只要在三年内生下孩子,不论男女,侯府都不会说什么,到时候是否要停那两个通房的药,皆由姐姐做决定。”楚枝说道这里,顿了顿,“我知道姐姐和姐夫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但也要留个退路给自己,不可一头扎进情爱的漩涡里,要知道你是永兴侯府的少夫人,是正室,你手里握着的不只有夫君的宠爱,更多的事如何主持中馈,将侯府打理妥当。” 其实楚枝并不赞同女子只会相夫教子这一说,在五年后,女子不但能出门做买卖,还能上阵杀敌,同样能被人称颂。 但这些话并不适合说给楚晴听。 每个人的身份不一样,肩上的责任就不一样。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叫楚晴时刻保持清醒,这样才能少受点伤。 楚晴听罢后,盯着楚枝看了许久。 楚枝被她瞧的心里发毛,问道:“姐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怎么就懂这么多?”楚晴以帕掩嘴,取笑道,“还生孩子什么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想嫁人了?” “姐姐!”楚枝无奈道。 楚枝何尝不懂这话从她嘴里出来不合适,但想到楚晴的结局,楚枝不得不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楚晴收了笑容,“你说的我都明白,他那两个通房是个知趣的,自我成亲后除了每日前来请安,便乖乖呆在自己院子,不曾生事,至于孩子……” 楚晴道:“还是随缘吧!” 永兴侯府人丁简单,她才成婚三天,婆婆每日都会告诉她,希望她早点生个孩子。 连今日回门的汤,都是助孕的。 楚晴瞧了,什么话都没说,乖乖喝光。 因为她心里明白,以她这种身份,能嫁到侯府,已经是烧了高香,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何况婆婆待人亲厚,人也客气,更不曾给她立规矩,楚晴已经不奢求旁的了。 如今婆婆是看在长公主和祖母的情分上,为了攀上长公主,这才格外厚待她。 那她自己也要知趣,要知道,这样的情分能维持半年一年,却维持不了一辈子。 最多三年两载就会消失殆尽。 是以,楚晴要尽快生下一儿半女,好在侯府立稳脚跟,有了孩子她就有了话语权。 只是这些话她没法对楚枝说。 但楚枝能想到这一点,楚晴已经很惊讶了。 便道:“你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钱嬷嬷将你教的很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楚枝没有辩解,只是说道:“姐姐你一定要听我的话,绝对不能一意孤行。” 姐姐生第一胎的时候,就伤了身子,她不想姐姐再重蹈覆辙。 楚晴不想楚枝担忧,便安慰她:“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还有一件事,曦儿确定是要给四皇子做妾了么?”楚晴道,“这也是我婆婆想问的。” “姐姐想说什么?” “你应当知道,永兴侯府只忠心圣上。” 楚枝点头。 太子仁慈,心肠太软,又醉心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倘若不是身居东宫,他一定是个大才子,可惜他是太子,日后要撑起整个大梁江山。 已经开始大臣进言,说太子为人过于软弱。 皆被圣上挡了回来。 再加上众位皇子开始长大,渐渐有了苗头,起了异心,以四皇子最盛。 若楚曦给四皇子做妾,楚府就和四皇子有了牵扯,永兴侯府担心事情有变,会连累道侯府。 楚枝何尝不明白永兴侯府的意思,这也正是她先前担忧的。 “目前来看,已经确定了的。”楚枝道,“不过六妹妹才十二岁,还有三年才及笄,三年,足以发生许多事了,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但不管如何,爹都有主意,他是一家之主,不会冲动行事。” 不管四皇子还是六皇子,或者别的哪个想上位的皇子,都越不过圣上去。 “只要楚家始终效忠圣上,管六妹妹嫁给谁呢!” 得了准话,楚晴这才放心:“既明白了父亲的意思,那我就知道如何回我婆婆的话了。” 才说着,丫鬟们就进来说开饭了。 用过午膳后,楚晴又要走了,老人又哭了一回。 倒是傅小侯爷安慰道:“祖母莫要难过,侯府和楚家就隔了几条街,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日后可以叫晴娘多回府看望您。” 话虽如此,老夫人心里却明白,已经是成了亲的人,哪里有三天两头就往回跑的道理,没得叫人笑话,说她的晴丫头不知礼。 …… 楚晴一出嫁,府中众人都忙了起来。 楚章升官后,事情也多了,楚衍也忙着明年的春闱考试,同时还要去六皇子那里谋事。 楚曦则不再生事,每日除了和府中姐妹一同上学,就是把自己关在房中学习礼仪和后宅的生存之道。 听说教楚曦的嬷嬷是四皇子专门派来的,如此一来,四皇子的意图愈发明显。 这天,楚枝刚练完字,钱嬷嬷就从外面进来。 她将屋内的丫鬟都打发走,这才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放在楚枝面前。 恭敬说道:“姑娘您看。” 第87章 楚枝变美啦 “这是什么?”楚枝接过,看了半响,问道,“好似是什么药方?” 因前世行军打仗,受伤是常有的事,楚枝便看了些医术,也跟着老军医学了点皮毛知识,认识上面的药物。 “正是。”钱嬷嬷道,“这是我姑姑给我的方子,和贤贵妃娘娘用的是同一个方子,这几个药方不止能叫女子肌肤细腻赛雪,更能叫女子延缓衰老,永葆青春,关键是还能调理身体,像女子的寒症气血不足的毛病,都会调好,至于其他的,等姑娘成亲后就知道了。” 楚枝前世就听过传言,说贤贵妃娘娘最会保养,分明已经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十几岁的妙龄少女,不管宫中进了多少秀女,贤贵妃的圣宠始终不断,连皇后都越不过她去。 就有人说,贤贵妃有秘方,但没人见过,便只当是玩笑。 没想到还真的有这个方子的存在。 见楚枝愣在原地,钱嬷嬷语重心长道:“不是奴婢托大,这个方子是奴婢冒死求来的,万不可流传出去,姑娘也不要有任何负担,具体如何使用,奴婢姑姑已经说了,奴婢一定会把姑娘的身子调理好。” 楚枝听罢,久久说不出话来。 前世她年幼不懂,吴氏又从未教过她,小小年纪便伤了身体,后来有孕却被楚曦陷害拉入水中,没了孩子后,就再也无法怀孕。 加之她又上了战场,到最后被关在后宅时,已是油尽灯枯。 如今重活一世,楚枝才明白,有一个好身体是多么至关重要。 楚枝感动道:“嬷嬷待我如此,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待嬷嬷,绝不让嬷嬷的心血白费。” 钱嬷嬷也笑了:“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姑娘仁厚,是奴婢的福分。” 自打先前老夫人对钱嬷嬷说了那番话,点名要钱嬷嬷从她姑姑那里给楚枝要秘方,钱嬷嬷始终没有答应。 不是她不愿,而是风险太大。 毕竟是宫廷秘方,万一稍有不慎,传了出去,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只是这几个月来,她见楚枝心有丘壑,又是真心待她,比如上次她儿子成亲,送了她那么多的贺礼,还处处替她考虑。 钱嬷嬷怎能不心生感动? 如老夫人所说,她既伺候了五姑娘,那便荣辱与共,如今六姑娘得了四皇子的青睐,那她也要替她们姑娘好好谋划谋划。 这些药方,第一个就是洗精伐髓,先把身体里面的脏东西清理出来,经络疏通,待气血运行畅通后,再说其他。 因这些药材都极其贵重难寻,楚枝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 刚开始药浴的时候,楚枝先是觉得浑身发热,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刺痛,又带着酥**麻的痒,叫她差点忍不住跳出来。 结果被钱嬷嬷死死按住:“姑娘千万不能起来,否则会前功尽弃,刚开始就是这样,等过了就好了。” 顿了顿又道:“现在才开始,后面更有您受的,但不管如何,您都要撑下去。”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楚枝终于明白了钱嬷嬷说的有的受是什么意思了。 简直是百般煎熬,若不是楚枝毅力超群,怕是早就从水中跳出来了。 但等泡完之后,楚枝只觉通体舒畅,舒服的不得了,像极了习武之人说的打通任督二脉。 便主动给钱嬷嬷说道:“嬷嬷,明儿继续泡!” 钱嬷嬷捂嘴笑了:“姑姑就说,只要坚持下来,便会明白其中的好。” 接下来的日子,楚枝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变美了起来。 变化大到惊人。 连楚暄都跑来问:“五妹妹你最近吃了什么好吃的?怎么变得这么美?” 说着摸了摸楚枝的脸:“这皮肤也太滑了吧?” 按照钱嬷嬷叮嘱的,楚枝说道:“怕是吃燕窝的缘故。” “怪不得!”楚暄恍然大悟,“不过你这效果也太明显了吧?” 她之前也没少吃,怎就没有楚枝这么大的作用? 楚枝说道:“许是我以前长得黑,皮肤粗糙,因此比较明显,稍微有点变化就能看出来,像姐姐这种天生丽质的人,本来就已经很美了,因此怕是不明显吧?” 楚暄歪头一想,好像就是这么一个道理,便笑嘻嘻道:“好吧!” 唯独楚曦,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后,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待人群散后,楚曦叫来身边的丫鬟:“你去打听一下,看楚枝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楚曦可不信楚枝单凭吃燕窝就能变这么美。 要知道,她能有这副好肤色,都是多亏了吴氏给的方子。 因此楚曦怀疑,吴氏暗中把方子给了楚枝。 果然,在楚曦得知楚枝并没有什么异动,只是每天晚上都会泡澡后,就愈发断定自己的猜测。 翌日,楚曦去给吴氏请安的时候,特地问道:“我瞧着五姐姐今日漂亮了许多。” 吴氏也点头:“是啊!” 先前楚枝又黑又瘦,浑身充满土气,这一个多月来,就突然变白了,五官长开了不说,精致又好看,小小年纪便有了倾国倾城貌,再这么下去,连楚暖都要比下去了。 想到这里,吴氏颇为自豪,她的孩子就应该这般白白嫩嫩,娇艳动人。 因为这个,吴氏才承认了楚枝这个女儿。 将吴氏的神色瞧在眼里,楚曦眸光微闪,笑着说道:“母亲也真是的,既然给了姐姐药方,何不早点说,我那里还有不少好药材,一并给姐姐调理身子,岂不正好?” “什么药方?”吴氏被楚曦这话说的一愣一愣的。 楚曦没想到吴氏竟然跟自己装傻。 莫非真的有了楚枝,便不要她了么! 楚曦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表面上还笑着说:“不是说五姐姐得了药浴的方子,是母亲给的么?” “没有的事。”吴氏摇头,“我都不知道她泡什么药浴。” 说完问楚曦:“你说你姐姐变美,是泡了药浴的缘故?”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跟她装傻! 这种被隐瞒,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叫楚曦几欲发疯。 第88章 韩湛看呆啦 她懒得跟吴氏辩解,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道:“我也不知道,胡乱猜测的。” “那你猜错了。”吴氏说,“那个方子我就给你了,我这里又没有留底,拿什么给你姐姐?许是你姐姐长开了,毕竟女大十八变。” 楚曦没从吴氏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听吴氏说了这番话,不禁又气又委屈,扑在床上好生哭了一番。 哭过后,楚曦愈发坚定决心,她一定要做人上人,叫所有放弃她的人后悔! 夏去秋来,天渐渐变凉,转眼就到了中秋节。 这天府中姐妹都换了新衣裳,一起吃了团圆饭后,楚枝陪老夫人赏了会月,就被楚暄拽着说要去看花灯。 老夫人也没有拘着几个孩子,叫侍卫丫鬟婆子好生跟着,以免出现意外。 不想刚出门,就碰到了韩湛。 这人一身玉冠锦袍,神采飞扬,远远瞧见楚枝,竟直接愣在原地。 这些天他一直被侯爷关在家里读那劳什子的书,读的他头都快炸了。 根本就没机会出来。 没想到一个多月不见,楚枝竟大变模样。 肤若凝脂,唇红齿白,顾盼生辉,眼含秋水,尤其那一颦一笑,好似能慑人心魄,偏偏又透着英气和雅致,带着说不出的贵气。 看的韩湛嗓子有些发干呆在原地。 他忍不住摸了摸胸口的位置:糟了,心跳的更快了。 韩湛暗道:他确定自己是真的得了心疾,看来真的要去看看大夫了,这可是大病症,万不能再拖了。 见韩湛瞧着自己发愣,楚枝走上前去:“你发什么呆?” 韩湛回神,挑眉一笑,妖冶肆意:“我正要喊你去看花灯,不想你就出来了。” 楚枝开玩笑道:“看什么花灯?看你就好了,你比花灯还美。” 阴柔昳丽的容貌,叫天地都失了颜色,楚枝还真是半点都没说错。 韩湛第一次见楚枝这么开玩笑,不由愣了愣,也跟着笑了:“也就你胆子这么大,你可知上一个说我长相的人如何了?” “总不会被你打死了吧?” “没死也丢了半条命。”韩湛话音一转,“不过你不一样。” 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韩湛也说不出来,他只知道那人说他比女子都好看的时候,只觉得恼怒无比,恨不得杀之后快。 但楚枝夸他的时候,他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还有点得意。 府中众姐妹都在,加上韩湛又身份贵重,长相艳丽,其她姑娘们都面红心跳,略带羞涩。 韩湛浑然不觉:“既然都在,那就一起走吧,人多了热闹。” 这会儿大家都才上街,开始热闹起来,各色花灯连成长线,照亮整个长安城,映衬着万家灯火,有种岁月静好的温柔与祥和。 韩湛下巴微扬,划出优美的弧线:“我这有个好去处,只是不知道你想先去看花灯,还是先跟我去?” “你都这么问了,说明你想先去你说的好去处。”楚枝笑着问楚衍,“大哥你想去哪儿?” “不必看我,今晚我是来陪你们几个的。”楚衍道,“祖母特地叮嘱我要带你们好好玩,要玩的开心。” “其实能跟你们出来,我已经很开心了。”楚枝眉眼弯弯。 楚暄率先说道:“花灯年年看,怪没意思的不如先去你说的那个好去处!” 楚暄小孩子心性,贪玩爱热闹,知道韩湛能说好的,肯定好玩。 倒是楚暖说道:“不如先去看花灯吧!五姐姐刚回府,这是她回家过的第一个中秋节,京城的花灯还是很热闹的。” 楚枝抬眸,楚暖对上她的视线,笑容友好,散发着善意。 楚暄一拍脑门:“呀,我差点忘了五妹妹了!该打。” 娇俏的模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那我带你去西市。”韩湛说,“那里有许多番邦来的琉璃灯盏,甚至好看。” 夜幕下的长安城舞狮打鼓,杂耍斗武,无数灯盏映衬着百姓脸上喜悦的笑容,有不少姑娘孩子少年,手中拎着花灯左右攀谈,言笑晏晏,眉飞色舞,盛世如画。 “这些有什么好看的,你往那儿瞧!”见楚枝盯着一排排摊面上的花灯目不转睛,韩湛扯着她的衣袖指着另一边,“那边有才艺比赛,谁赢了上面的天灯就是谁的。” 楚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瞧见有不少妙龄少女穿着彩色纱衣,或娇俏或妩媚,或清冷或火辣,各有千秋,在柱子搭起的抬子外面排成了长队,旁边是围了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人。 台上有一位年约三十的少妇打扮的花枝招展,笑着说着什么,头顶上方则是一盏硕、大的七彩花灯。 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不显的俗气反而透着古朴的雅致,每个花瓣下方都坠着长长的流苏,花瓣尖尖的地方各嵌着一颗夜明珠,更不用说花蕊中央那颗拳头大的了。 瞧这阵势,楚枝心中有了猜测。 圣上喜好奢靡,京城富家子弟便跟风效仿,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好不快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逢重要节日,竟从红楼楚馆掀起了各种比赛,拔得头筹奖励丰厚。 这倒不是最关键的,重要的是这些获得头名的女子都会被送进宫去。 可以说,这些人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办的这般热闹,众人又如此推崇,是有人默许甚至支持的,就是为了讨圣上欢心。 楚枝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是前世刚成亲时,听顾长宴提过几句。 那会儿他们新婚,又没有闹翻,恰好碰到中秋节,顾长宴便给楚枝说了一些。 原本顾长宴是要带着楚枝出去看花灯的,只是宫中出了意外,顾长宴连夜赶去四皇子府,以至于楚枝没去成。 果然,就见楚衍皱眉道:“小侯爷。” “怎么了?”韩湛挑眉。 “我楚家都是正儿八经的闺秀,怎能去看那种热闹?” 韩湛撇了撇嘴巴:“只是看热闹,又不是做别的!” 一直保持高冷人设的楚照闻言,对韩湛行了个礼,恭声说道:“小侯爷的心意臣女等心领了,不若我们去湖边瞧瞧罢?那里也有不少花灯,若是遇到喜欢的一并买来,正好去湖边放灯许愿祈福,可谓是一举两得。五妹妹你觉得呢?” 【作者题外话】:韩湛一脸严肃:我可能有病,我患了心疾,快要死了。 御医大惊失色:小侯爷可否详细描述一下病情。 韩湛:我一瞧到楚枝就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还觉得面红耳赤,喘不过气,我肯定是病了,还病的不轻,你快看看我还有治么! 御医:……小侯爷确实有病,脑子有病,脑阔怕是有坑。别治了,治不好,回家等死吧! 第89章 傲娇的小侯爷 说到最后一句,楚照话音一转,看向楚枝。 楚照聪慧,又善于观察,经过先前的事,再加上今夜韩湛对楚枝的态度,叫楚照明白,她这个五妹妹说的话,小侯爷倒是能听得进去。 楚枝也知道若是就这么跟着去了,回府定然会被祖母责罚,看什么不好,非要看怜人你争我夺的拔头筹,姑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啦? 遂点了点头:“我也觉得那些没意思,不如去湖边罢?” 见楚枝不想去,韩湛有些失落:“这是今年才开始的新节目,多好玩啊,我第一时间就想带你去瞧,结果你却没兴趣。” 他本就生的阴柔,又不掩情绪,瞧上去可怜兮兮的,竟觉莫名可爱的紧。 楚枝憋住笑意:“好啦,你的心意都知道了,开心点。” 开心个屁! 一点都不开心好伐? 韩湛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见他拂袖而去,众位姑娘对视一眼,皆是忐忑不安。 就连楚衍也有些摸不清韩湛的脾气,忍不住猜测道:小侯爷怕不是生气了吧? 楚枝却笑了,她才发现韩湛竟然还有这么小性子的一面。 便对众人道:“不用管他,我们走吧!” 楚暄眼底发亮,她突然觉得五妹妹好威风啊,连小侯爷的面子都敢下,半点都不怕不说,还能言笑晏晏。 见楚枝都这样,众人也放下心来,逐渐将韩湛抛在脑后。 甚至不负责任的想,总归是楚枝得罪的人,又不是他们。 倒是楚照揪空走到楚枝身侧:“五妹妹。” “二姐?” “方才我不是故意拿你做筏子。” “我懂。”楚枝笑着点头。 楚照顿了顿,还是道:“我觉得小侯爷可能会听你的,并非故意为难你。” 楚枝知道楚照性子高傲,从不与府中姐妹过多攀谈,她也习惯了楚照如此。 只是没想到楚照会特地解释。 “姐姐方才做的很好,咱们姑娘家确实不能胡闹。” 现在不是五年后,梁国风气再开放,对女子依旧要求甚多,能男女同席,一同打马球已是极限。 虽有不少女子做生意,比如三婶林氏,却还是会被人说三道四,更不用说去凑红楼楚馆的热闹了。 见楚枝没有生气,楚照矜持的点了点头,颇为高冷。 过了半响,见楚枝盯着自己看,楚照淡淡出声:“你不看花灯瞧我作甚?” “我今天才发现二姐姐长得这么美,竟比花灯还好看。”楚枝脱口而出。 楚照平日不多话,总是端着,如今出来玩也是面无表情,但在橘黄色的灯光映衬下,显得她那张鹅蛋脸莹莹生辉,有种冰山雪莲的气质。 “住口!”楚照拧眉呵斥,“身为姑娘家,怎可如此轻佻?” 说罢拂袖而去。 仔细看,竟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楚枝眼尖看到楚照那对发红的耳尖,眨巴眨巴眼睛后,缓缓笑了。 她才知道,原来她这个二姐是个面冷心热的。 楚枝唇角微扬,跟在众姐妹后面往前走去,花灯一排排从她眼前掠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做梦一样。 深谋远虑的祖母,疼爱她的长姐,对她处处照拂的兄长,单纯直率的楚暄,还有面冷心热的楚照,楚枝才发现,前世的她只被吴氏的母女之情一叶障目,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的亲情。 再说韩湛,一个人气哼哼往前走了好远,见楚枝依旧在身后和姐妹们说话,不禁更气了。 就站在原地瞪了她许久,结果楚枝浑然不觉。 韩湛又哼了一声,转身继续走,边走边想:果然是小门小户的,不懂看人眼色行事。 但走了几步后,总觉得这口气不顺,复又停下脚步,气冲冲折了回去。 楚枝正瞧见一个小猫咪的花灯,这猫咪画的惟妙惟肖,从左边看是在撒娇卖萌,从右边看是在挥着爪子发怒,倒是有趣。 “一个破花灯,有那么好看?都快钻进去了!” 楚枝回头,正好对上韩湛那张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的眼眸。 她好笑道:“确实挺好看。” 韩湛:“……” 他觉得更气了怎么办! “你没看出来我都生气了么?” 他算是明白了,楚枝就是个眼瞎的,连侯府的洒水丫鬟的眼色都不如,等着她发现自己心情不好,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还不如他主动问。 韩湛的怒气这么明显,楚枝又不瞎,如何看不出来。 只见她直接从架子上把那个花灯取下来,举到韩湛面前,半哄道:“好啦,是臣女有眼无珠,怠慢了小侯爷,这盏花灯送给小侯爷,还望小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眼前的女子微微扬着那张白如莹玉的娇艳面容,笑靥如花,尤其是那双如水的眼眸,在瞧着你的时候,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人。 不知为何,韩湛的气莫名就消了。 他拧眉看着楚枝手中的小猫花灯,嫌弃道:“这么廉价幼稚的花灯配得上我高贵的身份么?还拿出来送人,也不嫌丢人!” 好像是有点便宜,毕竟才几个铜板。 “那算了。”楚枝说着将花灯递给冬儿,送个花灯赔礼确实不怎么庄重,便笑道,“回头我备份重礼,亲自向小侯爷赔礼道歉,这样可好?” “哪有你这样的人?都送出手的东西还能收回去!”还不等冬儿接过,韩湛一把抢了过去,“送了我的就是我的!” “……”楚枝默了默,试探问道,“那……小侯爷不气了?” 韩湛下巴一扬:“呵!小爷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有失君子风度!” 他将花灯扔到小厮手里:“好生拿着,若是磕了碰了,要了你们的狗头。” 吓得小厮连忙护在怀中,仿佛稀世珍宝。 “你既送了我花灯,我也要回礼,若是有瞧上的喜欢的,尽管开口,小爷我别的没有,银子多的是。” 若是老侯爷听到韩湛这话,一准气到跳脚,想他们忠勇侯府,满门忠烈,几生清贵,怎么就生了如此败家的兔崽子! 楚枝开玩笑:“小侯爷的花灯我可不敢要。” “为何?”韩湛拧眉,“你瞧不起我?” “哪里敢啊!”楚枝连忙解释,笑着示意韩湛,“你瞧这街上的姑娘,一个个都盯着你,恨不得把花灯都塞给你。” 第90章 脑阔有毛病 韩湛抬眸扫视一圈,被他瞧过的姑娘们脸色绯红,害羞的低下头去。 韩湛颇为得意:“你瞧,那么多姑娘我都不送,唯独送你,有没有受宠若惊?” “是呢!是呢!臣女都欢喜的说不出话来。” “你说谎,你分明没笑。” “哈哈哈。”楚枝配合的笑了两声,“我笑了。” 韩湛又气又笑,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怕是脑阔有毛病。” 楚枝:“……” 到底谁脑阔才有毛病?! 落在最后面的楚曦,将两人言笑晏晏的画面瞧在眼里,垂下眼眸,掩去里面的阴沉和冷意。 先是祖母父亲,再是家中兄弟姐妹,连母亲都偏心楚枝,现在出来看个花灯,又勾、搭上了小侯爷,说什么兄长义妹,依她看,楚枝怕是想打着这个名头好飞上枝头做凤凰吧! 楚曦紧握双拳,她不能叫楚枝如愿,否则家里还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吗? 她一定要想个法子,阻止楚枝往上爬。 正想着,就听一阵娇声道:“楚六姑娘?” 楚曦回头,四皇子和一名锦衣华服少女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见到四皇子,她愣了两秒,眼底划过一抹惊喜,连忙行礼:“臣女给四皇子请安,给……” 楚曦不知道这位贵人该如何称呼,便顿了顿。 想到方才那一眼,女子骄矜华贵,也不知道是哪家千金。 不由心底泛酸。 少女上前两步,上下打量楚曦一眼后,才道:“我乃七公主。” 楚曦一惊,连忙行礼:“臣女见过七公主,七公主万福金安。” 说罢就笑道:“公主天人之姿,风华绝代,一时竟看呆了,还望公主莫要嫌弃。” 楚曦这话说的真情实意,半点都听不出恭维的意思。 七公主被逗笑了:“你这人果然有趣,怪不得我四哥……” 她说道这里再没说下去。 楚曦本能瞧了一眼四皇子,见对方目光灼灼看着自己,楚曦脸颊一热,复又低下头去。 她轻咬贝齿,对七公主道:“只要公主不嫌弃我粗笨就好。” 七公主道:“哪里。” 皇兄一早就跟她说,瞧上了一位姑娘,想托她办个诗会,将那个姑娘一并请来,好给他制造机会。 并约好事成之后,会给她一尊红珊瑚。 那尊红珊瑚七公主肖想许久,没想到皇兄终于松口了。 自己兄长什么性子,七公主哪能不知道? 何曾见他这么费尽心思对过一个女子。 再一听那女子家世不高,就更好办了,左右不过是抬个妾,又不打紧,她从中周旋就能拿到红珊瑚,何乐不为。 遂道:“难得今日碰到,算是有缘,六姑娘若是不嫌弃,跟我一块去游船上坐坐。” 楚曦看了一眼前面的姐妹,略有些为难:“臣女是同家中姐妹一道来的。” “那好办,派人去说一声好了。” 楚曦犹豫半响:“能否叫她们也一块来?” 七公主起先以为楚曦是在玩心计,毕竟宫里长大的,怎能不懂这些弯弯道道。 但见楚曦脸色忐忑,又一片真诚,加之楚曦又才十二岁,想到她出身不高,怕是没那么多心眼。 便嗤笑一声:“我叫的是你,又不是她们。” 闻言,楚曦竟不知如何回话。 便不由自主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四皇子,她该不会惹了七公主生气吧? 被佳人如此看着,四皇子哪里还站的住。 当下上前几步,站在楚曦身侧,安抚道:“她就这个性子,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楚曦感激一笑。 那边楚暄正缠着楚衍要买花灯,听到七公主的宫人来报,连忙赶来。 “楚衍见过四皇子,见过七公主。” “她我带走了,回头叫人送回去。”七公主见到人就如是说道。 楚衍微微拧眉:“七公主,这……” “怎么?你想抗旨不成?”七公主板着脸,威严尽显,“本公主叫她陪我游湖,是她的荣幸,是你们楚家的荣幸,你竟还推三阻四,莫非不将我放在眼里?”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楚衍怎敢不放人。 瞧不起七公主,就是瞧不起天家,给一百个胆子都不敢。 当下说道:“六妹能得公主青睐,是她的福气,只是怕她不懂事,冲撞了您。” “无妨。”七公主扬了扬下巴,“好了,你退下吧!” 说罢就带着楚曦走了。 倒是四皇子留下,对楚衍微微颔首:“小七被母妃和父皇惯坏了,还望楚公子莫要怪罪。” 楚衍连忙道了声不敢。 这厢的动静,那边姐妹都眼睁睁瞧着。 谁也没有说话。 倒是楚晚说了句:“六妹妹的运气可真好。” 似感叹,似羡慕。 说完后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察觉出这句话不妥,连忙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替六妹妹开心。” 到底是不是真的替楚曦高兴,只有她自己知道。 韩湛瞧了,对楚枝道:“你们家的妹妹倒是有趣。” “怎么?”楚枝问。 “一个个的都心思不小。” “这里都看得出来?” “我什么看不出来?”韩湛嗤笑,“只是不屑罢了。” 因为楚曦的事,楚衍有些不虞,但又不能说什么,一路收了笑容板着脸。 其他几位妹妹们想玩又不敢,气氛低沉了许多。 韩湛故意落后几步,将楚枝悄悄拽到一旁:“你跟我来。” “你带我去何处?” “走就是了。” 见楚照看来,楚枝对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跟韩湛走了。 想到韩湛认了楚枝做义妹,又顺着楚枝,便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韩湛拽着楚枝从另一条捷径去了湖边,挑了最大的画舫,给岸边的小厮扔了一锭金子:“开船!” “好嘞!”小厮一眼就认出了韩湛,连忙道,“小侯爷您里面边儿请!” 楚枝似笑非笑瞅了他一眼:“小侯爷果然名声大噪。” 韩湛挑眉:“要不怎么能成京城一霸呢?” 这画舫上是金陵湖畔来的姑娘,唱的小曲天下一绝,最是婉转动人,撩、人心弦。 “今日就带你好好领略一下真正的酒肉日子。” 酒肉日子怎么样,楚枝没感觉到,倒是韩湛的油嘴滑舌听了不少。 第91章 就想护着你 这人一会儿对着青玉姑娘说什么:“卿如天上姣姣月,明玉生辉不可攀。” 又一会儿对红袖姑娘说:“佳人一曲动京城,回眸一笑倾天下。” 要么就是对斟酒的小樱桃道:“红酥手,黄藤酒,樱桃美酒,醉生梦死。” 还说什么:“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卿,坐也思卿。” 听得边上的楚枝以手扶额,她真不知道韩湛私下竟是这样一番舔狗模样,这彩虹屁吹的她都快要听不下去了。 偏偏韩湛叫道:“你们别光顾着我,今日最大的人是她,把她给我照顾好了,少不了你们的银子。” 其中有个姑娘掩嘴笑道:“这是哪家的千金?莫不是小侯爷的心上人罢?” 谁都知道小侯爷生性风、流,整日花天酒地,斗鸡遛狗,不学无术。 那又如何? 单凭人家侯府出身,权势滔天,富贵逼人,便足以叫众人芳心暗许。 何况他又生的如此英俊,为人体贴,出手阔绰,别说是做妾,就是做个外室她们也心甘情愿。 现下见身边从没有带过女人的韩湛,突然带了一名女子过来,再看这女子气度非凡,贵气端庄,就故意试探。 说话的人也是跟韩湛熟识许久,见韩湛没有搭话,又笑道:“都说小侯爷洒脱不羁,这心上人也是与众不同……啊——” 话还未说完,就被韩湛一脚踹到在地。 “小爷我的人,也是你能描画的?什么东西!”韩湛当下冷了脸,“我看你是不想在京城呆下去了?” 韩湛同她们嬉笑玩闹惯了,第一次见他发怒。 顿时吓得画舫的人跪了一地,连呼饶命。 楚枝也没想到韩湛会突然发威,其实她都没将这点小事放在眼里。 那姑娘懵了,半响回不过神。 最后还是画舫的春娘急匆匆赶来,好说歹说才将韩湛劝好。 只听韩湛道:“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可是我正儿八经的妹妹,若是再认错,眼珠子给你们抠出来。” 众人纷纷跪地磕头,说再也不敢。 待画舫又恢复如初时,韩湛才凑到楚枝跟前笑嘻嘻问:“刚才吓到了?” “尚好。”楚枝问,“好端端的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我说了,你是我妹妹,她怎能这么说你。”韩湛道,“你不知道,她们这些人传消息最快,我敢保证,从明儿开始,全京城都知道你是我韩湛的妹妹,没有人敢欺负你,就是七公主也不行!” 楚枝这才明白,原来韩湛故意发威,并弄出这么大动静来,是给她撑腰。 想来是他方才瞧见七公主带了楚曦走,便猜到她日后会为难楚枝,因此才来了这一出,就是告诉七公主,楚枝是他韩湛的人,不能轻易动。 “你不必如此。”她说,“不论她们做什么,我都不怕。” “你是不怕,但我就想护着你!”韩湛笑嘻嘻道,“谁叫你是我妹妹。” 楚枝愣在原地,这是她活了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就是想护着她这句话。 她第一次知道,被人护着原来是这种感觉。 楚枝缓缓笑了,她端起酒杯,对韩湛道:“谢谢你。” “谢什么!”韩湛浑不在意,“应该的。” 韩湛肆意惯了,楚枝又心存感激,一时忘了她并非前世的她,如今的她酒量还没有练出来,才几杯酒下肚,便觉头晕眼花。 韩湛喝的比楚枝多,许是尽了兴,拉扯着楚枝起身:“走,我带你去看烟花。” 两人去了外面,扶着船上的栏杆,极目远眺,入目灯火辉煌,岸两边火树银花,将整个夜空照亮成了白昼。 旁边的画舫上有公子哥瞧见韩湛,遥举酒杯,笑着颔首,耳边琵琶小曲,娇音婉转,觥筹交错,一片歌舞升平。 楚枝双眼朦胧,带着些许怅然和感慨:原来这就是富家子弟的生活,奢华糜、烂,逍遥自在,好不快活,连她都有点喜欢了。 前世的她虽身份显赫,身为顾长宴的王妃,却没有过过真正的王权贵族的奢、靡生活。 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生怕出了半点差池。 现在想想,前世的她,活的可真累啊! 见楚枝脸颊泛红,双眼迷离,像是落满了满天星辰,韩湛不由得看呆了。 他转过头,大口大口调整呼吸,奇怪,今日并没有喝太多酒,怎就这么热? 岸上的楚暄瞧见画舫上的两人,使劲挥手:“五妹妹!五妹妹!” 说着对两人指了指她手中的花灯。 楚枝笑道:“她们叫我去放花灯了。” “那就走吧。”韩湛正好想找个话题,见楚枝要走,连忙跟上。 船靠岸后,韩湛在岸边给楚枝买了一个莲花灯:“给你,许愿去吧!” “你不要么?”楚枝下意识问道,“我方才不是送了你一个花灯么?你不放?” “你管我!”韩湛拧眉,“放你的花灯去。” “哦。”楚枝点头转身。 “五妹妹你许的什么愿?”见楚枝过来,楚暄凑上前来问道。 楚枝想了想,老实摇头:“没许。” “骗人!”楚暄不信,“不想说就不想说。” “真的。” 楚枝前世的愿望是希望自己所想所求皆能如愿,一生顺遂,结果所求所想没有一样能够如愿的,还落了个早死的下场。 如今再来一次,她什么都不求了。 “三姐姐你许了什么愿?” 楚暄道:“我希望父亲母亲永远疼我,每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说道这里,楚暄再没有说下去。 见她眼含羞涩,有些不好意思,楚枝心中明了,笑道:“三姐姐还想再嫁一个如意郎君,我说的对否?” “楚枝!”楚暄羞道,“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楚枝笑了:“会的会的,姐姐放心,你这么讨人喜欢,一定会嫁个如意郎君。” 这是楚枝最忠诚的祝愿。 前世的楚暄,并没有落下一个好结局。 嫁给户部尚书的儿子,结果不被珍惜,最终惨死在后院的斗争中,为此陈氏一病不起,也早早去了。 虽说楚照后来替楚暄报了仇,但这个花一样烂漫的小姑娘,却再也回不来。 第92章 别碰我,嫌脏 两人正说着,楚曦同四皇子还有七公主来了。 两侧侍卫将湖边的人全都清走,专门给主子留下位置。 四皇子伸出手去,后面的人立马将花灯放在四皇子手中。 他将花灯递给楚曦,霸气说道:“你方才不是说想要放花灯么?如今没人了,你想放多少就放多少,若是不够,本王叫他们再去买。” 楚曦受宠若惊,眼角余光瞥到府中其他姐妹羡慕又嫉妒的眼神,不禁升起一股自豪感来。 她不由挺直了腰身,轻声细语说道:“殿下不必如此,臣女实在受不起。” “受得起!”四皇子坚定道,“你若受不起,那就再没有人能受气了!” 这话一出,连楚照都忍不住会微微皱眉。 四皇子对六妹妹还真是偏疼,单凭这一句话,足以断定楚曦的地位。 倒是楚枝微微勾唇,这是四皇子给楚曦长脸呢! 只听四皇子又道:“你去放花灯,你若没放,我看谁敢放。” 方才楚枝和楚暄等人刚刚放了花灯,其她姑娘的花灯还捏在手里。 闻言,楚晚捏紧手中的花灯,紧紧咬着嘴唇。 楚暖看了一眼楚晚,又看了看楚曦,突然笑了,玩笑道:“六姐姐你先放罢!殿下都发话了,咱们也不敢不从。” 说着举了举手中的花灯,示意她还排队等着呢! 四皇子闻声瞧去,楚暖下意识侧身躲了一下,四皇子只瞧见一个侧影,女子的容颜被挡住,看不真切。 便没有放在心上,复又对楚曦道:“你这个妹妹说的正是,还不快去。” 说罢竟伸手摸了摸楚曦的发髻。 看的楚衍眉头紧皱,正想出声阻止,就见四皇子将手收回。 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楚曦一连放了三个花灯。 四皇子问:“可都许了什么愿?” “既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楚曦掩嘴而笑,就在四皇子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只听道,“一盏是替家中长辈放的,一盏是家中兄弟姐妹,另一盏……” “另一盏如何?”四皇子下意识问道。 楚曦抬头瞧了一眼四皇子,眸光流转,眼角含羞,不再言语。 四皇子顿时了然,不禁心中一热,涌起无名的情绪。 两人相对而战,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湖边,飘着无数盏花灯,似是星辰掉落水面,煞是好看。 因有些距离,其他人听不到他们再说什么,可又不瞎,怎么会看不住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 楚枝转过头去,怕脏了自己的眼,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再说楚曦放完花灯后,四皇子同楚衍走在前面去说话,其他姐妹落在后面。 七公主方才已经走了,姑娘们便自在了不少。 见楚枝和韩湛走在另一边,楚曦眸光微闪,走上前去:“五姐姐。” 说着就牵起了楚枝的手:“方才一直找你呢!正好咱们好好说说话。”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楚枝顺势抽出了手,冷冷瞧着她,“毕竟我没你这么厚的脸皮。” 楚曦委屈又可怜:“姐姐这是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装模作样的表情看的楚枝直泛恶心。 她并没有接话,而是拿出帕子,细细擦过被楚曦握过的那只手,尔后将帕子扔给冬儿:“扔了吧!” 冬儿下意识问道:“为何?” 这可是云锦做的帕子,是钱嬷嬷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扔了多可惜啊! 只听楚枝道:“脏了!” 韩湛没忍住笑出声来。 楚曦的笑容顿时瞬间僵在原地。 冬儿反应过来,立刻配合自己的主子,煞有介事点头:“是哦,再贵重的东西,脏了就是脏了,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扔的远远地!” 气的楚曦脸都变了,指着楚枝说不出话来。 简直可恨可恶至极! “真是我的好姐姐啊!”楚曦冷笑。 “彼此彼此。”楚枝笑容不变,“你也是我的好妹妹呢!” 楚曦咬牙,好!好的很!她记下了。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楚晚过来了。 她看着楚曦,笑着说道:“恭喜六妹妹,殿下今日送了你这么多的花灯,又如此名贵,这样的福分,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将楚晚那点酸涩和不甘还有浓浓的艳羡尽收眼底,楚曦突然笑了,她看着楚枝:“四姐姐这话说的我无言以对,不过是四皇子不嫌弃罢了。” “方才七公主都叫你作陪去玩了,哪里是不嫌弃这么简单。”楚晚笑道。 “啊,说起七公主,我差点忘了件重要事。”楚曦对众姐妹说道,“方才七公主说过几日要办一个诗会,邀府中姐妹一块儿去呢!” “真的?”楚晚眼底满是激动。 那可是七公主! 能参加七公主的诗会,是何等的荣耀。 楚曦颇为自豪,微微点了点下巴:“改日咱们一道去。” 说罢看向楚枝,恩赐一般:“五姐姐你也去吧。” 楚晚立马顺着楚曦的话,恭维楚曦:“六妹妹真是人美心善,不论什么好事都先想着自家姐妹。” 楚曦再看不上楚晚,但有人捧场,还是很自豪的。 “怕是不巧。”楚枝淡淡道,“我那日有事。” 楚曦道:“姐姐怕什么?七公主很平易近人,从没有因为旁得因素看不起姐姐。” 楚晚掩嘴笑了。 果然是农家长大,任她再受宠又如何?一听七公主不还是怂了!立马找借口说自己有事。 边上的韩湛嗤笑一声:“她那日要跟我去永兴侯府,你有意见?” 楚曦僵在原地,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掐着手心。 一听到永兴侯府,楚曦就知道是楚晴邀了楚枝,都是一家的姐妹,凭什么这么厚此薄彼!而且还是和小侯爷一同前去。 楚曦只能扯了扯嘴角:“真是可惜了。” 正说着就听四皇子说要回府,众人连忙上前去送。 待走近后,四皇子瞧见楚曦和楚枝在一起,本能眉头皱起。 “你怎么同她在一块儿?” 韩湛斜眼瞧着四皇子:“殿下这话真是好笑,都是一家的姐妹,为什么不能在一块儿?还是说楚六姑娘见不得人?须单独走才行?” 四皇子眯了眯眼眸:“你说谁见不得人?” 第93章 这一番骚操作 “殿下。”楚曦出声打断四皇子的话,安慰道,“都是玩笑罢了。” 四皇子拧眉:“你总是这样一步步退让,旁人可记得你半点好?”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楚曦。 显然是她又在四皇子跟前说了些什么,否则四皇子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好像她在楚府受了多大委屈,大家都排挤欺负她一样。 楚曦也没想到四皇子会这么说,不禁僵了僵。 但她脑子快,立马就说:“殿下误会了,我跟姐姐很好。” 说着又牵起楚枝的手,她肯定,楚枝一定会甩开她,这样她也就不用对大家解释,毕竟眼见为实,她没有说谎,楚枝确实不待见她。 楚曦真诚的看着楚枝,诚恳道:“先前的事都是误会,我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我也最爱姐姐。” 旁人看着情真意切,只有楚枝读懂了她眼底的挑衅的轻蔑。 熟料楚枝缓缓笑了,反手握住楚曦,用比楚曦还情真意切的语气说道:“妹妹终于明白一切都是误会了?真是太好了,先前你落水,那些黑心肝的人都说是我推的,哪怕我再三解释也没人相信,天可怜见的我怎么可能会推自己的妹妹?如今既然都说开了,又有殿下见证,那我就彻底放心了,方才看妹妹不理我,还怕妹妹因此恼了我,跟我离心呢!” “以后要是再有人敢挑拨离间你我感情,说我推你下水,就叫那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看谁还敢这么不怕死!六妹妹,来,咱们一块走,叫那些躲在暗中盼着我们吵架离心的歹人好好瞧瞧,咱们感情好着呢!”说着主动挽起楚曦的手,一副“哥两好”的模样,“妹妹莫怕,以后再有人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我妹妹这么人美心善,就是生气了都还要笑着说没关系的一个人,走路上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要绕着走,我真是疼到了心坎里。” 不就是装腔作势么?谁不会似的! 你恶心我,我就同样恶心回去,看谁更觉得恶心! 一旁的韩湛没笑的几欲岔气。 高!实在是高! 万万没想到楚枝还有这一番骚操作! 楚曦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枝。 待听到最后,气的浑身发抖。 什么叫让那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打量她听不出来,在拐外抹角骂她么! 还感情好?谁跟你感情好! 楚曦本能想甩掉她的手,却顾忌众人在场,只能硬生生忍下。 心里却怄的要死。 “妹妹怎么不说话。”偏生楚枝不依不饶追问道,“可是妹妹还没有原谅我呢?” 楚曦气的肺都要炸了,可就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到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堪堪说了句:“怎么会!” 当真是应了楚枝那句“生气了也要笑着说没关系”。 楚枝笑容愈发灿烂:“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楚枝笑的太夸张,连楚照都看不下去,瞥过眼去,想笑又觉得不合适,便抿嘴忍住。 唯独韩湛笑声如雷贯耳。 一旁的四皇子将楚枝一番操作看在眼里,哪里不知她是故意的。 但正因为如此,便明白楚曦落水怕是真的和楚枝没关系,可能真的是他误会了楚枝。 四皇子生怕楚枝再说出什么更黏腻的话来,便咳了一声:“既是误会,解开了就好。” 说罢便说了几句回府了。 四皇子刚走,楚曦便冷下脸来,说了句:“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楚曦要走,楚晚也连忙跟上回了。 一连走了三人,加之天色已晚,其他人便也一起回了。 回去的路上,韩湛对问楚枝道:“你方才实在是高,我以为你会当场甩掉她的手发怒,万万没想到你会来这么一出!说实话,连我都没想到,你这样沉稳的性子会做出那番表情说出那样的话来。” 楚枝挑眉:“她本就是故意当着四皇子的面恶心我,我若是生气岂不是不是掉进她挖好的坑?” 先前在长公主府落水已经失策一次,若是再那么傻,委实枉费她白活了那么多年。 楚枝并非软弱无能,委实前世她在后宅勾心斗角的日子并不多,能想起来的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学习礼仪,以及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睿王妃。 除此之外,剩下更多的时间都去了边关,上了战场,根本就没有时间把心思花在这上面。 说起来还多亏了韩湛,是韩湛提醒了楚枝,叫楚枝恍然大悟,她当初在战场上跟着那么多英勇将士锻炼出来的聪明谋略,难道还对付不过一个后宅女子? 虽说一个是后宅,一个是战场,但只要三十六计用的好,无论他是谁,照样有用。 韩湛拍手:“你这这招将计就计用的妙极了!你那妹妹气的脸都绿了。” 楚枝眯着眼笑的像极了一只小狐狸:“她要是不来招惹我,再三算计我,我又怎会对付她?” “既然如此,当初不是说要将她送走么?怎么又留下了?” “你又不是没瞧见四皇子看她的眼神,楚府谁还敢送她走?” “一个四皇子,也怕成这样!” “小侯爷你定然不怕,只是我们楚府小门小户,怎能不惧?” “那我替你想想法子。”韩湛道,“总不能叫她一直这么恶心你。” 楚枝摇头:“还是算了。” “为何?”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若是放在眼皮底下,不论对方做什么都了然于心。”楚枝缓缓说道。 “就像摆在明面上的恶狼!”韩湛接过话茬,后又笑了,“一直以为你好欺负,原来是深藏不露。” 楚枝也笑了:“其实我并不喜欢咄咄逼人,我也想做个宽宏大量的良善之辈,只是人生在世,难免有许多人,逼着你不得不做一个恶人,等你做了恶人之后,你就会觉得……” “觉得什么?” 楚枝挑眉一笑:“做恶人的感觉还真是爽爆了!” 前世她一直想着,做个好人,但对于某些人,你越是做个好人,对方就越是得寸进尺,觉得你是个软柿子,欺压你到无以复加。 可你若是站起来了,对方反而会不敢轻举妄动,从而忌惮于你。 第94章 你这是大逆不道 却说韩湛回府后,小厮将手中的花灯双手捧上恭敬道:“小侯爷,花灯。” “小爷我不知道这是花灯?用你这货提醒?” 韩湛瞪了小厮一眼,将花灯拎了过来。 这么幼稚的花灯,怎么看怎么丑,也不知道楚枝那丫头怎么送的出手! 心里这么想着,还是找了个显眼的地方,亲自将那花灯挂了起来,又盯着花灯左右看了许久,方才满意点头。 “嗯……这么瞧也不是丑到无法直视。” 说罢便摇头晃脑哼着小曲儿,洗漱歇息去了。 翌日。 天刚大亮,楚府大门才开,四皇子府就派人送来好些东西。 这次不光给楚曦准备,还给老夫人和楚章夫妇备了礼物。 众人明白,四皇子这是特地给楚曦长脸呢! 先前有了长公主给楚曦赐丫鬟,如今又有四皇子隔三差五来送礼,一个个都是天家的人,怎能不让人羡慕? 连吴氏走起路来都脚下生风,扬眉吐气。 那日楚枝去请安,吴氏对楚枝道:“如今都入秋了,眼瞧着一日比一日冷,你妹妹畏寒,日后若是府中有了什么,先紧着你妹妹,一来她身子不好,二来你是做姐姐的,合该让着妹妹,我今日先跟你说一声,总归要你同意才是。” 若是以往,吴氏哪里还会这样。 不过是瞧着楚枝如今出落的芳华绝代,光彩动人,加之那通身气度,小小年纪便端庄威严,极有气场。 而小侯爷对楚枝又非同寻常,思及楚枝如今是被老夫人亲自教导,夫子又对她赞誉有加,吴氏便瞧出楚枝日后是个有大造化的,因此才对楚枝格外关心。 秦嬷嬷说的对,管楚枝以前是在哪里长大的,只要日后有造化便可。 旁的不说,史上那**而起后来做了天子的泥腿子,前半生里都做过乞丐呢! 可你瞧人家一朝登天,谁人还记得以前那落魄潦倒的日子?一提起来谁不俯首称臣? 因此啊,这人重要的不是以前,而是以后? 虽说吴氏对楚枝的看法变了,但骨子里还是事事以楚曦为先。 比如现下。 吴氏见楚枝迟迟没有言语,复又问了一遍。 楚枝缓缓笑道:“我若不同意如何?” “你说什么?”吴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母亲说六妹妹身子不好,那您可知我也怕冷?说是姐姐妹妹,不过是相差那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因为我成了姐姐,就必须让着她?” 这是什么道理! 楚枝当然知道大的让着小的,可你也要看是什么情况。 大的让小的,小的也该礼让大的,如此有来有往,方才能团结友爱。 否则一味只让老大谦让,迟早会出矛盾,大的做错了什么?说句不中听的,又不是她自己愿意做老大的,怪她么! 吴氏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枝,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吴氏又惊又恼,“那可是圣人之训,你竟然对圣人的话提出质疑,你是疯了么?身为长者,理应爱戴幼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身为楚家儿女,怎可这般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不顾旁人?赵家就是这么教你的?要是被外人知晓你如此心胸狭隘,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圣人也是人,即是人哪有十全十美的道理?我并非质疑圣人,只是后人将圣人的话断章取义,强行硬凹罢了!”楚枝冷声道。 “大逆不道!你这是大逆不道!”吴氏被气的指尖颤抖,指着楚枝说不出话来。 楚枝却笑了:“母亲莫气,您不就是想把好的先紧着六妹妹么,我都明白的。日后您想做什么尽管做便是,不必多此一举来问我,总归我的想法不重要。” 楚枝说罢对吴氏行了个礼:“女儿先行告退。” 气的吴氏对秦嬷嬷道:“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这不是明晃晃说我偏心么?我如今对她还不好?家里大小事都要先问问她的意见,我都快把她放祖宗供起来了,她倒好,竟然指责我不对!甩脸子给谁瞧呢?以为有老夫人撑腰就为所欲为把我这个母亲不放在眼里了?我可是她的长辈!亲生的母亲,她可知她这样对我,我一个不敬就能叫她抬不起头?” 见吴氏如此生气,秦嬷嬷在心底叹了口气。 夫人真的是越发拎不清了,连她都觉得夫人太偏心,何况五姑娘呢? 同样都是女儿,六姑娘还不亲呢,就什么都给六姑娘,还这般理所当然,委实是…… 秦嬷嬷叹气,难怪五姑娘会生气了。 可夫人的性格就是如此,若觉得一个人好,哪怕对方十恶不赦,在她眼里都是好的,若不认可一个人时,对方做的再好,都入不了她的眼,哪里都不对。 但秦嬷嬷却不能看着吴氏再错下去,便劝道:“夫人您先莫气,您还记得您小时候么?” “那时大姑娘样样出挑,人人称赞,您因为年纪小,正是贪玩的时候,便被夫人日日训斥,那会儿您受了委屈,总会扑到奴婢怀里,哭着问奴婢,同样都是女儿,为何夫人要如此偏心,还说日后您若有了孩子,必定会一碗水端平,绝不让自己的孩子,再受自己受过的委屈。” 吴氏何等聪慧,怎能不知秦嬷嬷的意思。 抹着眼泪道:“可为人父母都偏心大的,小的却受尽委屈,你瞧老夫人便是如此,先前枝儿没回来时,她只疼楚晴,如今楚晴出嫁了,又疼起了枝儿,反观我的曦儿竟成了个没人疼的。你也说了,我小时候就尝够了母亲只疼姐姐的偏心,身为妹妹,我最能明白曦儿的心情,嬷嬷你说,我要是再不疼曦儿,那她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夫人糊涂啊!”秦嬷嬷道,“两位姑娘的情形,怎能同您和大小姐一样?别的不说,五姑娘才回府,缺了十二年的亲情的愧疚,府中众人偏疼些是应该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全给了五姑娘又如何?又不是以后都如此,不信您看着,过个一年,老夫人老爷的愧疚消了,对五姑娘便会和其他姑娘一样,一视同仁。” 第95章 人活着总要有点信仰 “何况五姑娘才是您的亲生骨肉,奴婢先前就说了,若这事没出来大家不知道还好,如今揭开了,六姑娘心里难免会有想法,您做的再好,她都觉得您还是最疼五姑娘。” 总归已经离心了,怎能落下好? 吴氏闻言,掩面而泣:“横竖我怎么做都是错的,我怎就这么难?为何当初被换的是我的孩子?若没有这事就好了。” 秦嬷嬷抿紧嘴唇,暗暗叹了口气。 吴氏态度明显,老夫人也不再拘着楚曦,毕竟她是四皇子瞧上的人,不管她究竟是不是楚府的血脉,单凭她被楚府养大这点,就该好好养着。 要知道,能成为四皇子的侍妾,将给楚家带来不少尊容。 为此冬儿愤愤不平:“夫人逢人夸赞六姑娘如何出色,给楚家长脸,倒将您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就连老夫人也对六姑娘变了个脸,好得不得了,先前六姑娘害您的事儿像是没发生似的!” 楚枝却淡淡一笑:“人之常情,有什么好气的。” 吴氏对楚曦好,是因为楚曦能给她带来尊容,老夫人对楚曦好,是因为楚曦能给楚府带来荣耀。 而楚府多的是孩子,楚枝再如何,和家族的荣华富贵比起来,不值一提。 这一点,楚枝在前世深有体会。 她只是对冬儿道:“我先前给你的话本你都看着没?” “奴婢听姑娘的话,都看着呢!若是有不懂的就问钱嬷嬷,如今里面的字全都会了。” 楚枝点头:“继续看,以后还指望你出力呢!” 冬儿重重点头:“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不辜负姑娘的栽培。” 楚枝给冬儿的,全是些小话本,讲的是如何在这深宅大院斗法生存的本领。 虽然内容略有些夸张,但有很多都可以引以为鉴。 原本楚枝是不知道这类话本的存在,都是前世孟小姐带她去买了许多,她这才知道。 这辈子她和孟小姐还有半年才相遇,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了那些话本,没想到还真被她找到了。 起先楚枝是打算自己读那些话本,想了想还是给冬儿看,一方面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后院争斗中,另一方面可以将冬儿培养出来。 这不,没多久,冬儿就派上用场。 这日,楚枝坐在院子里面的凉亭赏菊,顺便盘算如何合伙做些买卖,好给自己赚点银子,再用这些银子囤点私粮。 七年后梁国内乱,政局不稳,皇子谋反,各方又揭、竿而起,生灵涂炭,食不果腹,粮食成了紧缺之物。 楚枝经历过一次,知道那时的梁国会变成什么模样,所以她想为百姓做些什么。 并非她有多高尚,而是上辈子的她即便上了战场,也是因为儿女情长,如今再来一次,她想活成自己曾经想象中的样子,即便不能守卫边疆,征战沙场,也想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 人活着总要有点信仰。 楚枝不知道,再来一次,局势到底会坏到什么程度,只能尽自己所能,多加防范。 【作者题外话】:明天加更 第96章 加一把火 “姐姐怎地一人坐在这儿?也连个伴都没有。”楚枝正瞧着园子里的秋菊出神,楚曦莲步款款,盈盈笑道,“昨日还同府中姐妹说,自大姐姐嫁人后,姐姐屋里就清冷了许多,最近殿下赐了不少小玩意儿,都是西洋来的,很是有趣,姐姐若是无事,可以去我那儿坐坐。” 她顿了顿,又笑道:“方才我陪母亲给祖母请安,祖母赐了我两盆秋菊,煞是好看,姐姐既喜欢,不如一道随我回去瞧瞧?” 楚枝置若罔闻,只是对冬儿笑道:“奇怪,都入秋了,怎还有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冬儿瞬间明白楚枝的意思,笑眯眯符合道:“可不是嘛!吵的人头疼不说,还恶心,待奴婢拍死它!” 说着挥手在空中拍了几下,边拍嘴里边喊道:“臭苍蝇,拍死你!拍死你!” “哎呀!六姑娘来了,奴婢给六姑娘请安!”冬儿像是才看到楚曦一样,笑着说道,“亭子里飞来一只死苍蝇,可讨人厌啦!奴婢正赶苍蝇呢!” 楚曦气的脸都变了,却不好发作,隐忍再三后,对楚枝冷邦邦道:“姐姐的丫鬟真是伶牙俐齿!” 楚枝骄矜点头,深以为然:“我也觉得。” 楚曦被她这四个字哽的说不出话来。 偏偏冬儿还对她道:“六姑娘要不快过来坐坐?” “不必了!”楚曦冷冷丢下这一句,拂袖而去。 见人走了,冬儿笑的特别畅快:“姑娘,奴婢方才做的怎么样?” “不错,看来这几日的话本读的还有点成效。”楚枝夸赞道。 冬儿更加开心:“奴婢会继续努力的!” 一想到方才六姑娘那表情,冬儿就开心的想蹦起来。 却说楚晚听丫鬟来报,说楚曦去了花园找楚枝,立马带着丫鬟赶来,结果就看到楚曦被冬儿三言两语给怼的拂袖而去。 楚晚的贴身丫鬟小声说道:“才几日不见,冬儿就变得如此厉害,一番指桑骂槐叫六姑娘脸色铁青,奴婢瞧了都觉得心惊胆颤,仔细想想,定是五姑娘授意,否则她一个丫鬟哪里来那些巧话!” 楚晚眸光微闪,可不是,原先还瞧着五妹妹一声不吭,后来才发现也是个厉害的,先是当着家里长辈指责楚曦受宠,自己委屈,接着又是中秋节将计就计,狠狠恶心了一把六妹妹。 有了这两下,大家都知道五妹妹是个不好惹的,均收敛了不少。 一如现下,虽楚曦水涨船高,府中下人也转了风向,却也不敢真的怠慢楚枝。 楚晚的丫鬟继续道:“五姑娘得了小侯爷的庇护,六姑娘又被四皇子看中,连林姨娘都说日后怕是不会太平。” 只是两人之间的这把火,始终没有烧起来。 楚晚眸光低垂,眼底暗潮涌动,一改往日怯懦迎合的奉承之态。 连楚曦这样的农家女都能被四皇子看中,她虽庶出,却也是正儿八经楚家的千金,为什么楚曦可以,她就不行呢? 若是能将楚曦拉下来就好了。 想到这里,楚晚眸光微闪,她看着不远处亭子里的楚枝,缓缓笑了。 第97章 楚枝是个魔鬼 “五妹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楚晚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说了和楚曦相差无几的话。 楚枝挑眉,她倒是来的及时。 “奴婢给四姑娘请安。”见楚枝不搭话,冬儿明白主子的意思,故意说道,“六姑娘刚走呢!” 楚晚也笑了:“那可真是不巧。” 楚枝似笑非笑:“是么?” 楚晚认真点头:“是啊,不然咱们姐妹三人还能好好说会话。” 她倚着凉亭坐下,盯着楚枝看了好一会儿,满是心疼:“这才多久,妹妹就瘦了。” 楚枝发现,楚晚竟然也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她近日分明胖了,先前的衣服都塞不进去了,却说她瘦了。 知道楚晚必定又要做妖,故意说道:“瘦了多好,穿什么衣裳都好看,若是珠圆玉润,倒显得富态十足。” 楚晚羡慕极了楚曦那身若拂柳,弱不经风的姿态,奈何自己是个易胖的,哪怕顿顿节食,依然面若玉盘。 用楚暄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庶出的比我这嫡出的都瞧着有福气,还爱在我父亲面前故作委屈,好像我母亲亏待了她似的,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那模样,当别人眼瞎么!简直和楚曦一样矫揉做作,可那楚曦身若拂柳,又岂是她能比的?真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如今楚枝这样说,可不是戳楚晚的心窝子么。 先前钱嬷嬷就这样说过楚枝:“我们五姑娘要么不出手,要么一招毙命。” 果然,气的楚晚帕子都要撕破。 便也不再装着,哼了一声说道:“也就只有妹妹这样好气性,说起来你才是家里的亲姐妹,按理什么都该先紧着你才对,就因为六妹妹攀上了四皇子,家里便对她格外看重,一有好的都偏着她,说到底她一个农家出身的,若不是长在楚府,哪里有这种资格,五妹妹你也不会这样被她处处欺压。” “哦?是吗?”楚枝故意问道,“那依姐姐看我该如何是好?” 楚晚眸光微闪,笑着说道:“妹妹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好主意,只不过是……” 楚枝笑道:“姐姐但说无妨。” “都说花开并蒂,可若真的搁一块儿,却只会平分秋色,倒不如一枝独秀。”楚晚说罢,一脸诚恳,“这些话妹妹可万万不能对旁人讲,毕竟我可都是为了你好,虽然我和六妹妹一起长大,但我和你才有血缘关系,咱们才是亲亲的姐妹。” “四姐姐的话我明白了。”楚枝恍然大悟,“姐姐的意思就是只要我赶走了楚曦,到时候我想如何就如何,对吗?” 楚晚没想到楚枝会说的这么直白,捅破了窗户纸给她瞧。 她被楚枝的话噎在原地,本能去看楚枝的表情。 见楚枝一脸认真,不禁冷笑,真是个傻子。 便笑着说道:“妹妹果然聪慧。” “哪里哪里!再聪明也比不过四姐姐。”楚枝笑眯眯看着楚晚,“四姐姐先前在府中散播流言,说六妹妹是故意从马车上摔下来的,以此来嫁祸给我,叫众人以为是我说的,如今又跑来我这里挑拨离间,拿我当枪使,叫我赶走六妹妹,啧啧!如今才知道,原来四姐姐是个深藏不露的!” 楚枝饶有兴趣的看着楚晚变脸:“叫我猜猜,四姐姐接下来还想做什么?估摸着是又跑去六妹妹那边说我如何受宠,调唆六妹妹来对付我,最好斗个两败俱伤,叫楚曦被送走,我再传出恶毒苛刻的名声,真是一箭双雕啊!” 楚枝越说,楚晚脸色越差,到最后连笑脸都维持不住。 她死死咬紧嘴唇,强撑着说道:“五妹妹你怎能这么说?你误会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与其这样被你误会,我还不如一头跳进湖里淹死算了。” 说着掩面而泣:“我一心拿你当亲妹妹,好心帮你,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想我,你说这话是拿刀捅我的心啊!都是亲亲的姐妹,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我还是死了算了……” 见楚晚哭的喘不过气来,楚枝将头转向冬儿,冬儿会意,立马指使不远处的婆子。 “你们几个过来!” 婆子们赶紧小跑着来。 “去把湖边的草拔了,清出一条路来。” 婆子们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很快,湖边就多了一条新路。 楚晚哭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楚枝说话,只是见冬儿指使婆子们拔草。 这会儿草也拔完了,楚晚也哭的累了,毕竟装哭也是个体力活。 便小下声来,移开帕子去瞧,正好和冬儿对了个正着。 不给楚晚反应的机会,冬儿就道:“四姑娘,好了!” 楚晚不明所以。 “您不是哭天喊地说自己不活了要跳湖么?”冬儿指着湖边的小路,“瞧,路都给您清出来了,您可还走得动?若是走不动,奴婢可以叫两个婆子扶您过去。” 对上冬儿一脸真挚诚恳的眼神,楚晚懵了半响,反应过来后气的脸色通红。 脑袋“嗡——”一声有什么炸了,她哆嗦着手指,指着冬儿气的说不出话来。 “四姐姐。”楚枝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她起身走到楚晚面前,俯身低头,一双清冷的眼眸冷光乍现,带着讥诮和不屑,高高在上俯视着你,裹挟着风霜和森冷,“很多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算计我的事,仅此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 楚枝轻笑:“相信我,这个结果你绝对不会想知道。” 轻飘飘的几个字,像是千斤巨石,压得楚晚喘不过气。 明明笑着,却像是从地狱而来,带着肃杀和血腥,心跳骤停,嗓子发干,说不出话。 这个样子的楚枝太可怕了,楚晚本能想逃,可双腿发软怎么都挪不动,只能惊恐的瞪大眼眸。 “姐姐这般瞧着我做什么?方才还说咱们是好姐妹呢!”楚枝缓缓笑道。 她伸出手去,将楚晚散落在鬓间的几根发丝别到耳后。 冰凉的指尖在脸颊划过,楚晚后背发麻,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劳烦四姐姐告诉楚曦一声,叫她最好安分点,少在我面前蹦跶,否则我不介意叫她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第98章 楚枝惹不起 楚晚以前就跟在楚曦后面做尾巴,既嫉恨楚曦受宠,又想攀着楚曦得点好处。 先前中秋节,见四皇子待楚曦甚是亲厚,便腆着脸去巴结楚曦。 如今楚曦一次又一次找楚枝麻烦,怎会少了楚晚在里面挑拨离间。 她能在楚枝这里说这般话,势必在楚曦那里更甚。 看穿一切的楚枝最恨墙头草,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通过楚晚也敲打一下楚曦。 要知道,楚枝的那句“算计我的事仅此一次”,不只是给楚晚说的,更是说给楚曦听。 楚晚被楚枝的话吓得瘫坐在地上,久久无法回神,整个人又惊又惧,不禁脸色苍白。 把丫鬟都要吓坏了,哭着要去找姨娘,被楚晚一把拉住。 “不能说……谁也不能说……”楚晚咬紧牙关,哆哆嗦嗦道,“你扶我回去,快……” 丫鬟抹了把眼泪,连忙将楚晚扶回院子。 这厢楚曦回到屋内,这口气怎么都下不去。 见她脸色难看,身边的丫鬟噤若寒蝉。 这时有丫鬟进来汇报:“姑娘,方才有人瞧见四姑娘同五姑娘说了话,如今刚回去。” 楚曦眸光微闪,冷笑一声:“走吧!去看看她又是怎么背着我讨好楚枝的!” 下面的丫鬟听了,默不作声,恨不得自己聋了。 楚曦去的时候,楚晚正坐在榻上,神色仓惶,小脸煞白。 “四姐姐这是怎么了?” 瞧见楚曦,楚晚本能想扯出一毛笑容来,但嘴角始终动不了,只能抖着嘴唇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瞧瞧你啊!”楚曦问,“听说你和楚枝说过话了,你们两个……” “我们没说什么!”还不待楚曦说完,楚晚就飞快打断楚曦的话。 楚曦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楚晚一把拽住楚曦,苍白的脸上,表情惊惧:“你不要再算计对付楚枝了,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就听我一次,收手吧!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后悔了?”楚曦顿时冷下脸来,一把甩开楚晚,“当初说要帮我的人是你,现在改变主意的人也是你,莫非你又攀上了楚枝,想跟她来对付我?” 想到这里,楚曦神色一冷:“你要是敢跟她联手……” “我没有!”楚晚大声说道。 此时此刻,楚晚脑海中全是楚枝那双冰冷的眼眸,以及那森冷没有丝毫温度的嗓音,不停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几欲将她逼疯。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更不知道楚枝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气息,她只知道,不能再和楚枝作对了,真的不能了! “六妹妹,你就听我一句劝,五妹妹她……”楚晚咬牙,“她真的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一听这话,楚曦当下冷笑出声:“打她回府的那一刻起,我就跟她势不两立,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叫你怕成这样!你既不愿,我也不逼你,只是你记着,从今往后你若是敢多说一句不该说的,你以前的那些事就捂都捂不住,你也知道你马上要议亲了,那些事若传了出去,你说你还能得一门好亲事么?” 闻言,楚晚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魔鬼!这和楚枝一样都是魔鬼!她当初怎么会去招惹这两个人! 见楚晚怕了,楚曦拂袖离去。 先前说过,哪怕楚曦看不上楚晚的庶出身份,整天就知道跟在她后面巴结她,但看在能把楚晚当枪使的份上,楚曦勉强跟楚晚走到了一块儿。 原以为她找到了一个好帮手,没想到楚晚这么上不了台面,才多久就后悔了。 不过楚曦也不怕楚晚会反咬一口。 要知道,楚晚小时候没少在背地里算计楚暄,若是叫陈氏知道楚晚做的那些事,别说是议亲了,就是扒了楚晚的皮都有可能。 有了这个把柄在手里,楚曦当然不怕。 既然楚晚这颗棋子废了,她只能另做他法。 思及此,楚曦眼底划过一抹幽深。 自打入秋以来,连续下了好几场雨,天儿骤然变冷。 楚枝都穿了夹袄。 这日,楚章回府后,同吴氏还有楚枝一道儿用膳,难得楚衍和楚暖也在。 见只有三人,便问道:“怎么不见曦儿?她不知道今日咱们要一道儿用膳么?” “这几日连着下雨,曦儿不小心吹了风,她身子娇弱,我可不敢叫她出来,便吩咐丫鬟好生照顾着。”吴氏替楚曦讨巧,笑道,“虽说曦儿不能出来陪你,可心里却惦记着,你瞧,这份参汤就是她特地吩咐厨房做的,说你近日公务繁忙,要好生补补才是。” 楚章心中划过一抹暖流,感叹道:“曦儿自小就比旁人要懂事贴心的多。” 说罢又道:“既然病了,那就赶紧请大夫瞧瞧,不若去瞧瞧罢!不看一眼我不放心。” 见楚章如此重视楚曦,吴氏开心极了,但还是说道:“知道你担心孩子,但也不急这一会儿功夫,待用完膳,咱们一道儿过去。” “你说的正是。”楚章点头,对楚衍等三人道,“你们也一起去。” 为人父母,都是一样的心愿,总喜欢家里的孩子友爱恭敬,一团和气,楚章也不例外。 父亲都开口了,其他三人均点头称是。 倒是楚暖瞧了一眼楚枝,欲言又止。 见楚枝风淡云轻,便又忍下。 结果刚吃到一半,就有丫鬟急匆匆跑来,说楚曦起了高热,连忙请楚章过去瞧瞧。 一听楚曦病的如此严重,楚章连忙放下碗筷,对吴氏道:“你随我去瞧瞧。” 一行人到了楚曦院子,果然楚曦脸色苍白,双眸紧闭,不省人事。 见她这样,吴氏顿时就慌了,立马上前坐在榻上,拉着楚曦的手,“孩子!孩子!”的叫着。 半响,楚曦才悠悠转醒,见是吴氏,眼泪立马就下来了。 “母亲……我难受……” “曦儿乖,别哭,母亲在这。”吴氏连忙冲丫鬟们低声吼道,“一个个都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 崔嬷嬷赶紧说道:“回夫人的话,已经去了。” 第99章 会烧成傻子 这厢吴氏心疼的不行,楚章也颇为担忧。 连楚衍都微微拧眉,没想到楚曦竟病的这么重。 楚枝在心里轻笑一声,楚曦这装模作样的演戏水平,当真是越来越高。 若她没有经历前世那些过场,此时恐怕也被楚曦给哄得迷了眼,以为对方病的不轻,快要死了。 不过是擦了四皇子赏赐的脂粉,以假乱真么! 原来楚曦看似脸色煞白,没有丝毫血色,实则是擦了从江南进宫来的莹玉霜。 这种脂粉擦在脸上能使肤白赛雪,却叫旁人看不出来自己擦了粉,只以为天生如此好肌肤。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用途。 苏州水楼里面的那些姑娘们,有姑娘不想迎、客,便会花重金买了这莹玉霜来细细抹在脸上,再扑上水珠,又将手在冰水中浸凉,叫人瞧上去当真像极受了风寒起高热,汗珠滚滚的模样,以此来装病。 楚枝会知道这些,全赖当初边疆那名军医所教。 她虽然笨了些,蠢了点,好在记性不差,便一一记在心里。 当时那军医还特地掏出了莹玉霜,亲自演示一番给楚枝瞧。 如今想来,也不知道他哪里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不只是楚枝,连楚暖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原来黄姨娘因瘦马出身的缘故,又长在江南,对这些胭脂水粉最是精通,也便将这诀窍传给了楚暖。 因此楚暖瞧了楚曦这模样,发觉不大对,但屋内这么多人,她又没有什么证据,便不敢乱说。 只能静默一旁。 楚曦演的卖力,吴氏也很是捧场,才一会儿功夫就叫婢女催了不下三次,说大夫怎地还不来。 楚曦嘤嘤嘤哭的人心烦,吴氏又不停呵斥婢女,楚枝觉得头疼,就带着冬儿去了窗前看雨。 楚曦同吴氏在一个院子,吴氏宝贝楚曦,给了她一个朝南通透的屋子,廊前又种了不少芝兰桂树,合着两旁的火红枫叶,再被秋雨那么一打,迎着微微冷风,当真是雅致幽静,别有一番趣味。 吴氏担忧楚曦病情,骂了半响的婢女仍不解气,一抬头就瞧见楚枝优哉游哉的站在窗前赏雨,顿时就火光四起。 旁人都忧心楚曦病情,唯独她还有这等闲情逸致,便冷冷道:“明知你妹妹病了,还大开窗户叫冷风灌了进来,你是想要害死她么?” 秋季的冷风甚凉,何况还落着雨。 被吴氏一说,楚章这才察觉到了冷意,微微皱眉道:“枝儿,将窗关上。” 将这一切瞧在眼里,楚曦暗自得意,嘴上却道:“母亲莫要怪姐姐,想来姐姐也不是故意要冻我的……” 说罢又一副要死了喘不上气的模样,闹得吴氏又是一阵心肝宝贝。 楚枝被楚曦这样子瞧的心烦,她走远几步,绕道屏风后面,确定没人瞧到后,叫来冬儿,耳语一番。 楚曦本就是装病,大夫也是经人打点好的,一早便候着,由小厮带着往内院走去。 刚过二道门,转出九曲回廊,下了台阶,迎面走来一位身着香色褙子的婆子。 虽是下人,却也气度不凡。 大夫连忙拱手行礼。 “这位便是替六姑娘来把脉的大夫吧!”钱嬷嬷对小厮道,“你去当差罢!夫人叫我把人带进去。” 小厮走后,二人边走边说话。 钱嬷嬷问道:“不知您如何称呼?” “鄙人姓何。” “何大夫。”钱嬷嬷点头笑道,“那您待会儿可要好好的替我们六姑娘诊治,要瞧仔细了。” 这位何大夫虽说没替楚家行过脉,平日也没少给这些深宅后院瞧病,自然明白里面的弯弯道道。 一听钱嬷嬷特地咬重“好好”和“仔细”二字,瞬间明白钱嬷嬷话中的意思。 他本能抬头去看,果见这婆子虽然笑着,双眼眸却洞察一切。 还不等何大夫回话,钱嬷嬷又道:“何大夫怕是不知,您如今瞧病的这位只是府上抱错的那位,再如何金贵,毕竟隔了肚皮,不是正儿八经的血脉,切莫因为一时心软而行错了事。” “不过您若是瞧的仔细,叫六姑娘好生养病,府上主子自然会感激您,也少不了您的好处。” 一番话听得何大夫心惊肉跳,正待说什么,就觉袖内一重,触、手竟是整整一大袋银子。 到底是经过风雨的人,略微愣神后,何大夫瞬间就定下心来。 对钱嬷嬷微微点头,认真说道:“嬷嬷放心,在下知道该怎么做。” 不一会儿,何大夫就入了内堂。 见大夫来了,吴氏连忙腾出位置,叫大夫给楚曦瞧病。 钱嬷嬷后面进屋,对上楚枝的视线,微微颔首,楚枝便知事成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何大夫一言不发,屋内一片寂静,只余窗外秋雨淅沥沥打在火红枫叶上的响声。 若不是楚曦先前叫人给了大夫一锭银子,串通好了,如今何大夫这样子,几欲叫她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何大夫久久不语,吴氏心急如焚,忍不住问道。 “大夫,我女儿病情如何?” 楚枝也跟着问道:“是啊,说是着凉起了高热,可否严重?” 楚枝嗓音清冷婉转,很是动听,大夫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见方才遇到的那位婆子就站在这位女郎后面,再听这位女郎的问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当下就收了手,对吴氏说道:“贵人先是受了风寒,又积了夏日的暑气,这才起了高热,医书言夏病秋发,贵人又病的如此严重,怕是每个十天半月是好不了,再者……” “再者如何?”吴氏焦急问道。 何大夫扫了一眼楚枝,见她嘴角含笑,显然很认同这番说辞,便狠下心来,闭着眼睛一通乱说。 “再者贵人身子娇弱,病情又不断反复,现下已经烧的意识不清,长此以往,怕是……怕是有碍心智。” 说白了就是会烧成傻子呗! 吴氏当即愣在原地,连楚曦都装不下去,有些懵。 不是说好了她是急火攻心,忧思过甚么?怎地与她交代的不一样? 偏生这何大夫还一个劲儿说道:“夫人切莫担心,只消一副药下去,贵人的高热便会退了,只要高热一退,就都不怕了。” 第100章 黄连汤好喝吗 吴氏不疑有他,连忙道:“还不快去抓药!” 何大夫立马去外间写方子,钱嬷嬷不漏痕迹跟上去。 在路过何大夫的时候,脚步微顿,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嗓音说道:“我们六姑娘最能吃苦,大夫尽管放心用药,但有一点,万不能损伤身子。” 说罢后退一步,对大夫微微行礼:“有劳大夫了。” 刚追出来的崔嬷嬷瞧了,脸色稍霁。 先前钱嬷嬷在老夫人屋里的时候,她和钱嬷嬷还有些交情,虽说钱嬷嬷现在去伺候五姑娘了,依旧还能关心她们姑娘,也算是情分了。 何大夫抓完药就走了,楚曦却还有一场仗要打。 只听吴氏哭着道:“好端端的怎么就病成这样?还烧的脑……” 吴氏不敢说下去。 好端端花一样的姑娘,若是有了脑疾,成了傻子,一辈子就毁了。 楚曦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在听到何大夫说她会烧成傻子时,又气又怒,恨不得直接命人将这个骗子打出去。 不论如何,事已至此,总要走完剩下的局。 便也哭着道:“母亲放心,女儿没事。” 见楚曦脸色煞白,吴氏又是泪如雨下。 “这些丫头怎么伺候你的?一个个连差都当不好,要我说,这样无用的奴才还不如发卖了去!” 吓得屋内婢女跪了一地。 楚曦连忙阻止:“母亲莫气。” 她微微垂眸,哽咽哭道,“不怪她们,是我自己的问题。”说罢顿了顿,抹眼泪,“说起来是女儿自己不争气,不习惯旁人伺候,若是画儿在,女儿也不至于如此,只可惜……是女儿的错,是女儿没有将画儿教好,还差点连累了姐姐……” 楚枝笑了,原来楚曦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是想通过苦肉计,叫吴氏把画儿救出来,再弄到身边来伺候。 也是,毕竟画儿跟了楚曦那么多年,去哪儿找这么忠心的傻丫头? 何况也用惯了。 吴氏抹了抹眼泪,点头:“你若不说我还没觉得,画儿在时,确实将你照顾的很好,既然如此,不如……” 还不待吴氏说完,楚枝就接过话茬:“六妹妹说的对,若画儿没有犯事,妹妹屋内也不会这么乱,但她做的再好,单凭她敢陷害冬儿,挑拨离间你我感情这点,就容不下她。不过妹妹你也不用太自责,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便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追究,你不用担心我会再罚她!” 楚曦被楚枝的话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只听楚枝继续道:“说起来妹妹就是太心善了,丫鬟不中用,就打发出去重新换一个,咱们府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们,一个月还发那么多的月银,连这点差事都做不好,不是废物是什么?爹您说,若您的手下做事不中用,您是不是也会另换贤能呢?” 楚章深以为然,不由点头:“你说的不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智慧,了不得啊!” 见楚章都赞同楚枝的说辞,吴氏还能说什么,立马也跟着说:“你姐姐说的对。” 楚曦气的差点吐血! 对对对,对个鬼! 这厢吴氏叫人把伺候楚曦的丫鬟全都责罚了一遍,一时间哭喊声不绝于耳。 楚枝微微勾唇,劝道:“母亲息怒,丫鬟做错事理应该罚,但看在妹妹还需要人照顾的份上,稍作惩戒便可。” 吴氏冷冷道:“罢了,既然五姑娘替你们求情,姑且饶你们一次。” 对上楚曦那双恨得杀之后快充满恨意的眼神,楚枝笑的分外灿烂:“妹妹你这习惯也要改改,不能只习惯一个下人伺候,要知道这可是生存大忌。” “你姐姐说的不错。”楚章道,“左右不过是个丫鬟,哪里还有主子迁就下人的道理,你这个得改!” 说罢看向吴氏:“回头你好好教教曦儿。” 毕竟是要入四皇子府的人,这样怎么能行? 见楚章冷了脸,吴氏连忙道:“我知道了。” 原本楚曦是打算借着装病,把画儿弄回来,再恶心一把楚枝,叫父亲看看楚枝的恶毒,就因为一个诬陷,便把画儿送去牢房,多狠的人啊!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跟她计划的完全不一样不说,还把她给套了进去。 楚曦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一时间转不过弯,竟然硬生生给气晕了。 她这一晕,吓得屋内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刚走的何大夫又被请了过来。 这一次是真的急火攻心。 大夫一针下去,楚曦悠悠转醒,吴氏顿时松了口气。 正巧有丫鬟端了药过来,一瞧这药,何大夫就想走人。 楚曦先前就给大夫说过她没病,自然是不会喝药的,只待熬好后偷偷倒掉就行。 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药怎么喝? 见楚曦不动,楚枝瞥了一眼何大夫,后者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贵人,这药要趁热喝。” 见何大夫都说话了,楚曦知道他不敢乱开药,只能硬着头皮喝下。 药刚入口,楚曦就忍不住吐了。 这是放了多少黄连! 苦的她胆汁都能吐出来。 不明真相的吴氏,好生劝道:“母亲知道你怕苦,良药苦口,你不喝这病怎么能好?” 但不管吴氏怎么说,楚曦都不再张嘴。 一想到大夫说若是不喝药,高热就不会退,女儿便会烧成傻子,吴氏便狠下心来,叫丫鬟拉住她,硬生生给灌了下去。 楚曦拼命挣扎,呛得鼻子嘴巴到处都是。 若说先前是装哭,眼下一想到自己算计楚枝不成反被下套,还喝了这么苦的药,气愤不已,觉得脸上挂不住,直接真哭了。 等楚曦这厢忙完,已是半个时辰后。 楚枝是最后一个走的。 “难为妹妹费尽心机买通何大夫,演了一出戏苦肉计,委实辛苦你了。” 一听这话,楚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气得龇牙裂目,口不择言:“果然是你!你这贱、人,小娼、妇,小蹄、子!我可是四皇子的人,你竟然敢这么陷害我,摆明了不把四皇子放在眼里,我饶不了你!” 第101章 黄姨娘的打算 楚枝勾唇:“你这么能骂人,是黄连汤还没有喝够么?” 一番话气的楚曦浑身发抖。 楚枝缓缓上前,看着楚曦,幽幽说道:“你接二连三的算计我,先前在长公主府中计是我轻敌,但仅此一次,可你却以为我好欺负,就变本加厉。之所以不出手,只觉得没必要,因为我若动手,你必定承受不住,一如这次。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我会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若还有下次,可就不止黄连汤这么简单了。” 楚曦哆哆嗦嗦指着楚枝,好半天才骂道:“楚枝你个贱、人,竟然敢算计我,等我好了一定饶不了你,你给我等着!我会叫你知道惹我是什么代价!” 楚枝笑了:“可巧,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怎么说咱们心有灵犀呢!” 气的楚曦脸色铁青,龇牙裂目,眼底全是恨意和怨愤。 她死死抓住被子,若不是丫鬟拦着,早就冲上去挠花了楚枝这张得意洋洋,惹人心烦,令人作呕的脸。 看着楚曦气到扭曲的丑陋嘴脸,楚枝挑眉:“妹妹千万不能生气,要知道你是最善良最无辜的人,娇弱无比,楚楚动人,怎么会有这么丑陋扭曲的一面呢?要保持住啊,人设可不能崩!” 楚曦当即被怄的背过气去! 经此一事,楚曦还真的老实了不少。 转眼就入了冬,空气中散发着冷意,雾气氤氲,松柏上也落了寒霜。 “姑娘,七姑娘来了。” 冬儿刚说完,就有丫鬟打起帘子。 楚暖披着披风走了进来,笑着说道:“方才姨娘还说姐姐没起,叫我再等等,我说姐姐这般勤奋,天边才泛青院子里的灯就亮了。” “昨日说好今日要出府办事,是该早起的。”楚枝笑道,“说起来,今日之事还要麻烦妹妹。” “姐姐说这话就见外了。”楚暖笑道,“也就姐姐不嫌弃我,肯与我一道儿玩罢了,再说了,能帮到姐姐我心里也高兴。” 却说先前楚曦装病,楚暖以为楚枝不知道,便提醒楚枝要小心。 一来二去,询问之下,叫楚枝意外得知,黄姨娘除了这个本事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在江南做生意的亲戚。 这亲戚长年混迹于市井之中,为人聪明,便有人送“包打听”。 加之他还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很有赚钱的门道,便做些倒卖的生意。 只是如今楚暖大了,黄姨娘不得不为女儿考虑,便修书将这位亲戚请到京城来。 凭他的聪明和机智,足以在京城某份差事,只要有人在外面帮衬,黄姨娘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瘦马出身的黄姨娘,自小就见惯了人情冷暖,最懂人情世故,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先前她在江南时,就是靠这位亲戚里应外合,搭上了楚章这条线,才脱离苦海,入了楚府后院做姨娘。 原本黄姨娘还没这么早做打算,只是看着楚晴嫁了永兴侯府,楚曦又被四皇子瞧上,楚枝也回府了,一个个都是有本事的,吴氏看似知书达理,实则最自私自利,根本不可能给她的暖儿找门好亲事,加上庶出的身份,想要出头更是难上加难。 于是黄姨娘就通过楚暖,将这些隐秘事说给楚枝听,算是间接的向楚枝投诚。 那日楚暖对楚枝说了后,晚上楚枝就去找了黄姨娘。 黄姨娘知道楚枝会来,早就叫人备了花茶和玫瑰糕。 见此,楚枝也不兜圈子:“姨娘为何选了我?要知道我如今才十二岁,又刚刚回府,没有根基,还不如你和七妹妹在府中有人脉,不能给你们带来任何好处。” 黄姨娘缓缓一笑:“我也不确定姑娘您会来,先前总是忐忑不安,但您既然来了,我就知道我赌对了。” “其实说起来,哪里是我选姑娘您,是想求得您的庇佑罢了。”黄姨娘顿了顿,“单凭您能将六姑娘收拾的妥妥帖帖,老夫人又亲自教导您,还有大公子,大姑娘,更不用说三夫人和大房了,足以可见姑娘您是个能成事的。” 见楚枝不说话,黄姨娘又道:“我知道姑娘您心中自有丘壑,您有更广阔的天地,绝非眼前这一隅后宅,您先别着急否认,我自小就生活在烟、花之地,阅人无数,谁是怎样我不能说一眼看透,但能看个七七八八。” “旁的不说,单凭您如今的聪明才智,足以在府中风生水起,何况我也不求您做什么,只求您能带着暖儿一起,说句实在话,我只想暖儿日后嫁个好人,我也不指望着她能嫁到高门大户去,只要是个良人,能真心待暖儿,别吃苦就行。” “至于我在府中这么多年的人脉和根基,包括我亲戚那边,都可以给姑娘您使唤,只要您用得到,我绝不推辞。” 黄姨娘说罢后,空气陷入沉寂。 其实楚枝也很意外,黄姨娘会找上自己,就算她有本事,但是…… “我以为对姨娘来说,父亲才是最可靠的人。” 黄姨娘此举,显然是不相信楚章。 黄姨娘笑了:“不怕姑娘笑话,其实这世上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言下之意,男人根本就靠不住。 楚枝诧异,按说不应该啊! 她记得父亲还是很疼黄姨娘的,有时候连吴氏都比不过,只不过黄姨娘低调惯了,又有吴氏打压,加上老夫人不喜黄姨娘,这才默默无闻,否则谁都没有黄姨娘风光。 “当然,我是相信姑娘您的。”黄姨娘认真道,“否则我也不会告诉您我亲戚的事。” 这倒是真话。 楚枝问:“你嘴里说的这个亲戚,不只是亲戚这么简单吧?” “什么都瞒不过五姑娘。”黄姨娘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是我表哥,只是为了避嫌,我们很少联系,就是老爷都不知道这事。” “不过您放心,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真的只是亲戚!”黄姨娘连忙保证。 没有关系,却又不敢叫楚章知道,楚枝猜测,怕是这位表哥在单相思黄姨娘,因此才会瞒着。 可如今黄姨娘将这些事都告诉了楚枝,足以可见她的诚心。 同时,黄姨娘这是将自己的把柄送到楚枝手里,好叫楚枝放心帮她们。 第102章 结为同盟,达成共识 楚枝不由叹息:“七妹妹有个好娘亲。” 难为黄姨娘为了楚暖,豁出一切。 “你今日告诉我这些,若我不答应你,还把这事说给父亲听,你有想过是什么后果吗?” 黄姨娘笑道:“姑娘您能这么问我,我就知道我这步路走对了。” 能做瘦马的女子,皆容貌出众,惊为天人,且风情万种。 灯光下的黄姨娘,虽带着无限旖旎,但那双勾人的眼眸却无比诚恳真挚。 在看向楚枝的时候,一片赤诚。 此时此刻,她同天下所有母亲一样,只是一心为了女儿日后能安稳喜乐。 两人对视良久,楚枝缓缓笑了。 “既然如此,日后还望黄姨娘行个方便,正好我这里缺人手,想做些生意,能有人打听消息,跑跑腿,最好不过。” 黄姨娘眉眼一弯,便知这事成了,亲手端了盏茶过来,恭敬道:“妾身先在这里谢过五姑娘,日后还望五姑娘您多多费心,若有用到妾身的地方,妾身绝不推辞。” 楚枝将茶接过:“七妹妹本就是我血脉至亲,如今姨娘这样帮我,自然是比旁人都要亲厚。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人是个爽快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可若是背着我另使绊子或者胡乱作妖,我是不依的,到时候姨娘可别怪我翻脸无情,有些事情,咱们还是先礼后兵,这样方能长久。” 黄姨娘含笑点头:“姑娘说的妾身都明白,您放心,绝对不会的。” 得了肯定,楚枝这才将黄姨娘扶起,叫她坐在一旁。 黄姨娘一颗心终于放在肚子里,她微微侧目看着正垂眸喝茶的楚枝,暗自唏嘘。 她少女时期在江南见多了人来人往的达官贵人,五姑娘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十二岁的小姑娘,可方才端坐那里跟她说话时,不骄不躁,那镇定自若的气度和威严,是许多男子都没有的。 黄姨娘本能断定,五姑娘藏拙了。 楚府共有三房,又未分家,大房主持中馈,三房慵懒散漫,二房吴氏醉心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加之楚章是个有头脑的,不管吴氏如何,都给足了她正室应有的荣宠。 在外人瞧来,便是得了楚章青睐的黄姨娘,也越不过吴氏去。 黄姨娘聪慧,不论外面如何,只安心呆在自己院子里,绣绣花,唱唱曲,跳跳舞,逍遥自在。 因她知道,楚章爱的就是她这与世无争的性子。 那她便投其所好。 因此,黄姨娘才比旁人更能看的分明,府中每一个人究竟性情如何。 楚枝回府这么久,黄姨娘看到如今,终于下定决心攀上楚枝。 她知道楚枝是个有大造化的人,加之楚枝又为人淳朴,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跟她交好,铁定错不了,但今夜交谈过后,黄姨娘才知,终究是她目光短浅,看不透一个小姑娘。 也不知道五姑娘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墨水,才如此聪明睿智,韬光隐晦。 思及此,黄姨娘笑了,半是感叹道:“想来赵家夫妇是极好的人。” 黄姨娘冷不丁提起楚枝养父母,楚枝不懂她的意思,便挑眉:“姨娘为何这样说?” “这还用问么?能教出姑娘这么出色的人,会差到哪里去?”黄姨娘笑道,“世人大多心存偏见,尤其是京城里的簪缨世家,高门大户,认定农者,下也,殊不知有许多能人异士,都是白丁出身。” 楚枝失笑。 “怎么?妾身说错了么?” “并未。” 虽说楚枝能有今日气度,实属前世历经磨难所成,但不可否认,赵家夫妇确实是对好父母,起码明辨是非,恩怨分明,不会讲那些华而不实的大道理,只是叫孩子们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先做好一个人。 这比许多只顾着叫孩子成龙成凤,却不教孩子如何修身的父母,好了太多倍。 许是黄姨娘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叫楚枝心生触动,不由多说了几句:“他们确实待我很好,虽说农家日子清贫了些,但家里只有我一个姑娘,父母都格外偏疼几分,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我一份,哥哥们也都护着我。” 仔细想想,那时候的楚枝才是最开心,最烂漫,最纯真,也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没有后来的如履薄冰,步步为营,连吃饭睡觉都要掐着时分,从不敢多吃一口,多睡一刻,否则会被视为失礼,极为不雅。 看着比暖儿只大了几个月的楚枝,黄姨娘爱屋及乌,忍不住提醒道:“姑娘生性聪慧是件好事,可太聪明会被人忌惮,引起猜疑,觉得心思太重,同样的,坚强久了的人,也会叫人觉得受点委屈没什么,不像懂得示弱,会哭的人,就算是闯了天大的祸,只消哭一哭,就什么都过去了。” 黄姨娘的一番话,叫楚枝沉思许久。 她豁然发现,前世的自己可不就是这样么!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咬牙坚持,记得有次出战,因楚枝懂唇语,便被送去敌人内部刺探敌情,不想被箭射中,可楚枝一声都不敢吭,她怕因为她一个人,拖累了整个军队。 事、后那军医替楚枝疗伤时,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呵斥她是胡闹,幸好箭头没毒,要是丢了性命看她还怎么逞强。 后来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传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楚枝是个心性坚韧之人,渐渐的便将她和男子一概而论,而楚枝能做的,就是更加坚强和忍耐。 包括后面,从战场上回来,她和吴氏楚曦一同遇险,为了护着吴氏,她被熊瞎子差点撕下一条胳膊,眼见吴氏吓得几乎晕过去,楚枝便咬牙安慰:“母亲莫怕,我不疼,没事的,真的!” 后来见楚枝真的没事,吴氏渐渐的就放下心来。 倒是楚曦日日以泪洗面,说被吓到难以安睡,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像朵被霜打了的花骨朵,可把吴氏心疼坏了。 到最后反而怪罪楚枝用的全是好药和好大夫,连自己的妹妹都不管。 就因为楚曦会哭。 如今想想,正是黄姨娘说的这样。 第103章 我的都给你 见楚枝明白自己的意思,黄姨娘继续说道:“你如今才十二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若是因为自保而落下心思深的点评,委实不妥。” “多谢姨娘。”楚枝认真道谢,“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黄姨娘会如此推心置腹,委实叫楚枝意外,毕竟她们今夜才达成共识。 看出楚枝心中所想,黄姨娘也不隐瞒:“既然说好了要姑娘帮暖儿,我自然也要把姑娘当自己人看待,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一样的道理。” “姨娘当真是聪慧。”她问,“其实以姨娘的相貌,本事,和聪明才智,完全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以爬的更高,您为何……” “为何要选择你父亲,待在这个小院子里,对么?”还不待楚枝说完,黄姨娘就接过话茬,“人各有志,如姑娘所说,凭我的本事和长相,便是入了王孙贵族的府都是绰绰有余。大抵是自幼见惯了人世间的虚情假意,又颠簸流离,不想以后活的这么累,见你父亲又真心待我,便来了京城,安安心心的过一辈子,这便够了。” 其实当初教养黄姨娘的嬷嬷,是打量着将黄姨娘送进宫去的,可惜黄姨娘一心跟了楚章,嬷嬷能有什么法子?为此都被气病了,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说黄姨娘胸无大志,没有追求也好,只有瘦马才明白瘦马过的有多艰辛,有多不易。 为了使舞姿轻盈飘逸,大冬天的她们身着纱衣,在湖面上赤足踩着冰起舞,还要笑,要勾、人,每顿只是三口,多了就会被责罚,油腻荤腥的更是半点都沾染不得,更不用提为了讨好男子,还要学更加私、密的特别本领。 真真是吃尽了苦头,受够了罪。 楚枝点头:“因此姨娘也只求七妹妹过的安稳喜乐便足以。” 怪不得上辈子楚暖那么好的相貌,却只嫁了个小官,做了个小小的官娘子,但被夫君捧在手心里,是她们姐妹当中过的最好的。 想来黄姨娘在里面出了不少力。 “正是。”黄姨娘点头,脸上染了愁容,“只是如今大姑娘嫁了永兴侯府,六姑娘又被四皇子看重,大房的二姑娘也是定了高官,连三姑娘都开始议亲,听说来者都家世显赫,现下你父亲刚升,过两年又会再升,我担心暖儿也跟前面的姐妹一样,嫁去高门大户。” 并非高门大户不好,而是高门大户的日子太累了。 她已经苦过一辈子,不想女儿跟她一样再吃苦,只求平平淡淡足以。 偏生楚暖又生的迷惑妩、媚,这样一副妖、艳长相,怎能平凡? 若是日后府中起了将楚暖送到王权贵族后院,以给家族固宠的心思,她一个侍妾,能有什么法子? 这就是为什么,黄姨娘会如此掏心掏肺地,叫楚枝相信自己,从而帮楚暖的重要原因。 楚枝说道:“姨娘放心,日后的事我不管保证,但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尽力护着七妹妹。” 得了准话,黄姨娘眉开眼笑,似是有一汪碧水,在她眉眼之间细细化开。 “明日我就修书给我表哥,叫他尽快来京,到时候姑娘想叫他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旁的不说,他的忠心我是能保证的。” 楚枝点头:“如此甚好。” 从修书再到黄姨娘表哥动身来京,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待对方安顿好,便联系了黄姨娘,黄姨娘已经提前将原委说清楚,因为她如今嫁人,不方便见面,便叫楚暖带着楚枝拿着信物一道儿去。 这才有了楚暖一大早就来找楚枝,二人出府的事。 如今已经深秋,正是开始冷的时候,楚暖叮嘱道:“冬儿,你去帮姐姐那件披风过来,要厚的,早上冷,别着凉患了风寒。” 说完又觉得楚枝身上的这件衣裳太薄,叫换件夹袄,一会儿又觉得颜色太老成,不够活泼,弄得楚枝哭笑不得。 “我们是出去办事,又不是玩儿去的。” “那也不影响我们梳妆打扮啊!”楚暖一边给楚枝配着首饰,一边道,“姐姐如今出落的愈发漂亮,就该打扮的美美的。” 如今有了钱嬷嬷的方子,楚枝一日比一日好看,加上她五官本就生的不错,现下更是光彩照人。 单那细腻柔嫩仿佛透着水光的肌肤,便羡煞众人,别说是楚曦,就是六宫后妃都比不过,更不用说那双顾盼生辉,明眸善睐,微微上挑,似是藏了钩子,又带着清冷,如山涧泉水一样淡然,叫人不敢细瞧。 只是稍作打扮,已叫人不敢逼视。 楚暖笑道:“姐姐生的这般好看,就是我都比不过了。” 因黄姨娘的关系,楚枝和楚暖便走的近了,加上楚暖本就聪慧,又是真心拿楚枝当姐姐看,见楚暖如此拎的清,楚枝就更加喜欢她。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竟突飞猛进。 若说先前是为了利益,彼此能够长远发展,如今倒是存了真心,成正儿八经的好姐妹了。 以前大家不懂,觉得楚暖没有存在感,好欺负,又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如今深交了才发现,她主意大着呢! 尤其是现在熟悉了,更喜欢开玩笑。 楚枝知道她是个爱美的,便说道:“你这长相随了黄姨娘,我是拍马都比不过,阖府就你最美了。” 楚暖得意:“姐姐真讨厌,瞎说什么大实话!”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别看楚暖表面闷葫芦,其实自恋的紧,最喜欢听别人夸她。 楚枝失笑:“好了好了,别贫了,快些走吧!” 她们和李志约在醉风楼见面。 和望江楼不同,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平头百姓,或者京城殷实之家,不似望江楼,去的都是达官贵人。 选在这里,就是为了避免碰到熟人。 李志得了表妹的信,早早来指定的地方等着,待半个时辰后,楚枝和楚暖方才现身。 见小二来添茶,楚枝略带歉意:“抱歉,让您等久了。” 李志连忙起身行礼:“哪里哪里,是小的来早了。” 三人明了身份,见过礼后,这才入座。 这李志长得倒是不错,只是长年混迹市井之中,一看便知此人精明机灵,是个有本事有想法的。 第104章 富贵险中求 楚枝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我听黄姨娘说,你刚来京城,也没有站稳脚跟,正是需要机会的时候,我这里倒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贵人尽管说便是。” 楚枝问:“你再仔细说说你以前都干些什么。” “小的不才,什么都做。”说道这,李志有些汗颜,但眼底却无任何羞耻,反而带着自豪,“江南最多瘦马,小的就在这些人和达官贵人中间来回跑牵线,后来有贵人见小的机灵,就叫小的给他们卖些坊间的消息,再就是像酒肆,长乐坊这类地方,若是需要人脉,打手,都会来找小的,因为小的手下有不少人马,能够帮上忙,到后来就……” 说道这里,李志有些犹豫。 旋又想到表妹在信上说,要对五姑娘知无不言,忠心耿耿,便接着说道:“私下里做些贩盐的买卖,除此之外,还屯点食粮,贩卖点马匹……不过这事已经过去了,千万不能再提。” 谁都知道,百姓私自碰盐是死罪,何况还要屯粮买马。 楚枝问:“你说的马是什么马?” “自然是一般的。”李志说,“战马是碰都不敢碰的,虽然身边有人在做,我却是不敢。” 见楚枝若有所思,李志问:“不知姑娘你是想叫我做什么?” “可巧了。”楚枝笑了,“这算起来也是你的长处了。” 对上楚枝的眼神,李志心头一跳,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沉默半响过后,他叫楚暖去外面候着。 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见他这般谨慎,楚枝不由点头,胆大心细,确实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不错。 待楚暖走后,楚枝才道:“我想叫你屯点粮,我给你五年时间,你要保证这五年内屯的粮食,能在以后养活整个大梁,除此之外,我还要你留意战马的来源,最好能够同那些人搭上线,再过三年我要用,包括你说你会些拳脚功夫,又认识这方面的人,正好我需要三百护卫,这三百人,我不说能以一当百,起码也要以一当十,你能做到吗?” 李志听完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半响才呆愣愣,抖着嗓子说道:“姑、姑娘,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既是屯粮,又买战马,还要三百护卫……李志瞬间有了不好的念头,什么占山为王啊,揭、竿起义啊,统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看李志的表情,楚枝就知道他想岔了。 不由失笑:“你放心,那些事我不会做,我父亲是朝臣,怎能做出谋反的事来?” 她顿了顿,“不过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李志更加迷惑,却又猜不透楚枝的意思,只能半开玩笑:“姑娘说的好生神秘,莫非你还能未卜先知,连五年后的事都考虑好了。” 楚枝笑笑,不置可否。 李志复又问了一遍:“姑娘,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已经说了,就三点,其一,屯粮;其二,买战马;其三,训练三百护卫。你若能做到,我同你详谈,若做不到我另请贤明,今日谈话就当从未发生,不过你放心,我依旧少不了你的好处。” 毕竟像李志这种人物,用处很大。 见楚枝来真的,李志沉思半响。 许久后,认真问道:“姑娘能保证我的安危吗?” “这是自然。” 若是他不答应,楚枝还会找别人,眼下表妹好不容易给他找了这个路子,他要是抓不住,错过机会,下次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再者,富贵险中求,成大事者怎能不经历风险。 思及此,李志咬牙:“行,我干!” 楚枝笑了:“你放心,我能叫你坐,自然不会叫你犯险。” 若说李志刚才还犹豫不决,如今说出口了,反而定下心来。 不由笑道:“不怕,我相信姑娘。” 对上李志真挚的眼眸,楚枝心中微暖。 她说:“既要屯粮,那就要在保证粮食的充足的条件下,还不被人发现,关键是还需要银子。往哪儿放,怎么放,都是问题,目前来看最保守的就是找个庄子,然后在庄子里面打点地窖,务必保存好了,否则放五年光阴,还没派上用场,粮食就先坏了。” 李志点头:“这点姑娘放心,先前江南时候,有富贵人家就是做粮食买卖的,我在他们家待过,知道怎么存粮安全保险还不叫粮食发霉受潮。” “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就是训练护卫,这样,你先去找人,要身强力壮,嘴巴紧,口风严,能吃苦的,青壮年最好不过,先把人集中到一起,等庄子下来后,我再想办法弄点地,到时候以佃农的名义将他们送去庄子,再秘密训练着。”楚枝看着李志,毫不隐瞒,“我要的说是护卫,实则是精兵,能够上阵杀敌的精兵悍将!” 李志正端起茶盏要喝茶,一听这话,吓得手一抖,连茶杯都扔了。 他顾不上被烫到,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枝,又问了一遍:“姑娘,您真的不干别的吗?” 怎么看都像是在诓他!打算干坏事一样! 楚枝被他逗笑了,不答反问:“我听黄姨娘说,你先前也是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怎么如今经历多了,资历老了,反而怕了起来?” “那能一样嘛!” 他先前是为了活命,被逼的没办法,这才铤而走险。 如今不一样了,日子顺心,表妹也不需要他操心,还有一个外甥女乖巧懂事,做什么干那卖命的生意? 但楚枝不一样啊,都要训练养精兵屯粮食买战马了,楚家又是朝臣,李志怎能不多想? “我知道你怕什么?这话我方才就说过一遍,谋反的事我绝对不会做的!”楚枝看着他,“你要真的觉得害怕,我不会勉强你。” “没有勉强。”李志赶紧摇头,“姑娘您说要训练成精兵悍将,这恐怕是……若说寻常的打手我绝对没问题,但……毕竟我没有参军去过边疆。” “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楚枝计划着,实在不行,回头等人找齐全了,她可以亲自教训练这些人。 第105章 你要待你五姐姐好 “那马呢?”李志问。 “马三年后再买,现在买太早了,否则等用的时候马都老了,不堪大用,三年后买点年轻的战马,训练上两年,时间刚刚好。” 楚枝越说,李志越觉得不对劲,姑娘这些事都是在五年后,莫非……五年后会发生什么大事不成? 转瞬他又将这个念头赶紧压下。 玩笑归玩笑,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姑娘又不是先知,怕是别有用处。 楚枝说完后,将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推给李志。 “我听黄姨娘说,你住在她的一个院子里,既然住的舒心,我也就不管了,何况我现在也没有地方安排你。”说道最后,楚枝笑道,“不过这张银票你拿着,这段时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了解适应京城的生活习惯,人文风貌,风土人情,包括结交朋友,若是银子不够,随时来找我。” 不论楚枝要李志做什么,都要先了解清楚掌握了消息后,这才能顺利开展。 否则一头扎进去,都是两眼摸黑,什么都干不了。 显然李志也明白这个道理:“姑娘放心,我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清楚所有状况。” “辛苦你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能被姑娘看重,是小的福气。” 也是看在黄姨娘的面子上,毕竟姑娘要他做的事情,攸关性命,没有十足十的信任,如何放心呢! “你既知道我要你做的事情非同小可,这事便你知我知。” “小的明白。”李志点头,这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我连表妹都不说。” 楚枝点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府,若是你有什么事,可以联系黄姨娘,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怎么做。” 与李志分开后,楚枝带着楚暖去玲珑阁买了些首饰。 她将一个嵌着红宝石的金钗,连同耳坠一块儿买下送给楚暖。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楚暖作势就要推辞。 “你收着!”楚枝又推了回去,“前儿个我听你说想要金钗,正好投桃报李了。” 先前楚曦装病,后来四皇子得了信后,又赐了不少金银首饰给楚曦。 其中就有一副宫廷打造的栩栩如生,异常精致的金钗,楚曦戴在头上炫耀了整整三日。 楚暖再如何稳重聪慧,毕竟是十二岁的小姑娘,又是女孩子,哪里有不爱金银首饰的。 顿时羡慕的不行。 虽然表面上浑不在意,但后来回到黄姨娘的院子,跟黄姨娘说起了,嘟着嘴巴道:“有什么稀罕的!不就是金钗么?日后我也会有!” 话虽如此,眼底却满是艳羡。 她说这话的时候,楚枝也在,便留了心,正好今日一并买了送与楚暖。 不成想,将楚暖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原本是我的一句戏言,不曾想姐姐如此放在心上,妹妹真是……” “好了好了。”楚枝笑了,“都是自己人,说那些客气话作甚,快看看,可还喜欢?若是不喜欢再挑挑。”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楚暖呐呐道,“就是太贵重了。” “送给你的,自然要好。” 因自小长在农家,楚枝异常节俭,从不乱花钱,除非必要。 为此,前世里没少被睿王妃说教,嫌弃她丢王府的脸面。 但楚枝也不是抠门,该用钱的时候比谁都大方。 楚枝送的这金钗,楚暖第二日就簪上了,她容貌艳丽妩媚,跟这金光闪闪的钗极配,愈发显得她勾、人心魄。 连黄姨娘都说:“果然好看,只是……会不会太艳了些?” 若是被老夫人瞧到,怕是又要说。 谁叫楚暖没长一副端庄贞静的脸,正因如此,她从小到大从未穿过艳丽衣裳。 楚暖异常懂事,伸手拿下头上的金钗:“那还是收起来吧!” 看着女儿宛如鸦羽的一头青丝,柔顺的跟绸缎一样,黄姨娘突然拦住她,从她手中将金钗抽出来,又簪上去。 “我的暖儿生的这般美,为何要藏着,还是簪着吧!好看!” “可是……”楚暖犹豫。 “没什么可是。”黄姨娘坚定的看着女儿,“老夫人厌恶咱们母女两,夫人又处处为难我,累的你跟着姨娘我受尽委屈,日日伏低做小,从今日开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方才她的暖儿拿下金簪的时候,眼底一片失落,黄姨娘觉得一颗心跟针扎一样疼。 只一瞬她就改变了想法。 “你五姐姐说的对,当一个人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得到认可的时候,那边抛弃一切,遵循本心,做回自己。” “我知道了。”楚暖粲然一笑,“那我去给五姐姐瞧,这可是五姐姐买给我的。” 黄姨娘点头:“五姑娘待你好,你也要待她好,她是个真性情的人,这种人你若是待她好一分,她会回报给你两分。所以你要记着,无论何时,你都要对你五姐姐好,因为她和你一样不容易,也是个吃过苦受过委屈的人。” 楚暖重重点头。 然而楚暖去的时间不凑巧。 “先前小侯爷刚派人请了我们姑娘出去喝茶,怕是要些时辰才能回来。”钱嬷嬷笑道,“要不姑娘您先进来玩会儿?” “罢了。”楚暖道,“那我还是等五姐姐回来吧!” 结果刚出院子,上了抄手游廊,就和楚曦碰了个对面。 瞧见楚曦,楚暖眸光微闪退到一旁。 “六姐姐好。”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七妹。” 楚曦被众多丫鬟簇拥而来,她穿着鹅黄色袄裙配粉色马面裙,上面用丝线绣着朵朵秋菊,外面罩着火红色兔毛滚边的披风,下巴微扬,嘴角微勾,行走之间,环佩作响,好不神气。 “今儿个怎么就你一人?你的五姐姐呢?”楚曦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你的五姐姐和小侯爷出门喝茶去了。怎么?原来人家没带你一起啊?不是说你跟五姐姐关系最好最亲近么?如今看来……“ 楚曦以帕掩嘴,笑道:“也不过如此啊!” 楚暖垂眸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站住!”楚曦拦住她,“我叫你走了么!” 第106章 你这个小穷酸 楚暖停下脚步:“六姐姐还有何吩咐?” “我当然——”楚曦刚开了个头,瞧到楚暖头上的金钗时,脸色一变,“谁给你的金钗?” 楚暖抿唇:“姐姐这话问的我竟不知如何回答,既在我的头上簪着,自然是我的。” “你说谎!”楚曦咬牙,眼神愤恨,“我再问你一次,这金钗你怎么来的!” 原来这金钗跟前两日楚曦头上戴的相差无几,只是楚曦那支是宫里造的,楚暖这支出自玲珑阁,差在做工和铸印。 但打眼一瞧,还真分辨不出来。 打小楚曦就看不惯楚暖,觉得她长相妩媚,容貌艳丽,是个威胁,便处处打压,瞧不起她。 眼下见了她头上戴的金钗,本能以为和四皇子有关,顿时就变了脸。 楚暖不知她心中猜想,只是回道:“是五姐姐送给我的。” “呵!这么贵重的金钗少说也要两三百两银子,也是她一个小穷酸送得起的?打量我不知道她才回府,手里头根本没几两银子吗?在这儿唬谁呢!” “六姐姐不信,我也没办法。” 楚暖不欲跟她纠缠,抬脚就走。 楚曦哪里肯放过她,当下就拽着胳膊要说清楚。 “你今儿个要是不老实交代,休想走人!” 一想到她好不容易搭上了四皇子,结果却被楚暖背地里给撬了,楚曦就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将她这张勾、引男人的脸扣烂。 “你才跟在楚枝屁、股后面多久,就学会撒谎了,还学了那些狐、媚子功夫,楚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说着就伸手去拔楚暖发间簪着的金钗,楚暖怎么肯,便转身偏头躲过。 楚曦一瞧,真是反了!一向见了她乖得跟小绵羊似的楚暖,今日竟然还敢反抗她,顿时就怒火攻心,指使着身后丫鬟婆子。 “给我把她拉住! 这些丫鬟婆子做惯了这些事,当下就将楚暖压住。 楚暖的丫鬟自然不肯,可惜她身边只有一个素儿,哪里是楚曦的对手。 一方拼命挣扎反抗,一方故意往楚暖脸上挠。 主仆两人被压制的死死的,纵然楚暖不停闪躲,只顷刻间就头发散了,衣裳凌乱,脸和脖子上多了好几条抓痕。 她生的本就艳丽,如今挂了伤,看上去触目惊心,同时又多了几分异样的美。 见楚暖咬牙瞪着她,楚曦愈发火大。 “你个狐媚子!竟然敢瞪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又去抓楚暖的脸,素儿连忙扑上去将楚暖搂在怀里,哭喊着求饶:“六姑娘不要啊!” “闹什么!”正在院子散步的老夫人听到动静,赶来看到这不可开交的一面,冷着脸呵斥道,“都给我住手!” 楚曦不甘的瞪了楚暖一眼,立马从楚暖身上起来,两步跑到老夫人面前。 指着楚暖道:“祖母,七妹竟然学怜人在脸颊两侧散发,我说了两句就跟我顶嘴,动手要打我。” 说着挽起袖边给老夫人看:“祖母您瞧,可疼了。” 楚曦嘴里说着,眼里咕噜一下就滚落下来,好不委屈。 老夫人抬眸去看,此时的楚暖头发凌乱,正好掩饰了楚曦在她脸上和脖子上挠得那些痕迹,加之她衣裳扣子被扯掉,襟口都开了,露出一片雪白晶莹的肌肤,甚是不雅。 偏生她今日穿的又是俏丽的橙红色袄裙,一看到她,老夫人就想起了瘦马出身的黄姨娘,不由得来气。 “你姐姐说你两句还顶嘴动手,这些年的女德都读到哪儿去了?天天不学好,竟然学怜人在耳边散发,你想做甚?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姨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楚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楚暖掩在袖内的手紧握成拳,她死死咬住嘴唇,不叫自己掉下泪来。 倒是素儿见主子冤枉,哭着质问楚曦:“六姑娘您怎能胡说呢?分明是您要抢我们姑娘的金钗!” “笑话!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会眼馋她的金钗?”楚曦指着楚暖,“祖母您瞧,她若是没有学怜人,头发如何会散?就算同我起了争执,也不会这般容易吧!” 素儿气的浑身发抖,她知道六姑娘一向蛮横跋扈惯了,可今日才知道她竟然有颠倒黑白的撒谎本事。 这不是赤、裸、裸红口白牙污蔑她们姑娘么! 偏生老夫人还信了。 只是她的注意力被楚曦口中的金钗给引走了。 “什么金钗?” 莫非章儿又背着她给这母女两添置东西了? 想到这里,老夫人黑了脸:“拿来我瞧瞧!” “就是这支。”见老夫人问,楚曦连忙把金钗递上去。 老夫人接过一瞧:“这是玲珑阁的金钗。” 玲珑阁? “怎么可能!”楚曦愣了。 不是四皇子的么? 她凑上前去一看,果然上面的铸印是玲珑阁。 原来是她弄错了。 楚曦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四皇子送的就好。 不过她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觉得正好趁这个机会教训一下楚暖,别以为站在楚枝后面就安然无虞了,只要她楚曦还在,楚暖就休想在她面前嘚瑟! 老夫人问:“这金钗……” “这金钗是五姐姐送我的。”知道老夫人想问什么,楚暖咬牙哽咽道。 “怎么?我说你两句你还委屈哭上了?” “孙女不敢!”楚暖忙道。 老夫人看到她就来气:“既是枝儿送的就好生收着,一个金钗而已,如此招摇,好似府中亏待了你似的。” “不管如何,今日是你有错在先,回去闭门思过。”说罢将金钗给楚曦,“你去还给她!” 老夫人说罢就走了。 待老夫人走后,楚曦脸上满是得意:“呐!你的金钗!七妹你可要拿好了。” 楚暖伸手去接,还不待她碰到,楚曦就松了手。 金钗从手中落下,掉在青石板的走廊上,又磕在墙角,金钗角上的一个触、角立马被磕掉了。 “哎呀,怎么掉了!”楚曦啧了两声,“这么好的金钗,七妹妹第一次见吧?只是太可惜了,现下摔坏不能戴了呢!要不……妹妹你捡起来看看?看能不能修一修?反正以妹妹的身份,就是修补好的,于你而言也是好东西呢!” 第107章 楚暖受尽委屈 对上楚曦那双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的眼眸,楚暖气的微微发抖。 素儿更是气红了眼,忍不住呛声:“六姑娘您太过分了,怎能如此欺负我们姑娘!” “放肆!” 楚曦“啪——”一个耳光扇在素儿脸上。 “你竟然对主子这么说话,七妹妹就是这么教你的么?她若是没有本事管教你,我可以不嫌麻烦亲自动手!” “姐姐息怒!”楚暖对楚曦行了个礼,“是素儿不懂事,还希望姐姐饶过她。” 说着就狠下心来,又打了素儿一巴掌。 楚暖觉得右手火辣辣的疼,不止疼在手上,更是疼在她的心里。 素儿脸上那抹红色掌印,刺的楚暖眼睛生疼。 她忍不住别过脸去:“以下犯上,还不向六姐姐赔罪?” 素儿捂着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咬牙哭着对楚曦道:“奴婢知错,还望六姑娘饶过奴婢。” 她心里清楚,她若是不低头,只会连累她们姑娘。 何况她本就是奴才,她可以任人打骂,却不能叫主子丢面子。 见她们二人如此没出息,楚曦心中的那口恶气顿时出了不少。 便扬了扬下巴:“算了,看在你们如此可怜的份上,就饶你们一命。” 楚曦说完这句,轻笑一声:“你不是说楚枝对你好么?可你看看,眼下你被我欺负受尽委屈的时候,她在哪里?哦,我刚才说了,她和小侯爷喝茶呢!瞧瞧,人家在外面攀上高枝儿逍遥快活,却不知道带着你这个好妹妹一道儿,真是姐妹情深啊,连我都快感动了,说到底,你不过是楚枝跟前的一条狗罢了,人家用到你的时候对你略施恩德,你便感激涕零,用不到了就丢在一旁,你说你图什么?真是连她身边的丫鬟冬儿都不如,我都替你可怜。” 楚曦说完这句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扬长而去。 她就不信,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暖会不为所动。 楚曦走后,素儿哭着说道:“小姐……” 楚暖碰了碰素儿的脸,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疼么?” “奴婢不疼!”素儿摇头。 “好素儿,我方才不是故意打你的,我……” “奴婢明白!”素儿用力点头,“奴婢都明白的!” 楚暖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用力咬住嘴唇:“是姑娘我没用,没有护住你,叫你受了委屈,如果……” 如果是五姐姐的话,楚曦哪里还敢那么放肆? 只是…… 想起楚枝,楚暖微微垂眸,暗暗咬牙。 “姑娘您千万别这么说,奴婢从小就跟着您,您和姨娘真心待我,奴婢就是死也要保住您的颜面。” “好素儿。”楚暖将她从地上扶起,“走,快跟我回去,我给你上药。” 楚暖主仆二人如此狼狈不堪回到院子时,见黄姨娘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见楚暖衣衫凌乱,头发都散了,脸上和脖子上更是添了不少抓痕,顿时又惊又慌,“这才出去多久?好端端的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快叫姨娘瞧瞧,伤的重不重?”黄姨娘心疼的不行,连忙将楚暖拉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108章 她太心急了些 素儿将事情经过说与黄姨娘听后,黄姨娘气的脸都变了。 “她打小就欺负你惯了,先前还会遮掩两分,如今瞧着是撕破脸皮了!”黄姨娘一边替楚暖擦药,一边掉眼泪,“暖儿莫哭,姨娘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怎么讨?”楚暖哭道,“她如今被四皇子看重,又有长公主赐的丫鬟,连老夫人都不敢对她如此,姨娘能有什么法子?还是算了吧!” 黄姨娘哭道:“我可怜的暖儿啊……” 再说这厢发生的事,不消一会儿,大房就知道了。 丫鬟们来说的时候,陈氏正带着楚照和楚暄查账。 楚暄听后,一把扔掉账本:“这楚曦如今是越发嚣张了!” 楚照瞥了她一眼:“账本捡起来。” 楚暄撅着小嘴巴,向陈氏求饶:“母亲,女儿实在是看不下去这账本,头疼的厉害,您和姐姐看吧,女儿出去玩会儿好不好?” “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好了!”陈氏瞪了她一眼,“你都及笄,过了年就十六岁的大姑娘了,马上要说亲,要还学不会如何管家,等成亲后看你婆家怎么说你!” “可是这些好难啊,女儿真的学不会……”楚暄小声抱怨撒娇道。 “你就偷着乐吧!旁人想学还没这个便利呢!” 楚暄不想挨训,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问道:“母亲您说,为何楚曦现在这般肆无忌惮?” 陈氏懒洋洋说道:“还能为何?不过是有靠山了觉得能抬起头来了么!” “不就是被四皇子瞧上了么?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楚暄不以为然。 陈氏被逗笑了:“我的儿啊,那可是四皇子,天大的福分,咱们是什么位置?你父亲这么多年了才是个六品的文官,就你二叔也是才升的五品,就这平日里连四皇子的面都见不上,更不用说同人家说话了,连你祖母现在都供着楚曦,何况旁人了。” 楚照闻言,淡淡说道:“祖母曾说,宁为高官妾,不为贫家妻,说的就是这个理。” 陈氏点头:“虽说只是四皇子的妾,但毕竟是四皇子的枕边人,若是得宠,日后楚家满门的荣耀可都系在楚曦一人身上,阖府都要巴着楚曦过日子,说句再现实的,纵使你二叔忠心耿耿一辈子,也抵不过四皇子在圣上面前的一句话,这就是枕头风的厉害,否则你以为别的世家为何挤破了头,都要往王孙贵族里面塞女人?” 据陈氏所知,楚曦曾向四皇子透露她农家女的身份,在楚府进退两难,四皇子便觉得她受尽了委屈,隔三差五派人给楚曦送东西,摆明了是给楚曦撑腰,警告众人要好生对待楚曦。 如此一来,谁还敢慢待楚曦。 楚暄皱眉:“照母亲这么说,日后就任由楚曦在府中为所欲为了?” “她又不敢找你的麻烦,你操那么多闲心做什么?”陈氏道,“你说她嚣张跋扈,欺压楚暖,可你看你祖母说什么了没有?” 老夫人非但没责怪,反而觉得楚曦做的好,有长姐风范。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榆木疙瘩!”见楚暄还是不懂,陈氏恨铁不成钢,“楚曦之所以敢在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是她知道老夫人厌恶楚暖和黄姨娘,这才随口撒谎,颠倒黑白,因为不管真相如何,老夫人都不会去追究,否则你以为会她那么傻?” “母亲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祖母对黄姨娘和七妹妹深恶痛绝?” 陈氏没想到楚暄会问这个,一时有些愣神。 这事说来话长。 当年周姨娘生下楚晴后,难产而亡,后来不知道怎么,矛头指向了吴氏,为此两人闹了快两年。 接着楚章就去江南办案,遇到了黄姨娘,这是自周姨娘去后,楚章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执着,便不顾老夫人反对,硬将黄姨娘接近府中,却不想被同僚掺了一本,说他假公济私,品德败坏,荒、淫无道。 须知声誉对为官者是重中之重,这件事几欲毁了楚章,毁了整个楚府。 幸好后来楚章力证清白,圣上惩戒一番后,便就作罢,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楚章能力出色,却依旧在原地踏步的主要原因。 原以为楚章会将黄姨娘送走,不成想还给了名分,老夫人气的差点吐血。 当然,最后还是随了楚章的意思,这么多年来,楚章对黄姨娘也是恩宠不断,但黄姨娘和老夫人之间却结了死仇。 当一个人厌恶一个人的时候,对方怎么做都觉得碍眼。 一如老夫人,看黄姨娘不顺眼,看黄姨娘的女儿楚暖也是如此,尤其见楚暖长相妖、媚,更是戳中了老夫人的心病,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想来楚曦就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这般针对楚暖。 老夫人知道后,不但不会怪罪,反而会觉得楚曦跟她站在一条线上,而对楚曦有了改观。 要不说怎么说楚曦是个聪明人呢! 但这些秘辛,陈氏不欲同楚暄多说,只是道:“你休要多问。” 倒是楚照开口:“六妹妹还是太心急了些。” 陈氏笑了:“这话怎么说?” “纵然她入了四皇子的眼,也不该这样锋芒毕露,说句不好听的,只是被瞧上了,等她及笄还有三载光阴,这三年内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万一……”楚照淡淡一笑,“她如今将人得罪狠了,看似赢了一筹,实则也将自己的退路给堵死了。” 陈氏眼底划过一抹赞许:“你说的不错,她就是太心急了,但也不怪她会如此,吴氏就是那样,只教她诗词歌赋,为人处世却是半点不说,一出事又只顾着自己,转瞬将楚曦抛在脑后,我同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早知道她是什么性格的,怕是楚曦也看清了吴氏的性子,这才会自己往上爬。” 陈氏说完这句话又道:“不过你们且先看着,这事还不算完。” “怎么不算完?”楚暄问道。 “你忘了你五妹妹了?”陈氏斜觑了女儿一眼,“别看你五妹妹好说话,实则护短的紧,等她知晓这事,势必会为楚暖讨回公道。” 第109章 给你赢个庄子回来 “只是这样一来,就惹了祖母不快。”楚照接过陈氏的话道。 “不错。”陈氏笑道,“你们瞧,楚曦这步棋可是一箭双雕呢!” 她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你五妹妹要怎么做了。” 此时楚枝和韩湛正在长乐坊里面。 楚枝看着烟雾缭绕,人声鼎沸,鱼龙混杂的赌坊,没想到韩湛把她带来这里。 今儿个韩湛来找楚枝,楚枝随口问了一句,问他知不知道哪里有庄子要出手的。 待楚枝说完要求后,韩湛道:“你要的庄子,大都已经给城中世家贵族给占了,是私有物,没有转让的,不过我有个不花钱的办法,你跟我来!” 于是便将楚枝带到长乐坊来。 “你确定能赢?” “当然能赢!”韩湛肯定。 “你要赢谁的?” “季无双!” “他?” “那是自然!”韩湛挑眉,“上次在长公主的梨花宴上,我可还记着呢!你现在是我妹子,我自然要护着你,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他!何况他在京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人命,赢了他的庄子算是替天行道了。” 见楚枝不说话,韩湛急了:“怎么?我的技术你还不相信?今儿别说是庄子,就是黄金万两我也给你能赢来!” “黄金万两不万两无所谓,我只想要城西靠山的那个庄子。” “好说!” 幸好楚枝是做男儿装扮,她本就柔中带着英气,如今又脱胎换骨,稍作易容,瞧上去还真是个偏偏少年,与韩湛不相上下。 韩湛扯着楚枝的袖子,掀开帘子进去。 里面的人瞧见韩湛,立马笑道:“呦!赌王来了!” “去,小侯爷那是赌神!” “可不是,把把都赢,不是神仙是什么?” 管事的一瞧见韩湛,顿时愁眉苦脸:“哎呦我的爷,您怎么来了?” 韩湛眉毛一挑:“爷来给你送银子,怎么?不欢迎?” “哎呦喂我的爷,您可千万别!您来一次,我这长乐坊相当于关张半年!”管事的连忙说道。 “去去去!”韩湛用玉扇戳开他,“少跟我哭穷!” “听说季无双也在?” 管事的一听就明白什么事,连忙在前面带路:“二位爷您这边请。” 楚枝凑到韩湛耳边问道:“我现在有点相信你说的了。” 说不定韩湛还真的能给她把庄子赢回来。 女子特有的芳香冲进韩湛的鼻尖,在这烟熏味中分外明显。 韩湛只觉脑子“轰隆——”一下,仿佛有什么炸了。 见韩湛不说话,楚枝撞了他一下:“你发什么呆?” “没有!”韩湛头摇成了拨浪鼓。 幸好这里人多,楚枝没发现他手足无措的囧样。 两人走了几步就到了。 季无双本就和楚枝结了梁子,他又和韩湛不合,一听韩湛要跟他设赌局,当下就放言:“来啊!谁怕谁!” 韩湛笑容肆意:“待会儿输的你跪下叫爷爷。” 季无双恼羞成怒:“韩湛!你不要欺人太甚。” “就欺负你怎么了?” 季无双被激怒,将手中的一千两银子全部压在桌子上:“来!” 然而开局不利,一连十把,韩湛都输了。 众人嬉笑韩湛毒王的位置保不住了,连楚枝都问:“你到底行不行啊?” 韩湛勾唇:“好戏才开始呢!你瞧着便是。” “韩湛,你手上就剩下了一两银子,还不认输吗?”说罢和众人哈哈大笑。 韩湛啧了一声:“赌银子多没意思,既然玩那就玩大的。” “这样,我用整个侯府做赌注,而你……”他用扇子遥指季无双,“把城西那三个庄子给我,外加一万两白银如何?” “一万两算什么,两万两我都拿得出来。” 一听这话,季无双的小厮脸色顿变:“少爷不可啊,咱们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 韩湛挑眉:“你们要是没这么多的银子,你就说一声你怕了,你对我韩湛认输,以后见了我绕着走,我就放过你,如何?” “你放、屁!”季无双早就赌红了眼,既听不进去劝,更经不起这一激,当下就说,“我季无双会输给你?赌就赌!” “要不算了吧?”韩湛眨眼,“季公子的心意我知道了,咱们不赌了。” “赌!谁不赌谁是孙子!”韩湛越是如此,季无双越是来劲。 熟料,这局一开,风向瞬间就倒向韩湛。 不到顷刻间,季无双不止把城西的庄子赔了进去,连地都搭了进去,更不用说那二万两雪花银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可能输!我不会输的!”季无双目瞪口呆,面色煞白。 韩湛咧嘴一笑:“来来来,签字画押,来,季兄,往这儿画。” 说着还不等季无双反应过来,叫人拉着他的手就盖章摁了指印。 “季兄今日辛苦了,我在家里等着你和我办交接手续。” 到了这一步,季无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韩湛不止准备好了文书,连纸和笔都备好了,这是设好了圈套等他往里面跳! 季无双抖着手指着韩湛:“你竟然算计我,你竟然算计我!” 话音刚落,竟怒火攻心给晕了过去。 韩湛则拿着季无双盖了手印的契约带着楚枝往季府去了。 季成怀一听儿子将城西的地和庄子都输光了,还输了两万两白银,气的脸色铁青。 再听到季无双在长乐坊晕了过去,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偏偏韩湛笑的跟个狐狸一样,问:“季大人该不会是要赖账吧?虽然我也很同情你们,可是愿赌服输,何况当初我还再三阻止季公子,无奈季公子一意孤行,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听。” “还说我要是不赌,我就是他孙子,季大人您说,令公子都这样说了,我能不赌么?可谁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韩湛重重叹气,“季大人,我真的好难啊!” 一句话说的季成怀差点吐血。 傻子都知道你算计了我儿子,这会儿跟我装大尾巴狼,还说你难?到底是谁难? “小侯爷……”季成怀深吸一口气,试探说道,“实不相瞒,这……” “季大人您该不会是想赖账吧?”还不待季成怀说完,韩湛就瞪大眼睛叫道。 第110章 他实在是太难了 这话一出,季成怀的脸色犹豫调色盘,一阵青红交错。 “怎么会!”他咬牙笑道。 “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韩湛长长的出了口气,“我还想着如果季大人赖账,那我只能找皇上主持公道了,哎,季大人,你说咱们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想到要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进宫面圣,我就觉得太难为情了。” 你难为情?你当初算计我儿赢我们庄子田地银子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说这话? 季家虽不是什么高官,但季无双这人一向趋炎附势,乃蝇营狗苟之辈,他手上不知道贪了多少银子。 就这几个庄子和二十亩良田都是九牛一毛,还有这两万两白银,更是少之又少。 因此韩湛才会有恃无恐。 反正季家的银子来路不明,与其被这种人拿着,还不如给他的妹子。 季成怀早就修炼成精,一听这话,哪里不知道韩湛这是用圣上威胁他。 要知道他们季家许多银子来路不明,要是捅到宫里去,上面一查,整个季家都要完犊子。 因此,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小侯爷这是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您也说了,愿赌服输嘛!” 当下季成怀就把庄子过继到了韩湛名下,还有两万两白银也兑成了银票给他。 待将二人送走后,季成怀直接将桌子上的茶杯给砸了。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季成怀咬牙切齿,“韩湛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耻,来日我必叫你加倍奉还!” 从季府出来后,韩湛顺手将庄子和田地转给了楚枝。 “本不必这么麻烦,只是季成怀这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我担心他知道这庄子和田地是给你的,会给你招来不必要的祸事。” 楚枝心生感动,没想到韩湛表面上看似不学无术,实际上却这么体贴细心。 “多谢。”楚枝郑重说道。 她知道,这些庄子和田地哪怕是韩湛赢回来的,那也属于韩湛。 如今韩湛就这么送给她,不只是欠韩湛人情这么简单了。 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收。 可是楚枝知道五年后会发生什么,现实容不得她矫情。 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山河破碎,城门失守,整个大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岂止是惨不忍睹能够形容得了的? 国破了,家没了,没有盼头,活着比死了还要煎熬痛苦的日子,楚枝不想再经历一次,也不想大梁的百姓再经历一次。 思及此,她对上韩湛的目光,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起誓道:“韩湛,从今往后,若你有难,我必想救,哪怕是死,我也会救你出水火。” 韩湛被楚枝这郑重其事的样子给吓到了。 好半天才回神,笑道:“你是怎么了?不就送你几个破庄子么!就死啊活啊的,忒不吉利了。” 韩湛对银子确实没什么概念,反正他没钱了就去赌,赌来了就去花。 可惜他的技术太好,每日都一掷千金的花银子,侯府的库房还是被金银珠宝给堆满了。 哎!有钱花不出去的日子真的好难啊! 【作者题外话】:楚枝:要屯粮,要买马,要练兵,要庄子,要银子……啊,我真的好难啊! 韩湛:钱好多,花不完,钱好多,花不完……啊,我真的好难啊! 楚枝(手动再见):严重引起不适,已拉黑。 第111章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点什么。”楚枝突然说道。 方才在季府看到季怀成的时候,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总觉得有什么事被她给忽略了,但始终就是想不起来。 “行了,快回府吧!”韩湛敲了一下楚枝的头,“小小年纪神神道道的,别想那么多。你既想不起来,说明那事也不怎么重要。” 楚枝被韩湛说的无奈一笑:“好吧。” 可能真的不重要吧! 否则她怎么可能会记不住。 楚枝回府后才得知今日发生的事。 在听到楚曦摔了楚暖的簪子后,笑出声来:“她倒是长本事了,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此时黄姨娘正在教楚暖做女红,见楚枝来了,黄姨娘笑着请她坐到榻上。 “姑娘来了?还要喝菊花茶么?” 黄姨娘的泡花茶的功夫一绝,很得楚枝喜爱。 楚枝道了声谢,黄姨娘忙道:“姑娘折煞奴婢了。” 早在楚枝来的那一刻,楚暖就背过身去。 楚枝上前掰过她的头,在瞧清楚她脸和脖子上的抓痕后,眼底划过一抹怒意。 “姐姐别看了。”楚暖眼神躲闪,以帕遮脸,“我现下丑的很。” “你是傻子么?她打你你都不晓得还手么!” 楚暖抿紧嘴唇。 “说话。” 楚暖委屈,小声道:“她带的人太多,我打不过……” 楚枝方才升起的怒火,听到她可怜巴巴的嗓音,顿时就熄灭了。 心疼道:“真是个小傻子!” 黄姨娘将泡好的花茶端给楚枝,笑着说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已经被她擦过玉肌膏了,不会留疤。” 楚枝接过茶放在一边:“我且问你,当着楚曦的面打素儿的巴掌,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法子,谁教给你的?” 楚暖没吭声。 “怎么?嫌我说你了?”楚枝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你打素儿这一巴掌,叫楚曦背地里怎么笑话你?叫府中下人怎么看你?她们只会说你身为主子连自己的丫鬟都护不住,是个没出息的,日后谁还敢一心伺候你?你先前的聪明呢?都被狗吃了?” “那我能有什么法子?我当时若不罚素儿,她就会动手,与其叫她打我的人,还不如我自己动手,我做错了么!”楚暖突然哭着冲楚枝喊道,“你就只会说我,她欺负我的时候你在哪里?是你说好了要护着我的!结果呢?” 见两个姑娘吵了起来,黄姨娘连忙去拉楚暖,对女儿说道:“你这丫头怎地好赖不分?你姐姐这是心疼你,有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你看你姐姐对其他姐妹可红过脸?还不是将你放在心上,才会这般,否则虚情假意关心你一句也就过去了,好端端的说了你还要惹你嫌,她吃饱了撑的?” 楚暖哭道:“可是我委屈,五姐姐说好了要护着我的。” 楚暖一哭,楚枝的心顿时就软了。 她看着委屈巴巴的楚暖,突然就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会儿她刚和顾长宴成亲。 顾长宴亲口对她说:“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的。” 可结果呢? “乖,别哭了。”楚枝替楚暖擦干眼泪,把给楚暖买的糖人拿出来,“呐!专门给你买的,这次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好不好?” 好一会儿,楚暖才哽咽着接过,小声道:“谢谢五姐姐。” 她顿了顿:“其实我没生气,我就是……” “就是觉得委屈,对么!” 楚暖红着脸点头:“嗯。” 见她情绪平复,楚枝才道:“楚曦明知道你跟我关系好,还这般欺负你,就是通过你来打我的脸,故意给我看的,不止如此,她还在你面前挑拨离间了。” “姐姐怎么知道?”楚暖忙道,“不过你放心,我压根就不会中计的,我知道姐姐你对我好。” 楚暖年纪再小,可也不是傻子,谁对她好她能感觉到。 “就是……”楚暖撅着嘴巴,“就是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如果是五姐姐的话,她肯定不敢这样,只是换成了我,才会被她欺负。” “你既然明白这个,那你可知她为何只欺负你,而不敢欺负我么?” 楚暖神色失落:“因为我和姨娘不受宠。” 谁都知道老夫人不待见她和姨娘,她们只能小心行事,以至于被楚曦欺负也不敢声张,这就是没人护着的下场。 “这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你们太弱了。” 楚枝太了解楚曦,她这人惯会欺软怕硬,恃强凌弱,刚回府的时候,楚曦不也隔三差五欺负楚枝,给楚枝使绊子么! 但被楚枝整顿两回后,瞬间就老实了。 “你记着,如果她下次还敢欺负你,你就反抗回去。”楚枝正好趁这个机会对小丫头说清楚,“我是说过要护着你,但你要记住,我不能护着你一辈子,以后会发生很多无法预料的事,不一定每一次我都能在你身边,一如这次。所以你要学会站起来,只有自己站起来了,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才不会被人打倒,更不会再有委屈和难堪受。人总要学会长大,在这个世上只有自己最可靠,也最靠得住,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否则等来的只会是绝望,你明白吗?” 若是前世的楚枝能早些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过的那么惨,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也没人给她说这些。 楚暖怔怔的看着楚枝,那双盛满水波的眼眸亮的惊人。 像极了黑夜中的星辰,明亮又坚定。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像是能看进她的心里。 似有什么从她的心头缓缓流过,并且生根发芽。 直到多年以后,楚暖回想起这一幕,都忍不住眉眼含笑,表情温柔。 她说:“我从来不知道,有些人在你耳边说的一番话,会给你那么大的信念和勇气,更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些话,才叫我走到今日,若是没有五姐姐,就不会有今日的楚暖。如果说姨娘给了我生命,抚养我长大,那五姐姐则教会我如何在世间立足长大,如何活下去。” 第112章 有人要见你 楚枝并不知道,今夜她对楚暖的这些话,会给楚暖带来多大的波动。 后来,在楚枝众叛亲离,孤身一人时,只有楚暖义无反顾站了出来。 那时候她才知道,这个表面上看似寡言胆小的姑娘,骨子里带着惊人的力量和勇气。 而眼下,楚枝要教给楚暖的,就是要她怎么立起来。 “你记着,如果还有下次,一定要狠狠地反击回去,否则有一就有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楚枝微微勾唇,“一次算原谅,二次算警告,等第三次,叫他加倍奉还,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楚暖呆呆点头。 “这次的事我会替你讨回公道,但不是现在。”楚枝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叫你白受委屈的。” 楚暖重重点头,眉眼一笑,妩媚纯真:“我相信五姐姐。” 楚枝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的一脸温柔。 边上的黄姨娘望着两人,眼底尽是暖意。 十日后,李志托人送信说要见楚枝。 两人依旧相约在醉风楼见面。 “姑娘,整个京城的情况我已全部摸索清楚,您叫我留意的人也都联络好,这些人无牵无挂,孤身一人,没有后顾之忧,用起来最方便不过,在此期间,我还去城西看了一道,那里有不少佃农,其中不乏老实之辈,到时候雇几个打掩护完全够用,不过有个问题,城西虽地势宽广,依山傍水,但毕竟是达官贵人的地界儿,姑娘若想要屯粮或者练兵,须得秘密进行,我担心在庄子上不安全。” “至于粮食的来源,我已经考察好,除了跟着南来北往的商队可换点,还可以百姓的名义每日去换些回来,只是就算日积月累的换,也换不了多少,毕竟京城就这么大,我琢磨着,或许可以从别处调粮,但是要怎么运进城,这就是个问题了,且不说要通关文书,还要经过重重盘查,毕竟咱们不是正儿八经的商队,也没有开粮铺。” “短短十天你不但摸清了京城的风土人情,还帮我制定了方案出来,看来黄姨娘说的不错,你果真是个人才。“楚枝眼底满是惊喜和意外。 李志挠了挠头,精明世故的脸上划过一抹羞涩:“姑娘过誉了,不过是些吃饭的本事罢了,毕竟我就是靠这个为生的。” 否则在江南那种地儿,他如何活到今天,还成为一方头目。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没有粮铺开个粮铺就是了。”楚枝笑道,“届时我不方便出面,这事又得隐秘,你大可找个信得过的掌柜管着,每个月底按时将账本送到府上,我只需查账拨银子便可。或许不另找人,由你亲自管着,相对别人我更放心你,只是如此一来你会比较累。” “姑娘……” 李志没想到楚枝会这么信任他。 先前来的时候,他还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想法入不了楚枝的眼。 万万没想到,楚枝不但听了他的建议,还说要把铺子给他看管,叫他做掌柜。 纵然有黄姨娘在中间前线,可毕竟才认识,就这么放心他,委实是…… 看出李志心中所想,楚枝笑了:“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黄姨娘是我的亲人,我自然是信你的,何况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单凭你这个人的才能和本事,我都要重用你。” 楚枝说罢起身,冲李志福了一个礼,郑重说道:“日后还望李兄多多费心。” 吓得李志连忙侧身躲过,想要扶起楚枝,却碍于身份又不敢,只是焦急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小民当不得姑娘如此。” 楚枝满是诚恳:“我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目前不方便告知于你,但这事一经发现,稍有不慎,便是杀头的罪名,甚至会连累全族,李兄若是现在后悔,还来的及,你应当明白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过了今日便无回头路可走。” “我能答应姑娘,自然将这些事都考虑清楚,跟着姑娘做事,我不后悔。” “那好,我今日也在这里许诺你,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保证你的安危。” “好。”李志咧嘴一笑,“有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今日还有个好消息告知你,庄子和银子我已经有了,等下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再慢慢商议究竟要作何规划,除此之外,还有二十亩良田,除去每年上贡朝廷,剩下的都可以存起来。”楚枝叹气,“地还是太少了些。” 一番话听得李志一愣一愣的。 好半响才道:“姑娘您也太厉害了。” “不过银子怎么办?”他问。 “我这里有两万两白银,应该能把摊子铺开了。” “两……两万两?”李志觉得自己话都说不利索了。 才多久啊,庄子和地有了不说,还多了两万两白银。 李志瞬间信心百倍,觉得自己没跟错人。 两人去了城西转了一圈,季家这庄子一直空着没人住,又靠山,那山荒无人烟没有人去,楚枝一合计,决定在山上挖个地窖出来存粮,顺便练兵,一举两得。 李志也觉得这法子可行,两人商议好后,楚枝又给了李志两百两的银票,用作日常开销,她则去找铺子。 思来想去,怕是只有韩湛有这个门路,看来还是得麻烦韩湛。 正想着,就碰到了韩湛。 “你去了哪里?方才去府上找你,你不在。” “你寻我有事?”楚枝问。 “无事就不能寻你?”韩湛笑道。 “当然能!” 结果就听韩湛道:“其实想见你的,另有其人。” “谁?” “你跟我来。” 韩湛将楚枝带到望江楼,推开雅间的门。 入目是一袭月白色锦袍的男子,临窗而立,一头乌发用玉带束起,修长的身影翩若惊鸿,勾、人心弦。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看到楚枝后神色莫名,后又眸光微闪,笑了:“五姑娘。” 丰神俊朗,温润如玉。 楚枝嘴角的笑容咻然消失,她瞧着韩湛:“你带我来是想要见他?” 韩湛再神经大条,也知道楚枝心生不悦。 立马道:“不是我故意隐瞒,委实是他要见你,我这才……” 第113章 他梦到了那些画面 “那我是不是还要夸小侯爷您生了一幅热心肠?”楚枝怒极反笑。 “五姑娘不必难为阿湛。”顾长宴连忙道,“是我想见你,又担心贸然上门太过打扰,便托了阿湛……” 楚枝打断他的话:“世子既知道打扰,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顾长宴不答反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五姑娘之前与我并不相识,为何处处针对我。” “世子多虑了。”楚枝垂眸,“没有的事。” “是么?”顾长宴笑了,“但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五姑娘。 说道这里,他神色一整:“近日总是做同一个梦,这梦光怪陆离,稀奇古怪,且又和你有关,因此才会找上前来,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楚枝脸色微变,瞬间明白顾长宴的意思。 她能再活一次,自然对鬼、神之谈心生敬畏,现下顾长宴一提起这个梦,楚枝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前世她和顾长宴在一起那么久,太了解这个人了。 若非有了某种猜测和把握,绝不会贸然找她。 思及此,楚枝垂眸,缓缓笑了。 “世子这话我有些不懂,您做的梦如何,与我有什么干系?还要臣女替您解答,臣女又不是算卦先生能解梦,世子怕是找错了人。况且连圣上都夸赞您有君子之风,可现下您对臣女说梦不梦什么的,不觉得太轻浮了些,有失君子风范么?” 顾长宴知道,有些话不方便说,便对韩湛道:“阿湛,我有些话要对她单独说,你能不能……” 韩湛看了一眼楚枝,见她没有反对,便微微颔首:“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待韩湛走后,顾长宴才道:“五姑娘,我绝对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这事太过匪夷所思,我没有办法,这才找到了你。” 这会儿楚枝已然冷静:“既然如此,世子不妨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梦,叫您这般模样。” 她心里也好有个底。 顾长宴有些尴尬,将自己梦到的说了出来。 其实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多月以来,他总是能梦到他聘了楚家五姑娘为妻,两人拜堂成亲的画面。 梦中两人恩爱无比,如胶似漆。 最奇怪的是,梦中的五姑娘并非现在这般进退有度,聪明睿智,处惊不变的模样,而是畏手畏脚,笨头笨脑,被所有人都厌弃。 他则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个小姑娘跌跌撞撞,又如何一步一步向前走,往上爬。 又蠢又傻,却叫人心疼。 梦中的画面并不清晰,也不稳,像是水中倒影,模糊一片,又像是一段记忆被什么给分割成好多段,断断续续,没有章法。 就这还是顾长宴一连数晚梦到小片段,等清醒后再把这些小片段拼凑到一起,猜得出的经过。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每每梦到这些画面,都心如刀绞,被生生疼醒。 若说是梦,可这疼入骨髓,连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的滋味,实在是太疼了。 疼的他几欲窒息。 真实的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这些梦,折磨的他夜不成寐,快要发疯。 何况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又处处透着诡异,他没有办法,才找了楚枝。 下意识的觉得,只有楚枝才能替他解答。 待说完后,顾长宴认真道:“五姑娘,若是寻常的梦也就罢了,可我总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楚枝眸光幽深,她没想到顾长宴真的会梦到前世的事。 尤其是在听到他说两人恩爱无比,如胶似漆时,更觉异常讽刺可笑。 他若是梦到以后,他对她有多狠辣绝情,冷漠不屑时,就不会用眼下这巴巴的模样看着她了。 毕竟前世的顾长宴,视她为耻辱,一口一个毒妇,叫起来毫不嘴软,容不得她辩解半分。 然,就算梦到了这些又如何? “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楚枝轻笑,“世子应该庆幸你和小侯爷认识,您又身份贵重,否则单凭您方才说梦到的这些事,我都有理由认定您是在恶意毁坏我的声誉。” 她如此才十二岁,顾长宴又是京城众千金的心仪对象,什么成亲不成亲的,可不是轻佻么! 顾长宴终于收了笑容,微微颦眉:“五姑娘,我是认真的,不是再同你玩笑。” “臣女也是认真的。”楚枝虽然笑着,那双眼眸却带着千斤力量,不容忽视,“只是一个寻常的梦,世子便这般小题大做,您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么?” 她说道这里,话题一转:“古人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世子日后少想点臣女,也就不会做这些光怪陆离的鬼梦了。” 听出楚枝话中的讽刺,顾长宴难得带上一抹恼意和愠怒。 到底是年纪太轻,和前世城府深沉,满腹算计的他不一样,她才说了一句,就情绪外露。 不过…… “世子若真的被此事困扰,不如去求一求弘法寺的方丈,都说弘法寺最为灵验,先前祖母总是梦魇,去求了一道符回来后,果然高枕无忧。” 见楚枝一脸真诚,不像开玩笑,顾长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只是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终究不悦。 “罢了。”顾长宴淡淡道,“今日之事算我失礼,我在这里给五姑娘赔个不是,就当是我胡言乱语,冒犯了姑娘。” 楚枝笑道:“世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今日我们只是喝了杯茶,又没有说别的,莫要折煞了臣女。” 顾长宴眸光微深,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比想象中还要聪明。 他压下心中种种思绪,最终冲她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见顾长宴出来,又脸色不善,韩湛凑到楚枝跟前问:“你们都说了什么?顾长宴这厮惯会装腔作势,我长这么大都没见他动怒过,你能把他气得没了笑容,是个厉害人物。” 还不待楚枝开口,顾长宴就冷着脸对道:“你走不走!” 见他面色阴沉,周身散发着冷意,韩湛丢下一句:“我们日后再说。” 就跟着顾长宴走了。 两人出了望江楼,往睿王府方向走去,只是越走顾长宴越恼。 第114章 本是孽缘 他也不知道自己恼什么,或许是因为那些梦,或许是因为自己拿这事去问了楚枝,亦或许是楚枝那漫不经心和轻飘飘的讽刺。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今日就不该问楚枝。 竟然叫他去弘法寺求一道符! 呵,他堂堂世子,又饱读诗书,岂会相信怪力乱神? 简直无稽之谈! 越想他越觉得火大。 “你能不能慢一点,你们究竟说了什么,把你气成了这样?”韩湛气喘吁吁追上来,“我说到底你怎么了?” 顾长宴猛然停下脚步,韩湛差点一头撞上去。 冷着嗓子问道:“听说弘法寺的符很灵?” “是啊!”韩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我那个继母就动不动去求符回来,不止是她,连宫里的娘娘都很信,说极其管用。” 只不过他没求过,不知真假。 毕竟他也不信这个。 只见顾长宴抿了抿嘴唇,转身从小厮手中牵过缰绳,翻身上马。 “走,去弘法寺!” 韩湛愣愣地看着顾长宴:“不是……你该不会也要去求什么破符吧?” 回应他的是马蹄扬起的滚滚灰尘。 今日顾长宴所说,远远出乎楚枝意料,同时也将她一棒子打醒。 她能重生回到过去,如此匪夷所思,难保顾长宴就不会想起前世的事。 好在他现在只是做梦,为了日后,楚枝便建议顾长宴去弘法寺。 前世的时候,楚枝就知道弘法寺的方丈有问天卜地的本事,他的卦象和符极准,钦天监就是得了方丈指点。 只是那会儿楚枝对这事并不关心,如今重活一世,不得不信。 她相信,方丈自然会有法子替顾长宴解决疑惑。 如果可以,她宁愿顾长宴永远都不要记起前世的事,否则……她同他之间,只会斗个你死我活。 是夜,睿王府。 顾长宴看着桌上的这道符,眉头紧皱。 脑海中是今日方丈对他说的那些话。 方丈说:“卦象显示扑朔迷离,连我都看不清所系何事,根源在哪。只是本为孽缘,不得善果,对方又能指点你来寻我,想必也是有缘人,她既已然无心,世子也不必执着于此,这道符你且拿着,只要你日日佩戴,便可高枕无忧,再不会有这等烦心事接踵而至。” 顾长宴只觉得可笑,什么孽缘不孽缘,善果不善果的。 想她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的女儿,且还流落农家,凭这个身份妄想入他睿王府的门,真是痴心妄想。 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由此可见,方丈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思及此,他将符扔到一旁,洗漱过后便歇息了。 才刚入睡,便又梦到一些模糊画面。 梦里刀光剑影,硝烟弥漫,夹杂着女子的惨叫,揪人心弦,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想逃,双脚像是生根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下一秒,眼前就出现一袭红衣的楚枝,浑身鲜血,凄声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没有——” 顾长宴惊坐而起。 心跳如雷,呼吸急、促,整个人忍不住微微颤抖。 “世子,您可是魇着了?” 外间的婢女听到动静,立马进来问道。 许久之后,顾长宴才哑着嗓子道:“无事。” 那一声声质问在耳边回旋,眼前是染了鲜血的楚枝,触目惊心。 有那么一瞬,顾长宴竟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做梦。 “世子可要喝茶?” 在婢女问了好几遍后,顾长宴终于回神。 这才发觉自己寝衣被汗水浸湿。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沉声道:“备水,沐浴。” “是。” 待沐浴过后,顾长宴已经平复。 复欲入睡,猛然想起那道符来,又翻箱倒柜找到。 在盯着符看了许久之后,默默地放在枕边。 连着数月从未睡过安稳觉的他,终于无梦到天亮。 许是楚枝浑身是血的模样太瘆人,亦或是顾长宴终于能安然入睡,便将这符戴在身上。 从这以后,他还当真没有再梦到过这些怪事,待时间一长,便也就渐渐忘了。 却说楚枝正愁怎么找个铺子。 黄姨娘得知后,就给了楚枝一个。 “这是当初你父亲给我的,我又不会经营,只能租出去,正好到了期限,便给你办正事用吧。” 楚枝明白这是黄姨娘给楚暖准备的嫁妆。 便笑道:“日后待七妹妹出嫁,我会给她一个比这更好的铺子。” 黄姨娘却道:“你们姐妹一道,不说这些。” 楚枝收了黄姨娘铺子的事,不知道怎么被老夫人知道了。 这天,楚枝刚准备出门,打算和李志商量把铺子开起来的事,就被老夫人叫去荣宁堂。 “听说你收了黄姨娘的铺子?” 见老夫人面色不善,楚曦又坐在一旁给老夫人剥橘子,乖巧懂事,似是隐形人一般。 楚枝瞬间就明白怎么一回事,笑着点头:“正是。” 先前楚曦来说的时候,老夫人还不相信,这才叫楚枝来问话,没想到竟是真的。 不由染上怒意:“荒唐!黄姨娘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竟然同她搅和在一起,楚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你现在立马给我把铺子还回去!不准要!”老夫人气道,“你想要铺子你说就是了,我给你,谁叫你要那种人的铺子,也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这时坐在一旁的楚曦轻笑出声,她将剥好的橘子递给老夫人,劝道:“祖母莫气,吃瓣橘子消消气。” 她瞧了一眼楚枝,故意说道:“许是姐姐不好意思开口罢!不过祖母能给姐姐铺子,这可是天大好事,想必姐姐一定乐意至极。” 楚曦断定,楚枝绝对不会要老夫人的铺子,就故意这么说的。 只有这样,待楚枝拒绝后,老夫人才会怒不可遏,楚枝才会倒霉。 只见楚枝缓缓一笑:“是孙女想岔了,竟舍近求远,祖母万不可为这点小事生气,六妹妹说的对,您能给孙女铺子,是孙女的福分,我这就把铺子还给黄姨娘去。” “那就好。”见楚枝答应,老夫人脸色稍霁,“你日后要同她少来往,这种出身的人只会给家里带来祸事,当年若非……” 说道这里,老夫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又连忙打住。 第115章 莫非真是缘分 楚枝自然知道老夫人厌黄姨娘的原因,这还是前世她刚嫁给顾长宴的时候,听吴氏说的。 便说道:“祖母教训的事,孙女知道了。” 老夫人缓了情绪,楚枝刚回府,不懂那些陈年旧事,也不怪她。 便道:“日后缺什么你只管跟我说,你是府中嫡出的姑娘,用不着她一个做姨娘的接济你,没得被人笑话。” 楚枝自是满口答应。 从荣宁堂出来后,楚曦叫住她。 “姐姐如今是越发聪明。” 楚枝微微勾唇:“比不上妹妹你。” 楚曦故意将这事告诉老夫人,就是笃定楚枝会驳了老夫人的面子,如此一来,楚枝就会被老夫人厌恶。 只可惜被楚枝看穿,楚枝不但没有拒绝,反而大大方方的收下了老夫人的赏赐,叫楚曦的计划落了空。 楚曦怎能不气! 她冷笑一声:“姐姐最好祈祷你永远都这么聪明!” “聪不聪明无所谓,但我的人可不是轻易动的。”楚枝虽然笑着,眼底却一片冰冷,“你先前如何对七妹妹的,这笔账我可记着呢!” 楚曦脸色微变:“你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竟然要跟我算账?我可是四皇子的人!” “那又如何?”楚枝嗤笑,“可是过了聘下了媒?” “你——” “既然没有,那就给我闭嘴!” “楚枝你——” “一没过聘,二未下媒,八字没一撇的事,就这般招摇过市,我奉劝你一句,往上爬的时候千万要抓好了,当心脚下踩空摔的粉身碎骨,连最后的体面都没了。” 楚曦接二连三被楚枝打断,尤其是最后一番话听罢,更是气的脸色涨红。 尤其是瞧见楚枝嘴角那抹讽刺,楚曦就觉得刺的她眼睛生疼。 她看着楚暖的背影,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道:“楚枝,我绝不会放过你!” 楚枝收了老夫人铺子,将黄姨娘铺子还回去的事,黄姨娘非但未生气,反而劝楚枝莫要多想。 还说她和老夫人之间本就有结,是她想岔了,差点连累楚枝。 两人说罢后,楚枝便和李志慢慢将铺子开了起来。 楚章得知楚枝开了粮铺,很是诧异。 知道女儿年纪小,不懂经营,便说道:“女儿家家不是开些绸缎铺子,就是开胭脂水粉的铺子,若是手头宽裕,也可卖些珠宝首饰类,毕竟好歹能盈利。” 言下之意,楚枝开粮铺铁定是赔本的买卖。 楚枝早已想好措词:“女儿长在农家,知道粮食来之不易,却又是民之根本,便是不赚钱,女儿也想将粮铺开起来,父亲就当是女儿的一个心愿吧!” 楚章本能觉得楚枝在农家受苦了,更加心疼,便道:“你若喜欢就开吧!只要你开心便好。” 说罢还怕楚枝没有银子,又给了她不少银票。 楚曦得知后,气的帕子都要撕破。 崔嬷嬷也道:“姑娘,您可要赶紧想些办法。” “我知道!”楚曦烦躁,“可你看看,楚枝哪里是个好惹的?” 除了梨花宴那次,她每次一出手,都会被楚枝反击回来。 先是赔了画儿进去,又被灌了黄连汤,连楚暖那个没脑子的也不听使唤,不管她怎么挑拨离间,都对楚枝死心塌地。 她就不明白,楚枝有什么好,为什么大家都帮着楚枝! 楚枝一说要开铺子,父亲转手就给了那么多银子,还对她说什么“虽然你不是亲生的,但你和枝儿一样,都是我的孩子,我都一视同仁”如何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偏心楚枝! “姑娘,您先前只想着被留在府中便好,可您看看,即便留在府中,人家也当您是外人,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四皇子,您可千万不能错过了,要知道,一朝踏入天家,那便是飞上枝头,日后谁还敢瞧不起您?”崔嬷嬷苦口婆心劝道,“眼下过不了多久就到了年关,除夕一过您就十三岁了,时间飞逝,别人耗得起,您可耗不起,须知世间男子都是图个新鲜感,万一四皇子过了这个劲头,您该如何是好?” 听到最后,楚曦狠狠一颤。 是啊,她既然下定决心要往上爬,要站到最高的位置,那她就不能认命! 思及此,楚曦咬牙:“嬷嬷你说的对,我是要好好计划计划。” 楚枝因为开了铺子,又差人在城外后山开辟山洞藏粮,忙的脚不沾地。 这日,楚枝刚到铺子不久,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见楚枝微微颦眉,李志立马对身后小厮使了一个眼色。 不消一会儿,那小厮过来,禀报道:“回主子,原是一个书生被人赶到了城北,此时正挨揍呢!” 一听到书生,楚枝似是心有感应,眉尖一跳。 她放下手中账本,对李志道:“出去看看。” 冬儿替楚枝戴好帷帽,主仆几人往外面去了。 不远处围了不少人,李志叫人让出一条路来。 待看到地上的人时,楚枝呼吸一滞,没想到还真的是海修延。 楚枝立马叫人把他扶进来,见他甚是狼狈,忍不住叹道:“这才多久,你又被人为难了。” 海修延也笑了:“一连被姑娘救了两次,莫非真的是缘分。” 楚枝微微诧异,没想到海修延会说出这句话来。 便摘了斗笠,“海公子好眼力。” “你怎么来了这里?” “姑娘怎来了这里?” 两人齐齐说罢后,顿了片刻,复又笑了。 “不瞒姑娘,我得罪了人,那人放不过我,便将我赶到了城北。”海修延行了一礼,“不知道姑娘怎会在这里?” 城北住的大都是最下层的百姓和贫民,这里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多的是乞丐和混混,最鱼龙混杂。 因此海修延才会如此诧异。 “我在这里开了个粮铺。”楚枝也没瞒着。 “在这里开粮铺?”海修延诧异,“这可赚不到银子。” “本就没想着赚钱。”楚枝毫不在意。 海修延便当楚枝是千金小姐,不知人间疾苦,闹着玩罢了,就没有多问。 楚枝顿了半响,问道:“不知你可否需要相助?” “多谢姑娘好意,不必了。”海修延起身谢过,“在下先前就说过,我这仇家非同小可,就不给姑娘惹麻烦了,今日之事怕会有人走路风声,某还是趁早离去为好。” 第116章 除夕夜,莫回头 海修延顿了顿,忽又笑了:“过了这次,在下算是欠了姑娘两个人情。” 言下之意,楚枝帮他的,他都记在心里,他日必定重谢。 他说完这句后,不待楚枝说话,便转身告辞。 几人目送他远去,李志突然说了句:“这人不简单。” “哦?”楚枝挑眉。 “这人眼中有东西,虽然落魄,但若是一朝站起来,绝对是个厉害人物。” 楚枝惊诧:“没想到你看会相面。” “并非我会相面,而是经历的人多了,便能看准一两分。”李志道,“姑娘你今日帮了他,算是结了善缘,是件好事。” 楚枝笑而不语。 海修延确实是个厉害的。 毕竟年纪轻轻就能爬上丞相的位置,怎能简单? 待楚枝的事都走上日程,已经是年关,府中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气。 老夫人更是从库房里拨了不少东西,连韩湛和四皇子都送了厚礼过来。 里面全是云锦和天蚕棉。 用这两样做的袄裙,漂亮又保暖,还不厚重,最是好看。 阖府也就楚枝和楚曦有这个福分,毕竟四皇子给楚曦的能差到哪里去? 楚曦倒是会做人,给老夫人和吴氏各送了一匹料子,又给楚章送了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至于府中姐妹,楚曦则送的是些宫花丝帕。 一时间,众人将楚曦夸上了天。 外面如何,楚枝充耳不闻。 她将小侯爷送来的东西挑了一些出来,叫人快马加鞭送去乡下,给她的养父母送去。 楚枝明白,定是老夫人对王氏说了什么,否则这么久来王氏怎会对她不闻不问。 但不管如何,娘始终是她的娘。 那小厮教程快,终于赶在除夕夜回来了。 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份包好的生饺子,外加一篮子鸡蛋。 小厮说:“夫人叫奴才带话给主子,说家里一切都好,叫您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必操心她们。这些生饺子事莲菜肉的,还有鸡蛋也是家里的老母鸡才下的,特地叮嘱姑娘您明儿一大早煮了吃,图个吉利。” 记得当初在家里时,除夕夜她们一家人都会围在一块儿包饺子,还会放枚铜板进去,吃到铜板的在新的一年事事顺遂。 除此之外,娘还会给家里每人煮个鸡蛋,只有楚枝是两个。 用娘的话来说就是:“你是家里的小幺,又是个女娃娃,给你吃了正好长身体,你哥哥们都皮糙肉厚,吃了浪费。” 每每这时,二哥都会扯着嗓子喊娘偏心,作势要抢她的鸡蛋,都会被娘用擀面杖打回去。 “你个没良心的,连你妹妹的鸡蛋都要抢,边儿去,小心我揍你!” 娘越是这样说,二哥就叫的越厉害。 楚枝则像是偷了腥的猫,得意洋洋。 她故意藏着一颗鸡蛋,回头去二哥面前显摆。 气的二哥骂她是个小没良心的,还说下次出镖再也不带好吃的给她。 想到以前,楚枝眼角湿润。 那会儿的她没有如今的锦衣华服,玉盘珍羞,只有粗茶淡饭,却是她一生最快乐幸福的时光。 见楚枝眼角红彤彤的,小厮又道:“夫人还叫奴才告诉主子,叫您不要回头,往前看,说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果然是养了十二年的女儿,即便没见面都知道楚枝在想什么。 简简单单一句话,叫楚枝再也抑制不住,转身回房,捂着脸哭了起来。 见楚枝哭了,钱嬷嬷叫里面的丫鬟都出去,将门带上,把空间留给楚枝。 又特地包了不少银子给小厮,算作酬。 除此之外,还给了一个红封,小厮自是千恩万谢走了。 待时间差不多了,钱嬷嬷才叫冬儿端着盥洗盆和帕子等一干用具进屋,伺候楚枝洗漱。 钱嬷嬷一边给楚枝梳头,一边道:“方才夫人院子里的人来催了,姑娘等下到了前厅,千万要开心。” 老夫人和夫人本就不喜赵家夫妇,先前严令阻止赵家来找姑娘,若是被夫人知道姑娘因为这事还哭了,怕是会恼火。 楚枝点头:“我都明白的。” 楚府人多,各房的长辈晚辈们加在一块儿,竟也坐了整整六桌。 楚家为官,又在京城,除夕夜的晚宴自然热闹,除了各式各样的菜肴,还有各晚辈表演节目,既可以怡情又可以展示所学成果,可谓一举两得。 许是因为除夕夜,又有长辈在场,楚曦难得没有作妖,阖府一片欢声笑语。 看着眼前的热闹,楚枝一阵恍惚。 记得前世她在府中过节时,因为胆小怕事,不被人喜爱,只是躲在角落里,也没有人说话。 如今不同了,各兄长弟弟,还有姐妹们都拉着楚枝一道儿玩,好不融洽。 有作诗的,有对对子的,还有行酒令的,大家闹成一团。 老夫人最开心,一个个都包了个大红封,乐道:“如今枝丫头也回来了,咱们一块儿和一个,就祝咱们楚府,岁岁今朝,团圆美满。” 几杯酒下肚,有不少姑娘都微醺。 长辈们叫丫鬟婆子连忙扶下去睡了。 到最后醒着的只有楚照,楚枝,楚曦和楚暖四人。 老夫人笑道:“一个个还说要陪我这个老太婆守岁,可结果呢?算了,时间不早了,还是都散了吧!” 楚枝和楚曦陪吴氏回了院子。 现下没人,吴氏才道:“过了这个年,你就正儿八经是府上的姑娘了,莫要再记着以前的事,若是叫我知道你还念着赵家夫妇,休怪我责骂你,不论先前如何,如今你好歹是千金大小姐,几个饺子和一篮子破鸡蛋,也拿的出手,省的叫人笑话,这样的东西扔了都没人捡,乞丐都嫌寒酸呢!” 原来楚枝差人给赵家送礼的事被吴氏知道了。 吴氏一听,小侯爷赏的东西,她都没有,结果那个无知粗鄙农妇却有,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原本她早就想说的,但家宴上人太多,便一直忍着。 其实吴氏很想来一句,你既然那么喜欢赵家夫妇,不如回去做他们的孩子,倒省的大家都尴尬。 楚枝知道这事瞒不过吴氏,但没想到吴氏说话会这般刻薄。 当下眼底染上冷意。 【作者题外话】:因存稿箱设定出现偏差,第115章漏了……2333现在已经补上,小可爱们可以返回去重新看一遍 第117章 你比烟花还要美 不过这话一听就有楚曦在里面挑拨离间,何况今日除夕夜,若是为了这事吵起来,楚枝也讨不到便宜。 因此她聪明的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称是。 见楚枝这般识趣,吴氏果然舒心。 觉得胸口的那口恶气出了不少。 便淡淡说道:“行了,时辰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 倒是楚曦有些意难平。 她特地在吴氏那里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想着楚枝听后自然会顶嘴,除夕夜两人吵起来,她再趁机给楚枝戴上一个不孝的罪名,这事一旦传出去,任凭楚枝再好,也没人瞧的上她了。 只可惜楚枝就是不上套。 楚曦微微眯眼,看来她要想个法子了。 再说楚枝回房后不久,冬儿便进来。 “姑娘,小侯爷来了。” “他怎地来了?”楚枝诧异,“快将人请到前厅去。” “怕是去不了!”冬儿笑着捂嘴,伸手指了指墙头,“现下人正在墙头坐着呢!” 楚枝失笑,待出去一瞧,可不正坐在墙头摇头晃脑么! 见楚枝出来,对她摇手,妖冶一笑:“快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你这是什么毛病,怎么又爬我家墙头。” “墙砌出来不是叫人爬的么!” 说罢一跃而下,立在楚枝面前。 冷风咻起,带着阵阵沉水香,映衬着少年干净爽朗的笑容,异常清澈明净,却又透着魅惑。 “走,我带你去玩儿!” 说着长臂一伸,搂着楚枝的腰间足下一点,便飞上墙头,又一跃而下。 “我带你家姑娘出去一会儿,稍后给你把人送回来。”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留下冬儿在原地目瞪口呆。 现下已是亥时,又逢年关,城内已然入禁,行人稀少,只剩下打更人。 韩湛将人带上马,共乘一骑,怕楚枝冷,韩湛用大氅将人裹了,藏在怀里,鞭子飞舞,马儿吃痛狂奔,哒哒的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异常响亮。 “你要带我去哪儿?” 楚枝从大氅里探出头来,大声问道。 只是才刚张口,就灌了一嘴冷风,被呛得咳嗽。 “自然是好去处。”韩湛笑容肆意畅快,“你藏好了别出来,当心风大。” 前世楚枝入了军营时,与男子同吃同住,早已习惯,再加上如今于她而言,已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再看韩湛就是一小孩儿,根本生不出别的心思,便也没想着男女大妨。 而韩湛向来胡闹惯了,自然不会多想,再加上他如今尚未开窍,什么都不懂。 虽两人挨的如此近,但彼此都心思不同,反倒显得光明磊落,分外洒脱,半点旖旎都没有。 但韩湛明白,此时他心里是极欢喜的。 楚枝看似身材高挑,但被钱嬷嬷的方子养的身娇体、软,此时坐在韩湛怀里,软的不像样子。 他左搂着楚枝,右手挥着鞭子,一向空旷的心似是被什么填满,甜滋滋的,像是要溢出来。 他一路拿着腰牌,直接将楚枝带到城西去了。 西市过去便是一片舞乐坊,此时歌舞升平,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韩湛将人带上城楼,并排坐在墙头上。 才道:“每年除夕夜这里都会有不少舞乐表演,各种各样的美人儿衣袂飘飘,映衬着火树银花,整个夜空都被照亮了。” 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两个纸包,一块里面包的是玫瑰糕,一块里面包的是叫花鸡。 “我听说你最爱吃玫瑰糕,这是今夜宫里赐下来的,还有这叫花鸡,也很好吃,你尝尝。” 说罢将两个纸包递到楚枝面前,少年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藏着些许期待。 楚枝伸手撕下一块鸡肉,鲜嫩**,没有丝毫油腻还透着青莲的芬芳,楚枝不禁弯了眉眼:“好吃!” 见她喜欢,韩湛一双桃花眼灿若星辰:“好吃你就多吃点。” “好。” 怕楚枝冷,韩湛将纸包往楚枝手里一塞:“你拿着!” 随手解下自己的赤色大氅披在楚枝身上,到底是十六岁的男儿,身量比楚枝高,竟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你……” “别说话!快瞧!” 不待楚枝开口,韩湛就打断了她的话,指着对面。 下一秒,夜空升起一朵又一朵的绽开的烟花,绚丽夺目,光彩耀人,映衬的半个长安城都亮了。 “好美啊!” 楚枝的侧脸在烟花下光影明灭,莹如白玉的肌肤上蒙了一层皓月光辉,樱红小口娇嫩柔软,眉如远山,如水的眸子里映着灿烂烟花,煞是迷人,小脸在红色大氅下愈发光艳照人。 韩湛静静地瞧着她的侧脸,只觉得世上再没有比楚枝好看的了。 缓缓笑道,“是啊,好美啊!” 那夜,楚枝瞧了大半个时辰的火树银花,韩湛则在一旁屈起腿支着肘托腮,看了大半个时辰的楚枝。 期间楚枝回头,见韩湛望着他眉眼含笑,不禁问道:“你不看烟花,瞧我作甚?” 韩湛道:“我有些不明白,一个烟花而已,就叫你这般欢喜,也忒没出息了些。” 心里却想着:她既这般喜欢看,下次多带她出来。 楚枝也不怕他笑话:“当烟花在夜空炸开的一瞬间,有种盛世如画,岁月静好,祥和永固的感觉,多美好啊!” 前世打了胜仗,边关的百姓们都会点了烟花来庆祝。 一堆堆燃起的篝火照亮每个将士喜悦的脸庞,梳着小辫的少女们捧着祝捷酒高唱赞歌,和将士们共舞,牙牙学语的孩童脚步蹒跚,拍着小手,那是生命的声音。 那会儿楚枝就在想,愿有朝一日,能叫烟火照亮整个大梁的上空,不再有硝烟弥漫,将士惨死,生灵涂炭。 “韩湛。”楚枝突然道,“若是将来有了战乱,我想上阵杀敌,去保护脚下的土地,和这满目山河,以及大梁的百姓们。” 楚枝说这话的时候,眼底迸发出韩湛看不懂的光,坚毅隐忍,决绝坚定,却又明亮如太阳。 照的韩湛几欲睁不开眼。 他的手渐渐抚上胸口,不知道为何,这一次除了心跳的更快,还像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流和莫名情绪涌了上来。 先是冒了个头,像个小火苗,最后变成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几欲将他吞没。 【作者题外话】:关于重复的,昨天晚上因为存稿箱定时错误漏了115章,但是现在审核还没有通过,所以大家不要着急,等审核通过了再刷新,最迟明天,不过不影响观看 第118章 小侯爷并非良配 见韩湛不说话,楚枝忽而笑了:“怎么?被我吓到了?是不是觉得我大言不惭,不知所谓?” “没有。”韩湛摇头,他回过神来,“没想到你竟然有一颗肝胆忠义的赤子之心。” “别将我说的那么高尚。”楚枝斜倚在城墙上的垛口,嘴角吟着一抹轻笑,“不过是人生在世,不想再浑浑噩噩,白过一场罢了,人活着,总要有点信仰,有点追求,如此也不辜负来世间走这一遭。” “有时候觉得你像个小孩子,比我们侯府的小屁孩都好哄,有时候却觉得你像个老气横秋的老学究……也不对。”韩湛啧了一声,“你可知你方才说这话的模样,像极了太傅,他当时教导太子时,就是同你一样的语气。” 楚枝失笑:“你又在浑说了。” 居然把她和太傅比,真是胡闹。 “你不信我?”韩湛嚯一下坐直了身子。 “信,怎能不信。” 听出楚枝在敷衍他,韩湛拧眉,不开心了。 将头扭到一旁,气呼呼不看楚枝。 楚枝盯着漆黑的夜空看了许久,渐渐的,天上飘下许多白点,那白点来势凶猛,夹杂着寒风,一会儿就变成了鹅毛状。 “下雪了!”楚枝惊喜坐起身来,伸出手去,触手一片冰凉,酥酥痒痒的。 “你喜欢看雪?” “喜欢!”楚枝点头。 山河万里,银装素裹,一片雪白,纯净美好。 “那我明日带你出来看雪如何?” 楚枝笑道:“万一雪只下一小会儿就停了呢?” “不会停!”韩湛执拗,“小爷我想看雪,它敢停!” 楚枝摇头失笑,果然是小孩子心性,也只有他能说的出这么孩子气的话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天色已晚,韩湛便将楚枝送了回去。 路上楚枝问他:“你今夜怎么会想起来找我?” “想来便来了。”韩湛问,“你今夜开心么?” “开心!”楚枝重重点头。 其实韩湛想着楚枝刚回府,这个年肯定会不中意,恰好宫中又赐了膳食下来,韩湛第一反应就是想带给楚枝尝尝,便早早寻了由头溜了。 如今见楚枝喜欢,更是心生满足。 也笑道:“开心便好!”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从墙头走的。 钱嬷嬷早就候的心急如焚,听到动静立马跑出来。 见楚枝完好无损,顿时松了口气:“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叫嬷嬷担心了。” “人既安然无虞的送回来了,我也走了。”韩湛挥挥手又跳上墙头走了。 钱嬷嬷欲言又止,见她身上还披着韩湛的大氅,更是脸色微变。 待进了屋后,钱嬷嬷才道:“姑娘怎么突然就走了,也不说一声。” 其实楚枝哪里有机会,韩湛二话没说就把她带走了,她怎么开口。 “冬儿呢?”楚枝不答反问。 “在廊下站着呢!” 楚枝心知嬷嬷又罚冬儿了,叫丫鬟把冬儿叫进来。 一瞧见楚枝,冬儿带着哭腔道:“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奴婢都快吓死了。” 方才楚枝被韩湛带走,冬儿都懵了,正巧钱嬷嬷来问,冬儿如实说了之后,钱嬷嬷更是将冬儿训斥一顿。 小侯爷同姑娘再如何亲厚,都男女有别,何况大晚上的,就他们二人,还没有人跟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加之韩湛生性风、流,又是个纨绔,同天下做父母的心理一样,原先觉得小侯爷不错的钱嬷嬷,在这一瞬起了无数不好的猜测。 可姑娘已经被带走,钱嬷嬷只能干着急,便罚冬儿去廊下站着,好叫她长长记性。 见楚枝无事,钱嬷嬷才道:“姑娘同小侯爷去了哪里?” “去城西看了舞乐烟花。” 钱嬷嬷倒吸一口凉气:“小侯爷怎能带您去那种地方?” 她就知道,小侯爷做事没有章法,尽是胡来,没得带坏她们姑娘。 楚枝却笑了:“那又如何,只是去看风景而已。” 钱嬷嬷解下大氅,又问:“这大氅……” “是韩湛的。”楚枝道,“他怕我冷,就把他的给我披了。” 钱嬷嬷顿时觉得怀中大氅成了烫手山芋,本能想扔掉:“姑娘怎能随便要他人的衣物?” 说道最后微微走调。 见钱嬷嬷情绪激动,楚枝诧异抬眸,对上她欲言又止、复杂莫名的表情,恍然大悟。 兀自笑了:“嬷嬷莫不是想岔了,我同他能有什么。” “姑娘怎知不能有什么?那小侯爷——” 钱嬷嬷不知如何该跟姑娘说,那小侯爷瞧姑娘的眼神,分明不对,可姑娘又懵懂不知,她也不敢说透说破了,怕适得其反。 楚枝知道钱嬷嬷担忧她和韩湛来往过密。 只是他们本就不可能。 不过看钱嬷嬷如此紧张,楚枝故意问道:“祖母一心想我嫁入高门大户,韩湛他出身忠勇侯府,得忠勇侯看重,又是嫡出,若真的同他有什么,岂不是正好?” “姑娘糊涂啊!” 钱嬷嬷道:“你还是个小孩子,只看小侯爷出身显赫,便觉荣华富贵近在眼前,事实上哪里那么容易的?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小侯爷虽是嫡出,如今的侯夫人却是继室,名下有一个十二岁的二公子,那二公子虽年纪小,但学识了得,才华横溢,被夸作小神童,反观小侯爷他已经十六岁的少年,不学好不说,整日走鸡逗狗,全京城出了名的小霸王,别说是四书五经,连稚儿启蒙的千字文都念不下去,如此纨绔,怎是良配?” “何况小侯爷已经惹了老侯爷不快,见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便任由他去了,待时间一长,二公子一大,这侯爷的爵位***会落在他的弟弟身上,届时有个后婆婆,夫君又不学无术,姑娘你要怎么活?万不可被眼前的富贵迷了眼呐!” 一番话听得楚枝失笑。 她很想说一句话,别看韩湛眼下是猫嫌狗不爱的纨绔,但五年后人家上了战场,等再次归来,已是令人闻风丧胆,全民景仰的护国大将军。 她还记得当初睿王府中下人听说韩湛班师回朝时,万人空巷,先前瞧不上他的人,上赶着给人牵马拎灯。 想要嫁给韩湛的姑娘们,挤得头破血流。 第119章 五姑娘真美 但对上钱嬷嬷焦急的视线,仿佛自家白菜想不开非要跳进火坑嫁给小黑猪的表情,关键这头猪随时都会被人宰了吃肉。 楚枝不由笑道:“嬷嬷多虑了,我方才不过是句玩笑,当不得真。” 见姑娘不像说谎,钱嬷嬷这才放下心来。 但还是叮嘱道:“姑娘千万不要被迷了眼。” “好嬷嬷,我知道的。” 待二人说罢后,冬儿已经把药浴准备好。 钱嬷嬷道:“这药方不可间断,须日复一日的泡着,不过姑娘不用着急,您底子好,再有个半年就可以停下,再每隔半月或一月泡一次便可。待到那时,姑娘必定出落的宛如河洛女神。” 楚枝笑道:“那七妹妹可要羡慕了。” 楚暖爱美,又极为自恋,眼见楚枝变得越来越美,楚暖就愈发不是滋味,偏偏楚枝又爱逗她,连黄姨娘都被惹得忍不住会发笑。 翌日。 楚枝还在睡,院子里的婢女们就笑着说要打雪仗,钱嬷嬷掀开帘子小声呵斥道:“姑娘还在睡着,都吵什么?要是吵醒了姑娘,仔细我教训你们。” 楚枝醒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钱嬷嬷训斥下人。 她嚯一下坐起身来,果然外面的雪将屋内都照亮,宛如白昼。 “下雪了!”楚枝惊喜掀开被子,连鞋子都顾不上穿,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结果灌了一阵冷风,冻得她狠狠抖了一下。 嘶——这么冷! 楚枝连忙抱臂。 见楚枝只穿了寝衣,赤足就跑出来,钱嬷嬷脸色一变:“姑娘您胡闹!要是患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说着就呵斥屋内的丫鬟:“一个个都死了不成?没看到姑娘醒了?” 楚枝平日对下人很是宽泛,却极有原则和章法,因此在楚枝手下当差,倒比府中旁处都自在的多。 再加上楚枝很少训斥下人,一旦有了什么好的,也会给众人分了。 时间久了,都知道楚枝是个宽容的主子,便不那么拘束。 唯独钱嬷嬷时常板着一个脸,院子里的丫鬟一看到她就噤若寒蝉。 见丫鬟们吓得话都不敢说,楚枝笑道:“嬷嬷莫要怪她们,是我一心想着看雪,不怪她们。” “那也是她们差事当的不够好!” 说话间钱嬷嬷已经拉着楚枝进屋,见姑娘起了,一应丫鬟连忙进来伺候。 “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才刚刚卯时。” “那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荣宁堂那边刚差人来传话,说昨夜大家都睡得晚,今日不必那么早过去请安,连厨房都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呢!” “那正好。”楚枝眉眼弯弯,“我可以同七妹妹去堆雪人了。” “对了嬷嬷,记得叫厨房把娘带来的饺子和鸡蛋煮了,多煮几个。” 钱嬷嬷笑道:“姑娘放心,奴婢昨夜就吩咐过了。” 今儿个是新年第一天,楚枝难得穿了一身红色袄裙,红底白花的云锦上暗纹浮动,行走之间宛如流云,煞是好看。 冬儿特地给楚枝找了一支嵌了红宝石的蝴蝶金钗,耳朵上也是红色宝石坠子,脖子上戴着金项圈,手上带着两个珊瑚玉镯,愈发衬的她肤若白雪,比婴孩的肌肤都要嫩上三分。 因为下雪的缘故,楚枝心情甚好,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步子不急不缓,行走间裙裾不动,环佩无声,连头上金钗上面的流苏都像是固定了一般。 看的黄姨娘都愣在原地。 “可是我今日太美,将姨娘都看呆了?” 和楚暖待得久了,楚枝也将楚暖的自恋学了几分。 私下常同黄姨娘玩笑。 半响,黄姨娘才回过神来,眼底满是惊叹:“姑娘如今出落的愈发端庄漂亮,倒还真的将我看呆了。” 她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宫里的贵人,端庄贵气,仪态万千,自带威严,叫人不敢逼视。 楚枝大大方方笑道:“那姨娘可得多看几眼,我估摸着过段时日,没准又美了呢!” 说完甚是调皮的冲黄姨娘眨眨眼竟。 黄姨娘失笑,还不待她开口,就听一阵娇喝:“五姐姐好不要脸,在我面前都这般大言不惭,幸亏今早无风,否则舌、头都怕要闪了。” 话音未落,楚暖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因近日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为了避免老夫人责骂,楚暖特地选了白底青花的碧波暗纹袄裙,外面罩着鹅黄色的披风,颈边一圈儿的兔毛衬的她妩媚多情。 “姨娘你说,我同五姐姐谁美?” 楚枝笑道:“比你我是比不过的,你就莫为难姨娘说违心话了。” 黄姨娘却道:“我就说你五姐姐更美,这话一点也不违心。” “我不管,姨娘你只许夸我!”楚暖抱着黄姨娘的手臂。 黄姨娘被她摇的没法子,只能妥协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姐妹二人都美。“ “我娘昨日叫人带来了些生饺子还有鸡蛋,已经吩咐厨房煮了,等下他们直接送过来这边,咱们一道儿用了再去给老夫人请安。” “难为赵夫人有心。”黄姨娘道,“可见他们是真的疼你。” “是啊!”听到王氏一家,楚枝眸底染上暖意,“他们确实待我很好。” 三人用过早膳,黄姨娘担心老夫人会说,就叫楚枝先走了。 楚枝也不坚持,便点头:“那我先去了,路上记得拿着手炉,莫要冻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楚暖捂嘴,“真是的,比我姨娘都还唠叨。” 楚枝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待楚枝走后,黄姨娘才道:“我听说昨夜夫人因为赵家送东西的事,还特地叫你五姐姐去问话了,想来又是六姑娘在夫人面前说了什么,夫人知道你和你五姐姐关系好,若是夫人叫你去问话,你可知道怎么说?” “姨娘放心,我一定会护着五姐姐的。” “那就好。”黄姨娘欣慰道,“外人都道咱们母女两日子艰难,但你父亲时常贴补我们,给我们开小灶,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怕是夫人屋里都没有咱们院子过的自在,可你五姐姐不同。” 第120章 热的都出汗了 “你父亲对你五姐姐,更多的是愧疚和弥补;老夫人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她是嫡出的,再加上你五姐姐聪慧心思通透,你大姐姐又嫁了永兴侯府,便格外看重你五姐姐,想她以后也能高嫁,到底不是真心实意;夫人我就不多说了,终究是只疼楚曦,若不是抹不开面子,怕是看都不看你五姐姐一眼,唯一真心待你五姐姐的大姑娘,也早已出嫁,除去大公子不说,算下来府中竟没有真心待你五姐姐的。” 黄姨娘叹了口气:“小侯爷送的礼那般贵重,你五姐姐转手就送去赵家,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见她是个醇厚的孩子,也长情,只是这样的人最容易吃亏,且还是吃感情的亏。如今你五姐姐既跟你一条心,那你也要好好待你五姐姐,等你嫁人了才知道,娘家有个真心待你的亲人有多幸福。” 楚暖点头:“姨娘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就算不想着以后,我们也要真心对五姐姐。” 黄姨娘欣慰道:“你明白就好。” “只是……”楚暖有些犹豫,“前两日我们见到的事,到底要不要对五姐姐说?” “自然是要说的。”说起这个,黄姨娘眼底划过一抹幽深,“你记着以后有关六姑娘的事,务必第一时间告诉你五姐姐。” “好,我记着了。” 众人请过安后,老夫人见别人都穿着新衣裳,就黄姨娘还是穿着素色织花缇缎袄裙,心生不喜。 “才新年第一天就穿这么素净,怎么?提前给我戴孝呢?” 这话说的委实太重,便是楚章都忍不住脸色一变:“母亲!” “好了好了。”一看儿子开口,老夫人不耐烦道,“知道你心疼,我少说两句。” “其实兰儿一直挂念着母亲。” 楚章知道母亲的心结,想替黄姨娘说好话,却不好说,只能干巴巴道。 “你既说她挂念我,那就叫她赶明儿给我抄五部法华经来。” 一部法华经抄下来,最快也要四个时辰,五部不吃不喝,也要抄到半夜去了。 楚章脸色一变,黄姨娘连忙截住他:“妾身多谢老夫人恩典。” 她穿的亮了,老夫人说她狐媚,穿的素了,又说她披麻戴孝,左右是看不惯她给她挑刺,黄姨娘只能受着,未免生出别的是非。 见黄姨娘识相,老夫人哼了一声,叫她退下了。 被这件事一打岔,黄姨娘也就没来的及给楚枝说那件事。 恰好韩湛又来寻楚枝,两人就都出去了。 韩湛道:“昨夜说好要陪你看雪,今日一大早我就来了。” “那你来得可不巧。”楚枝说道,“我正想去庄子。” 昨日李志带话说那些人已经训练的有模有样,看楚枝何时有空,前去瞧瞧。 这可是大事,楚枝今日专门腾出时间来,自然没空陪韩湛。 韩湛也不恼:“那我陪你一道儿去。” 这…… “怎么?不想我跟着去?”见楚枝犹豫,不知道为何,韩湛内心升起一股不悦来。 “没有啊!”楚枝眨眼,“就是怕你嫌远。” 这人一看她不愿意,脸都快吊到脚脖子去了,她敢保证,要是她说了不字,凭韩湛的脾气,绝对能给她闹出事来。 就立马道:“只要你不嫌远就行。” “嘁!小爷是那种人?”说罢翻身上马,“去坐马车里,你是女儿家,别冻着了。” 韩湛这样招摇,楚枝哪里敢叫他骑马去,也道:“你还是跟我一块儿坐马车吧!” 说着不由分说,叫他上了马。 她的庄子可是秘密基地,以后是要干大事的,可不能被人瞧出端倪。 原本宽敞的马车,如今坐了两个人顿时显得狭小无比。 女子特有的清香缓缓在车厢内弥漫开来,萦绕在韩湛鼻尖,挥散不去。 明明大冬天的,韩湛竟热出了一身汗。 “要不把大氅解下吧?”楚枝指着他额头渗出的点点汗渍,“你都热出汗了。” “笑话,小爷我是怕热的人?”韩湛嘴硬。 手上却不听使唤,默默地解下了大氅。 楚枝想着等下要如何当着韩湛的面,跟那些人交接。 韩湛则想的是:我妹妹怎么长的这么好看,还有这脸,记得初见她时还黑的跟碳一样,这会儿怎么就白的发光?啊,还有这身上,到底擦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不管他内心如何翻天覆地,表面上都是一副:我是高高在上高攀不起的小侯爷,人设不能崩。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沉默的异常和谐。 这时,车子猛然一顿,又一歪斜,接着便失控,像是碾到了什么,差点翻车。 车夫眼疾手快,立马勒紧缰绳,马儿吃疼仰天长鸣,分外刺耳。 “出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好像是碾到了什么东西,车夫已经去瞧了。”冬儿回答。 不一会儿,车夫大惊失色跑来:“姑娘不好了,我们的马儿踩了人。” “踩了人?”这可是大事。 韩湛道:“别怕,你坐在里面,我出去瞧瞧。” “没事,我也跟着去看看。” “回姑娘,这人应该是晕倒了,被雪埋了,雪太厚没看到,就被咱们的马车给碾了过去。” 正说着,楚枝带来的奴仆已经将人刨出来,抬到了楚枝面前。 不知道为何,楚枝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她对冬儿道:“你去把他的脸擦干净。” 说完也跟了上去。 待那人脸上的雪擦干净后,冬儿忍不住叫出声来:“姑娘,竟是那个书生!” 楚枝上前一看,可不正是海修延么! “怎么?你认识?” 这人虽冻得脸色铁青,狼狈至极,又布满血迹,但难掩其风采。 可以想象他睁开眼时,是何等谦谦如玉。 不知为何,韩湛本能觉察了一阵威胁。 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感觉从何而来。 只是见楚枝关切的看着地上这个小乞丐时,他心里极为不悦。 楚枝没有察觉到韩湛微妙的表情,点头说道:“算是个熟人。” 说罢就叫人把海修延抬上马车。 “他伤的极重,又被冻晕了,要赶紧找大夫,我们怕是去不了庄子,要不你回府,我先带他去瞧大夫,等哪天有空了我再叫你一道儿去如何?” 【作者题外话】:因为存稿箱弄错的缘故,导致115和116重复,现在第115章审核已经通过,小可爱们可以返回去重新看了,如果刷新不出来,可以从书架删除,在书城重新搜索加入书架收藏,就可以观看了,么么啾 第121章 什么小白脸,都没他好看 “你要赶我走?”韩湛不可置信,“就为了一个小乞儿!” 楚枝莫名其妙,不知道韩湛的反应为何这么激烈。 是了,这人一向爱面子,又自持身份高贵,如此被她下了面子,肯定不高兴。 便仔细解释一番:“我怎么会赶你走,只是想着要给他瞧病,你跟着去太奔波,这才叫你先回府。” “这话还差不多。”韩湛哼了一声,斜睨着楚枝:“看在你这么体贴我的份上,小爷就大发慈悲一回,陪你送他去医馆。” 楚枝:“……” 好吧,您是爷,您开心就好。 海修延昏迷不醒,自然是要抬上马车的,楚枝又是个姑娘,怎能叫她吹风,到头来只能委屈韩湛坐在外面。 只是一路走来,见楚枝时不时的查探海修延的伤情,又一脸凝重,韩湛眉头皱的几欲能夹死一只蚊子。 这小乞儿什么来头,叫他妹妹这般紧张,真是讨人厌。 在韩湛眼里异常紧张的楚枝,实则想的是:她一连三次碰到海修延,都是他最狼狈的时候,次数多到叫她有点不太相信这是偶然。 不过看他身上的伤,怕是和先前一样,都是同一批人所为,他的仇人到底是谁,怎么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好在,海修延伤的并不重。 姬大夫说:“这小子算是机灵,被打的时候护住了重要部位,如今看着严重,其实都是些皮外伤,不过在冰天雪地里冻得时间太久,寒气入侵,需得好好调理,否则怕是会落下病根。” “这么严重?” “严重?”姬大夫嗤之以鼻,“你该庆幸遇到了我,否则他这样于寿命有碍。” 楚枝她没想到海修延的身子差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你别太担心,好好调理就是,只是切不可费心劳神,务必要静养。” “那就麻烦姬大夫了。” 姬大夫命人给海修延灌了药后,不多久,人就醒了。 “没想到又是姑娘你救了我。”见又是楚枝,海修延缓缓笑了。“看来上天注定在下要欠姑娘到底了。” “好好说话!”话音刚落,韩湛一柄长箫横在海修延面前,冷冷道:“若再这般轻佻,直接丢出去!” 海修延眸光微闪,温和笑道:“在下海修延见过小侯爷。” “你认识我?” 楚枝先笑了:“恐怕京城就没有不认识小侯爷的人吧?” 听出楚枝话中的打趣,韩湛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楚枝也不理他,只是看向海修延:“海公子,你这次又是何故?” “说来惭愧,原本是想去庄子找你的,结果体力不支,倒在了半道上,原以为就此一命呜呼,到底老天爷不收我,叫我竟在路上遇到贵人,又被你所救。”说道这里,海修延笑了笑,“这次,怕是要麻烦姑娘了。” “你是要去找我?”楚枝诧异,后又笑了,“我就说呢,怎会这般巧。” 原来自从楚枝救了海修延后,他就将楚枝的身份打听清楚。 得知楚枝在城西有个庄子,除夕夜要去庄子上,正好他被人追杀,无处躲藏,又不甘心就此被灭口,便强撑着一口气,想去庄子上叫楚枝收留一段时日。 不想竟晕在半道儿上。 不过他消息有误,楚枝是要去庄子,但不是除夕夜,而是今日。 不管如何,他总算等到了人。 这一次,海修延主动说道:“先前一连拒绝了姑娘两次好意,如今倒要厚着脸皮求姑娘一回,能否收留我,我可以帮姑娘做事的!” 楚枝虽没有同海修延深交过,但凭她对海修延的理解,知道这人能开口,势必走投无路。 便微微点头:“只要海公子不嫌弃就好。” 楚枝道:“你先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再好。” 安顿好海修延后,楚枝和韩湛出了医馆。 “还去不去庄子?” “不去了,今天来不及了。”楚枝道。 想起方才楚枝瞧着海修延时,那关切的眼神,韩湛心里极不舒服。 便冷邦邦问道:“这事你倒是放在了心上!” 一个小乞儿,叫她这般重视。 楚枝点头:“那是自然!” 那可是她的庄子,她怎能不关心? “他就这般重要?”韩湛抿紧嘴唇。 “重要!” 关系着她五年后是生是死怎能不重要? “一个女孩子动不动就往外跑,你还要声誉不?” 方才他可听得清清楚楚,那小乞儿叫楚枝多出府,同他商量日后的事。 日后什么事?他们有什么好商量的?依他看,这小乞儿就是居心不良! 长此以往,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我做的是极为要紧又重大的事,什么都比不过。”楚枝一脸认真,“何况,这于声誉没有什么影响吧?” 她去的是庄子,又不是别处,谁能说什么? 韩湛怒道:“好,你既然一意孤行,别怪我提醒你,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他原以为楚枝和旁的女子不同,没想到也这么肤浅,竟然对一个小乞儿百般照顾,关心不已,不过是看他长得有几分姿色么? 还没他好看! 韩湛越想越气,到最后直接拂袖而去。 看着韩湛的背影,楚枝微微摇头,心想: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气,她去个庄子都被他说的这般严重,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既然如此,下次她去庄子的时候,还是不要对他说了,免得再闹气。 两个鸡同鸭讲的人,均对对方很无奈,纷纷表示:下次出去玩还是不要带她/他了! 却说楚枝回府后不久,楚暖上门了。 她对楚枝道:“五姐姐,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见她神色严肃,楚枝知道是些要紧话,就叫屋内的丫鬟出去。 “怎么了?” “前儿个我同姨娘出去上香的时候,碰到了六姐姐,她和四皇子在一块儿。” 楚枝也不惊讶:“很正常。” 四皇子对楚曦的意图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楚曦向来趋炎附势,爱慕虚荣,乃蝇营狗苟之辈,自然扒紧了四皇子不撒手。 “若是如此就罢了。” 见楚暖神色不对,楚枝心中一动,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作者题外话】:因为存稿箱弄错的缘故,导致115和116重复,现在第115章审核已经通过,小可爱们可以返回去重新看了,如果刷新不出来,可以从书架删除,在书城重新搜索加入书架收藏,就可以观看了,么么啾 第122章 命格相冲 楚暖压低嗓音,“他们当时都抱到一块儿呢!我和姨娘上完香去后院禅房歇息,路过假山的时候,听到六妹妹的声音,就去偷偷瞧了一眼,正被四皇子牢牢抱在怀里,两人难舍难分,且说出的话又情意绵绵,怕是……” 楚枝微微颦眉,“她就这般忍不住?” 楚暖说的再隐晦,楚枝都明白四皇子跟楚曦两人,怕已经不清不楚了。 她知道楚曦如今孤注一掷,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没脑子,万一这事曝出去,楚曦的声誉毁了不要紧,但会连累的府中其她姑娘难以说亲。 只听楚暖道:“不过我姨娘说,她尚且还是姑娘,但当时两人那情况,就算是个姑娘,也怕是不清白了。” 黄姨娘自小见惯了这些事,又专门学习过,因此能一眼瞧出来姑娘和妇人的区别。 听楚曦清白还在,楚枝嗤笑一声:“算她还知道分寸。” “不过我才知道,她竟然如此恶心!”楚暖气愤道,“她竟然给四皇子说,府上的人都欺负她,还说她在府中有多苦,连下人都瞧不起她,要不是姨娘拉着,我早就冲上去跟她理论了!” “哦?是吗?”楚枝毫不留情戳穿她,笑眯眯道,“如果姨娘不拉着你,你真的敢去吗?你能有这个胆子?” 楚暖当真还没这个胆子。 被楚枝戳破,她作势恼怒,要去打楚枝:“你要是再这样笑话我,下次不同你说这些消息了。” 楚枝笑着讨饶:“好妹妹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不过你今日同小侯爷一道儿出去了?”楚暖转了话题。 楚枝点头。 “怪不得楚曦脸色难看!”楚暖道,“她这人还真有意思,但凡你和小侯爷出去,就气的要死,若是四皇子赏了什么东西过来,都要在府里转上一圈,四处炫耀。” 楚枝笑了:“她一直都是这个性子,你又不是才知道。” “你说六姐姐真是奇怪,得点好处捂都捂不住,有时候却又藏的比谁都深,比谁都会装。” 楚暖刚说完,黄姨娘就掀开帘子进来,听到她这话,笑了。 “六姑娘打小就被夫人娇养着,高高在上惯了,你忘了她先前在府中做的那些事了?不过是身世的事曝出来,她怕自己被送走,便又伏低做小,现下好不容易留下,却又被四皇子瞧上,自然是要耀武扬威,你以为她这样是眼皮子浅?”黄姨娘伸手点了点楚暖的额头,“不过是想告诉众人,她现在地位不一样,叫你们要好好待她罢了。” 楚枝笑着点头:“姨娘说的甚是,一个人越是炫耀什么,就越是缺什么,也越害怕失去什么。” 于楚曦而言,四皇子是她最后的筹码。 “你五姐姐说的可都记住了?” “自然记住了。”楚暖知道楚枝这是在教自己道理。 “不过她这种性格的人,却极讨男子喜爱。”黄姨娘道。 她在江南的时候,身边不少姐妹就是楚曦这般做派,那些官家太太恨得要死,可主子爷却又爱的要死。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她。”黄姨娘道,“她这人最不按常理出牌,万一又来算计你……” “姨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我就放心了。” 却说黄姨娘才和楚暖说完这事没多久,楚曦就又病了。 听说都下不了床,连老夫人都惊动了。 请来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 结果没几天,有不少下人也病了,连吴氏身子都有些不大好。 一时间府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说府中不吉利。 正巧这天有个路过的道士,进来讨口水喝,掐指一算,说府中犯冲,已经有主子遭殃,若是再不化煞,怕是阖府都会出问题。 老夫人对这些极为信奉,再加上流言横行,立马就有小人去荣宁堂禀报。 这道士不但将谁人病了算了出来,还把府中各位主子的八字都说的清清楚楚。 老夫人愈发心惊。 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那道士穿着一身灰色道袍,端的是仙风道骨,一看便叫人极为信服。 若说先前有些不信,如今亲眼见了人,疑虑全消。 只听那道士道:“虽说府中犯冲,不过也好化解,老夫人不必担忧。” “尊长可有什么好法子?” 道士掐指一算,沉思许久,问道:“府中可有血脉流落在外,才回归正统?” “正是。” “原来如此!”老道笑道,“我当是什么,此事并不难办。” “府上这位真千金本没什么,但却和这位假千金相冲,偏偏假千金命格极贵,能给亲近之人带来无尽荣耀,不过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消将两人同时送去佛家修行,便可化解,且二位贵人和府上主子至此都会安然无虞,一生顺遂。” “修行?”老夫人面色一变。 “只是去静心礼佛,寺庙的佛光自然会化解二位贵人身上的煞气。” “那要多久?” “不多不少,七日足以。” “多谢道士。” 老夫人恭敬合掌,命人取了一匣子银元宝过来,好生奉上。 这道士说的浅显易懂,老夫人仔细一思量,原是枝儿同曦儿犯冲。 怪不得自从枝儿回府后,曦儿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道士还说曦儿命格极贵,能给亲人带来荣耀,楚府可不就是曦儿的亲人么! 幸好当初留了曦儿,否则又便宜了赵家夫妇。 思及此,老夫人心中有了计划。 如今最灵的便是弘法寺,叫她们两个去那里呆七日,最好不过。 夜里,老夫人就叫来楚章和吴氏,将这事说与二人听。 楚章自然不信这些,偏偏母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连吴氏都点头如捣蒜,难得附和老夫人。 “既然那道士都说了,总该没错,咱们还是挺母亲的罢!” 这几日她总是头晕脑胀,昏昏沉沉,偏偏大夫说她没病,加上府中又有流言说府上不吉利,偏生她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短短几日下来,人便瘦了两圈,敷上铅华钿粉也难掩憔悴。 如今听说有了解决法子,自是比谁都乐意。 第123章 料事如神 见二人都同意,楚章也不再坚持。 于他而言,只是将孩子送去寺庙住两天,便可另府中众人,尤其是母亲放心,也未尝不可。 至于什么两个孩子犯冲,楚曦又命格极贵,之类的话,楚章自是不信。 老夫人年纪一大,便如同孩子,想做什么就务必要做好。 便连夜吩咐下去,叫二位姑娘收拾行李,翌日一大早出门去弘法寺。 楚枝得了消息的时候,正在计划开春再屯一些粮食的事。 听了玲珑来说,便问道:“玲珑姐姐,好端端的祖母会叫我们去弘法寺祈福?” 老夫人担心此时说出去对孩子们影响不大好,毕竟是女儿家,就说两人是为了府中亲人,去寺庙祈福。 听姑娘问话,冬儿极有眼色的往玲珑手里塞了一块碎银子。 “姑娘这是作甚?可使不得!” “姐姐快拿着!”楚枝笑道,“你在祖母跟前伺候辛苦了,这点是我这些做晚辈的心意。” 闻言,玲珑识趣收到袖子里,只是说道:“五姑娘切莫如此,奴婢一个下人,当不得您这声‘姐姐’。” 待玲珑将今日之事说与楚枝听后,楚枝笑而不语。 不知为何,玲珑觉得五姑娘虽然笑着很是亲切,可那双如水的眸子里,却散发着冷光,叫人心尖发怵。 便多说了一句:“其实老夫人是不信的,不过是那道士胡说,老夫人这才应景走个过场罢了。” 楚枝点头:“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玲珑姐姐快些回去罢!祖母那儿离不开你。” 见楚枝如此看重她,玲珑自然欣喜,便顺从回了荣宁堂。 玲珑一走,冬儿关起门窗来,恨恨骂道:“哪里来的牛鼻子老道,尽是胡说!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就跟她犯冲了?要奴婢说,该是她命中带煞才是,什么命格极贵,我呸!” “姑娘。”钱嬷嬷隐含担忧,“如今该怎么办?” 楚枝不大反问:“嬷嬷怎么看?” 钱嬷嬷道:“这事摆明了是冲姑娘来的。” 表面上没说她们姑娘一句坏话,却夸了楚曦,又说了犯冲,别说是老夫人,就是不相干的人听了,都会下意识认定是她们姑娘的原因。 “若是真像老夫人说的,只是去弘法寺祈福七日那么简单就好了,奴婢担心不止如此。” “自然。”楚枝点头,“楚曦能摆这么一出局来等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姑娘是说这事是六姑娘做的?”钱嬷嬷微微惊呼,“这……这怎么可能?” 买通道士陷害嫡姐可是大罪,何况楚曦又不是楚家血脉,即便有四皇子护着,一旦东窗事发,名声就彻底坏了。 “怎么不可能?” 如此熟悉的作案手法,前世的楚曦没少使用。 楚枝摇头笑道:“嬷嬷你还是不够了解她。” 楚曦为了对付她,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这点手段算什么。 此法铤而走险,却极为好用。 毕竟府中人多眼杂,可弘法寺就不一样了,发生点什么谁也不知道,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她一张嘴上下一碰,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要不姑娘装病罢?”冬儿道,“您病了老夫人自然不会再叫您去了。” 还不待楚枝开口,钱嬷嬷就道:“老夫人前脚说叫您去祈福,您后脚就说病了,未免太刻意太笨了些。” “那如何是好?”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曦既布了这局,那就一道儿去瞧瞧,看她的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楚枝说罢,将话音一转,“对了,我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冬儿道:“姑娘果真料事如神,夫人还真不是病了,而是用了相克的香料导致心神不稳,夜不能寐,难免多梦魇。” “明日一早我就要去弘法寺,嬷嬷你留下,叫冬儿的人继续盯着楚曦的院子和那名大夫,再对黄姨娘说一声,叫她带话给李志,查查那道士什么来路,务必暗中跟好了,日后怕是会用到。” 自府楚曦“病了”后,府中的下人便接二连三倒了下去,连吴氏都不能幸免。 刚开始楚枝还真以为吴氏患了风寒,只是她去侍疾时,闻到吴氏房中的香料换了。 秦嬷嬷说是吴氏新买的香料,很是喜欢,还说这香料是番邦来的,吴氏一闻就喜欢的不得了,连她用了十几年的芍药香都不用了。 这香料乍一闻到有些刺鼻,但闻得久了,仿佛有一种魔力,越闻越香,越闻越想闻。 加之吴氏向来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事物,楚枝便没有放在心上。 可后来在吴氏房中呆久了,才一出门她就觉得脑壳发闷,难受的喘不过气。 那天夜里辗转难眠,第二日更是浑身无力,钱嬷嬷只当她是没休息好。 过了一日,楚枝又去吴氏房中,等再出来时,又发觉不对劲,便立马断定吴氏用的香料有问题。 便命冬儿去查,果然被她猜中了。 至于这香怎么来的,楚枝并不着急知道,她相信,不久之后,自会有人送上门来。 第二日天尚未亮,楚枝便带着冬儿和几个护卫楚府了,楚曦的马车在后面。 吴氏拖着弱不禁风的身子,拉着楚曦的手难舍难分。 如今楚曦一有了好东西就给吴氏送去,毕竟是自己亲自养大的女儿,见楚曦如此,吴氏只当自己先前糊涂,便心生愧疚,对楚曦愈发要好。 眼下楚曦不过是去弘法寺几日,便用帕子抹着眼泪。 直说她的女儿受苦了,万般不舍。 见吴氏只管自己,不管楚枝,楚曦又故技重施,抱着吴氏哭了好一会儿,言语之间皆表孝心,惹得吴氏愈发难过。 楚枝坐在马车上,纤若白玉的手指撩开帘子,看的津津有味。 她早就知道,楚曦的哭法是跟着吴氏学的,眼下师徒二人遇到一块儿,到底还是吴氏略高一筹。 不信你看,在二人难舍难分时,楚枝来了一句:“母亲既然这般舍不得妹妹,不如叫妹妹留在府中陪您吧?女儿去弘法寺,妹妹留在府中在您跟前尽孝,算是两全,想来佛祖不会怪罪的。” 第124章 有杀手埋伏 那怎么行! 道士说了,必须两人都得去,一个人去不顶用。 吴氏被噩梦折磨的头疼欲裂,一听这话哪里会同意。 嘴上却哭道:“母亲也想留下你妹妹,可老夫人发了话,母亲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叫曦儿忤逆长辈吧?我的曦儿最是孝顺,这样的事万万做不出来的,只好我这个做母亲的忍着了。” 说罢以帕掩面:“我的曦儿啊,寺庙清苦,你去了怎么受得了啊!” 这话听得楚曦脸色一阵青红皂白,连眼泪都忘了擦。 好在曹嬷嬷催促说时辰到了,该启程上路,吴氏这才恋恋不舍松手。 瞧了一眼哭的眼睛通红的吴氏,楚枝轻笑一声,但愿她们母女二人,日后还能像如今这般感情深厚。 楚曦知道楚枝方才是故意叫她难堪。 路上便叫车夫赶了马车,与楚枝并驾齐驱。 她撩开帘子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楚枝你给我等着,我会叫你哭着求我的!” 楚枝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楚曦气的脸色发青。 崔嬷嬷道:“姑娘可瞧见了?如今五姑娘是越发不将您放在眼里,与其被她这般对待,还不如下手为强。” 楚曦垂眸不语。 崔嬷嬷急了:“姑娘您还在犹豫什么?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有这么多的人帮您,您还怕她一个……” 楚曦陡然回眸,崔嬷嬷将剩下那“农家女”三个字给咽了回去。 “……没有依靠的小姑娘吗?” “我知道该怎么做。” 崔嬷嬷这才放心。 却说楚枝等了好几日,都不见楚曦有所动静。 冬儿不禁问:“姑娘,会不会是您猜错了?” “等着便是。”楚枝说道。 “哦。”冬儿道,“刚才院子里的小沙弥说三宝殿供奉的鲜花没有了,问小姐您今日还去么?还说六姑娘已经去采无根之水了。” 寺中的僧人得了楚府的信,知道这二位姑娘是来为府中亲人祈福,便叫二人每日去后山,一人采鲜花,一人采无根之水,每日供奉在佛祖面前,可积累功德。 楚枝放下手中的笔,将抄好的法华经递给外面的小沙弥:“劳烦会悟小师傅了。” 会悟是个八岁大的小孩,见楚枝生的这般动人,容貌惊为天人,仿若壁画上飞天的仙女一般,不禁脸色通红,结结巴巴道:“应、应该的。” 见他这般害羞,楚枝忍不住会笑了。 最近几日,为了行事方便,寺里派了会悟小师傅来。 会悟乖巧懂事,小小年纪便极有慧根,只是容易羞涩。 如今见楚枝一笑,仿若百花绽放,冰雪消融,又似山涧清泉,会悟连忙捧了经书,转身跑了。 一边跑,一边在嘴里念叨:“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他这样逗的冬儿忍不住发笑:“会悟小师傅当真可爱。” 楚枝带着冬儿往后山走去,才过了禅房,会悟小师傅又蹬蹬蹬跑来。 “楚施主,楚施主……”小会晤追上来道,“方才师兄说西山在做法,叫你们去东山。” “好,我知道了。”楚枝笑着递出帕子,“小师傅头上都出汗了,快擦擦罢!” 会悟红着脸后退一步,“不、不用了。” 说罢又落荒而逃。 连冬儿都说:“会悟也太容易羞涩了,这几日一看姑娘就脸红,偏偏又一本正紧,看的奴婢总是忍不住想要逗他。” “小孩子就是这样。”楚枝道,“你以后可不要再欺负人家了。” 二人说着就往后山走去。 才去不久,天边阴沉下来。 几朵乌云飘到头顶,转瞬就下起大雪,狂风四起。 “姑娘咱们先回去罢!” 冬儿才张嘴,话就被风吹散,连人都快要站不住。 这风来的极大,若不是楚枝习武,下盘稳,怕是要被风吹跑了。 “那就回罢!”楚枝拉着冬儿就走。 结果刚走两步,旁边突然冲出来两个黑衣人,提刀就向楚枝砍来。 楚枝一把推开冬儿,右手抽下腰间的软鞭,手上一挥将二人的刀缠在一起,再回旋跳起,一个横扫踢腿,那二人不察,被楚枝打的后退几步。 楚枝还待出手,那二人就转身跑了。 像是没来过一样。 楚枝眯了眯眼眸,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楚曦在哪儿?” “六小姐在北山!无根之水只有北山的最纯净。” “你现在赶紧回去,我去北山!” “不要!”冬儿头摇成了拨浪鼓,“奴婢不走,奴婢誓死要跟姑娘在一起!” “你不走我才会出事。”楚枝道,“你在这里我还要保护你,走!” 冬儿知道姑娘说的对,便咬牙说道:“姑娘放心,奴婢这就叫人去北山。” 说罢连忙往寺里跑去。 楚曦等了这么些天,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楚枝就等着她动手呢! 果然,在去北上的路上,正埋伏着不少黑衣人。 见楚枝来了,好几个人纷纷见楚枝围住。 楚枝笑了,楚曦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知道她会起疑来北山,故意在路上设下埋伏。 只可惜……她的计划要落空了。 几个杀手奉命行事,雇主说了,这个小姑娘会些拳脚功夫,一手鞭子耍的甚是了得,务必万分小心。 楚枝的功夫大都是在战场上学来的,没有什么花架子,最实用不过,讲究的是一招毙命,直截了当。 巧的是,这些杀手也是干的杀人买卖,就靠这个为生。 两厢相碰,以一对六,不分伯仲。 打斗间楚枝手中的软鞭被其中一个杀手的流星锤卷走,对方阴沉笑道:“没了鞭子,这下看你怎么办!” 楚枝勾唇一笑,风华尽显:“看来楚曦没告诉你们,我鞭子甩的好,并不代表我只会甩鞭子。” 说罢双手往后回掏,从腰间扯出两把飞镖扔了出去,几个杀手没料到楚枝还有这一手,连忙挥刀躲过,楚枝顺势撩开袖子,露出下面藏着的黑色袖箭,开关一触即发,暗箭如雨飞射、出去,其中有三个不察,被暗箭射中,暗箭上浸了分量极重的麻沸散,才一会儿便动弹不得。 第125章 大开杀戒 剩下三人脸色顿变,挥刀向楚枝冲来,楚枝一把扯掉披风,双手往外一挥,再向里一合,手腕回旋,披帛如鞭子飞出紧紧缠在三人手腕,他们正要用力震断,结果发现这披帛上藏满银针,准确无误地扎在穴位上,叫人动弹不得,又疼入骨髓,纷纷跪倒在地,呻、吟出声。 “你……”其中的头目指着楚枝,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和恼羞成怒。 万万没想到,他们几人会栽在一个小女娃娃的手上。 怎能不叫人气愤! 楚枝上前扯下他脸上的黑布,冷冷道:“说罢,楚曦叫你们来还有什么阴谋。” “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法子叫你交代。” 说罢又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笑的风淡云轻:“这可是我好不容易配出来的独家秘方,你们算是有口福了。” 说罢在几人脖颈处伸手一点,在他们自动张嘴后将药丸塞、了进去。 又从袖扣掏出几根银针来:“确定不说吗?” 杀手目瞪口呆。 你是魔鬼吗? 才顷刻间的功夫,你就掏出了这么多玩意儿?! 既是飞镖又是袖箭,除了毒药还有银针,更变、态的是竟然在披帛上弄针! 简直丧心病狂到无以复加! 他们身为杀手,都没有她这般阴险歹毒。 许是被楚枝刺激到,杀手也硬上了,“我们做杀手也是有原则的,我们可以死,但雇主的消息休想知道半分。” “无妨。”楚枝很好说话,“我不会叫你们死的,何况佛门圣地,杀人造孽,可是会下地狱的。” 杀手刚松了口气,就听楚枝轻笑一声:“我只会叫你们……生不如死!” 说罢双手翻飞,纤细修长白皙娇嫩的手指,像是跳舞,快的叫人看不清动作。 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扎了一下,不一会儿他们就觉得浑身上下又疼又痒,又冷又热,想笑又笑哭,难受的他们想要撞墙寻死,纷纷在原地打滚,狼狈至极。 楚枝也不着急,在一旁慢慢收着自己的东西。 才将鞭子缠在腰间,就有人坚持不住,叫嚷着饶命。 楚枝置若罔闻,捡起披风抖干净上面的雪,披在身上,又伸手扶正头上的粉色蝴蝶步摇,看着几人眨巴眼睛。 鹅黄色的袄裙外加粉色披风,再配上她这张无辜的脸,任谁见了都是老实淳朴的小姑娘,和方才出手狠辣,心狠话不多,一招毙命的女魔头,压根就搭不上边。 这样的反差萌,叫几人齐齐一抖。 眼下他们已经难受到了极点,偏偏楚枝站在一旁看风景,视若无睹。 其中有一个忍不住叫道:“我说!我都说!那女郎叫我们把你制住后拖到后山奸、污了你,毁了你的脸,再扔下山崖,如今雪天多的是豺狼虎豹,届时不用我们动手你便尸骨无存,到时候将你的鞋袜扔在山崖边,只当你是失足掉下,没有人会怀疑。” 楚枝眸光陡然变冷,脸上布上一层森然,仿若寒雪。 “还有你那婢女,比你更惨,方才跟你动手的那两个人,就是冲你的婢女去的,否则你以为他们为何不恋战!” 楚枝眸光收紧,她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且先在这里受着!” 说罢脚尖一点,往冬儿回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楚枝虽功夫了得,到底开蒙晚,又因为体质关系,只能习得这些练体的招式,于内功心法并不开窍。 前世楚枝就亲眼所见,习得内功心法之人,足下一点可飞出三丈远。 虽没有话本里面说的轻功那么厉害和神乎其乎,但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楚枝也是个实心眼的,见自己于内修方面没天赋,便拼命的练习奔跑。 前世她靠着自己这双小短腿,可逃了好几次命。 只见她脚下生风,像是踩了风火轮,只一瞬就不见了人影。 她赶到的时候,那两个人正将冬儿拖到假山后面,撕了冬儿的衣裳。 看的楚枝怒火中烧。 一个鞭子过去就将两人抽的倒在雪地惨叫连连。 楚枝连忙解下披风把冬儿紧紧裹住。 感觉到怀中瑟瑟发抖,吓得失魂,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冬儿,楚枝直接冲上去扯着两人的衣领“啪啪啪”就是几巴掌。 接着一个踢腿过去,踹在他们的腿弯。 这一脚用了全力,二人随即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楚枝如法炮制,给二人扎满银针。 这才将冬儿揽入怀中。 “不怕了不怕了,乖……不怕了……” 在楚枝一声又一声的安慰下,冬儿这才“哇”一下哭出声来。 冬儿抽抽噎噎道:“姑娘……奴婢好怕!真的好怕……” “不怕了,我在这儿,乖……” 熟料冬儿道:“奴婢不是怕自己没了清白,而是这二人说您已经……奴婢好怕您会出事……呜呜呜呜……” 即便知道冬儿对她最是忠心,但在听到这句时,楚枝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一颤。 “傻丫头,我这不是没事了么!” 楚枝原以为冬儿会害怕,没想到她很快就平复下来。 “给。”楚枝将鞭子递给冬儿,“他们二人随你处置。” “奴婢不用鞭子。”冬儿攥紧披风,“奴婢上手!” 说着对着二人的脸又是几巴掌,到最后直接拳打脚踢。 待二人奄奄一息后,楚枝便用鞭子困了两人,直接拖到了方才那处。 “说罢,楚曦人现在在哪儿。” “就……就在后山。”那头目指了一个方向。 “哼!想要将我喂狼?”楚枝冷冷一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走,给我带路!” 几人不敢造次,连忙乖乖听话。 “六姑娘实在是太歹毒了!”冬儿咬牙切齿。 “无妨,她很快就会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代价!” 楚枝原本想着叫冬儿先回去,这样比较安全,没想到楚曦还留了一手,竟要赶尽杀绝。 她原本还想饶楚曦一次,只可惜楚曦自寻死路,怪不得她心狠手辣。 却说楚曦叫寺里小沙弥给会悟传话,叫楚枝去了东山采花,她一早就在东山布了杀手,只等楚枝一到,立马动手。 第126章 认错么! 她就不信,楚枝再厉害,还能斗得过在刀尖舔血的杀手? 要知道,这些人可是她花了重金才雇来的! 现在只等这些人来给她报喜。 一想到楚枝立马就会被人毁了清白,被豺狼虎豹咬的连骨头都不剩,楚曦就忍不住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的。 然而,还没有等到喜讯,就先等到了楚枝。 在看到楚枝带着冬儿来北山的时候,楚曦眼睛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你、你、你怎么……怎么……” “六妹妹看到我,好像很惊讶啊!”楚枝挑眉一笑,“是不是想着,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吗?” 楚曦脸色骤变。 “只可惜,你的阴谋要落空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曦脸上划过一抹慌乱。 “没关系,你马上就知道了!”楚枝说罢,朗声道,“都出来吧!跟你们的雇主打声招呼。” 在看到几人的一瞬间,楚曦脸色煞白。 “听说你要叫他们奸、污了我,划花我的脸,再把我扔到山崖喂狼?” 楚枝一步步逼近楚曦,楚曦忍不住一步步后退。 她分明笑着,眼底却一片血腥和煞气,夹杂着狂风暴雪,叫人如置冰窖,心仿佛被无形大手狠狠捏住,无法喘息,又像是被人高高提起,悬在半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去,后背发冷,寒毛倒竖。 直到楚曦被逼的无路可退,楚枝才俯身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如……你先替我去试试?” “你让开!”楚曦伸手就去推楚枝,结果被楚枝一把擒住,将她反手锁在背后,楚曦吃疼,叫、出声来。 “楚枝,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曦气急败坏。 “你说我想做什么。”楚枝冷笑一声。 一个鞭子就抽的楚曦倒在地上。 说罢看着方才对冬儿动手的那两个人:“你先前如何对我的婢女,现在就如何对她,否则……” 还不待楚枝说罢,那两人连滚带爬就向楚曦扑去。 楚曦吓得连忙尖叫。 “楚枝你这个贱、人,你这个小娼、妇,你个黑心肝的女人,你蛇蝎心肠,你不得好死!你要是敢这么对我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嘴里不断咒骂,可哪里是那两人的对手。 见楚曦只当楚枝在吓唬她,没想到她是来真的。 直到衣服被撕破时,这才吓道:“楚枝你这么对我,四皇子饶不了你,祖母也饶不了你!母亲更是饶不了你!” 见楚枝不为所动,楚曦吓得失声痛哭,抖得不像样子,可就是不低头。 在最后一步时,楚枝叫两人停下。 走向楚曦:“错了么?” 楚曦扭头看了一眼东山的方向,咬牙道:“我没错!” 楚枝怒极反笑:“好啊,到现在还在嘴硬!” 说着挥起鞭子,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狼嚎。 楚曦脸上,满是阴沉扭曲的笑容:“这下我看你怎么嚣张!” 说着双手并用从地上爬起,躲到一旁。 楚枝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就知道这狼是被人训练过的,认人。 四皇子的爱好便是驯养这些猛禽野兽,楚曦一个闺阁小姑娘,哪里有这个本事,想来是从四皇子那里借来的。 果然,就听楚曦喊道:“你们还不赶紧给我把她丢下山崖,这狼是训好的,她现在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逃,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动手啊!” 话音刚落,野狼快如闪电,“咻”一下朝楚枝飞来。 她闪身躲过,见到嘴的猎物竟然躲开,野狼仰天长啸,似是被激怒,直直的冲她撞来。 吓得冬儿失声叫道:“姑娘——” “你们还不动手等什么?”楚曦尖着嗓子喊道。 楚曦不知道楚枝的底细,但这些人却见识了楚枝的厉害。 眼下被楚曦这么一叫,顿时沉着脸,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闭嘴!再喊一句就杀了你!” 楚曦愣在原地,半响才气道:“你们……你们竟然……” 正说着,就听野狼嘶吼一声,楚曦扭头去看。 只见楚枝右手握着一把匕首,刀刃正死死扎进野狼的脖子,鲜血顺着刀柄淌了一地,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楚枝这到刺的又快又准又狠,一刀下去,鲜血溅了她一声,脸上都是血迹斑斑。 见野狼死了,楚枝一把将刀子拔出,又是一股鲜血喷了出来,她却面不改色,波澜不惊。 看的其他人脸色发白。 “一头野狼也想拦住我?”楚枝勾唇,“你也太小瞧我了。” 楚枝脸上身上都是血,那双眼睛像是兽眸,这一笑叫人心惊胆寒,瑟瑟发抖。 呼啸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扑簌簌落下,山间寂寞无声,只剩下飘雪的沙沙声。 楚枝的身上落了雪,一白一红相互映衬,似是来自地狱索命的魔鬼。 吓得几人抖得牙齿打颤。 “留着你们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也该收利息了。” 楚枝说罢不给那几个杀手反应,纷纷将几人踹下山谷。 惨叫声响彻整个山谷,心惊肉跳。 见楚枝看向自己,楚曦想大声呵斥,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这么恨我?”楚枝蹲**子,静静地看着楚曦,“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非要来招惹我呢?” 刚开始的时候,楚枝心态真的很好。 毕竟楚曦对她再狠,那也是前世,这辈子她的人生才刚开始。 她曾告诉自己,只要楚曦不招惹她,哪怕不能做姐妹,起码能做到视若路人。 事实告诉她,她无法阻止命运的齿轮。 哪怕重来一次,楚曦依旧恨她入骨,比前世更甚。 奸、污,毁容,被野兽拆之入腹,哪一样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想的出来的? “楚曦,你的心怎就这般狠毒?” “我狠?是我狠吗?是你们!你们!”楚曦突然大声喊道,“从一开始就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的我走这条路的,我没得选择!” 楚枝怒极反笑:“真是好笑,是你自己把路走绝了,如今反倒来怪别人!” “难道不是吗?我说错了什么吗?” 第127章 我只想过好日子有什么错 楚曦挣扎着从雪地上站起来,指着楚枝咬牙切齿道,“在你还没出现的时候,我是高高在上的楚家千金大小姐,是备受宠爱的五姑娘,家里有什么好的都会先紧着我,我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可是你一来就全都变了,先是从五姑娘变成了六姑娘,硬生生矮了你一头,祖母也像换了个人似的,看都不看我一眼,一有什么好的全往你屋里塞,还有楚晴,一看到你就对你好的不行,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乡下长大的土包子,凭什么被楚晴放在心里?还有大哥,处处帮你不说,连字帖都借给你,为什么这么偏心?” 记得以前她也羡慕极了大哥的一手好字,便忍不住偷了一张字帖来临摹,结果被兄长狠狠训斥了一顿。 虽然母亲责罚过兄长,可自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敢碰兄长的东西了。 她只当兄长生性孤僻,不喜人碰她的东西。 直到楚枝来了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楚曦这才知道,原来兄长也会笑,也会体贴关心人,也会照顾人,甚至教人读书写字和做人的道理。 她不明白,同样是妹妹,为何要如此区别对待! 她也想被兄长疼爱,放在心尖上宠着。 “你们都说母亲偏心我,是,她是偏心我,不过是为了以此来彰显她的爱心罢了,她并不爱我,她爱的只有她自己,一旦父亲开口,一旦威胁到了她的利益,她就会立马放弃我,就像当初送我回农家一模一样!她为什么不留我?还不是因为父亲冷落了她,她害怕了,怕失去父亲的宠爱,怕她地位不保,这才将我送走,看都不看我一眼。” “是,我承认,当初摔下马车是我故意的,我就是不想走,凭什么让我走?这么多年来,我每天逗父母开心,在祖母面前尽孝,就因为你一回来便要给你腾位置,难道我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楚曦的脸上尽是愤怒和仇恨,滔天的嫉恨叫她面目全非,欲、望将她吞噬,她说道最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哭的像个孩子。 “除了你是楚家亲生的血脉,你哪点好了?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就要被送走吗?这是什么道理!都说生恩不及养恩,他们养了我这么多年,便是一只猫儿狗儿都有感情了,结果呢?说要把我送走就送走,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就不顾及我的感受吗?都说要归位,归到哪里去?赵家人喜欢的是你,王氏心里眼里想的全是你,连除夕都不远千里叫人送饺子给你来,你以为我稀罕那劳什子的破饺子么!我什么好的没吃过?我会稀罕那玩意儿?” 她哭着喊着,说话颠三倒四。 “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要把最好的祝福都给你?我可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他们就是这般对我的!都说你可怜,你不容易,可是你看看,赵家爱的人是你,楚家爱的也是你,你一个人霸占了两家人的宠爱,还说自己委屈,你怎么不想想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赵家我回不去,楚家又容不下我,我还能怎么办?我只能往上爬,拼了命的往上爬……” “我想要证明他们错了,他们都错了……我要告诉所有人,我楚曦才是最出色的,要比你楚枝好一千倍一万倍,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永远都比不过我!我要他们都后悔,要他们都来求我,那些抛弃我放弃我的人彻夜后悔!” 她哭的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狼狈至极。 风声呼啸,大雪催人。 一声声控诉夹杂着风雪钻入耳中,在山崖回响。 楚曦冻得浑身发冷,全身打颤,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也顾不上,仪态全失。 似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全都哭出来,发泄出来。 都是爹生娘养的,都是楚家的孩子,就因为不是亲生的,就要这样对她么? 她有什么错? 被抱错又不是她的责任,怪她么! “我只想要宠爱,只想被人疼,只想大家把我放在心尖里……我想过荣华富贵,锦衣华服的日子,我错了么?只要是人,就没想要往上爬,世间的人都一样,都好过好日子,你楚枝敢摸着良心说你没有这般想过么?你敢吗?” 楚曦嗓音尖锐,一声又一声的质问,朝楚枝砸去。 许久之后,楚枝才缓缓开口。 清冷的嗓音平静无波。 “你说大家都对我好,祖母偏心,长姐疼爱,大哥关怀,不过是因为心中愧疚,想要弥补罢了。可你就因为我刚回府得到的这些弥补,便觉得大家变了,你为何就不想想前十二年里,家人对你的关心和疼爱?你全都忘了么?当初你在梨花宴上算计我,又在湖边陷害我推你入水,事发后祖母第一反应就是相信你,若是不爱你,又怎会这般信任?” “至于母亲,她究竟如何我不做评论,但有一点可以证明,她确实是疼你爱你的,你的衣裳首饰,珠宝凤钗,哪一样不是母亲给你的?你每每装病,母亲都守在床边衣不解带,心疼不已,我生病了她不闻不问,平日多看我一眼都嫌麻烦,恨不得没有生过我。” “包括兄长,你说他斥责你,不对你好。”楚枝轻笑,“你怎么不想想二哥呢?据我所知,二哥因为你,没少在后面推波助澜吧?回府半年,我从未见过二哥,只因他怕见了我,你会难过,这才故意躲着我,连除夕夜的家宴都没看到他。楚曦,人要有良心。” “你口口声声说赵家不疼你,王氏不爱你,你又何曾爱过他们?当初他们接你回家,你一口一个下、贱、人,一口一个土包子,还将你亲娘推到在地,恶言相向,伤透了她的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这样对他们,他们如何敢在你面前提个爱字?是你亲手推开他们,不要他们的。” 第128章 回头是岸 “须知当初家里根本就没想着要送你走,他们也是拿你当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养着的,因为他们也舍不得你,为此吴氏和父亲绞尽脑汁,宁愿被外人说贪心,被赵家说抢孩子,也要留着你,只因为他们疼你爱你,知道你从小娇生惯养吃不了苦,他们这般为你打算,结果到了你的眼里就成了心狠绝情。” 楚枝静静地看着楚曦:“你想过好日子,想要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这都没有错,可你不该如此不择手段,连做人的底线都丢了,更不是你用来肆意伤害我的理由。我也想往上爬,但我会通过自己努力用双手去拼出来,而不是像你这样只会勾心斗角,用尽阴谋诡计,来陷害别人。你想过好日子,多的是办法,凭你的容貌,才情,还有聪明,将过的比我还要好,可你却偏偏把上天赋予你的这些馈赠,用在了旁门左道上。” “楚曦,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一味计较自己得到了多少,也要看看自己付出了什么,更不要觉得别人没做什么,多看看别人做了哪些。人生在世,哪里有那么多的不甘,不过是想以此作为借口,来掩饰自己向上爬的野心,和犯下的过错罢了。” 楚枝每说一句,楚曦就抖上一分。 她看着跪在雪地,只有十二岁的楚曦,依旧想不通,这么小的姑娘,心底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怨恨。 “楚曦。”楚枝淡淡说道,“你只要说一句你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好好做人,从今以后,你我恩怨两清。” 楚枝知道,她这样做,有些感情用事。 若没有楚曦的那些质问和控诉,她也不会想着要放过楚曦。 通过楚曦之口,她猛然醒悟,其实每个人从一开始都是善良的,都是好的。 如同三字经里的第一句,便是“人之初,性本善”。 不论楚曦前世做了什么,今世就都到此为止吧! 先前楚曦对她和冬儿做的,她也在楚曦身上讨回来了。 她只想楚曦至此能够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做个好人。 “我没错!”楚曦咬牙切齿,“想要我认错?休想!” 崔嬷嬷说的对,她只是想往上爬,有什么错,人之常情罢了!那些说她错的,都是不了解她,都是伪君子! 剖开表面这层皮囊,里面的那颗心都一样黑,一样肮脏不堪,充满算计! 楚曦吼完这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突然爆发,拔下腰间的匕首就朝楚枝刺来。 “你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不是想打压我,想叫我给你低头?凭什么低头的人是我!等我杀了你就好了,这世上就再也没人来跟我抢了,杀了你……我杀了你……” 楚枝眸光一凛,脸色铁青。 左右闪躲,最后一脚踢在楚曦身上,将她踹到在地。 然后用鞭子困了她,掉在山崖上。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丢下去,就像刚才那些杀手一样。” “你敢!”楚曦睚眦目裂,面容扭曲。 “为什么不敢?”楚枝居高临下看着她,“就像你计划的那样,这里多的事豺狼虎豹,我说你失足掉下山崖,谁会怀疑?” 楚枝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一片冷漠,没有丝毫感情。 看的楚曦一阵恶寒,心惊胆颤。 峡谷呼啸的冷风刮着雪跟刀子似的拍在脸上抽疼,冻得她没有知觉,像是飘在空中破败的柳絮,远处群山巍峨,雾气缭绕,透着阴森的恐怖,像是吃人的巨兽,将人吞没。 楚枝想要楚曦低头认错,洗心革面,楚曦死活不肯,她可以给任何人低头,唯独楚枝不行。 两人相互僵持,不肯退让。 “楚枝!”楚曦咬紧牙关,“你为什么要逼我!” 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 “没有人能逼你,只有你自己。”楚枝淡淡道,“我给过你机会了,要么生,要么死,你自己选。” 可楚曦就是不松口。 楚枝的耐心被耗光。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狠心。” 说罢手上一松。 “不要——” 楚曦惊恐的瞪大眼眸,就在她以为自己死了的时候,腰间陡然一紧。 原是楚枝将披帛扔了下去,将楚曦缠住。 楚曦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哇——”一声,哭出声来。 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只要一想到方才下坠的失重感,她就抖如筛糠,那种等待死亡的恐惧和绝望将她彻底吞噬。 见楚曦哭了,楚枝这才手上用力,将她拽了上来。 楚曦匍匐爬在地上,哭的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她承认,她是个胆小鬼。 她怕死。 怕极了。 “感受到了吗?这就是死亡的感觉。”楚枝走上前去,在她面前缓缓蹲下,“你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的不甘,你的怨恨,你所想要争取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你一死,府中的人最多难过两年,时间一久,除了忌日,谁也不会想起你。你计较的宠爱,得失,荣华富贵,在死亡面前不值一提。” 楚曦颤抖不止。 “你想杀我,却又杀不了我,只会自取其辱,方才已经试过,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可我要杀你却是易如反掌,你确定要和我作对吗?” 其实哪里有深入骨髓的滔天怨恨,不过是从一开始小姑娘间的嫉妒,日积月累中慢慢发酵,便成了愤恨。 狂风怒吼,风卷云涌,大雪飞舞。 生理上的痛楚和心理上的折磨,叫楚曦头痛欲裂,无法思考。 她趴在地上,无助极了,柔弱又瘦小,同方才恶毒狠辣的姑娘判若两人。 楚曦放在雪地的双手紧握成拳,肌肤泛着青色,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和着风呛进嗓子。 她缓缓抬头,对上楚枝的眼眸。 视线相对,她在楚枝眼里看到了狼狈不堪、穷途末路、面目全非的自己。 卑微又可怜。 她听到楚枝说:“回头吧,还来得及。” 楚曦咬紧牙关,肩膀剧烈抖动,理智和倔强相互交织,她比谁都明白,这一低头意味着什么。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争过……”楚曦开口,牙齿相磕打颤的声音分外明显,“我只是……我只是……” 她死死咬住嘴唇,因为太过用力,唇角渗出血来。 “只是不甘心罢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绝望。 第129章 哪有那么容易 楚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记得第一次得知她不是楚家孩子的时候,楚曦觉得荒唐极了。 简直无比可笑。 她在楚家长了十二年,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 父母的疼爱,兄弟姐妹的爱护,怎么就不是真的了? 她难过的睡不着觉,无助和恐慌将她吞没。 尤其是在楚枝回府后,她更是彻夜难眠。 楚枝越描述她在农家的日子,楚曦就越是害怕心惊,因为她比谁都明白,那些本该是她要经历的。 她在一次又一次陷害楚枝的时候,心虚又害怕。 可是她没有回头路。 楚曦觉得她就像掉进深渊,岣嵝而活卑微的小可怜,只能咬紧牙关,靠自己爬上去,活下来。 好比进、入死胡同,找不到路,却再也出不来。 可现在楚枝却说她还能回头。 “怎么可能……哪有那么容易……”楚曦哭着喊道。 很多路一旦走了,就再也无法回头。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完全可以过的很好,相信你自己。” 此时的楚曦脸上一片麻木和茫然,与前世害死她那个精致恶毒的女人完全不同。 到底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那如果……如果求而不得呢?”楚曦细碎的嗓音很快就被冷风吹散,像是在问楚枝,又像是在问自己。 “若求而不得便不必强求,须知这世间还有一句俗语,叫‘无心插柳柳成荫’,你在一件事上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但上天却会在另一件事上回馈你,补偿你,人生因果轮回,不过如此。” 一如她前世,一直想对顾长宴解释清楚,想求顾长宴回心转意,包括后面上战场,也是为了顾长宴。 虽然她至死都被顾长宴恨不得除之后快,可她在战场学到的那些东西,却受益终身,身边出现的许许多多的贵人,帮她良多。 一如孟家小姐,一如军医,一如戚将军。 所以你看,这就是人生,仔细想想,还是很美好。 这就是为什么,楚枝重活一世,并不执着报仇雪恨的主要原因。 不是她圣母宽容大量,相反,她心眼很小,特别记仇。 只是她早就说过,她上辈子已经浪费了一次生命,这一世不想再浑浑噩噩,碌碌无为,她想活的有点追求,有点价值。 楚枝自己也明白,如果这次放过楚曦,她很可能会后悔,只是她没得选择,因为楚曦还不能死,起码不能死在她的手上,无论楚曦有多恶毒。 其实她在赌,赌一个转机,如果这次心软,能叫她和楚曦在日后的生活里相安无事,说明她这番良苦用心值了,如果她赌输了,那么将来无论楚曦落得何种结果,她都不会再多看一眼,只能说楚曦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前世的楚枝曾面临过同样选择,只是那一次她真的动手了,但等那人死了之后,她才发现她错了,因为对方已经改过自新,只是她不信,白白断送了一条性命。 那人死的时候,怀里还揣着她最爱的玫瑰糕,千里迢迢,专门替她准备的,可是她却狠心杀了对方。 因此楚枝就想试一试,看楚曦会不会真的悔改,说到底,也是楚枝想要弥补前世的遗憾罢了,哪怕她明白,两个概念不一样。 许久之后,楚曦扑在楚枝的怀里,又一次哭了出来。 这一次仿佛要把之前所有的压抑哭个一干二净。 见她如此,楚枝知道她想明白了。 便叫冬儿从雪地里捡了她先前落下的披风,将楚曦紧紧裹住。 刚停手,寺中不少师父带着棍棒赶来。 原来他们听到狼嚎,见她们二人又未归家,便知道不妙,连忙叫了人急匆匆赶来。 在看到地上的血迹和死在一旁的野狼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二位女施主是否安然无恙?” “多谢大师关心。”楚枝道,“我妹妹和我的婢女受了惊吓。” 众人见雪地有不少脚印,还扔了许多大刀,惊疑不定。 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楚枝道:“方才碰到一行杀手,好在已经解决了。” 在楚枝说道杀手的时候,楚曦微微一僵。 见她没有再说别的,楚曦沉默许久,松了口气。 “杀手?”众位师父更加惊疑,神色略微不安,“施主可知他们什么来路?” “不知。”楚枝摇头。 “那这些杀手……” “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楚枝挑眉,“我曾经学过些拳脚功夫。” 楚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淡然,极为自信,大家便知不是拳脚功夫这么简单。 此事重大,大家不敢掉以轻心,便上报方丈。 楚枝和楚曦经此一事,被寺中谨慎对待,生怕再有类似这样的事发生。 幸好她们二人第二日就到时间回府了。 只是楚曦经此一吓,又被冻了那么久,当夜就患了风寒起了高热。 这次可是真真切切的病了。 一回府就叫了大夫过来。 吴氏拉着楚曦的手哭道:“不是说好去弘法寺祈福就会都好起来么,怎么反倒病了,还病的这么重。” 楚曦闻言,脸色微僵,神色莫名。 她本能去看楚枝,吴氏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扭头怒道:“定是你害的你妹妹成了这样!每次你妹妹跟你在一块儿就没好事,那道士说的没错,你就是来克你妹妹的!” 楚曦连忙说道:“没有的母亲,不怪姐姐!” 先前楚曦就是这样陷害楚枝的,如今等真的悔过,吴氏确实半点不信。 “你还在为她开脱?”吴氏恨铁不成钢,“你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要母亲说你就是太心善了,没得纵的你姐姐愈发胡作非为。” 还不待楚曦开口,楚章就皱眉道:“好了,你少说两句。不过是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谁知道有多少真本事,胡乱说两句骗点银子花,你还真信了,这事跟枝儿可没关系。” 见楚章心生不悦,吴氏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楚枝。 待众人都走后,楚枝方才起身,对楚曦淡淡道:“你且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姐姐……”楚曦突然叫住楚枝,欲言又止。 “若是不想说不必勉强。” 第130章 小侯爷又爬墙了 就在楚枝即将跨过房门时,只听楚曦道:“我方才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并没有欲擒故纵装可怜来算计你。” “我知道。” 话音未落,楚枝人已不见。 楚曦看着门口的方向,一片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崔嬷嬷终于得空进来。 她拉着楚曦的手哭道:“姑娘好端端的就成了这样,都是五姑娘惹的!” 昨夜楚曦衣衫凌乱,浑身铁青,狼狈不堪回到禅房的时候,将崔嬷嬷吓了个半死。 再看楚枝好好的,就知道姑娘的计划失败了。 可姑娘神情不对,她也不敢多问,再加上回府的路上,姑娘一直坐在马车里发呆,像中邪了一眼,看的崔嬷嬷止不住流眼泪。 但不管什么原因,绝对都是五姑娘的错。 没想到楚曦听了这话,脸色一变:“闭嘴!” 崔嬷嬷不明所以,继续哭道:“我知道姑娘心里苦,若不是五姑娘,您又怎么会——” “我叫你闭嘴你没有听到么!”楚曦狠狠道。 她死死瞪着崔嬷嬷,原本灵动的眼眸,此时一片木然和死寂,却偏偏又喷着怒火。 “你再敢多说一句,我立马就把你赶出府去!” 对上楚曦那双狠绝的眼神,崔嬷嬷脸色煞白。 她知道,姑娘是说真的。 到了嘴边的话便硬生生咽了下去。 崔嬷嬷嘴唇抖动,许久之后,终于吐出一个字来:“是。” 待崔嬷嬷走后,楚曦这才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绝望和愤恨。 楚枝的警告犹在耳边,想起楚枝那狠绝的双眸,和她被扔下山崖时那种绝望和无助感,她就忍不住发抖。 楚枝真的是个魔鬼! 楚枝虽然对人说她们在山上遇到了匪徒和野狼,只是受了惊,并没什么大碍。 但楚衍却不信。 便找上楚枝。 “你老实交代,你们在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都说了么,遇到了几个欲去寺庙盗取宝物的匪徒,刚好我和六妹妹在后山采花和无根之水,便想杀我们灭口,好在我会的这些拳脚功夫派上了用处,这才幸免于难。” “是吗?” “当然。”楚枝笑着反问,“不然呢?” 楚衍盯着楚枝含笑的双眸,看了许久,眉头微微轻颦:“小五,你可当我是你兄长?你的亲人?” “大哥怎么突然这么问,你自然是我亲亲的兄长!”楚枝认真道。 “既然如此,为何要瞒着我?”楚衍微微抿唇,“你和曦儿是什么关系,府中有目共睹,先前在府中时她处处针对你,可从寺里回来后就处处躲着你,就跟老鼠见了猫。难道真像那道士说的一样,你们命格犯冲,这七天时日将你们身上的煞气都化解了。” 说道最后,楚衍讥诮出声。 楚枝笑了:“兄长你知道六妹妹她向来胆小,我跟那些匪徒交手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何况还有一头野狼在,想来怕是吓到了。” 楚枝并不打算将真相说出来,一来没必要,说出来只会徒增烦恼。 毕竟她当初也没有真准备把楚曦怎么样,只是想叫楚曦从此安分守己,不再来招惹她。 二来则是一个人太聪明,反而会被人忌惮,引起猜疑,哪怕那个人是最亲近的人都不行。 这样的借口,楚衍却是不信。 曦儿看小五的眼神,分明带着惊惧、愧疚、还有说不出的茫然和害怕。 他断定这事没表面这么简单。 可不管他怎么问,楚枝摆明了不说实话,他也无可奈何。 只是说道:“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有一点,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让自己吃亏,若是信不过旁人,可以告诉我,大哥替你做主。” “多谢大哥,我知道了。”楚枝笑的眉眼弯弯,“这话你先前就对我说过,你放心好啦,我是不会吃亏的。” 算是间接承认了她隐瞒楚衍的事情。 见她这般,楚衍不禁摇头失笑:“你啊……” 楚枝和楚曦在寺里遇险的事,不知道怎么被韩湛知道。 得知消息后,韩湛连夜翻墙来看楚枝。 刚从墙头落到地上的小侯爷,和路过的钱嬷嬷对了个正着。 一看到韩湛,钱嬷嬷就想起除夕夜他将姑娘掳走的事,不禁额头青筋直跳。 韩湛却神色淡然,处惊不变道:“你们姑娘呢?” 钱嬷嬷听他果然是来找姑娘,那青筋跳的更加欢快。 不待钱嬷嬷回话,韩湛长腿一伸,就越过钱嬷嬷:“罢了,我自己去找她。” “小侯爷您请留步。”钱嬷嬷一个箭步挡在小侯爷面前,板着脸严肃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您和我们姑娘该避嫌才是。” 韩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奴婢说您和我们家姑娘要避嫌。”钱嬷嬷一板一眼道,“还望小侯爷恕罪。” 韩湛被又气又笑:“嘿!你这嬷嬷——” “你怎么来了?”听到动静的楚枝连忙出来。 “听说你在弘法寺遇险了,我放心不下,特来瞧瞧。”韩湛用玉箫指着钱嬷嬷,“你这嬷嬷倒好,还拦着不让我进去,跟我扯什么男女大妨的臭道理,你是我韩湛的妹妹,我来瞧你怎么了?怎么就要避嫌了?” 楚枝没有搭话,而是对钱嬷嬷道:“嬷嬷你先去歇息吧!” “姑娘……” “无妨。” 钱嬷嬷犹豫半响后,还是走了。 毕竟这是在楚府,小侯爷再如何大胆,也不敢对她们姑娘不敬,做出失礼的事来。 待钱嬷嬷走后,楚枝这才看向韩湛。 “我的嬷嬷说你两句还能耐了。”楚枝斜睨着韩湛,没好气笑道,“她也没说错。” 楚枝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波光流转,又是夜里,映衬着屋内透出的微弱灯光,带着迷人的美。 看的韩湛心跳漏了一拍。 “嘁!我看她就是防着我。”韩湛哼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楚枝心道:她还真是在防着你! 楚枝将人带到正屋的大厅。 “你也太胡闹了,幸好我这里距离你就隔了一条街,若是再远些,坊间落了锁,你还怎么回去。” “现下已经落锁了。”韩湛托腮看着楚枝道。 “知道你还来!” “因为我担心你啊!” 这话说的极其自然,不假思索。 听得楚枝心尖莫名一颤。 第131章 小侯爷真会安慰人 她抬头去看,见韩湛笑容满面,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脸上一片真挚诚恳。 这人虽然胡闹了些,视礼教为无物,却有一颗赤子之心。 就连背地里整人,都叫人觉得真诚的可爱。 楚枝暗笑自己,果然是前世的阴谋诡计和腥风血雨经历的太多,以至于对上韩湛这般心思简单直白的人,反而觉得异常珍贵。 思及此,楚枝笑了:“那我可真谢谢你了!” “你不信我?”韩湛拧眉。 “信!”楚枝重重点头。 “这还差不多。”韩湛收了笑容,“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就遇险了?” “不过是碰到几个匪徒罢了。”楚枝把对楚衍的说辞,对韩湛说了一遍。 韩湛同样不信。 “你说谎!”韩湛拧眉,“如今你连我都防着了!” 对上韩湛控诉失落的目光,楚枝不知道为何有些不忍。 便垂眸不语。 “我先前就说过,你是我妹子,既然是我韩湛的人,那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我从来不会瞒着你什么,你也不能瞒着我。”韩湛认真道,“我自小在侯府长大,见惯了勾心斗角,又时常往宫里跑,处处尔虞我诈,我韩湛是有不少朋友,却多多少少夹杂了利益和算计在里面,连顾长宴亦是如此,唯独你,我是真心相待,因此我不想你同我之间也生分了。” 楚枝见韩湛提到了顾长宴,神色微动。 “你同顾长宴关系不是极好么!”楚枝问。 韩肖啧了一声,没有丝毫隐瞒道:“是不错!不过他这人太假,好在我知道他的底细,这才走到一块儿。不过我估摸着,我同他理念不同,若是他再和四皇子来往,我同他的关系,也会淡了。” 也是,前世他们两人确实成了死对头。 韩湛跟六皇子交好,六皇子又拥护太子,而顾长宴却是四皇子的人,自然摩、擦不小。 因着两人是好友的关系,那会儿顾长宴被韩湛气个半死。 委实这人诡计多端,不按常理出牌,便是深谋远虑城府深沉的顾长宴都不是他对手。 “你笑什么?”韩湛皱眉。 “没什么。”楚枝说道,“我没想到你对我毫无隐瞒。” 韩湛不以为然:“小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楚枝失笑。 “现在可以说了吧?”韩湛凑近她,“你可以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你可知一般这样说的人,都会把秘密泄露出去?” 韩湛拧眉,欲要辩驳,便听楚枝道:“好了,我是跟你闹着玩的。” 她顿了顿,垂下眼眸:“其实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那就慢慢说。” “好。”楚枝眉眼一弯。 并非楚枝心力不定,相反,她嘴巴特别牢,若是她不想说的事,就是杀了她都没用。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谁也不想说的她,此时就想告诉韩湛。 楚枝一五一十说明事情经过,没有丝毫隐瞒。 见韩湛沉默不语,楚枝不知为何,竟有些忐忑。 便问道:“你……可是觉得我太心软了些?” 韩湛摇头,“我倒觉得你做的很好。” “我认识的楚枝,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哪怕楚曦对你恨之入骨,想要杀你,但你却不能杀她。这件事看似计划缜密,天衣无缝,实则破绽百出,若按照你们原先的设计,你反杀回去,众人便会猜疑说,姐妹二人一同去的后山,楚曦却跌落山崖,加之你们二人本就不和,难免会多想,何况还有一个崔嬷嬷在,她再煽风点火,你便是能逃脱干系,污了名声,须知流言可谓,一个弑杀妹妹的罪名,足叫你后半辈子无法抬头,何况还有楚家。” “所以你做的很好,这件事就此烂在肚子里,至此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说道这里,啧了一声,“就像你说的,万一她是假意投诚低头,待日后变本加厉,你也不必担心,总归你是我妹子,我说了要护着你,你不好出手,我替你解决了便是!” 这事一直压在楚枝心里,如今被韩湛一说,顿时豁然开朗。 同时她也知道,韩湛这是变着法儿在安慰她。 不得不说,韩湛安慰人确实有一套。 不禁被他逗笑了:“杀了一个她没什么,万一惹了四皇子可不好办。” 一听到四皇子,韩湛微微挑眉:“你竟怕他?” “天家贵胄,身为人臣,如何不怕?” “那好办,我替你挫挫他的锐气。” “哦?你还有法子?”楚枝饶有兴趣道,“听说这人得顾长宴出谋划策,天天变着法儿给人使绊子,气的六皇子无可奈何。连六皇子都没法儿的人,你倒能耐。” 韩湛勾唇:“你一个小丫头,消息倒灵通,朝廷上的事比我还清楚!” 楚枝但笑不语。 她如今有李志这个包打听,如今得到的可都是一手资源。 “你大哥总在我面前夸你,现在才知道,他楚衍原来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想楚衍天天夸他妹子如何如何,却不想他的亲妹子就是个披着羊皮的小狐狸。 若是有朝一日,楚衍得知真相,会不会说不出话来。 啧!一想到那个画面,韩湛就忍不住想笑。 闻言,楚枝来了兴趣:“我大哥还夸我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除了赵家的人,楚家的人从来都没有夸过她。 现下听韩湛这么说,楚枝觉得新奇又期待。 韩湛清了清嗓子,单手负在身后,学着楚衍的语气,起身在厅内踱步。 “我家小五最是乖巧懂事,天冷了就命丫鬟替我送了大氅过来;我这妹妹最是老实忠厚,生性淳朴;我这妹妹心底善良,最是心软,很容易相信别人,被人算计;我这妹妹倔强的很,受了委屈也不说,叫我又气又心疼;我这妹妹看似什么都不计较,其实她心里都敞亮着呢,谁对她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别人给她一倍,她能还十倍回去;我这妹妹最受不了别人对她好,一对她好,就什么都忘了,哪怕对方十恶不赦,都觉得对方好上了天;我这妹妹最是护短,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刀山火海她也会帮!” 【作者题外话】:楚大公子日常夸妹模式开始:我这妹妹巴拉巴拉……(此处省略一万字) 一旁的小侯爷竖起耳朵,连忙拿起纸和笔,奋笔疾书,暗搓搓记下。 多年以后,楚大公子斗志昂扬、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将京城世家公子挑了个遍,想给妹妹找个上好的好夫婿。 结果一回头,楚枝牵着小侯爷的手,站在他面前:“大哥,我瞧上他了。” 正觉得某家公子甚好可以考虑的楚大公子:“!!!” 一旁淡定如许的小侯爷掏出厚厚一沓小本本:“多谢大哥多年以来亲自传授经验,若非你这般帮我,我也娶不了我家吱吱。” “???!!!”怒不可遏的楚大公子随手脱下一只鞋子飞了上去,“老子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做我妹夫???人干事!!!” 第132章 我家吱吱真好看 说道这里,韩湛停下:“你自己瞧瞧,在你大哥眼里,你都好到没边了,我这说的都只是一部分,还有许多没说呢!我估计啊,就是说个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那种小孩子被大人夸了的甜滋滋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叫人膨胀的能飞起来。 但开心之后,便是酸涩。 她没想到,短短一年内,楚衍便将她了解的这么清楚,在外人面前如此夸她。 不禁咬唇忐忑:“我……其实我没大哥说的那么好。” 实在是大哥把她说的太好了。 韩湛复在楚枝对面坐下,托腮看着楚枝。 小姑娘肤若凝脂,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秋眸如水,脸颊飞红,略微羞涩和忐忑,却最是诱人。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一向灵动的楚枝,瞬间愣了,呆呆地瞧着韩湛。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韩湛摇头晃脑,“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楚枝这才反应过来,韩湛这是在夸她。 不禁又气又恼又好笑:“你这人真是……” “怎么样?”韩湛凑上前去,眨巴着眼睛看着楚枝,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我说的是不是挺对的?” “对什么?”楚枝瞪了他一眼,正襟危坐,板着脸呵斥道,“休要拿你调、戏别人那些把戏来戏弄我,我还不知道你?” 熟料韩湛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楚枝瞪他。 “我……我笑你大哥说的还真准!”韩湛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说你这人最经不得别人夸你,若是一夸就立马板着脸便严肃,其实是想掩饰你的害羞。” 他指着楚枝,毫不留情笑话道。 “他说你一害羞,背就容易挺直。” 刚刚将背挺的笔直的楚枝:“……” “还说你会暗搓搓的抠手指!” “!!!”正在扣手的楚枝瞬间停下。 “包括你的耳朵尖尖会变成粉红色。” 说着用猝不及防的速度,撩起楚枝已经散下的青丝,凑近一瞧,嚯!果然变成了粉红色! “楚衍这厮诚不欺我!” 这颜色,真他、奶奶的好看! “韩湛!”恼羞成怒的楚枝一把打掉韩湛的手,怒目而视,“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立马打你出去!” 说着就要动手。 韩湛眼疾手快,笑着翻墙溜了。 心道:原来楚枝害羞起来真这么好玩,下次一定要多夸夸她! 楚枝则想的是:果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竟然敢笑话她,亏他跑的快,否则姑奶奶我打断他的狗腿! 听到动静赶来的钱嬷嬷,只看到小侯爷的背影,再看她们姑娘气的脸色通红。 还不待她开口询问,楚枝就怒道:“回头去买条狗来,拴在墙根下,要是韩湛再来,就给我放狗咬他,往死里咬!” 楚枝向来稳重老成,处惊不变,便是被楚曦陷害,被吴氏恶言相向,都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眼下却被小侯爷气的脸色通红,口不择言。 这还是钱嬷嬷第一次见姑娘如此,但见她又羞又恼,钱嬷嬷也不敢多问。 便连忙答应:“姑娘放心,奴婢回头就去买。” “不必回头!明儿就去!务必买那种又大又凶猛的!” 她就不信治不了韩湛! 那夜,韩湛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楚枝穿着烟笼纱的大袖衫,散了钗环,明眸皓齿,一汪如水的眸子静静地瞧着他,甜甜笑着。 这回,她不止耳朵变成了粉色,莹白如玉的脸庞也似是敷了一层淡粉色的铅华,泛着莹莹光辉。 韩湛不禁看痴了。 他默默地抚上胸口位置,喃喃自语:吱吱,你真美,像极了九重天上的仙姬,飘然而至…… 年关一过,府中便忙了起来。 开春后,楚衍要参加科举,楚枝楚曦的生辰也快了。 两人都是三月落地。 这是楚枝回府后的第一个生辰,自然要办的热热闹闹的。 却说这日,楚衍无事,带了楚枝去街上,欲挑了礼物送与妹妹,作为生辰贺礼。 晌午时分,楚衍带着楚枝去了望江楼。 “他们家刚出了新菜点,味道甚是不错,早就想带你来了,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终于闲下,可以好好陪陪你。”楚衍将画册递过去,“你看看,有没有你中意的。” 望江楼的菜之所以受这些世家权贵追捧,除了厨艺了得,再就是他们家特地请了画师来,将所有菜肴都绘于成册,想吃什么,翻开一看,一目了然,甚是方便。 楚枝没有急着点菜,而是问道:“哥哥一向忙,怎么近几日有空了?” “马上就要科考,自然要将手上的事推一推。” 楚枝本能觉得这话不对,但见楚衍笑容自如,她便将心底的那点疑惑压了下去。 正待开口,包间的门就被韩湛推开。 “我方才就瞧着你们来了望江楼,出来玩也不带我。” 一看到韩湛,楚枝立马想起那夜他戏弄自己的事,不禁又气又恼,黑了脸。 见楚枝吊着脸,韩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这人气性真大,都多久了还气呢!”笑嘻嘻凑到她跟前,“那你多瞧瞧我,连圣上都说我长得好看,一瞧见我这张脸再糟心的烦恼都抛之脑后。” 说完还摇头晃脑。 楚枝没忍住被他逗笑了,嗔了他一眼:“离我远点儿。” 见她笑了,韩湛从善如流夸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楚枝还没开口,楚衍就黑了脸:“小侯爷请自重!” “怎么?我夸我妹子碍着你了?” “你——” “嗯,我知道,我好的很!”韩湛大言不惭打断楚大公子的话。 “你当然很好!” 韩湛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口被人一脚踹开,只见四皇子脸色铁青站在门口。 显然,方才那句就是四皇子说的。 他面色不善,眸光阴沉的盯着韩湛,冷笑道:“小侯爷倒是有雅兴,今日不去赌坊,改道来望江楼喝酒了!” 到底是天家之子,锦衣玉服上又绣着四爪金龙,气度不凡,威严逼人。 如今动怒,更是叫人心惊胆颤,不禁俯首称臣。 偏生韩湛像是没听出来他话中的讥诮似的,挑眉笑道:“四皇子今日不去翰林院修书,怎么有闲心思跑出来喝茶?” 【作者题外话】:小侯爷:我家吱吱最好看了,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我最喜欢我家吱吱了。 楚枝:吹彩虹屁的人来了,钱嬷嬷,关门放狗! 第133章 小侯爷蔫儿坏 自从六皇子江南立功回来后,圣上就叫六皇子顶了四皇子的位置,去帮衬太子处理相关事务,却打发四皇子去翰林院修书。 谁都知道圣上这是抬举六皇子,为此四皇子气的摔了好几套茶具。 父皇抬举老六,为何要拿他做筏子? 一经打听,才知是韩湛在父皇那里说了句:“我先前去赌坊赢了好些银子,这些算是我分给皇上您的!四皇子赢的比我还多!” 意思是:你看,你亲儿子赢了钱都不给你,我却给你了,看我对你多好。 圣上被气笑了:“你知道朕最讨厌你在外面吃喝玩乐赌钱斗蛐蛐,还敢把赢来的钱给朕?这不是上赶着叫朕罚你么!” “所以这不是赶紧来贿赂您么!”韩湛咧嘴一笑,“俗话说见面分一半,如今我都分了大半给您,您也算是个共犯了,您还好意思罚我?” 圣上被韩湛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要脸的样子,给气的无可奈何。 最后只能瞪他一眼:“都十六岁的人了,也不知道学点好的,你读书不行,文状元是没指望了,但凭你是忠勇侯府的子孙,若是参加比武考试……” 皇上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他那几下花架子,用来逃跑还可以,真刀实枪打架是压根没眼看的。 便道:“朕可以给你走走后门,你看如何?” “别!千万别!”韩湛连忙摇手,“别以为我不知道您是故意诓我,想叫我入朝为官!当官那么累,我才不要。每天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没得休息还没得玩,根本就不是人干事!是长安街的姑娘们不曼妙,还是望江楼边的小曲儿不好听?亦或是是醉红尘的酒不香?” 他现在逍遥自在,有钱花,有酒喝,还有他家吱吱可以玩,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去当官? 一番话气的圣上直接扔了折子去砸他。 韩湛则笑嘻嘻拾起折子双手奉上,顺手拿起砚台塞到圣上手里:“您用这个砸,这个解气,回头我出去就可以说这颗头是被您用砚台砸过的,日后打架看谁还敢动我?他们一动手,我就把头伸过去,吓死他们!” 说完还好不要脸道:“都说爱之深责之切,我知道您是疼我爱我,旁人都没有这个福分,羡慕不来呢!” 直接将圣上气的没了脾气:“忠勇侯那样一根筋的人,怎么生的出你这个小滑头来!” 笑谈过后,圣上眸光微闪,似是不经意问道:“你说老四也去了赌坊?” 韩湛惊讶:“您不知道?” 圣上笑道:“知道,只是想着他最近忙,应该没工夫去。” “我瞧着四皇子清闲的紧呐!”韩湛大大咧咧,没有丝毫城府道,“别说,四皇子那手气还真不错,赢得比我还多呢!不止如此,连醉红楼的姑娘们现下见了四皇子,都看不上我了!” 说罢气道:“皇上您说,分明我比他好看多了,为何那些姑娘只喜欢他不喜欢我?莫非一个个都眼瘸了不成?!” 若是旁人敢这么在皇上面前放肆,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 偏偏皇上爱极了他这胸无城府,无话不说,没有心机的性情。 见他都这样了,关注点还在四皇子没他好看,醉红楼的姑娘眼瘸了的重点上,圣上掩去眸底的深意,笑道:“那我替你出气如何?” “真的?”韩湛期待地搓搓手,“那我能不能把他揍成猪头,绑起来带去醉红楼,这样那些姑娘们就知道还是我好了,您看这样可以不?” “滚!”圣上气的骂道,“那可是皇子,朕的亲生儿子,岂容你这般糟践放肆?” 韩湛哼了一声,不开心道:“那您还说帮我出气,都说君无戏言,我看都是假的,您就会骗我!” 说着将怀里的糕点掏出来砸在御桌上,气呼呼道:“我还给您去望江楼带了芙蓉糕呢!早知道不带了!” 说说罢气哼哼走了。 见韩湛如此生气,圣上的心情却愈发好了。 他拿起韩湛带来的芙蓉糕,咬了一口,尔后放下,恢复了以往威严的面无表情状。 一旁的大总管暗暗瞧了,不由心道:四皇子怕是要倒霉了。 果然,没多久,圣上就打发四皇子去翰林院修书,扶了六皇子协同太子彻查雪灾贪污一事。 得知这一消息后,四皇子既震惊又惶恐,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被父皇罚了。 这事表面上看似四皇子占了便宜,毕竟修书不是任何人能做的,可实际上修书有专门官员,压根就不用四皇子操心。 如此一来,倒叫他和朝廷政事隔开了,四皇子怎能不焦急? 何况雪灾贪污是大事,若是办好了,是何等荣耀,结果就这么白白丢了! 一经打听,得知是韩湛做的好事,四皇子如何能忍? 直接就找上门来。 说来也奇怪,圣上谁的话都不听,偏听韩湛的,说是只有韩湛不会骗他。 亦或许是念及忠勇侯一门忠臣,圣上又对韩湛极为偏疼,不但给了他可自由出入皇城的特令,还极其看重他,都快赶上太子了。 可惜这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从小斗鸡遛狗,不学无术,众皇子见他造不成威胁,便乐的跟他拉进关系,如此一来,可以托他在父皇面前说两句好话,倒比他们做许多努力都强。 说起来倒也令人心酸,明明他们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身份贵重,却比不过一个大臣的儿子,委实令人汗颜。 可能有什么办法,谁叫圣上偏疼韩湛呢? 这不,韩湛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叫圣上罚了四皇子,可见其厉害。 四皇子本就是来找韩湛算账的,不想被韩湛又讽刺了一回,不禁怒从中起,直接掀了桌子。 “你竟然敢在父皇面前这样玩我!”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盯着韩湛,愈发衬得他阴沉戾气。 韩湛笑容肆意:“哎呀!四皇子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若是觉得不解气,可以去大厅继续掀桌子,不过记得赔银子就是,哦,差点忘了,您赢了不少银子,可不缺这点,自然是想砸多少砸多少!” 说完还啧啧叹气:“果然是皇子,就是不一样。” 【作者题外话】:小侯爷:欺负我家吱吱?坑他!往死里坑他! 第134章 小侯爷被狗追 一番话气的四皇子眼前发黑。 若不是韩湛在父皇面前谗言诬陷,他去赌坊和醉红楼的事怎么会被父皇知道?又怎会被父皇训斥。 韩湛竟然还有脸说! “韩湛,你给我等着!” 四皇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四皇子走后,楚枝担忧道:“你如今将他得罪了个干净,就不怕他报复你?” “他不敢!”韩湛嗤笑,“他要是有这个本事,早就动手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是掀桌子撒气而已!” 要知道,他后面可有皇上撑腰! 只听韩湛道:“我可以跟我老子干,他再硬气再横,敢跟他老子干一架吗?若真敢,我倒还高看他一眼!” 楚枝:“……” 他老子可是圣上,再是父子,可君臣父子,君在前,子在后,敢跟圣上干架,怕是活腻歪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想起来要整四皇子?”楚枝问。 “他敢把……”说道这里,韩湛意识到楚衍在,便将楚枝拉到一旁,在她耳边悄咪咪说道,“他敢把狼借给楚曦,存了要你死的心思,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我说了要护着你的!” 楚枝讶异,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我……我以为……”楚枝呐呐道。 “你以为我随口一说?”韩湛拧眉,“小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相信我,该打!” “好,我信你。”楚枝眉眼弯弯。 “不过你怎么知道四皇子将狼借给楚曦的事?” “这里就甭管了,你只知道我替你出气了就行!”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转眼便到了三月初六,楚枝生辰这天。 天尚未亮,她就被钱嬷嬷和冬儿从床上拽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菱花镂空的梳妆镜里面映出楚枝的姣好面容,一头青丝更是漆黑柔顺如绸缎。 看着她娇嫩细腻的肌肤,冬儿笑道:“姑娘如今是越发美了,奴婢瞧着便是整个长安城都没有几个比您长得好看的。” 钱嬷嬷竟然也跟着点头:“正是!奴婢曾有幸见过贤贵妃一面,就是贵妃娘娘也没有姑娘您这样的好相貌。” 楚枝失笑:“你们两个看我今日生辰,竟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 “奴婢哪里哄您了?说的都是实话罢了。”钱嬷嬷认真道,“看来那方子委实管用。” 楚枝点头:“所以说,多亏了嬷嬷。” 楚枝知道她前世什么样子,虽然后面捂白了,但和这辈子比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何况她虽身体好,却有不少小毛病,想来是这方子较为全能,前世该有的毛病如今全都没了。 但钱嬷嬷却发觉,姑娘原本英气的面容,如今却是柔情似水,千娇百媚,哪怕才十三岁,已不可方物,连她都被看痴了,不敢想象再过两年,会变成何等艳绝模样。 钱嬷嬷笑道:“姑娘您折煞奴婢了,只要姑娘好,奴婢比什么都开心。” 二人替楚枝梳洗打扮好,特地换了石榴红的云锦袄裙来,替楚枝穿好。 因为倒春寒的缘故,前两日刚飘过一场雪,领口和袖口围了一圈茸茸的兔毛,裙摆和襟口上又用珍珠串了不少珠串,随着衣摆坠下,这些珠子晶莹剔透,颗颗饱满,加上发间簪的红宝石嵌珍珠的簪子,愈发使得楚枝光彩动人。 许是前世嫁给顾长宴做睿王妃的那几年光景里,仪容仪表时时刻刻被要求要打扮得体,举止得当,便是额间的花钿也要应时应景,不能出半点差错,楚枝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提线的木偶,被人操控着,一丁点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 稍有不慎,她的婆婆前睿王妃便会耳提面命,罚她跪在院子里反省。 因此这辈子,她对穿着打扮这些并不上心,舒适自在就行。 她院子里的婢女们也习惯了楚枝慵懒随性的模样,如今见楚枝这样精心打扮,纷纷眼前一亮,觉得姑娘当真宛若天女下凡。 加之如今楚暖天天往楚枝这边跑,带的她院子里的姑娘们也被楚暖惹的嘴甜不已,一时间围着楚枝说了不少赞美之词。 到最后楚枝被闹得听不下去,笑着连忙叫冬儿把准备好的红封给大伙儿分了。 这厢刚散场,那头韩湛就爬上墙头喊:“吱吱!吱吱!我来给你送生辰礼物。” 不知道何时开始,韩湛给楚枝起了一个吱吱的称呼,楚枝每每听他这样喊自己就头疼不已。 韩湛趴在墙头,冲里屋喊了两声,方才住嘴,墙根下方拴着的大狼狗就虎视眈眈盯着韩湛。 韩湛腆着笑脸:“狗兄,咱们打个商量,你叫我进去,我给你只、鸡怎么样?” 狗兄似是能听懂话似的,冲韩湛叫了两声。 “嫌弃一只太少了?”韩湛道,“那就两只?实在不行三只,这样总行了吧?” 说着连忙冲下面等着的小厮挥手:“快,将那一篮子的鸡全部给我。” 小厮麻溜把篮子递上去,韩湛一打开盖子,鸡肉的平飘香就随风弥漫开来。 一闻到肉香,狗兄兴奋的直蹦跶。 韩湛将篮子倒拎着,直接把鸡腿倒了下去,狗兄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三只鸡压在爪下,用嘴撕咬起来。 韩湛趁此机会,立马从墙头跳下。 听到动静的狗兄耳朵尖尖抖动两下,咻一下回头,见韩湛闯了进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吓得他麻溜叫道。 “狗兄狗兄别激动狗兄,凡事好商量,你看你吃了我的鸡,你放我进来,咱两算是清了,不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么!这做狗也得有点诚信不是?你就叫我进去见吱吱一面,下次小爷给你带更好吃的如何?” 韩湛给狗兄好说歹说半响,狗兄才摇着尾巴慢悠悠走了。 韩湛这才松了口气,心道:他家吱吱就是不一样,养的狗都这么难对付,每次来都要斗智斗勇半天才肯放他进来,他容易么他! 韩湛狼狈起身,正准备去找楚枝,就听楚枝道:“你现在倒跟我家狗的关系不错。” 楚枝没想到她一出来,就看到韩湛跟狗大眼瞪小眼对峙的画面,见他双手合十,冲狗鞠躬作揖,差点笑出内伤来。 韩湛抹了一把额头渗出来的汗珠,喘气道:“吱吱你好狠的心,见死不救也罢了,还看我笑话!” 第135章 吱吱过生辰啦 楚枝轻哼一声:“那也是你活该,谁叫你那日戏弄我。” 自从那夜之后,钱嬷嬷果真买了条狗来,拴在墙根,韩湛每每来找楚枝,都觉得像是在过关斩将。 见她难得露出小女儿姿态的娇容,韩湛觉得自己心跳又快了几分,又觉得极其欢喜,他静静地看着楚枝,认真夸道:“吱吱你今日真好看!” 饶是楚枝今日已经被人夸了无数次,如今再被韩湛一说,竟觉得脸上发烫。 她暗道自己竟是越活越回去了,好歹是活了两世的人了,竟这般不经夸。 便瞪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不好看过?” “好看好看!吱吱怎样都好看。”韩湛连忙将准备好的生辰礼物拿出来,“不过你穿红色的最好看。” 红的跟火一眼,炫丽夺目,耀的人眼睛几欲睁不开。 “这是什么?”楚枝问道。 “你打开看看。” 楚枝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待打开匣子后,看到里面的东西微微讶异:“这是……房契?” 她随手翻了翻:“还有地契。” 竟厚厚一沓。 “你这是做什么?” “你先前不是说你没有铺子,也没有地么?正好我手里这些又用不到,想着给你送别的生辰礼物,你虽然喜欢,但转手就会收起来,还不如给你送些用得到的,至少能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楚枝方才已经有了猜测,但等韩湛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她连忙将匣子还了回去:“我不能要!” 笑话,这可是忠勇侯府的铺子和地契,她和韩湛关系再好,怎能随便接受? 上次那个庄子和二十亩地的人情还欠着呢! 这些说什么她都不能收。 “给你的你就收着!”韩湛瞪着眼睛,“我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若是不要,那就扔了去,反正我也用不到。” 楚枝无法,只能道:“那这样吧,我先替你收着,等你日后要成亲时,我再还给你。” 那时新妇进门,有人管了,她也好交差。 韩湛心道,等他成亲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不过先叫吱吱收下,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便胡乱点头:“好,听你的!” “我今日还有点事去忙,晚上了再来看你。”韩湛说完就爬上墙头溜了。 韩湛走后,楚枝把匣子给钱嬷嬷:“你先替我收起来。” 这匣子是用上好的红木打造而成,上前鎏金灌银,还嵌着不少五色宝石,钱嬷嬷暗自惊叹:到底是侯府,光一个匣子便这般贵重,可见其奢华。 韩湛走后,楚枝去荣宁堂给老夫人请了安。 先前老夫人听了楚晴的话,打算将楚枝接到自己院子里来,就住在楚晴的隔壁屋子,再亲自教养着。 熟料楚枝却同黄姨娘母女二人异常亲近,非但如此,除夕过后,连赵家夫妇都联系上了,两边来往密切频繁。 见赵家竟这般不识趣,老夫人心生不悦,尤其她还特地叮嘱过。 加之楚枝也不甚听话,表面上乖巧点头说是,实际上还是照做不误,老夫人便愈发不喜。 何况楚枝入府一年,已站稳脚跟,有了楚衍偏疼,又同韩湛搭上关系,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反观楚曦,自从弘法寺归来后,便安静本分,日日往她院子里跑,倒是比楚枝还要孝顺乖巧。 两厢对比,老夫人对楚枝的愧疚也渐渐没了,慢慢平常心对待。 加之那道士的一番胡言乱语,老夫人心中有了疙瘩。 哪怕对方说楚枝命格是好的,但到底冲撞了楚曦。 何况楚曦才是那富贵命,老夫人便又将目标转向了楚曦。 因此对楚枝也就淡了,便歇了亲自教养楚枝的心思。 楚枝大抵能摸到老夫人的意思,失落过后便也坦然接受。 到底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被刚回府时的疼爱迷了眼,以为祖母是真心带她,却忘了祖母是楚府的老祖宗,她的眼里不只有她这个孙女,与之更重要的是楚家的荣耀和将来。 倒也是人之常情。 果然,楚枝去的时候,楚曦已经在老夫人那儿了。 见楚枝来了,老夫人忙笑道:“快坐下,你今日过生辰,祖母替你准备了礼物,快瞧瞧喜欢不!” 说着叫玲珑把礼物拿过来。 楚枝接过,笑着对老夫人行礼:“多谢祖母。” “你这孩子,这么多礼做什么,快打开瞧瞧可还中意。” 楚枝依言打开盒子,见里面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玉镯子,玉质晶莹通透,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楚枝连忙合上盖子:“祖母,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老夫人笑呵呵道,“这镯子原是我的陪嫁,本为一对,现在我将它们给你和曦儿,你们二人一人一只,凑成个好字,岂不妙哉!日后,你们姐妹二人可要齐心协力,团结一致,相互友爱才是。” 楚枝抬眸看了一眼楚曦,果然见她纤细的腕间戴着一只白玉镯子,愈发衬的她那皓腕犹如白雪,娇嫩细腻,泛着莹光。 察觉到楚枝的视线,楚曦似是微微一僵,尔后又若无其事笑了。 她冲楚枝微微点头:“姐姐安好。” 顿了顿又道:“生辰快乐。” 楚枝也笑了:“妹妹也是,生辰快乐。” 楚曦扯了扯嘴角,静默一旁,不再说话。 只是将那只戴了镯子的手腕用衣袖掩了起来,似乎是怕惹了楚枝不快。 楚枝微哂,没有说话。 老夫人浑然不觉,继续笑道:“晚上专门给你们准备了家宴,到时候好好热闹一番,等下你们有想去哪里玩的尽管去,想买什么也别拘着,难得过生辰,须要开开心心尽兴才是。” “是,孙女明白。” 楚枝楚曦连忙行礼,点头称是。 老夫人乐的见她们二人和睦,便将两人打发出去。 从荣宁堂出来,楚曦一直低头不语,楚枝也没有想同她说话的打算。 刚跨过院子半月形的拱门,就见楚曦的丫鬟急匆匆跑来。 “姑娘,四皇子殿下差人送了厚礼过来,说是给您庆祝生辰的,还说叫您晌午去堤边看柳,河边赏花。” 楚曦闻言,脸色这才有了些许喜色。 后想起楚枝在这里,又连忙将嘴角的笑意压下,不安看向楚枝。 第136章 赵家来送礼 “姐姐……” “妹妹快去罢!”楚枝打断她的话。 楚曦也不僵持,便同丫鬟一并走了。 待楚曦走后,冬儿才道:“到底还是姑娘厉害,上次她还想杀了您,结果被您一通吓唬,如今倒是老实的跟绵羊一样,见了面连口气都不敢喘!” 别说是在楚枝面前伏低做小,就是远远瞧见楚枝,都会立马躲起来,要么就赶紧绕道走。 显然是被楚枝给吓怕了。 一想到楚曦在她们姑娘面前伏低做小的模样,冬儿就觉得解气。 楚枝却道:“好了,你也老实点。” 原以为那次的事会给冬儿留下心理阴影,不成想冬儿像个没事人一眼,早就抛之脑后。 用冬儿的话来说就是:“奴婢小时候什么事没经历过?有好几次都差点死了,这点都算不得什么,再说了,只要有姑娘在,奴婢就什么都不怕。” “只是……老夫人那边……”冬儿觑了一眼姑娘,见她没有异色,才接着说道,“老夫人如今显然不同姑娘亲近了,倒是和六姑娘走的近,您……” “六妹能陪在祖母身边尽孝也是好事。”楚枝倒不以为然。 自从海修延来了之后,一番出谋划策,再加上李志,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短短时日便将楚枝的计划进行的顺风顺水。 楚枝忽然发现,或许用不了五年,她就可以达成所愿。 如今有了这么好的助力,她也不能就此闲着,也该做些别的事情。 如此一来,自然没有时间陪祖母。 而祖母的心愿,是要将她培养成比长姐还要优秀的名门闺秀,这种身份和目标,前世的楚枝早就做的倦了,厌烦了,倒是楚曦,既然有心钻营,倒也算两全其美。 见楚枝真的不放在心上,冬儿这才放下心来,只是难免愤愤不平。 六姑娘终是小人得志。 若不是她们姑娘忙,被六姑娘钻了空子,哪里轮到她在荣宁堂扬眉吐气。 知道冬儿在想什么,楚枝瞥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你既做了我的人,那便要同你主子我一样,将目光放的长远些,莫要总是拘泥于眼前的这些蝇头小利,把自己困于一方宅院,有时间我会叫李志多带你出去看看,等你见多识广便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那时你会知道自己如今这番气愤,有多么不值当。” 两人正说着,有婆子跑来通报,说是赵家派人送了贺礼过来,人在后门等着见姑娘。 一听赵家来人,楚枝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那人将两个深褐色的提盒放在桌子上,恭敬道:“这是赵家哥哥和嫂子派小的日夜兼程送来的,务必要叫小的赶在今日早膳前送来,幸而小的腿脚快,未耽误大事。” 自从除夕后,楚枝给赵家去信,言明他们永远是自己的爹娘。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合计的,王氏也改变了态度,对楚枝的好不再藏着掖着,一有什么好的就叫人送过来。 说来说去都是些不值当的小玩意,放在楚府扔掉都没人要。 但在楚枝看来却价值千金,有钱难买。 楚枝叫冬儿给了银子后,笑着问道:“爹和娘可都还好?哥哥嫂嫂们如何了?虎子乖不乖?家里没什么大事吧?” 那人笑呵呵一一回答:“姑娘放心,你爹娘都好,家里也没事,虎子已经会跑了,你二哥又跟着镖局出镖去了,倒是你三哥一直在准备科考,你爹娘紧张极了,倒是夫子说你三哥天分了得,人又踏实,勤勉有加,怕是会高中也不好说。” 见家里都好,楚枝放下心来,叮嘱几句后,叫他捎了好些银子回去。 三哥如今要科考,上下打点,最是费银子,这个时候若是不出力,难道等科考结束么? 那人将楚枝的话都记下,银子装好,对楚枝做了个礼:“姑娘您忙,小的还要去六姑娘那里一趟。” 到底是亲生的贵女,再如何生分,赵家夫妇也给楚曦备了一份礼。 毕竟若是只给楚枝送,不给楚曦,反而会叫楚枝难做。 除夕那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王氏不想楚枝难做,便每每准备两份,也不管楚曦是否喜欢,起码她这边将礼数做足了。 一听他还要去楚曦那,楚枝也不再拦着,又叫冬儿包了个红封,以示感谢。 却说楚曦这厢正在清点四皇子送来的生辰贺礼。 四皇子向来出手阔绰,给的都是宫里面出来的好东西。 比如这次,那一匣子东珠便叫屋内的丫鬟们看直了眼。 看着四皇子送来的厚礼,楚曦难得笑了开来。 见姑娘高兴,崔嬷嬷连忙道:“殿下对姑娘您倒真是独一无二,放在了心上,老奴打心眼里替姑娘您开心,殿下不还约了您晌午出去游玩么,不如就梳洗打扮吧?等收拾好时辰也该到了。” 楚曦闻言,笑着点头:“那你去安排吧!” 见楚曦答应,崔嬷嬷暗暗松了口气。 自从先前弘法寺回来后,姑娘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性子阴晴不定不说,人也开始沉默寡言。 一开始崔嬷嬷还会在楚曦面前说楚枝的不是,但被楚曦罚了几次之后,便老实了。 眼下见自己好不容易揣摩到了姑娘的心思,崔嬷嬷怎能不松气? 只是……想到这些时日的遭遇,崔嬷嬷眯着眼眸,老谋深算的眼底是说不出的深沉。 看来她要换个法子了! 若是不能得姑娘重用,她这个奶娘的身份便会日渐无关,眼看姑娘没两年就要嫁去四皇子府做妾,变身成为那金凤凰,她可不能在这个关头被姑娘厌弃了。 只要姑娘听她的话,那她在四皇子府就是说一不二的嬷嬷,谁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到那时候…… 崔嬷嬷哼了一声,眼底带着一抹势在必得,连忙吩咐丫鬟们去打水,自己则去里屋找楚曦要佩戴的首饰钗环。 刚端了匣子从里面出来,就听到外间隐约传来小厮回话的声音。 过了许久,才听楚曦淡淡应了一句:“费心了了。” 崔嬷嬷连忙掀开帘子,绕过屏风走出去瞧。 一眼认出来那人是赵家又派来送礼的。 第137章 扔了吧 当下眸光微闪,笑着说道:“姑娘您瞧,那边到底惦记着您,一大早就送了贺礼过来。” 说着上前打开其中一个盒子,见最上面是煮好的一碟子鸡蛋。 这鸡蛋是昨日早上煮好的,刚出锅王氏就叫赵正去镇上找车夫,日夜兼程,紧赶慢赶,不曾停歇,算是在今日早晨赶到。 想着如今三月,又倒春寒,不会坏,等到了姑娘这儿,叫丫鬟拿热水暖暖,正好可以吃。 崔嬷嬷眼底划过一抹浓浓的嫌恶,嘴上却笑着说道:“那边可真是有心,乡下孩子过生辰,大人们都会煮了鸡蛋吃,意味新的一岁都会圆圆满满,奴婢叫人用热水暖暖,给姑娘剥一个尝尝?” 也不知道是那句农家刺痛了楚曦,还是楚曦压根就瞧不上这些东西。 她听完后神色淡淡的,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崔嬷嬷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姑娘开口,便试探又问了一句:“姑娘?” 楚曦这才淡淡道:“不必了,早上刚吃了母亲煮的了长寿面,又用了一碗燕窝,这会子还不饿,先放着吧!” 崔嬷嬷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她就知道,以退为进是个好法子。 顿了半响,楚曦又问了一句:“这些东西,五姐姐那里有吗?” “有有有!”那人一听楚曦问话,连忙点头。 这人也是姓李,人称老李,在镇上做车夫,同时也做些给人往城里送东西的跑腿买卖。 总之都是出来赚银子养家糊口的,只要有银子,他就什么活儿接。 自从替赵家往京城送东西后,老李也大概摸清了些许两家的底细。 暗道:虽说那位五姑娘才是侯府亲生的,却待人亲切温和,做事厚道,像极了赵家夫妇,倒是眼前这位,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农家女,却自小被教养着长大,通身气度不凡,一举一动透着气派,高不可攀。 每每老李来这边回话,都会不由自主凝神屏息,生怕唐突了这位贵人。 再听六姑娘的话,老李暗自咋舌,他们给孩子过生辰,煮个鸡蛋就对了,人家官老爷给孩子过生辰,吃的是燕窝。 燕窝是什么,他们这些人只是听过,具体长什么样,谁也没见过。 因此在听到楚曦主动问话时,老李受宠若惊,回答完后,又补了一句。 “赵家兄弟特地吩咐了,两份礼物一模一样,小的先去的五姑娘那里,再来的姑娘这儿。” 原本是想表心意,却不想听到旁人耳里,便不是那么回事。 果然,楚曦听罢笑了笑,没有做声。 崔嬷嬷瞧出姑娘的意思,叫丫鬟给了红封,将人打发了出去。 待人走后,崔嬷嬷瞧着楚曦的神色,这才说道:“姑娘莫要往心里去,那人做的也没错,毕竟五姑娘为长,先去她那边也是常理。” 楚曦微微抿唇,可到底她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说到底,还不是不想认她,何必说那么好听。 “姑娘,这些东西……”崔嬷嬷试探问道。 “该扔的扔了,扔不了的都收起来吧!”楚曦淡淡道。 “欸!”崔嬷嬷重重点头,立马笑道,“老奴这就去办!” 说罢便叫人给楚曦梳妆打扮,准备赴四皇子的约。 楚曦看着雕花铜镜里面那个柳叶眉,樱桃小口,楚楚动人的自己,长长出了口气。 没关系,不在乎她的人,她也不会在乎,自然有人将她放在心上。 却说老李刚从楚曦院子里出来,往后门走去,就见楚枝的丫鬟急匆匆赶来。 老李先忙问道:“冬儿姑娘,您怎么来了?” “姑娘方才收拾了些东西,想叫您带回去,好在是赶上了。”冬儿道,“都是些小孩子的小玩意儿和几身衣裳,不值什么,劳烦您费心了。” 老李连忙道:“冬儿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您太客气了。” 冬儿往老李手里瞧了一眼,笑着道:“去六姑娘那儿了?” 老李笑嘿嘿点头。 冬儿继续笑道:“方才姑娘叫奴婢热了一个鸡蛋吃了,说还是家里老母鸡下的蛋香,那蛋白是蛋白,蛋黄是蛋黄,可好吃了。” 闻言老李一张脸笑成了菊、花:“可不是!我那孙子就喜欢吃鸡蛋,专门买了两个老母鸡回来给娃娃下蛋吃。” 冬儿道:“既然如此,想必六姑娘也甚是喜欢罢!” 老李道:“贵人说她还不饿,晚点再吃,小的就出来了。” 冬儿点头:“那我送您。” “不必不必,冬儿姑娘太客气了。” 话虽如此,冬儿还是将老李从后门送走,看着他的马车走远了,这才进门。 她没有着急回去,而是拐去楚曦院门口的花园里。 那儿有不少粗使婆子正在修剪花枝,见冬儿来了,大伙儿都叫道:“今日是五姑娘的生辰,冬儿姑娘不陪着主子,怎么有空到这边来了?” “我家姑娘说你们整日侍弄花草辛苦了,又听闻你们上次说要几个帕子,特地叫奴婢拿了几个过来,快看看可还中意。” 几人一看,竟是云锦做的帕子。 “这……”几个婆子对视一眼,脸上尽是受宠若惊,“冬儿姑娘,这怎么使得?主子太客气了。” 云锦的帕子太贵重,她们不敢收啊! “既是主子给的,那就拿着罢!”冬儿说着将帕子分了。 几人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冬儿这才问道:“方才我瞧着六姑娘要出门?” “是啊!”其中一个婆子答道,“说是四皇子殿下邀请姑娘出府游玩。” 待她说完,众人脸上满是艳羡。 “既如此,那书棋怎么拎了食盒出来?可是姑娘到这会儿都没用膳?”冬儿道,“今日是六姑娘的生辰,若是误了差事……” “冬儿姑娘误会了,哪里敢啊!一大早厨房就将长寿面送了过去,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 “不过是听说赵家那边送了坏东西来恶心姑娘,姑娘这才叫扔了,听说姑娘都气哭了。” “哦?竟还有这事?我倒是不知道!”冬儿笑了,“也是奇怪,我们家姑娘同六姑娘一样的礼物,偏生她的坏了,我们姑娘的好好的,倒也是巧。” 几个婆子对视一眼,谁也没敢答话。 第138章 生辰晚宴 冬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和几个婆子闲聊了几句就走了。 回屋后,发现楚暖和黄姨娘过来了。 黄姨娘手巧,亲手给楚枝做了件衣裳,三人正在屋里试着呢! 瞧见冬儿,楚枝问道:“怎地去了这么久?” “奴婢亲眼看着老李走的,后又去了花园跟几个婆子说了会话,您上次不是剩下了些许布料么?奴婢做了帕子,将它们都送给那些婆子了。” 楚暖瞬间明白了冬儿的意图,笑着对楚枝道:“冬儿如今愈发机灵了,那些料子你赏给了她,她倒好,拿去做人情给你打听消息,倒真是物尽其用。你且说说,你到底打听出来什么了。” 最后这句是对着冬儿说的。 “姑娘疼奴婢,可那料子奴婢也用不到,总不能浪费了去,也算是有了个好去处。”冬儿笑嘻嘻说罢,这才道,“老李将东西送到后,六姑娘借口不饿打发了老李,转身就叫丫鬟提着食盒扔了,还叫丫鬟在外面到处传,说是送过去的东西是坏的,姑娘您听听,这样的事也亏她们做的出来!” 楚枝问:“老李知道吗?” “不知道。” “那就好。” 见姑娘将衣裳试完了,冬儿上前服侍楚枝脱下。 黄姨娘笑着问道:“姑娘觉得如何?可还合身?” “姨娘果真巧手,合身的很,我很喜欢。”楚枝笑着对冬儿道,“你先将衣裳挂起来,明日我就要穿。” 黄姨娘用的是新抽嫩芽绿的颜色布料,上面又绣着迎春花,最精细的是那裙摆,一个褶皱一个褶皱细细压了过去,放着看不出什么,等穿上后才发现,行走之间迎春花瓣若隐若现,再加上裙角又做成了小小的树叶状,一片连着一片,还坠了颗颗珍珠,更不用提用银色的丝线绣着片片暗纹了。 足以可见做这衣服的人绣工了得,别出心裁。 见楚枝喜欢,黄姨娘脸上满是喜悦。 楚暖在一旁捂着嘴嘲笑道:“我姨娘做的这衣裳单的很,现下还吹着冷风,明儿个穿也不怕冻着你,一天到晚会胡咧咧。” “怎么?这就吃味了?”楚枝斜睨着楚暖。 “我吃什么味,到底是我姨娘,我想要什么花样的不都是一句话的事,用的着羡慕你?” 两人在一旁笑着玩闹了一会儿。 钱嬷嬷端了糕点和热茶过来。 三人净了手,一边用糕点,一边说话。 只听黄姨娘问道:“我听丫鬟们说,你今日还未给你母亲请安?” “原本打算要去的,只是母亲传话过来说不必了,左不过晚上才是重头戏,加上她身子有些不适,叫我去荣宁堂请过安便可。” 话音刚落,楚暖就嗤笑一声:“罢了吧,我可是听说母亲一大早就准备了好些首饰给六姐姐送去,那会儿怎么好好的?你到你这儿就身子不适了?” “暖儿!”黄姨娘看了楚楚暖一眼,“你少说两句。” 楚枝却无妨:“这有什么。” 黄姨娘道:“原本是没有什么,只是我听说夫人给六姑娘准备的那些首饰,都是从玲珑阁来的,说是又赊账了,三夫人知道后发了好一通火,扬言今晚要找夫人算账,我担心今夜在你的生辰宴上会闹出不快来。” 其实黄姨娘说的委婉,吴氏说是赊账,其实是白拿。 但毕竟是夫人,再怎么都是楚枝的亲生母亲,有些话黄姨娘关系再好,也不好说的太直白。 不过楚枝已然听懂。 便道:“无妨,今夜瞧着便是,左右那首饰我连个影都没见着,要算账也是找母亲,与我何干。” 黄姨娘道:“也是,倒是我想岔了。” 楚枝笑道:“没有,姨娘也是担心我,多提点我总是好的。” 闻言黄姨娘笑的愈发动人。 看的楚枝在心中一叹,怪不得父亲偏疼黄姨娘,就是如今有了楚暖,都风情万种,尤其是那双眼睛。 楚枝这么想着,就说了出来:“姨娘的眼睛真好看。” “是么?”黄姨娘没料到楚枝突然说这个,微微愣神。 “极美!”楚枝认真道。 黄姨娘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会儿楚枝只觉得黄姨娘这个笑容别有深意,但没有细想。 却说到了晚上,楚章在前厅摆了整整八桌,为楚枝和楚暖庆贺生辰。 因刚开春,天又冷着,老夫人便做主吃水席,顿时欢声笑语一片。 水席分两种,一种是所有菜品皆为热菜,里面都带了汤汤水水;一种是流水席,把木制的条盘漂浮在水渠上,供宾客使用。 现下楚府办的则是第一种,在洛京盛行的水席。 楚暄和特地挨着楚枝右边坐着,左边坐着楚暖。 说来奇怪,原本楚暄不大和楚暖说话,觉得这人太狐媚,加之老夫人不喜,陈氏便也投其所好,不叫楚暄同楚暖来往。 如今楚暖和楚枝关系好了,带的楚暄和楚暖也好了起来。 席间,楚暄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在楚枝面前天青色官窑烧制的骨碟里:“这是牡丹燕菜,里面的鲍鱼海参眼下很是难得,五妹妹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这可是家里的厨子专门跟着洛京的师傅学来的。” 前世睿王府曾办过一场水席宴,做的就是洛京的水席,只是那时的楚枝被老王妃看着,再想吃也只能忍着,怕老王妃又说她没见识,失了礼。 如今只尝了一口,楚枝就喜欢上了。 “好吃!” “那你再试试这个,这是碧波伞丸,还有这个,是云罩腐乳肉,旁边的是葱扒虎头鲤。”楚暄笑嘻嘻给楚枝夹了个遍,楚枝连忙摆手,“够了够了,三姐姐你也吃,净顾着我了。” “你是我妹妹,我自然要照顾着你的!” 陈氏育有一儿双女,楚暖是最小的,因为贪玩常常被兄长姐姐们说教,她又和旁的庶妹说不来,如今碰到了楚枝,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做姐姐的优势。 她对楚枝说完,又看着楚暖:“七妹妹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夹。” 楚暖赶紧说不用了,她自己来就好。 没看到因为她坐在这,大夫人已经瞥了好几次三姑娘了么! 也就三姑娘粗枝大叶,没有察觉罢了。 第139章 吴氏丢人 正吃着,林氏姗姗来迟。 老夫人瞧见,问了句:“不是说你身子抱恙不来了么,怎么又来了?” “回母亲的话,原是不来的,只是一想到有人白拿了我的东西,还能坦然自若的坐在这里用膳,我就觉得不服,特地寻来问问,欠了我的银子到底什么时候还?” 林氏说这话的时候就看着吴氏,满脸笑容的吴氏顿时僵在原地。 老夫人瞥了一眼吴氏,问林氏:“又怎么了?” “呵!”林氏冷笑,正待开口,就被楚霖捂了嘴巴带走,“没什么没什么,都是闹着玩罢了,母亲不必当真,她今日头疼给我撒气呢!你们吃,不用管我们!” 林氏拼命挣脱楚霖的手:“你放开我!什么叫我头疼撒气?楚霖我告诉你,今日不把这事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楚霖连忙劝道:“有什么话就不能回去说吗?” “你少拿这句话来诓我,回去说?回去又是什么自家兄弟何必算这么清,别伤了彼此情分,这样的话我听得太多了,一次又一次,我告诉你楚霖,今日这事你别想再这么糊弄过去!” 林氏指着楚霖鼻子,娇声呵斥,许是气的狠了,满脸通红,眼底尽是怒气。 “够了!”老夫人冷着脸呵斥道,“一个个都闹什么?” 见老夫人生气,两人站到一旁不再争执。 老夫人这才沉声问道:“老三家的,你说要把话说清楚,那就说罢,什么算清不算清的!” “母亲您既然发了话,那我可就说了。”林氏冷笑一声,指着吴氏道,“自从我进门以来,二嫂没少在我玲珑阁里面拿东西,我林小小自认出身商贾,比不得各位嫂嫂知书达理,但做人最基本的道理却是懂得,更知道兄弟妯娌之间要相亲相爱,团结一气。只是一两次也就罢了,每每换季,二嫂就带着曦儿来我玲珑阁跟打秋风似的,卷着好几匣子首饰头面转身就走,回回说记账,到头来有哪笔是还了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此累积下来,拿去的首饰怕都能在京城买几十个院子了!” “这次我娘刚打好一副头面,是准备给新妇的见面礼,结果就被二嫂给强硬夺了去,我就想问问二嫂,如今二哥好歹是五品的官了,也不缺银子,您再怎么喜欢占便宜,也不能抢我娘给新妇的见面礼,毕竟君子不夺人所爱,亏二嫂知书达理,书香门第出身呢!竟这点道理都不懂。” 林氏嘴皮子厉害,若是逼急了,半点情面也不留。 这一番话说下来,叫吴氏又羞又气,竟满脸通红。 连楚章都听不下去:“三弟妹,你所言可句句属实?” “呵!二哥若是不信,大可去查。”林氏说罢又笑了,“哦,二哥也不用查,你瞧曦儿不正在头上戴着么!” 闻言,众人纷纷转头去瞧楚曦,只见楚曦头上戴着刚打出来鎏金点翠的女冠,冠两边是同样的飞鱼点缀簪,簪子上垂着长长的流苏,包括她的耳坠,手镯,还有项圈,都是同色的鎏金点翠。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先前都还觉得楚曦这番打扮甚美,如今得知这是给新妇的,再去瞧竟觉得有些老成端庄,楚曦有些压不住。 楚曦一早就去给吴氏请安,吴氏拉着楚曦就塞了这一副头面。 楚曦开心极了,特地等晚宴的时候戴了出来,万万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来。 先前吴氏没少带着楚曦去玲珑阁,只是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 左右是自家的铺子,根本就没想到给银子。 如今再被林氏找上门来自责,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若不是楚曦定力好,恐怕早就捂着脸哭着跑了。 饶是如此,她也被羞的满脸通红,捏着筷子的手指用力,露出森森的白色,可见是忍到了极限。 吴氏更是羞愤欲死。 她抖着手指看向林氏:“你……你说话怎能如此……如此……” “如此怎么?”林氏嗤笑,“二嫂敢做还不敢叫人说了?” “你胡说什么!”吴氏憋了半天才道,“我早就同掌柜的说了,今日来的匆忙,先记在账上,改日再给,到了你这里竟成了白拿,我吴月是这样的人么!” “哈哈哈,二嫂今日是专门来给我们说笑逗大家的么?你哪次不是白拿?还怕人说了!” 吴氏被林氏气的说不出话来。 楚章压着火气,问吴氏:“弟妹说的可都是事实?” 大房主持中馈,府中应酬颇多,时有不够,都是三房来补贴亏空。 至于二房,因为吴氏不管事,索性交给了老夫人,但凡二房走账都往老夫人那里去。 楚章缺了什么,直接找老夫人便可。 但吴氏就不行了。 一来老夫人对吴氏本就颇有置词,二来吴氏不管家不说,还喜欢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这些东西最是费银子,却又不好问老夫人要银子,就想着直接记到玲珑阁,毕竟是自家铺子,一切好说。 先前楚章知道吴氏有这个毛病,便替她清过几次,又再三警告,吴氏才保证再也不了。 不成想竟不知悔改,阳奉阴违。 “这……”吴氏急了,“老爷你听我解释,事情并非……” “你且说是或者不是。”楚章冷着脸呵斥道。 吴氏到底是做了那些事,前有林氏的指责,后又被楚章逼问,吞吞吐吐,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见她如此,楚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妻子竟这样丢人现眼,连自家人都坑,顿觉一张老脸挂不住。 当下起身对林氏拱手行礼:“这事是你嫂子不对,她欠了多少,明儿我亲自去把账清了,我先在这里给弟妹赔个不是,还望弟妹莫气。” 林氏连忙闪身躲过。 她是性子泼辣,但也是个是非分明的主,连忙道:“二哥你这是做什么?你是兄长,哪里有兄长给我这个妇人行礼的道理,莫要折煞我了,这可使不得!” 说着连忙给楚霖使了一个眼色。 楚霖两步上前,对楚章还礼道:“本就没什么事,不过是小小心眼小,爱计较,一点小事被她给闹大了,二哥说什么清账不清账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得生分了。” 第140章 求上楚枝,你帮帮母亲 楚霖这番话将林小小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蹭”一下给点燃。 顿觉怒火中烧。 但碍于楚章方才都亲自赔礼道歉,林氏也不好说,只能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到底还是老夫人吃的盐多,不想两个儿子为此生分,便开口说道:“好了,你们别争了。老二家的该了玲珑阁多少,明日一并清了!虽说是一家人,可还有句古话是亲兄弟也明算账,何况玲珑阁本就是老三媳妇娘家的,若是该了人家,叫人林家都要笑话我们了!” 一听老夫人要还,林氏倒有些意外。 她也没想着能把银子要回来。 毕竟这么多年,吴氏在玲珑阁拿的宝贝不少了,哪一样还过? 除了几次被二哥清了账,剩下那么多,不也是白白算了? 只是她这口气出不来,别人的钱再多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边骂着她商贾出身看不起她,一边又欠了她的银子,占尽她的便宜,她钱要不回来没关系,总不能被人当成傻子笑话。 这才气不过直接闹开。 不过老夫人能做主说还银子,林氏自然乐意至极。 陈氏却眼皮一跳。 吴氏亏空那么多,怎么补?从公中补不成? 遂开口道:“母亲说的是,确实该给弟妹家补上,只是不知这银子……” 老夫人瞥了一眼老大家的,淡淡说道:“从吴氏的嫁妆里面扣!” “什么?”吴氏震惊出声,“我的嫁妆可都是要给曦儿留着添补用的,何况还有衍儿尚未成亲,这如何使得!” 一番话听得其他人差点笑出声来。 你自己的嫁妆是嫁妆,怎么白拿林家东西的时候,就不替对方心疼了? 楚章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吴氏丢尽了,顿时呵斥道:“你给我闭嘴,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彻底么!” 见楚章动怒,吴氏也吓得不敢多话,只能忐忑不安坐在位置上。 见气氛僵持,林氏到底是个商人,头脑灵活,笑着道:“其实别说,这副首饰戴曦儿身上,倒真是锦上添花,甚是好看,只是二嫂也忒偏心了些,只顾着曦儿,反而忘记了枝儿,您瞧瞧枝儿身上也太素净了。” 说着就从厅外招手:“拿进来罢!”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小丫鬟捧着一个匣子进来。 林氏从丫鬟手中拿过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副镂空嵌白玉的七彩蝴蝶冠,竟比楚曦那副头面还要精致好看。 “曦儿有了,咱们枝儿也该有,不能厚此薄彼了。”说着就拔下楚枝头上的簪子,将她带来的金冠戴了上去。 动作快的叫人来不及阻止。 戴弄好之后,林氏左右看了一眼,甚是满意:“瞧瞧,这些金啊玉啊的,还是要小姑娘们戴着好看,水嫩嫩的富贵逼人,多好看呀!” 见林氏准备的这般齐全,楚枝就知道林氏早就做了准备,是故意来恶心吴氏的。 眼下吴氏的脸一阵青红交错,精彩极了。 楚枝扶着头上的金冠,轻声说道:“婶婶,这才贵重了,我不能要。” “给你的你就收着。”林氏道,“婶婶别的没有,银子多的是,不像有些人啊!” 最后一句明显是在指桑骂槐吴氏。 若非理亏,吴氏早就拂袖而去,可如今只能硬生生忍着。 还未等晚宴结束,吴氏便被楚章叫走。 一场生日宴,便不欢而散。 楚枝本打算回房歇息,不曾想没多久,便被吴氏叫了过去。 她过去的时候,吴氏正坐在屋内抹眼泪,见楚枝来了,上前抓着楚枝的手泪眼婆娑道:“枝儿,母亲的乖女儿,你可要帮帮母亲,你若不帮母亲,母亲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拉着楚枝的手哭个不停。 许是久久不见楚枝反应,吴氏才堪堪停下。 哑着嗓子问道:“你怎地不说话?可是不想帮母亲了?” 说到最后,尾音上扬,明显带了指责。 楚枝将手从吴氏手中抽了回来,轻声问道:“母亲想要我帮你什么?” 一听楚枝这样说,吴氏便觉有戏,立马说道:“那林氏如今打上门来要母亲赔银子,她能做出这样不顾亲情,撕破脸面的事,我却不能,不过就是银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给她便是。” “可是……可是母亲的嫁妆早就在这么多年里,花的一干二净,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如今就是想还林氏也无能为力,母亲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找上你,你就帮帮母亲好不好?” 对上吴氏哭哭啼啼,殷勤的眼神,楚枝许久没有说话。 曾经的她多希望吴氏用这样热切的眼神看着她,哪怕只是一眼,她也心满意足。 可惜,从未有过。 如今再来一世,她早已不稀罕。 没想到却又叫她见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目光。 可笑的是,这目光的背后,并非出自一个母亲对女儿深情的关爱,而是利用和压榨。 “母亲说的我有些不明白。”楚枝淡淡说道,“您那里捉襟见肘,女儿这边也是举步维艰,而况那么多年的亏空,女儿如何来的银子帮您?” 一听这话,吴氏顿时不喜,但还是说道:“先前小侯爷整箱整箱的抬银子给你,还赏赐了那么多的好东西,用来弥补这个亏空绰绰有余了。” 吴氏说罢,复又哭道:“我知道,我说这话委实不该,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你是的亲生女儿,我是你的亲娘,咱们是血缘至亲,你若是再不帮我,我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你父亲是饶不了我的,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生女儿,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么?” 楚枝笑了:“母亲这话竟叫我不知如何自处,您说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先前不见您承认,这会儿用得到了,又给我上演母女情深了?” 吴氏万万没想到楚枝会这么说,顿时就愣在原地。 震惊过后,便是气恼愤怒,以及被女儿戳穿后的羞愤。 “放肆!”她气的发抖,“我是你母亲,你就是这样对我说话的?你的上下尊卑呢?你可知你说的这话,若是传出去就是不孝,会被世人戳脊梁骨的,你一辈子就毁了!” “所以,母亲是要告诉众人,您女儿楚枝我不孝么?” 第141章 母女决裂,终是无缘 “您口口声声说只有楚曦一个女儿,平日有什么好的也都往她屋里送,我在您那儿连庶出的都不如,如今出了事不去找她,反而来找我,这是什么道理?” 吴氏见楚枝还敢顶嘴,气的浑身发抖:“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我千辛万苦将你生下,差点难产而亡,如今叫你帮我一次也不肯,好啊!真是好啊!” 气急中余光扫到楚枝头上戴着的金镶玉的金冠后,直接骂道:“我道你为何不认我,原是傍上了林氏那个贱、人,不过是有几个臭银子罢了,明知道她同我不和,好戴着这金冠来我眼前晃悠,刺我的眼,故意气我,林氏就那般好,值得你为了讨好讨好人家,这般来对付我?一群子眼皮浅没见识的蠢货!” 楚枝脸色陡然变冷。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林氏硬塞给她这副头面是为了恶心吴氏。 只是方才吴氏叫人传话十万火急,容不得楚枝换装,只能这样来了。 现下落在吴氏眼里,倒成了楚枝故意的。 见楚枝还敢瞪自己,吴氏知道她不肯帮自己,便指着楚枝鼻子好一通骂。 那声音,整个院子的下人都能听到。 待吴氏骂累了,楚枝方才淡淡道:“母亲若是无事,我先回了。” “你给我站住!谁叫你走了。”吴氏一把拽住楚枝,“怎么?如今我说你两句都不能了?巴掌大的驴脸掉老长给谁看呢?” 吴氏越想越气,到最后竟像是疯了一样,撕打起了楚枝。 楚枝顾忌吴氏生母的身份,到底是长辈,便只能躲着,而吴氏见她还敢躲,更是怒火中烧。 到最后纯属出气。 拽着楚枝的头发,将她头上的金冠打落在地,连同项圈镯子也强硬拽下扔了,金玉撞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四散落了一地,碎了的白玉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犹不解气,又用脚在上面狠狠踩了几下:“我叫你收她的东西!那个贱、人气我也就罢了,连你这小东西也来给我送气,你怎么不去死?当初我应该掐死你的!也好过这样受气!”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楚枝眸光微缩,落在吴氏身上的视线,凉如寒雪。 她嘴唇微微颤抖,竟不不知如何开口。 只觉自己一颗心也随着那些首饰,被狠狠摔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拾都拾不起来。 今夜阴风怒号,吹得窗外枇杷树影宛如鬼魅,更吹得楚枝四肢百骸如置冰窖。 待吴氏发泄过后,便也觉得累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喘着粗、气。 楚枝俯身下去,一点一点将碎了一地的首饰,一个个慢慢捡起。 见她竟然还去捡,吴氏气的额角青筋直跳。 坐在椅子上指着楚枝就骂道:“尔等竖子,眼皮子浅到了这般地步,见钱眼开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给我滚!滚的远远地!” 楚枝恍若未闻。 直到将那些首饰捡好后,这才起身。 她静静地看着吴氏,哑着嗓子开口:“第二次了。” 吴氏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楚枝缓缓道:“我刚回府那天,三婶将我推入您的怀中,那一刻我的内心惶恐又不安,我怕母亲您会嫌弃我,毕竟我在农家长大,粗俗又毛躁,而母亲您当时坐在大厅内,一袭桔红色云锦百花穿蝶大袖衫,仿若天宫娘娘,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母亲竟生的这般好看。” “同时我又满怀期待,来的路上,我一直想象我的母亲是什么样子,我喜欢的母亲会不会也喜欢我,会不会也把我当成掌上明珠?我忐忑不安。在我摔倒在您的怀里时,我脑海中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原来这就是母亲的怀抱,这么暖,这么温柔。然而还不等我回神,您就一把推开我,那么狠,那么用力,仿佛我是一件脏东西,用避之不及的口吻说着‘你不是我的女儿,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那是您第一次推开我。” 楚枝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漠然,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刚才在吴氏的撕打下,楚枝的脸上,脖子上,以及胳膊手背上,均带了不少指甲划痕和掐出来的淤青,她如今肌肤娇嫩细腻,白皙如雪,映着这些伤痕,瞧上去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而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更是寒凉如水。 看的吴氏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口狠狠一颤,颤的她五脏六腑都抖了起来。 “您嫌弃我粗俗上不了台面,给您丢脸,每每见了我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一如前世,她严于律己,为了成为大家眼中的名门闺秀,数九寒天也在学习礼仪知识,片刻也不敢懈怠,结果吴氏还是不曾多看她一眼,想想那时候的她真是傻,到死都以为吴氏是惦记她的,以至于被楚曦得逞,用一块带了毒的玫瑰糕就将她活活毒死。 “就像今夜,您火急火燎找我过来,理所当然的要求我帮您填那些窟窿,并非我心狠绝情拒绝您,而是从一开始您就没有当我是您的女儿,您眼下对我演母女情深的戏码,不过是因为我有点利用价值,待用过之后,您立马就会将我这个女儿抛之脑后,更会忘记我帮了您。” “事实证明,无论我做了什么,您始终都不会喜欢我,更不会多看我一眼。”她看着吴氏,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因为您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爱慕虚荣,却又喜欢装的比谁都无辜,比谁都大度,只爱自己,只计较自己得失的母亲!” “你……你……”吴氏指着楚枝说不出话来,她整个人都在抖,也不知道是被楚枝气的,还是震惊于楚枝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且还说的这么准,到最后,只能哑着嗓子吐出三个字,“你放肆!” “我曾经想着,您始终生了我,我身上流着您的血,若不是您,我也不会来到这个世上,哪怕您做的再过分,我也该好好敬您一声母亲,有些事您可以做绝,我却不能,因为我的良知不允许。” 第142章 小侯爷心疼坏了 “可现在,我却无比后悔您生下我,您以为只有您厌恶我,视我为脏物吗?倘若投胎的时候可以选择,我宁愿为畜生道,也绝不会选您做我的母亲,因为我以您为耻!” 楚枝这番话说的又狠又毒,无比绝情。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颗心早就碎成八瓣,冷风穿堂而过,疼得她麻木到没有丝毫知觉。 “今夜,您打我的这些伤,我都受着,您摔碎的东西,我都会悉数带走,不会脏了您的地方。” 随着楚枝话音落下,吴氏狠狠一抖,犹如筛糠。 “我说了,这是您第二次打我,也是第二次亲手推开我,您放心,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来碍您的眼,更不会再给您伤害我的机会。” 楚枝说完这句话后,俯身下去,双膝跪地,冲吴氏缓缓磕了重重的三个响头。 磕完之后起身,不再多看吴氏一眼,提起裙摆,越过门槛,从她屋内跨了过去,头也不回。 这一走,将她们母女之间的情分彻底撕碎,碎的一干二净,不留分毫,没有半点挽回余地。 看着楚枝的背影,吴氏哑然失声,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叫她喘不过气。 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吴氏的眼眶溢出,砸在地上,氤氲开点点水圈。 她感觉心里空了大半,仿佛失去了毕生最重要的东西…… 楚枝刚从屋内出来,就见楚章立身于庭院中,被夜色浸染衣带散着寒气,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深沉慈爱的眼眸涌起复杂的感情,心疼,悔恨,懊恼…… 楚枝知道,父亲定然是听到了她同吴氏的争执,否则也不会用这般眼神看着她。 她缓步上前,在楚章面前停下,对他行了一个礼。 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楚章想扶起女儿,问她疼吗? 可动作不听使唤,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枝起身离去。 一双承载无声父爱的眼眶渐渐通红,有水光闪烁。 楚枝回到院子里后,将众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冬儿和钱嬷嬷。 吴氏叫楚枝去的时候,不许丫鬟跟着。 不想才半天光景,她们姑娘就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道出了何事。 钱嬷嬷拉着楚枝的手,见她身上全是伤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还是抖着嗓子问道,“可都是夫人打的?” 冬儿更是泣不成声。 “你们都出去罢!我想静一静。” 将人都赶走后,楚枝坐在镜子前发呆。 脑子一片空白,心乱如麻。 她没想到,这辈子,她和吴氏竟然走到了如此决绝的一步。 其实楚枝知道,这件事还有更好更完美的处理方法,只是她顾不得了。 两世积压下来的委屈,不甘,难过……在这一刻齐齐爆发。 以至于口不择言。 后悔吗?楚枝不知道,但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今夜不是你的生辰么?怎么把丫鬟们都赶出去,一个人坐在这里?”躲过狗兄的韩湛溜进屋来,见楚枝低头坐在铜镜前,笑嘻嘻道,“怎么不说话?可是嫌我来的晚了?” 韩湛早上送了礼后,说好晚上来看楚枝,结果因为一些事给耽误了,导致现在才来。 他以为楚枝不说话是生气了,便凑到楚枝前面笑嘻嘻赔罪。 在看清楚楚枝脸上的伤痕后,笑容咻然消失:“谁干的?” 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此时一片冷凝,似是淬了冰的寒刃,一张脸色阴沉可怖,几乎能滴出墨来。 楚枝抬眸,有些晃神,半响才神色清明。 这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问你话呢!”韩湛抿进嘴唇,“谁干的?” 楚枝微微垂眸。 见她不想说,韩湛也不好逼问,但对上她满脸都是青紫色触目惊心的伤痕时,韩湛只觉一颗心揪疼揪疼的,疼的他喘不过气。 心底藏了一团戾气,横冲直撞,找不到发泄口。 说来也怪,原本楚枝觉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几欲窒息。可现下见韩湛这般动怒,她的气忽然就消了,无影无踪。 楚枝嘴角微微上扬,笑了:“没什么,都过去了。” 见她这样风淡云轻,韩湛伸手碰了碰她的伤口,还没有碰到又立马缩了回去。 小心翼翼,宛若珍宝。 “疼吗?” 楚枝摇头:“不疼。” 韩湛抿唇,咬牙道:“小骗子!” 楚枝失笑:“真不疼。” 韩湛不再说话,低头在妆奁里面一阵捣腾。 好半天了,才抬头问了一句:“我记得上次给了你一瓶药膏,你放哪儿去了?” 楚枝拉开另一个匣子,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白玉瓶。 韩湛打开瓶子,用指尖沾了些药膏,对上楚枝的视线:“有些疼,我尽量轻点,若是重了你一定要给我说。” 楚枝微微点头。 这是韩湛第一次给别人上药,还是一个姑娘,关键这姑娘对他来说,还非同一般。 生怕弄疼了楚枝,韩湛小心翼翼,凝神屏息。 少年妖冶的桃花眼干净清澈,昳丽略显阴柔的面容满是认真和执拗,他静静地看着楚枝,仿佛世间万物,只容的下她一人在眼中。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树枝沙哑,室内却一片静谧,橘黄色的纱灯,散发着温柔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其中。 待最后一抹药上完,韩湛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看着楚枝,带着大功告成的喜悦:“好了,这样就不会留疤了。” 说着去查看楚枝手上的抓痕。 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能夹死一只蚊子。 “最近几日你尽量不要碰水,否则伤口好的慢,药叫你的丫鬟按时给你擦着,千万不能化脓了,还有,你这伤没法吃药,倒是可以叫下面的人做些药膳,宫里的娘娘们若是有个什么,动不动就药膳安排上,我瞧着不错,你也可以试试,回头我再问问御医,还有什么要注意的,怎么才能叫伤口好的快,等我记下后,再来告诉你,还有啊……” 韩湛正絮絮叨叨拉着楚枝的手叮嘱,突然砸下来一滴水珠,接着又是一滴,这些水珠像是比赛似的,争先恐后往下掉,砸在韩湛的手背上,晕开朵朵水花。 砸的他话音戛然而止。 第143章 吱吱委屈极了 他顿了半响,缓缓抬头,楚枝正静静地看着他,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她默默地坐着流眼泪,明明没有半点悲伤难过的表情,却比撕心裂肺的哭,更叫人心疼。 韩湛觉得一颗心狠狠揪起,揉成一团。 他张了张嘴巴,半响才道:“怎、怎么哭了?” “可是我弄疼你了?”韩湛神情紧张。 将韩湛不知所措的模样瞧在眼里,楚枝摇了摇头,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却怎么都掩饰不住,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将她彻底淹没。 从开始的悄无声息,到最后的抽噎哽咽,一直到最后拉着韩湛的衣袖嚎啕大哭。 楚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明明不觉得有什么的,可眼泪就是不听使唤,拼命往下掉。 听到动静的钱嬷嬷和冬儿连忙跑进来,见此情景,顿了少倾,又原路退了回去,默默地将门关上。 她们姑娘心里,压着太多苦楚了。 钱嬷嬷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深夜,微微叹气。 她永远记得,当初奉命去乡下接姑娘时,第一次见到姑娘的情景。 尘土飞扬的乡间道路,田间小径上,孩童嬉笑不断,姑娘则坐在湖边上,头上戴着迎春花编成的花环,穿着粗布衣裳,虽然破旧,却干净整洁。 她笑笑嘻嘻地低头用手撩了湖里的水,往不远处浓眉大眼的少年身上泼去,少年不察,被淋了不少水渍,气的跳脚。 “你个死丫头,又来阴我!” 说着就要动手打姑娘。 只见姑娘“咻”一下站起来,撒腿就往田埂上跑去,边跑边喊:“娘!娘!二哥欺负我!他又来揍我!” 妇人连忙将姑娘护在身后,冲那少年道:“都多大的人了,得空儿就欺负你妹妹,也不害臊,你看谁家的哥哥跟你一样?” 那少年被骂了,气的辩解:“娘你别听这臭丫头胡说,分明是她先来惹我的!” “天天臭丫头臭丫头,那是你妹妹!”妇人气道,“小心老娘揍你!” 见少年不敢吭声,姑娘仿佛得逞的小狐狸,笑声宛如银铃,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比湛蓝色的天空还要干净漂亮。 自从回府后,姑娘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稳重老成,做什么都风淡云轻,不再淘气,不再恶作剧,更不再肆意笑过。 那个天真烂漫,肆意无邪的小姑娘,就这样埋葬在这深宅大院里。 钱嬷嬷想,都说姑娘过的多好,如今想来,她们姑娘其实一点都不开心。 她最开心的时光,其实就是在农家。 可惜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禁想,若是王氏知道她们姑娘,在楚府这般委屈,怕也会难过的睡不着吧? 毕竟她是亲眼瞧见,王氏如何疼她们姑娘的,真真是疼到了心坎里。 而被钱嬷嬷惦记的王氏,在老李把东西和银子捎回去后,也同家里商议开了。 王氏翻着楚枝带来的书信,交给老三这个书生念了。 大意就是她在楚府一切都好,这些衣裳都是新的,叫王氏给自己留几身,剩下的都给大嫂,小玩意儿都是给虎子耍的,银子则是留下给老三科考用的,楚枝还说她银子给的多,平日开销绝对够用了。 这是楚枝第四回往家里捎东西回来。 王氏听罢老三念的信,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倒是赵正说道:“下回给老李说声,若是枝丫头再送东西回来,莫要再收了。” 枝丫头一个女娃娃也不容易,虽说是自己的家,可到底才回去,老夫人又不喜他们来往,他们不能叫枝丫头过上好日子,起码不能给丫头添乱。 王氏如何不明白相公的意思,只是道:“枝丫头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便是说了也不会听,那丫头是个有心的。” 说罢叹了口气:“天生操心的命啊!如今做了官家小姐也不闲着。” 大哥赵富贵平日在镇上的大户人家做工,有些头脑,便道:“爹和娘担心妹妹报喜不报忧,眼下老李还在村口呢,我再去问问他,看还能打听些别的出来不。” 王氏一合计,大儿子说的对,便道:“那你快些去!” 不成想,还真被他打听出来什么。 听说曦丫头和枝丫头不和,枝丫头被老夫人不喜时,赵富贵眉头紧皱。 他虽然没有见过那个亲妹妹,但得知亲妹妹将爹娘推到在地,并恶言相向的时候,就心生不喜。 如今听楚曦为难楚枝,更是一脸阴云。 老李再老实,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不过也说不准,我本就是听府上那些婆子们说的闲话,万一是她们胡说也不是不可能。” 赵富贵却明白,无风不起浪,尤其是这种大家族的婆子,能传出这些话来,真相定然比这个还要严重。 说罢沉着脸将老李的话说给二老听,连楚枝楚曦收到生辰贺礼的反应也一并说了。 赵正听后,埋怨道:“瞧瞧,人家吃的是燕窝,压根瞧不上咱们这鸡蛋,我说叫你给枝丫头备礼物就好了,你非不听,这下好了,人家瞧都不瞧一眼。” 王氏也气道:“我还不是为了枝丫头好?若是单单给枝丫头,不给她,回头又要找枝丫头麻烦,你没听她们二人不合么?感情我费这么大心思还做错了?” “你这人,你说话就说话,你吼什么!”赵正也来了气,“回回家里有什么你就只知道吼我,吼我能解决问题?” 眼见二老又要吵起来,赵富贵连忙将两人劝住。 最后,赵正看向老三:“沣儿,这事你怎么看?” 赵家孩子老大是赵富贵,老二是赵金贵,老三原本是赵银贵,夫子觉得这个名字不太符合读书人的气质,恰好夫子精通易经,能看相,便说赵家老三日后是个做大事的,说银贵压不住,便重新取名赵煜沣。 赵煜沣如今刚刚十五,看似温柔和蔼,却极有想法,再加上他书读的好,做事很有见地,家里有什么大事都会问问他的意思。 只见赵煜沣沉默许久后,不答反问:“爹娘,夫子曾说过,这些簪缨世家,为官之人,最是看重家族荣耀,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深的感情,在家族兴衰面前,不值一提。你们可曾想过,倘若有朝一日,在发生一些无法避免的事情后,妹妹被楚家放弃,那时妹妹该如何自处?” 第144章 赵家人要为吱吱打算啦 一番话将众人问的愣在原地。 久久不能回神。 半响,王氏才瞪着眼睛道:“这……这应当不会吧?枝儿可是楚家的亲生骨肉。” 赵正也问道:“沣儿的意思是说,楚家靠不住?” “爹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并非楚家靠不住,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得想个法子出来。” 一听这话,赵富贵和娘子对视一眼,问三弟:“你可是有主意了?” 赵煜沣温和笑道:“我倒是觉得,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得好好计划一下,若是楚家靠不住,起码枝儿还有我们,我们可以成为枝儿最大的靠山。” 听得众人又是一阵愣神。 “话是没错,可是……”王氏犹豫道,“可是若要成为枝儿的靠山,势必要比楚家还厉害,如今楚家老爷可是五品的大官,我们家只是个泥腿子,在田里刨土的乡下人,怎么比的过楚家?” “其实这件事,儿子已经考虑许久了,从除夕时候就在琢磨,只是……” “你这孩子真是的,早就有了主意这会儿才说!”王氏打断儿子的话,瞪着他。 赵正拧眉:“你能不能听老三把话说完?” 赵煜沣道:“不是儿子不说,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如今时机成熟,咱们一家人可以好好商议一番。”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赵煜沣说,“大哥一直在大户人家做工,平日又会在山上采了山货去卖,咱们家里的东西也都是大哥置办的,论起做生意,大哥最有头脑,如今枝儿带回来这么多银子,我倒是觉得可以给大哥开个铺子,何况大嫂又是个心细的,也对数字也极其敏感,一人管卖,一人管账,其余时间爹和娘给搭把手,这生意也就做起来了。” “这……这怕是不行。”赵富贵忙道,“我也就会干些这些倒卖的小本生意,你叫我开铺子,万一赔了怎么办?那么多银子呢!咱们家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何况这还是妹妹省下来,千辛万苦捎回来给你读书用的,不成,这事不成!” 赵富贵越想越觉得行不通。 连刘氏也道:“是啊三弟,这事不成,千万不能!” 赵煜沣却道:“刚开始肯定会比较难,但咱们先从小做起,旁的不说,就拿咱们镇上说,无论是药坊布坊粮坊还是其他铺子,大哥都知道货源是从哪里来的,更知道每家的底细如何,有了这个咱们再开铺子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本本分分做生意,绝对赔不了。” 赵富贵被三弟说的有些心动,不由问道:“你说的轻巧,那咱们做什么生意?” “这个简单,我听夫子说,现下京城来了不少西洋玩意儿,许多番邦来京城做生意,拿他们那边的东西来换咱们这边的布匹和茶叶,我已经问了书院的同窗,他们有亲戚是做这个的,说不上暴利,起码稳赚不赔,还收入可观,实在没有门路,可以写信问问妹妹,妹妹在京城,自然消息灵通,问她比旁人更可靠。” 赵富贵听罢,沉默不语。 赵煜沣接着说道:“至于二弟,他从小就跟着武师习武,后随了镖局去出镖,虽然只有十七岁,可也算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有了经验在。只是他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总不能一直在镖局混着。如今圣上尚武,贤贵妃娘娘又是将门出身,朝中对武将日渐看重,我觉得可以叫二弟开春去参加武考,无论考个什么官都比现在要强。” 其实赵煜沣想说的是,通过武考做官,不如直接参军去边疆打仗,挣来的军功来的实在,那可是一刀一枪拿性命杀出来的。 不说别的,哪怕做个小小的百夫长,也不容小觑,何况赵煜沣了解自己的二哥,凭二哥的性子,若真的下了狠心上战场杀敌,必定是朝着将军去的。 只是这些话他不好对二老说,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军功虽好,却是拿命换来的,一不留神就再也回不来,若是说了,二老肯定不同意,只能徐徐图之。 果然,赵正和王氏甚至赞同。 王氏当下笑道:“沣儿这个主意不错,就是该叫老二去考个武状元来,这泼猴一天到晚不着家,只会气我,我是他老娘不嫌弃,可人家新妇嫌弃他了怎么办?毕竟是要说媳妇成亲的人,总不能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见王氏同意,赵煜沣笑道:“既然爹和娘都觉得好,那就等二哥这次出镖回来说说这事,叫他去镖局把镖师的差事给推了,一门心思参加武考。” “成,就这么说定了。”赵正最后拍板决定。 过了一会儿,刘氏忽然问道:“三弟说了这么多,都有了安排,怎么没有说你自己呢?” 只见赵煜沣微微一笑:“马上就要春闱科举,我自然全力以赴,不论如何,我势必是要留在官场做官的!” 赵煜沣一向温和性子好,也不怎么多话,平日在书院里夫子就是将他夸上了天,他也只是笑着说道:“夫子过誉,学生学术浅薄,不及诸位同窗,还需努力。”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说出自己的野心和目标。 众人被他的话震在原地。 虽然家里知道他学识渊博,书读得好,但没想到他如此自信。 还是赵正率先惊喜问道:“老三,你的意思你这次科考,极有把握?” “眼下未考,一切都不好说,但儿子觉得应该有可能。” “好!好!好!”赵正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老三,你定然要考个功名回来,替咱们赵家光宗耀祖,到时候咱们家也能出个当官的了,这是何等荣耀!” 王氏也笑道:“我儿子考了功名当官了,那我也就成了老夫人!你就成了老太爷!” 刘氏也捂嘴笑道:“倘若三弟当真高中,那枝儿还真的就有了靠山,日后她若是在家里受了委屈,尽管说出来,咱们替枝儿做主。” 一番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此时的楚枝并不知道,她的爹娘哥哥嫂嫂们,早就做好了打算,以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最大的依靠。 【作者题外话】:每次遇到事情,赵家三哥就出来了。 他笑容温柔:“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巴拉巴拉……” 众人纷纷点头:“嗯……老三说的对!” 多年以后,赵家三哥指着海修延,对吱吱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吱吱可以考虑一下海兄,他是个良配。” 一旁正斗蛐蛐的小侯爷眼睛倒竖,立马提刀盯着赵家三哥:“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得不大清楚,你有个什么想法?” 赵家三哥:“……” 他看了一眼小侯爷手中蠢蠢欲动的刀,默了默,道:“小侯爷听错了,微臣没有任何想法。” 第145章 毕竟吴氏亲自教导她 却说楚枝生辰这晚究竟发生了何事,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但那晚吴氏撕心裂肺指着鼻子骂楚枝的话,别说院子里的丫鬟们,就是同一个院子住的楚曦都听到了。 不过楚章严令禁止在府中散播流言,众人便藏在心底,谁也不敢多话。 至于吴氏欠了玲珑阁的那些窟窿,自然是叫她自己补了。 先前买来的首饰,其中用不到的,款式不时兴的,还有戴了几次不喜欢的,全都拿出去折旧当了。 虽说不值钱,但也抵了一半。 倒是楚曦不等吴氏开口,主动拿了自己不少私房钱出来,除此之外,也把自己先前的许多首饰也当了,再加上还有四皇子赏赐的一些没有记号,可以变卖的,也一并换了钱,给吴氏送去。 最后剩下一点点,吴氏拿自己嫁妆补了,算是终于把这窟窿填了。 解决了这一大麻烦后,吴氏抱着楚曦一个劲叫着“娘的小娇娇”。 期间掺杂着对楚枝的咒骂,无外乎不是她生了个白眼狼,伤透了她的心,如何种种。 若是以往,楚曦或许还会安慰吴氏几句,但这次无论吴氏怎么愤怒不堪,楚曦皆一言不发。 许久不见楚曦说话,吴氏骂的也没甚意思,便也住了嘴。 楚曦这才道:“母亲莫气,身子要紧,好在父亲没有怪罪您,这事也过去了,就不提了。” “哎!”吴氏重重叹气,“还是娘的娇娇懂事,你不知道你那姐姐有多过分,竟然——” 吴氏说道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毕竟楚枝的指责句句属实,那晚发生的事她也不可能再告知别人,或许连她自己都觉得丢人,便只能忍着。 “罢了,不说她了。”吴氏还想说什么,楚曦欲言又止,“上次殿下说喜欢我抄的诗,还有一些没有抄完,我……” 一听四皇子,吴氏立马道:“那你还赶紧去!早知道母亲就不拉着你说这些闲话了,白白耽误了这么多功夫,到底四皇子的事重要,你快些去吧!” 她语重心长道:“如今你已经十三岁,再有两年便及笄,你可要跟四皇子好好的,明白吗?” 她的曦儿不是亲生的又如何?长得漂亮性格又乖巧懂事,才学了得不说,还入了四皇子的眼。 她就知道,她吴月亲手养大的孩子准没错!都说老夫人如何厉害,可那又怎样?养大的楚晴顶多嫁给了永兴侯府,可她的曦儿不一样,直接被四皇子看上,日后可是天家的人,这样的荣华富贵和荣宠,谁能比得上? 想到这里,吴氏顿觉扬眉吐气。 连先前被林氏指着鼻子骂的羞耻和屈辱也忘了。 唯有秦嬷嬷看着自家夫人叹了口气。 她们夫人如今变得是越来越叫人不认识了,有时候连秦嬷嬷都看不懂,便是府中扫地婆子都明白的道理,为何她们夫人却始看不透? 或许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罢! 可夫人以前不是这样的。 正想着,就听下面丫鬟来报:“夫人,老爷命奴婢来回话,说他今夜歇在西苑,不来这边了。” 西苑就是黄姨娘那里,距离楚枝甚近。 吴氏咬牙:“你说什么?” 丫鬟吓了一跳,忙战战兢兢说道:“老、老爷说他许久没同两位姑娘说话了,想趁机陪陪姑娘,就、就不过、过来了。” “哗啦——”一下,吴氏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 两个姑娘?还能有谁?自然是楚枝和楚暖那个小蹄子了! 一想到最讨厌的人聚到了一起,吴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吴氏气急,“他如今是越来越放肆,见天儿给我脸子瞧,我把自己家底都掏空了,他还不肯原谅我,嬷嬷你说,他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不就是欠了老三家的银子了么!可她已经还了,何苦这般不饶人。 秦嬷嬷连忙屏退房中下人,这才道:“夫人莫气,其实老爷动怒是有原因的,咱们老爷如今官居五品,虽不是什么高官,但到底刚升,又有那么多人盯着,咱们是一家人不妨事,万一叫有心人给传了出去,说老爷连自家兄弟都亏,何况三房还是庶出,同老夫人不亲,到时候指不定还会传出老夫人苛待庶子的话来……奴婢想着怕是老爷想到这点,这才会如此生气。” 其实说到底还是吴氏行事太过分,先前秦嬷嬷曾提点过吴氏几句,可吴氏嫌烦,后来次数多了,秦嬷嬷也不敢多说,便就有了现在的祸事。 吴氏自知理亏,咬牙辩解:“就算……就算是我错了,可他也不该如此打我的脸,他这样叫我日后还怎么在府中立足?如今阖府上下都知道我欠了玲珑阁的银子,被老爷冷落的事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我最在乎脸面,还这般对我。” 秦嬷嬷哪能在这个上面搭话,只能变着法儿安慰吴氏,许久,吴氏终于平复下来。 她拧紧帕子,发誓道:“她们都瞧不上我,可我的曦儿却比谁都争气,都给我等着瞧,等我的曦儿成了四皇子的侍妾,有她们来求我的时候!” 却说楚曦回屋后,崔嬷嬷说道:“按说夫人那么多家底,便是不用姑娘帮忙,这个难关也过的去。” 见楚曦没有反对,继续道:“我知道姑娘心善,拿夫人当亲生的母亲,只是姑娘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才是,您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银子出去,您日后若是缺银子了可怎么办?您看五姑娘就一块铜板都没往出掏!” 何况吴氏就喜欢哭穷,瞅准了她们姑娘会心软。 半响过后,楚曦才道:“我知道母亲有钱,也知道母亲是故意哭给我看的。” “那姑娘您为何还……” “可她到底是我母亲。”楚曦笑了笑,这个笑容浅薄的近乎没有,带着崔嬷嬷看不懂的意思,“不管如何,是她将我养大,不管亲生与否,我都不能坐视不理。” 吴氏再如何不好,可在穿衣打扮这块儿从未亏欠过她,一有什么好的都会给她,算起来吴氏再玲珑阁拿的那些金银珠宝,有一半多是进了楚曦这儿。 第146章 送礼被拒 何况当时被林氏当着阖府的面指着鼻子骂,楚曦再厚脸皮也装不下去,于情于理,这银子她都必须出。 那晚的争吵如在耳畔,楚曦知道,楚枝可以理直气壮拒绝吴氏,是因为吴氏没有在楚枝身上花费半点心血,可她不一样。 崔嬷嬷没想到楚曦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一时愣在原地:“姑娘您怎么……”怎么会这么想? 怎么好端端的还替五姑娘打抱不平起来了?要知道五姑娘是来分她的恩宠的! 毕竟人家是亲生的,再怎么闹,都有血缘关系在,姑娘和吴氏可不亲,眼下两人母女情深,以后呢?崔嬷嬷就觉得,人还是会偏心自己亲生的。 她们姑娘就是太傻了。 楚曦不欲多说:“时间不早了,嬷嬷早些安置吧!” “姑娘累了?”崔嬷嬷忙道,“那奴婢这就叫人去打水伺候姑娘洗漱。” 楚曦淡淡应了。 待楚曦梳洗后,崔嬷嬷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方才二公子叫人传话过来,说他这几日忙,没空过来瞧您,说您要是无趣,可以出去走走。” 说罢将二少爷给的银票方才楚曦面前。 楚曦心中感动,她想了想,对崔嬷嬷道:“二哥马上就要科考,明儿你陪我去给二哥挑方好的砚台来,再去庙里求和符回来,好保佑二哥能够金榜题名。” 却说第二日,楚曦出门时,正好碰到了同样要楚府的楚枝和楚暖。 一看到楚枝,楚曦就莫名发怵。 但还是牵强笑道:“五姐姐要出去么?” 楚枝点头,“你也出府?” “嗯。” “那不如一起罢?” 楚曦连忙摇头:“不了不了,我还有事。” 楚枝微微颔首,便先走了。 待走后,楚暖才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方才瞧见没?你说要同她一道儿的时候,她脸色都变了。” 其实楚暖一直很好奇,之前她们在弘法寺到底经历了什么,叫楚曦那么嚣张的一个人,瞬间乖得跟绵阳似的。 她姨娘说了,这事肯定不像表面说的这么简单,但同时也说,有些事五姐姐不想说,那就别问,对大家都好,因此楚暖虽然好奇,也没有询问。 但不管如何,看楚曦吃瘪都是一件开心的事。 “就这点事值得你这么开心?”楚枝好笑。 再说她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诶,你不懂我。”楚暖摇头晃脑,说完后又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忍不住感叹,“对了,母亲的账有一半的银子是楚曦出的呢!我才知道原来楚曦这么富有。” 见楚枝没什么表情,楚暖问:“你怎么都不惊讶?” “意料之中。” 楚暖睁大眼眸:“你早就知道了?” 楚枝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吴氏一开始的打算,是想叫她和楚曦一人一半,自己分文不出,却没想到她不同意,只能自己出了一半,剩下一半叫楚曦补齐。 其实她们二人出府的目的同楚曦一样,也是为了给兄长挑礼物,毕竟马上就要科考,大家紧张又期待。 楚枝挑了一方砚台和一支笔,待楚暖拿着挑好的笔回来,看到她挑的,问:“你一个人送两份礼,把我放哪里去了?” 楚枝挑眉:“你送你的便是,笔又不是给大哥的。” “嗯?”楚暖瞬间来了兴致,“你不给大哥给谁?难不成……是给小侯爷的?但我可是听说,小侯爷并不参加科考,姐姐这礼怕是挑错了。” 对上楚暖打趣的视线,楚枝微微一愣,她倒没想到楚暖会扯到韩湛身上。 便笑了笑:“自然不是给他的,二哥同大哥一起考,既送了大哥,也不能少了二哥的。” “哦,你说二哥啊!”楚暖没想到楚枝给二哥都备了,“我听说二哥屋内有个通房,大夫人不同意,二哥便将人安排在外面养着,如今甚少回府,你想要见他怕是有些难。” 二公子楚洵是陈氏的儿子,纵然他和楚曦亲近,同楚枝没有说过话,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但看在楚照和楚暄的面子上,楚枝还是备了礼。 毕竟楚府就这两人参加今年的春闱科考,怎么着都是好事,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了。 楚枝给楚洵送礼的事被陈氏知道了,默了片刻,道:“她倒是个有心的。” 自家儿子什么情况,陈氏岂能不知,但再如何,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她能有什么办法。 加上陈氏先前有个儿子夭折了,如今对楚洵更是千依百顺。 然而,对楚洵来说,楚枝送来的东西他避之不及。 视线落在那支上好的狼毫上,楚洵嗤笑一声,对小厮道:“拿出去扔了吧!” “这……” 小厮琢磨不准楚洵说的是不是气话,毕竟这可是五姑娘送的。 就在小厮犹豫这空档,楚洵又改变了主意:“罢了,放着先,明日我亲自还给五妹妹。” 家里那么多妹妹,楚洵唯独喜欢楚曦,在姐妹面前娇蛮霸道,在长辈前面乖巧懂事,旁人或许觉得楚曦太假,可楚洵却觉得她活的通透,是最真性情的表现。 便格外疼爱楚曦,就是楚暄欺负了楚曦,楚洵也会出面呵斥楚暄,因此楚暄愈发和楚曦不对付。 于楚曦而言,楚洵疼她,她也报之以桃,对这个二哥要比旁人更亲近几分。 尤其楚洵在知道楚曦不是楚家亲生的孩子后,加之楚枝又回府,便一直躲着不见楚枝,连楚枝的礼物也没收。 就是怕楚曦知道后会难过。 这次亦是如此。 翌日,楚枝刚准备出府,就被楚洵拦住。 “多谢五妹妹的礼物,只是不必了。”楚洵将装笔的匣子递给楚枝,“你的东西,还给你。” 楚枝看着他递过来的笔,复又抬头,在嘴上楚洵带着敌意的目光后,楚枝蓦地笑了:“我可曾的罪过二哥?” 楚洵抿了抿嘴唇:“不曾。” “既然如此,为何要对我如此防备?” 楚洵没想到楚枝会问出这句话来,眸光微微瞪大,讥诮道:“妹妹倒是比谁都无辜,可是耍起手段来却是半点都不心软。” 若不是她,曦儿怎么会落到今日这般尴尬田地? 她竟然还有脸问他!这样的话她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别人看不出她在装,他还不知道么! 第147章 绝不会出卖你 楚洵的话叫楚枝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楚洵拧眉,眼底染上一抹怒意。 “没笑什么,只是感叹二哥同六妹当真是兄妹情深。”楚枝淡淡道,“自从我回府,你从来都是绕着我走,便是见面了也是躲着,生怕同我多说一句话会惹楚曦不快,其实你心里想什么,我都明白。” 楚洵没想到楚枝会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将这话说了出来,稍微停滞后,便冷哼一声。 “知道便好,没事就不要来烦我。” “二哥以为我送你礼物是什么意思?” 还不待楚洵开口,楚枝就道:“觉得我刚回府就想拉帮结派,跟你投诚,叫你向着我,然后排挤六妹妹是吗?” 被楚枝说中心思的楚洵脸色微变。 “只可惜二哥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些,我这人最是知趣,别人不待见我,便是给我银子都不会巴巴凑上去白白看人脸色,之所以给二哥送礼,不过是看在二姐姐和三姐姐的面子上罢了,毕竟阖府都知道三姐姐同我关系好,便是为了三姐姐我也不好独独落了你这份,我这样说,二哥明白了吗?” 明白!楚洵怎能不明白楚枝的意思! 她是说,他楚洵在她眼里屁都不是,亏他还在自作多情。 楚洵没料到楚枝嘴皮子这么利索,当下气的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指着楚枝。 “你……你……” 楚枝微微勾唇:“我很好,就不劳烦二哥费心教导了。” “我可是你二哥,你竟然这么对我说话,可有把我当成你的二哥?”楚洵气道。 “二哥莫非记性不大好使?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么?真心将我当妹妹待的人,我自然真心把对方当哥哥敬着。” 当真以为她好欺负,是个傻子么! 她先前不说是因为瞧不上,可有些人啊,你不说直白点他就是不懂,你能有什么法子? 楚洵脸色一阵青红交错。 楚枝不欲跟他废话,直接带着冬儿走了。 边走边对冬儿道:“这笔既然没人要,那就扔了罢!” 一番话又将楚洵气了个半死。 伶牙俐齿,尖酸刻薄,斤斤计较,半点名门闺秀该有的样子都没有,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入大哥的眼! 凭她这幅样子,拿什么跟曦儿比? 谁也没发现,两人对持的画面被楚晚撞见。 原本她是在府中散步,不想叫她瞧见这一幕,想起先前楚枝威胁自己的事,楚晚眸光微闪,咬了咬牙后,又极为不甘地悄悄退下。 待出府后,冬儿抱着笔问楚枝。 “姑娘,这笔……要扔了么?” “你个呆子,我就随口一说,还当真了?” 楚枝斜睨着冬儿,脸上不见任何气恼和不快,笑着道:“这笔花了我那么多的银子,扔了多可惜,还是先收着吧!” “是!”冬儿脆生生应了,“姑娘今日和二公子这般说,就不怕二公子日后为难您吗?” 二公子性子高傲,又斤斤计较,若是惹了二公子绝对讨不了好处,要知道二公子可是连自己的胞妹三姑娘都敢对付的人,何况她们姑娘。 楚枝嗤笑:“他没那个本事!” 冬儿眼底冒光,宛如星辰,亮晶晶的盯着楚枝:“对!姑娘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没有了敢欺负姑娘,也斗不过!” 对上冬儿无理由全力支持信任楚枝的眼神,楚枝默了默:莫非这就是前世孟家小姐说的脑残狂热粉? 楚枝今日出府是要去庄子上,再过半个多月就要科考,她得去看看海修延准备如何了。 毕竟前世这位可是风靡京城的探花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衣书生,没有任何背景,来历平凡,相貌俊秀,宛如璞玉,比之顾长宴也不差分毫。 楚枝记得,上辈子海修延抢足了顾长宴的风头。 因此使得两人结下梁子。 毕竟顾长宴这人表现出来的和他真性情大相径庭,内里极为记仇的顾长宴,从那个时候就在心里给海修延记上一笔,这也是为什么海修延没有投入四皇子的阵营,反而和六皇子阵营的韩湛交好的原因。 却说楚枝到的时候,海修延正在同李志商量部署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见楚枝来了,海修延眼前一亮,两步上前,对楚枝拱手行礼。 “五姑娘来了。” “你总是这么客气。” 海修延好看的唇角上扬,那笑容比湖边春风拂柳还要温柔:“应该的。” 说完又问:“姑娘今日怎么来了?” “马上就要科考了,我特地过来看看你。” 闻言,海修延眼底的亮光更甚。 他轻咳一声,微微偏头,对楚枝道:“姑娘来的正好,我刚同李兄商量若是将粮食全都放在京城,并非良策,须知万一遇到什么大事就会立马封城,还会派守卫挨个盘查城外角角落落,就是未免有人生出异心。” 当初在救了海修延后,楚枝正好确认,而海修延也主动开口希望楚枝能给自己谋个立身之处。 楚枝虽然知道海修延这人虽然阴狠,诡计多端,人称笑面书生实则是个笑面虎,但却极讲恩情,但凡帮过他的人,他都会报答回去。 因此楚枝犹豫过后,便如实告诉海修延,她要做什么。 说辞同李志一样,只是海修延到底是读书人,何况后面又是考了探花郎的人,脑子能差到哪里去? 当下就嗅出不同,猜出楚枝要干什么。 不过他聪明的没有多问,毕竟于他来说,楚枝是他的救命恩人,何况…… 想到这里,海修延无比郑重点头,向楚枝保证:“姑娘且放心,在下便是血洒午门,头悬城楼,也不会出卖姑娘。” 这不,楚枝就成功的将海修延拉下了水,如此简单顺利。 相对于李志,海修延思虑缜密,做事周全,目光长远,说是叫海修延管进账出账,但短短三个多月,便已经全权接手了所有事情,楚枝倒成了甩手掌柜。 这不,念及要科考,楚枝未免海修延分心,特地前来查看。 不想海修延提出了如此问题。 楚枝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什么。 默了半响后,对海修延道:“你怎么看?” 【作者题外话】:关于更新:一般情况是早上六点准时更新,网站刷新时间大概是15-20分钟,所以早起的宝宝6点30分就可以看到了。如果早上没有更新,最晚可以在晚上10点点进来看,这样就不会每天跑来刷新一遍啦~或者打开app消息通知,更新后会自动提醒哒~么么啾各位追文的小可爱 第148章 海修延对吱吱说 只听海修延道:“如今马上四月,正是水面解封的时候,正是行船的好时机。按照以往惯例,若有什么动荡,都是先从南边开始,在下以为不如雇了大船,将粮食全部运到江南之地,至于姑娘要的这些精兵,既要排上用场,二百人总归有些少,不如叫李兄在江南等地再多寻上可靠又忠心之人,我知道那里多的是江湖杀手,若是能花重金将这些人培养成死士,可比姑娘平地起高楼容易方便多了,且还安全可靠,毕竟天高任远,到底比在京城好,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 楚枝被海修延说的一愣一愣的。 见楚枝不说话,海修延以为她不同意,认真劝道:“姑娘干的是大事,一不小心就会尸骨无存,我们这些人本就无牵无挂没有什么,可姑娘不一样,不能把姑娘连累了。” “这……”楚枝总觉得海修延好像误解了什么,可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只能道,“其实……其实我没想那么多,真的!” 她只是想在危难来临的时候,能够有自己的人马去上阵杀敌而已,毕竟她要的是一支在战场前线冲锋陷阵的小分队。 所以人太多了也是无用,够用,能干事就行。 海修延却一脸正色:“姑娘既有了这个想法,那就要做到万无一失,毕竟这条路不好走,不能存侥幸心理,古往今来,有多少能人异士就是死在了侥幸上面,还望姑娘引以为鉴。” 自从揭、竿起、义之人,多半下场惨烈。 但当今圣上昏晕,再过三五年,梁国必定大乱,姑娘想要谋条生路,也是人之常情。 海修延不问为何姑娘会知道五年后发生的事,也不问为何一个姑娘家想要起、义自、封为王,更不问姑娘一个姑娘家如何来的这般想法,他只知道当初是楚枝救了他,他便要跟着楚枝。 楚枝再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也明白海修延的意思,用孟家小姐的话来说就是,海修延想让她做大、做强,冲出京城,冲出大梁,叫各国望尘莫及。 原本只是小打小闹,颇为佛系的楚枝,猛然被人急吼吼催着要上进,要所向披靡,无人能及,突然觉得压力有点大。 看出楚枝心中所想,海修延失笑:“姑娘不必为难,更不必觉得有压力,凡事都有我在,此时交给我和李兄去办便好,姑娘只需要等着看,有朝一日,必定叫姑娘得偿所愿。” 被意外点名的李志瞬间瞪大眼眸:“???!!!” 先前姑娘叫他屯粮练兵就已经够惊心动魄的了,要知道他们做的都是随时被砍头,大逆不道的事,如今倒好,这书生非但不劝着点姑娘,还鼓吹姑娘要做大做强。 李志默默地摸了摸脖子,总觉得这颗人、头有点保不住。 李志这番样子,看在楚枝眼里却变成了迫不及待,恨不得拿命来表忠心,没看到李志都抹脖子来点她,叫她答应海修延的提议么? 细细品过后的楚枝,见李志都激动的眼睛都直了,面对两个如此热血沸腾的能人异士,楚枝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和机会。 被赶鸭子上架的楚枝,只能僵着脖子点头:“那……那就按你说的办罢!” 不得不说,海修延分析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她先前的做法确实有所欠缺,这些人放在京城,委实太招摇,极易招人耳目,放在江南也好,毕竟梁国相邻的齐国一直蠢蠢欲动,若真的发生战乱,齐国是第一个,因此粮草和兵马放在江南,委实比在京城要强千倍百倍。 思及此,楚枝颇为认同点头:“还是海公子你思虑周全,我竟没想到。” 海修延笑容和煦:“是姑娘给我表现的机会罢了。” 没人看见,海修延的耳尖悄悄红了。 一旁的李志欲哭无泪:完了,他们姑娘不但要搞事情,还要搞大事情,他好方。 楚枝安慰李志:“别激动,当初我既然说要重用你,就不是诓你,江南的事就拜托你了,银子不够随时给我说,毕竟我现在能相信的就只有你和海公子了。” 看来黄姨娘说的不错,李志当真是个有抱负的,既然黄姨娘都特地交代了,那她一定要帮助李志达成心愿,叫他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干一番大事来! 李志含泪点头,他觉得自己抖得更加厉害了。 不过此事还是交给李志去办,楚枝加以看管便好,毕竟海修延马上科考,势必要好好温习备考。 临走前,海修延突然叫住楚枝:“姑娘,您为何这般信任我?” 谋、逆这样的大事,就这么告诉他一个三面之缘的人,是该说楚枝胆大过人,还是说她太过自信? 不知知道已经被扣上谋、逆大锅的楚枝,默了片刻,其实她也在赌,如果真要说,或许是直觉吧? 除此之外则是,海修延如今需要一个契机,而她正好可以给他,他没道理拒绝,就这样两人合作了。 但是楚枝还是认真说道:“有些人一见面就会莫名叫人产生信任,别说是这等大事,便是有朝一日危险来临,我都可以放心的把命交到你手里,这就是信任,没有原因。” 前世那军医教过自己,在别人问自己的时候,你就要给足别人信任,这样别人才会加倍信任你,拿命替你做事,这就是用人之道。 虽然楚枝不需要海修延付出性命对自己,但他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个定心丸还是要吃的。 而楚枝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这番话,对于从小就在黑暗被人唾弃辱骂中长大的海修延来说,犹如黑暗中的一道光,这是海修延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信任是什么感觉,原来他并非人人喊打,就算死了也没人多看一眼的野、种,他也可以变得很重要,不可或缺。 不管海修延内心如何暗潮涌动,表面都风淡云轻,唯独说话的嗓音无比郑重。 “姑娘放心,我一定不会叫姑娘失望!” “嗯!”楚枝笑着点头,“那你好好努力,我等你金榜题名的好消息。” “……好。” 【作者题外话】:关于更新:一般情况是早上六点准时更新,网站刷新时间大概是15-20分钟,所以早起的宝宝6点30分就可以看到了。如果早上没有更新,最晚可以在晚上10点点进来看,这样就不会每天跑来刷新一遍啦~或者打开app消息通知,更新后会自动提醒哒~么么啾各位追文的小可爱 第149章 长姐叙话 海修延原本想问姑娘,开考那天她能不能也在外面等他,随即一想,他何德何能,敢要求姑娘这么做,何况楚家公子也要科考,她到时候怕是要去等自家哥哥的。 思及此,海修延心底涌起一股失落来。 垂眸间,他的视线意外扫到冬儿手中抱着放笔的匣子,眉梢一动:“姑娘可是给楚家兄长买的狼毫?” 楚枝默了默:“没有,自己买来随便玩的,不过眼下用不到了。” 一听这话,海修延抬眸笑道:“那姑娘可否赠与我?正好我这里缺一支上好的狼毫,届时用姑娘送的这笔去科考,岂不正好!” 楚枝没想到海修延连笔都没了,是她的疏忽,她想到给哥哥买,给楚洵那个王八蛋买,结果忘了海修延。 不禁有些羞愧懊恼,连忙说道:“不行。” 怕海修延误会,楚枝赶紧解释:“不是我不给,而是这笔不好,你若没有,我重新买一个好的专门送给你。” 毕竟这是楚洵那个王八蛋不要的,她怎好意思赠与海修延? 然海修延却表示不介意。 见他一心想要,楚枝再纠结反倒矫情,便将笔递了过去。 “委屈你了,你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 他非但不会嫌弃,反而会好好科考,他要用姑娘送的这支笔金榜题名,到时候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姑娘面前,再也不怕给姑娘带来祸事。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开考这天。 楚府早早起来,将早就备好的吃食用具装好,给二位公子带上。 楚枝同府中姐妹也跟着去在外面候着。 临进场前,见楚枝眼巴巴的瞅着自己,楚衍失笑,难得笑道:“别担心,大哥答应你好好考。” “嗯!”楚枝重重点头,“我相信大哥定能高中!” 将楚衍送进去之后,楚枝问冬儿:“怎么样?人来了么?” “方才传话来说人已经在路上了,姑娘放心,赵公子不会误了时辰的。” 楚枝早就去信和赵家联系过,为了方便,赵家住在客栈,距离这边不远,楚枝不放心,一大早就打发冬儿去瞧赵家三哥,如今得了信,这才稍微心定。 倒是冬儿笑道:“说是公子们去考试,可奴婢瞧着姑娘也不轻松,比公子们都要紧张着急呢!” “可不是!”楚枝失笑,她的心情一点都不轻松。 正说着,就听道后面有人道:“奴婢给五姑娘请安。” 楚枝回头:“秋菊?你怎么来了?” 秋菊是楚晴的丫鬟,她在说明楚晴也来了,便四处张望寻找楚晴的身影。 秋菊笑道:“我们夫人知道姑娘您找她,特地叫奴婢来请姑娘上马车叙话,姑娘您跟奴婢来。” 永兴侯府的独子傅泽明也参加科考,楚晴自然回来。 只是楚晴如今是永兴侯府的少夫人,身份贵重,出行不宜露面,便在边上的马车里等着。 秋菊将楚枝带到一辆贵气逼人的马车旁停下,在丫鬟的搀扶下,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才掀开帘子,就被楚晴抓住手拉到身侧坐下。 “快叫我瞧瞧,许久不见,可是变美了。”楚晴上下打量一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艳,笑道,“果然是美艳不可方物,先前在尚书家的宴会上,我听闻人说你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以为她们是在恭维我,毕竟你刚回府时黑不溜秋的,如今亲眼见了,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变得我都不认识了,这样的相貌何止是漂亮,简直惊为天人,这位妹妹别是仙姬下凡了罢?” 楚枝被楚晴逗笑了:“姐姐真是的,怎么连你也来打趣我?你再说我可要走了?” “你敢走?”楚晴眉毛一挑,斜眼瞧着楚枝,“你今日若从我这儿出去,可有你好看。” 自从做了永兴侯府的媳妇,身边突变,楚晴身上的气质也变了,端庄威压,气度浑然天真,带着上位者不容侵犯的决策,再加上她说话的时候,语调拿捏的正好,半点都看不出她是楚府这样小门户长大的。 尤其是这样瞧着楚枝的时候,还真挺唬人的。 熟料楚枝却捂嘴笑了:“长姐在侯府怕是没少这样威胁姐夫罢!” 楚晴气恼:“你这丫头,如今连我都笑话起来,该打!” 两人玩笑过后,楚晴方才问道:“先前还想着侯府和咱们家就隔了两条街,想回就回,随时都能来看你们,结果等真的成亲了才发现,事事身不由己。” 楚晴说的,楚枝深以为然。 前世她在睿王府时,可不正是如此么? 便笑着安慰道:“女子嫁人便会如此,姐姐也不必难过,你若是想我们了,派人送信过来,我们可以去侯府陪你,也是一样的。” 楚晴却笑了笑,没有答话。 而是问道:“我听说……你惹了祖母不快?” 楚晴能知道这些,楚枝毫不意外,如实说道:“或许我始终不够乖巧听话,也不懂事。” 明知道祖母不喜楚暖和黄姨娘,却还是跟黄姨娘她们走近。 楚枝在府中地位本就尴尬,吴氏不喜,日后楚枝的亲事上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原本还指望老夫人亲自教导,能得个好亲事,如今看来,怕也是没指望了。 倒还真的要靠楚枝自己。 于楚枝而言,她也是有私心的。 黄姨娘当初向她投诚是为了楚暖,但这么久了,黄姨娘也是真心待她,楚枝知道,自己本就做不来老夫人想要的大家闺秀,还不如借着黄姨娘的由头,早早脱身。 但这点又不好同长姐明说。 倒是楚晴担忧不已:“到底祖母和长公主交好,你也知道我这门亲事怎么来的,若不是被祖母养大,侯府见我行事规矩有章法,又为了攀上长公主,这才许了我,你倒好,白给你的机会抓不住。” 反倒便宜了楚曦。 也不是说楚曦不好,左右都是自己的妹妹,但归根结底,楚枝才是亲亲的妹妹,有血缘的,这等好事自然要落在楚枝头上才好。 不过楚晴知道楚枝是个有主意的,不好再劝,便说道:“黄姨娘得宠也是有原因的,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同她交好也不是坏事,只是她却帮不了你。” 第150章 各有心酸 楚枝心道:这话倒是错了,黄姨娘不但帮了她,还帮了她大忙呢! 不过这话不能说,楚枝倒是注意到楚晴话中意思,听她这么说,好像知道黄姨娘得宠的原因。 遂问道:“姐姐竟这般了解黄姨娘?” “到底比你在府中时间久罢了。”楚晴眼底染上一抹楚枝看不懂的神色,“何况女人若是讨了男人欢心,又知进退,日子总归差不到哪里去。” 听她话里有话,又见她神色不明,楚枝猛然想起前世的事,鬼使神差下,想都没想就问道。 “长姐,可是姐夫他对你不好?” “你怎会这么问?”楚晴微愣,继而笑道,“你想多了,他对我很好。” 楚枝愈发断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你说谎,若姐夫真的对你好,你不是反问我,而是会笑着打我教训我。”楚枝认真看着楚晴,“长姐,我希望你能够和姐夫和和美美,举案齐眉,但你才是我亲姐姐,我自然是向着你的,说句不相干的话,若不是你,我认识永兴侯府是做什么的?虽说侯府人丁简单,没有旁的弯弯绕绕,可到底是侯府,能简单到哪里去?你若是过的不开心了千万不要一个人憋着,要知道再怎么样我们都是你的靠山,是你娘家人!” 闻言,楚晴几欲落下泪来,但半年多的侯府生活,已经叫她学会如何隐藏情绪。 只是脸上的失落怎么都掩饰不住。 轻声说道:“到底是我不好。” 楚枝拧眉:“长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是我小心眼了,婆婆说想抬个通房做姨娘,我没说话,你姐夫是个孝顺的,便说了我几句。”说道这里,楚晴又笑了,“其实都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 永兴侯府原本娶楚晴,就是看中了长公主和楚老夫人交好,现在两人成亲了,侯夫人就想赶紧抱孙子,要知道人丁稀薄是侯夫人的心病。 没想到楚晴迟迟没有动静,再者半年了,到底是要过日子,先前侯夫人对楚晴再客气,那也是侯夫人看在长公主面上,如今是他们侯府的媳妇,就要听她的。 加之大夫说楚晴体质偏寒,须好好调理,不能着急。 一听这话,侯夫人怎能不急? 知道楚晴怀不上,便叫儿子抬个姨娘,不管如何,先生个孙子出来再说。 可是楚晴同傅泽明成婚半年,两人柔情蜜意,正是感情好的时候,怎么会答应? 结果因为这事,傅泽明冷落了楚晴。 他这举动伤了楚晴,便日日寡言,郁结于心。 到底是妻子,又放在心上的,楚晴不开心,傅泽明也不高兴。 前日拉下脸来,好好哄了哄楚晴,楚晴自知她嫁人了,又是高攀侯府,如今有了台阶,便也退了一步,顺势下来。 这事算是不了了之。 可楚晴心里终究有了疙瘩。 她知道婆婆迫切想抱孙子,若是她还不能有孕,再过一年,怕还是会旧事重提。 等到那时,她就是想再阻拦都没有理由。 但这些话,她怎么能给楚枝说? 毕竟楚枝还是个姑娘,又没有成婚,何况楚晴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便忍了下来。 楚晴不说,楚枝却是明白。 毕竟前世在侯夫人的逼迫下,楚晴为了生个儿子出来,连性命都搭上了,只是前世楚晴成亲不久就有了孩子,这辈子却迟迟没有动静,侯夫人怎能不急? 便问道:“可是因为姐姐还未有身孕?” 楚晴眸光微闪。 楚枝叹了口气,心道果然。 便说道:“姐姐你体质偏寒,是该好好调理,现下还不能着急有孕,这话我先前就同你说过,毕竟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你自己身体都不好,哪里来的力气生孩子?因此不管如何,你还是先好好调理身体,不要管侯夫人说了什么,这姨娘是绝对不能抬的,并非你不大度,而是此事关乎姐姐你正室的颜面,若是抬了,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你不能有孕么?要知道流言可谓啊!到时候你的面子往哪儿放?何况经此一事,你婆婆便会觉得你好欺压,会变本加厉。再者,那通房若是个安分守己的还好,若是个生事的,在中间挑拨离间,到时候你的处境便会更加艰难。因此,姐姐你千万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和抹不开面子便答应了。” 先前楚枝这样劝楚晴的时候,她下定决定要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后来知道将军家的一小妾生孩子,结果一尸两命,大夫说是那小妾自己就身子虚弱,还要生孩子,自然无力回天。 经此一事,楚晴便想着缓缓罢! 没想到这一缓,便出了这事。 见楚晴沉默不语,楚枝道:“不过长姐莫急,我回头帮你问问,看有没有擅长妇科的大夫,帮您好好调理一**体,只要身体调理好了,自然很快就会有孕。” 知道楚枝是在安慰自己,也知道这妹妹向来说道做道,便道:“你哪里去找这样的大夫来?” 不是她不相信楚枝,而是太难了,要知道她私下也没少调理身子,可就是不见成效。 “姐姐放心好了,自然会有的。” 楚枝同长姐保证之后,便私下找了李志,她知道找李志打听这样的消息最是可靠。 果然,才两天时间,李志就带来消息,说京城最擅妇科的大夫在城南,只是这是在民间,真正厉害的还是要去太医院找刘太医,那大夫说刘太医医术了得,专门替宫里的贵人调理身子,只是寻常人请不来罢了。 楚枝了然,永兴侯府虽挂着侯府的名头,但到底成了空架子,并无多少人脉,侯夫人又好面子,就算知道刘太医,也不会去请,也不方便请。 得了这个消息,楚枝就觉得好办了。 永兴侯府不方便,忠勇侯府总可以吧? 于是,楚枝便悄咪、咪找来了韩湛。 得知楚枝找自己,韩湛异常兴奋。 才见面就迫不及待问道:“吱吱吱吱你想我了么?” 幸好楚枝早已习惯韩湛的随性,顾不上闲谈,认真说道:“其实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第151章 传宗接代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帮忙不帮忙的?”韩湛不高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跟我这么客气,可是没拿我当你哥哥?” 楚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可认识太医院的刘太医?” “你找刘太医做什么?” “听闻刘太医犹擅妇科,我想摆脱你帮我请刘太医出宫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人要找他瞧病。” 韩湛立马盯着楚枝:“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 “不是我。”楚枝无奈,“是我长姐,不过你要替我保密。” 韩湛瞬间了然:“没问题,此时包在我身上,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除了这事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楚枝连忙道,她觉得已经很麻烦韩湛了。 韩湛却拉下脸来:“你就不想我么?” 楚枝被韩湛的话问的脸色有些红,好在她知道这人向来如此,单纯直白,没有旁的意思,便无奈笑道:“想!” “真想?” “这想!” 韩湛扬眉笑道:“这还差不多。”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韩湛心里甜滋滋的,立马就去办了。 他这人心思简单,想要的也简单,哪怕楚枝一句想,都能叫他心花怒放。 韩湛办事效率极快,第二日就请了刘太医出宫,楚枝一早就在宫外候着。 韩湛道:“我不方便进去,你自己带人去,我在外面等你便好。” 楚枝点头应了,她晨起就给楚晴捎去话,楚晴早就等着。 见刘太医来了,立马迎上前来要行礼,刘太医连忙躲过。 “少夫人折煞老夫了。” “应该的。”楚晴笑容温婉,“还望刘太医您费心了。” 刘太医点头,叫楚晴伸出手腕,铺了一方丝帕上去,这才替楚晴把脉。 这时,门外一阵喧嚣,原是侯夫人闻讯赶来。 见大家要起身行礼,侯夫人连忙道:“你们快坐,不必多礼。” 说着便看向刘太医:“刘太医,如何了?” “夫人莫急,待臣先细细把脉再说。” 侯夫人道了一声:“劳烦了。”便颔首坐到一旁,耐心等着。 只是手中快要揪破的丝帕,昭示了她焦急又忐忑不安的心情。 许久,刘太医方才收回手,缓缓开口:“少夫人体质偏寒,待老夫调理一番,连吃十服便安然无虞。” “真的?”侯夫人一脸欣喜。 “这是自然。”刘太医正色道。 “真是太好了。” 侯夫人喜形于色,在心里不断念叨“菩萨保佑”。 “只是少夫人神思忧虑,郁结于心,万要放宽心思才好,须知你这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偏寒罢了,究其原因还是在您太过多虑,须知心情好了,一切病痛都迎刃而解。” 楚晴笑道:“多谢刘太医,我记住了。” 侯夫人也笑着说:“不瞒刘太医,我这媳妇最是乖巧懂事,自从她过府后主持中馈,兢兢业业,凡事都亲力亲为,生怕我累着,到底家大业大,难免累到,不过您放心,日后我定让她好生养着。” 她这话倒是说得漂亮,不怪楚晴,反而将楚晴夸上了天,倒叫旁人羡慕她有福气,得了这么好的儿媳妇。 刘太医笑着夸赞了几句,便收了医箱走了。 楚晴同侯夫人自然包了大大的红封给刘太医。 而韩湛还在外面等着,待刘太医开过药方叫人去抓药后,楚枝便也跟着刘太医走了。 待人走后,侯夫人拉着楚晴的手笑道:“这下可好了,连刘太医都说你身子没什么大碍,只需好好吃药调理好便一切都好了,既如此,你就好好的养身体,不要操劳,更不要多想,早点调理好身子,早点给咱们侯府生个大胖小子,替咱们传宗接代,母亲可一直等着抱孙子呢!” 竟是半点都不提先前替傅泽明纳妾的事,楚晴也佯作未有此时,颔首点头。 “说来你这妹妹还真是个有本事的,连刘太医都能请来。”侯夫人语气试探,“她可是认识刘太医?” 楚枝一个长在乡下,才回府一年的小姑娘,从哪里去认识刘太医? 定然是认识位高权重的人,通过对方才请的刘太医,但具体是谁,侯夫人也不知道,因此才有此一问。 毕竟连她当初都想请刘太医,也没有门道,却被楚枝请来了,没怎不意外? 看来楚家官当的小的没眼看,但楚家的人还真是卧虎藏龙。 听出婆婆话中的试探,楚晴浑不在意笑了笑:“许是认识哪位贵人吧?” 这话提醒了侯夫人:“对了,听闻你妹妹同忠勇侯府的小侯爷走得近,莫不是通过他请的刘太医?” “怕是吧?我也不甚清楚。”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楚晴笑容温婉,表面上不好意思低头道,“方才净顾着叫刘太医瞧病,忘了问。” 侯夫人摆手:“你不问是对的,咱们可是侯府,再是你妹妹关心亲近,你一问倒显得咱们没有身份。不过我想来定是韩小侯爷的缘故,你妹妹能同他交好,也是一件好事,平日若是无事,你可以请你妹妹来府上陪你坐坐,说说话解闷,刘太医不也说了么,你这病要心情好,且不可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否则难以受孕。” 和永兴侯府不同,忠勇侯府世代行军,又得圣上器重,尤其是韩湛,小小年纪便被圣上封了爵位,成为小侯爷,又极其信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韩湛再不学无术,再纨绔不看,可深得圣心,你再不服气能有什么法子? 不像她们永兴侯府,侯爷过世这么多年,侯爷的位置一直空着,她儿子已经娶妻成家了,还未被册封授位。 不过等这次科考过后,她儿子金榜题名,圣上定然会册封她儿,到时候侯府就有正儿八经的侯爷了,她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因此楚晴和她这个小姨子走的近些,倒是好事,能和忠勇侯府拉近关系,有韩小侯爷帮忙在圣上面前说话,他们永兴侯府自然会越来越好。 思及此,侯夫人愈发坚定信念,对楚晴道:“正好明日你不是说想要去游湖么?叫了你妹妹一道儿去,晌午回来在家里用个午膳,歇息一下,说说话,傍晚再将人送回去,你看如何?” 楚晴婉拒:“先前问过妹妹,她今日有些忙,怕是没空,等改日再说罢!” 侯夫人点头:“如此也好。” 第152章 若我这辈子都不嫁人 待楚枝同韩湛将刘太医送至宫门后,两人便往回走。 楚枝一路沉默不语。 韩湛敏锐察觉到楚枝情绪不高,问道:“你不开心?” 楚枝不知道怎么说,就听韩湛又问:“因为你姐姐的事?” 楚枝顿了顿,微微点头:“嗯。” 韩湛安慰她:“你放心,刘太医不也说了么,你姐姐没什么大碍,只要好生调养,心情好,绝对会有孕。” 楚枝长长地舒了口闷气,侯夫人方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叫她心里堵得慌。 若不是长姐说,若不是今日亲眼瞧了,才知道原来长姐过的如此不易。 “韩湛,你说女子存在于世究竟是为了什么?”楚枝突然问道。 在家的时候,从小便要习礼仪,读女戒,学女德,琴棋书画更是不敢落下,为的就是找个好夫家。等成亲嫁了人,便想着如何相夫教子,伺候婆婆,还要应对夫君的一众小妾,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德行有亏,枉为主母之名。 女子终其一生,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从未替自己活过,哪怕是一天。 这就是世间女子,如此不公,却早已习以为常,只因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休说男子会这般认定,怕是女子也会认定,自己这一生就是嫁个好夫家,相夫教子的过一生,做个好妻子,好母亲,这便够了。 反观男子,可以考取功名报效朝廷,可以上阵杀敌,实现心中抱负。 这也是楚枝为什么这辈子,于成亲没有什么念想的原因。 哪怕她心中明白世事便是如此,她的想法于世人眼中乃另类,可是……她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同寻常女子一样泯然众人,浑浑噩噩一生。 前世的自己就是一名寻常女子,在吴氏,在祖母,在睿王妃的教导下,成为一名贤妻,可她不喜欢,一点都不。 直到上了战场,她才觉得人生如此快活,如此酣畅淋漓,哪怕在同一天天空下,但就是感觉连呼吸都不一样。 因此她这辈子拼了命想要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来,一是为了此生能有所求,想做点有意义的事,还有一点她今日才明白,她喜欢的并非是战场的生活,而是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只有上了战场,才能同世俗抗争,摆脱世俗眼中身为女子的职责。 就像长姐,在家的时候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仪态女德皆是最好,又得祖母亲自教导养大,自然比其她姐妹要出色很多。 那会儿楚枝听到最多的便是,长姐如此出色,定然能寻个好夫家。 长姐确实嫁了个好夫家,永兴侯府,簪缨世家,高门大院,荣宠无限,富贵逼人。 于是,家中长辈便对长姐引以为傲,并时常教导她们:“你们只有好好努力,才能像长姐一样,嫁个好人家。” 连楚暄那样性子活泼跳脱的小姑娘,都会忍不住含羞道:“我楚暄日后要嫁的夫君,自然是极好的。” 那会儿楚枝的心情,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众姐妹如此和睦融洽,对未来极有想法,难过于大家的目标只是为了嫁个好人家。 长姐确实嫁入高门,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长姐心中酸涩和为难。 进府半年,因为没有所出便被婆婆要求夫君纳妾,心中郁郁寡欢却不安表露,还要笑颜以对。 在刘太医说长姐身子并无大碍后,侯夫人欣喜若狂,对长姐关怀备至,可字里行间所关注的都是养好身子,才能怀孕生子,这样侯府才能后继有人,好似长姐的存在,只是生孩子的工具。 楚枝知道,她这样想有些片面,这话若是说出来,定然会有许许多多的人来反驳她,说什么女子在世,不就是相夫教子传宗接代么?夫家娶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生孩子么? 楚枝只觉得荒唐,荒唐至极! 却又无力改变。 只因世事便是如此。 须知长姐背后,代表的是千千万万的女子。 “韩湛,你说如果我不嫁人,是不是就于世不容?”楚枝垂眸说道,刚说罢又笑了,“算了,你当我没说。” 聪慧如韩湛,怎能不知楚枝为何有此疑问。 他不答反问:“你可知前朝的辰元公主?” 楚枝努力回忆了许久,才道:“可是那个自幼长于西北边境,又在大婚当日手刃驸马,后终身未嫁,也从未踏进京城半步的辰元公主?” “正是。” 辰元公主是前朝的人,又是先帝的小姑姑,比先帝要小许多岁,加之时间过去这么久,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楚枝也是前世听人提起过一两句,但并不了解。 遂问道:“你突然提起辰元公主做什么?” “当初大梁受制于赵国,辰元公主自幼长于西北边境,邻国便是赵国,便自动请缨去赵国做人质,五年后,辰元公主归来,先帝念及她为国尽忠,这才耽误至双十年华,便赐封号为‘辰元’,又替她指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尚书家的公子,辰元公主此番算是下嫁,驸马对公主言听计从,关怀备至,又长相英俊,本是一桩美事,成为佳话,却不想在成婚当时,辰元公主亲手杀了驸马,血溅喜堂。” 楚枝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 “原来驸马看似人模狗样,是个翩翩公子,实则好、色至极,养了无数外室,又在和辰元公主有了婚约后,同先帝的六公主互生情愫,他若是个有担当的,拒了同辰元公主的亲事,和六公主在一起,先帝虽气恼,也不会怪罪于他,不想他在权衡利弊后,觉得纵然是皇家身份却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六公主,比不上有功在身的辰元公主,哪怕辰元公主比他还要大上两岁,却能给他带来无上荣耀,便偷偷将此事瞒下。不想六公主有了身孕,又被驸马一通威胁后狠心抛弃,心上人这般对自己,六公主年幼不懂事,哪能受得了?便在驸马大婚那日悬梁自尽。此事很快被人发现,得知真相后的辰元公主怒不可遏,姑侄共侍一夫,还害的侄女悬梁自尽,此乃皇家丑闻,当场就亲手斩了驸马,并出言‘世间男子大都薄幸,本宫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委身于人,苟活一世!’当下就脱了喜服,不顾先帝劝阻,带着婢女,离京而去。” 第153章 人生在世,总要义无反顾一次 “辰元公主离京十年后,便身染重疾,不出三年便薨了。都说辰元公主是被当年驸马之事伤了心,这才至死不回京城,连墓室都修在边关,实则是辰元公主不喜宫内勾心斗角,玩弄权谋,就连当初答应先帝赐婚,也是她知道先帝对她赏无可赏,便出此下策,恰好碰到了尚书之子,便将计就计,以此为由,离京而去。辰元公主在边关带领城中百姓开垦荒地,治理灾害,并教他们如何买卖,发家致富,若有天灾来临,更是不拘身份同百姓同吃同喝,试问哪位天家之人能做到如此?那里的百姓将辰元公主视为菩萨转世,用‘只知辰元不知圣上’来形容,毫不夸张,辰元公主薨后,城中百姓同边关将士纷纷披麻戴孝,全城出动,为辰元公主送行,三步一跪,十步一哭,哭她爱民如子,哭她红颜薄命,更哭老天无眼,放眼望去,满城雪白,惊天动地,好不动容。” “都道辰元公主染病离世,实则是先帝得知辰元公主有此作为,便大为忌惮,何况当初先帝给辰元公主赐婚,就是起了收押辰元公主的意图,熟料辰元公主竟手刃驸马,决绝而去,又在边关呼声极高,百姓只知公主,不知圣上,于帝王是大忌,哪怕辰元公主是女子,但史上女子封侯列土,甚至于把持朝政,垂帘听政者,并非没有,遂派人在辰元公主的饮食里下毒,使她染疾,不久病重而去。” “以辰元公主的手段,想要避开先帝算计,也不是没有法子,但是先帝为人心狠手辣,他本就是踩着兄弟尸骨坐上那个位置,辰元公主可以避开,城中百姓却无法避开,圣上若是下令屠城,后用时疫为借口掩饰,不会有人怀疑什么,就算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却也不敢声张,只能悄悄压下。为了城中百姓,辰元公主选择以一人死换万人生。辰元公主死后,全城百姓为她披麻戴孝,跪地守灵送埋,愈发叫先帝觉得自己做法正确,便在辰元公主死后封锁消息,杜绝任何人再提此事,因此,如今知道辰元公主的人,少之又少。可笑的事,先帝在时,竟还有人说先帝是感伤辰元公主,悲从中来,不忍忆起,这才将事压下。” 韩湛说罢后,问道:“你方才问我,女子在世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你说,辰元公主她又是为了什么?” 楚枝听罢后,沉默不语,久久没有开口。 许久,才问道:“当初驸马既和六公主互生情愫,可面对辰元公主,驸马还是狠心抛弃了六公主和她腹中孩子,我猜测,定是辰元公主对驸马许了什么。” 韩湛眼底划过一抹赞许:“不错!辰元公主许他封侯列土,权势滔天。” 果然! “那六公主寻死,又在成亲当日曝出,也是辰元公主一手安排罢!” “你又猜对了。” 辰元公主善良吗?却心狠逼死自己的侄女和她未出世的孩子,一尸两命;辰元公主狠辣吗?却又爱民如子,哪怕自己去死也要护边关百姓一条生路。 先帝私心,将辰元公主事迹压下,连这个人都仿佛从未存在过。 辰元公主那般聪慧,怕是早已猜到结果,依然义无反顾。 思及此,楚枝突然笑了,她对韩湛道:“谢谢你,韩湛。” “谢我做什么?”韩湛明知故问。 “我想……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楚枝看着他,“或许日后我会成为你们眼中离经叛道的女子,或许我会被世家指责行为有亏,亦或许会被家族厌弃,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楚枝亦是如此。 既然辰元公主能够坚持做的,那她为何就不能坚持? 前世她手上也染过鲜血,有该死之人,也有无辜枉死的,可有些事总要去做,眼下看来,她可能是另类,但她相信,等五年后,像她这样不甘就此被束缚一生的女子,会越来越多。 不论如何,她总归要比辰元公主幸运罢! 思及此,楚枝豁然开朗,眼前一片清明。 “知道还是我对你好了吧?”韩湛一双桃花眼笑的分外昳丽,“既如此,你日后就少同那什么海修延来往。” “又关海修延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扯到他身上去了? “呵!你当我不知道你送了他一支上好的狼毫?还特地跑过去祝他旗开得胜,金榜题名?”韩湛冷哼一声,“他那么好,要紧时要帮忙了,他人在何处?还不是靠我!” 是他请来刘太医,替楚枝解了她长姐的难题,亦是他在这里替她排忧解难。 “所以啊,做人还是要有点良心,知道谁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韩湛瞪着楚枝,“若是再叫我知道你同海修延走近,当心我生你气。” 楚枝一点都不怕韩湛生气,别看他如今都十七岁的年纪,却还是小孩子心性,一个不顺心就不理人,晾一会儿便好了,楚枝早就摸清他的脾性,便也不怵。 但嘴上还是哄道:“好好好,答应你,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你最好了,行了吧?” 韩湛心满意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嘴上却道:“知道就好,算你还有点眼色!” “对了。”楚枝问道,“你怎么不参加科考?” 在楚枝看来,韩湛深得圣心,随便一句话,便能改观圣上对某位大臣或者皇子的看法,再加上方才他劝解楚枝时,以辰元公主为例,深入浅出,这般费尽心思,叫她断定韩湛是个大智若愚,有谋划之人。 可这样的人却甘愿顶着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的名声,得过且过,却不愿考取功名,楚枝倒有些费解。 熟料韩湛拧眉:“莫非你也同他们一样,觉得身为男子就必须要参加科考,必须要考取功名,才算有出息吗?” “怎么会!”楚枝失笑,“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罢了。” 韩湛嗤之以鼻:“那些四书五经八股文,有什么好读的,有酸又臭又长,满纸之乎者也,烦都烦死了,谁爱考考去,反正我是不去的,做一个闲散侯爷不好么?有酒喝,有肉吃,还有歌舞看,赏心悦目,逍遥自在,快活似神仙,何乐而不为!” 说罢摇头晃脑:“此乃吾毕生所愿也!” 第154章 哥哥们都高中了 却说科考过后,赵煜沣就托人捎信给楚枝,说想要见上一面。 楚枝连忙梳洗一番,去了望江楼。 兄妹二人已有一年多未见,乍一见面,赵煜沣差点认不出来小妹。 原本活泼晒的黑黄的小丫头,如今端庄贞静,仪态万千,肌肤赛雪,惊为天人,像是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宫人,美艳不可方物。 赵煜沣倒是无甚多变化,个子高了许多,人也沉稳了,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儒雅俊秀,似是青竹。 见三哥愣在原地,楚枝失笑:“三哥怎么用这般眼神瞧着我,可是不认得啦?” 赵煜沣这才回神,确定是自己的妹妹后,眼底带着惊艳,认真说道。 “妹妹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哥哥还真的认不出来了。” 被人夸总是开心的,楚枝在凳子上坐下,双手托腮,眨巴着眼睛看着赵煜沣:“我就喜欢听三哥夸我了,三哥你快多说几句,我正听着呢!” 赵煜沣失笑,心底的那块石头也放下,摇头道:“你这性子啊,还是一点都没变。” “三哥倒是变了。”楚枝歪头道,“变俊了。” “也不知是谁家翩翩儿郎,如此出色,待我掳了回去,给我女儿做姑爷!”楚枝嘴里念着戏文,说罢看似夸张实则认真道,“所以三哥你千万要小心了,这京城的姑娘们看似端庄,实则厉害的紧,一不小心崴个脚,落个水,或者被人撞,就抓着你不放了,那时候你是娶也是娶,不娶也要娶。” 赵煜沣无奈道:“你就别拿你三哥我逗趣了。” 待兄妹二人叙旧之后,赵煜沣才说明来意。 “你知道在镇上有钱人家做工,闲了会倒卖些山货,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家里合计着,不如来京城做些买卖,听闻京城西市上有许多番邦的人拿了他们那边的宝物过来,换取我们这边的丝绸和茶叶以及瓷器,遂想着在这方面下手,只是你也知道,咱们家老实本分,于这些一窍不通,便来问问你,想要听听你的意思,你在京城,自然比我们消息要灵通些。” 楚枝眼底划过一抹讶异,她没想到大哥他们会如此有远见,要知道三年后经营丝绸茶叶瓷器买卖的人,赚的盆满钵满,她先前也动过这个念头,可惜做这生意需要人时时看着,虽然有利可图,却劳心费神,更需要大量人力财力。 银子她可以弄来,但靠谱的人太少。 她现下只有李志和海修延信得过,李志已经在忙大事了,海修延金榜题名后势必要入朝为官,也是不能留下,算来算去,竟没有能信得过的人,哪怕知道这买卖赚钱,楚枝也只能忍痛,暂且搁置。 不想赵家竟然有此想法,倒和楚枝不谋而合。 一瞬间,楚枝便有了主意。 当下说道:“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甚是可行!不瞒三哥,其实我早就有了这个念头,只是没有人难以实施,既然大哥想做,那好办,他可以先来京城了解一下行情,银子若是不够我可以出。” 见赵煜沣要说话,楚枝打断:“三哥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我出银子,再出人手,包括打听消息方面,我也可以提供,目的是要大哥在短时间内能够在京城立稳脚跟,把生意铺展做开,再慢慢做大,至于你觉得我吃亏如何,这好办,大哥同大嫂是掌柜的,我只需要那点分红便好,如此一来,倒算我占了大便宜,毕竟劳心劳神的还是大哥。” 赵煜沣觉得此举甚好:“既然如此,我回去同你大哥好生商量一番,如今下定决心要做,那便要做好。” 说罢自己也笑了:“我就知道,这事来找你商量准没错,你打小是个有主意的。娘先前还担心你再楚家过的不好,后来看看也就放心了,她说你向来有主见,又是回到了自己家,这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这番话说的楚枝一阵恍惚。 其实前世的她过的并不好,因为她回府后,刚开始也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却被说是反骨,不服管教,后来就渐渐学乖了,如同一颗崎岖不平的石头,最终被生活磨去棱角,变成光滑圆润的鹅卵石。 楚枝压下思绪,笑着问道:“三哥,你觉得你考的怎么样?会不会高中?” “不好说。”赵煜沣如实道,“不出意外的话,应当不会出差池,就怕……” 其实赵煜沣也怕,毕竟他们这些寒门之子,从一出生就比不上那些世家权贵的公子少爷们,人家博览群书,见多识广,阅历惊人,又有无数进士夫子做先生,亲自教导,不似他们,能有个举人夫子,已是最大荣耀,其余只能靠自己埋头苦读,自行钻研。 “哥哥莫要担忧。”心中了然的楚枝肯定道,“哥哥一定会高中的!” 赵煜沣失笑:“你这么肯定?” “那是自然,因为你是我哥哥啊!” “好,那我就借小妹吉言。”他被楚枝逗笑了。 “所以你放心罢!”楚枝歪头一笑,“我可等着哥哥的好消息呢!” 毕竟前世三哥也是高中了的,且名次不差,可把大家高兴坏了。 转眼就到了放榜那日。 天还未亮,吴氏就醒来睡不着,叫秦嬷嬷帮忙伺候自己梳洗。 秦嬷嬷一边服侍吴氏穿戴,一边笑道:“夫人莫要紧张,咱们大公子学识过人,定然能高中。” “你懂什么!”吴氏嗔道,“我儿那般出色,高中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就看名次如何,这才是最要紧的。” 秦嬷嬷笑道:“夫人放心,肯定差不了。” 不只是吴氏,连老夫人都起了个大早,阖府上下等的焦急,倒是楚枝一点都不担心。 毕竟她知道结果。 不想这副样子落在旁人眼底,倒显得她沉着冷静,稳重大气,能堪大任。 待放榜之后,有喜官骑马敲锣,走街串巷,奔走相告。 不消一会儿,就有丫鬟喘着粗气来给楚枝报喜。 只听她兴奋喊道:“中了中了!府上大公子二公子还有赵家三公子,都中了!都中了!” 丫鬟来报的时候,楚枝正在抄书练字,恰好写完。 闻言,她搁下笔,缓缓一笑。 果然! 第155章 和前世不一样了 冬儿开心问道:“怎么样?名次如何?” “咱们府上大公子是二甲第十六名,赐进士出身;府上二公子是三甲一百零八名,赐同进士出身,赵家三公子更厉害呢!是二甲第九名,赐进士出身;都中了!” “什么?”楚枝惊诧,“你说三哥是二甲第九名?” 须知前世三哥虽然中了,但不是二甲,而是三甲,名次也很靠后,到最后只做了一个个小小的芝麻官。 没想到这辈子,竟比大哥考的还要好。 “对呀!”丫鬟兴奋道,“连老爷都说赵家三公子学识了得呢!” 正说着,外面炮竹阵阵,有礼官唱着贺词往城西去了。 楚枝听出这是状元的贺词,只是顾长宴在东边,怎么他们往西边去了? 正想着,就听丫鬟道:“听说今年的新科状元是江南来的寒门之子,叫海修延,倒是和当今丞相一个姓氏呢!” “你说什么?”楚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状元是谁?” “是海修延海公子。” “那顾长宴呢?他不才是——”状元吗? “姑娘您说顾世子呀?顾世子可是探花呢!睿王府的人都高兴坏了,现下不少人去了睿王府送贺礼呢!“ 一番话惊得楚枝无法言语。 原本顾长宴是状元郎,海修延才是探花,这一世竟反了,海修延成了状元,顾长宴倒成了探花。 冬儿包了红封,打发丫鬟下去后,才道:“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么?那海修延考了状元,可是大喜事啊,您当初救的可是新科状元!您不开心吗?” “开心!” 如今连考试名次都变了,状元都能换人,那也就意味着她这辈子真的能改变命运,不再落得前世那般下场,她怎能不开心? 思及此,楚枝开心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很渴望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冬儿,快,你陪我将先前准备好的贺礼都拿出来,跟我去见大哥哥。” 主仆二人去前厅的时候,礼官刚走。 楚衍能考中二甲第十六名,委实出乎意料,若是平常也就罢了,但楚衍同六皇子交好,怕是能得个小官职来磨练。 思及此,楚家人高兴坏了。 见楚枝来了,楚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楚枝道:“妹妹,恭喜你。” 他今日高中,众人都是对他道喜,他却对楚枝贺喜,自然是为赵煜沣高中。 果然,就听楚衍道:“赵家兄弟今日能取得如此成绩,委实可喜可贺。” 他经历过科考,知道寒门之子想要出人头地有多么不容易,更不用提在科举考试中取得如此靠前名次,古往今来,放眼望去,能够中举的大都是世家子弟,寒门出身的并没有多少。 世人都道天资聪颖,可真正天分了得的能有几人?还不是世家藏书丰富,资源充足,能提供更多便利罢了,真正叫人佩服的,反而是那些寒门之子,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极为不易。 因此楚衍才觉惊讶和佩服。 楚枝也心中欢喜,但还是淡定说道:“多谢哥哥,今日你高中,祖母和父亲大可放心了。” 有了楚衍珠玉在前,再加上赵煜沣这匹黑马,楚洵的三甲第一百零八名,倒显得无足轻重,被人遗忘。 楚洵满是不甘。 但不得不承认,大哥自小出色,比他强是应该的,可那个赵家老三是什么玩意儿?竟比大哥还考的好! 转念一想,他也是曦儿的亲生哥哥,看在曦儿的面子上,他硬生生将这口气压下,也不知道怪谁,倒将自己气个半死。 倒是陈氏知道儿子毛病在何处,说道:“你也不必气馁,能高中已是很好,做人就要知足。” 哪怕陈氏不用想都知道,以后吴氏见了她尾巴定要翘到天上去,但儿子是自己的,楚衍也委实优秀,不得不服。 “从今以后,你好好读书,若是能谋个一官半职更好。”陈氏顿了顿,又道,“记得,你现在身份不一样,好歹是同进士出身,日后离楚曦远点儿,须知楚枝才是你的亲妹妹。” “母亲!”楚洵不可置信看着母亲,没想到母亲也是这般现实的人。 “怎么?还嫌我说了?”陈氏冷笑,“也不看看你做的什么事!自从楚枝回府后,你便绕着楚枝走,见都不见一面,对此你父亲早有置词,你二叔虽不说话,却看的明白,何况你考试前,楚枝还巴巴的送了一支上好的狼毫来,你倒好,不收也就罢了,还当着人家的面还回去,这事叫你二叔怎么看?你是咱们大房的长子,如此不知长进,日后如何撑起这个家?不想着和自家兄弟姐妹抱成一团,成天将一个外人放在心里,我是怎么教你的?” 陈氏一番话说得楚洵不敢回话,只能低头听着。 这一幕被冬儿撞见,开心的冬儿连忙跑回院子告诉楚枝。 冬儿将陈氏和楚洵的表情学的惟妙惟肖,连钱嬷嬷都逗笑了,忍不住道:“你这丫头,敢这般学主子,如此没规矩,当心大夫人打你板子。” 冬儿吐吐舌头:“奴婢也就在姑娘面前这样,在外面可小心着呢!” 钱嬷嬷觑了一眼楚枝,见她但笑不语,不禁心中一动,问道。 “看姑娘的表情,是早就料到二公子会挨骂?” “二哥向来不修边幅,脑子简单,却又为人高傲,他躲了我一年,府中众人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我特地挑了贺礼选在人多的时候给他送去,他又大张旗鼓的给我还回来,此事谁人不知?”楚枝幽幽道,“据我所知,他如今这三甲一百零八名的成绩,也是大伯花了不少银子,托了不少人,从考官那里得来题目,这才考中的,否则你以为为何二哥考的这般靠后,大伯母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松了口气?” 只因大房早就知道楚洵不是读书的料,也考不中,但有一个楚衍在,又不想太丢人,这才出此下策,行了作弊手段。 “姑娘您是说……” 连钱嬷嬷都没想到,二公子的名次竟是这样来的。 第156章 状元郎的救命恩人 “嬷嬷莫非真以为楚洵肚子里有点墨水?”楚枝嗤笑,“若真有墨水,目光也不会短浅到这种地步。” 为了不见楚枝,除夕夜都不归家,这是多蠢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亏楚洵自己还觉得自己伟大! “哦!我明白了。”冬儿恍然大悟,“原来那次姑娘给二少爷挑笔,是故意的!您早就知道二少爷的行为已引起府中主子不瞒,也知道二少爷会把东西退回来!” “是,也不是。”楚枝淡淡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他真的会还回来。” 楚枝是做两手打算,倘若楚洵收下她的笔,她就当是全了大房的恩情。 但楚洵并没有收她的东西,还跟她对峙叫嚣,那么这件事会引起什么后果,就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了。 她又不傻,做不出来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 却说新科状元,榜样,探花,三人是要戴花骑马游街的,只见海修延骑马走至楚家门前时,勒紧缰绳,叫马儿停下,翻身下马。 随行的禁军和喜官见了,连忙上前问道:“状元郎,可是有什么要事?您吩咐一声,交给奴才去办就行,新科状元是不能下马的,否则不吉利。” 我滴个乖乖!眼前这位可是新科状元,还是被当今圣上亲口夸赞:“胸有抱负,下笔有神,字里行间见解独到,咱们大梁又添一位良臣,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傻子都知道,能被圣上这般夸赞,可不止新科状元这么简单,今后绝对前途无量。一时间众人将海修延当神仙似的供着,见他翻身下马,立刻迎上前去,以表忠心。 只听海修延道:“多谢大人,只是这事须得我亲自去,我是来拜谢恩人,若不是恩人,就不会有今日的我,还望大人能稍等片刻,在下感激不尽。” 说罢替那喜官行了一礼。 喜官连忙躲过:“状元郎您言重了,奴才可当不起您这一礼哇!” 不禁暗道,这状元郎不止学识了得,更是亲切温和,没有任何架子,不禁愈发恭敬。 海修延走至正门,对守门人说要见府上五姑娘,感谢救命之恩。 那小厮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连忙奔走相告。 此时楚家人正好都在,顾不上细问原因,连忙叫下人去请楚枝。 楚枝被传话的时候,不明所以。 直待下人说新科状元找来府上,亲自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楚枝方才恍然大悟。 正说着,就到了正门,远远瞧见楚枝,海修延唇角上扬。 同先前隐忍落魄的少年不同,此时站在楚枝面前的海修延坦然自信,眉眼之间隐约可见前世将相之风。 还不待楚枝走近,海修延便连忙迎上前去,拱手冲楚枝行礼。 “多谢姑娘昔日救命之恩。” 围观众人闻言,纷纷惊呆下巴,没想到真是如此,这位名不经传的楚五姑娘,还真是新科状元的救命恩人。 思及此,大家看楚枝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这是多大的福分才能得了这么好的运气?怕是祖上冒青烟了吧! 连马上的顾长宴都不禁眉头轻颦。 “你这人真是……”楚枝无奈,连忙将人扶起,“你大可不必如此。” 楚枝怎能不知道海修延此举是在给自己竖威,若真的感谢,私下送了礼已算厚道,这般大张旗鼓,只为抬高楚枝地位,却将自己不堪的过去暴露于众人面前。 海修延笑容温柔:“你同旁人不一样,我说过,我会报答你的。” 顿了顿,又道:“我答应过你的,我做到了。” 他说过,他一定会高中,考取功名给姑娘看。 楚枝也笑了:“你很厉害,海修延,相信自己,不管以前如何落魄,多么不堪,都已经过去,人要往前看,你还有更长更远的路要走,日后你的天空,会更加广阔。” 海修延眼底的光愈发明亮,他就知道,世间唯有姑娘对他一腔真心。 因时间紧急,两人根本来不及多说,在喜官的催促下,海修延翻身上马,戴花离去。 倒是顾长宴走远后,又回头瞧了一眼楚枝。 自从弘法寺求了符之后,顾长宴不再做那些光怪陆离,令人可笑到发指的荒唐梦,他几乎都快要将这件事给忘了,但在见到楚枝时,那些梦和奇怪的感觉又如潮水般涌来。 尤其是在见到海修延同楚枝说话时,心头升起一股子怪异,怎么都压不下去。 见顾长宴频频回头,走在前面的海修延突然笑道:“世子瞧什么?” “没什么。” 对上新科状元的视线,顾长宴温柔一笑后不再作答。 顾长宴学识了得,又被圣上亲口夸赞过,该是当仁不让的新科状元,但不知为何,却被凭空冒出来的海修延给抢了。 他反倒成了探花。 对此,朝中同睿王府交好的大臣们,唏嘘不已。 顾长宴倒无所谓,没有将这次考试结果放在眼里,须知功名于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左右他以后的路会更长更广,他的人生,岂会被一次科举拦住。 海修延特地登门拜谢楚枝的消息,瞬间长了翅膀飞向京城角角落落,最震惊的还是楚府。 连楚章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女儿:“你何时救的他?怎地不说?” 这个女儿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给他。 楚枝淡淡笑道:“本就是被我碰到,随手相助,不值一提,没想到他却放在心上。” 言下之意,是海修延重情重义。 见楚枝宠辱不惊,楚章百般不是滋味。 许久才道:“下次切不可这般莽撞。” 好在女儿遇到的是海修延这种知恩图报的,万一遇到的是个歹人呢?又是女子,一不小心惹祸上身可如何是好。 明白父亲担忧自己,楚枝笑道:“我知道了父亲。” 却说楚衍高中,三日后,楚府办了家宴,作为庆贺。 同楚衍交好的六皇子,韩小侯爷,纷纷派人送了贺礼过来,连长公主也送了厚礼。 如陈氏所说,楚衍高中,最得意的便是吴氏,毕竟于女人来说,生而在世,最大的靠山不是夫君,就是儿子。 吴氏嫁了个上进的好夫君,连儿子都这般努力,怎能不得意? 第157章 听说你们两情相悦 这不,瞧到林氏后,她想起先前被林氏扫尽颜面,被踩在脚下要银子的屈辱事,便笑着说道:“三弟妹看上去好像脸色不大好,莫不是病了罢?” 林氏可不认为吴氏是真的关心自己,当下冷哼一声:“不劳二嫂费心。” “哎,我也不想费心啊!”吴氏故作哀怨叹气,“只是弟妹你不明白我的难处,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啊,就身不由己,不由得你操心这操心那,恨不得将自己转成陀螺……啊,我忘了,弟妹没有孩子,自然不能体会我这番心情,倒是我的不对,不该对你说这些,该打,该打,我先自罚一杯!” 说罢不给林氏反应,直接饮下一斟酒。 气的林氏浑身发抖,脸色都变了,指着吴氏说不出话来。 半响,咬牙切齿:“吴月你莫要欺人太甚!” 林氏自从进门便一直没有身孕,如今多年过去,不知道瞧了多少太医都无济于事,皆说林氏幼时伤了身子,难以受孕。 偏生楚霖又对林氏一往情深,哪怕她无法身孕,也不离不弃。 并安慰林氏:“娘子放宽心,咱们夫妻二人和和美美,过的如此逍遥快活,要什么孩子?小孩子整天吵吵闹闹烦人的很,况且女子生孩子九死一生,身材还会走样,我倒觉得没有孩子正好,总归大哥二哥有那么多的孩子,就当是我们自己的,实在不行,等娘子你什么时候愿意,咱们就去旁支领个孩子养着,也是不可行。” 林氏不是没提过纳妾的事,却惹了楚霖不快,况且她自己刚说出口纳妾,紧跟着又后悔了,便不再提。 直到如今,夫妻二人也一无所出,便也就放弃了。 林氏表面上没什么,潇洒自由,但无子这件事终究成了她的心病。 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楚霖将林氏气的半死,明知道楚家花钱如流水,但还是不断往楚家倒贴娘家银子的主要原因,在林氏看来,她终究对不起楚霖,有愧于楚家。 只是没想到这事会被吴氏明晃晃说出来,无异于用刀子捅林氏胸口。 吴氏还嫌不太狠似的,继续笑道:“弟妹你也莫要生气,不会生孩子没什么,又不是什么大罪,更不会死啊怎么的,相反有了儿子倒觉得是个拖累,你莫看衍儿现在高中考了进士回来,可接下来你还要给他张罗婚事,成亲后有了孩子还要给他们小夫妻两带孩子,委实累得慌,还是弟妹自在,可惜啊,我是羡慕不来的,没办法,谁叫我生了衍儿呢!” 一番话气的林氏脸色铁青,差点背过气去。 倒是楚霖好脾气,顾及吴氏是嫂子,便道:“二嫂你还是少说两句罢!” 说罢就去安慰林氏,林氏哪里受得了这个气?顿时用帕子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好在宴会还没有开始,老夫人她们都没来,在这里的只是些女眷和下人,便是听到二位主子的明争暗斗,也不敢说什么。 吴氏是真狠,短短几句话,直接将林氏气病了,躺在床上整整十日都不曾起来,人都瘦了一圈。 得知此事后,吴氏开心极了,又多吃了两碗饭。 只是听到消息后的楚枝,却亲自去探望了林氏,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第二日林氏就下床了,没几日又恢复了往日神采。 气的吴氏摔了好几个杯子,却又不敢说什么。 毕竟那夜楚枝把话说的那般绝,吴氏明白这个女儿是个心狠的,若是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气的吴氏咬牙切齿,不甘心道:“倒真是跟他们楚家人一模一样!” 秦嬷嬷佯装没有听到,沉默不语。 却说楚家办完宴会后,永兴侯府也办了宴会。 此次傅泽明考了二甲第六名,可把侯夫人高兴坏了。 圣上更是在放榜后第三日,直接下旨叫傅泽明承袭爵位,成了永兴侯府的侯爷,楚晴则升为侯夫人,老侯夫人成了老太君。圣上下旨,自然赏赐不断。 一时间,永兴侯府风光无限,特地办了宴会,邀请各世家前来相聚。 永兴侯府先前也是门庭若市,只是老侯爷犯了错,惹了圣上不快,因此老侯爷病逝后,傅泽明并未承袭爵位,如今圣上肯下旨嘉奖,表明之前的事过去了,永兴侯府的荣耀又回来了,怎能不叫人开心? 世家最会看风向,若说先前避着永兴侯府,如今却是纷纷送了贺礼过来,连长公主也在其中,各王孙贵族,尚书将军府,没一个落下的。 楚家是楚晴的娘家,楚衍又考取不小成绩,自然在永兴侯府邀请之内。 却说楚枝是遂老夫人和吴氏还有众姐妹一道来的,待楚晴同老夫人说过话,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后,抽空将楚枝拉到一旁。 楚晴今非昔比,先前只是永兴侯府的少夫人,如今却成了侯夫人,而楚枝因为海修延登门道谢一事,更是成为京城贵女好奇对象。 见侯夫人拉着楚五姑娘说话,那些贵女表面上看似在闲聊,实则在暗中注意二人动静。 “你同新科状元究竟怎么回事?” “我们能有什么?”见楚晴一脸认真,楚枝觉得有些好笑,如实说道,“不过是在他危难之时,出手帮了几次罢了。” “是吗?”楚晴明显不信,“既如此,为何外面都传你们两情相悦,还说你趁海修延落魄之时便故意接近,如今人家考了状元,你便打着成为状元夫人的主意,接近人家,挟恩图报?” “这都什么跟什么?”楚枝莫名其妙,都被逗笑了,“这些无中生有的话长姐你也信?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我真像她们说的一样,意图不轨,可也不想想,能当状元的人莫非是傻子不成?会看不出来我有意接近,故意算计?何况我能同他有什么?” 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纯属无稽之谈。 见楚枝不似作伪,楚晴放下心来,却又觉得可惜。 复又说道:“其实我倒觉得那海修延挺好,本就穷苦出身的他,又知恩图报,我听你姐夫说他这人才学过人,委实了得,我听着甚是不错,倒不失一个良人,你不如……” 第158章 四皇子妃 楚晴那“考虑”二字还未说出口,楚枝就连忙摆手。 “别!千万别!” 海修延日后可是要为官做宰,干大事的人,跟她八竿子打不着,还是做合作伙伴和好友,最为保险。 “我同他真的没什么,长姐你就别再乱点鸳鸯谱了,何况我还小呢!这些事真的不着急。” 楚晴叹气:“怎能不急?你如今都十三岁了,马上就十四,待及笄后,便可嫁人,还不得提前相看着?你当真女子嫁人真那么容易?还不都是慢慢挑,慢慢相看,一来二去,等找到合适的,年纪也就差不多了,如今开始考虑,还真不晚。” 楚枝万万没想到,这辈子第一个被催婚的人,不是祖母,不是父亲,也不是赵家爹娘,而是她的长姐。 其实并非楚晴有此一问,毕竟那人是新科状元,能让对方下马致谢,岂是救命之恩如此简单。 不止楚晴,园中不少贵女皆认为他们二人非同一般,眼下听楚枝亲口否认,不少人松了口气,但也有人依旧狐疑。 旁人如何,不在楚枝关心范围之内。 倒是睿王妃瞧到楚晴与一貌美女子私聊,那女子仪态万千,举止不凡,打扮毫不出挑,却艳压群芳。 不禁问孙氏:“同你那媳妇说话的姑娘是哪家的?先前怎未见过?” 已经从侯府人荣升为老太君的孙氏闻言,惊诧道:“她便是楚家五姑娘,去年海棠春宴,娘娘应当见过的呀?” “竟然是她?”睿王妃当真没有料到。 当初她瞧了一眼楚枝,姿态虽好,可惜又黑又瘦,除了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再无可取之处,不曾想一年过去,竟出落的如此貌美,同先前判若两人。 不过因着她女儿平阳郡主顾明阳,去年在楚家的海棠春宴和长公主的梨花宴上,同楚枝闹过不快,睿王妃又生性高傲,楚枝长的再好,也觉得她身份地下,如今的美貌在睿王妃眼里,倒成了不安于室的。 当下便瞥过眼去,不再多瞧。 孙氏知道睿王妃瞧不上楚枝,便也不再多说。 别说是楚枝,就是楚家睿王妃都不放在眼里,一个五品的小官罢了。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骚动,立马有下人来报,说四皇子妃同七公主来了。 闻言,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四皇子妃的容貌顶多算个清秀俏丽,端庄无比,微微上扬的嘴角看上去极为亲切温和,没有丝毫架子,不过浑身贵气叫人心生恭敬。 见众人行礼,她连忙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孙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不知四皇子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四皇子同永兴侯府走动并不亲密,如今四皇子妃能来,孙氏怎能不惊讶,不止如此,连七公主都来了,孙氏嗅出了一丝别样味道。 四皇子妃笑容温和:“太夫人客气,是我不请自来,唐突在先,怪不得你。” 四皇子妃于是客气,孙氏于是胆战心惊。 无论如何,她表面不显,将四皇子妃和七公主丰为上座。 此番四皇子妃前来,是受了四皇子的指示,叫四皇子同永兴侯府女眷打好关系,从而将永兴侯府拉拢到他这边来,而楚晴又是楚家人,永兴侯府都站到了他这边,四皇子就不信楚衍和楚章会无动于衷。 自从上次四皇子被圣上训斥之后,六皇子日渐显耀,看的四皇子气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安分守己。 如今科考结束,各方人脉又蠢蠢欲动,四皇子便起了心思。 若是能将这些考了功名的世家子弟,拉拢他的麾下,届时只需这些人在朝堂之上替他说上几句好话,父皇对他的气也就消了。 毕竟他自己努力再多,不如旁人夸一句管用,这才特地遣了四皇子妃前来。 却说七公主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听闻永兴侯府园中栽了不少梨花,要去赏梨花,四皇子妃对七公主极为迁就,便欣然同意。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梨园走去。 永兴侯府的梨树是老侯爷生前亲手栽种,又由花农时时修剪,如今花繁枝茂,郁郁葱葱,带着阵阵清香,煞是好看。 见四皇子妃极为喜爱,孙氏笑道:“晨起臣妇命丫鬟采了不少梨花,吩咐厨房做了梨花糕,等下四皇子妃可尝尝味道如何。” 四皇子妃笑道:“今日才知永兴侯府的梨花竟这般耀眼夺目,别说是梨花糕,本宫都有将这梨花绣到衣服上的冲动了。” 话音刚落,就听郑家小姐掩嘴笑道:“您说的正是呢!瞧,楚家六姑娘的衣服上可不正绣着梨花么!” “哦?”四皇子妃眼底划过一抹讶异和欣喜,“楚家六姑娘也来了?” 被点名的楚曦依言上前,对四皇子妃行礼:“臣女楚曦见过皇妃,皇妃玉体金安。” “快快起来。”还不待楚曦跪下,四皇子妃亲自将人扶起,“在我面前,勿用这般客气。” 她说罢仔细打量一番楚曦,眸如春水,琼鼻挺、翘,唇如含朱,肤若白雪,娇嫩细腻,一举一动宛若春风拂柳,楚楚动人。 四皇子妃满意笑道:“一直听说楚家六妹妹长得宛如仙人,无奈没有机会,如今终于得见,竟比传言还要美上三分。” 四皇子妃这番话说的众人眸光微闪,神思各异。 谁都知道四皇子对楚家六姑娘一见钟情,这一年来,四皇子的赏赐跟流水似的,哗啦啦不停往楚六姑娘手里送去,虽未明说,可楚曦的身上早就打上了四皇子的标签,就差过个明路。 先前众人羡慕之余难免酸涩,并抱了看好戏的心态,毕竟四皇子府还有个四皇子妃在,四皇子妃若是不同意楚曦进门,这事怕也是难,最多只能沦为被四皇子养在外面的下场。 可眼下四皇子妃非但没有反对,反而笑意盈盈,言语之间全是夸赞,可见四皇子妃对此事极为赞成。 原本存了看戏心里的贵女们,顿时酸涩不已。 其中最不甘的就是郑家小姐。 她先前同楚曦和楚枝因为顾长宴起了冲突,结下梁子,听闻四皇子妃说要在衣服上绣梨花,郑小姐瞧见楚曦穿的正是绣了梨花的衣裳,便将楚曦推了出去。 第159章 孟家 然而令郑小姐没有想到的是,四皇子妃竟然这般欣赏看重楚曦。 只听四皇子妃道:“你既喜欢素净淡雅的衣裳,正好母后赏了本宫不少烟笼纱,赶明儿就叫人送到你那儿去,好好打扮打扮,本宫就喜欢你们这些小姑娘漂漂亮亮的,看着就赏心悦目,多好呀!” 楚曦赶紧推辞,说自己身份卑微,承受不起,被四皇子妃挡了回去:“切莫胡说,什么卑微不卑微的,以后都是姐妹!” 说罢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本宫同妹妹投缘,早已迫不及待想跟妹妹成为一家人呢,但愿妹妹莫让本宫等久了。” 楚曦心底一颤,眉眼染上羞涩,低低应了。 见她如此,四皇子妃笑的愈发亲和,显然她对楚曦极为满意。 四皇子妃对楚曦这般看重,众贵女再记恨也不敢明面上轻怠了她,一时间倒还真一团和气。 纵然心里不服气又能如何?谁叫人家得势了呢! 说道得势,也不知道是谁提起的,说孟家要从江南举家迁回京城。 听到孟家,楚枝心中一动,不知道她们说的是哪个孟家? 正想着,就听有人问出楚枝所想:“是哪个孟家?” “还能有哪个孟家。”海心蓝说道,“自然是出皇后的孟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孟家是开国元老,孟家历届长者皆为太傅,博古通今,学识渊博,女子端庄贤淑,容貌不俗,又知书达理,每一朝的皇后都是出自孟家,直到先帝时这个固有传统才被打破。 原来先帝之时,孟家三个无痛无灾的姑娘,都是到了大婚时分,纷纷病逝。 且死状诡异。 此事引起一番恐慌,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实在无法,先帝便请钦天监卜了一挂,卦象说孟家女子同先帝八字不合,若是强行封后,于社稷有碍。 因孟家女做皇后,已是开国以来形成的不成文的规定,因此先帝选孟家女做皇后时,根本就跳过合八字,直接下旨册封为后。 皇家最注重的就是八字,因为这个传统,却将此事省略,从而引起这出悲剧,说来也是可笑。 孟家一连失了三个女儿,举家悲痛不已,孟老太傅更是一病不起。 弥留之际,孟老太傅奏请先帝,欲回江南老家去,在临死前看看江南故土,先帝再三挽留仍无济于事,只能准奏。 孟家一家离京时,先帝亲自送至城外十里,据说眼角都红了,就是舍不得孟老太傅。 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三十年,孟家终于要回来了,怎能不叫人惊讶。 海心蓝这话一出口,当下就有人问:“孟家怎么会突然回京?莫非……” 太子妃于三年前病逝,如今三年一到,太子妃之位空悬,朝中言官已经请旨圣上替太子选妃,自古以来孟家出皇后,孟家在这个时候回来,莫非也是因为太子妃之位? 思及此,众人脸色各异。 果然就听海心蓝嗤笑一声说道:“还能为了什么,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只可惜啊……” 孟家以为现在还是以前么,真以为回来了就能出个做太子妃的女儿,日后再出个皇后? 朝堂更替,孟家过去再厉害,过了三十年,如今也只是徒有虚名,想争太子妃之位?呵!还是省省罢! 海心蓝说罢后,没人敢接话。 她是当朝海丞相的掌上明珠,母亲又是陈家人,当朝皇后的亲妹妹,她说的消息能有假? 关键是谁都知道海心蓝倾心太子,不过碍于陈皇后和太子的关系,这才耽误至十八岁,但不管海心蓝能不能嫁给太子,任何一个女人嫁给太子,都将成为海心蓝的眼中钉。 任凭在场的贵女如何厉害,也斗不过海心蓝。 她随了她母亲,骄傲张扬不说,且手段狠辣,她若是想要对付一个人,有的是法子。 听了一耳朵闲话的楚枝,内心波涛汹涌,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孟家小姐孟菀见了。 这个前世同她亦师亦友的生死之交,若没有孟菀,就没有后面的楚枝。 一想到前世好友就要来京,楚枝就激动的无法自已。 楚枝的好心情,连钱嬷嬷和冬儿都察觉了。 这日,楚枝刚练完字,冬儿就捧了一盆兰花过来:“这是花房刚养出来的兰花,特地命人送到姑娘这儿来。” 楚枝看着兰花笑眯眯道:“花房这次养的兰花不错,看着就美。” 话音刚落,冬儿就笑了:“小姐这是心情好,因此看什么都觉得是美的,要知道这花还没有前几日大公子送来的好看呢!” 楚枝挑眉:“是吗?” “那是自然。”冬儿将兰花摆好,这才走到楚枝面前,笑嘻嘻问道,“姑娘从侯府回来就心情好的不行,可是因为见到了大姑娘,因此姑娘心里开心?” 楚枝不欲解释,只是笑着道:“算是吧!” 说罢又问:“我心情很好?” 有那般明显么? “当然!”冬儿重重点头,“不信您问钱嬷嬷。” 正在一旁替楚枝整理衣裳的钱嬷嬷笑道:“姑娘心情好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开心。” 楚枝眉眼弯弯,就要见到孟菀了,她自然是极欢喜的。 “走吧,趁今日有时间,咱们一道儿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铺子和院子。” 先前赵煜沣说想大哥一家想在京城做生意,加之赵煜沣又成了进士,赵家一合计,便打算举家搬到京城来。 这不,楚枝就帮忙看铺子和院子去了。 钱嬷嬷瞧了一眼天色:“这会儿都下午了,怕是看不了多久,何况这事您交给下人们去办就是了,何须您亲自去跑?” 也太辛苦了些。 楚枝却道:“给爹娘挑的院子,自然要我亲自看了放心。” 钱嬷嬷明白赵家对楚枝的重要性,便也没有多说,叫姑娘带上枝儿出门了。 两人是从偏门出去的,守门的小厮见了,笑道:“五姑娘也出去?” “也?”楚枝多问了一句,“还有谁?” “自然是六姑娘。”小厮谄媚道,“六姑娘刚刚带人出去了,前脚刚走,您要是快还能追上,说来也巧,六姑娘也穿了同您一样的衣裳,连颜色都一样。” 楚枝条件反射性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烟笼纱的落梨图。 第160章 又见海修延 冬儿瞬间小声道:“姑娘要不咱们重新换件衣裳?”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六姑娘,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罢了。”楚枝摇头,再回去换衣服,时间肯定不够用,便道,“不过一件衣裳罢了,还是看院子重要。” 说罢就带着东儿出府了。 说来也巧,两人在西市入口碰到了一起。 楚枝这才发现,何止是衣裳一样,连梳的发髻都一样,都是单螺髻,只是楚曦簪的是四皇子妃特地赏下来的金镶玉的凤钗,楚枝只是用一支檀木簪子将头发挽起。 虽然简单朴实,却比楚曦飘逸。 见两人装扮相同,楚曦脸色微变。 倒是楚枝笑了一声:“好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妹妹。” “姐姐。”楚曦扯了扯嘴角,她深吸一口气,想努力叫自己淡然,可垂在身侧的双手还是忍不住发抖。 好在楚枝还有事情要忙,打声招呼之后就走了。 楚曦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一阵清风吹来,竟发现后背的衣裳都湿了。 弘法寺那件事过去了这么久,可楚曦还是不能释怀,妹妹见到楚枝就浑身僵硬,不可抑制地想起她毫不留情将自己推下悬崖的感觉。 “姑娘……”见楚曦脸色难看,书棋担忧道,“要不要奴婢陪您回去休息一下?” “不必!”楚曦吐出一句话来,“走吧,切莫叫殿下等久了。” 书棋嘟囔了一句:“五姑娘真是的,阖府都知道您喜欢梨花图样的衣裳,那么多姑娘都避开梨花,唯独五姑娘挑了这个来穿,要知道您可是被四皇子妃亲口夸赞穿梨花绣样的衣裳好看的。” 五姑娘她这样分明是没将她们姑娘和四皇子妃放在眼里,是赤、裸、裸的挑衅!只是这样的话书棋哪敢当着楚曦的面说,只能在心里暗自嘀咕。 楚曦脸色微变:“休要多话!” “姑娘恕罪!”吓得书棋连忙禁言。 楚曦咬了咬牙,带着书棋往同四皇子约定的地方去了。 这厢,冬儿问楚枝:“姑娘,您说六姑娘来西市做什么?” “想知道?”楚枝挑眉,“想知道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冬儿笑嘻嘻道:“听姑娘这意思,您肯定知道。” 楚枝但笑不语。 却说两人看完院子后,已然日暮。 刚从城北出来,就碰到了海修延。 只见他对面站了一名双十年华的女子,容貌俏丽,沉稳干练,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姑娘就将一个荷包塞到海修延手里后急匆匆走了。 海修延拿着手中的荷包,看了许久,才放入怀中,小心翼翼,可见他把对方送的这荷包,看的极为重要。 他刚一转身,就看到街角站着的楚枝。 橘红色的晚霞映衬着靛蓝色飘黑的天空,楚枝一袭素色烟笼纱,飘逸宛如跌入尘世仙子,眉眼间却又带着英气,一双秋眸宛如寒霜过后的暖阳,明亮又坚韧。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海修延眸光微闪,上前两步,笑着问道,“天色已晚,就不要出来走动,当心安危。” 楚枝明白海修延怕是知道自己撞见了方才那一幕,否则也不会这般说。 便如实说道:“我爹娘不日就要搬到京城来,我特地出来相看一下,有没有适合他们住的院子。” 海修延见楚枝表情,就知道她又多想了,可方才的事他又不好解释,也不方便,便故作不提,大家都当做没发生过。 只听海修延笑道:“这等事情何苦你亲自跑一趟?交给李志去做最为方便,他如今对京城比你还要熟悉,你天天呆在府中,一不小心就被人蒙骗了,还不如李志呢!” 楚枝略一想,也笑了:“倒是我想岔了。” “你一心为你爹娘,情理之中。”海修延道,“赵家三公子才学了得,为人刻苦,又得了二甲第九名,太傅看了他的文章极为中意,直言有治国之谋略,我估摸着,他日后怕是前途无量。” 楚枝打趣道:“再前途无量,能赶得上你这状元郎?你可是要入翰林院的人,六品的官呢!” 只比她父亲低了一品,须知他父亲可是做了几十年的官,才爬到了五品的位置。 海修延但笑不语。 楚枝知道他日后是要封侯拜相的,便不再多言,只是道:“再过几日圣旨就会下来了,你也不必再去庄子忙了,这段时日来多亏了你,我……” “你这是何意?”海修延的笑容渐渐隐去,“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这话问的楚枝莫名其妙:“没有啊!你怎会这么问?” “那你为何不叫我去庄子了?”海修延抿紧嘴唇。 楚枝笑:“你莫要误会,我没有旁的意思,不过是想着你新官上任,必定会忙的脚不沾地,朝堂上腥风血雨,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你既然走了这一步,势必要用心谋略,我不想你分心罢了。” 寒窗苦读,多少个头悬梁锥刺股的夜晚,才换回来今朝这番成就。 读书苦,后面的日子更难。 海修延抿了抿嘴唇:“没有。” “嗯?” “没有分心。”海修延轻咳一声,将头偏向一旁,“姑娘不必担忧我,当初既说了要帮你把这件事做起来,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他说完怕楚枝多想,又补了一句:“何况这事于我也有好处。” 楚枝瞬间想到,前世的海修延就是同韩湛上了战场,他作战谋略叫不少人为之臣服,谁也没想到状元郎出身的他竟然与兵书如此精通,是个作战的好谋略,从而成为韩湛手中最好的一把刀。 也是韩湛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看来海修延天生是做军师的料,即便再来一次,她也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思及此,楚枝便点头:“你若愿意,我自然是极欢喜的。” 海修延嘴角微微上扬,他轻咳一声:“多谢姑娘不嫌弃。” 楚枝见这人又开始自谦,便无奈失笑,问道:“听说你近日住在郑尚书府中?” “正是。”海修延点头,“怎么了?” “先前叫你来府中同我大哥一块儿你不肯,如今却住在尚书府,怕是……” 第161章 你是宫里的人? 只见海修延淡淡一笑,浑不在意:“郑尚书为人虽古板保守,是个老顽固,却也只忠于圣上,我住在尚书府同在你们府一样的。” “那哪能一样?”楚枝拧眉。 郑尚书同海相不和,海相位高权重,郑尚书又脾气臭,性子倔,再加上朝中又不少老臣站在郑尚书这,海相再厉害,也讨不到好处去。 因而两人每每上朝,都会吵个面红耳赤,更不用说私下里斗得是如何你死我活。 海修延乃新科状元,自然有不少人来拉拢他,楚枝本想着她父亲不倒向任何一派,只效忠圣上,若是能住在他们家,倒不失为一个明哲保身的好法子。 没想到他却选了郑尚书。 如此一来,怕是他被授官的圣旨还没下来,就已经成为海相的眼中钉,肉中刺,海相一直愁找不到郑尚书的短处,如今有了海修延,楚枝怕海相会拿海修延做筏子,届时他夹在两人中间最是难做。 但海修延已经选择,楚枝也不好多说,只能叹了口气:“如今朝局日渐不稳,你万事小心。” 海修延从来不问楚枝一个女子,为何对朝堂之事这般了解,但凡她说的,海修延都会信,因为这是救了他上次的人。 便微微点头,“你放心,我省得。”说罢又笑了,“我既然选了这条路,自然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 并非海修延不住在楚府,而是不想连累楚府,只是这些他并不想对楚枝说。 两人就说了这一会儿话,天色便黑了。 海修延道:“天色太晚,我先送你回府。” 话音刚落,就见街那边有人驾着一匹马疾驰而来,在看到海修延后,连忙翻身下马。 “状元郎,可找到您了,我们大人正四处找您,又急事相商,要您快快回府,十万火急。” 闻言,楚枝忙道:“既如此,你快去罢!” “可是你……” “穿过两条街就是楚府,又不是很远,再说街上还有人呢,不用担心我。”楚枝一点都不在意,“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手。” 闻言,海修延只能点头:“那我先去了,你一定要小心为上。” 楚枝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却说楚枝带着冬儿,刚走没多远,脚下突然扔了一块帕子,楚枝警觉抬头向四周扫去,只见对面屋顶上掠过一块黑色衣角。 想来这帕子就是那人扔的。 “姑娘!”冬儿警惕的看着地上的帕子,将它捡起。 她怕这帕子上有什么东西,并没有着急给楚枝。 “别紧张。”楚枝略一沉吟,“你把帕子给我,我倒要看看这上面有什么玄机。” 冬儿将帕子递过去,楚枝摊开一看,竟然是一首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在看到这熟悉的笔迹,和熟悉的诗句后,楚枝脸色陡然一变。 这首诗是前世顾长宴写给她的诗,说起来,关于这首诗,还有一段波折。 当初她同顾长宴定亲后,顾长宴便托人写了这首诗给她,约他花灯节出去放花灯。 只是那会儿楚枝谨记吴氏教诲,要做一个知书达礼守规矩的大家闺秀,便没有去。 不想之后顾长宴又写了好几次信来,大意就是以为自己唐突了楚枝,特地道歉,除此之外还是约楚枝出去,还说什么已经定亲了,日后是一家人,如今风气开放,自然没那么多忌讳。 顾长宴是京城众贵女的心仪对象,当初能嫁给顾长宴于楚枝来说自然是极欢喜的,何况她也是女子,自然不免于俗迷恋顾长宴的美貌不能自拔。 用孟家小姐的话来说就是,她是一个颜狗,因此才会因为顾长宴一次次妥协。 因此在顾长宴再三约她出去的时候,楚枝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知道后来成亲后,顾长宴每每说句这句诗,都会取笑她。 是以,楚枝记得特别清楚。 楚枝攥紧帕子,抿进嘴唇。 她了解顾长宴,以顾长宴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在晚上无人时,选在大街上给她扔条帕子,还经了他人之手,要知道上次顾长宴因为梦到了前世,已经找了她一次,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凭他那么高傲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再来找她的。 那么,这个帕子到底是谁的?还故意模仿了顾长宴的字迹?用的又是前世顾长宴约她出去的诗句!对方给她这个帕子究竟什么意思? 还是说……那人同她一样,也记得前世的人,还是身边极为熟悉,且熟悉了解到连她和顾长宴之间的事都了如指掌的人! 思及此,楚枝不禁冷汗涔涔。 思绪快速飞转,她将所有可能的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始终毫无头绪。 前世顾长宴娶她一事在京城掀起哗然大波,没人想到顾长宴会娶她,于是关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格外关注,包括顾长宴写诗约她出去,也被人传了出去。 一时半会儿,楚枝还真的不知道现下给她扔帕子的人究竟是谁。 但她还是迅速做出决定:“你先回府,我去办件事,若是我在寅时还未回府,记得去侯府找韩湛!” 楚枝深夜出府这事势必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但她若那时候还回不来,必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而她能找的只有韩湛,也只有韩湛最合适。 此时连楚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下意识最相信的人,只有韩湛。 “不可啊姑娘!天色已完,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冬儿急道,“不行,您不能去!何况您连是谁都不知道,这事明显不对劲,您千万不能中计了。” “无妨,我自有考虑。” 楚枝如何不知道对方事故意引她中计,但这件事太过诡异,若是对方真的同她一样,乃重生而来,这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楚枝想都不敢想。 对方既然这么想叫她过去,那她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待冬儿走后,楚枝往那人消失的方向去了。 那条街后面乃北城乞儿街,最是鱼龙混杂。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楚枝用簪子一划,撕下一块裙角,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并没有去寻那人去了哪里,敌暗我明,对方能引她过来,自然在暗中候着,她只需要静静等着便可。 第162章 怕是连环计 果然,不多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冷笑。 “楚姑娘果真大胆,深更半夜,还真的敢一个人过来。” 楚枝转身,只见从街角那里走出来一个黑衣人。 她眸光微闪,淡淡道:“你都这般费尽心机,我若是不来,岂非太不给你面子了?” 那人被楚枝轻视,眼底划过一抹凌厉:“伶牙俐齿。” 楚枝不欲废话,单刀直入:“说罢!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只能说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人。”对方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说到底,还是你咎由自取。” 楚枝微微眯眼,这人明显只是一把刀,他后面还有人,而且听他的意思,他的主子怕是顾长宴的爱慕者。 那么,究竟是谁? 就在楚枝沉思这会儿,对方直接拔剑砍来。 楚枝一个侧身躲过,一个刀手过去,直接将他的手腕握在手里,徒手接下她这一招。 而对方竟比她还要惊讶,不可置信道:“你竟然会武?” 楚枝挑眉,她前世上过战场,会武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难道他主子不知道? 这就有意思了。 对方没料到楚枝会武,便收了轻视之心,用内力震开楚枝的手腕,转身一剑刺了过来,不管他如何出招,都能被楚枝接住。 她微微挑眉:“你是宫里的人?” 这人一招一式,皆是御林军的招式,莫非他的主子在宫里? 对方没想到楚枝会猜出他的身份,眼底划过一抹杀气:“既然如此,那你就更不能留了。” 话音刚落招招毙命,一心置楚枝于死地。 就在这时,突然一把剑挡在楚枝面前,拦住对方:“主子说了,要活口。” “这种人,还留着做什么?”对方愤恨不已,似是同楚枝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还不如一剑杀了干净!” “莫要忘了主子的旨意,莫非你要抗命不成?”那人冷冷道,“带回去叫主子亲自审问。” 那人无法,只能咬牙作罢。 二打一,楚枝虽然吃力,但绝对打得过。 可是听了对方谈话后,她心里有了计量。 于是在过招中,假装一个不察,被对方一记手到劈在后脖颈处,楚枝顺势到了下去。 一心想要杀了楚枝的那个人道:“怎么先前没听主子说过她会武?” 这事他也不知道,只能道:“先将人带回去再说!” 说着就将楚枝扛在肩头,往皇城中心飞去。 谁也没发现,被扛在肩头的楚枝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迅速打量一眼周围后,又快速闭上。 既要装晕,自然做好万全准备的,又岂是一记手刀能将她劈晕的。 结果眼看就要到了皇城中心,突然又跑出来一个人,焦急道:“主子命我前来传话,说殿下正在差人寻找一名女子,连六皇子都惊动了,主子叫你们马上将人送回去!” “什么?”两人大惊失色,“殿下怎么会知道?” “听说是有人给殿下飞鸽传书,殿下这才知道你们动手了。” 楚枝只觉扛着她的人浑身一僵:“那岂不是殿下已经知道是我们做的了?” “这倒没有,但你们若是再不讲人送回去,怕是迟早会暴露。” “就这么送回去?”对方不甘心。 “哪有那么便宜。”对方冷笑,“还记得城外那个土匪寨么!那上面正缺个压寨夫人,把她就扔到那里去。” 主子说了,就算不能划花这个女人的脸,也要毁了她的清白,叫她生不如死。 楚枝一听这话,本能想直接将这三人弄倒,不过转瞬一想还是算了。 他们口中的土匪寨叫马家帮,在郊外十里地的陡峭深山里,地势易守难攻,朝廷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围剿,皆以失败而告终,且损失惨重。 海修延曾说,朝廷之所以围剿马家帮,表面上打着为民除害围剿山匪的口号,其实是为了马家寨的粮食,听说马家寨屯了不少粮食,有一整座山,藏的都是粮食! 否则朝廷也不会盯着马家帮不放。 至于那些粮食哪里来的?又是如何来的?无人知晓。 但海修延都说的事,***是真的。 楚枝便在心里思量着,她或许可以趁此机会,一探虚实? 便继续装晕。 只是她运气不好,这三人刚将她扛到山脚下,就见不远处来了不少人,手中举着火把往这边走来,他们怕被人发现,直接将楚枝扔下就跑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对方注意。 等追上来时,发现地上倒的楚枝后,面面相觑。 许久才有人道:“主子不是说只有一个人么?怎么又多了一个?” “或许觉得两个人质更有胜算?”说着就将楚枝扛起扔进马车里,“不管,统统带走先说!” 没人知道,楚枝在听到这些对话之后,心里有一万个羊驼欢快的跳起了番邦舞。 显然,把她扔进马车的人,又另有来头。 楚枝怕是碰到了连环计! 于楚枝来说,她只是想知道给她帕子,还知道她和顾长宴之间那句诗的人,究竟是谁! 万万没想到,竟扯出这么多事来。 她愈发好奇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究竟是什么样的奇葩主子,竟然派了这么奇葩的手下来抓人? 这些主子,一个比一个傻x! 而这些手下更是脑阔有坑,大半夜在山地发现突然多了一个人,第一反应不是率先处置,反而将人带上了车! 究竟多么奇葩的主子,才能养出这么没脑子的手下来! 只可惜,他们今夜碰到了楚枝!不论什么目的,注定是要以失败而告终。 楚枝在心里吐槽完毕后,悄悄睁开眼睛。 那些人压根就没想到楚枝还醒着,因此没人注意到马车内的动静。 楚枝快速扫了一圈,果然,在马车最里面的一个角落看到一个身着锦衣的小姑娘。 还不待楚枝看清楚,那姑娘就悄咪咪抬起头来,往楚枝这边瞧来。 显然,又是一个装晕的。 对方没料到楚枝竟然还醒着,视线相对,一双杏眸陡然睁大,嘴巴大大张开,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去。 在看清对方的长相后,楚枝更是眸光陡然紧缩。 第163章 喜欢奴家就直说嘛 她眼疾手快,赶在对方出声之前,一个箭步上去,用手死死捂住那姑娘的嘴巴。 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出声,我也是被绑来的,不想引起注意就别吭声,明白就点头。” 那姑娘连忙点头如捣蒜。 显然,对方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明明震惊害怕极了,却还是用力瞪大眼睛,用眼神告诉楚枝:好汉,别杀我,我很听话,保证不出声。 楚枝强忍住笑意,缓缓松开手。 可那双含笑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的表情。 那姑娘眼底划过一抹懊恼,似是不满自己被人这般吓唬,不过她很聪明的什么话都没说。 见她这么乖巧听话,楚枝不禁在心底感叹:这个死丫头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楚枝念念已久的前世至交,也是前段时日才被京城众贵女讨论过,要回京的孟家小姐孟菀。 楚枝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到孟菀。 猝不及防,充满意外。 见楚枝一个劲盯着自己看,孟菀心底发出土拨鼠嚎叫:嗷嗷嗷!这人是谁?为什么盯着她看?莫非又是一个旧相识? 自从孟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古代后,还是一个架空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朝代,瞬间慌得一批。 好不容易熟悉了身边环境,和原身的家人重新打好关系后,结果又被告知要去天之脚下。 一路走来,孟菀不知道被迫认识了多少熟人。 只是没想到明日就到京城了,结果今夜就被人绑了。 孟菀没什么大抱负,也没什么本事,唯一的好处就是识趣。 在这群人来绑她的时候,她自知不是对手,便故意装晕。 幸好古代的麻沸散不是很纯,她又特地闭气,这才没中计。 一路走来,孟菀已经大致了解对方绑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了。 无奈敌众我寡,这才没有机会逃脱。 就在她焦急不安时,这些人又扔了一个人进来。 孟菀正想趁机打量看一眼对方是谁,结果被抓包了。 孟菀不是傻子,想到对方警告她的话,顿时了然对方是有意,再看她身手不凡,怕是个会武功的。 于是便小声问道:“这位女侠,你也是被抓来的?” “女侠?” 楚枝挑眉,对这个词甚是新鲜。 须知前世孟菀叫她时,一口一个“受气包”,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哪有眼下半分崇敬模样! 孟菀一听这声音,顿时就苏了,这是什么神仙声音?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嗓音,简直是天籁! 声控的孟菀两眼放光,都不计较楚枝方才威胁过她,连忙说道:“你若是能带我出去,我必有重谢。” “哦?”楚枝憋笑,故作认真:“你要怎么谢我?” “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孟菀试探问道,“或者……腿长养眼的小鲜肉……不对,是翩翩公子,如何?” 楚枝:“……” 很好,这很孟菀。 楚枝啧了一声,故作叹息:“可惜,我只对你感兴趣,这就难办了。” 孟菀呆了一呆,尔后像是才反应过来,没有半点惊慌失措不说,还冲楚枝抛了一个媚眼。 “讨厌!喜欢奴家就直说嘛!”孟菀捂脸,“真是怪难为情的!” 楚枝:“……” 真是神踏马的难为情!!! 【作者题外话】:传说中的神助攻来啦!!!!你们没有看错,孟大小姐就是一个脱线的沙雕!!!且无药可救,她只会在沙雕的路上越跑越远…… 第164章 阴谋,英雄救美 见楚枝不说话,孟菀凑近她坚持不懈追问:“我保证乖巧听话不粘人,你看看我这胸,还有这屁、股,该挺挺,该翘翘,身、娇、体、软哦!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说出来,我都可以满足你哦!” 若非楚枝前世早就习惯了她这般性子,恐怕这会儿已经被她惊骇世俗的语言给吓跑。 只是…… 楚枝一脸复杂,她没想到,孟家小姐一开始就这般行径。 许久,楚枝才说:“你可否正常一点?” “伦家很正常啊!”孟菀故作委屈,“不是你说喜欢奴家这样的么?现在伦家主动送上门来,结果姑娘又嫌弃人家太主动,你个大波浪!渣女!” 楚枝挑眉,大波浪?渣女? 但看孟菀的表情,不用问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楚枝忍无可忍,淡淡道:“你要是再不好好说话,我立马将你扔下去。” 孟菀立马闭嘴。 她看似心无城府,实则心思细腻,在看到楚枝的第一眼,她就能感觉到这人对她极为宽容,并且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和熟悉感,就像是认识许久的老朋友。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怪,有的人你才见第一面就觉得莫名投缘,有的人刚见就觉得心生厌恶。 因此孟菀才会在楚枝面前这般真性情,因为她知道对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哪怕连她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果然就听楚枝道:“你叫什么名字?” “孟菀。” 楚枝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她的名字很好笑吗? “孟老太傅的孙女,孟家唯一一位嫡出的姑娘,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 “你认识我?” 孟菀惊了,莫非眼前这位又是原身的旧相识? 一回想楚枝方才的反应,还真的像是和原身认识。 须知原身可是才华横溢,端庄冷漠,规矩古板的高冷女神人设,天知道同她这个沙雕有多么不搭! 想她才穿过来时生怕露出马脚,被人发现给一张符给拍的灰飞烟灭,时时刻刻都端着,装的她委实不易,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没见过的小姐姐,因心生亲近,就忍不住放飞自我,万万没想到还是一个认识的…… 一想到自己掉马了,孟菀就两股战战。 原谅她没出息胆儿小。 “听说孟家小姐自小就得了孟老太傅的真传,学识了得,文采卓然,连男子都不望尘莫及,如今又得了圣旨,举家迁回京城,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楚枝上下打量一眼孟菀,含笑道,“如今一见,孟小姐一如传言貌美如花,宛如冰玉。” 只是这性子却大不相同。 楚枝记得前世她第一次见到孟菀,是在除夕夜的宫宴上,那会儿她已经嫁给顾长宴为妻,曾远远瞧了一眼孟菀,那时的孟菀端庄冷傲,像是天山上的雪莲,若是有人同她说话,要么就是微微颔首,要么就是一个冷冷的“嗯,是,可。”连个眼神都不给,可望而不可攀。 当时楚枝觉得孟家小姐就像是天上的云,她则是地上的泥,两人见面了,她连句话都不敢同对方说,生怕唐突了对方。 直到后来……楚枝叹气,或许这世间的美好,就是用来打破的罢! 孟菀如何不知道楚枝话中意思,不过幸好,她同自己不认识,便讪讪说道:“传言有误,传言有误哈!” 她问楚枝:“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楚枝。”楚枝笑道,“乃楚府五姑娘,我父亲官居五品的大理正。” 孟菀恍然大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最高人、民、法、院,专门管刑狱案件审理的。 “那你爹厉害啊!”孟菀两眼放光,满是崇拜。 楚枝:“……你的家世才显赫。” 若不是她太了解孟菀,否则她要以为孟菀是故意在挖苦自己。 要知道孟家可是元老,光一个太傅的名头,便无人能及。 “你是怎么被抓来的?”孟菀问。 “那你呢?”楚枝不答反问。 说起这个,孟菀就有点尴尬:“我想吃烤鱼,就躲开婢女下河摸鱼,结果被人迷晕绑了,幸亏我反应快装晕,这一路上想方设法自救,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还好遇到了你。”孟菀话音一转,可怜巴巴的瞅着楚枝,“你会带我出去的吧?” “这是自然。”楚枝问,“你既然装晕,那一定偷听到这些人抓你是为了什么。” “好像是某个皇子派人指使的,想自导自演来个英雄救美,顺便毁了我的清白,叫我嫁给他。”孟菀叹息,“没想到你们这里的人这么凶残,看来宫廷剧里面演的都是真的。” 楚枝正要说话,马车突然停下,楚枝立马对孟菀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瞬间躺下闭眼继续装晕。 只听那人说道:“怎么样?到了吗?” “到了,殿下说了,将人扔在半山腰,然后你去引马家帮的人下来后,我们立马就撤,殿下随后就来。” 果然,那些人将她们两扔在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里面后,只留下两个看守的,剩下的全去山上做诱饵,引马家帮的人出来。 见只剩下两人,孟菀连忙拉着楚枝的手就跑:“赶紧逃啊!” “莫慌。”楚枝将她拉回来,压低嗓音,“你难道不想知道谁绑架的你么?” “想!”孟菀重重点头,“可我更想先逃命。” “放心,有我在就一定会护你周全。”楚枝说,“我想我已经猜到是谁了,不过还不确定,且先慢慢等着。” 果然,没多时马家帮的人就杀了下来,这些绑了楚枝的人立马撤了。 就在这时,山下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同时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疾驰而来。 不消多时,就见朝廷兵马列阵排开。 为首的人指着马家帮的人,冷声呵斥道:“大胆贼人,还不快快将孟老太傅的亲孙女孟家小姐交出来!” “什么孟家小姐?我们不知道!也从未见过!”马家帮的人冷笑。 这些朝廷狗贼真真是可笑至极,每次都变着法儿找借口往他们身上泼脏水,打着莫须有的罪名攻打他们山寨,说什么为民除害,呸!还不是为了他们后山的粮食,打量他们是傻子呢! 【作者题外话】:因最近外出学习,更新都在晚上,八月会尽最大努力赶更新的,但凡落下的,会在后面补上,说到做到!课程26号结束,这段时间委屈大家了,还望诸位小仙女多多体谅,万分感谢!深鞠躬 第165章 可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太子妃 朝廷的人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拿你们的项上人头来罢!” 说罢就挥剑杀了上来。 楚枝同孟菀在山洞里,正好将不远处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两军杀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又从山下来了一匹人马,马家帮的人见他们还有援兵,立马吹着口哨撤退。 朝廷的兵马见马家帮的人撤退,连忙追杀上去,只留下小队人马候在原地。 只见六皇子策马而来。 在看到六皇子的一刹那,楚枝微微挑眉。 果然就看另一方人马里面,又显出一个人影来,可不就是四皇子么! 楚枝冷笑一声,指着四皇子道:“瞧见没?掳你的人出现了。” 孟菀问:“你怎知是他?” “不信?”楚枝挑眉,“那且先看着罢! 其实一开始,楚枝也不敢确信这事是四皇子所为。 只是她在皇城被那三个人掳走后,听到他们提起了殿下,还提起了六皇子,再加上孟菀方才说对方是故意派人掳了她,再毁了她的清白,叫她嫁给对方,恰巧前世楚枝曾听闻孟家小姐差点嫁给四皇子的事,便心神一动,有了猜测。 这段时日来,四皇子和六皇子两人斗得水深火热,但凡有四皇子的地方都有六皇子,那么六皇子都出现了,没道理四皇子还不在,毕竟能引得六皇子如此紧张的,也只有四皇子。 遂,楚枝便猜测是四皇子绑了孟菀。 如今在看到四皇子的那一刻,她愈发断定自己判断正确。 只见四皇子眯着眼眸:“六弟消息倒是快。” “听闻孟家小姐被贼人掳走,臣弟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说罢看着四皇子,笑容恭敬,“不想四哥比臣弟还快,不知四哥可找到了孟家小姐?” 见六皇子这般恭敬收礼,四皇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只能冷冷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紧!怎么?又想叫父皇赏你什么了?” “四哥切莫这般说,臣弟不敢。”六皇子连忙拱手,“都是为了孟家罢了,臣弟也就跑跑腿,算不上什么,还是四哥最辛苦!” 一番话又气的四皇子郁气横生。 四皇子乃陈皇后所出,偏偏他前面还有一个先皇后生下的太子殿下,若是太子堪当大任也就罢了,偏偏太子只爱读书作画写诗,朝中已有不少大臣觉得太子难当大任,再加上陈皇后从中作梗,四皇子便生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偏偏父皇对太子极其看重,再加上太子虽醉心诗词歌赋,于治国之略上没有什么大才,却没有大过,因此就算有朝臣不瞒,圣上却不会换了太子。 何况废掉储君另立新人,是何等大事,一个不好,便会引起朝局动荡,百姓不安。 或许皇上也意识到太子势单力薄,毕竟自仁德皇后去世后,李家便日落西山,不复昔日荣耀,皇上这才生出叫孟家迁回京城的想法,想以孟家女嫁与太子为妃,好做太子靠山。 如此一来,四皇子怎能甘心? 便计上心来,派人掳了孟家小姐,他再将人救出,到时候叫人传出消息去,就算他娶不了孟家小姐,起码她是不能再嫁给太子为妃了。 只要孟家小姐不嫁给太子,四皇子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何况经此一事,孟家会感谢他,连父皇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可谓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万万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六皇子来。 如此一来,他还怎么在父皇面前邀功? 四皇子越想越怒,不过是个洗脚女生出来的种,怎么哪儿都有他?就他这种卑贱身份的人,也配跟他抢功? “呵!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找啊!”四皇子冷笑,“我倒要看看,你今夜能把孟家小姐救出来不!” 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四皇子故意耍的贼喊捉贼戏码,除了四皇子,没人知道孟小姐现**在何处,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故意刁难六皇子。 六皇子也不恼,浅笑道:“不论如何,臣弟都会拼尽全力去救孟家小姐。” 四皇子哼了一声,不再看他。 孟菀和楚枝两人在洞中将外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孟菀静默半响,仰头叹息:“我觉得我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肉,大家都想抢,可等抢到手后立马就会被拆之入腹。” 说罢还煞有介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楚枝被逗笑了:“放心,没有那么惨。” “你还有心情笑?” 孟菀表面淡定,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她没有什么大抱负,也不聪明,更不会耍心眼,自认斗不过这些诡计多端之人,她只想躺平做一条咸鱼而已,没想到竟如此艰难。 “毋庸担忧。”楚枝道,“无论这些人如何折腾,最终决定权还在圣上手里。” 要知道,圣上眼下虽然荒唐,但还未昏庸到日后那忠奸不分的地步,他比谁都注重权利制衡,否则也不会在四皇子才冒出苗头的时候,就立马提了六皇子出来。 楚枝问:“你知道圣上为何下旨叫孟家回京吗?” 孟菀也不隐瞒:“我父亲说圣上想叫我嫁给太子做太子妃。” 她蹲在地上抓头发:“可我根本就不想做什么太子妃!” 太子妃可是要成为国母的人,还要主持中宫,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时时刻刻都要督促皇帝成为明君,这也罢了,还要动不动给自己的丈夫选小老婆,关键是你费尽心思选来的小老婆,还会变着法儿暗害你! 这些都不是关键所在,最致命的是,她压根就是个冒牌货! 若是原主或许还真能成为人人歌颂的典范,但现在换成了她……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孟菀就头皮发麻。 楚枝了解她的性子,她就像天空自由翱翔的鸟儿,若是关在笼子里,只会抑郁而亡。 便道:“放心,你不会做太子妃的。” “你别安慰我了。”孟菀在一手抓头发,一手在地上画圈圈,“我父亲都说了,圣旨难违。” “可若是太子不同意呢?” “什么意思?”一听这话,孟菀顿时两眼冒光。 第166章 计划落空 “太子性格善良温柔,为人体贴细心,于诗词上极为精通,又擅丹青,而太子妃更是性情温和端庄之人,也是出了名的才女,正和太子心意,二人成婚以后琴瑟和鸣,哪怕太子妃殁了三年,太子仍没有娶妻之意,身边更是没有旁的乱七八糟的女子,何况圣上在下旨之前,太子已经拒了旨意,但圣上还是不死心,想要再试一试。” 毕竟对圣上来说,如何使得太子强大起来,这才是关键,因此孟家女必须成为太子妃。 只可惜咱们的太子是个妙人儿,身为权利漩涡忠心,却又极其厌恶这些权谋争斗,恐怕到时候又会拧着脖子同圣上对抗。 “你都说了,圣上想试一试。”孟菀低头愤愤道。 “也只是试试而已,无论这对天家父子究竟会如何收场,你都不会做太子妃。”楚枝肯定道。 因为前世里,太子至死未都未娶妻。 孟菀张了张嘴巴,她心想怎么可能呢!却又忍不住去相信楚枝,觉得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便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楚枝略一沉思同孟菀商量一番后,就拉着她的手借着草丛遮挡,弯腰贴着山洞出来,往山顶上走去。 她顺着小路上去,果然看到上面有两个站哨的。 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楚枝就将人打晕,然后拉着她跳上主路,转身往山下跑去。 伪装成刚刚挣脱马家帮的人成功逃脱的样子。 刚跑了两步,就碰到带人寻来的六皇子。 “谁?” 立马有人拿着火把上前,瞧到两人,六皇子眼底是掩饰不住的诧异。 倒是楚枝主动行礼:“臣女楚枝,见过六皇子。” “你就是楚枝?” 六皇子虽然笑容温柔,但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审视。 他可是知道,韩湛对这个姑娘非同一般。 “深更半夜,楚五姑娘怎会在此处?” 楚枝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笑容,镇定自若道:“臣女被人绑了扔到这里来,不想碰到了孟家小姐,便顺手救了,正待逃命,听这些匪徒说朝廷来了官兵,便立马赶来,不想竟是殿下。” 说罢又行了一礼:“能遇到殿下,真是万幸。” 楚枝这番说辞漏洞百出,可一时半会六皇子又不好细问,不过他更关注的还是楚枝身侧的女子。 “你说她就是孟家小姐?” 被点到的孟菀上一凛,她在心中不断默念“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尔后挺直腰板,冷脸上前,目视前方,端着身子,看都不看六皇子一样,冷冷道:“见过六皇子。” 六皇子一噎。 早就听闻孟家小姐是朵高岭之花,铮铮傲骨,是个出了名的冰雪美人,如今瞧了发现这美人不但冷,还有刺。 别说,孟菀这长相笑的时候灵动如火,但要是拉下脸来,还真能唬人。 瞧见孟菀又在装模作样,楚枝的嘴角不可抑制往上翘了翘,又怕被人发现,连忙压下。 好在孟菀容貌出色,即便是个冷美人,六皇子也不计较,便转头看向楚枝:“是你救了孟家小姐?” 楚枝也不推辞:“恰好碰到了而已。” 六皇子的视线落在楚枝身上,他听韩湛说过,说楚家这位五姑娘身手了得,六皇子始终没有放在心上。 须知韩湛此人极没有原则,若是被他看上的,便是臭的他也会说香,哪怕韩湛将楚枝夸出了花来,六皇子都嗤之以鼻,一个农家长大的小官之女,能厉害到哪里去! 如今听说楚枝一人将孟菀从马家帮救了出来,六皇子始终不信。 马家帮的人个个诡计多端,朝廷派了那么多兵马都没有将他们成功降服,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能从马家帮里把孟小姐救出来?当是写话本呢! 知道六皇子不信,楚枝主动解释:“臣女原本是带着婢女去城北看院子的,结果回去的路上,有人把我打晕,好在我警醒,虽然中招却很快就醒来,结果等醒来发现自己和孟家小姐躺在一起,还不等我思虑清楚,就听那些人说什么‘主子安排,什么英雄救美’,还说要将我们扔到下面山洞去,臣女顿时就慌了,顾不上别的,立马打晕他们带着孟小姐逃了出来。” 说道这里,楚枝故作惭愧,焦急道:“只可惜臣女平日没有好好练功,再加上又是深夜,我们两个女子,慌忙之下敲晕那两人,便带着孟小姐跑了,殿下若是赶紧派人去寻,定能寻到贼人。” 这种感觉又来了,分明什么都说了,却又像什么都没说,总觉得楚枝这番话经不起推敲,却又无从下手。 只听楚枝又一脸庆幸道:“臣女先前还不明白他们二人口中说的英雄救美是何意,如今想来怕是马家帮的人知道殿下赶来救我们,殿下真好!” 被发了好人卡的六皇子微微拧眉。 楚枝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么? 恐怕绑架了孟菀的两人并非真正马家帮人,而是四皇子的人,定是四皇子不想孟菀嫁给太子,便将人掳走,自己则赶来救人,最好再坏了孟菀名声,到时候孟菀就是四皇子的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不过这些话,六皇子是不会对楚枝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说。 对六皇子来说,此时的楚枝压根就入不了他的眼,若非韩湛多次提起,六皇子更不会将她记住。 但无论如何,对六皇子来说,楚枝救了孟菀反倒是一件好事,既能坏了四皇兄的计划,又能将四皇兄的战火引到楚枝身上。 思及此,六皇子笑的一脸真诚:“楚五姑娘这话严重了,若非你救了孟家小姐,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待回去之后,我定会禀明父皇,毕竟你可是孟家小姐的救命恩人呐!” 若是旁的女子听了这话,怕是要开心的说不出话来,楚枝却在心底嗤笑一声,看来六皇子比四皇子还要难对付! 但表面上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殿下!” 说罢用一双期盼的眼神看着六皇子。 六皇子笑容愈发温柔,心底却微哂,又是一个肤浅爱慕虚荣的女子。 果然,农家长大又是小门户出身的人,就是难登大雅之堂。 第167章 给我盯紧楚枝 孟菀为了维持原主的高冷人设,一路无话,六皇子也不在意。 待三人回去之后,果然见四皇子骑在马上在原地候着。 远远瞧见六皇子后面带着两个女子,脸色微变。 还不等他开口,六皇子就策马快跑两步,欣喜说道:“皇兄,找到孟家小姐了!” “什、么?”四皇子顿时脸色阴沉,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带了些不可置信,“是你救了孟家小姐?” 怎么可能! “皇兄误会了,臣弟怎会有这个本事。”六皇子将楚枝推到四皇子面前,“是楚五姑娘救的人。” 四皇子看着楚枝,没控制住:“你怎会在这里?” 到底是做贼心虚,四皇子瞧见楚枝在这里,便直觉楚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楚枝将对六皇子说的话,又向四皇子重复一番。 旁人不了解楚枝,四皇子还能不知道吗? 休看这个女人乖巧听话,实则手段毒辣,恶毒至极,一想到就是她把曦儿逼的走投无路,四皇子就恨得牙痒痒。 现下听说是楚枝救了孟菀,四皇子顿时冷笑一声。 “就凭你?” “其实我也是顺手。”楚枝故作懵懂单纯,真诚说道,“说起来多亏了六皇子,那两个贼人看到六皇子带人来,说是什么怕被英雄救美,便慌了神,我这才趁机打晕他们带着孟小姐逃了出来。” 一听到英雄救美四个字,四皇子眸光微闪,他眯着眼眸看着六皇子:“六弟好本事,连马家帮的贼人都对你闻风丧胆。” 六皇子好脾气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楚枝。 这丫头方才看似是在夸他,实则将他拉下水,没看四皇兄都记恨上他了么! 只是见楚枝笑的一脸真诚,六皇子一时有些拿不准猜测是否准确,但不论如何,楚枝这丫头,还是小心为上。 有了六皇子的见证,众人都知道是楚枝救了孟菀,四皇子的计划成功落空,气的他脸色铁青。 偏偏分开之时,楚枝竟然还羞涩问道:“先前六殿下说会在圣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不知道这话还……”是否作数? 六皇子眸光微冷,正欲离开的四皇子也猛然转身盯着六皇子。 “今日才知道,原来六弟是个热心肠之人!真是开眼了。”说罢拂袖而去。 楚枝不知道好端端的四皇子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问六皇子:“殿下……可是我说错了话?” 六皇子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忽而笑了:“怎么会!你且放心,救了孟家小姐这么大的事情,我自会如实禀报父皇。” 待回府后,六皇子才对身旁亲信道:“你暗中派人盯着楚枝,留意她的动静,一有什么情况立马来报!” “是,属下遵命!” 六皇子要是再相信楚枝单纯,那他就真的是傻子。 先前在山上的那套说辞叫人无处着手,又不动声色挑拨他和箫奕德的关系,引得箫奕德记恨上了他,他不得不防! 六皇子猜的不错,此时四皇子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才回府就将书房给砸了个稀巴烂。 “箫奕风!”四皇子咬牙切齿,“我跟你势不两立!” 他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绑架孟菀来个英雄救美,既能破坏她嫁给太子,又能收获一名佳人,得到孟家助力的好法子,结果都被箫奕风给破坏了! “好!好的很!”四皇子冷笑。 此时早就收到口信的顾长宴,早已在四皇子的书房等着。 见他真的气的狠了,这才开口:“殿下不必气恼,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查清我们的人。” “你这话何意?”四皇子眼底划过一抹杀气,“你是说我们的人里面出了奸细?” 顾长宴但笑不语。 四皇子派人掳走孟菀,用英雄救美同时毁了她名节来阻止她嫁给太子,须知孟家再如何厉害,一个名节有碍的女子,是绝对不能做太子妃的! 但四皇子这边刚动手不久,六皇子那边就得了消息,立马赶了过去。 若非没人通风报信,他怎会如此迅速? 四皇子咬牙切齿:“查!给我查!” 倒是顾长宴又问:“殿下您说救了孟小姐的是楚五姑娘?” “就凭她?”四皇子嗤笑,“你不是说我们这里出了奸细,给箫奕风通风报信么?依我看是箫奕风救了人,却怕得罪我,这才推到了楚枝身上。” 顾长宴却觉得,这事极有可能是楚枝做的,不过这些他并不打算对四皇子说。 便又问了一句:“殿下说楚五姑娘也是被人绑架了,可知是何人绑架的她?” “这个本殿下如何得知?”四皇子拧眉,“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她?” 顾长宴温柔一笑:“臣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随口一问而已。” 四皇子本就厌恶楚枝,便没有放在心上。 从四皇子府出来后,顾长宴看了天色,天边泛着白色,即将破晓。 见他出来,候在外面的随从立马迎上前去。 “世子,咱们回府吗?” “你去查一下楚枝昨夜究竟遇到了什么,被何人绑架,务必要仔细,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顾长宴顿了顿,“不要被人发现了。” “奴才遵命。” 此时被顾长宴惦记上的楚枝,正被钱嬷嬷和冬儿一阵数落。 要知道冬儿一个人回来时,钱嬷嬷都要吓坏了,姑娘也太大胆了,这样危险的事情,还这么晚了,怎么说走就走?万一出了事如何是好? 两人等到寅时,楚枝还未回来,心急如焚的钱嬷嬷怕出什么意外,亲自从角门偷偷出去,跑到侯府,拿着小侯爷给的玉佩,说有十万火急的要事要见小侯爷。 小黄门一瞧这玉佩是小侯爷从小戴到大的,哪敢怠慢,连忙冒着被小侯爷责骂的风险,硬着头皮去禀报。 被吵醒的韩湛一听,立马就知道是楚枝找他,顾不上骂下人,连忙穿好衣裳赶出来。 得知情况后,立刻冷了脸丢下一句:“胡闹!” 便按照冬儿说的去找人,结果只捡到楚枝丢在地上的帕子,却不见楚枝人影。 第168章 小侯爷和吱吱吵架了 韩湛同顾长宴是好友,关系亲近,自然认识他的笔迹,加之冬儿说楚枝是捡了这个帕子才走失了的。 想到先前顾长宴就曾和楚枝单独聊过,便找上顾长宴欲问个究竟。 却说四皇子今夜要对孟菀下手,作为军师的顾长宴哪能入睡? 他正在书房里看书,韩湛就闯了进来,将帕子扔在他的脸上,顾长宴下意识伸手接住。 “她人呢?” “谁?”顾长宴捏着手中丝帕,将它摊开,在看到熟悉的笔迹时,眸光微凛,“你这是何意?” “何意?”韩湛冷笑,“我还想问你是何意!故意写这句诗引吱吱出去,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立刻给我把人交出来!” 顾长宴神思一动就明白了韩湛的意思,沉声解释道:“这帕子上的字迹虽然与我的相差无几,却并非出自我手,何况我和楚五姑娘根本就不认识,为何要约她出去?更不用说将她藏起来了。” 他话音一转,“不过若非你拿了这个帕子给我看,我还不知道有人竟然模仿我的笔迹绑架了楚五姑娘,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用的着你说?”韩湛冷哼一声。 他了解顾长宴,这人虽然心思深沉,但却不会骗他,他既说了没有,那就真的没有。 “你也不用这般无辜,我为何问你,你心里清楚。”韩湛可没忘记,当初顾长宴专门托他约了楚枝出来谈话,单凭这点,足以证明两人关系不一般。 哪怕两人后来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顾长宴自然知道韩湛指的是什么,只是有些事他自己知道就好,没法说给别人听。 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是否要我叫人帮你找人?” “不用,我自己的人我自己找。”说罢就从顾长宴手中拿过帕子转身走了。 却说韩湛走后没多久,顾长宴就去了四皇子府,通过四皇子才知道楚枝被人绑去了马家寨。 究竟是谁?竟然借了他的名义引楚枝出去? 偏偏楚枝还去了! 顾长宴不由自主想起当初那些梦来,他抿紧嘴唇,直觉告诉他,楚枝骗了他! 可这件事又太荒唐,委实叫人无法着手。 顾长宴思来想去,便将楚枝被人绑去马家帮,又被四皇子送回来的消息告诉韩湛。 他相信,凭韩湛对楚枝的看重,不用他出手,韩湛就会将这事查清楚。 却说韩湛得了顾长宴送来的消息后,马不停蹄赶往楚府,直接翻墙到了楚枝屋里。 他去的时候楚枝刚刚梳洗完毕,幸好外面披了一件大袖衫,不至于失礼。 楚枝还没觉得如何,韩湛倒先耳朵红了。 刚刚沐浴过后的楚枝脸色白里透红,红扑扑的,眼睛也湿漉漉的,长如蝶翼的睫毛忽闪忽闪,像是挠在了韩湛的心尖上,又酥又痒。 “咳!”韩湛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转过头去不看楚枝,“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枝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告诉韩湛,包括四皇子的阴谋也对他说了。 唯独对方假借顾长宴用那句诗来约她上钩这事没说。 却不想韩湛将帕子放在楚枝面前:“你就因为这条帕子不顾安危跟了上去,他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 楚枝哑言,没想到这个帕子竟然到了韩湛手上。 “其实……”楚枝不知道如何开口,“我……” “你什么你!”韩湛抿进嘴唇,“你和顾长宴之间如何,跟我有关系么?” 说着将帕子扔在楚枝面前:“你的东西还给你,我问过顾长宴了,这不是他的字,至于到底是谁想害你,我会帮你查清楚。” 韩湛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走了。 楚枝看着韩湛的背影,眸光沉了几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冬儿才小声开口:“小侯爷生气的样子……挺吓人的。” 先前韩湛再如何生气,旁人觉得害怕,却不觉得有什么,唯独这次,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一双眼眸幽深看不到底,盯着你的时候连气都喘不上来,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你的脖子,下一秒就会被掐断。 不知道为何,方才对着那样的韩湛时,楚枝想起前世她看到韩湛时的情景,血流成河的睿王府尸骨成山,韩湛提着一把滴血的长剑,站在庭院中央,周围充满血腥和死亡的气息,而他本人更是森冷阴寒,像是从地狱而来的阎罗,没有丝毫温度。 就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索命阎罗,却将她的牌位抱在怀里。 其实至今楚枝都想不明白,前世的韩湛为何要拿走她的灵位。 她垂下眼眸,把帕子给冬儿:“好生收起来罢!” 冬儿觑了一眼楚枝,见姑娘虽然唇角微扬,眼底却一丝笑意都没有,便将剩下的话压了下去,赶紧照做。 许久之后,楚枝突然笑了。 她觉得韩湛这人真是好笑,她和顾长宴如何,于他何干?好端端地凭什么甩脸子给她看? 若是往常,楚枝半点都不放在心上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像是被什么堵着不顺畅,还喘不了气。 脑海中是韩湛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真是莫名其妙。 她告诉自己不在乎,可韩湛的背影不断浮现眼前,怎么都挥之不去。 难受的不只是楚枝一人,韩湛从楚府回来后,天边已经擦亮。 屋子里的小厮见主子回来,连忙迎上前去:“小侯爷,您可回来了,奴才——” “滚出去!”韩湛冷冷道,“不想死就给我滚远点!” 吓得小厮连忙退下。 小厮走后,韩湛将屋内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砸的叮咣响。 闻声而来的项伯眼皮一跳,连忙问道:“大清早的谁惹小侯爷了?” 小厮苦着脸道:“小侯爷半夜出去,方才将将回府,奴才刚上去问了一句,就被小侯爷给赶了出来。” 见没人知道原因,项伯微微拧眉。 小侯爷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小侯爷气成了这样。 此时的韩湛气的眼眸通红,像是暴怒的小野兽,委屈又愤怒。 于韩湛来说,楚枝跟他那么好,如今却因为一个顾长宴开始学会隐瞒他。 韩湛越想越觉得堵得慌。 第169章 侯府风波 “项伯!” 正在急的在原地团团转的项伯听到小侯爷叫自己,浑身一凛,连忙推门进去。 “小侯爷。” “去!给我把这些东西全都扔了!”韩湛指着屏风后面的那些紫檀木匣子和红木箱子,眼底怒气翻涌,“统统扔掉,一个都不许剩!” “这……”项伯惊了一跳,下意识道,“这不是您给楚五姑娘准备的礼物么?怎么——” “谁给她准备礼物了?她算什么?我堂堂小侯爷凭什么给她礼物?”还不等项伯说完,韩湛就怒喝一声,“你要是再多废话一句,我叫人连你也扔掉!” 小侯爷若是脾气上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深知自己主子是什么性格,连忙叫小厮进来把那些东西都抬走。 说是扔掉,却不能真的扔掉,别看小侯爷这会儿怒气冲天,等他什么时候冷静下来,又会满世界找,到时候吃罪的还是他们。 于是便叫人把这些东西抬到库房放了起来。 却说韩湛这厢大清早就闹了一通,下人立马禀告给罗氏。 此时罗氏正在陪侯爷韩志山用早膳,听罢丫鬟的传话,用余光扫了一眼侯爷,尔后压低嗓音呵斥道:“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连主子都伺候不好,要你们何用!” 韩志山闻言抬眸:“出了何事?” 罗氏笑道:“没有什么,不过是底下的人不好好当差,回头换了便是。” “怎么又换?”韩志山皱眉,“前几日不是刚换了一批下人么?” 罗氏颇为为难,“是刚换了一批,不过这些人粗笨不堪,又没有眼力,方才丫鬟说下面的人又惹了湛儿不高兴,把屋子又砸了,我便想着,既然不称心,那不如重新换吧!总能换个称心的。” 韩志山听出了不对劲:“你是说前几日的那些下人就是给湛儿换的?才换了一批又要换?他当自己是什么?天王老子么!” 说着气急,“啪!”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屋内下人们纷纷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罗氏连忙劝道:“侯爷息怒。” “息怒?我如何息怒!你看看他都多大的人了,整日不学无术,除了斗鸡遛狗还会做什么?旁人像他这样早就考取了功名,你看看人家顾长宴,陛下亲点的探花郎,日后前途无量,他日日跟人家厮混在一起,怎么连人家半点好处都没有学到?除了侯府的荣耀他还有什么?我看谦儿都比他懂事聪慧!” 听到侯爷夸自己的儿子,罗氏压了压上扬的唇角,面上却道:“侯爷莫要这么说,等湛儿大些就好了。” “大些?”韩志山提高嗓音,“他都十七岁的人了还大些?多大才算大?难道要七老八十才醒悟?” 罗氏眸光微闪,垂眸不语。 “你说说,今日又是怎么回事?”韩志山怒道。 “这……”罗氏叹了口气,“听说湛儿昨夜寅时出府去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人,结果才回府就被下人气到了,发了好一通脾气,连项伯都被骂了出来,妾身这才说把湛儿房里的下人重新换一遍,一次不行就多换几次,总能找到合他心意的。” “好啊!竟然半夜又出府去!”韩志山怒道,“我不是吩咐过不许他夜里再出去乱跑么?你怎么看着他的?一个两个的,都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 罗氏张了张嘴巴,最后只能说道:“是妾身的错,侯爷息怒。” 罗氏的嬷嬷立马喊冤:“侯爷明鉴,这可不关夫人的错啊!小侯爷如今大了,夫人一开口,小侯爷就会说他母亲是清莲公主,早就过世了,夫人不配教他,为此夫人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旁人不知道,奴婢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夫人将小侯爷比谦少爷还要疼,没想到却落了小侯爷这个说法,如今夫人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住嘴!莫要再说了。”罗氏连忙打断嬷嬷的话,“要是再多嘴,当心我罚你!” 说罢看着韩志山,轻咬嘴唇道:“其实也没有嬷嬷说的那般,只要湛儿能学好,妾身受多大的委屈都心甘情愿。” 原以为侯爷会动怒,不想罗氏说罢后,韩志山许久没有开口。 只是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罗氏不禁抿了抿嘴唇,她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娇笑。 “听说舅舅在呢!人呢?” “馨儿姑娘来啦!侯爷正和夫人用早膳呢!您快里面请。” 正说着,就有丫鬟打起帘子,一个身着粉色衣裳的小丫头拎着裙子走了进来,娇俏可爱,活泼动人,一看到韩志山就扑了上去,藕断般的胳膊搂着韩志山的脖子,开心叫道。 “舅舅!” 一看到宴馨儿,原本满脸怒色的韩志山,瞬间眉开眼笑,连嗓音都温柔了不少:“馨儿来了?可曾用了早膳?” “还没有呢!”宴馨儿甜甜笑道,“我昨夜梦到舅舅了,晨起刚醒就急着过来看舅舅,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韩志山又心疼又高兴:“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改改!” 嘴上如此,心里却爱极了她这活泼样子。 说罢亲自盛了一碗人参冬菇炖乌鸡汤给宴馨儿:“先用膳!” “谢谢舅舅!”宴馨儿甜甜一笑,“果然还是舅舅对我好!” 见她喜欢,罗氏又夹了一筷子的山药芙蓉糕:“馨儿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么?快尝尝看!” 宴馨儿笑着道:“谢谢夫人。” 她将韩志山叫舅舅,对罗氏却是夫人,亲疏程度立见高低。 罗氏也也不在意,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客气。” 韩志山问:“你说你昨夜梦到我了,说说看,都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了小时候,舅舅你带着我和湛哥哥一块去花灯会上,我想要糖人,湛哥哥想要糖葫芦,我说先买糖人,湛哥哥非要先买糖葫芦,结果我们两个就打了起来,我还哭了呢!舅舅你就把湛哥哥骂了一顿,最后给我买了好多糖人,还把我架在你的脖子上看舞龙,我可开心了,然后就笑醒来了。” 第170章 小侯爷该说亲啦 宴馨儿嗓音甜甜的,娇憨可爱,带着丝丝软糯和撒娇的音调,无论多么烦躁的人听了,都会心生喜悦。 果然,韩志山眼底满是笑意:“都多久的事了,你还记得呢!” “当然啦!”宴馨儿重重点头,“我最喜欢的就是舅舅了,舅舅又最疼我,我肯定记得,并且记得牢牢的,要记一辈子呢!” 韩志山笑着刮了一下宴馨儿的鼻子:“舅舅果然没白疼你!” 宴馨儿嘻嘻一笑,问道:“怎么不见湛哥哥?” 一听到韩湛,韩志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提他做什么!” “湛哥哥又做了什么惹舅舅生气啦?”一听这话,宴馨儿了如指掌,笑眯眯道,“打架了?赌钱了?还是又去醉红楼啦?” “你一个姑娘家家,说什么呢!”什么醉红楼不醉红楼的!韩志山瞪着她,“都是那臭小子把你给带坏了!” 宴馨儿一点都不怕:“舅舅你还没说呢!湛哥哥到底怎么了?” “你还惦记他?整天到晚往外跑,一整夜都找不到人,好不容易回府了,又发了好一通火,自己不长进还说是下人的问题,要我说回头寻个由头把他扔到军营去,好好磋磨磋磨,我韩志山一身傲骨,铁血铮铮,怎么生出来这么一个纨绔!” 一听这话,罗氏捏着帕子的手指陡然一紧。 忠勇侯府历来尚武,个个将才,如今侯爷被圣上拘在京城,说是体恤他征战辛苦,实在是为了夺兵权,侯爷无法,这才叫后代开始读书,准备走科举入朝为官。 虽说侯爷兵权被收了,但若在军营里面送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忠勇侯府的小侯爷。 罗氏微微抿进嘴唇,若是真的叫韩湛去了边疆,挣了军功回来,那她的谦儿岂不是被压的死死的,哪怕书读的再好,也无出头之日。 结果还不等罗氏开口,就听宴馨儿叫道:“舅舅你怎能如此心狠?边关苦寒,表哥若是去了,如何受得了?您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把表哥送走!” 罗氏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顿时笑了,跟着说道:“是啊侯爷,军营那般苦,湛儿万万不能去的!” “他怎么就去不成?就因为他出身侯府?身份尊贵?”韩志山冷笑,“难道他是爹生娘养的,旁人就不是了?那些百姓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家里的独苗苗?可还不是为了保家卫国,狠心将孩子送去战场!若人人同你们想法一样,舍不得自家孩子吃苦,谁还来守卫梁国?”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表哥去边关。”宴馨儿哼了一声,“表哥一走我就再也见不到了,我猜不要表哥走,舅舅你要是敢送表哥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其实韩志山也就这样说说,又没有下定主意。 只是嘴上却道:“知道你偏心你表哥。” 闻言,宴馨儿甜甜笑了,眼底荡漾着星星点点的涟漪,像是湖泊一样迷人清澈。 一旁的罗氏瞧了,心中一动,蓦地笑了:“说起来,湛儿早到了说亲的年纪。” “说亲?”韩志山微愣。 第171章 给他说个好妻子 “是啊。”罗氏温柔笑道,“既然侯爷觉得湛儿贪玩爱闹,何不找个人管着他?这人一成家就有了责任,若是再生个孩子,就更要担负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到时候湛儿上有老下有小,还怕他在外面胡来吗?” 若不是罗氏提起,韩志山压根就没想到给韩湛成亲,毕竟自家儿子成天到晚就知道瞎闹,导致侯爷总觉得韩湛还小,眼下被罗氏一点,陡然醒悟,韩湛确实该成亲了。 “你这话倒说的有几分道理。”韩志山道,“不过我总觉得有些早。” 何况这混小子虽然有侯府的荣耀罩着,但到底胡闹惯了,京城谁人不知道他是纨绔的代表人物? 家世不好的韩志山看不上,家世好的姑娘,人家又嫌弃他们。 韩志山突然觉得很头疼。 罗氏明白侯爷在担忧什么,便道:“姻缘这东西说不准,侯爷觉得湛儿贪玩爱闹,可我觉得湛儿极为出色,您是爷,日日在外面,不比我们这些在内宅的夫人,有些事情不了解是情理之中,旁的不说,单凭他这直脾气就像足了侯爷您,外面谁人不夸赞?何况湛儿长相极为英俊,想嫁给湛儿的姑娘数不胜数,妾身每每出去应酬,有不少世家旁敲侧击跟我打听湛儿呢!我看了其中几个,就极为出色,很是不错。” “再者,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定下的,就拿睿王妃来说,她打去年就在给顾世子相看世子妃,看了整整一年都没有合适的,不也还在继续挑着?所以啊,侯爷您觉得太早,实则一点都不早,待人相看好,过聘,再成亲,中间可有得忙,都要花费大量时间,是以还是早早准备为好。” 这番话出来,韩志山颇为感叹:“到底还是你考虑周到,若不是你说,我都没想到。” 罗氏掩嘴一笑:“侯爷可莫要开妾身玩笑了,不过是您心疼湛儿,舍不得湛儿罢了,何况这本就是我这个在后宅的夫人才操心的事,您可是做大事的人,怎能被这些琐事被绊住了。” 韩志山点头,“不错,总觉得这臭小子还小。”说罢自己先笑了,“罢了罢了,孩子大了总要成亲的,你说的对,若是早日成家,确实还能收收心,那我就把这事交给你了,你先慢慢相看,若是有合适的再来同我说。” “侯爷放心,只要是湛儿的事,妾身定然竭尽所能做到最好。” 这事说罢,韩志山便去忙了,待他走后,宴馨儿留在这也没意思,打算去找表哥玩,结果被罗氏叫住。 “馨儿。”罗氏亲切笑道,“你若是不忙,不如陪我说说话?” 宴馨儿对着罗氏远没有韩志山在时热情,她淡淡道:“我还有事,怕是要失陪了。” 罗氏也不在意她态度冷淡:“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方才你也听着,你舅舅说要给你表哥相看妻子,你同京中贵女交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夫人方才不是在舅舅面前夸下海口,说看了好几个姑娘都不错么?既然您都定好了,还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嫁给表哥!夫人莫要本末倒置了。” 说罢就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夫人。”待人都走后,卫嬷嬷走上前来,“您当真要给小侯爷相看姑娘?” “既然都给侯爷说了,自然是真的。” 卫嬷嬷迟疑道:“奴婢怎么有点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就对了。”罗氏斜觑了一眼卫嬷嬷,“若是明白了,就不是我做主子,而是你来做主子了。” 卫嬷嬷连忙道了声:“奴婢不敢,夫人聪明睿智,哪是我们这些低贱的粗人能比的。” 罗氏早就习惯了下人的阿谀奉承,便道:“湛儿他胡闹惯了,若是找个人约束着自然不肯。” “那您还接下这份苦差事?” “苦差事?嗯……确实苦!俗话都说‘娶妻娶贤’,咱们这些世家娶妻自是要好好相看的,可凭湛儿的德行,哪家愿意把自家姑娘嫁过来?你没看连侯爷自己都头疼么!因此这事不好办。”罗氏话音一转,“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现成的,馨儿同湛儿一道儿长大,两人青梅竹马,晏家亦是朝廷清贵,同咱们侯府门当户对,这么好的姻缘哪里找?” “夫人您怎么给他寻这么好的姻缘?他本就占了嫡子的名头,哪怕不学无术都被侯爷如此看重,若是再尚了馨儿姑娘,有了晏家做靠山,咱们谦少爷怎么办?”卫嬷嬷忍不住道。 “我就是为了谦儿才这般费尽心思,不是说了么,妻贤夫祸少,咱们湛儿从小就胡闹惯了,脾气又直又冲,连侯爷都没法子,谁能降得住?而馨儿更是被娇养出来的,大小姐脾气不说又任性贪玩,你看哪家的姑娘都十六岁了,大清早连早膳都不用就往舅舅家跑?这两个水火不相容的人若是放在一起,侯府的屋顶怕是都要被掀了。”罗氏低笑,“他们闹得越凶,侯爷对湛儿就愈发失望,于我的谦儿越有裨益,从而认定只有谦儿才是能够撑起侯府的那个堪当大任者。” “可侯爷那么喜欢馨儿姑娘,有馨儿姑娘在里面说好话,侯爷就是看在馨儿姑娘的面子上,怕也会格外看重小侯爷。”何况小侯爷还是侯爷的亲生儿子,哪有父亲不偏疼自己儿子的? 只不过怕罗氏生气,卫嬷嬷将后半句给咽了下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要不说你这辈子只能做奴才呢!”罗氏意味深长笑道,“这做外甥女和做儿媳妇是完全不同的,馨儿姑娘现在是侯爷的外甥女,是亲戚,是有血缘的亲人,可等她成了侯府的媳妇,那就成了外人,侯爷再怎么偏疼,这种感情也会在日积月累中消磨殆尽,到最后只会对两个人齐齐失望。何况晏家见自家的女儿在侯府来,把日子过成了这样,你说心里能好受不?届时便是再亲近,怕是心里也有了疙瘩。” 若叫一个人死的太快,反而是种解脱,须知软刀子杀人,才最要命呢! 第172章 馨儿姑娘不一般 “还是夫人考虑周到。”卫嬷嬷道,“可是馨儿姑娘若不同意呢?何况馨儿姑娘对您极不尊敬,要是她进门了,怕是……” 馨儿姑娘不喜她们夫人,她又出身尊贵,若是嫁进来,势必不会对夫人毕恭毕敬。 旁人家或许还能摆摆做婆婆的普,可对着馨儿姑娘却不能,非但不能,怕还要忍气吞声,受着馨儿姑娘的骄纵脾气。 “嬷嬷,我在家里时你就跟着我,从小到大,再到侯府,多年过去,你看我哪一刻不是被人骑在头上?为了活下去,对人家低头弯腰,笑脸相迎。”罗氏幽幽道,“只要能把湛儿打入泥土,能叫我的谦儿站起来,顺理成章的成为侯府的下一任侯爷,我的这些忍耐都是值得的,人活一世,要将目光放长远些,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只要赢。” “至于馨儿不同意……”罗氏嗤笑,“自然有的是法子叫她同意。” 想起夫人的手段,卫嬷嬷心中一凛,不再言语。 其实在卫嬷嬷看来,小侯爷如今已声名狼藉,没必要再替他张罗婚事。 但罗氏却思虑长久,韩湛再如何胡闹,都是侯爷的心尖尖。 旁人不知道,罗氏却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没人提韩湛的婚事,等再过一两年,势必会被提起,届时侯爷定然会给韩湛选一个样样出色的妻子,甚至给韩湛尚公主都有可能,毕竟韩湛深得太后皇上喜爱,与其等那时候给韩湛挑一个得力的助手,压她一头,还不如她主动出击,找一个好拿捏的,还能搅得侯府不得安生,叫侯爷厌弃了韩湛,如此两全其美的事,何乐不为。 却说宴馨儿从前厅出来,直接去找了韩湛。 她去的时候,丫鬟捧着吃食战战兢兢立在门口,不敢进去。 “怎么回事?” 见是宴馨儿,丫鬟连忙行礼:“奴婢给馨儿姑娘请安,主子正生气呢!不肯用膳,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 又不敢进去,怕触了眉头被主子责罚。 宴馨儿娇笑道:“就他那脾气来得快去的快,又什么可怕的,也就唬唬你们罢了。” 丫鬟在心里苦笑,阖府也只有您敢跟小侯爷这般闹,旁人哪有那个胆子啊! 见她实在为难,宴馨儿从她手里接过盘子:“给我吧,我给他送进去!” 结果刚推开门,一个茶盏就砸了过来,“啪啦!”一声在脚下碎成了渣。 “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准进来么?滚出去!再敢违抗命令,乱棍打死!” “呦!你要打谁啊?”宴馨儿抬脚越过碎片,往屋内走去,对这一片狼藉熟视无睹,“这还没入秋呢!火气就这么旺,当心自己身子,若是气出好歹还要连累人家大夫。” 见是宴馨儿,韩湛的脸色瞬间黑了:“你来做什么?” “你管我来做什么。”宴馨儿将盘子放在梨花木的圆桌上,走向韩湛,“说说看,谁又惹你生气了?” “与你何干?” “是与我无关。”宴馨儿眨着眼睛,“可看到你不开心,我才开心啊,所以有什么生气的都说出来,叫我多笑会儿。” 一番话听得门后站着的丫鬟胆战心惊,也就只有馨儿姑娘敢这么对她们主子说话了。 到底在主子心里,馨儿姑娘不一般。 第173章 有点心疼小侯爷 “你有心思在这对我幸灾乐祸,还不如操心一下自己,姑姑可是要给你相看人家了,听说要给你找个家世好,学识渊博又性格好的夫家。”韩湛嗤笑,“可你也不瞅瞅,人家家世好相貌英俊又学富五车的人,凭什么瞧上你?图你咋咋呼呼还是娇气蛮横?或者大大咧咧没有半点名门千金的仪态?” “到底是你亲娘,姑姑琢磨着世家权贵中找不到中意的,那便去今年春闱考试中上榜的寒门子弟中去寻,那些人虽出身贫寒,却才学了得,你若是嫁过去必定毕恭毕敬的尊着你,生怕怠慢了,如此一来,你再蛮横,姑姑也不担忧了。” “韩湛!”宴馨儿恼羞成怒,连表哥都不叫了,她用手指着韩湛,怒目而视,“谁告诉你我要相看人家了?要是再胡说我挠花你的脸!” “还用谁告诉?姑姑现下被你愁的头发都秃了,眼角更是多了几条纹,生怕你嫁不出去,都跑到我这边来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人,你说说,你到底差成了何等模样,连亲娘都嫌弃你!”见宴馨儿被他气的一佛出世而佛升天,韩湛原本暴躁狂怒的心情顿时暖阳乍现,得意洋洋道,“瞧瞧,谁家的姑娘跟你一样动不动就挠脸?就你这悍妇谁人敢娶?这哪里是娶妻子,分明是娶祖宗罢!我担心你以后的姑爷连你的门都进不了。” 韩湛这人蔫儿坏,怼起人来嘴皮子利索,半点都给对方喘气机会。 这些年宴馨儿早就在和他时不时的针锋相对中,磨练出来了,见韩湛这般说她,气的直跺脚,同样冷哼一声,嘲讽道。 “是啊,总归是到了成亲的年纪,该相看了,不过你放心,就算相看也是你在我前头,毕竟是你可是我表哥呐!”宴馨儿故意咬重表哥这两个字,“方才我来的时候,罗氏说要给你娶亲了,打算娶个小媳妇管着你,还说要家世好,相貌美,知书达理,性格温顺的,你看罗氏对你多好啊,怎么样?开不开心?激不激动?刺不刺激?” “什么?”韩湛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给他娶亲?! 还要家世好相貌没,知书达理,性格温顺? 罗氏这个蛇蝎毒妇会有这么好心?! 见韩湛如此,宴馨儿心底的气终于顺了些许,看好戏道:“而且舅舅已经同意了,叫她全权操、办!” “操、办个屁!”韩湛没忍住骂道,“就凭她?给我看媳妇?她也配!” 在这点上,宴馨儿颇为认同点头:“我也觉得她委实不配,不过表哥啊,你也不要太过抵触和激动,毕竟你名声不好还不学无术,标准的烂泥扶不上墙,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过人之处?何况都这么大年纪了,能找着一个肯嫁给你为妻的姑娘已经不错了,你就将就着休要再挑三拣四了,毕竟我二哥同你一样的年纪,孩子都一岁了。” 说罢还煞有介事道:“我倒是挺心疼日后被你娶来的姑娘,任谁嫁给一个纨绔都是件糟心的事,一辈子都毁了吧?不过你放心,哪怕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早日成亲,谁叫你是我表哥呢!” 宴馨儿同韩湛一眼,怼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要不怎么说表哥表妹凑一对呢! 熟料韩湛嗤笑一声:“你放心,我日后要娶的姑娘自然是极好的,世上绝无仅有。” 若是旁人,只当韩湛是在放狠话,同韩湛打小长大的宴馨儿却立马嗅出了不同。 “听你这话,是有了意中人?”她不可置信瞪大眼眸,“你竟然有了喜欢的人?” 喜欢这两个字像是一记棒槌,狠狠敲在韩湛心头,瞬间把他敲醒,又像是片羽鸿毛,落在心尖,酥**麻,引起百般滋味。 他指尖微微发颤,原来……他竟是喜欢吱吱的么? 可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韩湛连忙摇头。 见韩湛脸色一阵青白交错,宴馨儿倒吸一口凉气:“嘶——韩湛你该不会真有意中人了罢?” “女孩子家家你羞不羞?”韩湛瞬间黑了脸,“要是再浑说信不信我揍你!” 不可能,他只拿吱吱当妹妹,他都说好了,日后要给吱吱找个好夫婿的。 宴馨儿却是不信,瞧表哥这样子,就知道他早瞧上了人家,自己却不知道罢了。 既然如此,她干嘛要做捅破窗户纸的那个人? 还不如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他如何抓耳挠腮去! 谁叫他从小到大欺负她,一直跟她作对来着! 不得不说,在某些程度上,宴馨儿跟韩湛一样蔫儿坏。 她“嘿嘿”奸笑两声,主动转移话题:“对了,听说你和楚五姑娘相交甚好?” 话音刚落,韩湛就条件反射性情绪激烈道:“你意欲何为?我可告诉你,我同吱吱只是朋友,没有旁的关系,切莫胡说,若是污了吱吱的名声,有你好看!” 一番话惊得宴馨儿回不过神来,直愣愣瞧着他,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开口:“你说你同那个楚五姑娘……” “她是我妹妹!”韩湛气急败坏,“休要乱说!” “哦——”宴馨儿故意拖长了尾音,眨巴着眼睛。 韩湛恼怒:“你这是何意?” “无甚。”宴馨儿叹气,踮起脚尖拍了拍韩湛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表哥,我委实心疼你,你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不学无术名声坏了也就罢了,如今连脑子都不好使。 可怜,太可怜! 不过她委实没想到,韩湛竟然瞧上了楚家五姑娘,还真是…… “我听说昨日孟家姑娘被马家帮的人掳了,是楚五姑娘救了她,听说你同她熟识,特地来问问你究竟怎么回事。”意外的是,竟叫她误打误撞,挖出韩湛的秘密来。 韩湛问:“昨夜才发生的事,你如何知晓?” “不只是我,整个京城怕是都知道了。”宴馨儿瞪眼,“你不知道么?我二哥说,外面都在传楚五姑娘是个巾帼英雄呢!还说六皇子要把这事报给圣上,叫圣上好生嘉奖她。” “你说什么?”韩湛眸光微变。 第174章 楚五姑娘是何人 一夜之间,全京城的人知晓了这件事,不用想都知道有人故意推动。 到底是谁? 见他如此,宴馨儿便明白他是真的不知情。 便道:“我二哥说,谁都知道孟家此次回京是为的什么,偏生在紧要关头出了事,索性碰到了楚五姑娘,否则孟家姑娘怕是……总归这事是瞒不了,待禀明圣上后,怕是会重重有赏。” 孟菀虽同太子没有什么明面上的纠葛,但谁都知道她已是内定太子妃,圣上又如此看重孟家,若孟菀出事,等于把天家颜面扔在地上狠狠地踩,龙之逆鳞,岂能触碰? 因此,作为功臣的楚枝,自然少不了好处。 宴馨儿心道,这样也好,原本楚家官职低微,舅舅怕是不会同意,如今那楚五姑娘有了封赏,日后同表哥说亲也能顺当许多。 “不过你可要当心了。”宴馨儿道,“枪打出头鸟,楚五姑娘得了独一份的赏赐,怕是会得旁人不瞒和嫉妒。” 别看那些贵女们表面端庄大气,一个比一个知书达理,实际上心眼比针尖都小,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生楚五姑娘出身不高,又被抱错,其他人如何能忍? 韩湛自然明白其中关窍,不由拧眉:“你们女人就是这般麻烦,最毒妇人心,圣人果然没有说错。” 宴馨儿提醒他:“别忘了,你的楚枝也是女子。” “她怎能跟你们一样?”韩湛下意识反驳。 宴馨儿呵呵冷笑,“是啊,你的枝儿哪里都好,绝无仅有,放个屁都是香的!” 韩湛黑着脸:“滚!” 不出所料,当六皇子将这件事禀告给圣上的时候,圣上震怒不已,立马下令缴了马家帮,同时又对楚枝进行嘉奖,不过具体怎么嘉奖确实没说。 倒是四皇子脸都黑了。 好好的计划就这么被六皇子搅黄了,他如何不怒。 偏生六皇子还对圣上说:“说起来这次多亏了四哥,若非四哥通知儿臣,儿臣也不知晓。” “嗯。”圣上难得开口,“你们都做的很好。” 待下朝之后,圣上脸色咻然变了,紫宸殿的宫女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出。 李全盛对身后的徒弟摆了摆手,徒弟会意,麻溜上了一盏菊花茶来。 “圣上,喝口茶润润嗓子罢!”李全盛将茶放在圣上手边。 “啪!”圣上一把拍在御桌上,眼底怒气隐忍,“好啊!竟然连孟家的姑娘都敢挟持,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李全盛连忙劝道:“圣上息怒!那些马家帮的人本就是无知匪徒,回头出兵剿了便是,何苦跟那些人置气,您是真龙天子,关乎整个大梁的社稷安危,且不敢为了一些宵小将身子气坏了。” “呵!你当真以为是马家帮的人?朕不是傻子,马家帮的人再胡作非为,也不会胆大到在太岁头上动土,还不是有些人见不得太子好,便挟持了孟家姑娘!”他盯着李全盛,冷笑一声,“别忘了,朕也是从下面爬上来的,他们玩的什么把戏,朕都一清二楚。” 李全盛吓得赶紧低头,大气都不敢出。 圣上咬牙切齿,鹰一样的眼眸满是狠厉和上位者的决绝:“查!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是!奴才这就命人去查。” “那个楚五姑娘,是谁家的千金?” “回圣上,是大理正楚章的第五女。” “楚章?”圣上想了一会儿,隐约忆起确实有这么个人,“朕记得他刚刚迁升不久?” “正是呢!”李全盛笑着道,“圣上好记性,若不是圣上提起,奴才都忘了呢!” 先帝时期,箫启荣并非太子,乃先帝众多皇子中最不受宠的一个,若不是后来先帝病危,其他皇子接二连三出事,箫启荣也不会被委以重任,登基为皇。 许是因为先前被压制的久了,箫启荣登基之后,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用铁血手腕整顿朝纲,一时间人心惶惶,无人敢多言一句,只是时间久了,便有些力不从心,尤其是最近两年,竟迷上了炼丹,想得道成仙,眼看一波一波的美人从民间以各种名义送进宫来,箫启荣的记忆也渐渐衰退,偏偏又不承认,嘴上不说,心底却极为反感别人说他年事已高。 李全盛从府邸时候就跟着箫皇,没有人比他了解箫皇,知道他最在意什么,也知道如何说话能讨箫皇欢心。 果不其然,短短一句奉承便叫箫启荣先前的怒火彻底熄灭。 他瞪了一眼李全盛,没好气道:“你个阉臜货,少在朕面前溜须拍马,你那点弯弯肠子,朕会不知晓?” 李全盛弯腰笑道:“哎呦,要不说您是圣上呢!奴才这贱骨头一个,哪里敢瞒着圣上,何况整个天下都是圣上的,您可是真龙天子,在您面前,奴才哪儿敢说半句谎话!” “滚!再说一句朕叫人拔了你的舌头。”箫皇被李全盛逗的眉开眼笑,只一瞬,笑容咻然堙没,“只是有些不怕死的却不这么想!” 否则也不会堂而皇之的,在天之脚下掳走孟菀。 “既然楚家五姑娘做了好事,那是要赏的。”圣上斜睨着李全盛,“你说,朕赏她个什么好?” 李全盛连忙道:“这个奴才哪儿晓得啊!” 见他这般无用,箫皇瞪了他一眼:“罢了,朕压根就没指望你!下去罢!” 李全盛笑着退下。 守在殿外的小徒弟见师父出来,连忙小跑上前,腆着笑脸小声问道:“圣上息怒了罢?” “有你师父在,还用问?” “还是师父厉害。”小徒弟又是一阵恭维,嘴里亲爷爷亲爹爹叫着不住口。 见他还算贴心,李全盛嗤笑一声,斜睨着小徒弟,开口道:“知道圣上方才为何提起楚五姑娘,却不封赏么?” 小徒弟想了想,老实摇头:“徒儿愚笨,还望师父明示。” “因为圣上自己都还没有想好要赏五姑娘什么。”李全盛眼眸微眯,“毕竟连那胆大妄为之人都还没有查出来呢!” 在李全盛看来,左右不过是那几位皇子中的一个。 毕竟东宫势单力薄,眼看太子之位不保,但凡有点野心的,都不想叫太子娶孟家姑娘为妻。 第175章 小侯爷替吱吱求赏赐 只是李全盛再清楚,也不能宣之于口,否则稍有不慎,人头不保。 思及此,李全盛对小徒弟道:“传令下去,圣上要彻查此事,叫下面的人都机灵点,莫要再出什么乱子。” 小徒弟刚刚领命下去,就见韩湛执扇而来。 赤红色的锦袍愈发衬的少年唇红齿白,妖冶艳丽,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心魄,叫人移不开眼,仿佛邪肆张扬的天神从天而降,带着鲜活的生命力,直击心房。 “李总管!”韩湛虽行为乖张,任性胡闹,但却极有礼数,尤其是对着这些宫中奴才,只见他微微勾唇,低沉清冽的嗓音缓缓响起,“两日不见,又精神了许多了。” 李总管被这个笑容晃了眼,像!实在是太像了!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不是小侯爷的笑容太过明媚肆意,他几乎都要以为是那人回来了。 只一瞬,他就稳定心神,笑着说道:“小侯爷您有打趣老奴了!您今日可是来面圣的?” “正是。”韩湛点头,眼底眸光流转,“听问马家帮的人掳了孟家小姐,圣上震怒,我特地来看看,怕圣上气坏了身子。” 李全盛欣慰道:“还是小侯爷您体贴圣上,可不是么,刚刚才压下火气。” “这马家帮的人也忒大胆。”韩湛用折扇敲着手心,“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得剿了才是,可惜圣上不让我去,否则我定叫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李全盛笑了:“哎呦喂我的小侯爷,您当真以为是马家帮的人做了?他们哪儿有那个胆子啊!” 韩湛哑然:“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 “那会是谁?”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 见他不肯说,韩湛也不再问,只是道。 “听说是吱吱救了孟家姑娘?” “吱吱?” “就是楚家小五啊!”韩湛眨眼,“楚章的第五女楚枝,我听闻是她救了孟家姑娘,瞧你的样子,莫非是我听错了。” “不错不错,正是楚五姑娘。”李全盛笑呵呵试探问道,“小侯爷同她关系很好?” “自然!”韩湛毫不隐瞒,“她可是我的义妹!” 说罢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我韩湛的义妹岂会差么?” 李全盛还真的被惊到了,委实没有想到楚枝竟然会是韩湛的义妹。 “怪不得楚五姑娘巾帼英雄,又将门风范,竟以一己之力将孟家姑娘给救了出来,原是小侯爷瞧上的人,老奴就说呢,天下怎会有这般厉害的人,若是如此,便也理所应当了。” 李全盛这番马屁拍的韩湛心里舒坦极了,当下扬眉展颜笑道:“那是自然!” “不知小侯爷您何时认的楚五姑娘,竟没有听闻过,否则以圣上的脾气,怕是要另眼相待的。” “这些都是小事,”韩湛不甚在意罢手,“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宠,用不着你们插手。” 闻言,李全盛眸底的探究又深了几分。 眼前这位爷看似放荡不羁,其实却是个有主意的,眼光又极高,能被他瞧上且放在心里的,全天下都没有几个。 这个楚五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引得这位爷如此看重。 韩湛同李全盛说罢,就提脚进了紫宸殿,等再次出来,已是晌午。 箫皇欲留她吃饭,却被韩湛推辞,说是约了人斗蛐蛐。 气的箫皇又扔了一方砚台,直骂他:“不求上进,不学无术,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韩湛连忙躲身退下。 他走后不久,李全盛便被召了进去。 “孟家的事可吩咐下去了?” “回圣上,已经去查了。” “唔。”箫皇嗯了一声,问,“他同那个楚五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老奴方才听小侯爷提起过一嘴,仿佛是觉得楚五姑娘极其投缘,又是个极好的人,便认了人家做义妹,旁的老奴就不清楚了。” “他向来眼高于顶,没想到竟然还有能被他看上的人,倒还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入了他的眼。”说罢又笑了,“你说说,那个楚五姑娘刚救了孟家姑娘,他后脚就赶来了,不过是想替那楚五姑娘讨个赏赐,当真以为朕不知道!” 李全盛笑呵呵附和,“说明这姑娘深得小侯爷喜爱。” “罢了,看在他巴巴跑来一趟的份上,多少就赏点那姑娘什么罢!方才朕问你,你说你也不知道,这会儿总有想法了罢!” 箫皇都第二次问了,李全盛自然不敢装傻,故作沉吟一番,道:“楚大人本就不是什么高官,是以楚五姑娘怕是不好封赏,不过……奴才估摸着,像楚五姑娘这种身份的,左不过就是些金银珠宝,绫罗布匹之类,以彰显黄恩浩荡,便也够了。” “金银珠宝,绫罗布匹?亏你想的出来!”箫皇冷哼一声,显然看不上眼,直接说道,“不过有一点被你说对了,她父亲确实不是什么高官。” “嘿嘿,因此奴才说不好封赏呢!” “你错了,官位不高才好封赏。”箫皇略一沉吟,道,“就封她个县主罢!” “县主?”李全盛心道一声果然。 “正四品县主,如此倒也不算驳了韩湛那臭小子的面子!她此次又是因救了孟家姑娘,有功在身,便封个福安县主罢!再赏赐些良田布匹金银首饰,倒也说得过去。” “正四品的县主?”李全盛惊讶,“如此一来,倒比楚大人都要高上几分。” “那又如何!朕记得先前楚章因为被人参了一本,说他德行有亏,这才在一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只是如今他刚升官,又不好再升,便把他女儿封高一些,也算是对他的慰藉。” 左右在皇上看来,县主不过是个封号,除了有俸禄可以拿,就是给女子添些荣耀,日后能找个好夫家,除此之外,同朝臣半点可比性都没有,还能宽慰臣子,何乐不为。 李全盛自然明白圣上意思,顿时笑呵呵道:“还是圣上英明!” 说罢便叫宫人摆了纸墨笔砚,当场拟好了圣旨。 就在李全盛接过圣旨时,箫皇又道:“还有一事!” 闻言,李全盛又顿在原地。 第176章 被封福安县主 “三日后的宫宴,你叫她也去。”箫皇道,“总归是孟家的救命恩人,她若出席,也算理所应当。” 李全盛心中一惊:“奴才明白。” 看来圣上对这个楚五姑娘委实看重,能参加宫宴是何等荣耀,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世家贵女。 到底还是小侯爷有面子,否则圣上的态度,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却说楚章是在朝堂上被六皇子特地提起孟家姑娘被掳一事,才知是女儿救了孟家姑娘,又惊又怕又喜。 待回来后,第一时间便将楚枝叫道书房,细细询问。 楚枝知道此事瞒不住,便一五一十告知,只是隐去帕子这点,只说被人引去一旁敲晕了带走。 “胡闹!”楚章听罢,忍不住训斥道,“马家帮那些是什么人?那可是寨匪!仗着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不想着自保,还想着救人,万一出了事如何是好?” 幸而未出差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枝并非胡来,她当初能将计就计,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但楚章如今已然生气,这些话势必不能再说,否则只会火上浇油。 知道父亲是担忧自己安慰,楚枝眉眼一弯:“女儿知道了。” 楚章对这个女儿愧疚又生疏,毕竟缺了十二年的相处,再如何亲近,总归还在相互试探中,怕说重了,会叫女儿多心。 只是毕竟是个小姑娘,若是不趁机敲打一番,叫她好好长长记性,日后还不知道胆大妄为到何种地步。 “你——” “老爷!老爷!圣旨到了!”楚章刚开口,就被急忙奔来的管家打断,“宫里的贵人来宣旨了!” 楚章心尖陡然一颤,什么都顾不上,连忙将宣旨的公公请到正厅,好生伺候着,同时又叫府中众人整理仪态,命人摆好案几,焚香过后,这才带着府中众人乌泱泱跪了一地。 那公公清了清嗓子,尖着嗓音念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理正楚章之五女楚枝,柔嘉成性,德才兼备,胆识过人,堪称女子之表率,深得朕心,特封为正四品县主,赐号福安,可置护军十人,加黄金千两,丝绸三十匹,良田而是顷,食县主俸禄,钦此!” “福安县主,接旨罢!” 早在圣旨念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懵了,众人只知道来了圣旨,还以为是楚章又迁升了,心道才升了不久又升,这事前所未有,正百思不得其解,不料竟是楚枝被封为县主,还有了封号。 知道楚枝受封的只有楚章和楚衍,其他人不知内情,只觉这圣旨来的莫名其妙,砸的众人晕头转向。 意外的还有楚枝。 她怎么都没想到,圣上会封个县主给她。 愣神只是一瞬,她敛了神色,恭敬叩谢:“臣女楚枝叩谢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楚枝这般一带头,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叩头。 待人都起身后,那小公公笑眯眯道:“多亏福安县主救了孟家姑娘,圣上特地叮嘱,叫您去参加三日后的宫宴呢!” 楚枝温柔一笑,沉稳淡然:“多谢公公。” 说罢连忙将备好的礼送上。 她准备的这些都是先前韩湛给的,而韩湛的又都是从宫里来的,自然是好东西,那公公心下一惊,暗道福安县主极有眼力不说,还甚是知礼,不禁心生好感。 便多提点了一句:“县主若真要谢,还是谢小侯爷罢!” 这小公公正是李全盛的徒弟小栗子,若不是他师父特地叮嘱,他也不会提醒楚枝,明白眼前这位可是有大造化的人,便态度极好。 待将宫里的人送走后,府中众人脸色各异,其中最开心的当数老夫人。 拉着楚枝的手连说了几个“好”字。 先是晴儿嫁给了永兴侯府做侯夫人,接着是曦儿被四皇子瞧上,如今又是枝儿被册封为县主,她有预感,楚家日后定会挤入世家之列。 更不用说衍儿如今功名在身,更是前途无量。 楚枝封赏,楚章原本想要训诫的话,只能硬生生咽下。 四品的县主,比他的品级都要高,楚章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久,才复杂道:“既然受封,说明是你造化,但日后还要谨言慎行,且不可这般鲁莽。” 楚枝点头:“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楚枝得了这份荣宠,谁都没有想到,另楚枝意外的是,楚曦竟然是众兄弟姐妹中第一个向她道喜的。 “恭喜姐姐。”楚曦笑了笑,眼神复杂,“得了县主之位。”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句恭喜说的多么酸涩。 分明她才是在楚府长大,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因为不是亲生血脉,便被排在最后,她眼睁睁看着楚枝越来越受宠,如今更是被圣上亲自封了县主,有了这个荣耀,楚枝日后只会走的更远,爬的更高。 原本一个不如你的人,结果发现对方却比你更瞩目,更优秀,这样的落差叫楚曦喘不过气。 哪怕她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楚枝的运气确实很好。 而她在楚枝回府的那一刻,所有的好运都已经用光,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 楚曦紧紧咬住嘴唇,努力稳定心神,她告诉自己,不论如何,都要对楚枝说一声恭喜。 楚枝眸光深了几分,脸上笑容不变:“多谢六妹妹。” 楚曦之后,其她姐妹也围着楚枝叽叽喳喳说了个不停,待回到院子,已暮色四落。 院子里的下人们满脸喜色,恭喜声不断。 楚枝叫冬儿封了赏赐下去,待人群散后,冬儿围着楚枝兴奋道:“姑娘如今竟成了县主,有俸禄拿不说,还有了护军,这可是何等荣耀!” 钱嬷嬷也激动道:“是啊,圣上亲赐您为‘福安’封号,可见对你极为重视,说句实打实的话,若真的按礼数讲,日后便是老夫人见了姑娘,怕也要行礼。” “有了圣旨和县主这个荣耀,姑娘您也能嫁个好人家,毕竟可是被圣上亲口夸赞过的,京城世家说亲,很是注重女子品德和声誉,如此一来,看谁还敢低看您。” 【作者题外话】:在文下天天留言的136713946和小猫钓鱼两个小可爱,一个天天说叫八月过去要打死八月,一个说八月更新太慢,不想给票票了,八月表示有点方,你们两个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嘛?怎么辣么可爱?!万分感谢大家天天留言催更,解释一下,因为最近外出学习,所以导致更新有点少,不过26号学习结束后,开始加更!!说到做到!!!最后么么哒所有留言的小可爱们爱你们呦 第177章 韩湛眼底带着猩红 楚枝得了封赏,自然高兴。 只是她这人因前世经历,居安思危惯了,开心之余,更多的是谨慎。 圣上给她封的赏赐越高,越发说明圣上对孟家极为看重,怪不得四皇子费尽心机也要毁了孟菀的清白。 不过同时也是将楚枝推到众人面前,三日后的宫宴说是赏赐,又何尝不是考验,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毕竟她现在是孟家的救命恩人,又得了这么大的恩赐,自然人人都盯着她,想使绊子的数不胜数。 想起那公公说,她要谢韩湛,楚枝猜测,怕是他又做了什么。 是夜,韩湛又爬上了楚家墙头,跟个小麻雀一样,蹲在墙头叫道:“吱吱!吱吱!” 如今钱嬷嬷和冬儿对韩湛已是见怪不怪,听到动静,楚枝连忙出来。 瞧见楚枝,韩湛一双桃花眼仿若百花齐放,煞是耀眼:“这不是我们的福安县主么?” 说罢从墙头跃下,冲楚枝拱手行礼:“见过福安县主。” 楚枝被他逗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没个正形,连你都来打趣我,我且问你,我这次封赏,可是同你有关?” “那是自然!”韩湛挑眉,“你救了孟家姑娘这么大的功劳,岂能不封赏?” “我的封赏是你替我求来的?” “除了我还能有谁?” 楚枝心中一动,思虑半响,问道:“韩湛,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圣上为何对你如此看重?” 谁都知道箫皇当初坐上这个位置有多不容易,他手段狠辣,且疑心极重,连自己儿子都要防着,对韩湛却另眼相待,楚枝委实好奇。 “或许……”韩湛仔细沉思一番,“是看我长得好看罢?” 他这话可不是胡乱说的,因为圣上夸了好多次他相貌长得好。 有好几次同他说话,好端端地说着说着就呆了。 再加上圣上的后宫,除了皇后,其余大都是艳丽妖娆之相,连皇上自己都曾说:“若非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朕早叫人把你拉下去砍了!” 因此韩湛想,圣上他是瞧他赏心悦目,这才极为宽容罢! 他是脑子简单了点,可小聪明却不少,又懂得钻营,更会如何将利益最大化,比如会在圣上对他足够容忍的范围内,尽情蹦跶。 哪怕连韩湛自己都清楚,圣上喜爱他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他够蠢,也够不学无术。 是以,头脑简单点没什么不好,在这个满是算计的权利中心,偶尔出现一个头脑简单的,反而会活的更长久。 说到底,韩湛是个很懂得自保的人。 好在他没有什么大志向,觉得做一个纨绔没什么不好,起码不用背书,不用绞尽脑汁去应付朝政,睡到自然醒,有吃有喝还有玩,多舒坦呐! 想到这里,韩湛又兴奋了:“你长的这么好看,又成了县主,等见了圣上,他一喜欢,又再赏赐你点什么东西,身份地位又唰唰唰上涨,日后看谁还敢欺负你!” 若非知道韩湛性情如何,楚枝都要以为韩湛是在诓自己,什么叫做长得好看才被圣上喜爱? 她用一副无法言说的表情看着韩湛,心道,这孩子怕是缺根筋。 “反正我是觉得,你总得当心点。”楚枝道,“伴君如伴虎,万一哪天你——” “你这人怎能如此?会不会说话?”还不待楚枝说罢,韩湛气的跳脚,“我好心帮你求了个赏赐,你不谢我也就罢了,还盼着我出事,有你这样的人么!” “我何时盼着你出事了?”楚枝拧眉,“你莫要误解我的意思。” “那你说说你是何意?”韩湛沉下脸来。 楚枝不答反问:“你应当比我清楚,如今朝堂时局混乱,圣上一心扶持太子,偏生陈皇后从中作梗,六皇子和四皇子争斗不断,你又深得圣心,眼下圣上抬高六皇子以打压四皇子,你同六皇子亲近没什么,可日后太子得势后,你又如何自处?” 韩湛虽不学无术,却性子倔强,又极重情意,倘若六皇子出事,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她就怕真的有那么一天时,他会因为六皇子而和太子作对,从而惹怒圣上。 可惜前世楚枝同韩湛委实不熟,因此他的很多事情楚枝都不知晓,只知道不学无术的他最后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狠辣阴鸷,杀人如麻的护国大将军,其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楚枝一概不知。 但能叫一个肆意张扬,没有什么雄心大志,一心向着吃喝等死的阳光少年,变成一个沉默寡言,冷漠无情,心狠手辣的阎罗,必定经历了旁人无法体会,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变故。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前世最后见韩湛时,那双沉寂宛如一潭寒冰的眼眸,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气。 她不想叫这么一个鲜活的少年,变成的行尸走肉的躯体。 “你时不时就会进宫面圣,应当比我还要清楚圣上已不是以前的圣上,如今的他开始偏听偏信,喜怒无常,又疑心极重,你看似得宠,实则是烈火烹油,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为何不趁现在敛了锋芒,韬光隐晦,还能走得长久!”楚枝抿唇,“你不喜欢读书没什么,不想入朝为官也没什么,可你不能骄傲自负,须知登高跌重,毕竟天恩难测,除了圣上的宠爱,你一无所有,万一哪天……” 楚枝说道这里,陡然停下。 她这才发现,眼前的韩湛紧抿薄唇,一双眼眸死死盯着她,也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什么,眼底竟带了些许猩红。 他捏着折扇的手指用力收紧,指节泛着森森的白色。 他盯着她的眼神那么狠,那么用力。 叫楚枝的心狠狠一颤。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多话了。 正要开口,只听韩湛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狠狠说道:“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如旁人?我不学无术怎么了?我不思进取又怎么了?不照样过得比旁人逍遥自在?我原以为你同旁人是不一样的,如今瞧来,倒是我自作多情,高看了你!” 楚枝想要解释,韩湛压根就不给她说话机会。 第178章 她只是想他好 “是,我是不会读书,武功也不好,更没有功名在身,除了小侯爷的头衔和圣上的宠爱一无所有,我就是怎么一个纨绔,叫你失望了!我这就走,日后再也不会来碍你的眼!” 韩湛只觉心里像是有一团怒火不断叫嚣翻涌,烧的他心肝脾肺肾都疼了起来,又伴着阵阵委屈和酸涩,压的他喘不过气。 楚枝那些话,一字一句,像是抡起的大锤,狠狠敲在他的心头,砸的他揪成一团,嗡嗡作响。 其实旁人说什么,韩湛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从小到大他就是这么过来了,早就习惯了。 读书那么累,官场又那么黑暗,到处都是勾心斗角,充满了阴谋算计,看的韩湛恶心想吐,他觉得做个混吃等死的小侯爷没什么不好。 因此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在意。 可现下连楚枝也嫌弃他! 当时得知楚枝救了孟菀,圣上却没有表示时,韩湛就知道这件事会不了了之。 可韩湛不想楚枝白白出力,便特地去宫里替楚枝求了个恩赏。 楚枝太笨,人又老实,心肠太软,若没有这些荣耀,很容易被人欺负,有了圣上的赏赐,就没有人敢看轻她。 在来的路上,他设想了无数个场景,想象楚枝得知是他替她求了恩赐后,会不会特别开心,特别感激他。 不过对他来说,他一点都不想要楚枝的感谢,只是觉得楚枝得了赏赐会很开心,而楚枝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他只想看楚枝笑,每次看到她笑,他就觉得心里甜甜的,能开出花来。 韩湛要的就这么简单,仅此而已。 万万没想到,楚枝非但不开心,反而说他张扬嚣张,刚愎自用,骄傲自负。 那一字一句,仿若针尖,狠狠刺进韩湛心头,疼的他喘不过气。 韩湛走后,楚枝抿紧嘴唇,在原地站了许久,方才进屋。 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压抑能将人淹没。 冬儿见她脸色不善,小声问道:“姑娘可是同小侯爷吵架了?” “没有。”楚枝抿紧嘴唇,“都出去,我一个人待会儿。” 楚枝的脸色太过难看,冬儿担忧不已,不放心道:“时辰不早了,不若奴婢伺候您梳洗罢?” “蹭!”一下胸腔怒火猛然被点燃,楚枝扬高嗓音:“我说了都出去没听到吗?” 见楚枝这般生气,冬儿连忙噤声。 正要退下,却见楚枝长舒口气,苦笑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冲你发火。” 冬儿连忙摇头:“姑娘切莫这么说!” 须知姑娘是主子,她们是奴才,就是打了卖了也是理所应当,加上姑娘对她们这些下人这么好,冬儿感激不尽,哪里还会说别的。 况且冬儿知道,楚枝是和小侯爷吵架了,这才心情不好。 其实自从她伺候姑娘,何曾见姑娘变过脸? 冬儿暗自叹气,看来小侯爷对姑娘的影响委实很大。 待人都下去后,楚枝以手捂脸,浓浓的无力涌上心头。 其实韩湛误会她了,她根本就没有嫌弃过韩湛不求上进是个纨绔,反而觉得他这个性子极好,洒脱肆意,活出自己想要的,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羡慕不来的。 只是想起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日后会变成那样一个毫无生机的铁血将军,楚枝就心疼不已。 她只想尽自己所能,提醒韩湛,叫他避开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遭遇,想叫他永远都这么开心,这么肆意。 仅此而已。 或许是她词不达意,不想叫韩湛误解,负气而去。 一想起他盯着自己时,那双委屈愤怒失望,宛如在失控边缘盘旋的小兽般的眼神,楚枝就呼吸不稳。 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气他不理解她,还是气自己多话? 楚枝不知道。 她只知道,已经许久没有人能叫她心绪波动如此之大,一种不受控制的无措和慌张弥漫开来,似要将她吞没。 自打重生以后,她对任何事都有十足十的把握,唯独对韩湛,不受控制,今夜更是情绪失控。 这种感觉叫楚枝产生了一种本能的自保和危机意识感,这样很不好。 她想,或许是她自己的问题,日后不管同旁人如何亲近,势必要谨记言多必失,切不可再发生今夜之事。 转眼就到了三日后。 孟家回京,圣上特地设了宫宴,邀请众位朝臣相聚,可携带家眷,不过去的也只是那些王孙贵族,几大世家,官职低微的,孤身一人。 毕竟众人心知肚明,此次宫宴,圣上意图叫孟家回朝任职,更意欲立孟菀为太子妃,为替太子立权,非同小可,自然不敢轻视。 而楚枝因为救了孟菀,得了圣上口谕,这才同楚章一道儿进宫。 出府前,老夫人再三叮嘱楚枝,宫里不比外面,全是贵人,必须要谨言慎行,再三小心,不敢有半点差池。 到宫门口了,楚章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楚枝一一记在心里,表示定会小心行事。 其实前世她嫁给顾长宴后,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宫宴,对这些早已熟烂于心,游刃有余。 倒是看得那些宫人们暗自咋舌,心道这位楚五姑娘当真是淡然端庄,沉稳大气,一路走来目不斜视,宠辱不惊,都快赶上宫里的娘娘主子们了,怪不得能被圣上这般赏赐,光这份胆识和气度,足以叫人另眼相看。 因是宫宴,圣上又存了叫太子同孟菀相看的意思,便将女眷设在右边,朝臣在左,相对而坐。 楚枝沾了韩湛的光,又是孟菀的救命恩人,便被安排和孟菀坐在一块儿。 一瞧见她,孟菀连忙挥手,还不待她入座,就急不可耐的拉住她的手:“你可算来了。” 楚枝一来,众人的视线都瞧向她,连海心蓝也将视线转向楚枝。 海心蓝上边是顾明阳,下边空了一个位置,再往下就是孟菀和楚枝。 在看到海心蓝的那一刻,楚枝顿觉眼熟,却又想不出来。 还不待她想明白,就听顾明阳道:“有些人啊!真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了,也不拿镜子瞧瞧什么德行!这心比天高了,命就会比纸还要薄,当心哪天一不小心就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第179章 你真丑 顾明阳这话尖酸刻薄,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是在含沙射影楚枝。 这会儿只有大臣女眷,顾明阳作为异姓王爷女儿,又是在场唯一郡主,自然身份尊贵。 见众人偷偷打量她,眼底带着瑟缩和畏惧,便忍不住趾高气扬。 嗤笑一声:“所以啊,这人最重要的就是要知趣,否则就算穿上了龙袍照样还是乞丐。” “明阳!”一旁的海心蓝闻言,忍不住劝道,“这话你也敢说。” 什么龙袍不龙袍的,万一给有心人利用,那可是要杀头的。 “怎么?我说错了么?”顾明阳毫不畏惧,“仗着自己傍上了小侯爷,凭着几分姿色到处招摇,厚着脸皮叫小侯爷替你求来了县主之位,真以为大家不知道她是怎么当上县主的么!” 楚枝微微勾唇,也不辩解,虽然顾明阳言不尽实,但不可否认,她的县主之位确实是因为韩湛得来的。 “你竟然还有脸笑!”顾明阳没想到楚枝这么不要脸。 “我为何不能笑?”楚枝缓缓道,“郡主这般激动,会叫我误会你是在嫉妒我。” “你——放肆!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顾明阳仿佛被戳中心事,羞的脸色通红,“我堂堂郡主会嫉妒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简直是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老天瞎了眼才会叫你这样的人做县主,也不照照镜子,你配么?” 这话一出,在场人纷纷噤声。 心道顾明阳果然被气的狠了,竟然口不择言。 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似的,逼问楚枝:“怎么?被我戳中痛处说不出话来了吧!你这低贱的农妇养大的小蹄子!” 饶是嚣张如海心蓝,都忍不住皱眉,顾明阳到底被睿王妃惯坏了,这般粗俗的话,岂是她一个郡主能说的! “郡主要我说什么?”一句低贱的农妇叫楚枝敛了笑容,“无论我的县主之位是怎么来的,那都是圣上金口玉言册封的,你如今口口声声说我不配,还说瞎了眼,怎么?你是在指责圣上的决断么?” 顾明阳脸色惊变,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瞬间脸色煞白。 这时,一旁的孟菀终于出声:“她的县主怎么来了,郡主若是不知,我可以解释,你听么?” 她面无表情,脊背挺得笔直,叫人望而生却,漫不经心扫过来的视线,反而衬托的顾明阳似跳梁小丑。 这句话像是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顾明阳的脸上,打的她火辣辣,无处遁形。 谁都知道楚枝救了孟菀,这才被圣上册封,偏生顾明阳挑刺。 也难怪,毕竟两人在海棠春宴上就结下梁子,疙瘩越结越深,看来是解不开了。 见顾明阳憋的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孟菀在心里叹气,果然是年轻人,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怼天怼地怼所有,瞧,踢到铁板了吧! 她心里如何唏嘘,表面始终冷若冰霜。 看着她那张宛如天山雪莲的冷美人侧脸,海心蓝掩在衣袖的手指紧握成拳。 她眸光微闪,忽而笑了:“明阳她自小心直口快惯了,没有什么恶意,更没有什么坏心眼,若是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你们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海心蓝还想说什么,就听孟菀冷邦邦道:“你真丑!” “什么?!” 海心蓝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对上孟菀那双淡漠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眸时,意识到她不是开玩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眸。 “我心直口快,没恶意,你莫要放在心上。” 竟将海心蓝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气的海心蓝浑身发抖,若不是顾忌是在宫里,恐怕早一个耳光上去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內侍高声唱到:“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跪地,口中高呼“圣上万岁”“娘娘千岁。” 待入座后,皇上并没有急着起宴,而是将头转向孟菀,笑着问道:“朕远远瞧着你们在说什么,可是菀儿交了知己?” 一句菀儿,使得大家脸色各异。 才开始呢,圣上就这般抬高孟菀,果然是内定的太子妃了么! 旁边的海心蓝死死咬住嘴唇,才叫自己没有失态。 孟菀内心慌得一批,这就是皇上啊,她终于见到活的皇上了,不得不说,大佬就是大佬,光是看着就叫她两股战战。 但表面上镇定自若,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虽然依旧冷冷的,却能从言语中听到恭敬之词。 “回皇上,是交了。”孟菀老实回答,“正是臣女的救命恩人,福安县主。” 箫皇恍然大悟:“说起来朕还未见过福安县主。” 被点到名字的楚枝连忙起身,在大殿中央俯身跪地行礼:“臣女楚枝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 对于韩湛跑来拐弯抹角求了赏赐的人,箫皇还是颇为好奇。 楚枝依言抬头,视线在箫皇的鼻子处停下,不再上移。 在看清楚枝长相的那一瞬,箫皇微微挑眉,眼底划过一抹意外。 没想到楚章的女儿,竟长得如此出色,尤其是那双淡然的眼睛,叫箫皇止不住想起记忆中某个人来。 许久之后,才听箫皇说道:“是个知礼的,看来楚章把你教的很好。” 被夸的楚章也跟着连忙叩谢。 见楚枝宠辱不惊,箫皇神色莫名,眼底涌起复杂的光芒,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并没有人察觉罢了。 “你救了菀儿,又这般出色,朕忽然觉得,赐你一个四品的县主,有些委屈你了。”箫皇半开玩笑道,不难听出他特地放缓了语气,怕吓到楚枝。 楚枝连忙道:“臣女救孟姑娘本就是意外,万没有旁的奢求。” “朕知道。”箫皇道,“你不必如此紧张,朕又不吃人。” 说道最后又带了笑意。 他复又问孟菀道:“朕瞧你同旁边海丞相的女儿,也处的不错。” 孟菀不知如何回答,便沉默不语。 李全盛连忙上前,俯身在箫皇耳边,低声将方才殿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禀告。 在听到孟菀冷着脸说“你真丑”时,箫皇的表情微微凝滞了片刻。 果然是孟太傅的孙女,说起话来一针见血,能戳到你变形。 第180章 太子殿下 许久,箫皇才对殿中几人道:“都入座罢!” 对方才的事,绝口不提。 因女眷和朝臣相对而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韩湛正好坐在楚枝的对面,两人隔着大殿正厅,遥遥相对。 楚枝的视线不自觉落在韩湛身上,此时的他不复往日张扬肆意,拉着一张脸,阴沉的可怕,周围三米之外都散发着冷意。 他明知道楚枝就在对面,但一个视线都没给。 他还在记恨楚枝那晚的话。 “是不是觉得有些后悔,不该跟他闹别扭?”银铃般活泼的嗓音在楚枝耳边响起,她猛然转头,对上一个俏皮可爱的贵女,粉色的蝴蝶衣裳,衬的她明艳动人,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朵花一样好看,“你就是楚枝罢?” 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和亲近,楚枝也笑了:“正是臣女,不知您是哪位贵女?” “我叫宴馨儿,你叫我馨儿就好。”她在孟菀的另一边坐下,指着对面的韩湛道,“诺!就是他的表妹!” 楚枝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觉得宴馨儿这个名字熟悉,前世时候听顾长宴说,她差点嫁给韩湛为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段亲事又作废了。 “原来是宴姑娘。” “欸——大家都是熟人了,不用这么客气。”宴馨儿托腮,隔着孟菀冲楚枝挤眉弄眼,“你既是韩湛的人,那也就是我的人,你放心,日后我罩着你!” 说着又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们两个吵架闹别扭了,不过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这人就是这样,别看他眼下拉着脸,其实是等着你去哄呢!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哄他一个大老爷们做什么!等晾一段时间自动就好了,信我没错。” 楚枝:“……” 说罢还悄悄道:“你可千万别更第三个人说啊,更不要告诉韩湛,要是叫他知道是我教你,肯定又会找我算账,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哦!” 被夹在中间,被迫听个一清二楚的孟菀:“……” 她神色复杂的瞥了一眼宴馨儿,心道:这姑娘怕是缺根弦吧? 默了片刻,楚枝才道:“你认识我?” “自然认识,第一个被韩湛特殊对待的姑娘,怎能不认识?”宴馨儿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看着楚枝,“他为了你天天爬你们家的墙,还把他的小金库都搬出来,好东西流水一样往你那儿塞,还巴巴跑去求了圣旨来……啧啧……” 得亏韩湛还口口声声说是妹妹,反正她是没见过这样的哥哥。 还不待楚枝开口,孟菀就猛然转头,盯着楚枝。 莫非这就是女侠的绯闻男友? 孟菀又瞄了一眼韩湛,在心里啧了一声,打方才她就感叹,这么一个妖冶冷漠又禁欲的神仙颜值的人,也不知道便宜了谁,搞半天居然是她救命恩人的对象! 对上孟菀亮晶晶的眼眸,知道她误会了,便道:“我同他真的……” “嗯。”孟菀打断楚枝的话。 嗯?你嗯什么? 宴馨儿嘿嘿一笑,用胳膊肘捅了捅孟菀:“你也不信罢!” 说罢就对孟菀和楚枝道:“我喜欢你们,改日得空你们可以来我家找我。” 因为韩湛的关系,宴馨儿对楚枝极有好感,了解她的人会知道,她看似娇俏活泼爱玩爱闹,实则挑的很,毕竟是世家出身的贵女,同旁人是不一样的。 正说着,就听宫人唱到:“太子殿下到——” 说起来,楚枝活了两世,第一次才见到太子殿下,前世她嫁给顾长宴的时候,太子已经被落败,虽没有被废,却不再出席任何宴会,她只是听说太子是个极温柔,又心地善良的人。 如今亲眼瞧了,当真是芝兰玉树,朗月入怀,若不是穿着太子礼服,几乎叫人以为是为谦逊有礼的白衣书生。 在这充满算计和争斗的漩涡中心,他似是一股清流,格格不入。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想拉他下马,委实太子给人的感觉太过无害。 事实上,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不论同谁说话,都未语先笑。 这不,在皇上说孟太傅先前在宫里留了不少书籍,如今也该物归原主,叫孟菀跟着他去取来,太子再无奈,也笑着答应。 太子同孟菀一走,今晚的重头戏便过了一半,觥筹交错间,便过去了近一个时辰。 大梁风气开放,原本泾渭分明的两道人,不知何时也坐到一起。 顾明阳去找了韩湛,宴馨儿也跑到了一个身着月白色华服的男子身侧,对他说些什么,海心蓝不知道去了哪里,其她贵女更是三五成群,言笑晏晏。 就在楚枝想去外面廊下吹吹风时,海修延走了过来。 “枝儿姑娘。”不知何时,海修延对楚枝的称呼变了,“要不要一道儿去外面走走?顺便说说庄子上的事。” 一听这话,楚枝连忙点头:“自然可以。” 却说韩湛虽然一晚上都没有看楚枝一眼,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 在看到海修延过去后,她对海修延笑靥如花,两人又齐齐出去,不禁抿紧了嘴唇。 “呀——”身侧的顾明阳突然惊呼出声,“你的手!” 韩湛低头,原是手中的酒杯竟被他捏破了。 他不动声色将酒杯扔了,搓掉手上的碎渣,淡淡道:“郡主若是想玩可以去找别人,我没闲工夫陪你。” 顾明阳脸色微变,到底是个性格高傲的人,被他这么下面子,眼睛都红了。 顿时咬着嘴唇:“韩湛你到底明不明白!” 她找他是为了玩儿吗? 韩湛却不给顾明阳机会,直接起身往外面走了。 气的顾明阳在原地直跺脚。 “郡主可知有句古话,叫山不转水转?”瞧见这一幕的海心蓝走上前来,对顾明阳笑道,“女追男隔层纱,郡主生的这般美艳动人,又出身高贵,还怕配不上小侯爷?只要你稍微费点心思,便会如愿以偿。” “你胡说什么!”顾明阳脸色微变,故作淡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海心蓝捂嘴一笑:“咱们经常在一道儿玩,你就休要瞒我了。” 顾明阳每次看到韩湛时,那副小女儿姿态藏都藏不住。 要说她不喜欢韩湛,谁信啊! 第181章 怕是会针对你 “不过……”海心蓝话音一转,“若是以前还好,眼下郡主想达成心愿,怕是会有点难。” 本欲否认的顾明阳闻言,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瞧,方才还否认不承认呢!这会儿终于认了罢?”海心蓝捂嘴一笑,见她脸色不好,也不再逗她,“你方才没瞧见么?小侯爷眼里已经有了旁人。” “你说什么?”一听到韩湛喜欢上了旁人,顾明阳眉眼一竖,满是狠厉,“是谁?” 放眼全京城,敢跟她顾明阳抢人的还真没几个。 “郡主竟不知道么?”海心蓝惊讶,“不过我也只是猜测,方才我瞧宴馨儿同福安县主相谈甚欢,两人还指着小侯爷说些什么,听说小侯爷对福安郡主本就特殊,如今想来,怕是……” 点到为止。 “果然!”顾明阳怒极反笑,“这个贱人,先前在她们家的海棠宴上肖想我兄长,见我兄长瞧不上她,竟将主意打到韩湛身上!” 先前顾明阳并没有将楚枝放在心上,毕竟韩湛这人挑剔的紧,怎么会看上一个五品芝麻官的女儿,还是自小在农家长大的土包子。 直到兄长说,韩湛替楚枝求了恩典,顾明阳顿时像是被雷劈中,可心里还是存了希翼,潜意识认定韩湛不会瞧上楚枝。 现下被海心蓝捅破,像是一束火苗被点燃。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顾明阳是娇蛮跋扈,但却不傻,“不过是方才孟菀为了楚枝嘲讽了你,而孟菀又是预定的太子妃,你这口气出不来,便想借我的手撒在楚枝身上。” “你这是何意?”海心蓝否认,“我同你一道长大,怎会因为一己之私利用你?” “行了,在我面前何必演戏,你什么人我会不知道?”顾明阳嗤笑。 不过就算顾明阳知道海心蓝的意图,她还是会出手,但凡想和她争韩湛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只是看不惯海心蓝这副装模作样罢了,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好像就她高贵似的。 两人分开后,顾明阳就往外面去了。 不用问都知道是去找楚枝。 却说宫宴上人来人往,为避免误会,海修延同楚枝特地找了一个相对冷清的亭子。 “你最近如何?”楚枝问。 “尚可。”海修延被封为翰林院编修,此人刚正不阿,又父母早亡,没有什么背景,用起来最放心不过,因此短短几日,便得了圣上重用和信任,成了御前红人,“倒是你的处境却不大妙。” 楚枝救了孟菀得罪四皇子的事,海修延已有耳闻,便道:“小侯爷出于好心,替你求了恩典,同时也将你推到浪尖上,我怕日后四皇子会针对你,何况……” 他顿了顿,“你如今成了县主,自然可以随时听诏入宫,皇后偏疼四皇子,她若是想替四皇子出气,有的是法子对付你,我担心你应付不过来。” “这些都是小事。”她最大的特点就是随遇而安,适应能力强。 “对了,”海修延似是不经意问道,“你同小侯爷关系很好?” “是。”楚枝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海修延轻笑,“只是没想到你会同他走的近。” 第182章 我和他谁重要 “我不能同他走近么?”楚枝不答反问。 海修延微愣:“怎么会!你莫要误会了,只是觉得你的性子沉稳大气,小侯爷乖张随性,不像是能合得来的人。” 说罢自己又笑了:“许是投缘罢!” “这是自然。” 楚枝心道:因为他不止同我投缘,也同你投缘,日后你便会知晓。 海修延却误会了她的意思,眸光微敛,默了许久,才轻笑一声。 “小侯爷确实能讨人欢心。” 楚枝本能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劲,还不待她想明白,就听亭子外有宫人慌忙请安声。 “奴才给小侯爷请安,小侯爷金安。” 楚枝回头,果然见韩湛站在不远处。 他一双眼眸不笑的时候,黑漆漆望不到底,落在身上异常逼仄。 海修延对楚枝道:“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你同他聊,我去大殿,日后有时间我去府上找你。” “好,那你先去。”楚枝先前就听兄长提起,说同海修延相交甚好,“若是来府上,我兄长定会好生招待你。” 海修延半开玩笑:“你的意思,难道只有衍兄才欢迎我?” 楚枝无奈:“你就莫要再打趣我。” 正说着,就听海修延道:“别动,你发簪歪了。” 说着就替楚枝扶好,待她反应过来时,海修延已收回了手。 他不经意间朝韩湛瞥了一眼,这才笑道:“我先走了。” 说罢信步离去,在和韩湛擦肩而过时,原本该行礼的他冲韩湛微微颔首便走了。 待海修延走后,空气沉寂的可怕,带着压抑。 楚枝知道韩湛在生气,想了想,便主动走到韩湛面前,仰头看着他:“韩湛,我那天没有旁的意思,你误会我了。” 见韩湛不吭声,楚枝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我很羡慕你的生活方式,因为你这种洒脱是我们没有的,我很感激你处处帮我,包括这个县主之位,也是你替我求来的,你真心待我,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只是……” “只是我担心你,因为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海水都能枯竭,石头都能腐朽,更何况君恩皇宠,人心易变,我只是不想你变成……”变成前世那个冷血人情,行尸走肉的心狠手辣之人,可这些话她如何能说? 楚枝有很多话想同他解释,却又怕说多错多,导致到最后语无伦次:“是,你是很好,圣上只喜欢你一人,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事,你可知有多少人羡慕你,说句实话,我也很佩服你,因为这是你的本事,可是你能保证圣上对你就是真心实意么?万一——” “那你呢?”韩湛突然打断楚枝的话,沉声问道,“你对我可是真心实意?” 楚枝微愣,尔后毫不犹豫点头:“自然!” “与你而言,我重要还是海修延重要?” “你为什么要同他比?”楚枝觉得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不能同他比?”方才海修延替楚枝扶金簪的画面浮现眼前,似是一团火烧的他无处发泄,连带着周围气压瞬间低了几分,他抿紧嘴唇,眼神执拗,“还是说你根本就回答不上来?” 【作者题外话】:最后两天了,伙计们再坚持坚持,等到26号学习结束立马加更!!!!!否则八月提头来见!! 第183章 那不堪回首腐朽发烂的过去 抑或是……于你而言,海修延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思及此,韩湛眸底染上一抹猩红。 楚枝不可思议道:“他当然不能同你比了,他也比不过你!” 韩湛现在虽然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可后面却牛逼哄哄直接开挂成了整个大梁最厉害的人物,海修延再如何,也只是他的军师,军师是什么?用韩湛的话来说,军师就是小弟,是他的小跟班,还不是要听他的,他这个护国大将军才是老大! “所以,不要动不动就跟别人比,你可是大……”楚枝差点说漏了嘴,“小侯爷,没人能比的过你!” 韩湛突然笑了,宛如冰雪消逝时暖阳初照上面,散发出的粼粼光芒,耀的人睁不开眼。 “好。”韩湛低笑,“我原谅你了。” 知道楚枝没有旁的意思,知道他误会了她,也知道在她心里他才是最重要的,这就够了。 楚枝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不等她想明白,就听韩湛问:“方才宴馨儿是不是跟你讲我坏话了?” “没有。”楚枝睁着眼睛说瞎话。 韩湛不信:“她要是不说我坏话,我日后回府不走正门我钻狗洞!” 楚枝想了想,问道:“你同她很熟?” “我姑姑的女儿,你说熟不熟?” 原来! 怪不得前世还跟韩湛有过一段姻缘。 想起韩湛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同宴馨儿在一起,两人怕也是欢喜冤家。 “她人挺好。”家世好,相貌好,倒是般配。 “你莫不是有眼疾罢!”韩湛嫌恶,“就她那副样子还叫人挺好?简直一混世魔女!” “哦。” 混世魔王同混世魔女岂不绝配? 挺好的。 楚枝笑了笑,对韩湛道:“既然解释清楚,我也该回去大殿,否则等下我父亲要派人来寻我。” 韩湛跟着她:“正好,我们一道儿走。” 楚枝挥手:“不必,我一人可以。” 说罢潇洒离去,不知道为何,韩湛明显感觉到楚枝看似笑容灿烂,实则兴致不高。 他想问,却又鬼使神差停在原地,只是瞧着她的背影,下意识抿紧嘴唇。 不远处的竹林幽深里,将这一幕瞧在眼底的顾明阳,死死捏住说中的帕子,一双眼眸隐匿在昏暗光影里,尖锐的视线阴鸷狠辣,叫人后背发寒。 …… 庄严肃穆的大殿灯火辉煌,玉觞金筵,众人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待酒过三巡,面红耳赤,醉眼朦胧,有不少起身和同僚把酒言欢,便是往日的政敌也是称兄道弟,殿中的舞姬水袖低回,娇音婉转,一时热闹非凡。 仿佛连同这逼仄压抑,阴冷森寒的朱墙碧瓦,飞龙雕凤都有了生机。 楚枝站在大殿内口,瞧见殿内歌舞升平,表情有一瞬虚浮,她知道自己始终避免不了,会再次踏入这个权力场,否则也不会叫李志去屯粮,训练精兵,以备不时之需。 可她心里,终究还是不喜欢这里。 甚至是厌恶,恶心。 因为这里承载了她太多晦暗酸涩不堪回首的过去。 谁也不会知道,她曾经就是在这欢声笑语的长乐殿里,被关了整整十日。 那十日里的楚枝,受尽屈辱,遭遍折磨,有那么好几次,差点撑不过来,想一死了之,可是她不甘心。 就是凭着这口不甘心,她硬生生挺了过来,最终以那种备受争议的方式屈辱的活了下来,并在后面被顾长宴关在王府后院,沦为被楚曦折磨毒打的地步。 无论她的外表再光鲜亮丽,她这一颗心早就像是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落满沉重腐朽的厚叶,一旦被揭开,则面目全非。 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唯有放下,忘记,这一辈子的她拼了命想给自己留条退路,想活出不一样的自己来,就是想洗刷前世那颗千疮百孔腐朽不堪的心。 可是…… 楚枝眸光轻颤,她现在越是跟韩湛走近,她就越发变得不像自己。 因为韩湛太干净,太美好,他拥有旁人都没有的一颗赤子之心。 一如先前,分明已经生了她的气,恼了她,不再理会她,却因为她的道歉又眉开眼笑。 楚枝是羡慕韩湛的,羡慕他的洒脱,自由,肆意,和干净,同时又有点抗拒和逃避。 毕竟只有她明白自己真实的样貌是如何,是以,不论韩湛怎么帮她,帮了什么,她都一一记在心里,日后定然会双倍奉还,她不会白白欠了他的情,他现在给她一万两,那她日后就还她两万两,三万两,甚至五万两都行,因为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什么能还给韩湛的。 她想要靠近韩湛,他就像一道光,能照亮她心底的黑暗,却又怕离得太近,最终玩火自焚。 “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刚同太子从御花园回来的孟菀,见楚枝站在大殿门口不进去,拍着她的肩膀,“我方才瞧见小侯爷了,你没同他在一起?” 方才宴馨儿说话的时候,孟菀听得一清二楚,立马就明白楚枝和韩湛两人嘿嘿嘿嘿……眼下见楚枝一人在这,顺理成章的问了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你——”在看清楚枝表情的那一瞬间,孟菀戛然而止。 楚枝白皙娇嫩散发莹光的面庞冷漠没有丝毫表情,一双沉寂漆黑的眼眸,似是从地狱而来,分明身处金碧辉煌歌舞升平的大殿,却叫人后背发寒,心生恐惧,仿佛立于森森白骨中,那是从脚底心到头顶不可抑制游走全身的凉气和冷意。 然而等孟菀再次眨眼,就见楚枝唇角弯弯,眉眼含笑,仿若珠玉:“知道你要来,便在这里等你。” 清甜的嗓音带着丝丝笑意,带着旁人没有的亲近和温和。 孟菀摇了摇头,果然是方才同太子殿下说话时,太过耗神,以至于她都出现了幻觉,看来同国、家领、导人的儿子说话,非常人所为,一般人还真干不了这事儿,得亏她心理素质强大才没崩。 “那就走啊!” 孟菀说着就要挽着楚枝的手臂往大殿走,结果刚踏出一步,想起自己的高冷人设,又硬生生绷住。 【作者题外话】:明天26号加更!!!!!!!!!再坚持一下 第184章 就是要嫁给他 只见她双手上下交叠放在腹部,目视前方,不苟言笑,好一个仪态万千的世家贵女。 楚枝没忍住,笑出声来。 孟菀浑不在意楚枝如何,一路面无表情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楚枝忍着笑意同她一起入座。 许是心中烦闷,加之楚枝再次落座后,有不少世家女眷前来敬酒,到底是圣上亲封的县主,又是新科状元海修延的救命恩人,更同海修延交好,无论她是否在农家生活过都不重要,于这些人而言,日后的风光才是最重要的,楚枝需要她们这些人脉在上京打开关系,而她们也需要楚枝背后的这些资源,在这个圈子,人与人交往,都逃不开利益二字,想避也避不开。 三巡酒过后,楚枝以手撑着下颌,眸光微敛,带着凉薄,瞧着大殿虚荣又繁华的景象,似笑非笑。 还不等她开口,孟菀就感叹道:“这便是名利场,如今斗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待百年之后,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场空。” 楚枝回头看她。 “你怎这般瞧我?”孟菀挑眉,“难道我说错了?” “没错。”楚枝慢悠悠道,“只是你再厌恶,也避无可避。” “是啊!”孟菀垂头丧气,“方才太子同我说,他没有要娶太子妃的意思,我心想如此正好,我也不想嫁给你,他却说我若不嫁他,也没有旁人敢娶我,起码三五年内是不行,毕竟是被皇上亲口点过要做太子妃的人,谁人敢在风口浪尖上做典型?等那时我已经是老姑娘,恐怕难觅良胥,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我也不想嫁人,没想到他最后竟来了句,我若不嫁,圣上不会放过孟家,你说,我怎么就这么难!” “啊!我真的是太难了!”她双手抱头,使劲薅自己的头发。 楚枝被逗笑了:“放心,你不会嫁给他的。” 孟菀苦恼:“你总是说我不会嫁给他,可我除了嫁他别无选择,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 楚枝道:“反正这件事还有得磨,你现在着急也无济于事,还不如等太子怎么说,若是你真的不愿,你父母也不会强行逼你。” 毕竟孟家夫妇将孟菀疼到了骨子里,只要孟菀摇头,他们有的是法子阻止这门亲事。 “就因为他们疼我,我才为难。” 若是原身在,以原本那种以家族荣耀为生的人,怕会毫不犹豫点头。 “罢了,不说这些不开心了。”孟菀叹气,“我见你同小侯爷两人关系非同寻常,他是不是心悦于你?” 一句“心悦”将楚枝震的心尖儿狠狠一颤,以至于连酒杯都没拿稳。 “你这人!我就说了他喜欢你,至于这么激动么?”孟菀连忙用帕子擦着桌上的酒渍,一扭头就见楚枝失魂似的僵在原地,孟菀惊讶,“瞧你这表情,莫非不知道?” 楚枝僵硬点头,对上孟菀的视线,孟菀道:“方才宴姑娘话里话外都说你和小侯爷不一样,方才你又频频瞧他,刚才更是跟他在御花园有说有笑,我可都瞧见了。” “怎么会。”许久之后,楚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微微垂眸,“他怎会喜欢我。” “怎就不会?你长得这般惊艳出尘,身手了得,性子又极好,若我是男子,也是极喜欢你的。”说罢摇头晃脑,小声嘀咕,“也是,你说我穿怎么不穿个男的,然后娶了你,这样多好!” 后面的话楚枝没听清,她的注意力全在孟菀说小侯爷喜欢她这句话上面。 仿佛一汪平静无波的死水,突然被投下一块石子,泛.asxs.点涟漪,再也无法平静。 韩湛喜欢她么? 楚枝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轻颤,她确实能感觉出来韩湛对她不同,只是韩湛此人性子随意惯了,主观意识又极强,喜欢的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不喜欢的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嫌弃,他只是觉得她投缘,对他胃口,这才跟她走的近罢了。 他怎么会喜欢她! 这样的想法,楚枝想都没想到过,也不敢想! 前世她付出一腔赤诚,捧着一颗真心给顾长宴,结果那人弃之如敝屣,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顾长宴都是如此,何况韩湛这样干净纯粹又美好的人呢!她这样的人,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绝对瞧不上的。 若是前世,楚枝听到这话,定然会欣喜激动,庆幸自己运气好,如今再听,只会觉得好笑。 她太明白门当户对的重要性,何况……她这样的人,怎么值得韩湛的一腔真诚! 最重要的是,韩湛可是同宴馨儿有过一段渊源,她只记得两人谈婚论嫁过,最后不知因为何种原因不了了之,却也知道,至此之后,一直到她最后一次见韩湛,他都未娶亲。 因此楚枝猜测,韩湛怕是在等宴馨儿。 既心有所属,又怎会喜欢她! 思及此,楚枝轻笑:“他这人性子就是如此,若真的投缘,便满心对你,你若是同他熟悉了,他也会这般对你,日后你便会明白,他这样,绝不会因为瞧上了我,这样的话你我之间说说笑便罢,日后莫要再提,以免引起争端。” 孟菀见楚枝一脸认真,不禁在心底嘀咕,难道自己瞧错了?可是不可能啊…… 却不想就在此时,听到偏殿传来一阵争执,因楚枝和孟菀二人最清闲,哪怕声音不大,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原是韩湛和宴馨儿。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便上头红脸。 只听韩湛道:“你一个姑娘家同他说什么话?” 宴馨儿怼道:“我同他说话关你何事?你凭什么来管我?” “若不是因为姑姑,我吃饱了撑的才管你!”韩湛语气强硬,“日后不许你再跟他往来。” “韩湛!”宴馨儿气急。 “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就算是死,姑姑也不会叫你嫁给他!一个连我都不如的人你嫁他作甚?” 宴馨儿跺脚:“是!你们都觉得他不好,可我就觉得他最好,我知道你瞧不起他,但是我告诉你,我就是要嫁给他!” 许久之后,才听韩湛道:“好,那我等着你撞南墙后悔的时候!届时可别再哭着来找我!” “你放心,我死都不会后悔!更不会再回头找你!” 第185章 小侯爷长大了 被迫听了一耳朵的孟菀和楚枝,两人对视一眼,尤其是孟菀,眼神相当复杂莫辨。 许久,她才幽幽道:“原来……小侯爷同宴姑娘才是一对啊……”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否则你以为呢?”楚枝轻笑。 “原来你早就知晓?”孟菀叹气,“可方才瞧宴姑娘的意思,我还以为你同小侯爷才是一对……对啊,我明白了,小侯爷喜欢宴姑娘,但是宴姑娘有了喜欢的人,宴姑娘想要摆脱小侯爷,便极力撮合你同小侯爷,原来如此!” 她就说呢!为何先前宴馨儿才见到楚枝,就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言语之间都透露出韩湛有意楚枝,原来如此! “你们这些人真会玩,套路也太深了!” 楚枝点头:“所以你日后切莫再将我同他牵扯到一起。” “好,我知道了。”孟菀点头,颇为遗憾,“只是可惜了。” 毕竟她还是很粉小侯爷那惊艳妖冶的脸,颜值太高无法抗拒哇! 楚枝微微勾唇,雾眼朦胧,思绪却愈发清晰,这样挺好。 …… 青山逶迤,雾气缭绕,细雨濛濛后的山涧空旷幽远,鼻尖萦绕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 韩湛方抬头,就瞧见楚枝穿着烟笼纱的天青色软罗裙,立在不远处的幽径小路上,映衬着缥缈虚无的山涧,似是要乘风归去。 女子眉如远山,眸含秋水,纤腰盈盈一握,聘婷曼妙,仿若一幅动人心弦的画。 察觉到动静,楚枝蝶翼般地睫毛轻颤,缓缓抬眸,瞧见是韩湛,她唇角微扬,勾唇一笑,刹那间流光星芒,仿若百花齐放,刺的韩湛睁不开眼,更刺的他一颗心狂跳起来,宛如惊涛汹涌,猛烈无法抑制。 然而刚一抬脚,楚枝就突然闪身一晃,不见了人影,他狠狠一揪,下意识追了上去。 雨后的山涧细雨霏霏,突兀出现娇艳盛开的粉色的桃林,掩人视线,就是不见那抹碧色身影,韩湛心里发急,寻找的动作愈发急切,天上分明飘着雨,他却急出了一身汗。 下一刻,刚转身,一团娇软就撞进了怀里,韩湛下意识接住。 楚枝雾一般的水眸轻抬,眼角泛着绚丽又暧昧的粉色,软罗轻纱下,女子身材纤细,乌发轻垂,微微仰头间,愈发衬的脖颈纤细脆弱,白皙娇嫩,彻底激起男人内心深处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她空灵的容貌似是蒙了一层雾,分明近在眼前,却看不真切,似真似假间,可怀中娇弱无骨的柔软却异常细腻清晰,像是一团水,撞到他的怀里,更撞到了他的心里。 韩湛只觉嗓子间似是有一团火,猛然烧起,又掉头往下,烧的那处几欲炸裂更烧的他五脏六腑浑身上下都燃了起来。 脑袋轰鸣作响,天地失色,唯独怀中的柔软愈发清晰,女子软糯香甜的嗓音,在耳边缓缓响起:“阿湛……” 酥酥、麻麻,宛如触电,激的韩湛五脏六腑都跟着微微颤动,手脚失控。 见他如此,楚枝微微颦眉,不满地嘟起娇、艳欲滴的樱唇,撒娇道:“抱我……” “轰隆——”一声,有什么在韩湛头顶炸开,他什么都听不到了,狠狠将楚枝抱在怀里…… 下一秒,韩湛猛然惊醒,而楚枝也咻然不见,方才的一切瞬间消失。 青色的软金纱帐在夜中透着重重叠影,韩湛起身坐在檀木拔步床里,呼吸急促,汗涔涔的,整个人似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妖冶的侧脸微微泛着淡淡的红色,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被梦中的事冲击的无法回神。 一阵凉风从窗户中飘了进来,韩湛微微打了个冷颤,陡然清醒。 忆起梦中情景,宛如被雷劈中,尔后又脸色通红,他箭一样从床上跳起,连下人都没惊动,自己从衣橱里拿出一套新的寝衣换上,而先前那件被污了的寝衣,被他揉成一团,塞的远远的。 可是梦中的情景浮现眼前,怎么都挥散不去,手上残留着楚枝较软的触感,似是融入了骨子里…… 翌日,项伯替韩湛整理屋子时,在床底下的某处角落,翻出了韩湛夜里换下的寝衣,正心下奇怪,待看到寝衣上的污渍时,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小侯爷终于长大开窍啦!!! 这厢韩湛做了无法描述的彩色美梦,少年向来肆意张扬惯了,头次这样,难得起了几分羞涩,将自己关在书房闷了三日不肯出府。 而楚枝却忙了起来。 宫宴之后,第二日便是休沐之日,海修延来到楚府同楚衍小聚。 海修延待人温和,又是寒门出身,没有世家子弟的傲气和眼高于顶,谦谦有礼,未语先笑,很得同僚好感,作为一同在翰林苑任职的楚衍,很快同他成了好友,又因着楚枝的关系,两人比旁人要亲近几分。 现下他来府上,楚衍自然欣喜,知道他喜茶,连忙叫人备了上好的龙井,待三杯茶后,海修延瞧到楚衍腰间挂着的天青色云锦香囊,做工稚嫩不甚精细,却也讨巧别致,一看就不是绣娘的手笔,便笑着打趣道:“衍兄腰间的香囊倒是别致,莫非……” 海修延向来稳重,乍一玩笑,倒叫楚衍微微愣神,片刻后笑道:“哪里!这是我五妹妹送的,先前我高中,她便亲手做了个香囊送我,里面是她特地从弘法寺求来的平安符,吩咐我务必时时戴着。” 说罢摇头失笑,满脸无可奈何,但眼底却一派享受,相当炫耀。 海修延微微讶异,半响才道:“原来是枝儿姑娘的手艺,怪不得瞧着不一般。” 楚衍谦虚:“她也就随便做着玩儿的,叫海兄见笑了。” 海修延道:“说起来五姑娘今日可在府上?若不是她当初救我一命,恐怕……” “海兄切莫这么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五姑娘的据说之劳,于我却是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见海修延神色认真,一片诚挚,楚衍心中一动。 昨夜在宫宴上,他就瞧到海修延同五妹妹出去了,今日海修延又特地道谢,凭他的稳妥性格,莫非…… 楚衍想到什么,眼前一亮,有了计较。 【作者题外话】:我凑!!!我特么看错日历了!!!现在正在拼命加更中,先放上来一章,后面继续,今天加更!!莫慌,莫慌!小仙女们莫慌!!!!(然而老八慌得一批正在拼命码字……哭……) 第186章 前来提亲 只是有些话不能楚衍来说。 可巧,这厢正说着,那厢院子一阵骚动,楚衍叫来小厮一问,小厮答道:“回大公子的话,是李家打发了媒人来给咱们姑娘说亲,眼下正同老夫人在前厅说话呢!” “李家?” 京城姓李的不少,但都是以太子外祖家为首,其余都是旁支,且李家是四大世家之一,只是自李皇后去了之后,便不复往日荣耀,但再如何日落西山,单凭一个世家名头,足以庇佑他们安稳度过百年。 凭楚家的地位,压根和李家搭不上半点关系,可李家却求娶楚枝,委实令人惊讶,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你确定是李家来求五姑娘?”楚衍又问了一遍。 “正是!” “可知是李家哪位公子?” “听闻是李家三房的六公子。” 一同这话,楚衍脸色微变。 待小厮下去后,海修延才道:“李家乃四大世家之一,五姑娘若是能嫁入李家,也是极好的,只是偏偏是那三房的六公子……” 海修延不说楚衍也清楚,李家六公子只比楚枝大了两岁,今年也考了进士,只是名次比较靠后,堪堪上榜,但性格温和,很好相与。 可惜是个庶出。 倒不是嫌弃他身份低微,毕竟再如何,都要比楚家尊贵,只是他那父亲贪图美色,风、流成性,连儿子房中的丫鬟都能要去,母亲更是尖酸刻薄,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逼得跳井,整个三房都被弄得乌烟瘴气,楚枝若是去了,无异于是跳入火坑。 先前老夫人还提过一嘴,说这样的人家,不知道有哪位姑娘要遭殃,倒是可惜了那位李公子,生在那样的人家。 万万没想到,李家会向楚枝提亲。 楚衍惊讶过后,便是震怒。 李家此举,分明是未将楚家放在眼里。 “衍兄莫要动怒,”海修延劝道,“你能想到的,令尊自然也能想到,此事势必成不了,何况五姑娘尚小,婚姻之事不能操之过急。” 楚衍挂念楚枝婚事,同海修延寒暄几句后,便将人送出府去。 临走前,海修延突然笑道:“承蒙圣上垂爱,赏了个府邸给我,再过十日便会搬过去,衍兄一定要赏脸前来。” “这个自然,海兄尽管放心。” “还有一事。”海修延带着些许涩意,不好意思道,“希望衍兄能带五姑娘也一道儿来。” 他说完这句,便不再言语,但意犹未尽的表情已说明一切。 楚衍微讶,继而释怀,真诚笑道:“好,到时候我跟五妹妹都会去。” 得了肯定答复,海修延这才告辞。 看着他的背影,楚衍沉思片刻,转身回府。 李家前来提亲,莫说楚衍觉得不妥,连老夫人都生了一肚子的气。 如今楚枝可是圣上亲封的福安县主,也是领俸禄的,更不用说长姐嫁入永兴侯府,长兄又是翰林院任职,连义兄赵煜沣也如今在朝为官,一个个端的是前途无量,那李家倒是会打主意,替庶出的求亲也就罢了,还是那样一个人家,老夫人怎能不气。 倒是曹嬷嬷劝道:“老夫人若是不喜,推了便是,没道理为这事生气,再者咱们姑娘如今还不到十四岁,现在说亲,委实也早了一些,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老夫人道:“这个理你不说我也明白,我只是生气,他们也忒欺负人了,也不想想,枝儿若是嫁到他们家去,还有的活路么?” 何况凭枝儿现在的身份,便是侯爷也能嫁的,一个没落的世家,若不是有太子这层关系,恐怕早就没了。 只是这些话老夫人却不能宣之于口。 曹嬷嬷安慰了一会儿,便按下不提。 这厢楚枝也听了消息,冬儿同钱嬷嬷也气的不轻,倒是楚枝不受影响。 冬儿道:“姑娘这可是您的终身大事,您就不急么!” “急什么。”楚枝道,“再如何都有祖母相看。” 毕竟祖母还指望她加入高门呢!光这一点,便能挡去不少麻烦。 钱嬷嬷点头:“这倒也是,老夫人定然不会委屈了姑娘。” 才说着,楚衍就来了。 方进屋就问:“你可是听说李家来提亲的事了?” “听说了。”楚枝道,“祖母已经以我还小,想多留两年给推了。” 楚衍却道:“这次推了,下次呢?有了李家开头,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总不能次次拒绝,若是如此,怕会于你名声有碍,落下一个心比天高的评价。” 楚枝瞬间猜出楚衍的意思,便问:“哥哥可是有了好对策?” “好对策倒是谈不上。”楚衍斟酌一番,认真问道,“你觉得海修延如何?” “此人不骄不躁,满腹才华,又极有眼色,很适合官场,怕是前途无量……”说道这里,楚枝顿时明白了一两分,“哥哥特地问我对他的看法,莫非……” 楚衍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只是兄长,于妹妹婚事,说不上什么,只是母亲不喜妹妹,祖母又只站在楚家角度,到底没人真心替楚枝打算,只好他来多费点心思。 便道:“虽说我同海修延接触不长,但能看出此人甚有担当,性子也好,日后是个有大造化的,又孤身一人,家世清白,不用担心婆媳相处,何况你们本就认识,你于他有救命之恩,若是能在一起,倒也不失一件好事,加之……” “等等!”楚枝听了半响,终于明白楚衍的意思,“兄长的意思,是叫我嫁给海修延?” “也不是要你嫁给他。”楚衍摸了摸鼻子,“就是先考虑一下,到底还要你们自己相处,若是合得来……” “兄长!”楚枝失笑,打断他的话,连忙说道,“我同他怎么能扯到一块儿去!” “我是同他相交不错,却万万没有旁的情分。”何况她对海修延,根本就没想过别的。 楚衍却道:“但我瞧着他对你有意,为何就不能?” “你说他对我有意?”楚枝满脸惊讶,“不可能!” 她矢口否认,海修延可是一心只搞事业的人,他这人目标性极强,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儿女情长于他来说只会成为累赘。 第187章 赵家来京 见楚枝坚决否认,楚衍不禁动摇,莫非自己猜错了? 楚枝故意道:“再说了,我还想在家里多呆两年,兄长这般着急要把我嫁出去,可是嫌弃我了?” “我怎会嫌弃你!”楚衍忙道,“只是觉得要给你说亲了,与其说个不称心的,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好歹放心一点。” “我明白兄长的心意,不过这事不急,我本就没有要嫁人的想法。” 见楚枝不似羞涩,一脸淡然,只当她还没有开窍,且她确实还小,便讲这事压下暂且不提。 却说过了两日,赵家举家搬迁至京,房子是楚枝先前就找好的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屋子前主人是书香门第,后来没落了,几个儿子儿媳都因为变故先后去了,老人家便带着孙子想回金陵本家去,离开这个伤心地,就将院子转了出去,碰巧遇到了楚枝,价格公道,且屋内有不少花草,坐北朝南,很是别致幽雅,极其不错,楚枝当时就定了。 只是赵家毕竟在乡下久了,要收拾的东西不少,打搅了十多天后,日夜兼程,终于到了京城。 好在赵家三哥在京城,楚枝给家里买了几个丫鬟和粗使婆子以及几个小厮,打扫了一天,总算是安顿好了。 买仆人的事,是楚枝同赵家三哥商量过的,如今赵家三哥在朝为官,大哥又准备开铺子做生意,二哥也快要娶亲,家里地方又大,早晚得买丫鬟,便索性一次性把这些都安排好。 王氏在乡下过惯了,能过着被人伺候舒坦的日子,自然是极开心的,可是又觉得太铺张奢靡,还是自己动手来的实在,便一个劲对楚枝同赵家三哥道。 “你如今好不容易考了功名,做了官老爷,是正儿八经要为百姓做事的,可不能什么都没干净学了些歪风邪气,否则我第一个揍死你!” 赵煜沣连忙道:“娘您请宽心,孩儿是什么秉性您还不清楚么?那些事我断不会做的。” “你不会做,万一有人逼着你呢?” 王氏没读过书,不识字,大道理却是懂的,有个词叫身不由己。 赵煜沣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孩儿必会坚守原则!” 最后还是楚枝劝道:“娘你就别说这些了,三哥向来稳妥,又是个有主意的,定然会处处小心。” 王氏叹气:“我何尝不知,只是如今不一样了,他不同旁人,没有什么依靠,一个人在官场单打独斗,最是辛苦,我就怕他吃亏。” 这人真是矛盾,未考上的时候,日夜担心,怕儿子会名落孙山,如今做了官老爷,又心疼他做任何事都要谨慎小心,步步为营,真是难为这颗当娘的心了。 “其实我也不是责怪你们奢靡,只是丫鬟有一两个足够了,这么多委实用不了。” 要发月银不说,还要供她们吃穿,万一被同僚在圣上那因为这点小事告一状,那可如何是好。 明白王氏担忧,楚枝道:“娘你就放一万个心,咱们家这些丫鬟都是按照品级买的,绝对没有逾矩。” 第188章 姑嫂叙旧 王氏这才放心,笑道:“叫你这一说,忽然觉得我这人天生就不是享福的命,好不容易有人伺候了,反而提心吊胆的。” “娘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也是担心三哥。” “不说了,咱们一家人晚上好好吃顿饭,你不回去罢?”王氏忐忑问道。 “不回去。”楚枝笑道,“我特地跟父亲请示过,父亲叮嘱我要好好陪陪你们,允许我在外面住一晚,可以不用回去,连祖母都送来了贺礼。” 说罢叫丫鬟把早就带来的几样礼物拿上来。 王氏扫了一眼,想起先前老夫人叫她同枝儿莫要往来的警告,有些不喜,又有些微妙,到最后化作一声叹息:“老夫人有心了。” 楚枝笑了笑没有搭话。 赵家来京,楚枝并未对外人讲,楚家却是知道的,楚章念及赵家将楚枝养这么大,人又忠厚老实,便就应了。 至于老夫人会一反常态,送来贺礼,不过是先前看赵家只是个老百姓,怕赵家是个眼皮子浅的,打着楚枝的名义时不时来打秋风,又怕楚枝先前那一茬被人提起,日后不好说亲。 但如今赵煜沣考了功名,比楚衍的名次还要靠前,官职也比楚衍要高上那么一点,眼仁亮的老夫人自然不会再拦着楚枝同赵家来往。 楚枝陪同赵家人一道儿用过晚膳,一家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好似又回到了以前楚枝还在家的时候,热热闹闹的,最后还是楚枝开口:“你们累了一天,还是早些歇息,这个院子距离楚府也就两条街,平日无事我再来看你们,又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好歹算是将人劝了回去。 夜里,刘氏特地打了热水来,敲开楚枝的门。 “我给你端了水,泡泡脚,今儿忙了一天,我看你都没歇息,都累了吧?” 楚枝连忙接过木盆,冬儿瞧了,伸手就要接过,楚枝拒绝,倒是对刘氏道:“嫂子怎么亲自打水?不是有丫鬟么?” 刘氏有些羞涩,坦然说道:“这点小事,根本不用着她们,再说了,在家里的时候,什么没做过啊!” 知道家里都这样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楚枝不再强求。 问刘氏道:“大哥可歇了?” “他昨儿夜里就起来在收拾东西,一路上也没闭眼,方才连脚都不泡,到头就睡了。” 想起大哥,楚枝失笑:“确实累得慌,嫂子若是困了,也早点歇息罢?” “不了。”刘氏道,“许是换了新地方,我还有些睡不着,何况这会儿也不困,就想着来跟你说会儿话我再回屋去。” 楚枝道:“嫂子何必回屋去睡,就在我这里睡了罢!” 刘氏连忙摆手:“这不合礼数。” 小姑子如今是官家小姐,还是圣上亲封的县主,等同于官老爷,和以前不一样了,可不敢胡来。 “嫂子怎么也跟我生分了?咱们是一家人,既是亲人就不说那些。” 见楚枝坚持又一脸真挚,刘氏释怀一笑,也不扭捏:“好,听你的。” 两人先前在家里的时候,就没少睡一块儿,毕竟是农家,楚枝又帮刘氏带虎子,晚上虎子累了就睡在楚枝那儿,刘氏要给虎子喂奶,偏生虎子一抱就醒,楚枝便叫刘氏索性一道儿睡她屋里,时间久了,两人非但不像旁人家那样生了嫌隙闹矛盾,反而日渐亲密,比亲姐妹还要好。 其实说起来,还是王氏公道,做事不偏不倚。 而刘氏在娘家的时候,本就不受宠,家里缺衣少食不说,还一堆糟心事,刘氏又老实,能长大委实不容易,否则也不会在后面发生差点被家人悔婚买给糟老头子的事。 如今嫁到赵家来,遇到王氏明事理,拿她当亲闺女疼,赵家也简单好相处,刘氏打心眼里感激赵家,又是个吃过苦的,平日里有什么活儿都是抢着干。 因为自己吃过苦,便也格外疼楚枝,毕竟赵家就楚枝一个,王氏本就偏疼楚枝,刘氏就愈发对楚枝更好。 像今夜给楚枝打水洗脚的事,先前在家里也没少干,楚枝平日也帮嫂子洗衣打水洗脚,两人有来有往,倒是融洽的很。 如今刚刚入秋,暑气已过,但也不太冷,两人在床上躺下,冬儿放下帐幔后便退下了,留下她们姑嫂两说悄悄话。 刘氏感叹:“真好。” 楚枝很喜欢这个嫂嫂,否则也不会跟她亲近到躺一张床上睡觉,听她这么说,不禁笑着问道:“怎么个好法?” “没想到我们一家人还能这样在一起。”刘氏小声说道。 先前想着她是官家小姐,又被封了郡主,身份地位都不一样了,刘氏都不敢同楚枝说话,生怕唐突失礼被人笑话。 好在楚枝没变,同以前一样,刘氏不觉得这是自己面子大,而是说明楚枝生性善良醇厚,委实难得,须知没有哪个人能登高之后还一如既往。 一打开心扉,刘氏也就没忍住,跟楚枝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先前你拿回来的那些银子,你三哥没舍得花,说他可以帮人抄书赚钱,叫你大哥拿那些钱开个铺子,但我们手里好歹也有点,我平日绣个帕子什么的,家里的开销足够了,你大哥的工钱和平日里卖山货攒下来的也有不少,就把银子给了爹娘,爹娘自己也舍不得,说回头还有给你二哥成亲,又是一大笔开销……对了,先前你三哥说你二哥一直做镖师不是长久之计,便想叫你二哥考取功名,结果你猜如何,你二哥去镖局那里辞工的时候,镖师的女儿竟跟你二哥闹翻了。” “怎么回事?”楚枝来了兴致,“二哥一身蛮力,他从小就在镖局,能打过二哥的人应该不多吧?何况还是女子。” 刘氏笑道:“你可说呢!那镖师的女儿自小习武,自然有点功夫在身,何况你二哥再如何,总不会跟女子动手,归根结底,不过是你二哥惹出来的桃花债,那女子心仪你二哥许久,自然想要你二哥留在镖局,现下听你二哥要走,定然不肯。” 第189章 该嫁人了 “后来呢?” “你二哥虽说头脑简单了点,没什么心眼,还爱胡闹,却也是个有主意的,当时人家问的时候他打定主意一言不发,回来就跟爹娘商量这事如何处理。娘问了后才知道,你二哥也不晓得那姑娘的心思,但你二哥说想要去参军,这一去三年五载势必无法成亲了,就算成亲了也对那姑娘不公,斟酌再三,便拒了那姑娘,下定决心要参军。” “你说二哥要参军?”楚枝惊讶,“爹娘同意么?” 刘氏道:“自然不会,可你二哥又一心想去,便想着瞒下偷偷的,这不入秋后就会招丁么!你二哥打算走走关系去报名,还叮嘱我们要瞒着不能告诉爹娘,就算说也要等他走了之后。” “二哥也太大胆了,要是被娘知道,不扒了他的皮。” 刘氏偷笑:“其实我也怕,不过你三哥说了,就算出事也有他顶着,你也知道你三哥是个有远见的,你大哥也说既然这样对你二哥有好处,那就叫他去,否则我们哪里有那个胆子。” “其实我也赞成二哥去参军。”楚枝歪头靠在刘氏肩膀,细声说道,“说不定日后我也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成为巾帼英雄呢!” 吓得刘氏连忙阻止:“千万别,你一个女儿家上什么战场?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刀剑无眼,就是你二哥去我们都不放心,何况你呢!” “你看看你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黑黢黢的,像个野丫头,这不到两年的时间,你便出落的跟天上仙女儿似的,肌肤娇嫩的像剥了壳的鸡蛋,我都不敢碰你一下,何况你还长得这么美,又是千金小姐,合该好好养着享福才是,快把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收起来,得亏你是跟我说的,若是你跟娘说了,她又得说你。” 楚枝没想到刘氏的反应这么大,倒也能理解,毕竟一个女子的身份就限制了她,再加上还有楚家,确实不容易。 不过等到日后动荡,百姓流离失所,多的是自动请缨之人,那时也没人再阻止她。 楚枝压下思绪,主动换了话题:“我先前在西市看了三个铺子,回头你和哥哥安顿好了,我们一道儿去看看,要是银子不够,你们尽管开口,等把铺子开起来了,你和大哥两个人去经营,叫爹娘搭把手,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怎么着都比以前好。” “你说的什么话,我和你大哥怎么能要你的银子?日后你要是再说这些话我就生气了。”刘氏劝道,“你到底年轻,不知事,我晓得你们大户人家会发月银,长辈的赏赐也不少,日后你就把这些攒起来,等成亲的时候当嫁妆,这样你腰板也直,在夫家好抬得起头,女人嫁对人真的很重要。” “你看我就是,娘总说我以前吃苦了,可我却觉得老天待我不薄,遇到了咱们这一家人,更遇到了娘,你大哥也体贴,虎子又乖巧听话,还碰到了你这么好的小姑子,比我亲妹妹还亲,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刘氏嫁到王家后,第二天一大早,王氏就给刘氏蒸了白米饭,做了白面馒头,还有好几个菜,刘氏当时拿着馒头端着碗,没忍住,眼泪咕噜噜就掉下来。 她也不好意思说,怕被王氏厌弃,便撒了谎,只说王氏对她太好感动的。 后来过了许久,刘氏才对相公坦言,原来她长这么大,别说是馒头白米饭,就是喝碗粥里面都没有几粒米,说句吃糠咽菜长大都毫不为过,从小就住在柴房,也没穿过什么新衣服,白天还要在爹娘的打骂下干活洗衣服做饭,晚上又要伺候一大家子洗漱,早上天不亮又得起床,除此之外还要喂家禽等等。 楚枝记得刘氏刚嫁到赵家来时,又瘦又小,而且胆小的很,每次吃饭都在厨房,也不敢上桌,为此王氏私下没少说刘氏小家子气,但她嫌弃归嫌弃,却也不断教导刘氏,在王氏的坚持下,她开始变得主动开朗有主见,加之知道她先前在家里过的惨绝人寰,赵家人很是心疼,就愈发体贴她,平日楚枝也主动跟嫂嫂聊天做事。 时间久了,刘氏知道赵家是好人,真心带她的大好人,便更加努力去回报赵家。 如今叫刘氏自己去想,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碰到了赵家这些好人,做梦都梦不到。 同时心里也明白,并非天下所有夫家都和赵家一样,因此才会叮嘱楚枝,务必要好好计划,为自己打算。 思及此,刘氏又有话说:“还有啊,先前几次你叫人捎回来那些衣裳,料子软的跟豆腐似的,哪里是我们这些干农活的人穿的,我知道你偏心我们,只是这些东西放在我们身上实在是浪费了,还不如给你自己留着,你大哥说像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尤其是官老爷,日日都有应酬宴会去参加,每次的衣服都不能重样,否则视为不尊重,你年纪小不懂事,日后真的不敢了,就是给我,我也不会再收了,否则跟你翻脸。” 楚枝心下感动,却又忍不住笑道:“嫂子你还会翻脸?那你同我翻脸瞧瞧?” “你这丫头,竟然还看起我的笑话了。”刘氏笑着瞪了她一眼。 楚枝这才道:“嫂子的好意我明白,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不过你放心,我自己有主意,你也别省着,如今你们来京城,日后又要自己做生意,若是太差反而会被人瞧不起,虽然我们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这世上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因此你打扮好一点,倒能省去许多麻烦。” 先前楚枝也不明白,后来嫁到睿王府后,睿王妃冷着脸教训她,给她掰扯这世间规则和为人处事,她这才恍然大悟。 说起来,顾长宴虽然不是个东西,睿王妃有些时候对她委实不错,哪怕再不喜欢她,也教了她不少道理,导致她对睿王妃的心情,是又爱又恨。 毕竟教也认真教了,嫌弃也是真嫌弃,好坏参半,总归比顾长宴好很多了。 第190章 成了香饽饽 刚开始,她对睿王妃是有怨气的,后来再次回想,倒有些感激。 若不是她这般严苛,楚枝也不会快速成长,有得有失,说的就是这个理。 如今她把这些说给嫂子,就是希望嫂子也能变得更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刘氏听后,认真点头:“好,我听你的。” 楚枝道:“回头我也会跟娘说,叫她别再省着。” 刘氏道:“说道嫁人,你如今大了,也该留意了。” 原本王氏想叫赵煜沣操心,若是有合适的可提早相看,转眼一想,楚枝的婚事有老夫人管着,轮不到他们插手,便只能压下,在口头提点几句。 楚枝失笑:“我现下还不到十四岁,你们一个个都急着叫我嫁出去,莫非是嫌弃我了?” “一听这话就知道你被楚家也说了。”刘氏笑道,“其实也不早了,婚姻大事非同儿戏,一时半会儿也定不下来,等慢慢相看找到中意合适的,也要个一两年,那会儿你刚及笄,岁数正好。” 楚枝嘴上应下,答应会好好相看。 姑嫂两又说了会话,待入睡已是半夜。 第二日王氏专门派人给左邻右舍发了些糖果,算是打过招呼认了门子,周围邻居都是好相与的,知道这里住的是官老爷,也是极其客气和周到。 早膳后,王氏想去弘法寺给家里求个平安符,楚枝叫来马车,同她一道儿去了。 却不想碰到了韩湛。 当时楚枝正扶着王氏上了台阶,往三宝殿走去,韩湛就陪着一位面慈目善,头花发白,气度非凡,身着香色锦服,被众多丫鬟簇拥着出来,周围自有护卫开道,无人敢上前,生怕惊扰了贵人。 老夫人一边从佛殿往外走,一边拉着韩湛的手,不知道说些什么,韩湛低眉敛眉,妖冶艳丽相貌唇红齿白,一向嚣张惯了的他此刻竟出奇乖巧。 抬头间瞧到了楚枝,面色一喜,立马就喊道:“吱吱!” “你这孩子,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佛门之地不能肆意喧哗。”说罢后转头,瞧见楚枝的容貌,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楚枝瞧见韩湛是陪人来的,那人身份贵重,便想绕开,不想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就被韩湛叫住,只能上前。 “吱吱,这是我外祖母。”韩湛一双桃花眼笑的波光潋滟,“祖母,这是吱吱。” 外祖母?楚枝到不曾听说韩湛有个外祖母,但还是连忙行礼:“臣女楚枝,见过老夫人。” “原来你就是楚枝楚姑娘。”老夫人方才就觉得她长得好看,今日的楚枝穿着白底落粉色樱花瓣的天蚕纱裙,少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活泼,再看她气度不凡,仪态出挑,又行的是宫礼,便愈发喜爱,不禁笑道,“早就听闻过你,一直不得见,如今瞧了,竟比传言还要讨人喜欢。” 先前韩湛给楚枝送的那些云锦里面,其中有几匹说好了是要孝敬他外祖母的,老太君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后来有次说起来,就打趣他,说只会哄人开心,说话不作数,韩湛一向说到做到,那次难得被人抓住把柄,直接转身策马去了宫里,找皇上又讨了几匹云锦就给了外祖母。 并且说:“不是我忘了,而是想找更好的孝敬外祖母!” 老太君火眼金睛,怎么不知道他是在耍滑头,私下派人去打听,这才知道他竟然把那么多的布料,全送给了一个叫楚枝的姑娘。 下人最会办事,顺便将楚枝的底细说了个干净,老太君愈发惊讶,便对楚枝上了心。 不想惊讶的还在后面,得知韩湛特地替楚枝求了赏赐,更是诧异,这小子打小就胡闹肆意惯了,何时见他这么对过一个姑娘? 老太君的心里顿时跟明镜儿似的,懂了什么,便愈发对楚枝好奇,只知道这姑娘长得很好看。 如今亲自瞧了,像极了天上的仙女,娇嫩嫩的,看着就讨喜。 这么好的姑娘,不拐回去做孙媳妇,委实太可惜。 说罢就拉着楚枝的手,笑眯眯道:“枝丫头啊,既然你同湛儿认识,又在这里碰到,佛祖常说缘分,这便是缘分,正巧你们也是来上香的罢?那边一道儿你看如何?” 老太君格外热情亲昵,老人家又语气温和,楚枝一时间竟找不到拒绝的话。 倒是边上的王氏回过神来,笑道:“承蒙老夫人太爱,只是不巧,我们还有些旁的事,老夫人若不嫌弃,咱们改日再约,您看这样可好?” 王氏这番话说的极其讨巧,连楚枝都忍不住侧目,她娘向来是个直脾气的爽朗性格,什么时候听她这么文绉绉说过话。 老太君方才就瞧见了王氏,王氏今日穿的是楚枝先前给的云锦褙子和百褶下裙,干净利落的打扮多了些温婉,不知道她是楚枝的生母还是养母,怕唐突了人家,便一直没有开口。 如今见王氏主动开口,就笑着道:“倒是我瞧见你家姑娘心里欢喜失礼了,还望夫人莫怪。” 王氏连忙道:“老夫人说的哪里话,您喜欢枝丫头是她的福气。” 韩湛还怕外祖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赶紧打断她:“祖母你就少说两句,不是说上完香后还要去见方丈么?莫要叫方丈等久了。” 老夫人哪能不知道韩湛心里想什么,也不戳破,只是可惜的松开楚枝的手,再三叮嘱改天要来府上玩,待楚枝答应,又同王氏说了两句,这才在众多下人的簇拥下离去。 待人走后,王氏问楚枝:“你认识先前那位鬼人?” “那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爷,同我交情不错,帮了我不上忙。”楚枝如实答道。 “那位老夫人呢?” “我先前也没见过,方才说是他外祖母。” “你可要离她远点儿。”王氏叮嘱道,“她瞧你那眼神感觉你像块肉骨头,恨不得能啃一口。” 楚枝被王氏的话给逗笑了:“娘你这话说的仿佛我是个香饽饽一样。” “她瞧你的眼神可不就是块香饽饽么!”王氏肯定道。 “对了娘,你方才说话的表情语气可厉害了,有模有样,连我都惊讶了。”正二八经官太太的做派。 第191章 传奇卫家 “真的?”王氏眼睛一亮,压低嗓音对楚枝道,“先前你三哥怕我来这里被人坑,特地叮嘱我要小心行事,谨慎说话,你也知道我在家里大嗓门惯了,哪里会轻声细语,还要文绉绉的未语先笑,最后还是你三哥帮我写了好几个模板,叫我背下来,说这些话不论遇见谁,都能说的,你怎觉得我说的好?” 楚枝重重点头:“从容不迫,不骄不躁,沉稳淡然,贵妇人派头十足!” 王氏本就生的好看,否则也不会生出三个英俊儿子还有楚曦那楚楚动人的相貌,只是平日要干活,忙的脚不沾地,灰头土脸的,如今打扮起来,不知道的人见了,还真以为是哪家的夫人。 王氏心花怒放,喜不自禁:“只要没丢脸就好。” “怎么会!” 母女二人说说笑笑去上香,待转完之后,已是一个时辰后,正巧到了晌午,索性在寺里用了斋饭再回。 楚枝刚从小师父手中接过一碗斋饭,肩膀被人碰了一下,她回头去瞧,对上韩湛那张明媚肆意的笑容。 楚枝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啊!”韩湛瞧了一眼楚枝手中的斋饭,“你把这个给伯母送过去,我在那边等你。”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栏杆。 “有事么?” “无事就不能找你?” “好吧!那我稍后就来。” 说罢就往厢房走去,王氏见女儿只端了一碗饭过来,正奇怪,就听楚枝道:“娘你先吃,方才小侯爷找我有点事,我去去就来。” “小侯爷?”想起那个尊贵精致高不可攀的少年,王氏本能拧眉,“他找你作甚?” “我也不知。” 王氏不好多说,只能点头应了。 楚枝去的时候,韩湛凭栏而望,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山下良田阡陌纵横,屋舍鳞次栉比,风扬起他华服衣角,卷着头顶红色束带,衬着乌黑绸缎般的头发,甚是耀眼醒目。 听到动静,韩湛转过头去,未语先笑:“给!” 他伸出手去,手心躺着一个油纸小包。 “知道你不喜欢吃斋饭,这是我从府上带来的糕点,味道甚是不错,你先用点垫垫肚子,等午后下山了再带你去吃些好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斋饭?” “斋饭有什么好吃的!”韩湛嫌弃,“缺盐少醋,寡淡无味,我都不喜欢,更何况你,快吃罢!吃完再说。” 楚枝打开,不愧是侯府的厨子,单是糕点便做的赏心悦目,玲珑小巧,精致可爱,上面还刻了山水画,也不知道怎么刻上去的,委实厉害。 “你们家的厨子可真厉害!”楚枝忍不住夸赞道。 韩湛嗤笑:“嘁!侯府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厨子,这是我从我外祖家带来的。” 楚枝猜出这定然是韩湛带来自己吃的,却给了她,就给了韩湛一块:“给,我们一道儿吃。” 韩湛本想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接下。 两人你一块我一块分起糕点。 楚枝吃东西的时候虽然快,却慢条斯理,樱红色的朱唇跟个小兔子似的,引得韩湛频频偷看。 不知道为何,他想起来昨晚又重新做的那个梦。 梦里楚枝的樱唇比这会儿还要红,还软软的,比豆腐还嫩…… 韩湛的耳根几不可察慢慢红了。 “对了。”楚枝问道,“方才见到的那位老夫人是你外祖母?” “正是。”说道外祖母,韩湛眼底一片温情和柔和,“老人家一向胡闹惯了,跟个小孩子似的,方才太热情了我猜可能吓到了你,你莫要往心上去,她没有恶意,只是喜欢你所以才会如此。” “你这说的哪里话,我能感觉出来,她是个很好的老人。”楚枝顿了顿,“不过确实太热情了些。” 她两辈子加在一块儿,头次遇到这么真诚热情的人,楚枝本就被动,一时半会儿竟不知如何应对。 若是往常韩湛铁定会嘲笑楚枝,但这次没有,反而不好意思道歉:“那我下次给祖母说下,叫她收着点。” 他就知道,吱吱看着坚强,实则胆小的很。 “不用不用,你千万别说,什么都别说!”楚枝连忙摆手。 “好,听你的!”韩湛眉眼一弯笑容肆意。 楚枝被他这个笑容晃了眼,不禁转过头去,心道:果然是个妖孽,惯会迷惑人。 “你外祖家……”楚枝不知如何开口。 她前世对韩湛了解不多,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有个外祖,这辈子也没有特地打听过,若不是今天见了,恐怕还不清楚呢! “便是卫家!”韩湛知道楚枝要问什么,接过话茬答道,“先前不告诉你,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且韩湛怕楚枝误会,觉得他是在炫耀,便一直没提。 “卫家?”楚枝张了张嘴巴,“可是四大家族之首,连皇上太后都要敬重三分的卫家?” “正是!”韩湛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飞扬,自信洒脱。 卫家是同高祖一道打下江山的大功臣,只不过卫家向来尚文,子孙后代在朝为官的人少之又少,大多都在外云游四方,是教书育人的夫子,但朝中有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是卫家门下的学生,卫家是不为官做宰,但他们教出来的学生却一个个官居一品,便是圣上,都不敢得罪,再三礼让。 记得前世朝廷**,梁国险些灭了,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倒台落败,唯独卫家屹立不倒,无人敢动。 思及此,楚枝心中一动,问道:“我听闻卫家那么多的儿孙,只有一个庶出的小公子在朝为官,是个五品的文职,剩下都不在京城,云游四方去了?” “不错!”韩湛掰着手指头细算,“我有两个舅舅在江南,两个姨母在鲁地,三个哥哥在西北,两个弟弟在广西,还有一个长姐在番邦,除了几个在京城坐镇陪外祖母外,剩下的都是在金陵洛邑。” “这么多人?” “不多啊!”韩湛托腮,“用我舅舅的话来说,卫家有出息的人越来越少了,说他小时候家里只有小厮在京城,剩下的都去外面了,但现在就不行了,留了那么多人在府上,可见一代不如一代。” 第192章 你们身份不同 “京城这般繁华,其他世家生怕自己一方圣旨被送走,你们倒好,急不可耐的要往外面去。” 韩湛道:“打高祖时候卫家便是如此啊,我听祖母说,先前家里的人也不愿意,像你说的京城繁华耀眼,但后来时间久了,大家反而不喜欢回来,觉得京城规矩多,束缚大,烦得要死,远不如外面逍遥自在,渐渐地都不回来了。” “如今能留在京城都是没本事的,除了你说的那个,再就是我了。”韩湛叹息,“打从去年我就想跟着舅舅去江南,可惜舅舅嫌弃我不学无术,不带我玩。” 楚枝抬头望天,能把不学无术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只有韩湛了。 不过从韩湛言语间便能得知,同侯府相比,他同卫家更为亲近,尤其是对卫老太君的称呼,虽是外祖母,却直呼祖母,可见亲疏。 而卫家对韩湛也是极为疼爱,怪不得韩湛会这般有恃无恐,连圣上都如此喜欢,想来怕是有很多是因为卫家。 楚枝叹气。 “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外祖家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我不在朝堂,但朝堂遍地都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在这个夫子比天大的时代,圣上就是想对卫家做点什么,也得先掂量一下,怪不得韩湛会受宠,怪不得卫家会屹立不倒,这就是原因啊! “我也觉得我挺聪明。”韩湛挑眉一笑,“吱吱想要夸我就直说嘛!” 楚枝:“???” “你说我外祖家都是聪明人,我身上也留着我外祖家的血,说明我也是个聪明人。”他的吱吱就是与众不同,连夸人都夸得如此别出心裁。 楚枝:“……” “枝丫头!” 王氏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楚枝扭头,就见王氏站在三米开外,对自己笑道:“咱们也回了。” “好!”楚枝应了,转头对韩湛道,“那我先走了,改日再聊。” “好!” 韩湛应后,对王氏拱手,遥遥行了一礼,王氏连忙侧身躲过。 待母女两人走远后,王氏才道:“你同他还是走远点。” “为何?”楚枝惊讶。 “你……”见女儿一脸坦然,王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变成了,“你们身份不同。” 那小侯爷一瞧到枝丫头就两眼放光,喜上眉梢,方才两人一道儿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枝丫头,他打的什么心思,王氏一目了然。 自己女儿出色被人喜欢,她当然开心,只是对方毕竟是小侯爷,她怕女儿跟对方在一起会受委屈。 但见枝丫头的神色,想来她现在还不知道小侯爷的心思,只能委婉劝道。 “那少爷一看就是家里千娇百宠长大的,张扬肆意的性格谁敢惹?那可都是祖宗,何况方才同我们说话的那位老夫人,看着慈眉善目,和善的紧,可浑身的气度和威严却不容小觑,这样人家咱们和陪不住。” 楚枝笑道:“娘你瞧人还挺准的。” 卫家的老太君,那是同太后一眼尊贵的人,自然不敢逼视。 “你娘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娘你就不要担心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心里有分寸的。” 知道女儿有主意,王氏便不再提点。 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毕竟那么一个精致好看的少年,身份尊贵又显赫,真是可惜了……罢了,还是找个没什么来头的,这样吱吱不受委屈,日子才能过舒坦。 楚枝将王氏送回家后,便也回楚府了。 晚上赵煜沣回府后,赵家一家人用过晚膳,丫鬟们去收拾,王氏拉着他道:“这次多亏了你妹妹操心,若不是她,咱们到现在还安顿不下来。” 赵煜沣点头:“这是自然。” 王氏一开心,就将今日碰到韩湛的话说了,不过她的侧重点在于碰到贵人没有失礼,还被枝儿夸做的好。 见娘这般高兴,赵煜沣也欢心:“我就说娘聪明,肯定不会差,这回总信了罢?” 王氏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怕你安慰我么……对了,还有一事我想跟你说,过了年你妹妹就十四岁了,你如今在朝为官,有不少青年才俊,可以帮你妹妹相看着。” 赵煜沣道:“这事你先前不是已经说过,考虑到妹妹的婚事有楚家做主,咱们插不上话,后又按下不提了么?怎么又提起了?” 王氏叹气:“我这不是担心么!到底是女儿家,万一嫁错了人……” 这时刘氏道:“娘你莫要担心,我昨夜已经探过枝儿口风,她虽没说什么,但流露出并不想过早嫁人的意思,所以咱们不用这么着急,何况枝儿现在又是圣上亲封的县主,我听相公说,凭妹妹的身份,就是世子侯爷都嫁得!不如就再等等罢!” 等过两年,三弟高升,也能在妹妹的婚事上添一助力。 “当真?”一听刘氏这么说,王氏连忙问道,“世子侯爷当真愿意娶枝丫头?枝丫头嫁过去不算高攀?” “算也不算!”赵煜沣替刘氏解释道,“枝丫头救了孟老太傅的孙女孟小姐,那孟小姐又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因此枝丫头被封了县主,再加上妹妹还救了新科状元,更不用说别的,算下来确实能嫁世子。” 毕竟大家族联姻的不在少数。 说起来,赵煜沣觉得今朝探花郎顾长宴顾世子就不错,文采斐然,相貌英俊,人又温和,家世也好。 先前在书院时候就听夫子对顾世子极为夸赞,现下亲眼见了,果然是人中龙凤。 赵煜沣对顾长宴很有好感,若是妹妹嫁给顾世子,也是好事,只是……仔细算下来,到底是他们枝儿高攀了,毕竟是世子呢! 赵煜沣有些不好意思,但人都偏心,总觉得自己的妹妹是最好的,合该得到天下最好的。 王氏没见过顾长宴,对他不了解,但她今天刚见过韩湛啊! 先前觉得韩湛同枝儿不是一路人,一直觉得可惜,如今听三儿子这么说,顿时两眼放光,既然世子都能嫁,那侯爷自然也是能嫁的! 【作者题外话】:赵家三哥:我觉得顾世子甚好,文采斐然,相貌英俊,人又温和,家世也好,妹妹若是能嫁给他—— “你眼瞎!!!”小侯爷同楚枝齐齐打断他的话,怒目而视。 赵家三哥:???!!! 第193章 白日私、会 思及此,王氏顿时笑了:“那就听你们的,枝丫头的婚事不着急,咱们慢慢相看。” 说罢将话题倒回去,重新把小侯爷夸了个底朝天。 无外乎就是韩湛长得多么好看,人又知礼,看着就叫人心生喜欢如何如何。 好在赵煜沣先前就听过一嘴,说韩小侯爷同晏家姑娘许会订婚,便只当母亲只是单纯觉得人家长得好看,就没放在心上。 说起来枝儿同母亲一样,都喜欢长得好看的。 从小到大,因为赵煜沣和楚枝长得好看,没少被王氏夸赞,而作为大哥和二哥,就只有被嫌弃的份。 虽说他们长相中正,也算不错,但有赵煜沣清秀俊逸和楚枝灵动娇俏的模样一比,顿时就黯淡了。 赵煜沣忙了一天,又被娘拉着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便困了,胡乱应付道:“是是,小侯爷确实长得好,京城只有他长得最好看!” 可惜不学无术,也只有他最纨绔。 王氏眉开眼笑,这才放儿子去歇息。 她就知道,自己瞧上的人不会错! 再说午后楚枝从赵家往回走,意外看到了楚曦。 说起来,自从楚枝被封了县主后,她就很少碰到楚曦,每日去祖母那里请安,也不见楚曦人影。 其实楚曦就是单纯想要避开楚枝而已,便故意错开时间。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赵家如今住的这条街都是卖笔墨纸砚以及书塾,道上清静,左邻右舍又极其有礼,寻常人知道这条街上都是读书人,要么就是品级不高的官老爷,后街又是府衙,便没有摆摊做买卖的人,算起来是治安最好的一条街,因此寻常人不会来这里。 却不想碰到了楚曦。 她大概不知道赵家住在这里,带着婢女往最前头走去,自从见过四皇子妃后,四皇子觉得同楚曦投缘,隔三差五的就会派人给楚曦送衣裳送布料过来,上面全是梨花,只因初见楚曦的时候,楚曦就穿着绣了梨花图案的衣裳,四皇子妃说好看。 今日她穿的是宫里新出的软纱罗,里面合着银线,当真是流光溢彩,素净温婉的同时,又带着奢华贵气。 冬儿小声道:“我前两日听六姑娘院子里的丫鬟说,四皇子妃想年后就替四皇子将六姑娘聘到皇子府去,不知为何四皇子没答应。” “哦?”楚枝挑眉,“没打听出来原因?” “没有。” 正说着,就见楚曦转身进了一条小巷子,在她走后,街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直缀的青年男子,尾随她拐入那条巷子。 瞧着那人的背影,楚枝脸色微变,眸光一缩。 “姑娘!”冬儿小声惊呼,显然也发现楚曦被人跟踪了。 “走!跟上去” 冬儿道:“姑娘是想求救六姑娘么?” “我是为了我自己。”楚枝道,“那就是先前夜里用帕子引我前去,又绑了我的人。” 楚枝和那些人交过手,哪怕没看清长什么样,但也记住了身形,何况那双警惕又暗藏杀机的双眸,楚枝绝对不会忘记。 “什么!”冬儿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他?那姑娘不赶紧把人抓起来!” “他不过是奉命行事,就算抓起来也不会说实话,还不如跟上去瞧瞧他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说罢带着冬儿跟了上去。 楚曦拐入那条巷子进去后,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屋舍前,婢女上前敲开门,有一个年过花甲的老爷爷探出头来,四处打量一眼后,见没人发觉,连忙叫楚曦进去,人影闪入,大门瞬间紧闭。 那青年怕被楚曦发现,不敢跟太紧,在楚曦进去之后,他眼底划过一抹杀气,转身走了。 待他走了,楚枝才出来。 “姑娘……”冬儿亲眼瞧见六姑娘进了那家院子,不禁心跳如雷,六姑娘去那里做什么?“六姑娘她……”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罢见人没有注意,从另一边过去,绕到院子的后墙,接着墙根的树干,借力爬上墙头。 刚探出头,就见方才开门的那位老大爷从正厅出来,吓得她连忙低头藏好。 过了好一会儿,估摸着里面的人走了,这才趴在墙头张望。 楚枝打量一眼,发现只是个一进一出的小院子,唯一就是院子里面种了不少梨树,郁郁葱葱。 楚枝正寻找楚曦人影,就瞧见楚曦的婢女书棋从正屋出来,将门带上,脸色绯红站在门口守着。 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楚枝等了许久,才见房门打开,四皇子搂着楚曦从里面出来,此时的楚曦娇弱拂柳,眸含春水,又面颊粉红,四皇子更是神清气爽,含情脉脉。 看到两人,楚枝眸光一凛,万万没想到楚曦来这里,竟然是私会四皇子! 不知道四皇子说了什么,楚曦脸色红的能滴出血来,她娇怯的模样更是叫四皇子心痒难、耐,忍不住俯身低头,吟住那双娇嫩柔软的红唇。 楚枝连忙垂眸。 许久之后,两人才缠绵分开,见她要从后门走,楚枝怕被发现,赶紧从墙头跳下,躲在一旁的铺子,选了一个从外面看不到的角度,假装挑选砚台。 不一会儿,就见楚曦带着书棋从门口过去。 待她走后,楚枝才从铺子里面出来。 不用想都知道两人在里面干了什么,只是楚曦也太胆大妄为,纵然四皇子对她情根深种,可这般胡来,万一被人撞破,她想过后果么! 怪不得这半年来,四皇子除了偶尔送些礼物给楚曦,便不见两人来往,感情是偷偷摸摸在背地里私、会! 见楚枝回来,冬儿连忙迎上去:“姑娘,怎么样?” “回去再说。”这事不能声张,何况楚枝还要确定一件事,再做打算。 不过她没想到,今日会瞧到那黑衣人的正脸。 想到那黑衣人在看到楚曦进了院子后,眼底划过的浓烈杀气,楚枝眯起眼眸,突然问冬儿:“我记得先前我被绑架……就是我救了孟菀那个晚上,临出府时,守门的小厮说我同六姑娘穿了一样的衣裳?” 冬儿连忙答道:“可不是,说花样打扮一模一样!” 楚枝突然嗤笑一声。 第194章 小侯爷送簪子 楚枝想,她应该知道那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人应该是想要绑了楚曦的,结果因为楚曦同她穿了一样的衣裳,便绑错了人,以至于阴差阳错,叫她救了孟菀。 既然如此,说明那晚的帕子也是要给楚曦瞧的,楚枝奇怪,为什么那人会知道那句诗?还专门给楚曦看?到底有什么阴谋? 正想着,天上突然飘起细雨,楚枝和冬儿没有带伞,便只能先回府再说。 不想这场雨来势汹涌,刚转过一条街,就成了瓢泼大雨。 楚枝只好跑到旁边的寻簪阁躲雨。 “吱吱?”韩湛刚一抬头,就瞧到了楚枝。 楚枝回神,见是韩湛,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韩湛捏紧手中的簪子,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方才同祖母一道儿路过寻簪阁,突然就想买个礼物送给吱吱,原本是想去玲珑阁的,毕竟玲珑阁的制作工艺和花样是全京城最好的,但他怕碰到林氏,若是林氏知道他给吱吱买,总觉得不大好,而且也没有惊喜了,便来了寻簪阁。 万万没想到会在寻簪阁碰到吱吱,韩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下意识就想将簪子藏起来,结果楚枝已经看到了。 “原来你是来买簪子的呀?” 韩湛含糊其辞。 对上楚枝意味深长的眼神,韩湛灵光一动,胡诌道:“我是给表妹买的!” “哦——”楚枝拉长了尾音,“我懂,我懂。” 见她误会了,韩湛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只能作罢。 “对了。”韩湛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上次你被人绑架,这事委实诡异,我这里还没有线索。” 楚枝道:“无妨,我已经有眉目了。” 韩湛惊讶:“你知道是谁了?” “说来也巧,方才碰到了那夜绑我的人,暂且不知道幕后指使是谁,但记住了相貌,自然好找。” “既如此,你不是极擅丹青么,你将那人的相貌画出来给我,我也帮你找找,这样还快一些。” 楚枝眼底一亮:“你这主意好,只是又要麻烦你了。” 韩湛不高兴:“都说了多少次,莫要同我这般客气,再有下次我就真生气了。” 楚枝但笑不语,同掌柜的借了笔墨纸砚,不到半个时辰,那人的相貌便跃于纸上。 “噫!”韩湛挑眉,“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眼熟好,眼熟就更加好找,何况我当时听他们说话,估摸这人本就是从宫里出来的,你又时常进宫,说来怕是见过。” 韩湛眉头紧锁:“我一直不明白,你从未进宫见过贵人,也不曾得罪过谁,怎么就有宫里的人绑你。” 楚枝想说,那人原本是要绑了楚曦的,不过是因为她们那日穿了同样的衣裳,被错认这才绑架,但想到这事牵扯甚广,便压下不提。 不论如何,楚枝都要查个清楚,她想知道对方给她的那句诗,究竟是怎么来的, 好在韩湛没有追问,只是说要查清楚,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站在窗前看雨,也不觉得无聊,反而出奇的和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两人周身萦绕。 雨晴后,西山泛着晚霞,还有一弯彩虹挂在天空,街上的小孩子们跑出来指着彩虹,开心地咿咿呀呀叫着,楚枝忍不住眉眼含笑。 一直偷看楚枝的韩湛瞧了她这抹笑,做贼似的,连忙转过头去,耳朵又不争气的红了。 “走吧!”楚枝突然道,“时辰不早,该回去了。” “啊?哦哦、好,那、那就回!” 楚枝挑眉:“你怎么了?” “没怎么!”韩湛头要成了拨浪鼓。 他要送楚枝回去,楚枝拒绝不过,只能依他,不想在半道儿上碰到了宴馨儿。 看到宴馨儿,韩湛脸色微变:“你来这里做什么?” 宴馨儿有些不自在,眼神闪躲。 韩湛眯眸:“你又来找他?” 宴馨儿嘴硬:“和你有关系么?” “你——”韩湛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表妹好,当下就上前拽着她的胳膊,“你跟我回去!” “你放开我!韩湛你放开我!”宴馨儿拼命挣扎,“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放开我!” 韩湛对楚枝点头:“吱吱你先回,我把她先带回去,改日有空我再来找你。” 前天宴馨儿竟然突发奇想,说要同那人私奔,得亏家里嬷嬷发现及时,被人找到带了回来,因此事涉及女子名声,晏家便悄悄压下,不敢声张,但气的宴馨儿爹娘狠狠揍了她一顿,都上了家法,并罚她面壁思过三个月。 结果这才两日,就又在街上碰到了她。 宴馨儿不肯回去:“是祖母叫我出来的,你凭什么带我回去!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韩湛不给她说话机会,直接叫人把她绑了带走。 一行人闹哄哄走后,冬儿才目瞪口呆道:“小侯爷方才……好吓人啊!不过,奴婢怎么听小侯爷的意思,他好像喜欢宴姑娘?” 方才在寻簪阁,小侯爷正在给宴姑娘挑簪子,在大梁只有心仪男女才会互赠这等亲密礼物。 再瞧眼前的景象,可见小侯爷和宴姑娘才是一对。 只可惜,宴姑娘好像已经心有所属,不喜欢小侯爷。 楚枝没想到冬儿会这么八卦,忍不住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头:“好了,少管闲事。” “奴婢这怎么能是管闲事呢?姑娘您是不知道钱嬷嬷她有多担心,生怕您被小侯爷瞧上。” 钱嬷嬷说了,侯府乌烟瘴气,没有一个省心的,小侯爷自己不上进,下面又有一个弟弟虎视眈眈,想夺他的爵位,纵然小侯爷相貌英俊,侠肝义胆,是个重情义的好人,可女子嫁人不是同他一个人过日子,而是要同他身后的一大家子生活,所以小侯爷绝非良配。 不过这下好了,只要钱嬷嬷知道小侯爷喜欢的是宴姑娘,便再也不会担忧了。 “日后这话你莫要再说了,也叫嬷嬷也别再说了。”楚枝叮嘱道。 冬儿点头:“姑娘放心,奴婢省得。” 如此过了一段时日,便又到了中秋节。 中秋节前夕,皇后特地请了京城各世家十二到十八岁的未婚女眷入宫,参加晚宴。 第195章 宫宴选妃 说是为庆祝中秋佳节,实则是替各位皇子选妃。 太子妃之位空缺许久,四皇子只有正妃,两个侧妃之位也没有人选,六皇子早该娶亲,如今却只有几个侍妾,为此,圣上还特地提了一嘴,皇后娘娘不敢耽误,连忙借着中秋将众女眷聚集一起,先提前相看有没有中意的。 楚府一干姑娘,也在邀请之内,看来这次不只是想给几位皇子选妃,还想替朝廷重臣之子挑选良配。 因楚照已经有了婚约,年前就会成亲,此次去的姑娘都有大房的楚暄,楚晚,二房的楚枝,楚曦,楚暖,共五人。 陈氏知道此次进宫为的什么,便叫安排楚暄和楚枝同老夫人一个马车,剩下的三个姑娘一个马车。 临去时,陈氏再三叮嘱:“你一定要听你祖母和五妹妹的话,千万要小心行事,若是得罪了贵人那可是杀头的罪!” 楚暄虽然胆大,但也知道轻重,遂认真点头:“母亲放心,女儿都记下了。” 楚家去的时候,正巧孟家和晏家也到了。 孟菀同宴馨儿正在马车前说话,听到宫人报是楚家来了,转头间,就瞧见楚枝从马车上下来。 因有长辈在场,众世家又是按照腰牌一家一家入宫,便只是点头打过招呼,待晚点再说。 “那位便是孟家姑娘罢?”老夫人看着那抹靛蓝色华服的冷傲女子,对楚枝道。 “正是。”知道祖母想问什么,她主动解释,“旁边的是宴家姑娘。” “都是你的好友?” “之前宫宴见过,说了两句。” “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老夫人拍着楚枝的手背,语重心长道,“我先前就同你说过,多结交些世家贵女,对你以后多有裨益,手中有人脉,日后你夫家也会高看你几分,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轻视了去。” 这是老夫人第一次明晃晃说起楚枝的亲事,果然,老夫人存了一心要将她贾府高门的心思。 楚枝垂眸,露出一截皓白脖颈,睫毛在眼睑下划出一道剪影,端的是柔顺贞静。 老夫人愈发中意。 巍峨壮丽的宫墙庄严肃穆,朱墙碧瓦,汉白玉阶,雕梁画栋,气势逼人,宫人垂头静默,令人不由得屏息敛神,谨慎小心。 陈皇后一如既往端庄贤淑,一身凤袍衬的她愈发威严尊贵,叫人不敢逼视,左边的贤贵妃同样绯色宫装华服,梳着芙蓉髻,头上簪着八只嵌宝石的累金丝绕灵鹊凤钗,灵鹊嘴里又坠着红宝石,熠熠生辉,绚丽夺目。 出身将门的她自带傲气和肆意,眉眼间带着不可一世的张扬。 楚枝扫了一圈,发现六皇子的生母柔嫔竟然也在。 既然柔嫔在,那是不是说明……她扫视一圈,果然在右侧碰到了庄妃娘娘,在看到庄妃的一刹那,楚枝呼吸一滞,脸色微变,差点将桌上的金樽打翻。 “怎么了?”楚枝的失态引得楚暄侧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许是刚才吃了些凉的,我觉得肚子疼的厉害。” “啊?要不要紧?”楚暄连忙道,“我每次来小日子的时候都会腹痛难忍,你说你吃了凉的才会腹痛,莫非你小日子要来了?” 楚枝扯了扯嘴角:“许是罢!” “那你要不去偏殿更衣?” “不用了。”楚枝摇头,“我去外面缓缓,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稍后便回来。” “可要我陪你。” “不用了。”楚枝可没忘记今夜进宫的目的是什么,她不甘耽误了楚暄的大事。 楚枝刚起身,陈皇后就看到了。 她冲旁边的宫女瞥了一眼,对方会意,悄悄招手叫来一个小宫女,耳语一番后,那小宫女悄悄退下,也去了殿外。 皇后的人刚走,贤贵妃就嗤笑一声。 皇后眸光微闪,笑着问道:“妹妹怎么了?可是觉得无聊了?若是无聊,就叫歌舞上来,你看如何?” “不必了!人无聊乏味,看再好的歌舞也是无趣。”贤贵妃说罢就起身对皇后做福,“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说罢也不等皇后开口,直接带着宫人从偏殿走了。 陈皇后的脸色有一瞬极其难看,她硬生生忍下,在看向大殿时,又换上端庄得体的笑容。 贤贵妃出身将门,当年救驾有功,偏偏还生了一副圣上喜欢的明艳长相,至此恩宠不断,眼高于顶,嚣张跋扈,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先前陈皇后拐弯抹角向圣上说过一嘴,说贤贵妃太放肆,不知礼数,如此下去,六宫岂不有样学样,弄得乌烟瘴气。 结果圣上来了一句:“她若不知礼,后宫就没有知礼的人了,先前仁德皇后在时,她最是知进退,仁德皇后以她为榜样教化后宫,因此朕才赐她封号为‘贤’,你如今这样说,是在质疑朕同仁德皇后么?” 一番话吓得陈皇后战战兢兢,冷汗涔涔,再不敢提。 至此之后,哪怕贤妃再无礼,陈皇后也不敢说什么。 心里却恨死了贤贵妃。 谁不知道贤贵妃同先皇后仁德皇后关系亲近密切,时时刻刻以先皇后为尊,先皇后为何会在死后被追封为“仁德皇后”?还不是因为有贤贵妃替她收拾后宫不听话的妃嫔,而她却在后面坐享其成,当老好人! 但自从先皇后去后,陈皇后继位中宫,贤贵妃便处处顶撞无礼,无一不在提醒陈皇后,在贤贵妃的心里,她远远不如先皇后,贤贵妃如此想,那后宫其他妃嫔呢?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每每想到此处,陈皇后就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 好在贤贵妃生了个公主,若是个皇子,指不定还要跟她的德儿抢太子之位呢! 不过没关系,等把太子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之后,她的德儿成了储君,届时看谁还敢对她不敬! 却说贤贵妃从大殿出来后,贴身宫女就问道:“娘娘,咱们回宫么?” “太子现下在何处?” “回娘娘,在东宫呢!” “他竟没来?” “太子以事务繁忙为由,将今夜的晚宴推了,不过听下面人说,皇后娘娘又派人去请了,奴婢怕次数多了,太子不好推辞。” 第196章 好深的算计 “这个老女人,变着法儿玩手段!”贤贵妃眉眼尽是不屑,尔后叹气,“罢了,你跟我去趟东宫罢,太子仁慈心善,有些事还是我替他解决罢!” 宫女笑道:“果然还是娘娘最疼太子,太子也最孝敬娘娘,说起来您也有好几天没见到太子了。” 闻言,贤贵妃笑了,一贯肆意嚣张的眸底染上丝丝温柔。 “对了。”贤贵妃想起一件事来,“你去盯着皇后的人,我方才见她宫里的人出去了,我估摸着怕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要插手么?” “不用,你且先看着便好。” “好的娘娘,奴婢知道了。” 这厢楚枝一路直奔凉亭,看似从容不迫,仔细瞧会发现她脚步慌乱。 此时的楚枝心跳如雷,呼吸不畅,前世那种逼仄,压抑,恶心,屈辱,绝望,黑暗,生不如此的窒息将她淹没,忍不住发抖。 她极力忍住情绪,半响才叫自己平复下来,但垂在身侧的双手,还是不由控制微微颤抖。 她以为自己可以忘掉,也已经忘掉了,事实证明,有些事情不论过了多久,那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和屈辱还有绝望,是怎么都忘不掉的。 庄、妃! 楚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个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她连楚曦都可以放过一次,却唯独对庄妃恨之入骨。 因为她就是前世将她困在长乐殿,折磨了整整十天十夜的幕后主使!一个蛇蝎心肠,内力坏透了,脏烂了的恶毒夫人。 楚枝从来不知道,世上竟然有人会坏到那种地步。 恨意灌满胸腔,嘶吼着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奴才给福安县主请安。”有宫女在凉亭外站定,弯腰行礼,“皇后娘娘想要见县主,特地命奴婢前来请县主过去。” 楚枝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楚枝认得她,方才在大殿时,她就站在皇后身侧。 “娘娘找我?” “是。”宫女恭声答道,“县主还是请吧,莫要叫娘娘等久了。” 楚枝依言下了台阶,见她带着自己往偏殿走去,不消一会儿,陈皇后就来了。 楚枝连忙行礼,被陈皇后命人扶起。 “快些起来,在我跟前不必多礼。”陈皇后笑着道,“来,过来本宫跟前,叫本宫好好瞧瞧你。” 楚枝依言过去。 陈皇后上下打量一眼,怪不得会被韩湛瞧上,连皇上都多看了她几眼,尤其是端着脸的样子,像极了那个贱人。 想起蓝儿说的,陈皇后眼底划过一抹杀气,脸上却笑得愈发温柔。 “果然是生的花容月貌,放眼全京城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般标致的人儿。” 陈皇后此人口蜜腹剑,阴险歹毒,休看她此时笑意盈盈,指不定心里怎么算计楚枝。 楚枝自然不傻,压下心思,笑道:“娘娘莫要打趣臣女,娘娘才是国色天香,如明月之辉,我等只能仰望不可直视。” “瞧瞧这小嘴儿多会说话,怪不得你讨人喜欢,却是有原因的,这下好了,我都不想放你回去了。”陈皇后一脸真切,“是了,宫里有不少公主同你年纪相仿,不如我同楚老夫人说一声,你在宫里多住些时日,好好陪陪本宫说说话如何?” “承蒙娘娘抬爱看的起臣女,不嫌弃臣女粗笨,能服侍娘娘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气,只是母亲病了,今早来时臣女尚在塌前侍疾,同母亲约好了要早些回去的,怕是……”楚枝为难,却又羞涩一笑,“若娘娘愿意,臣女改日再来看娘娘,还望娘娘原谅臣女失礼。” “可惜了,竟病的这般不巧。”陈皇后叹息一声,意味深长,“你这丫头,不光人长得好看,嘴甜会说话,还有孝心,你还有什么是本宫不知道的?这么好的人儿,本宫愈发舍不得放你走了。” 楚枝低头抿唇缓缓一笑,佯作不好意思,心里却警铃大响,陈皇后这般反常,必定又在算计着什么。 便愈发小心行事。 陈皇后拉着楚枝的手,絮絮叨叨又说了不少,陈皇后一时欢喜,说要赏金钗给楚枝,结果发现没有什么好看的,便叫宫人带着楚枝去她的库房挑去。 楚枝自然拒绝。 陈皇后却板着脸:“你这般再三推脱,可是瞧不上本宫的东西?” 陈皇后越是如此,楚枝越是谨慎,见推脱不掉,她只能点头答应,心里却提醒自己,千万要小心行事。 皇后的凤仪宫距离这边还有好一段路程,一来一去怕是要近半个时辰了。 楚枝有没有带丫鬟,便是遇到什么,想要求救也来不及。 如今只能自救。 不过去的时候倒也没出事,宫人带着楚枝挑了一支凤钗后,将她带到皇后娘娘的寝宫。 站在寝宫门口,楚枝不动了。 宫人心中一跳,面上不露分毫,笑道:“县主怎地不走了?” “你带我来娘娘的寝宫做什么?” 宫人惊诧,没想到她竟知道这是娘娘的寝宫。 “咱们不是去寝宫,只是在偏殿,劳烦县主在这里等上一等,奴婢再去帮娘娘拿件披风过来,稍后奴婢陪您再去长乐殿。” 楚枝眸光微闪,笑容纯真:“好啊,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宫人笑着将楚枝引到皇后寝宫的偏殿,她走的时候,还特地将门替楚枝关上。 刚一进门,楚枝就闻到殿内点的熏香异常浓烈,想起宫里惯用的手段,楚枝连忙用银针封住自己几个穴位,尔后闪身躲到一旁。 不多时,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 “都好一会儿不说话,人应当晕了吧?” “回姑娘,奴才点了十足十的蒙汗药和催、情药,这会儿早该晕了。” 说话的正是方才那位宫人,另外一位则是海心蓝,楚枝眯了眯眼眸,她同海心蓝素不相识,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竟引得海心蓝要用蒙汗药和催、情药来对付她。 显然,这件事陈皇后也知情,一伙者……本就是陈皇后一手所为。 “那我进去瞧瞧。” “不可啊姑娘!”那宫人连忙阻止,“娘娘说这药效十分霸道,便是沾染一点就会不可抑制,若是叫娘娘知道您进去,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第197章 毁了名节 “何况为了万无一失,娘娘特地清退了下人,万一出了事,奴婢死不足惜,只是担心姑娘您……”那宫人吓得连忙回话,不断劝阻海心蓝。 海心蓝有些可惜:“那算了……对了陈霄还没有来么?” “陈少爷马上就到。” “他算哪门子的少爷!”海心蓝跋扈道,“不过是陈家的旁支,都远到十里开外去了,若不是姨母看在他还有点利用价值的份上,凭他还能进宫来?” 这话海心蓝可以说,宫人却不能说,只能低头不语。 见她这么鹌鹑,海心蓝眼底划过一抹不耐:“傻站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人找来,等下宫宴都散了,若是耽误了计划我有你好看。” 吓得宫人连忙走了。 待宫人走后,就剩下海心蓝一人站在外面,其余的宫人都被陈皇后给打发走了。 想起楚枝那张勾、人的脸,海心蓝眼底满是嫉恨,她用帕子捂住嘴巴,偷偷推开殿门进去。 她要趁和这个贱人睡着划花她的脸,看她还怎么嚣张! 一想到那天夜里孟菀说她丑,海心蓝就气的发抖。 “海姑娘拿着根簪子,是想杀人灭口?还是想划花我的脸啊?” “啊——鬼啊!” 楚枝清冽的嗓音突然在海心蓝身后响起,吓得海心蓝惊呼出声,说中的金簪都掉到地上,双腿发软。 见是楚枝,海心蓝见鬼似的盯着她,惊疑不定:“你……你怎么……” “我怎么没晕是么?”楚枝轻笑一声,“你这种手段,我见的多了。” 这会儿海心蓝已经冷静下来,她眯起眼睛瞧着楚枝冷笑:“放肆!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么!” “我看脑子不清楚的是海姑娘罢?难道您就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么?” 海心蓝这才发觉自己手脚发软,吓得脸色一白:“你……” “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海姑娘,要您这般算计对我,不过我奉劝您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楚枝说完这句话后,便一个刀手将海心蓝劈晕。 刚把人弄到床上,殿外就传来一阵动静,不多久,殿门大开,一个相貌清秀纤细的男子被推了进来。 那男子瞧着有些胆小,眼底却带着贪婪。 他想起那宫人说的话,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里面这位可是福安县主,生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若是他同福安县主有了肌肤之亲,到时候皇后娘娘不但会嘉奖他,许他金银珠宝,还会做主叫福安县主嫁给他为妻。 陈霄自然知道皇后是想要利用他,但是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皇后娘娘利用他那是看的起他,就算没有他也会有旁人,是皇后娘娘偏心他,才会叫这种好事落在他的头上。 只要过了今夜,待他尚了福安,就没有人敢笑话他看不起他! 思及此,陈霄上前,一把撩开帐幔,女子柔软的娇、躯陷在床榻上,脸被埋在被子里辨不清相貌。 但露在外面雪白娇嫩的肌肤,以及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叫陈霄不禁眼眶发热。 加之大殿本就燃了熏香,愈发叫陈霄无法自抑,当下就覆身上去…… 躲在后面瞧见这一幕的楚枝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尔后从窗户翻身离去。 她一路脚步飞快回到长乐殿,此时大殿上的娘娘们都走的没有多少,皇后也不知去处。 见楚枝终于回来,楚暄连忙问:“你去哪儿了?方才我和几个姐妹都去找你,半天都看不到你人,叫我们好找。” 生怕她出了什么事,都担心死她们了。 楚枝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到外面走了走,叫你们担心了。” 楚暄不相信:“你去哪儿走,走了这么久,都小半个时辰了。” 楚枝但笑不语。 见她不欲多说,楚暄也不好再问,倒是楚曦突然笑道:“方才瞧见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同姐姐一道儿说话呢!” 楚枝抬眸看向楚曦,楚曦被她看的心底一颤,但还是笑意盈盈:“姐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楚枝垂眸,把玩着手中的金樽,顿了许久,突然来了一句,“我听说皇后娘娘有意将郑小姐指给四皇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话音刚落,楚曦脸色一变。 她确实亲眼看到皇后身边的宫女将楚枝带走了,而楚枝走后不久,皇后娘娘也离席了。 现下楚枝这么说,怕是从皇后娘娘那里听到了风声。 巧的是她方才确实看到四皇子同郑小姐在一道儿说话。 想到郑小姐,楚曦不禁咬牙,先前在海棠春宴上,郑小姐挑拨离间,使得平阳郡主狠狠奚落了她,打那次她就同郑小姐不对付。 只是郑小姐不是喜欢顾世子么?怎么又同她来抢四皇子了? 耳边是四皇子无比郑重的承诺:“曦儿,你信我,无论我聘了谁,你都是我最心爱的女人,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我会向母后争取一定要许你一个侧妃之位。” 不错,四皇子侧妃才是楚曦的目标。 她先前就说过,她既然下定决心要往上爬,那就一定要爬到最高的位置。 为了达成这个心愿,她宁愿舍弃所爱之人顾世子,在四皇子身下委曲求全,那区区一个侍妾怎能满足? 只是郑小姐嚣张跋扈,而楚曦在四皇子面前确实温柔小意,弱不禁风的形象,若是郑小姐真的进了四皇子府,哪怕两人都是侧妃,为了保持人设,楚曦绝对占不了好处,只怕会被郑小姐压得死死的。 为了避免棘手的事发生,看来她一定要想办法才是。 见楚曦听了进去,楚枝微微勾唇,嗤笑一声。 倒是楚暄小声打听:“你真的听到郑小姐要嫁给四皇子做侧妃啦?” 谁都知道今晚的宫宴是为的什么,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定下了四皇子侧妃人选。 “只是听说,并不确定。” 前世郑小姐郑莹莹确实做了四皇子的侧妃,只是一直没能斗过楚曦这个白月光。 楚枝之所以会这么断定,是因为她先前回来的时候,碰到了郑莹莹的母亲尚书夫人,她亲口对郑莹莹说,皇后娘娘已经点头,圣旨也拟好了,过两日便会搬旨,现在只等着听好消息便是。 第198章 贵妃娘娘的深意 只是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没有声张。 因此楚枝才会这么断定。 不过楚暄却知道,楚枝能说这些话怕***是真的,何况楚枝向来谨慎小心,从来不随便乱讲。 楚暄看好戏般瞧着楚曦,知道接下来楚曦有的忙了。 果然,没多久,楚曦就起身离席,接着四皇子也走了。 “瞧见没?按捺不住了吧?”楚暄用手指捅了捅楚枝,“我就瞧不惯楚曦这装模作样的做作劲儿,天天一副小白花的样子,到处求怜爱,背地里阴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嘴上说和四皇子没什么,转眼的功夫就和四皇子出去了,也不知道避讳一下,若是被人撞到,咱们楚家的名声还要不要?她迟早是要嫁给四皇子的没有什么顾忌,可曾想过我们这些还未说亲的姑娘,若被她坏了名声该如何!” 闻言,楚枝不禁想起先前撞见楚曦同四皇子私会的画面。 后来,她派人跟踪过几回楚曦,确定她每月都会去那里三四次,不过他们的保密工作倒是做的好,至今还未被人发现。 “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你都没反应。” 见楚枝沉默不语,楚暄推了一把她,抱怨道。 “我……” 楚枝才开了口,就见宫女慌慌张张跑来,不知道在丞相夫人陈氏耳边说了什么,陈氏脸色陡然一变,连忙跟着宫人从偏殿绕路急匆匆走了。 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怎么,仔细瞧会发现她腿脚发软,若不是宫人用力扶着,怕早就摔倒在地。 这厢动静太大,引得席间不少人频频侧目,暗自猜测发生了什么。 没多久,宫宴便散了。 楚枝跟着熙熙攘攘的女眷们从长乐宫出来,沿着宫道,被宫人领着出宫去。 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竟碰到了贤贵妃娘娘。 分明三十多岁的人了,竟保养的同十几岁二十岁的少女一样,肌肤细腻娇嫩,容貌艳丽逼人,关键是那双眼睛,似是天上的冷月,迷人极了。 见是贤贵妃,众人连忙请安,贤贵妃摆手叫她们起身走了。 唯独走到楚枝前面停下。 楚枝一瞧便知她有话要说,便连忙请安:“臣女楚枝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肆意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好奇,“你便是楚枝?” “回娘娘,正是臣女。” 贤贵妃突然笑了:“是个聪明的,也是个胆子大的。” 这番话说的楚枝莫名其妙,见她不懂,贤贵妃上前两步,微微倾身,幽幽的熏香淡雅飘逸,钻进楚枝的鼻尖,她忍不住会微微一颤。 只听贤贵妃带着笑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她本想算计你,结果却被你算计了进去,偏生还不能声张,陈宜淑何曾丢过这么大的人,只怕从今往后每每想起,都会气的睡不着了。” 陈宜淑是陈皇后的闺名。 楚枝心下一凛,没想到凤仪宫的事,这么快就被贤贵妃知道了,还知道的这般清楚,连是她动的手都知道。 唯一可能便是凤仪宫有贤贵妃耳目。 楚枝猜的不错,凤仪宫确实有贤贵妃的耳目。 在宫人来报,说陈皇后同海心蓝两人想算计楚枝,毁了楚枝的名节,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皇后娘娘待人撞开门时,躺在床上的不是福安县主,而是陈皇后的亲外甥女海心蓝。 听说两人被发现时,衣衫不整,海心蓝的桃花肚兜还在那贼人的身上挂着,简直不堪入目。 皇后的人都闯进去了,那二人还难舍难分,气的皇后脸色涨红,见意识不清,直接一盆水上去,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这事太过丢人,若是传出去那还得了,休说海心蓝名节毁了,要么只能嫁给那人,要么就只能绞了头发做姑子去,连带着皇后怕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再也抬不起头。 陈皇后也是个狠的,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人杀人灭口,再把海心蓝连夜送出宫去,至于在场的宫人,除去心腹,其余都乱棍打死,就说是犯了错事。 如此雷霆手段,倒真符合他们陈家人的性子。 宫人向贤贵妃禀报的时候,她略一思索便知她们是想算计楚枝,结果却被楚枝将了一军。 能够从贼人手中救下孟菀,打乱四皇子计划的姑娘,岂能是寻常人? 何况方才大殿之上,贤贵妃一瞧楚枝,便知此女非同一般。 如今见她这等反应,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呢! 只听贤贵妃轻笑一声,夸赞道:“你这容貌倒是长得极好,肌肤娇嫩,吹弹可破,连本宫都要羡慕了。” 这话一出,贤贵妃身侧的钟嬷嬷脸色微变,楚枝之所以会出落得这般姝丽,除了先天条件外,那些方子起了不少作用,而那方子是钟嬷嬷偷偷给钱嬷嬷的,贤贵妃并不知情,现下却特地提起,莫非贵妃娘娘知道了些什么? 楚枝也不慌,认真道:“臣女蒲柳之姿,当不得娘娘这般夸赞,娘娘宛如少女,不知羡煞多少人呢!” 贤贵妃笑了笑,不再提起,只是道:“你今日得罪了皇后,若没有人帮衬,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楚枝怎能不明白贤贵妃这是在招揽自己。 可惜她并不想趟这趟浑水,若是真的点头答应,怕会死的比现在要快。 “得罪……皇后娘娘?这……”她微微抬眸,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讶异,“臣女向来恭敬,皇后娘娘又为人温柔和善,最宽容不过,不知道臣女做错了什么,竟会得罪皇后娘娘,还望贵妃娘娘告知。” 贤贵妃没料到楚枝会死不承认跟她装傻,不禁笑出声来。 有趣!果真有趣! 怪不得陈宜淑会栽在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手中。 “没什么,时辰不早,你快些回府罢!”说罢命宫人抬着轿撵,浩浩荡荡离去。 待贵妃娘娘走远,老夫人才松了口气,上前问道。 “娘娘方才同你说什么了?” “娘娘夸我容貌姝丽,长得好。”楚枝半是隐瞒道。 老夫人不信:“就这?” 楚枝点头:“是!” 老夫人微微颦眉,无缘无故突然拦下楚枝,只为夸她长得好? 第199章 给太子做侧妃 若是贵妃娘娘是个皇子尚能理解,可她生的是个花容月貌的公主,冷不丁就夸楚枝好看,到底是何意。 楚枝似有不解,问老夫人:“祖母,您说贵妃娘娘她……” 老夫人抬眸,见孙女忐忑不安的瞧着自己,确实长得极其出色,放眼京城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 她突然就笑了:“你莫要担心,许是娘娘随口夸赞一句,没有什么的。” 她当真是老糊涂,怎么会觉得枝儿瞒了自己什么呢!到底未及笄,那么小的年龄,知道什么。 思及此,老夫人便压下这事,不再提起。 再说贤贵妃回到永乐殿后,对钟嬷嬷道:“你觉得她如何?” 钟嬷嬷自然知道贤贵妃问的是谁,连忙道:“福安县主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手段的。” “是啊!”贤贵妃斜倚在软榻上,懒洋洋道,“可惜,太过聪明的人会死的很惨,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和耍心计。” 这倒是实话。 “听说她是新科状元的救命恩人,又和韩小侯爷走的近,如今还多了一个孟家……啧!虽说是个五品小官的女儿,手中人脉也不小,怪不得陈宜淑要对付她了。” 钟嬷嬷犹豫道:“奴婢还是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要跟福安县主过不去?” “这么简单的理你会不知道?” “奴婢愚钝,还望娘娘明示。” “今日的宫宴是替皇子选妃,但四皇子的侧妃已经定了,以楚枝的身份,是无法嫁给四皇子的,皇上不会容许四皇子一人独大,唯一的可能就是皇上会将楚枝指给太子做侧妃,或者是给六皇子为妃,以作制衡,陈宜淑怎能甘心他们二人得了这个助力?自己得不到,还不如毁掉,倒落个干净。” 毕竟楚枝的兄长和义兄,都是今年考了功名的新臣,再加上孟家和海修延这层关系在,搁谁都会眼红。 钟嬷嬷道:“皇后娘娘还真是……” 计划周全,一丁点便宜也不肯叫旁人占。 “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她。” “娘娘的意思是……”钟嬷嬷试探问道。 “但凡跟太子作对的人,都得死!”贤贵妃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虽然笑着,眼底却一片狠辣。 钟嬷嬷连忙道:“您是想叫楚五姑娘成为太子侧妃?” “只是想想而已。”贤贵妃叹气,“你也瞧见了,那姑娘虽然小,也是个聪明人。” 钟嬷嬷笑道:“能给太子做侧妃,倒还真是抬举了她,只是您方才也说了,这里容不得聪明人。” “那又如何,这不是还有本宫在么!”贤贵妃叹气,“本宫瞧着,她倒是有几分像我小时的样子,只是本宫嚣张肆意,张扬惯了,她倒是沉稳。” 贤贵妃也头疼,有心想替太子找个性子活泼的,但想到太子日后是要继承大统,活泼的难当大任,孟菀是不错,但那朵高龄之花娶到东宫去,只会同太子相顾无言,楚枝虽身份低了些,有些不够看,但人也沉稳,应当能同太子合得来。 明白娘娘的打算,钟嬷嬷笑道:“果然还是娘娘最疼殿下,事事都为殿下考虑。” 第200章 简直胡闹 得知贤贵妃想将楚枝许给太子做侧妃,钟嬷嬷思虑良久,还是写了一封信,悄悄送出宫去,交到侄女钱嬷嬷的手里。 太子随了仁德皇后的性子,生性温和,不争不抢,又极其和善,若是能嫁给太子做侧妃,待日后继承大统,太子便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至少也会封楚枝做个嫔位。 主子过的好,她的侄女钱嬷嬷也能过的好。 只是一想到侄女同她一样,以后可能会在这深宫了却一生,多少有些叹息,这里虽说锦衣华服,玉盘珍羞,却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可到底,人都是往上爬的。 楚枝刚回府,钱嬷嬷就在门口等着,手中拿着披风替楚枝裹上。 “姑娘可是累了?” “嬷嬷怎么还未歇息?我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叫你先睡么,不必等我。” “姑娘体恤我,不想叫奴婢劳苦,可奴婢却挂念姑娘,不亲眼看着姑娘回来,奴婢不放心。” 如今钱嬷嬷和冬儿,对楚枝忠心耿耿。 “姑娘今夜可都还顺利?”钱嬷嬷问道。 楚枝笑了笑:“先洗漱再说。” 钱嬷嬷一个咯噔,知道姑娘有话要说,连忙张罗下人捧来盥洗用具,伺候楚枝洗漱完毕之后。 这才问道:“姑娘,究竟出了何事?” 楚枝三言两语将今晚遇到的事说给钱嬷嬷听,临了道:“今晚皇后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但毕竟是皇后,日后怕又会想着法儿来对付我。” 一番话听得钱嬷嬷心惊肉跳,好半天才道:“皇后怎地如此……” 她说道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竟然派一个旁支的宵小欲毁了她们姑娘的清白,若真的被得逞,那她们姑娘还有活路吗?楚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皇后她向来如此。”楚枝淡淡一笑。 前世为了搬到太子,皇后可没少出力。 “对了,我还碰到了贵妃娘娘。”楚枝道,“贵妃娘娘同我说话了,她已经知道是我套了皇后娘娘进去,不过我没有承认,她也没有说什么。” 钟嬷嬷拧眉:“奴婢听姑姑说过,贵妃娘娘是有雷霆手段,但她不是那种阴险之辈。” 楚枝点头:“你说的不错,只是我总觉得贵妃娘娘这话别有深意,因此我才特地说给嬷嬷听,想叫嬷嬷帮我打听一下贵妃娘娘的意思。” “姑娘放心,奴婢明儿就写信给我姑姑,探探贵妃娘娘的口风。” “嗯。”楚枝点头,忽又想起一件事来,“我记得你会看相看女子?” 钱嬷嬷乍一听这话,有些不明白,但在对上楚枝的眼神时,了然几分:“姑娘是想…… “明儿个祖母必定会召集府中姐妹去荣宁堂,你同我一道儿去,到时候替我看看楚曦。” “姑娘的意思是……”钱嬷嬷倒吸一口凉气,微微瞪大眼眸,“六姑娘她……她不会这般胆大妄为罢?” 不怪钱嬷嬷如此惊讶,便是楚枝刚瞧到楚曦同四皇子在一道时,也惊了一跳,觉得楚曦为了往上爬当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并不太确定,先前我同冬儿碰到过一次,四皇子在一个僻静地方选了一处小院子,两人一月总会约在那里见上三四次面,原本我是不知,巧的是那个院子同赵家不远,这才被我意外瞧到。” 简简单单几句话,却听得钱嬷嬷极其害怕。 “姑娘怎么不早说?”钱嬷嬷道,“这事万一被人发现,莫说几位姑娘的声誉坏了,便是大公子和老爷的前途都会受到影响,简直是太胡闹!” 楚枝道:“原先就说找个机会同你说,只是后来耽误了,之所以叫你相看,眼下正好有个机会,郑莹莹被皇后瞧上,许给四皇子做侧妃,楚曦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容忍郑莹莹爬到她的头上去,我猜测她可能会赶在郑莹莹前头入了四皇子府,可惜她过了年才十四岁,都为及笄,祖母自然不会同意,我担心她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这才叫你瞧瞧。” 若实在不行,她可以在后面助楚曦一臂之力。 “姑娘放心,奴婢明儿个自然好好的瞧上一瞧。” 伺候楚枝歇息后,钱嬷嬷写好了信,打算明日早上从荣宁堂回来后,叫人把信送进宫去。 翌日,天刚擦亮,楚枝同府中众姐妹就站在荣宁堂外。 这是府中姑娘们每月难得一聚的日子。 从楚照到年龄最小的楚晓,在阶前一字排开。 知道姑娘们来了,曹嬷嬷亲自出来。 “姑娘们快些进去罢,老夫人已经等着了。” 几人依次进屋,请过安后落了座,老夫人笑道:“难得看到你们这么齐。” 说罢对曹嬷嬷道:“晨起我吃着小厨房刚做的点心不错,你去给她们端来。” 曹嬷嬷笑道:“知道老夫人您惦记姑娘们,早就备下了。” 话音刚落,便有丫鬟们端了糕点上来。 人老了口味偏重,不怎么喜甜,对咸的。 楚枝不喜太咸,只用了一块,便拿帕子沾了沾嘴角。 边上的楚晚瞧了,笑道:“五妹妹向来不喜咸的,怕是不合妹妹胃口。” 闻言,老夫人笑道:“你若是不喜欢,就叫人重新上些甜的,你们姑娘家都喜欢甜食,我老了,吃甜的不好克化,就喜欢这些咸的。” 楚枝笑道:“难得祖母偏心我们这些小的,倒是我没口福,比不了姐妹们。” 被她这么一打趣,老夫人笑的愈发开心,指着她对曹嬷嬷道:“你瞧瞧,她现在是越发会说话,同样一句平淡无奇的话,从她嘴里出来就是不一样。” 楚晚垂眸,轻咬下唇。 楚枝道:“说明我得了祖母喜爱呗!” “你这丫头,越说脸皮越厚。” 楚枝笑了笑,将头转向楚晚,极其自然的把她跟前的糕点推到了楚晚面前。 说道:“四姐姐既喜欢,那我就借花献佛给四姐姐了,左右我偏好甜的,就劳烦四姐姐帮我个忙。” 楚晚脸色一僵。 偏生老夫人也笑着帮衬楚枝:“你倒是对你姐姐好,不过她既然给了你,你就吃罢!这是府里的厨子特地从望江楼学来的,花了不少工会呢!” 第201章 得了暗门法子 楚晚一样也不喜欢吃咸的,原本她想借机阴楚枝一把。 说来奇怪,自打过了年,老夫人就脾气古怪,跟个小孩子似的,说开心就开心,说生气就生气。 有时候最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就惹恼了老夫人。 楚晚想着老夫人高高兴兴端了糕点给她们吃,楚枝却嫌弃太咸,老夫人必定会生气,说到底,楚晚还是嫉妒楚枝被册封县主,还有俸禄可领。 分明大家都是楚府的姑娘,凭什么她就这么好运气? 楚晚不服! 可她又没有旁的法子,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动手脚耍心眼,给楚枝添堵。 但对楚晚来说,只要能给楚枝添堵,她都很开心。 没想到老夫人非但不生气,还被楚枝一句话逗的哈哈大笑。 看着被楚枝推过来的糕点,楚晚脸色怪异,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老夫人昨晚在宫里耽误的久,歇息的晚,今日才说了一会儿话便觉得困了,就叫众姑娘散了。 “怎么样?”回去后楚枝问钱嬷嬷。 钱嬷嬷道:“回姑娘的话,六姑娘还是个姑娘家。” “还是个姑娘?”楚枝讶异。 当时瞧着楚曦的表情,再看四皇子的反应,她以为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难道这么多时日来,他们二人只是关起门来纯聊天? 那可真就有意思了。 “也不完全说是个姑娘。”钱嬷嬷道,“只能说是也不是。” 这话说的楚枝糊涂了:“此话怎讲?” “六姑娘虽说还是完璧之身,但明显已经通晓情、事,从她的眉眼神态皆能看出,一举一动已够了媚、态,其实这事奴婢知道的并不多,您可以问问黄姨娘,她或许能替姑娘解惑。”钱嬷嬷道,“有些人家对这些避讳莫急,生怕污了耳朵,但若做世家主母,须多听多看多晓,方不能被小人蒙骗,奴婢可以说出一二,但黄姨娘比奴婢说的更全面,因此奴婢才叫您去黄姨娘那儿取经。” 楚枝点头:“那我去找黄姨娘。” 此为秘辛,楚枝想着楚曦日后也要了解,便没有避着她,主要还是黄姨娘和楚暖两人深谙生存之道,嘴巴比谁都紧,否则楚枝也不会这么放心。 黄姨娘听罢后,眼底划过一抹了然,缓缓开口。 “都道扬州瘦马身怀绝技,厉害点的女人能要了七尺男儿的性命,可瘦马被买卖时都要求是处、子之身,那些讨好男人的本事又是从何而来?”黄姨娘道,“其实说白了,都是从红楼楚馆来的,那里的妈妈多的是这些调、教人的本事,有叫女子转腰的,有学口、活的,有学手法的,更甚者还有……” 黄姨娘对楚枝耳语一番,“因此啊,你当男子明知瘦马妓子肮脏混乱,却还是极为喜爱,流连忘返,这就是原因,我猜测六姑娘怕也是不知道从哪里得了这些诀窍,学了本事,因此才会在保住最后防线的同时,还能叫四皇子心旷神怡,欲、罢不能,由此可见,六姑娘真是个有手段的,日后不容小觑。” 她一个小姑娘,就如此会抓住男子的心思,若是大些那还得了? 一番话听得楚暖目瞪口呆。 倒是楚枝虽然沉默,却并不惊讶。 黄姨娘不禁道:“姑娘好似并不意外?” “意外。” 不过却能承受。 毕竟她先前听说过这些手段,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楚曦身上。 但黄姨娘却说:“不过有句话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六姑娘虽耍了小聪明,四皇子毕竟年轻气盛,又是天家之子,心高气傲,一味吊着只会适得其反,我担心要不了多久,四皇子会忍到极限。” 其实何止四皇子,这种男女之事,若尝到甜头,便是女子都会情不自禁。 楚曦同伺候四皇子这么久,自然懂了其中妙处,加上四皇子又要娶侧妃,若楚曦孤注一掷,难免不保她会真的把自己给了四皇子。 只是这些话黄姨娘却不好对她们二人说,毕竟还是未及笄的姑娘。 楚枝明白其中要害,片刻之后,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得想个法子了。” 这次黄姨娘和楚枝想到了一块儿去:“我估摸着老夫人会阻挠,如今你身份不同,若是替楚曦说话,老夫人能听进去两分。” 现在楚曦就是个定时炸弹,放在楚府实在太危险,还不如早点嫁到四皇子府去,这事表面上看是楚枝在帮楚曦,其实是在帮府中其她姐妹,更是在帮自己。 楚枝点头:“我明白的。” “不过说起来,你也该说亲了。”黄姨娘笑道,“也不知道哪家的儿郎才能配的上你的才情。” 在黄姨娘看来,楚枝是个有想法,有计划,有目标的人,同其她姑娘不一样。 楚枝却道:“我不着急,倒是七妹妹,不知道父亲有了合适人选没有?” 老夫人厌恶黄姨娘,又不想给楚暖张罗婚事,至于吴氏,更不可能替黄姨娘操心,只能指望楚章。 黄姨娘道:“先前你父亲提过,说想替暖儿相看几个世家公子,不过都是做妾,我婉拒了。” 她已经做妾,自然明白做妾的苦,不想她的女儿跟她一样看人眼色,受人委屈。 哪怕世家荣华富贵不断,她也不愿。 楚枝知道黄姨娘的心思和打算,便问:“父亲可曾生气?” “生气倒没有,我告诉他暖儿天真单纯,又没有什么手段,与其在深宅大院里求生存,还不如找个秀才嫁了,家世清贫点无所谓,只要对暖儿好,简简单单一辈子便足以。” 楚章对黄姨娘极其宽容,她又是个知趣的,懂进退,这些年来伏低做小,在楚章面前刷了不少好感,何况楚暖也是他的女儿,因为黄姨娘的关系,楚章对楚暖也格外疼爱,得知黄姨娘的心思后,也没有说什么。 沉思几秒后,便道:“既如此,正巧这届考生里面有好几个寒门子弟,品性端正,也考取了功名,不过名次并不高,怕是会到偏远地方从小小县令做起,但若是有本事,也能干出一番政绩来。” 第202章 贵妃同太子什么关系 楚章向来说道做到,他既已答应,黄姨娘便不再担忧。 只是道:“那就麻烦老爷,多操心暖儿的事了。” “你总是与我这般客气,暖儿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会替她考虑。” “我知道老爷待我好,所以我都一直记在心里,当初若不是老爷将我从那里救出来,我恐怕早就被人打死了,哪里还……” “你这人真是……”楚章表情讪讪,又心疼又有一瞬尴尬,“不是跟你说了么,那件事莫要再提了。” 黄姨娘秋眸含水,万分感激点头:“好,我听老爷的。” 见她这样,楚章愈发惭愧。 当初楚章在江南见黄姨娘第一面起,就瞧上了她,挖空心思想要得到她,只是当时还有另外一个随行的四品大员也瞧上了黄姨娘。 楚章明面上没有优势,只能背地里动手脚。 遂找了一伙人围攻黄姨娘意图不轨,他便在紧要关头来了个英雄救美,从此黄姨娘便对他情根深种,当夜就把身子给了他,待那官员召见黄姨娘时,得知她已非处、子,便失了兴趣,叫她退下,楚章顺势将她买下,带回京城。 直到现在,黄姨娘每每说起,都将楚章当做大恩人,直言若是没有楚章,她怕早就死了。 毕竟被精心培养出来的瘦马,还没有售卖便失了清白,只能沦落为最低等,任人欺凌,最后被妈妈丢弃,只有病死的下场。 楚章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心中有鬼,每每被黄姨娘提起,又羞又愧,下意识会阻止她再说。 黄姨娘笑容温婉,在楚章看不到的地方,眸底一片清明。 楚章并不知道,那个四品大员是个凶狠之辈,后院妻妾成群,又不少被他玩、弄至死,黄姨娘若是跟了他,必定尸骨无存,得了表哥李志的信,黄姨娘知道了楚章的打算,便将计就计,傍上了楚章,从此脱离苦海。 楚章以为是他算计了黄姨娘,殊不知黄姨娘才是真正收网之人。 只是这些话黄姨娘死都不会告诉楚章。 在楚家这么多年来,她早看清楚家形势如何,更知道楚章为什么这么偏疼她宠她,再加上自幼做瘦马,见惯了人生百态,黄姨娘打心眼里就不相信男人。 不过是有了楚暖,为了女儿,她才会再三容忍,小心谋划。 黄姨娘越是不争不抢,处处忍让,楚章越是怜惜,何况这么多年,黄姨娘确实受尽委屈,吴氏嫉恨,老夫人厌恶,而楚章出于私心,明知黄姨娘受委屈,还是要将她留在身边。 思及此,楚章叹气:“你且放心,我一定会替暖儿好好相看,待差不多了,你再决定。” 这是告诉黄姨娘她也有替楚暖择婿的权利,便是当初大房的楚照说亲,都是老夫人拍板,连陈氏都没有插话的份,如今楚章却给黄姨娘这个殊荣,可见其厚待。 黄姨娘得了肯定话,终于松了口气。 如今楚枝再问,黄姨娘便大概说了几句。 楚枝笑道:“这样多好,你若是不愿意,父亲也不会强求,定能替七妹妹寻个好人家。” 前世可不就只有楚暖,是她们几个姐妹里面过的最好的一个么! 黄姨娘失笑:“本是说你的亲事,怎么又说到了暖儿身上。” 楚枝道:“我不急。” 她自己不着急,但有人已经急了。 楚枝刚从黄姨娘那回来,钱嬷嬷就迎了上来,待进屋后,将姑姑的信拿给她看。 “奴婢本想问问姑姑,不想姑姑已经送信过来,您昨夜还说不明白贵妃娘娘的意思,您瞧!” 楚枝接过后,粗略看罢,不禁失笑:“贵妃娘娘竟想要我太子侧妃?” 还真的是…… “可不是!”钱嬷嬷又激动又惊喜,姑娘若是能嫁入东宫,阖府都要看姑娘脸色,至此荣宠不断,谁敢小觑,“我姑姑能送信来,证明娘娘打定主意,只待替圣上求了旨意来。” 基本是铁板钉钉跑不了了。 楚枝仔细将信收起来,递给钱嬷嬷:“把信烧了罢!” “姑娘您……” “我不会做太子侧妃的。” “为何?”钱嬷嬷错愕,能嫁入东宫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好事,姑娘竟然不愿,钱嬷嬷下意识就问,“姑娘可是有了意中人,这不愿?” “怎么会!你误会了。”楚枝缓缓笑道,“我的意思,这事成不了。” “您怎知这事成不了?”钱嬷嬷想起姑娘昨夜才去参加了宫宴,连忙道,“可是昨夜出了什么变故,是不是皇后娘娘已经替太子定了侧妃?” “都不是。”因为前世太子连个侍妾都没纳,更何况侧妃了,“这事休要再提,免得再生事端,毕竟圣旨都没有下。” 钱嬷嬷却误会了楚枝的意思,以为楚枝是怕走漏风声,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便点头应下。 “对了,你知道贵妃娘娘为何对太子这般关照么?” 前世楚枝就知道贤贵妃对太子不一般,比亲生的都要好,当初太子被诬陷使用巫蛊之术,又陷害太子残害忠良,加之四皇子从中作梗收买了太子的人,贪污了赈灾银两,引得圣上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虽说后来查清,贪污赈灾银两一事,太子并不知情,但到底是太子的人,他身为主子难辞其咎,加上种种前科,朝廷众官员力求废掉太子,另立贤能,圣上无法,只能将太子软禁东宫。 虽然没有搬废掉太子的旨意,却也不再叫他处理任何政务,转而将四皇子推到前面来。 那时众人已经明白太子大势已去,四皇子才是后起之秀,为了同太子划清界限,有不少人落井下石,东宫几近荒废。 唯独贤贵妃,日日跪在紫宸殿前,替太子鸣冤,祈求皇上收回成命,查清真相,饶过太子,并四处奔走,上下打点,寻人替太子在圣上面前说尽好话。 原本高高在上风光无限,阖宫最受宠的贵妃娘娘,就因为太子被贬为答应。 在太子死后,更是抑郁而终。 贤贵妃对太子满腹怜爱,义无反顾,倒是可怜了九公主,小小年纪没了生母,被宫人肆意欺凌,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作者题外话】:剩下两章晚上更新 第203章 后宫也有真感情 贤贵妃在世之时,同陈皇后处处做对,她死后陈皇后便将对她的恨报复在九公主身上。 打着和亲的名义,将九公主送去边塞,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楚枝一直不明白,贤贵妃为何对太子这般尽心,甚至超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钱嬷嬷道:“说起来同仁德皇后有关,仁德皇后同贤贵妃乃闺中密友,贤贵妃高傲张扬,是个不肯是亏的主,加之她出身将门,谁也敢得罪,仁德皇后自小贞静柔顺,温婉贤淑,听我姑姑说,仁德皇后是天下最心善的人,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偏生这两人又成了至交。二位娘娘进宫之后,先皇后对后宫其他娘娘极好,从来不打骂宫人,见先皇后性子如此软绵好说话,便有不少宫妃恃宠而骄,对皇后娘娘不敬,极为放肆,甚至有人生了想叫皇后娘娘拉下来的念头。” 楚枝感叹道:“听你这么说,仁德皇后的性子实在太好了。” “可不是么!”钱嬷嬷道,“若非如此,圣上也不会追封先皇后为‘仁德’,她性子好不予追究,贵妃娘娘却是不依,一条鞭子甩过去,抽的宫里以下犯上、意图不轨的妃嫔顿时老实了不少,从那之后,但凡出了什么事,贤贵妃头一个顶在前头,她出身将门,武艺非凡,后宫的妃嫔又都是娇滴滴的女子,哪一个是她的对手?于是纷纷骂她狠辣恶毒,贵妃娘娘也不在意,该如何就如何。” “刚开始大家还会向圣上告状,求圣上主持公道,结果贤贵妃直接将告状的那些宫妃,打的落花流水,当着圣上的面道她们不知尊卑在先,皇后仁德不忍动手,她便替皇后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她性子火爆,脾气又直,是个不藏事的,莫名对了圣上脾气,加之圣上本就维护仁德皇后,便将那些人斥责一顿,没人敢再生事,起码明面上是不敢了。” “自此之后,仁德皇后唱白脸,贤贵妃唱红脸,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将后宫把控的死死的。可惜仁德皇后身子弱,一连怀了好几次孩子,都没能保住,那会儿贵妃娘娘比谁都急,一个人徒步去庙里替皇后求子,诚心感动上苍,没过多久皇后娘娘就有了身孕,便是如今的太子殿下,这次贵妃娘娘将皇后捧在了手心里,一应饮食穿戴,皆亲自过手,确保万无一失。当年太子殿下出生时,皇后娘娘难产,稳婆都说不行了,怕是救不回来,贵妃娘娘连夜策马回了将军府,将府中吊命的上好人参拿来,这才使得皇后幸免于难。” “太子一出生便被封为储君,贵妃娘娘怕有人趁皇后坐月子期间,图谋不愧,便亲自照顾太子殿下,衣不解带,废寝忘食,有好几次都累的病倒了,后来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仙逝之前,拉着贵妃娘娘的手,再三叮嘱要好生照顾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去后,贵妃娘娘把太子当做亲生孩子来疼爱,严寒酷暑,生怕有个好歹,连皇上都连连叹息她对太子尽心尽力,因为仁德皇后的关系,再加上太子,圣上对贤贵妃极为宠爱,给了她不少特权。” “对了,还有一事。”说道这里,钱嬷嬷还想起来一件事,“自从仁德皇后仙逝后,陈皇后继位,连带着陈家也日渐荣耀,李家却不再辉煌,除了失去仁德皇后这个靠山外,还有来自陈家的打压,因此贵妃娘娘同陈皇后不睦,每每遇到都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到底是皇后娘娘,要顾全大局,只能对贵妃一忍再忍,偏生心里过不去,就背地里耍手段,总之这二人是解不开的仇人。” 临了,钱嬷嬷做了总结:“都说后宫没有真感情,但看贵妃娘娘和先皇后,谁还敢这么说!” 楚枝没想到贤贵妃和仁德皇后会有这层渊源,怪不得贤贵妃不喜陈皇后。 楚枝大概猜到贤贵妃为何会叫她做太子侧妃了,陈皇后一心要她死,她又反算计了陈皇后,贤贵妃顺势将楚枝拉上太子这条船,正好可以和陈皇后打擂台。 楚枝叹气,果然是好手段,好算计。 不过她当初敢将海心蓝拽进去,就考虑好了后果,没有怕过。 果不其然,海心蓝被楚枝教训,陈皇后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中放出声去,绝对饶不了楚枝。 而海心蓝更是羞愤难忍,三番五次想要寻死,最后还是陈皇后道:“你死了没关系,但你的仇人却依旧逍遥自在,你甘心吗?” 果然,海心蓝动摇了。 “所以蓝儿,好好的活下去,叫楚枝加倍奉还,这样你的屈辱才不会白受。” 被陈皇后这一激,海心蓝终于放弃了寻短见。 陈皇后道:“失了清白没什么,坊间多的是可以伪装的法子,姨母定然为你寻来,陈霄已经死了,只要咱们谁都不要说,就没有人知道你已非处、子,这件事从此就烂在肚子里。” “姨母……”海心蓝缓缓开口,嗓音沙哑,“我要楚枝生不如死,我要亲手将她千刀万剐!” “好!”见她重新燃起斗志,陈皇后终于放下心来,“你放心,姨母一定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楚枝这次不只是算计海心蓝失了清白,更是将陈皇后的脸面和权威撕下来扔在地上,还狠狠地踩了一脚。 海心蓝拉着陈皇后的手,咬牙切齿道:“姨母,顾明阳可以利用!” 陈皇后挑眉。 “顾明阳喜欢韩湛,可韩湛却瞧上了楚枝,如今顾明阳对楚枝的恨意一点都不比我少。”说道韩湛,海心蓝咬唇,“若不是韩湛在背后替楚枝撑腰,为她谋划,求来了县主之位,凭她一个农家长大上不了台面的小贱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还敢参加宫宴!”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楚枝算计死了清白。 想到这里,那夜的噩梦如潮水般涌来,不禁浑身打颤。 陈皇后倒比海心蓝想的长远,毕竟是中宫之主,她拍了拍海心蓝的手背,笑道:“你提供的这个消息极其管用,蓝儿你就瞧好了,姨母必定替你雪洗冤屈。” 第204章 争斗初现 韩湛得了圣上的恩宠便为所欲为,又帮着六皇子处处和四皇子作对,皇后已经忍他许久。 如今连楚枝都仗着韩湛来算计她和蓝儿,当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么! 思及此,陈皇后冷笑一声。 圣上再宠韩湛,可若是韩湛触碰到了太子这个底线,她倒要看看,圣上是向着太子还是韩湛。 却说中秋佳节,圣上宴请群臣,因为可携带女眷,孟菀楚枝等人也一道儿前去。 倒是海心蓝称病,未能前去。 孟菀偷偷向楚枝吐槽:“终于没看到那个海心蓝那个心机婊,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我之前还瞧见她挑唆顾明阳对付你呢!才几天的功夫就得了风寒,可见连老天都看不过眼想要收拾她。” 明白内情的楚枝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是陈皇后一整晚都盯着楚枝,似是要在楚枝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酒过三巡后,楚枝寻了个由头去外面透气,贤贵妃也起驾先行告退。 陈皇后瞧了,叫来身侧贴身女官:“永乐宫的怎么和福安县主扯上关系了?” 陈皇后再恨极了楚枝,当着外人的面,依旧不动声色,好似她有多喜欢楚枝,一口一个福安县主。 “回娘娘的话,那日宫宴散后,贤贵妃在御道上碰到了福安县主,两人说了几句话,或许熟识了罢!” “贤贵妃能有那般好心?那么多的贵女,偏生找福安县主说话?”陈皇后挑眉。 宫人会意:“待奴婢打听一二。” 陈皇后不动声色瞧了一眼太子,见太子正同六皇子喝酒,边上的孟菀似是有些无聊,盯着韩湛瞧,陈皇后垂眸,计上心来…… 却说韩湛被六皇子拽着非要同太子喝酒,太子酒量浅,从不多饮,尤其是两年前四皇子灌醉太子,使得太子当众出丑被言官狠狠掺了一本后,便滴酒不沾,除非像今日这般重要宫宴。 眼看太子两颊染上红晕,显然是喝多了,韩湛便对六皇子道:“少喝些,时辰不早了,等下还要出宫。” 太子眸光微闪,面上笑哈哈道:“你这人今夜怎么了?一个劲劝我,我可告诉你,你是我的人,得向着我说话,不许你向着太子,今日这酒太子必须喝!” 说罢指着孟菀对太子道:“太子哥哥,您瞧,孟家姑娘可看着您呢!若是您此刻认输岂不太没有面子,叫人孟家姑娘小瞧了你去,说你枉为男儿,到时候丢的可是我们天家的脸面了!” “六皇子!”韩湛颦眉,六皇子这话看似拿孟菀做借口,实则骂太子不是个男人,连行会战都听不下去,“慎言!” “呦!”六皇子打着醉眼,身影不稳,差点坐在地上,踉跄扶住桌几,指着韩湛道,“全京城就数你不学无术,以下犯上,可惜谁叫皇上宠着你,这恩宠连太子殿下都要靠边站,你这会儿倒给我说慎言,你说说,谁才应该慎言?” 韩湛眸光一凛,倒是太子依旧好脾气道:“六弟,孤实在不能再喝了,孤……” “太子哥哥是诚心看不起弟弟我了?”六皇子不依不饶,“今天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我可不是在跟太子喝酒,是在跟我大哥喝酒,咱们一家人,大哥你连这个面子都不给臣弟么?” 【作者题外话】:今天出去过生日了,明天给大家补上,看完可以早点睡了呀,么么哒所有追文的小可爱们,爱你们 第205章 太子心思 太子已然喝多了,这杯酒若是下肚,定然会醉。 但六皇子铁了心要为难太子,韩湛看不过,从他手中夺过酒盏,一仰而尽,尔后将空盏伸到六皇子面前,倒过来给他看。 “我替他喝,一滴不剩,六皇子可满意了?” 饶是伪善如六皇子,此刻也险些控制不住表情,差点崩裂。 外人都道他同韩湛交好,只有他自己明白,韩湛之所以跟他一道儿,不过是觉得他省事,不多话,也不生事,加上韩湛也不喜四皇子,便帮他一起对付四皇子,事实上韩湛谁都不偏,毕竟他有父皇荣宠,谁也比不过,六皇子只能将他好生敬着。 瞧眼下韩湛为了太子,能驳了六皇子的面子,便可知一二。 韩湛得罪不得,这人比谁都小心眼,万一回头在父皇圣上说几句谗言,他立马就会被父皇厌弃,四皇兄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思及此,六皇子似是酒醒一般,连忙道:“阿湛你这是作甚?哎呀都怪我喝多了无状,太子哥哥你莫要怪臣弟,此事是臣弟不好,灌了二两黄汤便不知所谓,忘了太子哥哥不能饮酒,该打!委实该打!” 说罢有模有样在自己脸上抽了两下:“太子哥哥莫要恼我!” 六皇子也不求韩湛,因为他知道,只要太子松口了,这事也就揭过。 果然,太子颦眉,温声道:“六弟你这是作甚?你同孤是兄弟,何须如此?不过是玩笑之言罢了。” 两人又攀扯几句,六皇子寻了个由头退下。 待他走后,太子对韩湛拱手:“方才多谢小侯爷出言相助。” 韩湛侧身躲过,把玩着腰间的宫绦,似笑非笑:“殿下言重,臣不曾帮谁,不过是不想今夜再生变故罢了。” 太子温和一笑,微微颔首:“不论如何,还是要谢你的。” “不过你要小心六弟,我知道你同他交好,只是……”太子顿了顿,到底是自己的弟弟,同根血脉,不忍揭短,可韩湛方才替他解围,便道,“他这人看似温和,实则比四弟更难对付,还要小心眼,只不过四弟太笨,什么都在明面上,倒是六弟深藏不露。” 韩湛微微侧目。 他知道太子聪慧,却没想到会看的这般透彻,或许是因为他一向给众人是只擅诗词歌赋,并不热衷朝政的形象,乍一听到这番话,倒叫韩湛有些诧异。 心思流转间,韩湛轻笑:“若是太傅听了殿下这番话,也不会因殿下不务朝政而日日在紫宸殿下跪叩头,直言自己教导无方了。” 太子面上划过一抹无奈,倒也不否认:“身在其位必谋其职,只可惜……” 太子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划过一抹无奈和黯淡,后又笑道:“不说这些,总之你小心为上。” 太子虽为人温和,但并不多话,对谁都笑意盈盈,瞧着就是个好脾气的,否则也不会连六皇子这般大胆,拉着太子灌酒。 可实际上,太子是个清冷人,淡漠的很,偏生又心肠软。 真是个矛盾的人。 可放眼望去,深宫之中,哪个人不矛盾? 韩湛挂记楚枝,并没有同太子多聊。 那日他在寻簪阁替楚枝买的簪子还未送出去,今夜正花好团圆夜,中秋佳节,正好是个机会。 宫中多的是溜须拍马之人,一瞧见韩湛,个个上赶着献殷勤,韩湛问其中一个小太监:“可曾瞧见福安县主。” “奴才刚从福安县主那儿过来,福安县主正陪着孟家姑娘往东宫去呢!” 东宫?韩湛颦眉:“太子都在长乐殿,她们跑东宫去作甚?” 小太监恭敬说道:“奴才不知,不过奴才隐约听到福安县主说什么惊喜……说清楚之类……” 正巧,有宫人来报,说晏夫人请韩小侯爷回长乐殿去,要他早早回府,有要事相商。 先前宴馨儿瞧上了知府家的二公子,两人私定终身,且不说两人门不当户不对,那还是晏家的仇人,晏家怎能答应? 结果家里越是反对,宴馨儿愈发铁了心要同那人在一起,先前竟做出私、奔的事来,得亏发现早,将人带回来,否则早已酿成大祸,闹出笑话。 只是自那之后,宴馨儿谁的话也不听,闹得府中人仰马翻,唯独韩湛还能有点法子治她,想来晏夫人此时叫韩湛早些回去,就是为了宴馨儿事,她恐怕又在家里闹了。 晏家来催,韩湛又急着将礼物送出楚枝,簪子买了已有好些日子,错过今日不知道何时再能给她,韩湛便叫小宫人去复命,就说他稍后就到,尔后提脚往东宫去了。 他就送个簪子,很快回来。 今夜宫里的人都去了长乐殿,东宫满宫的灯火辉煌,却不见多少人影。 许是今夜喝多了酒,来的路上韩湛就觉得身上热的很,这会儿更甚,连意识都有些模糊。 正到处横冲直撞,一个小黄门跑出来,撞见了韩湛,吓得连忙跪地请安,直呼恕罪。 “福安县主同孟姑娘在何处?” 小黄门纳罕,福安县主并不来东宫啊,倒是孟姑娘刚到! 再看韩小侯爷脸色通红,眼神迷离,心知怕是吃醉了就,只当他弄混了人,便道:“孟姑娘在偏殿候着呢!奴才先带您过去。” 韩湛心道,他找孟菀作甚?他找的是楚枝! 但想到宫人说两人在一处,就压下疑惑:“你……你带我去。” 韩湛脑子清明的很,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见此,小黄门连忙叫了两个宫人把韩湛扶到偏殿。 孟菀正坐的无聊,偏殿大门就被人推开,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她抬眸去瞧,见韩湛被人扶了进来。 “孟姑娘,小侯爷找您。” 孟菀不知道他找自己做什么,见他有些醉了,就叫人把韩湛扶到殿中的软榻上。 “孟姑娘稍等,奴才已经差人去请了太子,太子马上便到。” “快去快回!”孟菀淡淡道。 宫人瞥了一眼孟菀那张高冷宛如寒冬腊梅的脸,连忙退下,心道孟家姑娘可真是个冷美人,可谁能知道这样清冷的人竟主动来寻太子呢? 由此可见,人不可貌相哇! 第206章 韩湛欲对孟菀…… 若叫孟菀知道宫人心中所想,怕是会吐出血来。 先前在长乐殿,有宫人告诉孟菀,说太子殿下请她移步东宫商谈要事,有关太子妃之事。 那宫人孟菀先前在太子的仪仗中瞧到过,就跟在太子身后不远处。 想起先前太子说,他没有迎娶太子妃的打算,只是圣上一厢情愿,他反驳无效,特地寻来孟菀说清楚,是不想徒增误会。 孟菀瞬间就明白,太子这是压根对自己没想法,不知道怎么,孟菀就想起楚枝的话来,说太子不会娶妃,不成想还真被她给说中了,正巧,她也不想嫁人,便委婉将心中所想告知太子。 两个目的一样的人谈起话来瞬间就方便许多,临了太子约好,待他将此事处理妥当,必定会亲口告知孟菀。 孟菀等了许久,一直不见太子的信,差点怀疑太子是不是被策反改变主意了。 就在孟菀心急如焚之时,太子的人来了,说找她有要事,孟菀第一反应就是选妃的事。 立马叫人带着她急吼吼往东宫去了。 结果去了才发现太子不在东宫。 孟菀只当太子有事还在忙,便说先在宫里等他,不曾想没能等来太子,就先等来了韩湛。 待宫人下去后,韩湛挣扎着起身,结果使不上力,脚步不稳,“噗通——”一声栽倒在榻上,那动静,孟菀听着就觉得牙疼。 秉持乐于助人的优良传统,孟菀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结果韩湛反手拉着孟菀就道:“吱、吱吱……” 孟菀:“???” 我还喵呜呢! 韩湛又道:“吱吱……吱吱……” 孟菀这才反应过来:“你找楚枝?” 韩湛点头,心道,不是说楚枝同孟菀在一起么?怎么不见楚枝只有孟菀。 “楚枝不在这。”孟菀不知道他怎么来了这,便说,“我叫人扶你回去罢?” 韩湛一听要把他送走,顿时不依,赖着不肯走。 孟菀无奈:“可是楚枝真的不在这,你赖这儿也不顶用啊!” 何况她待会还要喝太子说事,韩湛在这也不大方便。 韩湛先前觉得腿脚发软,结果这会儿竟浑身燥、热,体内有什么像是要炸了一样,伸手就去扯领口,觉得有风,韩湛手上动作愈发欢快,看的孟菀目瞪口呆。 “兄、兄dei……你、你这是作甚?”饶是在现代,碰到显赫尊贵的官二代,在国、家领、导人儿子的地盘,对着你扯领口,那也吓死个人好不啦! 更何况这还是在古代! 稍有不慎,女子的名声就没有了。 孟菀吓得嘴巴哆嗦,话都说不利索:“兄、兄dei!莫要碰瓷,你这样碰瓷是会死人的!你不是要找楚枝么?楚枝不在这儿,你先起来,我这就叫人带你去找楚枝!” 结果韩湛一听到楚枝,又见孟菀身上穿的是雨过天青色的妆花软罗锦纹服,楚枝今夜穿的就是这件衣裳,再看她头上戴着点翠金簪,正是楚枝时时戴在头上的,韩湛便一把拽过她的手腕:“你……吱吱?” “你醒醒,我不是楚枝!” 孟菀焦急,用力去掐他,韩湛这才清明了几分,努力辨认许久,才发现确实是自己认错了人。 嘴里却叫着楚枝,要去找楚枝。 孟菀见他醉的不省人事,便扶他起来,想叫人赶紧把他带走,结果韩湛太重,她根本扶不起来,两人都重心不稳齐齐往软榻上倒去,好巧不巧,孟菀的衣服踩在脚下,被拽着滑落肩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不少脚步声和说话声,好似人有不少。 孟菀急了,伸手去推韩湛,可越慌越乱。 这时,大殿门被人推开,两人纠缠不清的情形暴露无遗。 韩湛脸色绯红,领口大开,孟菀衣衫滑落,被韩湛压在身、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何事。 孟菀心道:完了! 她抬眸去看,不止太子,其他众皇子也在,连皇后和贤贵妃也在。 孟菀脸色一白,这么多人瞧着,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果然,就听皇后怒喝一声:“放肆!” 皇后脸色铁青,满是怒色,指使宫人:“还不赶紧将人拉开!” 宫人连忙拉开韩湛,然而韩湛喝醉了,一心记得要把簪子送给楚枝,孟菀又说了要待他去找楚枝,便扒拉着孟菀不放手,孟菀恨不得一个棒槌敲醒这厮! 平日瞧着比谁都机灵,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他这样是会把两人都害死的! 这副情形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韩湛轻薄孟菀,孟菀誓死不从了。 “胆大妄为!简直是胆大妄为!”皇后怒不可遏,“大胆狂徒,竟然在东宫染指陛下钦定的太子妃,以下犯上不说更是藐视皇权,不将圣上和太子放在眼里,一个个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狂徒押到圣上跟前去?” 孟菀一听,“咯噔”一下。 皇后三言两语就给韩湛定了罪,还牵扯到了她,若是不辩解清楚闹到皇上那,就是另外一种性质了。 连忙跪地道:“皇后娘娘明鉴,此事实属误会,其实是……” “误会?”皇后厉声打断孟菀的话,“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你们二人欲行苟、且之事,你还说误会,是不是要真的要有了什么你才肯认?本宫原以为孟姑娘高风亮节,品行端正,是小侯爷做了浑事,如今再瞧,莫非小侯爷并非一厢情愿强迫你?” 孟菀脸色一白。 皇后说话太过直白,又一针见血,字字将韩湛和孟菀逼入绝境。 皇后看似是盛怒之下主持公道,实则是警告孟菀,她要是敢替韩湛开脱,那就不是韩湛对她欲行不轨,而是他们两人算计好的,你情我愿,这差别可就大了。 “母后。”这时,太子终于出声,“请您稍安勿躁,您莫非没有瞧见,小侯爷吃醉了么?再者谁都知道韩小侯爷心有所属,孟姑娘也是儿臣的太子妃人选,便是傻子都知道避嫌,何况韩小侯爷这般聪慧机警的人。再者,孟姑娘身为当事人之一,先听她如何说,再做决定也不迟。” 第207章 狼子野心 皇后眸光微闪,面色沉痛:“太子,你身为储君,理应学会舍弃,切记感情用事,不能因为韩湛同你交好就袒护他,须知他冒犯的并非未来太子妃如此简单,他这是藐视皇权,不将你父皇放在眼里,如此跋扈狂徒,不忠不义,留着还做甚?何况你今日袒护韩湛,明日叫拥护你的文武百官作何感想?他们只当你难当大任!” “他们?他们是谁?怕只有皇后才会这般想罢?”贤贵妃嗤笑一声,“此事显然有隐情,他们二人-怕是被栽赃陷害,你倒好,身为太子嫡母,不想着如何替太子辨别分明,反而借此事将他拉下水,你口口声声说太子难当大任,太子是圣上钦点的储君,你说太子不行,是在质疑圣上的决断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拥护你的亲生儿子箫奕德,取而代之么?太子还没死呢!圣上更没有老眼昏花!还是你巴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继母就是继母,还是亲生的儿子最宝贝?” 四皇子日渐壮大,陈皇后野心出现,朝廷党派之争日渐激烈,虽明争暗斗,但表面上依旧兄友弟恭,眼下贤贵妃猝不及防将这层遮羞布撕掉,惊得所有人不敢说话,更是气的陈皇后脸色铁青。 “你……你放肆!” 陈皇后气的脸色狰狞,比方才瞧到韩湛和孟菀撕扯在一起,更为恼火。 “本宫是皇后,岂能容你这般放肆!简直是信口雌黄,本宫对太子满腔怜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你这贱人却在这里挑拨离间,莫说本宫饶不了你,就是圣上也会处置了你,你向来嚣张跋扈,本宫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对你一忍再忍,你却得寸进尺,如今本宫也不忍了,来人!贤贵妃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即日起禁足永乐宫,没有本宫旨意任可人不准随意进出,否则宫法处置!” “本宫看谁敢! 贤贵妃凤眸一扫,原本就踌躇的宫人,瞬间立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 连宫人都不听自己差遣,陈皇后怒气更甚,被凤袍掩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护甲都折到变形,也毫无察觉。 “你还有脸同本宫提先皇后?若不是姐姐仙逝,还有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份?一个犄角旮旯出来的要饭的,若不是圣上怜爱,也配在朝为官,还做了皇后?有空不多给祖宗上柱香,感谢祖坟冒了青烟才叫你陈家有今日显赫地位,反而这此栽赃陷害,当真是小人得志!” 陈家祖上不过是个乞丐,有幸救过萧家先祖一命,先祖仁德,便给陈家封了一个小小的官职,在京城置办了房产良田,脱去陈家乞儿的身份。 有了这一份恩宠在,加之陈家后来出了几个能干的,考了功名,便日渐成了朝臣。 直到这一朝天子,陈皇后是在先皇后仙逝前一年选秀入宫,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若不是日日在先皇后跟前侍疾,得了先皇后恩德,推举给皇上,皇上也不会宠幸了陈皇后,并册封为嫔。 待先皇后死后,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叫皇上力排众议,直接册封为后。 须知那时众人皆以为,贤贵妃才是下一个中宫之主,毕竟她最受圣上喜爱,又同先皇后关系最好,万万没想到会是一个刚进宫才一年的小小妃嫔。 饶是众人再意难平,朝臣如何反对,圣上充耳不闻,久而久之便有人说陈皇后心机深沉,借着给先皇后侍疾的由头,入了圣上的眼,从一开始就存了要做皇后的心。 陈皇后看似温婉贤良,实则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否则后来那些闲言碎语怎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无人再敢提先皇后? 因陈皇后,陈家成了国舅,一跃龙门,荣耀无限,谁能想到如今高不可攀的国舅一家,往上几代竟是乞儿。 不过风水轮流转,加上李家去势后,陈家风头正盛,谁还敢提陈家是乞儿出身这话?至于背后如何,就不晓得了。 倒是陈家对此颇为在意,曾有人失口说了句乞儿,便被陈家当众打死,得亏那人孤身一人,本就是个无赖,才被遮盖过去。 而贤贵妃直言不讳,字字珠玑,直戳人心,短短几句话就气的陈皇后牙龇目裂。 “可就算你做了皇后又怎样?还不是个继后?等你死后入了皇陵连圣上的面都瞧不到,只能在一边儿呆着,有什么好嚣张的?一会儿要处置韩小侯爷和孟姑娘,一会儿又说太子难当大任要让你儿子取而代之,现在又要把本宫禁足,你这么能耐是不是皇后已经满足不了,下一步想把皇上挤下去,自己做女皇啊?” 贤贵妃恍然大悟道:“啊——本宫知道了,怪不得你陈家近日在京城愈发胡作非为,处处结党营私,你这厢又对付太子,原来是早有预谋哇?真是好深的心思,若是皇上知道他敬重疼爱的皇后时时刻刻算计着要谋他的江山,你说会如何?” “谁要谋朕的江山呐?” 浑厚威严的嗓音在众人身后缓缓响起,众人纷纷唬了一跳,连忙侧身往两边散去,果然銮驾落在殿外,李全盛扶着圣上从銮驾上下来。 楚枝跟在皇上身后,垂眸敛眉,显然,是她将皇上给请了过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没有叫众人起来,而是看向贤贵妃:“朕方才听得不大清楚,你说有人想要对付太子,还想把朕挤下去,听着倒是新鲜,不如你细细与朕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一出,吓得皇后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明鉴!臣妾冤枉,就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有此念头,都是贤贵妃信口雌黄,污蔑臣妾,还望皇上替臣妾做主啊!” 方才争论之时,孟菀已穿好衣裳,韩湛也被宫人扶着,不见先前狼狈,以至于没在御前失礼。 圣上似是没听到皇后的话,也不再问贤贵妃,而是将在场的人都扫视一圈,冒着精光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将视线落在孟菀身上。 “菀儿,你来说!”箫皇眯眼,“从头开始说,不能有片刻隐瞒。” 第208章 死无对证 孟菀知道能不能翻牌,就在此时,何况太子先前就说过,皇上知道他没有娶妃的打算,便没有隐瞒,如实说道:“回皇上,太子殿下告诉臣女,说不会娶臣女为妃,只是殿下仁厚,顾及臣女名声,同臣女协商好,待处理好这件事后,会亲自同臣女说清楚,今夜太子殿**边的宫人告诉臣女,说太子殿下约臣女到东宫一聚,有要事商谈,臣女暗自猜测,莫非是关于太子妃一事,便自作主张来了,才来不久,小侯爷便进来,臣女瞧他吃醉了,又叫嚷着寻错了人,便想将他扶至外间,奈何没站稳,便……“ 剩下的众人都瞧见了。 孟菀叩头道:“臣女和小侯爷实属意外,何况臣女觉得此事太过诡异,好端端的怎么就将小侯爷同臣女一同请到东宫来,偏巧又在这时来人,还说臣女同小侯爷失德,藐视皇权,还望陛下明鉴!” 陈皇后正待开口,太子就道:“回父皇,儿臣并没有叫宫人去请孟家姑娘,更没有同小侯爷在东宫相约。” 太子没有做,那便是有人假传旨意。 箫皇正要叫孟菀指认是哪个小太监传的旨意,便见李全盛的徒弟慌忙来报,说东宫外的湖水里淹死了一个小太监。 “呵!今夜还真是热闹!”箫皇虽然笑着,眼底却一片冷凝,“那就都走罢!一道儿去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太监刚死不久,到底秋天了,又在湖水中泡着,这会儿也僵硬了。 待将人翻过来后,孟菀眸光紧缩。 到底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又是落水而死,死相着实狰狞可怖跳。 但她一眼就认了出来:“回皇上,就是他!是他给臣女传的旨,可是……” “可是他现下却死了。”四皇子接过话茬说道。 一旁的皇后拼命给四皇子使眼色,没瞧到皇上都动怒了么,连她这个皇后都不敢多言,他偏要凑热闹! 四皇子仿若未见,继续道:“孟姑娘说的也忒巧了,才说有人假传旨意,如今却是死无对证,真相如何,还不是由你信口开河?莫非你是真的同小侯爷有了首尾,怕被人发现,这才转移视线,混淆视听罢?” 这话说的委实过分,何况姑娘家的名节岂能这般污蔑,稍有不慎,便是逼孟菀去死。 孟菀正待反驳,却听楚枝问道:“孟姑娘,你的衣裳怎么换了?” 被楚枝一说,众人这才发现,孟菀竟和楚枝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连头上的点翠也相差无几。 孟菀大概猜到楚枝想问什么,便道:“先前在宴会上,六皇子的宫人不小心撞到了我,是七公主好心待臣女换了这身衣裳……连我也没想到,竟同你撞衫了,倒真是巧。” “是啊。”楚枝轻笑,“可不是巧么!” 七公主不在这处,皇上瞧了一眼皇后,被皇上这么一扫,后者心中一凛。 本想作壁上观的六皇子,没想到连他也扯了出来,知道父皇是个多疑性子,不敢马虎,连忙道:“回父皇,那会儿儿臣正在吃酒,一不留神就叫身边的人闯了大祸,儿臣该死,不过儿臣已经罚过那宫人了。” “这点臣女可以作证。”楚枝对箫皇道,“此事确实不关六皇子,今夜六皇子一直拉着太子殿下吃酒,若不是小侯爷替太子殿下挡了酒,恐怕……不过说来也奇怪,小侯爷一向酒量好,这才喝了几杯就醉了,而且臣女问过在场的宫人了,宫人道最后一杯酒原本是要太子殿下喝的,只是太子殿下实在喝不下了,小侯爷这才替了一杯。” 楚枝轻笑:“眼下瞧来,小侯爷千杯不醉的名头也不真切,否则才一杯怎就醉的连自己在何地都分不清了呢!” “楚枝!”话音刚落,向来温柔的六皇子,眼底染上怒意,“你这是何意?韩湛他吃醉了酒同我有什么干系,莫要在这里指桑骂槐,何况韩湛同我相交甚好,谁不知道我二人是好友,你这般挑拨离间我们之间的兄弟情意,居心何在。” 楚枝也不搭话,自她前后说了这几句话后,便又退到箫皇身后,充当隐形人。 气氛凝滞,没有一个人敢搭腔。 许久之后,箫皇才轻笑一声:“都说完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令众人心中一凛。 “老六的人将菀儿的衣裳弄脏了,七公主又带着菀儿换了一件同福安一样的衣裳,又有不知道名的宫人,假传旨意,把菀儿引来东宫,又碰到了和老六喝醉酒的韩湛,两人闹了误会,你们这一帮子人又恰好赶来,皇后便要发落了两人,菀儿想对个口供,却发现太监死了。”箫皇轻笑,“真是有趣,在这中秋佳节团圆夜,你们一个个闹得阖宫都不得安宁,还死了人……好啊!” 箫皇拍着身侧的雕龙玉石栏杆,不怒而威:“真是朕的好儿子,好妃嫔,好臣子!” “皇上恕罪!”吓得众人连忙跪地,纷纷求饶。 “查!给朕查!”箫皇阴沉的脸上充满肃杀,“若是查不出来,提头来见!” 这话一出,不止六皇子和四皇子变了脸,就是陈皇后都脸色一白。 唯独贤贵妃嗤笑一声,目露不屑。 将她那声笑听在耳中,箫皇皱了皱眉,最终没有说什么。 因韩湛还醉着,不好审问,便只能先将人送回去,待他酒醒再查。 好好的中秋佳宴出了这事,皇上兴致全失,还惹了一肚子气,好在宴会到了尾声,便叫众人早早散了。 倒是瞧到身侧的楚枝,箫皇道:“我算是瞧出来了,今夜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这话说的委实宽泛,楚枝不敢应声,连忙道:“臣女愚钝,当不得圣上如此夸赞。” 箫皇冷哼,眼底划过一抹杀意:“只是宫中最不缺聪明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自己掂量着。” 楚枝垂眸敛眉,认真回道:“臣女性子散漫,粗笨的很,又是个怕事的,若非事关太子,不想太子这般风光霁月,光明磊落的和善之人,被平白无故波及到,也不会放肆到今日这种地步,臣女已经知错,接下来自会在家中闭门思过,还望圣上饶恕臣女。” 第209章 千真万确 “你该庆幸你是为了太子着想。” 箫皇从不掩饰对太子的宠爱之心。 楚枝自己也清楚,今夜若非是她打着太子名号,圣上绝不会插手此事。 皇上都走了,其他人也没有留在这边的道理。 转瞬东宫便剩下孟菀楚枝还有太子韩湛四人。 太子对楚枝拱手:“今夜辛亏有县主出手相助,否则孟姑娘和小侯爷又要因我而受累。” 楚枝侧身躲过。 她知道太子最后结局并不好,太子太过仁慈心善,不屑党派争斗,前世在四皇子和六皇子斗得水深火热时,他宁愿被陷害牵连巫蛊冤案,最后被发配边疆死在半道儿上,也不愿争权夺势,可见此人是真心不喜皇权。 便道:“也不单是为了太子,只是不想无辜人遭受无妄之灾罢了。” 太子温和一笑:“不管如何,你今夜都帮了我。” 谁都清楚,倘若孟菀和韩湛秽乱宫闱的事传出去,他这个太子也会颜面尽失,况且陈皇后算准了太子不会袖手旁观,一旦太子插手,便会以徇私枉法有失公允之罪惩治太子。 朝中本来就有不少参奏说太子难当大任,若是再生事端,太子的处境会愈发艰难。 楚枝再未搭话,而是上前查看韩湛情况。 她是略通医术,但只是略通罢了,便对太子道:“殿下,不知可否请太医来替小侯爷诊治一番?” 太子聪颖,瞬间就明白了楚枝的意思:“你是说有人对他下、药?” “臣女不敢妄下结论。”楚枝摇头,“只是小侯爷向来酒量好,从不见他醉过,今夜才饮了几杯酒不省人事,臣女只是担心罢,何况万一有什么,到时候也是一个证词。” 闻言,太子连忙叫自己的亲信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先前就听贵妃娘娘夸赞你冰雪聪明,看着不多话,实则胆大心细,性子也沉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一听到贵妃娘娘,楚枝本能想起钱嬷嬷说贤贵妃欲让她做太子侧妃的事,不禁眼皮一跳,连忙转移话题。 对太子道:“想来孟姑娘今夜也受了惊,殿下您……” 正巧太子刚一抬眸,就和孟菀的视线相对,孟菀最受不了像太子这么温柔又正经的人,若是在现代,她可能还会暗搓搓的去撩一下,但这可是古代,自己又是个高冷人设,便连忙低下头去。 太子却以为孟菀是委屈了,便将她叫到一旁:“孟姑娘,今夜之事……” “和太子无关。”孟菀打断太子的话,高冷装逼,“暗箭难防,不是臣女,也会是旁人。” 太子莞尔一笑:“你说的对。” 孟菀面无表情转头,内心深处却发出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怎么可以有这么温柔的男人?!!这笑容也太犯规了吧啊啊啊啊!!! 太子只当她不想同自己说话,便识趣不再多言。 过了半响,太子终于姗姗来迟。 待替韩湛诊治过后,脸色微变:“回殿下,小侯爷这是中、药了。” 太子嘴角的笑容隐去,脸色一整:“当真?” “千真万确!” 第210章 福安县主委实聪慧 “不过殿下不必担忧,下药之人用量并不多,只是在酒水里面混合稍许,加之此药并非只有一种途径可解,待小侯爷泡泡冷水,叫体内温度降下来便可,不过明日怕是会患伤寒,须好生照料才是。” 太子点头:“有劳吴太医。” 吴太医连忙道:“殿下折煞老臣,此乃臣之本分,何况殿下对臣有恩,臣理应恪尽职守。” 太子道:“还有一事,须劳烦吴太医,今夜传召你前来替小侯爷诊治,稍后紫宸殿那边怕是会差人过来询问,还望吴太医如实相告,不甚感激。” 宫里的都是人精,吴太医瞬间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颔首道:“殿下放心,臣必定如实回禀陛下。” “甚好,如此孤就放心了。” 吴太医诊治完毕便要回太医院,楚枝借口送吴太医,一直陪他走到东宫门口。 “县主留步。”吴太医瞧了楚枝一眼,试探道,“县主若没有其他要事,臣先行告退。” “吴太医应该知晓小侯爷是饮了一杯酒,便成了这番模样。”楚枝顿了顿,笑了,“而那杯酒,原本是该太子喝的,是小侯爷替了太子。” 吴太医心中一凛。 “幸好,这药于身子没甚大影响,也幸好这药没入太子的口,太子身为储君,若是因此伤了身子,怕是会动摇社稷根本……”楚枝说道这里,恍然意识到自己多话了,复又道,“臣女无状,不该妄议这些,不过是想着圣上偏疼殿下,见不得殿下受半点委屈,因此才有感而发,还望吴太医莫要放在心上。时辰不早了,更深露重,吴太医走好。” 说罢俯身低头,行了一礼。 吴太医眼皮一跳,连忙躲过告辞。 才出东宫,吴太医就对身后的小徒弟道:“你快去打听打听,今夜宫中究竟出了何事,速度要快。” 今夜之事虽被压下,但有不少人瞧到,用点心思还是能打探出来,根本不是难事。 待小徒弟将东宫之事说与吴太医听后,吴太医眯了眯眼眸,忽而笑了:“这福安县主当真成精了!”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但光聪明还不够,更多的是要知进退,心思通透。 怪不得福安县主会特地送他至宫门口,还说了那些话,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小徒弟不知师父何意:“徒儿愚钝,福安县主她……” “没什么。”吴太医道,“先去紫宸殿一趟。” 刚过了雕梁画柱的爱莲亭,陛**边的小公公就来了,说是相见吴太医。 果不其然,陛下就问了:“听说你去了东宫替韩湛瞧病,瞧的如何?” “回陛下,小侯爷是被人下了些许长乐药,此药会令人头脑昏沉行动麻木不受控制,且醒后不记事,所幸小侯爷只是中了小剂量,且此药好的一点并非女子可解,便是泡冷水也是可以,陛下无需担忧。” 箫皇这才放心:“既如此,你就好心照料便是。” “臣遵旨,只是……” “只是什么?”陛下颦眉,“你们这些老油条,如今说话做事总是这般吞吞吐吐,若再如此,朕命人打你们板子!” 吴太医不敢隐瞒,连忙一股脑道:“只是此药虽无甚大碍,好解的很,却会损伤根本,只消沾上一星半点儿,都会于子嗣有碍,小侯爷怕是……” 吴太医说道此处,不再多言,俯身叩头,静候陛下决断。 紫宸殿内一片死寂,窗外冷风从半开的窗柩中灌了进来,吹得烛火不断跳跃晃动。 一旁的內侍连忙上前,用鎏金铜剔灯,挑了一下灯芯,“啪——”一声,灯芯爆了个烛花,在大殿内异常响亮。 “放肆!” 众人连忙跪地,那小內侍更是吓得两股战战,冷汗涔涔。 箫皇被气的不轻,眼珠瞪圆,青筋暴起,宛如被激怒的猛虎,扬手就将御桌上的奏章扫落在地。 吴太医连忙将头垂的更低,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个都当朕死了不成?好!真是好啊!” 箫皇怒不可遏,“啪!”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都在微微晃动。 他们为拉太子下马,当真是不择手段,这般下作的招数都用上了,太子乃储君,日后是要掌管江山社稷之重任,试问一个于子嗣有碍的太子,再如何能干英明,也难承大统。 “你们一个个都向朕进言说太子太过良善,难当大任,朕瞧着,并非太子良善,而是你们狼子野心!”箫皇咬牙切齿,若是寻常人家,难有子嗣都无异于天塌地陷,何况是在天家,“他们该庆幸太子好说话,否则如今也没有他们放肆嚣张的份!” “传令下去,此事叫暗卫亲自去查,不论背后之人是谁,皆以死罪论处!” 闻言,边上的一个小太监眸光微动,只因他不起眼,便无人察觉。 “奴才领旨,这就去办。”李全盛叩头道。 “还有一事,”到底是一国之主,真龙天子,哪怕再雷霆震怒,如今也稍稍平复下来,“传令下去,韩湛深得圣心,特赐王珠两颗,黄金万两,良田千倾,绫罗锦缎数匹……” 说道这里,箫皇复又叹了口气:“罢了,就先这些吧,回头等他醒了,想要什么别的,再亲自来讨我要。” 毕竟这么多年来,韩湛手里头有不少好东西,想来也瞧不上他赏的这些,再加上一想到韩湛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而且还是因为太子才变成这样,可若非韩湛,恐怕这会儿遭殃的该是太子…… 一时间,箫皇又是愧疚,又是感激,百感交集。 遂对李全盛道:“总之这次要重赏太子。” “奴才遵旨。” 李全盛暗地松了口气,先前陛下虽未说什么,可到底对小侯爷迁怒两分。 记得陛下刚从东宫回紫宸殿时,就怒气冲冲道:“虽说韩湛是遭人陷害,可若非他平日行事肆意张扬,那些人又怎会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辛亏今夜之事没有朝臣瞧见,否则单凭韩湛在东宫玷污未来太子妃一事,足以令他身败名裂!” 全然不提韩湛是替太子挡了酒,才会如此,毕竟幕后之人本该算计的事太子殿下。 第211章 搅的这谭水越浑越好 但这些话,他们是万万都不敢说的。 如今听吴太医说后果这般严重后,陛下便又之前的责怪变成愧疚和感激,而原本对韩湛的处置也成了赏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过如此。 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吴太医。 不消多时,从紫宸殿溜出去一名小太监,往宫中某处跑去。 “当真?”说话的女子斜倚在软榻上,蛟鱼纱的帐幔重重叠叠,上面坠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微风扫进,仿佛深海泛起的浪潮,外面更有一扇六面屏风挡住视线,叫人看不清身影,隐约能瞧见其曼妙妖娆的曲线,在听罢小太监的话后,猛然从榻上坐起,“韩小侯爷再难有子嗣?吴太医亲口说的。” “回娘娘的话,千真万确,原本这该太子受的,是韩小侯爷替了太子,这才……” 被唤作娘娘的女子听罢后,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乐不可支,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韩志山若知道他的宝贝儿子没了生育能力,岂不是要气疯了?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呐!只是可惜了……”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叹了口气,“倒是叫太子逃过一劫,否则眼下难受的该是箫启荣了,看箫启荣悲愤欲绝倒更叫人痛快些,委实可惜了……” 听她直呼箫皇姓名,吓得小太监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她连说了两个可惜,小太监更是恨不得捂上双耳。 “箫启荣不是要差么?那就叫他去查好了,查的越透越好呢!” 女子说罢复又躺了下去,身上薄如蝉翼的轻纱从娇嫩细腻的肌肤上滑了下来,画面刺眼,叫人喷、血。 她喃喃自语:“搅吧!搅的这谭水越浑越好。” 许久之后,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位身着墨绿色锦服的宫人,对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会意,连忙跟着出来。 待到了檐下,那宫人才道:“你继续好生盯着,切记不可被人发现了,还有,从今天开始盯紧福安县主,圣上若是提起有关她的任何事,立马来报。” 小太监想了想,又问:“那四皇子……” “四皇子个蠢货。”宫人冷笑,满是不屑,“娘娘压根就没将他瞧在眼里,不过这颗棋子却又至关重要,须得继续盯着,倒是四皇子妃这步棋怕是废了,已经有人盯上她了,叫人赶紧撤了罢!” “姑姑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呼啸的冷风刮着绿的发黑的枝叶,在漆黑的深宫里肆意摇曳,好像这样能扫去里面的肮脏不堪一般。 却说韩湛被太子差人送回侯府后,孟菀却跟着楚枝回了楚府。 “你跟我回楚家?”楚枝以为自己听错了,“且不说你家人会不会同意,单是你就这样跟我走,就不怕我卖了你?” “我相信你!”孟菀一双眼睛亮晶晶,“我知道你是这里最纯粹的人。” 楚枝微微愣神,这样的话孟菀上辈子也说过。 “而且我找你有事要说。”孟菀强调,“就关于今天发生。” 见拒绝不过,楚枝抿了抿嘴唇,最终叹气:“好吧,那你今夜跟我走罢!” 第212章 生财之道 幸而是夜里,除了楚枝院子里的人,其他人并不知道孟菀来了。 瞧见孟菀,钱嬷嬷微微愣神,楚枝开口:“这位是孟家姑娘,今夜住在我这里。” 原来这就是孟家姑娘。 钱嬷嬷连忙行礼:“奴婢给孟姑娘请安。” “起来吧!”因为有外人在,孟菀依旧保持高冷人设。 楚枝见她装的辛苦,同她洗漱完毕后,对钱嬷嬷和冬儿道:“今夜你们都去歇息吧,不用在在这里候着,我同孟姑娘有话要说。” 钱嬷嬷知道姑娘怕是有要事,便依言答应。 待人走后,孟菀才松了口气,她指着楚枝的床榻:“今夜我们睡一块儿?” “那是自然!”前世她们两人没少在一块儿睡,楚枝早就习惯,她坐在窗前,对着雕花菱镜抹着膏脂,一边抹一遍转身对孟菀道,“我这里的膏脂是钱嬷嬷亲自配的,从前朝就流传下来的秘方,入了秋用最好,全是用花汁调合,半点铅粉都没放,你要不试试?” 女孩子在一块儿总是对这些东西极为感兴趣,孟菀对古代的胭脂水粉极为好奇,便搬了个凳子坐在楚枝旁边,看着她桌子上精致小巧的好几排鎏金嵌宝石的罐子,孟菀觉得自己的金钱观得到了冲击。 “这上面……都是宝石罢?”孟菀不确定问道。 “嗯。”楚枝点头,见孟菀盯着罐子眼睛都直了,想起这也是个小财迷,失笑道,“你该不会瞧上了这盒子罢?我可告诉你,盒子里面装的脂粉比盒子贵重多了,千金难求,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世家女眷千金难求吗?你试试看。” 孟菀接过,刚打开盖子,扑面而来一股清幽淡雅的香味,仿佛山涧里静静绽放的兰花,带着被朝露沁过的清冷和水润:“这……” 楚枝笑道:“我没骗你吧?” “我在贤贵妃那里见过。”孟菀说罢又摇头,“不对,是闻到过,就是这个味道。” 那是自然,前世的时候,老军医给了楚枝许多调脂粉的方子,楚枝有个好习惯,不管用不用得到的东西,都会背下来,以防万一。 这不,前世没用到,这辈子她将这方子写下来,钱嬷嬷又得了她姑姑钟嬷嬷的真传,于这方便颇有研究,钻研出了不少好东西,恰巧又碰到三婶林氏撞见,林氏是个商人,立马嗅到商机,顿时和楚枝协商要拿这去卖。 能被林小小这样宝贝,定然是不少的商机,且大有前途,楚枝顿时眼前一亮,将这脂粉放在玲珑阁卖,林小小对楚枝很是公平,两人按照三七分红,楚枝七,林小小三。 念及钟嬷嬷给了钱嬷嬷永葆青春的秘方,楚枝也将这些方子给了钱嬷嬷,叫她给钟嬷嬷,就当是报答先前的恩情。 不过再三叮嘱,不能说这方子是从楚枝那里出去的。 钱嬷嬷知道厉害关系,果不其然,贤贵妃很是喜欢。 连带着后宫其他妃嫔也来玲珑阁买,一时间,玲珑阁的脂粉瞬间成为全京城女子争相购买的好东西,并炒到了千金难求。 【作者题外话】:今天先放一章,明天加更,小仙女们再忍到明天就好 第213章 太子做不长久 楚枝先前压根没想到,这些方子会这么赚钱,用林氏的话来说,还是钱嬷嬷鼓捣出来的脂粉好用,不只令肌肤细腻,还能令肌肤白皙,消纹,叫人变年轻呢!否则那些世家女眷也不会争的头破血流。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这脂粉倒成了楚枝的生财之道。 “你既喜欢,正好我这里有不少新出的脂粉,正好给你试试看,若是喜欢,下次再来找我便是。”楚枝笑道,“不收费。” 孟菀也不推辞:“看来我今日还真的是来对了。” “你先前说要同我讲今日之事,这回可以说了罢?”待两人躺到床上后,楚枝问道,“先说你吧,你这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也被人算计了?” “晚上在东宫皇上不是已经问我了么?那就是答案,我起先真以为太子叫我去东宫是为了太子妃一事,没想到……”孟菀叹了口气,“当时皇后派人将门撞开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完蛋了,自己中了计,但那会儿我已经跳入对方全套,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最好的方式就是什么都不要说,须知越说越多,再就是力证清白,我都以为自己百口莫辩了,没想到你带着皇上来了,你知道我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感动的差点能哭出来,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孟菀说罢,紧紧搂着楚枝的脖颈,激动的不行。 楚枝早就习惯了她这样,伸手打掉她的胳膊:“好好说话,休要动手动脚。” “我不!”孟菀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出事了?还找了皇上来?” “先前在园子里碰到了贤贵妃,贤贵妃跟我说了几句话后,有宫人急匆匆赶来,不知道在贤贵妃耳边说了什么,她脸色微变,丢下我就走了,接着皇后也跟着贤贵妃往东宫方向走去,后面还有众皇子,我去大殿后寻不到你和韩湛的人影,再一问宫人,又听说瞧到你和韩湛去了东宫,我见宫中的人都去了东宫,再看众人脸色各异,便猜测出事了,就去找了皇上过来。” 孟菀瞪大眼眸:“就凭这些你就猜测出事了?还找的皇上?你怎么说动皇上的?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么?” 楚枝自然猜得到,见的多了便对这些套路熟练于心,便笑道:“皇上最在乎的是太子,只要东宫出事,他绝对不会不管,而我又不知道出事的是谁?又出了何事,贤贵妃和皇后向来不和,稍有不慎,便会牵连旁人,因此,最公允的人便是皇上了。” 幸而这事解决了。 楚枝敢肯定,等吴太医见了皇上后,韩湛绝对会安然无虞,既然韩湛都无事,那孟菀就更不会受罚了。 “你说到太子,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这也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孟菀凑近苏音小声说道,“我听我父亲说,太子这位置怕是做不长久。” 楚枝心头一跳,以为孟家知道了什么,面上却不显:“此话怎讲?” “如今四皇子和六皇子一直盯着太子,拼了命将太子要拉下马,且说太子本就没有称帝之心,何况就算他称帝了,根本不适合做个帝王,圣上越来越胡闹,外面都快乱了,等圣上退位后,可能都不用等到圣上退位,梁国怕会内乱,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一个有铁血手段的帝王,而不是一个心善仁慈推行儒家之术,醉心诗词的圣上,倘若太子生在太平之世,还能安稳一生,放在眼下的时局,怕是……” 【作者题外话】:感觉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两年对我来说,完全是在渡劫,有好多次都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真的,甚至不知道好好的生活,怎么就被自己过成了这样子,原以为根本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却从未幸免,谁也不是那个唯一,毕竟十几万上百万千万的概率都能被自己碰到,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但,看看窗外万家灯火,还是告诉自己明天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熬过去,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渡劫之后便是重生,感谢一路陪我走过来的你们,这些话有些负能量,不该说给你们听,毕竟看文就是图个开心,但,还是想再鸡汤一下,鼓励跟我一样差点觉得撑不下去还咬牙坚持的你,会过去的,会好的,相信自己,晚安。 第214章 老母亲的心 孟菀说的楚枝何尝不明白。 “那你父亲的意思是?”圣上选中孟菀做太子妃,如今就差下旨,原以为只是太子不同意,如今瞧来,孟家也是不愿的。 孟菀知道楚枝想问什么:“我父亲道‘若为白丁堪称良胥,无奈立于天家,身不由己,可惜,可叹。’我估摸着,我父亲怕也不同意我做太子妃的。” 楚枝沉思半响,却道:“未必。” 孟菀问:“难道我父亲还不死心?” “我曾听说孟太傅为人古板恪守,最讲究人伦礼仪,可孟大人却性子跳脱,不服管教,曾气的太傅大人病了好几日,便是家法处置也无济于事。倒是得了一个孙女儿端庄贤淑,乃礼仪典范,才小小孩童便令人惊叹不已,谦虚如孟太傅每每提起这个孙女,也是赞不绝口。” 孟菀摸了摸鼻子,原主确实是个老古董,动不动就规矩不可废,礼仪不能乱诸如此类,得亏孟家人对原主极其宠爱,饶是如此,也依旧是人手心里的宝。 可惜她不是原主。 孟菀讪讪道:“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做什么?” “你不明白?” “我该明白什么?” 楚枝歪头看了一会儿孟菀,突然道:“倒是我想多了。” 孟菀呆了片刻,意识到她是在嘲笑自己蠢笨,忍不住作势去打。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就是了。”楚枝连忙拦住她,笑道,“我求饶还不成么?你也不想想,虽说你爷爷古板,可你父亲不服礼教,他既能说出‘若为白丁堪称良胥’这话,证明他确实不愿意你嫁入东宫,毕竟太子现在四面楚歌,自身都难保,作为父亲,自然不想你这女儿犯险,但如果太子不再是太子呢?天下人都知道太子于诗词造诣极高,又擅丹青音律,他的画万金难求,倘若只做一个快意江湖,随心所欲的闲散之人,能嫁与他为妻,想来是极好的,何况太子生性温柔体贴,又极其仁善,有君子之风,大家之行,如此种种,岂止是‘良胥’这般简单?稍有见识之人,便明白这乃世上难求,是极好的姻缘。” “不是……什么叫太子不是太子?还到时候我父亲会把我嫁给太子?什么极好的姻缘?难道……”孟菀微微瞪眸,嚯一下翻身看着楚枝,急忙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有人要对太子不利?还是太子要出事?否则怎么好端端的太子会不是太子呢?” 楚枝讶异的看着她,半响才别有深意笑道:“你先告诉我,你这么紧张太子做什么?你该不会……” “你休要多想。”孟菀连忙摆手,“我确实挺喜欢太子的,但不是那种喜欢。” 孟菀同许多女孩子一样,都是个颜狗,看到好看的都喜欢,何况太子抛开俊逸高超的颜值,还多才多艺,关键是温柔体贴啊挖槽!纵然她没有和太子成亲的念头,但这不妨碍她追星啊! 于孟菀来说,像太子这种,就是现代的名人。 “不只是太子,我还喜欢小侯爷啊!”孟菀掰手指头,“其实四皇子也挺帅,但是这人太坏了,六皇子长得白白净净,切开更黑,比四皇子还不讨喜,但你站在他的立场想想,倒是个有想法有冲劲敢自己争取的心机少年,委实不易。不过我瞧着你那两个哥哥不错……对了对了还有顾探花,看似温柔和善,文质彬彬,其实满肚子坏水,有个词叫斯文败类,用来形容他最好不过。” “是我看错了你。”半响楚枝才道,“我之前以为你就算喜欢长得好看的,起码还有点原则,但在看来,你这厮压根就没有原则,只要瞧人家长得好,就什么都忘了。” 孟菀啧了一声:“我家老头也这么说我!” 其实说起来倒是和孟菀的职业有关,没穿越前,她家是做娱乐事业的,父母又只有她一个女儿,小女生嘛,总有叛逆期,高考报志愿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报了和娱乐八竿子打不着的中医专业,还学的是针灸,否则你以为她怎么懂针扎穴位的? 只可惜学出来后,小姑娘又后悔了,偏生是个傲娇性子又拉不下脸来,就背地里偷偷摸摸和小伙伴们开了个小小的工作室,自己当起了经纪人带艺人,她家里本来就干这一行,再加上头脑灵活,很有想法,手下的艺人不说大红大紫,却都混的风生水起。 导致孟菀到了这里,再去看这些皇子,觉得像极了娱乐圈为了当上影帝站在顶流位置,而明争暗斗。 只是这届的艺人貌似都不大听使唤,个个有想法的很,动不动就搞事情。 其实孟菀最看好太子,毕竟有颜又才还有德,简直是完美男人,他不站在顶端谁站在顶端? 奈何太子天生佛系,根本就没有做影帝称霸娱乐圈的心思,偏生其他艺人还拼了命暗搓搓在背后使坏,时不时就搞点黑料出来,想弄臭太子名声,于他前途不利,真是叫人头疼。 思及此,孟菀重重叹气。 “你家老头?”楚枝以为是孟大人,“你在家也是眼下这副做派?” 她怎么记得孟菀在家也端着呢? 糟了,一不小心差点掉马! 孟菀连忙打住,绷着脸解释:“喜欢一个人长得好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同我什么做派无关紧要吧?” 楚枝静静地看着孟菀一本正紧吹牛、逼,她跟孟菀那么多年,要真信了她的解释才是有鬼。 孟菀转移话题:“反正我就告诉你,我确实喜欢太子,看好太子,但属于老母亲的看好,相当于太子是我的娃,我想我的娃好好的,想叫他做第一,这样说你可明白?” 一边说还一边比划。 “……你竟然想做太子的母亲?”楚枝诧异,“很好,很强大。” 这个想法真是大胆呢! 顿了顿,楚枝又道:“搞半天,你竟喜欢的是圣上?” 太子不好吗?竟然喜欢圣上? 你是图圣上年纪大?还是图他满脸皱? 她瞅着孟菀,惊疑不定:“你现在这么重口味的吗?” 【作者题外话】:翻着下面的流言,老八感觉心里暖暖的,真的被你们感动到了,文字是有感情,会说话的真的没错,不过谢谢小仙女们的关心,老铁我已经好啦~以后吃啥啥香~尤其是看到有个要高考的小可爱,写了超级长的字儿~真的很感动,关于高考,老八很有感触,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奋笔疾书挑灯夜读,行走的百科全书时代,小可爱加油,永远不要怀疑自己,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不管是什么,要去努力,要争取,千万不要放弃!!!! 第215章 被楚枝看破 孟菀觉得心好累,如今连天都没法好好聊了。 但这是她的锅,她忘了古人的老母亲和现代人的老母亲天差地别,她错了,她不该用老母亲这个词的。 “这些都不是要紧的。”孟菀道,“我们现在要说的是,你怎么知道太子会出事?” “……我猜的。” “我不信!” “好吧,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信?” “纵然四皇子和六皇子拼了命想要拉太子下马,可皇上疼太子啊,只要有皇上在,他们再蹦跶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是啊,只要有皇上的恩宠在,太子永远是太子,可若是连皇上都护不住太子了呢?” 孟菀脸色一整:“你这是何意?” “圣上疼爱太子,因为太子是他的儿子,可君臣父子,他先是一个国家的君王,再才是人父,倘若太子同天下起了冲突,不得不叫他做出选择,你说圣上会如何选?”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孟菀道,“你是想说皇上不可能一直宠太子,何况朝局不稳,那么多人都盯着太子,之前的算计太子都躲过去了,以后若是碰到躲不过去的,太子怕是……可是这得犯多大的错才能废黜储君?储君乃国之根本,倘若废黜必生内乱。” 所以,前世太子被囚东宫后,才给了四皇子机会,而太子在被发配的路上暴毙而亡后,迎接来的便是梁国大乱。 “说不定太子可以全身而退呢?”楚枝笑道,毕竟这一世她都有了不一样的开端,那太子定然也会躲过前世惨死的结局罢? “这根本就不现实,太子是最完美的人选,可他为人太仁慈,而四皇子暴戾,做事没脑子,他若当政都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六皇子看似温柔却睚眦必报,心眼儿极小,他若上、位必定会大开杀戒,将手足同胞杀个片甲不留,其余皇子更是平庸至极,无甚抱负,倒真成了一桩难题。” 孟菀的话倒叫楚枝想起来,前世这两人先后都被人策反了,后来确实有人登基称帝,但好像是个小娃娃? 可惜那会儿楚枝被关在王府后院,耳目不通,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幼帝,据她了解,先帝临终前并没有年幼皇子。 楚枝想了想,道:“我知晓你的意思,不过你可以问问你父亲,或许你父亲有些许想法也未可知。” “我父亲?”孟菀狐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楚枝摇头,“只是觉得他或许有主意。” 孟大人虽不拘世俗,但言语之间对太子却极为喜爱和推崇,由此可见孟大人是喜欢太子秉性,否则也不会说出堪为良胥这番话。 况且作为孟家人,岂会是庸俗之辈,怕是孟大人早就有了想法,却没能说出口罢了。 “那你说今夜之事,下套的究竟是四皇子还是六皇子?” 楚枝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起先我以为是皇后,但后来你点出了六皇子,我就不确定了。” “其实他们都参与了。”楚枝道,“很简单,四皇子和六皇子向来不和,必定会在对方身边安插眼线,定然是六皇子得知四皇子要算计陷害太子,便将计就计,连韩湛也算计了进去,而对皇后来说,只要能扳倒太子,都是她最乐意至极的事……” 说道这里,楚枝突然脸色一变,霍然起身:“不对,这事不对!” “怎么了?哪里不对?”她这样吓得孟菀也赶紧坐起来,“你想到了什么?” “按照我方才的说法,四皇子和皇后只是想对付太子,并没有对韩湛下手,可当时皇后直接到东宫来拿人,就冲着你和韩湛来的,而韩湛也是喝了六皇子给太子的那杯酒才不省人事,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整个事件就在皇后的掌控之中,她这次要对付的人是韩湛,而六皇子想对付太子,得知消息后的皇后,便故意把太子和韩湛的座位安排在一起,这样六皇子逼太子喝酒,韩湛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从而中招,于是她就携众人冲到东宫捉拿韩湛,借机陷害孟菀,叫太子颜面尽失……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啊!” 一番话听得孟菀目瞪口呆,半响后才道:“若真按你说的这样看,倒合情合理,不过皇后计策再好,不还是被你识破了么?倒是小侯爷有点惨,什么都没做就惹了皇后不快。” 孟菀托腮:“你说她都已经是皇后娘娘了,哪怕不是太子亲生,但凭她占着嫡母的身份,日后太子登基后自然会奉她为太后,况且太子仁善,定待她不会差,为什么就非要拉太子下马,推四皇子上去呢?毕竟四皇子性情暴戾,又是个头脑简单的,谁都知道他难当大任。” 说罢又自己叹道:“不过也是,太子再好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有亲生儿子才最踏实。” 楚枝的关注点在四皇子上:“你从哪里看出来四皇子性情暴戾,又头脑简单的?” 毕竟朝臣都对四皇子赞誉有加,说他贤德沉稳,有大将风范,还能独当一面,如此种种,总是就是彩虹屁不断,将四皇子能夸出一支并蒂花来。 “其实我也是听人说的。”孟菀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是做经纪人的,经纪人的特点是什么?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既能写文案又能懂策划,还要学会公关,最重要的是在明白对方艺人的前提下,打造适合自家艺人要走的路线,从而碾压对方,一鸣惊人。 因此别看她刚来京城不久,其实早就把京城长得好看的,有潜力的小伙子们都打听了一遍。 四皇子看似是个贤德之人,聪颖知礼,其实性情暴躁,没有脑子,全靠顾长宴在后面出谋划策,若没有顾长宴,他早就暴露了。 孟菀深深怀疑,顾长宴这般支持四皇子,其实就是知道四皇子头脑简单好掌控,他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真正的万人之上。 “倒是小侯爷……” 孟菀啧了一声,韩湛要做艺人的话,应该就是那种富二代,不为钱不为名,只图个好玩和开心。 其实这种艺人最好管,也最头疼,毕竟什么欲望都没有,你也无法激起他的斗志。 “他怎么了?”听孟菀说起韩湛,楚枝心中一动。 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第216章 老夫人要见孟姑娘 孟菀没有察觉到楚枝的异常:“小侯爷他不拘世俗,性子洒脱随性,其实和太子倒有异曲同工之处,如你所说,这种人最适合快意江湖的生活,却生来尊贵,被困于这一隅高墙,有道是过刚易折,长此以往,他这种性子迟早会给他招来祸患。” 孟菀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次便是,否则皇后怎会想到要对付韩湛,你说是吧?” 半响,都不见楚枝回话,孟菀转头,见楚枝躺在榻上,眼睛看着上方天青色蚕丝纱帐,愣愣出神,根本就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 “或许皇后原本没想到要对付韩湛呢?”楚枝突然说道。 “你这话何意?” 结果不管孟菀怎么问,楚枝都不再言语。 因为楚枝也不确定,这只是她的猜测罢了。 凭楚枝对皇后的了解,她估计或许是上次在宫中,皇后和海心蓝想要联手算计她,结果被她算计进去,于是皇后想要报复她,却师出无名,又打听出来韩湛同她关系好,想以此把韩湛折进去。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韩湛同六皇子在一块儿处处和四皇子作对,便是为了儿子,皇后也会出手对付韩湛,不过是将这事提前,或者是多了一个动手的借口罢了。 只是这些话她却不能跟旁人说,毕竟只是猜测,况且…… 楚枝想起当初在寻簪阁,碰到替宴姑娘挑选簪子的韩湛,少年脸上带着丝丝羞赫,那双眼睛却亮的出奇,干净透彻,清明见底,连天边绚丽的彩虹都比不过。 楚枝笑了笑,或许是阴谋诡计经历的多了,一个人在黑暗里待久了,如今瞧着这么干净纯粹的感情,她竟觉得有些羡慕。 …… 翌日,老夫人不知怎么听到孟菀来了楚府的消息,才一大早就叫曹嬷嬷亲自过来,请孟菀和楚枝过去坐坐。 曹嬷嬷来说的时候,孟菀和楚枝正在梳妆。 闻言,楚枝一顿,转头便去瞧孟菀,和孟菀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你想去么?” “我第一次来你们家,理应拜访你祖母的。”孟菀倒是通达。 楚枝便对曹嬷嬷道:“劳烦曹嬷嬷告知祖母,我同孟姑娘梳洗罢后就来。” 曹嬷嬷笑的一团和气:“姑娘不急,慢慢来,老夫人知道您昨夜参加宫宴累着了,特地吩咐奴婢说一声,叫您慢慢收拾呢!” 两厢说罢,楚枝命冬儿去送曹嬷嬷。 这边孟菀道:“稍后要去拜访你祖母,只是我昨夜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空手过去怕是会失礼。” “祖母她知道你来的匆忙,你放宽心就好。” 果然,两人去的时候,老夫人就坐在大厅等着,瞧到孟菀,连忙笑道:“这位便是孟家姑娘罢?” 孟菀连忙上前行礼:“菀儿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万福金安。” “好好好,一切都好,快些起来,到了我们府上就跟到了自己家里一样,不必这么多礼,也不必拘着。”老夫人连忙起身,亲自将孟菀扶起,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一眼,笑道,“都说孟家姑娘容貌姝丽,今日一见,倒是比传言都美上几分。” “多谢老夫人夸奖。” 【作者题外话】:感谢北北小可爱的鼓励,情真意切,老八能做的就是好好钻研把故事讲好~爱你们所有人,比心 第217章 旨意已下 老夫人拉着孟菀说了好些话,临了在心里感叹,怪不得大家都说这是朵寒冬腊梅,果然冷的很,不过她瞧上去冷冰冰的,言语却尽是恭敬,不见高傲,倒是好相处。 孟老太傅就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想来孟姑娘是随了她祖父。 老夫人对孟菀极其客气,有意叫府上其她姑娘同孟菀交好,其中以楚晚最甚。 然而不论楚晚怎么上赶着巴结,孟菀依旧冷冰冰,不多给她一个眼神。 倒是孟菀对楚照道:“听枝儿说二小姐不日便要出阁,菀儿在这里先恭喜二小姐夫妻恩爱,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楚照有些许意外,她本就是个高傲的性子,虽说和孟菀的冷不同,但也属于旁人不主动,自己绝不开口的人儿。 眼下孟菀主动开口,难免有些诧异,面上却不露半分。 “多谢孟姑娘,届时你若有空,不嫌弃府上茶劣酒薄,可来坐坐,我很是欢迎。” 孟菀颔首:“二姑娘自谦,贵府极好。” 知道她话少,楚照不再多言。 不想孟菀又将头转向楚曦,问道:“你便是六姑娘罢?” 楚曦自然是认得孟菀的,先前在宫宴上两人见过面,但不曾真正认识,知道孟菀同楚枝交好,楚曦柔柔一笑。 “臣女见过孟姑娘,孟姑娘安好。” 她这话倒有些不伦不类,虽说孟大人的地位比楚章的高出许多,但也是才回京,并没有在朝为官,凭借的不过是先前孟家的威望和世家荣宠,旁人确实待孟菀极其客气有礼,却不像她这样一开口就臣女,拉开身份贵贱。 见孟菀望着自己,面露疑惑,楚曦依旧浅笑解释:“方才说起二姐姐的婚事,臣女听说圣旨已经拟好,孟姐姐不日便会成为太子妃,如此天大好事,当真可喜可贺。” 她这话大伙儿都明白,连老夫人都心知肚明。 否则也不会特地请孟菀过来荣宁堂小坐片刻,为的就是拉拢一下关系,叫孟菀和楚府交好,日后好靠上孟菀这棵大树乘凉。 只是太子不同意,太子妃一事迟迟没有定论,难免有些人心惶惶。 可圣上旨意坚决,这事也就这么拖着。 京城的人却早已认定,孟菀这太子妃的位置怕是跑不了了,说不定,孟家又会东山再起,再出一个皇后。 不过这些话大家只是私下说几句,却不想楚曦这般直白,老夫人有些不喜。 正待说话,就听楚曦又道:“听闻昨夜圣上从宫宴上回去后,便和李公公拟好了圣旨,连玉玺都盖好了,就等着黄道吉日颁布旨意。” 老夫人竟比孟菀还要着急,话音刚落,她便问道:“当真?” 其余众姐妹也都看着楚曦,以求解惑。 楚曦笑道:“自然是真的。” “你如何得知?”楚枝想拉孟菀,已来不及,只听孟菀道,“昨夜的事,你今早就知晓了?” 何况还是这等秘事,怕是信口开河。 “臣女自然没有那通天的本领,不过是晨起四皇子派人捎来话,说是皇后娘娘亲口所说,怕是差不了,便提前恭喜姐姐,得偿所愿。” 她故意咬重了后面这四个字,其余人听后,面露惊讶和艳羡,仿佛已经看到孟菀身披凤袍,荣登太子妃宝座,主持东宫,风光无限,尊荣至极。 只有孟菀神色微变。 楚枝拍了拍孟菀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对楚曦道:“既如此,那我也要恭喜六妹妹了。” 楚曦直觉她这话不对,但刚刚给孟菀捅了一刀,她心里正欢喜着,便是察觉到不对,脑子却没能转过来,下意识接道:“你恭喜我做什么?” “圣上曾言明,册封太子妃的圣旨和册封四皇子侧妃的圣旨,将会同一天下达,君无戏言,既然太子妃的圣旨已经拟好了,想必四皇子侧妃的圣旨也好了罢?我听闻四皇子一心要求娶妹妹为侧妃,如今妹妹怕也得偿所愿,这等好事,妹妹怎不一道儿说出来,叫咱们也一起开心开心?”楚枝说道这里,半是玩笑,“不过瞧妹妹的脸色,怕是只愿意一个人偷着乐罢?还是说……” 侧妃的位置根本不是她的,而楚曦压根也不知道这事,这才不提! 楚曦脸色陡然一变。 关于四皇子侧妃一事,四皇子确实不曾提过半点。 四皇子曾亲口告诉她,一定会替她求来侧妃之位,实在不行,只能先委屈她,叫郑莹莹进府,再以此为借口,叫皇后答应她以侧妃身份入四皇子府,只是要晚一些。 那怎么行!虽说同是侧妃,可她比郑莹莹晚进府,这样算下来,到底要比郑莹莹低一头,唤郑莹莹一声姐姐。 她如何甘心? 见楚曦死活不依,四皇子心疼美人,便对天发誓,必定叫她同郑莹莹一同入府。 楚曦见他言语诚恳,忠心日月可鉴,这才放心。 如今看来,怕是四皇子没办妥,楚曦并没有得到侧妃之位。 到底是她对四皇子太过自信,再加上楚枝水涨船高,楚曦心中不服,愤恨难平,便提前叫人在府中散播四皇子要娶她为侧妃的消息。 侧妃和妾天差地别,前者可是主子,是要上皇家玉蝶的,后者虽尊贵,说白了却也是个奴才,还不是由王妃肆意发卖。 便都说楚曦好人好命,天生尊贵,享福的主。 这个说法一出来,楚曦在府中的待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变好。 对此,楚枝自然有所耳闻,不比府中其他姐妹的嫉妒不甘,楚枝只是一笑而过,不曾放在心上 楚枝不放在心上,其他人却关心啊。 老夫人尤甚。 不过还不待老夫人问话,楚晚便失声道:“当真?你真成了四皇子侧妃?” 语调高扬,几欲不稳,有些破音。 事关紧要,老夫人瞥了楚晚一眼,顾不上计较她失态,只是看着楚曦。 被这么多人瞧着,楚曦只觉脑子乱成一团。 先前四皇子亲口许诺,定然会叫她和郑莹莹一同进府,可晨起四皇子却只提孟菀被册封太子妃一事,其余不再多说,显然她的愿想落空了。 第218章 小小的眼睛露出大大的疑惑 但话已经被她放出去了,若是再否认,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何况这么多人看着,再对上楚枝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楚曦没来由觉得一股屈辱,嘲讽,和不甘,油然而生,涌上心头,将她淹没。 混沌之下,她狠狠咬唇,狠心点头承认:“是,我确实成了四皇子侧妃。” “什么?”楚晚震惊的看着楚曦,半响说不出话。 知道府中都想看她笑话,楚曦一腔怒火不知从何处发泄,便敛了笑容:“怎么?四姐姐不相信?” 楚晚被楚曦怼的哑口无言,半响才扯着嘴角,勉强笑道:“我只是太开心了,恭喜……六妹妹。” 这一声恭喜出来,老夫人眉开眼笑,到底是当家主母,顾及孟菀在场,恐叫人看了笑话,毕竟楚曦的四皇子侧妃在孟菀的太子妃面前,可真不够看的。 “都是没影的事,切不可传谣。” 老夫人话虽如此,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同孟菀又说了几句后,便放她和楚枝走了。 方从荣宁堂出来,楚晚就叫住楚枝:“五妹妹,我有话对你说。” 楚暄和楚照瞧了她一眼,见楚晚只盯着楚枝看,楚照便问:“你要说什么?” 楚晚没有说话,死死看着楚枝。 因孟菀在场,楚照也不再管她,便带着楚暄先走了。 就剩下楚枝楚暖和孟菀在。 “说罢。”楚枝道。 “这是些私事。”楚晚咬唇,“我能否同五妹妹单独说。” 楚枝猜出她想做什么,毫不留情拒绝:“怕是不能,我还有事,四姐姐若是不想说就罢了。” 说罢便转身走了。 楚晚恨极,却又怕惹恼了楚枝,毕竟这个人先前威胁她的时候,她可记得清清楚楚,不由失声道:“楚曦她现在成了四皇子侧妃,你先前得罪了她,就不怕她报复吗?” 楚枝被她这句话逗笑了,回头瞧着她:“我是圣上亲封的四品县主,会怕她一个侧妃?” 短短一句话,叫楚晚脸色青红皂白,楚暖抑制不住的轻笑声,仿佛无形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嘲笑她的无知和可笑。 楚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她不甘,真的不甘…… 她长得比楚曦漂亮,又比楚枝听话,就因为她庶出的身份,寂寂无名。 楚枝从小在农家长大,就因为是嫡出,便扶云之上,她承认,她没有楚枝的好运气,也羡慕不来,可楚曦凭什么比她高了?一个农家女都可以做皇子侧妃,她为什么就不能? “五妹妹,那可是侧妃。”楚晚垂眸,似是一心为了楚枝着想,“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个好夫家。” “嗯。”楚枝点头。 “嗯?”楚晚抬眸,这就完了? “四姐姐还有事?” 楚晚咬唇,正想问一句“你甘心吗?”,就听楚枝轻笑一声:“四姐姐,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好,当心被人瞧了笑话。” 楚晚闻言,脸色涨红,更是羞愤。 楚枝却已远去。 “你那妹妹真是有趣。”等到了没人处,孟菀才道,“分明是她嫉恨楚曦,却变着法儿撺掇你去对付楚曦,偏偏这挑拨离间的伎俩不成熟,是个人都能识破,也不嫌难堪。” 楚暖没想到孟菀说起话来,嘴皮子这么利索,不禁抬眸看了她一眼。 不想被孟菀撞见:“你瞧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楚枝笑道,“你就别为难她了,她胆子小。”说罢又看向楚暖,“你莫要理会她,她这人向来胡闹惯了的。” 孟菀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她也是自己人。” 自己人这三个字听在楚枝耳里,颇有些久违的熟悉感,她在心底默念一遍,忽而笑了:“对,是自己人。” 既如此,孟菀也放下心来:“我问你,你那妹妹的话可作数?皇上当真写好了圣旨?” “她能当着祖母的面说这事,怕是真的。” 楚曦从不轻易出手,想是有备而来,何况她知道孟菀无意太子妃之位,却故意说出恭喜的话来恶心孟菀。 “那现在该怎么办?”孟菀皱眉,“圣旨都写好了!” “是啊!”楚枝道,“只是写好了,并未下旨,着急什么?” “都写好了想要下旨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孟菀急的在原地转圈圈,“是,你当然不急,反正嫁给太子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才说了你聪明,怎么又糊涂了?你自己都说你父亲不同意,你只需要将这消息说给你父亲听,他自有法子应付。” “万一他也没办法呢?” 楚枝轻笑:“不会!” “你这么肯定?” “你应该相信你父亲。”楚枝提醒她,“你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不会看着你羊入虎口。” 原本心情不好的孟菀,突然被她逗笑了:“你见过太子那么温柔的老虎么?” “太子不是老虎,可他周围却是比老虎都要厉害的人,稍有不慎,便会碎尸万段。” 此话一出,空气一片寂静。 半响,孟菀才叹了口气:“我给你说过,若是只是谈朋友,我很乐意跟太子处处,毕竟帅气多金还体贴,多温柔的人啊,可惜那是嫁人!” 荣华富贵,权势滔天,是挺吸引人,那也得先有那个命享受才是,不好意思,她胆小,怕死的很。 “对了。”孟菀问楚枝,“你那个妹妹成了四皇子的侧妃,你就没什么想法?” “她说自己是四皇子的侧妃,你就相信?” “你的意思她说谎?” “不然呢?” 孟菀小小的眼睛露出大大的疑惑:“???” “圣上为了安抚皇后,曾答应皇后,说册封太子妃和四皇子侧妃的圣旨会一道儿下,四皇子定然是知道你来了我这里,这才第一时间叫人把消息传给楚曦,再通过楚曦传给你。依楚曦的性格,若是她被册封侧妃,四皇子定然会提起,可看楚曦毫不知情,就说明楚曦请旨册封侧妃一事被皇后驳了回来,四皇子如此爱逞英雄之人,一时半会儿自然不会向楚曦告知实情,一是有损颜面,二是开不了口。” 第219章 小侯爷在等你 孟菀瞬间就明白了楚枝的意思:“因此你故意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楚曦被封侧妃一事,逼得她不得不承认,待真相大白,她将颜面尽失,对么?” “嗯……也不尽然。” “什么意思?” “你看着便是。”楚枝卖了个关子,不答反问,“你方才还火急火燎担心自己,这会儿又操心起楚曦的事来了?” “你都说了我父亲有法子,我为何还要着急,我只是在想,四皇子难得聪明了一回。” 四皇子不想孟菀嫁给太子,给太子平添助力,自己没法阻止圣意,知道孟菀无心太子妃之位,便通过楚曦把消息带给孟菀,叫孟菀去想办法。 如今明知四皇子意图,却不得不叫他得逞一回。 “四皇子可想不出这么秒的计策来。”楚枝挑眉,“这还是你自己说的。” 孟菀失笑:“是啊,除了顾长宴,还能有谁有这般计谋。” 却说楚曦被楚枝逼得不得不承认她已被册封为妃后,耐着性子应付过老夫人,便回了自己院子。 曹嬷嬷瞧着楚曦的背影,问老夫人:“要不了多久,便入冬了,也不知道这礼会在年前还是年后了。” 皇家喜在年前办喜事,图个热闹,因此曹嬷嬷才有此一问。 老夫人却哼笑一声:“急什么,待她求来这份恩典再说。” “恕奴婢愚钝,不明老夫人您说的恩典是?” “自然是她被册封为侧妃的圣旨。” 奴婢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圣旨不是都写好了么?” “说写好就写好了?你可亲眼瞧到了?”老夫人笑着摇头,“你呀,还是不懂楚曦这丫头,你当她有了这么好的消息,会偷偷压着谁都不说?我早就听说了皇后有意要郑小姐做四皇子侧妃,你想想看,尚书的女儿才是个侧妃,楚曦她的身份做妾已是登天,只是这丫头是个心气高的,她既想做侧妃,那就尽管去争取,只要能成功,那便是她的本事,眼下看来,皇后终究没能同意。” 曹嬷嬷瞬间就明白其中关窍:“您的意思,是五姑娘那番话逼得六姑娘说了谎?既如此,那您方才为何还……” “为何不戳破,反而还恭喜她?”老夫人道,“她眼下是骑驴难下,只能顺着往前走,能不能成,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老夫人说罢后,阖上眼眸:“我倒觉得,她还真的有那个本事,能将假的变成真的。我这几个孙女,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五丫头早就同我离了心,如今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曦丫头现在跟我亲,不过是想着日后能从我屋里出嫁,好多份体面,至于大房的晚丫头……呵!她虽然蠢笨了些,却也不能小瞧了,这种人平日里看起来唯唯诺诺,没有什么主意,是个墙头草,但真到了紧要关头,却最能豁得出去。” 一番话听得曹嬷嬷沉默不语。 老夫人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你是在想,既然如此,我为何还将处处疼她们?” “奴婢不敢。” “你同我有什么敢不敢的,这么多丫头里面,也就只有晴儿跟我最亲,也同我是真心,至于其他孙女,纵然有私心,却能原谅,我说了,她们爬的越高,我越高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楚家带来荣耀,而楚家才能走的更远,同理,她们想要在那荣华富贵里坐的更久,必须有所依靠,那就不能离开娘家,这便是我依旧疼她们的原因。” 曹嬷嬷叹气:“老夫人这是为了楚家。” 老夫人道:“老爷子生前将楚家荣耀看的比命还重要,我生为他发妻,理应替他守护好这一切。” 不知道楚曦怎么给四皇子说的,半个月后,皇后还真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不日,圣旨就到了楚府,楚曦是三月的生辰,圣旨上的婚期是定在四月份,刚好是楚曦及笄后一月。 楚枝得了消息后,将手中的账本放在桌子上,轻笑一声:“还真叫她办到了。” “你早就知道?”孟菀按下手中算盘,“怪不得你先前叫我瞧着便是,原来你早就猜到了。” “多少了?” “正好八万两整!这才半个月的时间,没想到你的那些胭脂水粉会如此赚钱。” “我也没料到。”楚枝托腮。 “不过也能理解。”孟菀感叹,“果然啊,自古以来还是女人的钱最好赚。” 想想现代那些各大品牌的护肤品,有多少姑娘整日靠着马爸爸艰难度日,为的就是那张脸。 正说着,冬儿就进来了。 “姑娘。”冬儿走到楚枝身侧,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侯爷来了,在耳房候着。” “他来做什么?” “说是要感谢姑娘。” 楚枝猜到他所为何事。 孟菀拿起小算盘晃了晃:“行了,账已算清,我也不便打扰,你既有客那我先行一步,改日再来找你。” 楚枝将孟菀送走后,便去了耳房。 半月不见,韩湛长高了些许。 见到楚枝进来,一双桃花眼瞬间亮了:“吱吱你可来了。” 楚枝也忍不住跟着他笑了:“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啊!先前在东宫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叫了皇上过来,我怕是要被皇后算计了。” “我也是为了孟菀,又不单只是为了你一人。” “你这人,说句为了我能如何?”韩湛傲娇的扬了扬下巴,转瞬又笑了,眼睛里像是藏了星星,“我不管,我就当你是为了我。” 楚枝被他逗笑了:“你这人真是……” “多日不见,是不是觉得我又英俊了几分?” 说罢唰一下打开折扇,扇叶带动空气吹动他火红色的束带随风飘起,映衬的他愈发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宛若妖孽。 楚枝故意板着脸:“你要没有事我走了。” “别急啊!”韩湛连忙把人拦住,“你真是的,才说了两句你就不乐意了,先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先前我并不知道你心仪宴姑娘。 楚枝在心里默默说道。 她既知道韩湛心仪宴姑娘,前世又为了宴姑娘始终不肯娶亲,孤身一人,可见其用情至深。 【作者题外话】:小仙女们期待的小侯爷来了~~这两天在忙三次元的事情,怎么说,就跟过山车一样,算是告一段落,以后就安心码字做个人,感谢这一路走来,各位小仙女们的支持,万分感谢,深鞠躬 第220章 我和你断绝关系 她也是爱过的人,自然不会在明知他和宴姑娘有关系的情况下,再同韩湛有牵扯。 只是这些话,她却不能对韩湛说。 见楚枝不说话,韩湛急了,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情急之下,直接伸出手去:“诺!给你的!” 楚枝低头,少年白皙干净的手掌心正躺着一枚鎏金点翠簪子。 “这……” 这不是韩湛买给宴姑娘的簪子么? “咳!”韩湛轻咳一声,故作洒脱,“觉得好看,就顺手买了,反正放我这里也是无用,还不如给你,正好省的占地方。” 楚枝睫毛轻颤,尔后抬眸,静静地看着他:“可这簪子不是你送给宴姑娘的么?” “这……”韩湛无语凝噎,他第一次送姑娘家这些东西,没什么经验,如今被楚枝这么瞧着,愈发心跳如鼓,一时心慌意乱,便下意识胡诌道,“这、这、这簪子太老气了……对!太老气了,她嫌弃戴着不好看。” 说完后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叫做太老气?戴着不好看?会不会说话啊?! 他正待试图如何挽救,就听楚枝开口:“既如此,那便是宴姑娘不要了,你又拿来给了我?” 韩湛张了张嘴巴:“不……” “呵!她戴着老气,我就戴着不老气?小侯爷莫不是糊涂了,宴姑娘可是比我还要大上一岁呢!”楚枝也不知道为何,分明一句玩笑话,她却觉得莫名气愤,“簪子贵重,小侯爷还是拿回去罢!这样贵重的礼物,臣女不敢收。” 楚枝不想叫自己变得尖酸刻薄,这是前世都没有过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当下就口不择言。 “什么人拿过的东西,别人不要了,才拿来给我。” “欸——不是!你听我……” 还不等韩湛解释清楚,楚枝便走了。 他正要跟出去,冬儿就进来对他道:“小侯爷,我家姑娘说时辰不早了,叫您早日回府,免得侯爷担忧。” 韩湛知道楚枝生气了,是他不会说话,惹了吱吱不快。 他抿紧嘴唇,少年唇红齿白,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带着委屈,瞧上去心疼极了。 他垂着头灰溜溜挪到墙根,正要翻墙而去,又回头对冬儿道:“告诉你家小姐,我过两日再来瞧她。” 到时候再亲自道歉,想必吱吱会消气罢! “不必了。”冬儿面无表情道,“我家姑娘说了,过了年她就及笄了,小侯爷又是人中龙凤,为了避嫌,日后还是少来的好。” 冬儿说道这里,顿了顿,学着楚枝的语气:“当然,小侯爷本事大,身份贵重,整座京城都来去自由,想必楚府的高墙自然是挡不住您,但也无妨,改日我们自会搬离这座院子。” 说罢还煞有介事道:“小侯爷,这是姑娘原话。” 韩湛没想到吱吱会这么生气,他和楚枝在一起这么久,自然听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气到以后都不再见面。 他这人本就是少年心性,向来洒脱随意惯了,虽然聪颖机灵,却心思简单纯粹,又是个孩子气的。 一听楚枝这话,又急又气。 他这边想解释清楚,她那边倒好,直接不给他机会,将他赶了出去。 便口不择言:“怎么?你家姑娘是要同我断绝关系了?” 他音调上扬,半点都不遮掩,坐在正屋里头的楚枝听得清清楚楚。 “楚枝你给我出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想跟我撇清关系不再往来就亲口说啊,何必打发一个丫鬟来传话,你当我韩湛是什么人?” “你不说话是何意?我韩湛自认对你一腔赤诚,从无半点虚情假意,你就因为一支簪子要同我断绝关系,楚枝你还当我是朋友么?” “楚枝你休要装傻,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冬儿在那边急忙相劝,韩湛却不管她,两人纠缠成一团。 韩湛自然知道楚枝听到了他的话,只要楚枝出来把话说清楚,他可以原谅她。 那句“什么人拿过的东西”是何意?这簪子分明是他买来送给楚枝的,也只有他一个人拿着,眼下她说这话,岂不是在拐弯抹角的说他?嫌弃他就直说啊!何必这样遮遮掩掩! 韩湛越想越气,愈发要跟楚枝掰扯清楚。 钱嬷嬷听着耳房里的韩湛跟两军开战前叫战一样,不曾停歇,便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家姑娘。 姑娘方才显然是生气了,虽不知为的什么,但很少见姑娘这样,巧的是每次生气都是因为韩湛。 “姑娘……”钱嬷嬷不禁开口,“小侯爷他……” 楚枝听着听着,突然起身往耳房走去。 结果刚到门口,就听韩湛又道。 “好!楚枝,你好样的!不就是断绝关系么?真当小爷我不敢么?好啊,断绝就断绝,就当我一颗真心喂了狗,从今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认识谁!” 楚枝原本想要去道歉和解的心,顿时就凉在原地。 韩湛走的极快,楚枝只看得见他红色锦袍衣角在空中划过,便不见人影,墙头枯黄的桃叶被韩湛撞的扑簌簌往下掉,落满一地。 楚枝瞧着这一地枯黄,蓦然想起当初刚瞧到韩湛时,少年趴在墙头上,头顶是妖冶绽放,如火如荼,枝繁叶茂的灼灼桃花,一张脸生的唇红齿白,冲她肆意一笑,洒脱张扬,竟比桃花妖冶夺目,叫人不敢逼视,就这么深深地印在她的心坎里。 橘色的夕阳打在地上的落叶上,刺的楚枝眼睛生疼,长如蝶翼的睫毛剧烈抖动。 许久,她才幽幽叹了口气:“秋天了啊……” “姑娘,您……”钱嬷嬷担忧不已。 “方才三婶还送来一本账未算完,你们都出去罢!我接着把账算完。” 钱嬷嬷只能点头:“是,姑娘。” 钱嬷嬷刚出去,就见冬儿往屋内走去,被钱嬷嬷一把拉住,冲她摇了摇头,冬儿会意,两人退到廊下,不叫下人打扰姑娘。 “嬷嬷,姑娘可是生气了?” 钱嬷嬷张了张嘴巴,半响才道:“若是生气也就罢了……” “那是……” “好了,别问那么多了。” 钱嬷嬷打发冬儿去别处忙,自己守着姑娘。 她在廊下看的清楚,姑娘说是查账,却一页都未翻动,姑娘就那么拿着账本,枯坐良久。 第221章 亲眼看到他被万箭穿心 暮色落下,天上就飘起了雨。 这场秋雨来的急切嘈杂,打在廊下的枝叶上“噼啪”作响,楚枝这一夜都睡得极不安稳。 她又梦到了前世。 画面光怪陆离,记忆纷来沓至,如潮水将她涌没。 她看到自己日夜不停勤学苦练时,楚曦依偎在吴氏身侧,听吴氏骂自己,“一个犄角旮旯跑来的土包子,也配做我的女儿。”一边却搂着楚曦,“曦儿真是娘的小娇娇。”止不住叫着,疼爱之意,藏都藏不住。 待到后来,楚曦意外救了顾长宴,却被顾长宴以寻找刺客的名义吓跑,生怕惹上祸事,将顾长宴推给了楚枝,自己却攀上四皇子,以求庇佑。 于楚枝来说,那三个月的幸福时光,是顾长宴认错了人,这才一腔浓情蜜意错付,可她何其无辜。 她被楚曦陷害推入水中,贼喊捉贼,丢了孩子时,顾长宴骂她心如蛇蝎,连婴孩都不放过。 顾长宴感染时疫,是她衣不解带病榻前服侍,待顾长宴病好她却熬倒了,楚曦适时出现,顶了她的功劳,她解释过,顾长宴反说她丧心病狂,连这点功劳都要抢。 宫变之时,宫里派禁军来睿王府拿人,顾长宴提前得信,将府中众人转移出去,唯独留下楚枝一人面对风潮浪涌,于是她被押入宫中,被折磨了整整十日。 她宁愿死,都不愿透露半点顾长宴的消息。 她以为自己能等来顾长宴的救援,后来才知,在她漫无尽头等待顾长宴时,那人却带着楚曦夜游花船,看火树银花不夜天,并传了一段才子美人的佳话。 楚枝以为,起码她还可以等到一个说辞……是了,说辞确实等到了,顾长宴说她在宫中的那十天失贞,特赐她鹤顶红,以免污了顾家门楣。 真真是好笑,她为了保全顾家上下,独自扛下一切,那人却说自己不洁要杀了自己。 后来,她就逃了,逃到了边关。 哦,也不对,先前她就去过边关,不过是为了顾长宴,这一次,她想为自己而活,可惜,才半年时间,顾长宴就找到了她,见她押送入京,关到后宅,要她自请下堂,给楚曦腾位置。 她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一心要她死的顾长宴,会突然改变主意,放她一马,那会儿的她死心眼,大抵是赌着一口气,宁愿死也不想叫顾长宴和楚曦二人好过,这才僵持,直到被楚曦日日毒打,最后害死。 楚枝以为自己梦到这里就醒了,结果梦境转到韩湛杀顾长宴的那天,天灰蒙蒙的,冷风呼啸,顾长宴和楚曦的凄声求饶,愈发衬的韩湛心狠手辣,冷酷没有丝毫感情。 滴血的长剑泛着瘆人的冷光,叫人后背发凉。 她看着韩湛抱着自己的灵位一路回了侯府,将她带回屋内,放在他的床榻一侧。 楚枝以为韩湛会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摸着她的灵位,枯坐一夜。 后来的日子,那些曾经欺辱她,打压她,一心想要她死的人,都被韩湛用不同方式处死。 他杀起人来嘴角微微上扬,唇红齿白,妖冶昳丽,好看极了,却像是个恶魔,胆寒心惊。 那些人吓得脸色煞白,哭爹喊娘,对方越是恐惧害怕,韩湛就笑的越是好看。 他说:“你们当初逼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的难处呢?” 那会儿的韩湛早就杀红了眼,刚开始只杀有罪之人,到最后见人就杀。 没有人敢提他的名字,他成了大梁的禁忌。 但凡有韩湛的地方,势必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所有人都怕韩湛,可楚枝看着这样的韩湛却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想哭。 她知道这是梦境,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心抽疼抽疼的。 画面再一闪,便是韩湛立在重重身着铁甲的士兵中央,数不清的箭羽将他扎成筛子。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千疮百孔,突然笑了,红艳艳的鲜血争先恐后从嘴角流了出来。 那一刻,楚枝清楚知道,韩湛完全可以躲开的,怎奈他一心求死。 身后城墙上有人松了口气,楚枝冲过去,想要扶起韩湛,却根本不受控制,这才想起来,这是在梦里。 她看着那双原本死气沉沉,侵满杀戮和暴虐的桃花眼,变得温暖又柔和,似是暖阳消融了山涧寒冰的潺潺流水,泛着粼粼光芒,宛如百花绽放。 她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薄唇,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来。 楚枝瞬间失控,泣不成声。 韩湛说的是:“等我。” …… “姑娘?姑娘!您醒醒!”见楚枝醒不来,冬儿慌了,“嬷嬷,姑娘魇着了,眼泪流个不停,唤不醒如何是好?” “怎么哭成了这样?”钱嬷嬷也慌了。 …… 楚枝醒来的时候,就见冬儿和钱嬷嬷围着自己,满脸焦急。 “姑娘,您醒了?可是魇着了?” 楚枝只觉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伸手捂着脸呜咽哭个不停。 她这样把冬儿和钱嬷嬷吓得不轻,姑娘直接哭醒了,醒了后又哭到失控,这样的情景,前所未有。 眼前是韩湛万箭穿心的死状,心像是被人揪成一团,用力撕扯,疼的五脏六腑都抽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想哭。 那晚,楚枝哭了许久方才入睡,次日就起了高热。 楚枝病了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京城。 孟菀前前后后来了三次,皇后娘娘也派人来瞧,就连皇上也差太医过来,这才多久,楚枝就惊动了天下最尊贵的两位大人,一时间,连带着楚府都变得炙手可热。 唯独韩湛不见身影。 “姑娘,四皇子派人送信来了。” 书棋将信交到楚曦手里,楚曦看罢后,突然笑了。 见楚曦心情不错,书棋大着胆子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好事?” “自然是好事。”楚曦嘴角上扬,眼底满是畅快,“五姐姐病了有八天了吧?” “回姑娘,算上今天,正好八天。” “太医那边还是说无甚大碍么?” “是啊!” 说来奇怪,一向身强力壮的五姑娘突然就病了,且还一病不起。 这几天来,楚枝除了偶尔醒来一两次,其余都在昏睡,无论太医如何诊断,都瞧不出病因。 真是奇了。 第222章 楚枝醒了 楚曦笑了笑:“她这一病没什么,就只怕有人怕是要遭殃。” 书棋疑惑道:“姑娘您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明白。” “你不必明白。”楚曦小心将信折起,亲自收到匣子里,“你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殿下回信。” “是,姑娘。” …… 等到了夜里,楚枝就醒了。 她这一睁眼,整个楚府上下都灯火通明,连原本都歇下的老夫人也惊动了。 楚枝看着床前密密麻麻围了一大圈子的人,有些懵。 见她不说话,老夫人擦着眼泪道:“好孩子,你可知你这一病,有整整八日?真真是吓死祖母了。” 老夫人对楚枝的感情很是复杂,一是这孩子自幼不在楚家,吃了许多苦,又是个聪慧通透的,便起了好好教导的心思,好日后说个好亲事,以光宗耀祖,给楚家带来荣耀。 可惜这孩子后来同黄姨娘好了,又为了黄姨娘处处顶撞老夫人,加之楚曦又投其所好,老夫人便故意抬高了楚曦,想以此来冷落楚枝,警告她不要肆意妄为,却不想将楚枝推的更远。 若不是楚枝后来被封县主,老夫人叫老夫人意识到,能够带楚家走的更远的还是楚枝,这才对楚枝又重新热络起来。 因此,老夫人对楚枝疼爱是真,利用也是真,但到底是自己的孙女,有那份血缘感情在。 楚枝这一病,老夫人倒真是没少担忧。 至于究竟有多少真情实意,钱嬷嬷也摸不清楚。 “你病着的时候,一直用参汤吊着,滴米未进,小厨房给你炖了鸡汤面,去了油腻,软糯好下口,最合适不过,你若是饿了我叫下人端些过来给你吃?” 楚枝摇了摇头,她转头忘了一眼,外面漆黑一片。 知道她在想什么,老夫人便道:“此时正是半夜,距离天亮还早呢!” 楚枝点头,终于开口:“时辰不早了,祖母快回去歇息罢!若是累到祖母,乃孙儿罪过。” “你这孩子最是孝顺,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我,快些睡吧。” 楚枝依言闭上眼睛,待她睡了,老夫人才叫人都散了。 待钱嬷嬷送完各位主子回来,见楚枝正睁着眼瞧着头顶的纱帐,不由微微一愣。 “姑娘没睡?” “睡了这么久,睡不着。”楚枝顿了顿,道,“陛下派来的太医可还在府上?” 钱嬷嬷惊讶:“姑娘知道?” 楚枝点头。 她这些天虽然睡着,但对外界发生的也有所感触。 “我听说皇后也派了人说来,送了不少礼,东宫也来了,还有贤贵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楚枝最关心的是皇上,她只是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不过是借着救了孟菀,这才破例被册封为县主,才多久便成了风头浪尖的人物。 “姑娘先前起了高热,好几幅药下去都不见好,黄姨娘急了,连忙托人给孟姑娘说了一声,孟姑娘便拜托太子说替您求个恩典,差个太医出宫来帮您瞧瞧,不想陛下知道了,便一道儿赏了太医过来,还有好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几位娘娘那边亦是如此。”钱嬷嬷说罢,这才道,“太医说姑娘是昏死过去,除非自己醒来,否则旁人是叫不醒的,但奴婢听姑娘好似……” 楚枝道:“叫你们担心了。” 见姑娘不欲多说,钱嬷嬷便没再多言。 说来也奇怪,楚枝刚醒,结果说了一会儿话就又困了。 等第二日醒来,已经是晌午。 楚枝见外头天气甚好,太阳照的秋叶发亮,又四下无风,便叫冬儿替自己穿好衣裳,扶她去廊下坐着。 冬儿叫人把摇椅摆在太阳下,在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毯子,和钱嬷嬷扶着她躺下后,又在身上盖了一件披风。 整个过程楚枝一点力气都没用,却出了一头的汗。 冬儿替楚枝擦汗时,那心疼的小眼神,看的楚枝都笑了。 便道:“生了个病倒真成了废人,枉我这两年多来还习武,一场高热便将我打回原形,什么都不是了,连擦汗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冬儿认真道:“伺候姑娘本就是奴婢们该做的,先前是姑娘体恤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此时姑娘若是再逞强,那奴婢真的就该被发卖出府去了。奴婢可跟姑娘说好了,太医说了,您刚醒,还不能吹风,咱们就在这呆一盏茶的功夫,待一盏茶后,咱们就必须回房休息了。” 楚枝故意跟钱嬷嬷抱怨:“嬷嬷你听听,她现在倒连我都要管了,到底谁才是主子。” 钱嬷嬷失笑:“还不是姑娘您给纵的。” 楚枝这一转头,衣领滑下,露出后脖颈,方才还没瞧见,才一会儿的功夫,楚枝雪白细腻的肌肤上竟布满了细细小小的红疹子。 冬儿脸色一变:“姑娘怎起了这么多的红疹子?” 钱嬷嬷连忙去瞧,瞧见是什么状况后放下心来:“太子说了,姑娘这是思虑成疾,又高热不退,这才将体内的毒发了出来,等过两天就好了。” 楚枝本能觉得哪里不对,还不等她细想,就听钱嬷嬷又道:“姑娘快些将衣裳拉上去,莫要见风了。” 说来也巧,钱嬷嬷话音刚落,一阵风就送了过来,呛的楚枝咳嗽不已。 “奴婢说什么来着?不能出来,姑娘非不听。” 钱嬷嬷心疼的不行,连忙叫人扶楚枝回房。 这番咳嗽,咳的楚枝出了一身冷汗,且手脚发麻,不受控制。 “我……我的手为何不听使唤?” “姑娘莫怕,太医说了,您睡的太久,这是正常情况。” “不对……”楚枝眯了眯眼眸,伸手去摸脖颈,被钱嬷嬷拦住,“姑娘不能碰,碰了会留疤。” 楚枝不听,细细摸了一回,尔后脸色一变:“镜子!” 钱嬷嬷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姑娘还这么爱美。” “镜子!”楚枝加重语气,隐含厉色。 见她神色不对,冬儿连忙把镜子拿过来,楚枝偏头看了许久后,问道:“疹子是不是小小的,尖尖带着小刺,隐约泛着紫色?” 紫色? 钱嬷嬷和冬儿看了许久,才道:“就是小小的疹子,尖尖带着小刺,但只是红色,没有泛紫啊?” 第223章 中毒 “拿根针!” 钱嬷嬷赶紧给姑娘拿了根针。 在两人的惊呼声中,楚枝拿针在食指尖用力刺了下去,只一瞬,紫色的血便从针眼里渗出。 “血怎么成了……”紫色?! 钱嬷嬷和冬儿脸色骤变。 楚枝将手伸进嘴里,尝了尝血的味道,涩涩的带着一丝甜味。 楚枝眼神冰冷:“花间醉!呵!真是好大的手笔!” “姑、姑娘……”冬儿都快哭了,“您在说什么?奴婢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心中却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只是不敢承认。 果然,就听钱嬷嬷抖着嗓子问:“是……中毒吗?” “嗯。”楚枝点头。 “快!快解毒!奴婢这就去叫太医来!” “站住!” “姑娘?” “不要声张。”楚枝抿了抿嘴唇,“以免打草惊蛇。” “可是姑娘您的毒……” “这是花间醉,中毒之人会昏沉嗜睡,无精打采,全身起密密麻麻的小疹子,瞧上去和风疹无甚差异,唯一便是这疹子尖尖带刺,泛着紫色,带这紫色彻底转为黑色,中毒之人便会永远睡死过去。因中毒者症状和风疹无甚差异,且高烧不退,便是连太医都瞧不出什么,只当是因风寒病逝。”说道这里,楚枝轻笑一声,“这毒产于赵国,先帝在时,有人曾将此毒用在孝廉皇太后身上,先帝震怒,严禁此药,持此药者杀无赦,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这药竟然在梁国又出现了。” 因花间醉一事,先帝曾派兵攻打赵国,虽没讨到好处,但也叫赵国将此药规整了许多,以至于此药看似寻常,却千金难求,只是不知道谁会花这么大的手笔,竟然用花间醉对付她。 楚枝说的这些,叫钱嬷嬷和冬儿愈发噤若寒蝉,神色惨白。 “你们别怕,这毒我能解。”楚枝淡淡道,“下毒者很是谨慎小心,我昏睡了八天,对方才下了这么点剂量,可见是怕人察觉。” “那姑娘您快解毒啊!” 此时她们也顾不得问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连前朝的事都知道,唯一庆幸的是姑娘知道这赌如何解。 便连忙道:“都需要什么,姑娘您说,叫冬儿写下来,奴婢亲自给您去煎。” 眼下这种情况,她们都知道定是院子里出了歹人,且对方身在暗处,只能悄悄地。 楚枝强打着精神,把方子写下来,吩咐妥当后,已到了极限,沉沉睡去。 临睡前,楚枝叮嘱钱嬷嬷:“我中毒之事,你去求黄姨娘,一五一十跟她说清楚,我现在精力不济,她定有法子查清此事,记住,只能告诉她一人,除此之外,谁也不许说。” “是,奴婢省得。” 待楚枝睡下后,钱嬷嬷叫冬儿看着楚枝:“你把药方给我,姑娘刚醒来不知道,外面全是宫里的派来伺候姑娘的人,你若是去抓药,必定会引起注意,我去找黄姨娘想想法子。” 冬儿连忙将药方给钱嬷嬷,小丫头眼睛红红的,都快哭了。 她哑着嗓子:“嬷嬷,姑娘会没事的,对吗?” “嗯!”钱嬷嬷攥紧药方,用力点头,“自然会无事!” 闻言,冬儿想哭却又忍住:“嬷嬷你快去罢,等下太医还要给姑娘瞧病。” 钱嬷嬷留了个心眼:“若是太医来了,你务必要记下每一个细节,倘若给姑娘开了什么药,一定不要喂给姑娘,借口推脱掉,等我回来再说。” “好,我都记下了。” 钱嬷嬷刚一出院门,守在门口的宫人便问道:“嬷嬷是要出去么?” 钱嬷嬷不动声色笑道:“姑娘方才醒了一会儿,这会儿又睡了,临睡前吩咐奴婢去大公子院里,把这书册给大公子,先前大公子派人来找过,姑娘一直睡着,如今姑娘醒了,叫奴婢赶紧给送过去,免得大公子要读。” 一听是这事,宫人便没在多问。 只是待钱嬷嬷走后不久,其中一个突然借口说要如厕,待到后院一处假山,她用石子在假山上敲了两下,里面出来一个弯腰躬身的人。 “你速速回宫告诉主子,福安县主今日醒了,问主子是否按计划行事。” “姐姐稍等,小的这就去回复主子,保准在日落之前把回信带回来。” “福安县主刚醒,来瞧病的人有些多,为避免引人耳目,我会在后院侧门等你。” “好的姐姐,小的先行告退。” 待那人走后,这宫人才转身回了院子,没人知道她方才做了什么。 钱嬷嬷到了大公子院里后,将书还给大公子后,并没有出来,而是从院子的小门绕到了西边的走廊上,又从走廊穿过林荫小径,去了黄姨娘的院子。 “你怎么来了?”黄姨娘放下手中的绣花,“姑娘今日觉得如何?” “黄姨娘,奴婢来找您又要事相商。” 见钱嬷嬷神色不对,黄姨娘连忙屏退左右:“什么事?” “姑娘被下毒了!” “什么!”黄姨娘脸色大变。 钱嬷嬷三言两语说清楚:“姑娘说下毒之人很小心,剂量很小,但姑娘现在身子不济,便叫奴婢来找您,说您有法子查清楚。” 钱嬷嬷说罢就给黄姨娘跪下:“奴婢求姨娘救救姑娘。” 黄姨娘连忙将钱嬷嬷扶起:“你这是做什么?在我的心里,姑娘和暖儿一样重要,她既被人陷害,我怎会袖手旁观?你且仔细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钱嬷嬷也不知道这事怎么说,姑娘只是说她中毒了,但毒从何处来并不可知。 毕竟姑娘每天入口的东西都是千挑万选,错不了的,何况还有太医把守。 “若是如此,确实棘手。”黄姨娘听罢后,“不过你别着急,你先回院子去,我稍后亲自过去姑娘那里,好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日老夫人日日往楚枝这边来,黄姨娘就是想来看楚枝,也没机会。 正好荣宁堂那边传来消息,老夫人近日担忧五姑娘,身子不济,正在养病,黄姨娘可以借此机会去瞧瞧楚枝。 “这是我们姑娘写的药方,说是可以解毒,院子里情况不明,奴婢不敢去,怕打草惊蛇,所以还……” “给我罢!”还不待钱嬷嬷说完,黄姨娘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事我叫人去办!” 【作者题外话】:那个猜吱吱是风疹的小可爱,恭喜你猜对了一半!(范思辙式憨笑) 第224章 此乃花间醉 钱嬷嬷回到院子不久,黄姨娘就来了。 因是个姨娘,也没人在意,正好方便她行事。 黄姨娘来后不久,太医就来了,照例替楚枝行诊后,叫人端了药过来,一瞧到那药,在场的人纷纷眼皮一跳。 钱嬷嬷努力稳定表情,笑着接过药:“姑娘睡了许久,怕也该醒了,待姑娘醒了再喝,正好药有些烫,晾一会儿再喝刚好。” 太医点头告退。 待人都走后,黄姨娘叫钱嬷嬷把药端来,又问了药方都用了什么药后,这才道。 “药没问题。” “那毒是怎么下的?” “想要下毒,并非只有通过口中,熏香,衣物,首饰,脂粉……等等,都会。” 黄姨娘自小长在烟、花之地,对这些了如指掌,又颇通药理,这便是楚枝为何请黄姨娘来查的原因。 “我记得姑娘屋内的熏香不是这个味。”黄姨娘突然说道。 “这是太医配的方子,说姑娘一直病着不见好,这香可以令人心情愉悦,又益姑娘病情恢复……”钱嬷嬷说道此处,戛然而止,“可是这香有问题?” 黄姨娘正要开口,有宫人进来说是来换熏香。 那姑娘打开桌子上鎏金雕兽的双耳熏香铜炉盖子,用夹子夹了熏香放进去,再用先前的旧香引燃,最后盖好盖子,恭敬退下。 待人走后,黄姨娘上前仔细查探一番,眉头渐渐紧缩。 半响才道:“这香也没问题。” 药没问题,香没问题,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你把姑娘扶起来,我查看一下她的被子和寝衣。” 钱嬷嬷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这药……” “只是猜测。” 楚枝的被子和寝衣日日都换,是以带着幽幽的香气。 “这是铃兰花香。” “是。”钱嬷嬷道,“太医说这香可以凝神静气,便特地熏过,叫姑娘盖着。” 接下来,无论黄姨娘怎么查,始终不见进展,这件事竟陷入死胡同。 屋子一片死寂。 三人心知肚明,倘若源头查不出来,姑娘还会中招。 黄姨娘叹气:“还是等姑娘醒来再说罢!她既知道如何解毒,想来也知道那毒的成分,待我和姑娘好生商议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等楚枝再次醒来,已是半个时辰后。 “你感觉如何?”黄姨娘担忧道,“可是有哪里不适?” “姨娘来了。”楚枝问,“姨娘查的如何?” 黄姨娘叹气:“一无所获。下药之人甚至谨慎,你喝的药无事,熏香无事,连被子寝衣我都替你检查了,也是无碍,你的衣物是铃兰花香薰过的,可以安神,确实是好的。” 正说着,太医又来了,说是要替楚枝针灸。 楚枝郁结于心,又高热不退,针灸可以排毒,是以这几日来,太医日日替楚枝针灸。 楚枝看着太医的银针,突然问道:“您的针是从哪儿来的?” 太医忙道:“圣上特地叮嘱下官照顾好县主,是以这银针每日都会送到宫中太医院去消毒,次日再送来,不敢有所马虎。” 楚枝问:“可否借为一观?” 太医虽不明白楚枝用意为何,但还是将银针递给楚枝。 楚枝拿着银针看了许久,突然舔、了舔,速度快的来不及阻止。 她眸光稍凝,重新拿出一根针,递给太医:“您看看,这针是不是有股涩涩的甜味?” 涩涩的甜味? 太医以袖遮面,舔、了一下,脸色忽变,又舔、了两下,连忙跪地求饶:“县主恕罪!” 他行医数年,又在太医院当值,怎能不知道这针被人动了手脚。 怪不得县主的病久未见好,先前还以为是县主身体底子不好,如今看来,竟是有人动了手脚,而且还是在他的银针上做文章,万一县主真的有了什么好歹,还是通过他的手,那他万死难辞其咎。 到时候,他便不是行医救人的大夫,而是下药行凶的罪魁祸首。 思及此,太医吓得冷汗涔涔:“县主恕罪!此事下官真的不知情,更不是下官做的,下官奉旨替县主医病,怎么可能会在银针上动手脚害您呢?还望县主明鉴啊!” “您先起来。”楚枝叫钱嬷嬷把他扶起来,“我知道这事不是您做的。” 太医顿时松了口气,结果楚枝又道:“但与你也脱不了干系,若非你疏忽,怎会被人有机可乘?” 太医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若是我如实禀报陛下,你觉得就算你不知情,陛下会因此不责罚你吗?” 太医是个人精,瞬间明白了楚枝的意思,复又跪下:“下官权凭县主吩咐。” 楚枝笑着叫他起来:“吩咐谈不上,不过是想叫你跟我一起把贼人揪出来。” “那县主的意思是?” “你方才可尝出这是什么毒了么?” “这……”太医迟疑,“似涩非涩,似甜非甜……恕下官才疏学浅。” “我病了这几日,被子和寝衣都被铃兰花熏过,婢女们说是太医吩咐,可以安神。” “正是如此,县主心脉跳动太快,医书上记载,若是铃兰花入药或是做熏香,可有安神作用。” “那若用的是鲜花呢?” 铃兰花晒干可入药,有安神之效,若是鲜花,服用后便会呕吐中毒,出现幻觉,即便是作为熏香,长此以往,也会出现此等影响。 太医吓得脸色都白了,半响才说:“县主的意思是……有人用鲜花做以熏香?” 楚枝不答反问:“不知你可曾听过花间醉?” “县主怎知此药?”太医失声喊道,后又赶紧压低嗓音,“这可是毒药,且还是禁药。” 自从先帝那会儿出了有人用花间醉下药毒害孝廉皇太后,此药便成了禁忌。 “看来你是知道的。”楚枝笑了笑,“既如此,你知道它药性如何?” 太医眸光紧缩:“县主的意思是怀疑……” 可也不对啊! “花间醉的味道似涩似甜,里面还有最重要的一味药,也是最常见的,便是这铃兰花,只是因水土问题,赵国的铃兰花同梁国有些许不同,是以药效更为霸道,两厢混合在一起,花间醉的味道便是似涩似甜又带着些许酸味,我说的可对?” 太医冷汗涔涔:“分毫不差。” 第225章 已有对策 楚枝说的精准犀利,虽然嘴角含笑,却叫人后背发寒。 太医连忙叩头:“县主开恩!” 见他吓得两股战战,楚枝蓦地笑了:“太医这是做什么?你也是被人利用,不是么?” 先前这话楚枝已经说了一次,太医只当他是试探,可如今再一说,其中的深意不难猜测。 果然就听楚枝说道:“既然幕后之人能借你的手来害我,说明对方也没想叫你活着,如今敌暗我明,未免打草惊蛇,我需要太医帮我做件事。” “县主尽管吩咐!” 别说是做一件,只要能保住他这条命,叫他不受牵连,就是做十件他都愿意。 “你等下就进宫,将此事如实禀报陛下,不能有丝毫隐瞒。” 太医傻眼:“县主您——” 这不是叫他去送死么? 楚枝冷静道:“若陛下问起,就说是我叫你进宫的,其他一概不知,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定能保你性命无忧,但你必须对我院子的人放出风去,就说我的病你治不好,需回太医院好生商量,待你回宫后,向陛下奏明要吴太医同你一道儿来给我瞧病,陛下定然会问你这是否也是我的意思,你一定要说我并不认识吴太医,是你自己要吴太医来的,一定要记住不能叫陛下看出分毫来,只有这样,你才能保命,明白了吗?” 一番话听的太医心惊胆战,没想到福安县主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缜密,竟然妄图揣测圣意。 只是…… 太医战战兢兢:“县主,万一……” 楚枝淡淡道:“没有万一!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定无差错。” 事已至此,太医只能点头说是。 待他从楚枝院子里出来后,冷风直接将他吹了个穿膛过,太医这才发现,自己全身衣服已然湿透。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楚枝的屋子,暗中叹气,县主方才看似温柔亲切,言语之间满是决断,不容拒绝,竟比宫里的主子还威严,当真不容小觑。 见太医回头瞧,守在院门口的一个宫人眸光微闪,待太医走近,笑着问道:“您替县主诊过脉了?县主可大好了?” 太医认出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便点了点头。 遂想起楚枝的吩咐,顿了少倾,复又叹气。 宫人关切问道:“您为何叹气?” “县主的病……” 太医一脸忧虑,此时他是真的忧虑,谁能想到阴差阳错下,有人竟然借他的手害县主,辛亏发现及时,否则…… 思及此,他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我怕是瞧不好了。” 闻言,宫人眸底划过一抹精光,脸上却受到惊吓的表情:“休要胡说,什么叫不好了?你可以知道福安县主如今对皇后娘娘和陛下有多重要么!你竟然这般诅咒县主,可是活腻了!” 太医张了张嘴巴,最后化为一声浓浓的叹息,摇头走了。 待他走后,另一个宫人才道:“那可是陛下派来给县主瞧病的,你一向知礼,方才怎乱了分寸,敢那般对待太医?若是得罪了他,叫陛下知道,以后有你好受的。” 那宫人委屈道:“姐姐教训的是,可我也是太担心县主了。” 心里却冷笑一声,要不了几日,他就会和县主一道儿去阎王爷那报道,她还怕被穿小鞋么! 只一瞬,楚枝要不行了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侯府,连宫里的人都知道了。 与此同时,那太医也到了紫宸殿。 此时已是夜里,宫门早就落了锁,夜里宫门一旦落锁,若非十万火急的军情急报,决计不会再开。 但楚枝给了太医一块腰牌,那是先前韩湛和孟菀被皇后和六皇子在东宫陷害后,太子为了感谢楚枝请来陛下主持公道,特地赐的。 有此腰牌,无论何时,都能在宫中行走。 “说罢,夜闯宫门,究竟有何要事。”箫皇把玩着手中的腰牌,满含精光和威严的眸子微微眯起,“若是说不出让朕满意的答案来,小心你的狗头!” “陛下恕罪!”太医连忙叩头,“微臣特来禀报陛下,福安县主久病不愈,乃是被人下了毒药。” “哦?”箫皇挑眉,漫不经心道,“何毒啊?” “是……花间醉!” “何药?” 眼眸微眯,杀气尽显,气势逼人。 “微臣不敢说谎!确实是花间醉啊!”太医被箫皇的威严吓得冷汗涔涔,一股脑儿道,“县主一连好些天高热不退,还起了疹子,且浑身乏力嗜睡,起初臣也以为是高热所致,可傍晚微臣替县主施针时,偶然发现发现银针不对,经过检查这才发现被人下了花间醉,此乃禁药,早在前朝之时便消失不见,如今又出现了,还被下在县主身上,微臣惶恐,不敢擅自做主,特地前来禀报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他说完这些话后,便以头触地,不敢言语。 箫皇听罢后,久久没有言语,边上的李全盛偷偷瞧了一眼圣上,心中不停打鼓。 李全盛也是经历过前朝那件血雨腥风的事,当初先皇震怒,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如今禁药重现大梁,还被下在福安县主的身上,凭陛下多疑的性子,定然会联想到,贼人下一步是不是会将手伸进宫里来。 毕竟这药无色无味,极难察觉。 果然,就听箫皇笑道:“好啊,朕的身边竟然还有如此神通之人,连禁药都敢用,还在真的眼皮子底下!” 明知道太医是他派去诊治楚枝的,竟还借太医的手要毒杀楚枝,利用太医就等于利用他!一想到他堂堂天子,竟被人当枪使,箫皇怒极反笑。 “好!真好!” 紫宸殿内众宫人吓得纷纷跪地。 “现下情况如何?” “下毒之人怕被人发觉,只用了极小的量,况且对方将其中最重要的一味铃兰花汁没有加在毒里,而是用花汁浸泡被褥,令县主时时刻刻盖着,铃兰的香味由呼吸进入县主体内,再加上银针被药水泡过,而微臣日日替县主施针,那毒会顺着血液筋脉游走全身,两厢混合,悄无声息能使人毙命。好在发现及时,尚能挽回。” 箫皇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朕记得这腰牌是太子的,怎么到了福安的手上?” 第226章 太子对楚枝是什么想法 “回陛下,微臣发现福安县主中毒之后,不敢隐瞒,福安县主吓得六神无主,便给了微臣这块腰牌,臣这才赶来向陛下禀报实情。” “你的意思,是福安叫你来找朕?” 太医不敢隐瞒,按照楚枝说的,点头承认:“是!” 箫皇挑眉,问道:“你方才说这毒能解?” “回陛下,县主中毒不深,应该能解,只是臣学艺不精,需另请贤能相助。” “微臣斗胆,吴太医医术精湛,或许可以。” “吴太医?”箫皇眼底划过一抹精光,“这也是福安的意思?” 吴太医可是先皇后带进来的人,一直在替东宫请脉,太子对吴太医很是放心。 若是楚枝点名要吴太医,恐怕这丫头的心思不简单。 妄想和东宫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 熟料太医却摇头道:“陛下误会了,此乃臣的意思,毕竟太医院只有吴太医对毒物有所研究,况且县主并不认识吴太医啊!” 箫皇没有说话,太医表面镇定,内心却慌得一批,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许久之后,才听箫皇道:“既如此,那就叫吴太医去罢!” 太医连忙叩头:“微臣遵旨!” “福安若是好不了,你们也不必来见朕。” “微臣必定竭尽全力,替县主解毒。” 待人退下后,箫皇才嗤笑一声:“京中能人异士倒真是越来越多了,竟然连花间醉都有了,还把朕算计了进去。” 箫皇可不信,一个小小的楚枝能叫对方下这么大的手笔。 毕竟箫皇才有意抬高了楚枝,楚枝就遭人暗害,这其中之事,确实耐人寻味。 况且,当日在东宫,楚枝将他请了过去,坏了那么大一盘局,怎能不被记恨。 说到底,还不是冲着东宫去的。 “皇后,老四还有老六,他们的心思朕都明白,只要不出格,朕都能容忍。” 李全盛听罢后,将头低的更甚。 陛下话虽如此,显然已经动怒。 原本四皇子野心初现,有意争夺储君之位,致使太子处处掣肘,于是陛下便抬了六皇子来制衡四皇子,一方面是平衡朝局,一方面也是想以此锻炼太子。 但现在看来,他们是愈发胆大妄为,真当他什么都不知情么! 思及此,箫皇对李全盛道:“请太子过来。” “是!” 箫皇把玩着手中腰牌,问李全盛:“你说,太子对福安,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李全盛谨慎答道:“不知陛下问的是……” 箫皇瞥了他一眼。 李全盛瞬间意会,连忙笑道:“陛下可难为老奴了,这事奴才怎么知道啊!” “你不知道?”箫皇哼了一声,“贤贵妃可是想叫福安给太子做侧妃的!” “这……” 下一刻就听箫皇又道:“可朕瞧着,阿湛好似也瞧上了福安。”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那人是韩湛。 可无论是谁,和天家争女人,那都是要杀头的。 果然就听箫皇问道:“你说,朕是把福安赐给太子做侧妃,还是赐给阿湛呢?” 这可是道送命题。 李全盛拿捏不准圣上的意思,斟酌许久,才道:“别的事奴才不敢妄加猜测,但婚姻之事,奴才觉得至少要太子愿意。” 说道这里,李全盛重重的叹了口气:“仁德皇后早早去了,陛下您将太子疼到了心坎里,只是太子心善,许多事情,都不曾争过,旁的不论,起码枕边人重要太子愿意才是,毕竟是要过一辈的。” 箫皇挑了挑眉:“你一个阉、人懂什么。” 李全盛笑呵呵道:“奴才确实不懂这些,但奴才觉得太子高兴,您就高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么?” “滚!”箫皇瞪眼,“当真是愈发胆大。” 李全盛作势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奴才该死,陛下恕罪。” 箫皇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不多时,太子便来了。 “前些日子给你的事处理的如何?” “回父皇,午后已经交给工部尚书,待明日便就妥了。” “嗯。”箫皇满意点头,将腰牌放在御桌上,“这可是你的?” “这不是儿臣给福安县主的行令么?怎么……” “她叫董太医拿着这枚腰牌夜闯宫门,来找朕。” 太子脸色微变:“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哦?此话怎讲?” 太子认真答道:“她向来谨慎,若非十万火急,决计不会这般鲁莽行事。” 箫皇笑了:“你倒是对她了解。” 他虽然笑着,眼底却透着冷意。 只听太子道:“她是小侯爷瞧上的人,又于儿臣有恩,儿臣自然会照拂两分。” “是吗?”箫皇不信。 太子反问,“不然呢?”他恍然回神,“父皇您难道是……” 箫皇算是看明白了,太子对楚枝还真没有别的意思,侧妃一事,恐怕是贤贵妃一厢情愿。 但他还是笑道:“朕以为你瞧上了楚枝。” “这怎么可能!”太子失笑,只觉得莫名其妙,“儿臣说过,没有娶妃的打算,无论是正妃还是侧妃,何况县主是小侯爷的心上人,儿臣怎会夺人所爱?再者,县主根本不是儿臣所好。” “那你喜欢那种的女子?”箫皇问道,他觉得李全盛那阉、贼说的挺对的,既然再娶,那就要给太子找个称心如意的,毕竟太子时储君,“你说出来,父皇立马给你赐婚。” “孟菀挺好的,你为何不喜欢?可是觉得她太冷了?”说罢又叹气,“父皇知道,你喜欢温柔善解人意,和先太子妃一样温柔善良岁月静好的人,可是她人已经没了,你是太子,就要担负起自己身上的担子。你可知朕叫你娶太子妃,冒了多大的风险,孟家自开国以来便世代出皇后,好不容易从前朝断了,这才过了两代帝王,到了你这又得抬孟家起来,朕这般用心良苦,还不是想叫你有个依靠!陈家独大,老四野心勃勃,老六也是个有想法的,你若是不给自己寻个退路,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熟料太子却问:“儿臣为何要给自己寻退路?” 箫皇被他这句话噎在原地。 第227章 韩湛去了西北 只听太子道:“父皇您也说了,我虽是太子,可也是您的儿臣,既然如此,您就是我最大的靠山,我为何还要越过您去找旁人?您明知道儿臣不喜这些,却要逼着儿臣因为权术去结、党、营、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臣办不到,儿臣只知道儿臣的一切都是您给的,若是最后能落在儿臣头上,儿臣便受着,若不能,于儿臣也没有什么影响,毕竟您知道儿臣本就无心这些,实在是没必要。” “大胆!”箫皇气的直接将奏折扔了,太子直挺挺的站着没躲,奏折打在他身上立马四散开来,“睁大你的眼睛给朕好好瞧瞧,近几日朕收到弹劾你仁慈软糯难当大任的奏折究竟有多少个!你身为储君,堂堂太子,竟然这般无所谓,日后如何撑起一国疆土?太傅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一口一个办不到,一个没必要,朕怎么生出你这么无用的废物来!” 箫皇怒不可遏,紫宸殿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太子一脸温良,对箫皇拱手:“父皇息怒。” “息怒?朕如何息怒!” 箫皇不止一次想,若是太子稍微有点心计,朝局也不会变成这般,可再不争气,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思及此,箫皇重重叹气,一脸颓然:“朕记得你七岁那年,还抱着朕的膝盖信誓旦旦说要做一个明君,要继承父皇的愿望,叫大梁傲视群雄,你难道都忘了么?莫非那些诗词歌赋,水墨丹青,比生民百姓都要重要么?” 太子没有回答。 见此,箫皇不语多说:“罢了罢了,下去罢!” 他就不该叫太子过来,白白给自己添堵。 临走前,他将腰牌扔给太子:“既是你的东西那就拿走罢!” 太子接过,躬身告退。 “陛下息怒。” 李全盛连忙奉上一杯降火的菊花茶。 “朕不息怒还能如何?”箫皇叹气,方才还怒气腾腾,眼下嘴角染上一丝无奈的笑意,“太子如此仁慈心善,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全盛笑了笑,状似无意道:“太子像了仁德皇后,仁德皇后本就心善,况且,奴才觉得陛下您正值壮年,英明神武,大梁又安居乐业,太子这样正好。” 若是太子能干,该头疼的反而是陛下了。 箫皇沉思片刻,许久才道:“罢了,太子自小就是这个性子,他既真的无心,只能我在后面帮衬一二,回头记得告诉海相,叫他跟陈家说一声,朕还没死呢!” “奴才遵旨。” 自从陈皇后坐稳中宫后,陈家日渐壮大,加之陈家二女又嫁与海相为妻,倒还真权势滔天。 若不是陈家在背后出力,四皇子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跟太子较劲。 “对了。”箫皇又道,“阿湛今日应该已经到西北了罢?” “回陛下,傍晚刚传来消息,小侯爷日夜不停,快马加鞭,刚到西北。” “如今边境不稳,赵国蠢蠢欲动,又在京城发现了花间醉,这事必得叫暗卫好好查探,若是京城混进了赵国的探子……” 箫皇眯了眯眼眸,混进探子不算可怕,可怕的是有人通敌叛国,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他倒要瞧瞧,谁这么大胆,一心寻死。 “福安那里命吴太医好好看着,无论如何,务必将人给我救好了。”箫皇低头看着奏章,“顺便告诉皇后,四皇子侧妃之事定了,年后便要娶亲,叫她多放些心思在四皇子身上。” “是,奴才这就去办。” 却说太子从紫宸殿出来后,十二就候在外面。 十二是李家的人,武艺高超,沉默寡言,打太子小时候,就来了太子身边伺候着,保护太子安危,对太子忠心耿耿。 瞧到主子,十二立马上前,正待说话,太子温声道:“回去在说。” 待回到东宫,十二才道:“殿下,方才小侯爷飞鸽传书,说在西北碰到了六皇子的人。” “六弟?” 只一瞬,太子就明白了韩湛的意图。 今夜父皇叫他去紫宸殿,看似是关心他的婚事,欲把楚枝赐给他,实则是在试探他有没有私下结、党、营、私,父皇表面上怒他不争,若他真的争了,恐怕比老四和老六好不到哪里去,若是不争,父皇可能还会对他存几分怜惜,可事实上,他于这些真的厌恶至极。 太子时常在想,倘若没有生在帝王家,他想做一书生,读书写字,水墨丹青,春看柳冬赏雪,夏有清荷,秋有傲菊,倘若不曾生在帝王家,或许母后不会早早离去,还能享受天伦之乐,若不曾在帝王家,他的太子妃,也不会失足落水病逝而亡…… 思及此,太子垂眸:“你去回信,告诉小侯爷,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无意这些,怕是要辜负他的期望。” 说罢看了一眼手上的腰牌,上次楚枝帮了他,他便将这块腰牌赐给楚枝,不想竟引来父皇猜忌。 为避免连累无辜,太子叹了口气,看来他日后要同福安县主少来往了。 太子到底心善,最后还是亲自写了一封信给十二:“你去太医院,把这封信交给吴太医,叫他明日带给福安县主。” 但愿他这封信,能够帮到楚枝。 翌日一早,吴太医和董太医就来了楚府替楚枝请脉。 这一夜,府中众人都知道楚枝不好了,怕是熬不过这个秋天。 来瞧她的人又多了几波。 最后还是董太医以病人需要静养,不能打扰为由,叫人出去,这才使楚枝落了个清静。 正好对上吴太医探究的视线,董太医顿了顿,露出一抹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县主,请您伸出手来,下官替您诊脉。” 吴太医对楚枝拱手。 楚枝颔首,伸出手去,一方丝帕落在腕处,吴太医将手指搭上去。 趁诊脉的空挡,楚枝开口:“还未感谢吴太医,多亏您出言相助,多日不见,终于有了机会,亲自向您道谢。” 楚枝是指先前韩湛在东宫被人陷害一事。 吴太医笑道:“下官不知道县主在说什么,不知您可否明示?” 两厢视线相对,楚枝心领神会,又道了一声:“多谢。” 第228章 相求 倒是吴太医问道:“不知县主为何特地点名要下官来替您诊脉?” 楚枝的事,董太医先前在路上已经说了,故而吴太医有此一问。 “因为我相信您!”楚枝肯定道。 吴太医猝不及防。 还不待他问原因,就听楚枝又道:“您既然是太子的人,那您就是个好人,而太子是个好人。” 吴太医沉默半响,不答反问:“县主为何对太子这般看重?” “我说了,太子是个好人。” 看着楚枝清澈聪慧的眼眸,吴太医内心被什么触动,突然问道:“可好人不一定能笑道最后。” 楚枝看着吴太医。 吴太医道:“县主聪慧,那夜在东宫便能猜到圣意,还猜的那般准,想来是个通透人,自然明白如今朝局复杂混乱,太子纯良,又于心与此,不善权术,怕是……”迟早会沦为皇位争斗的牺牲品。 吴太医知道自己说的有点多,这话本不该说给楚枝听,他们不过才一面之缘,这是第二面,又是这般敏感话题。 但吴太医本能觉得,楚枝或许能够帮到殿下。 他在太医院这么多年,见惯了宫中尔虞我诈,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遂,吴太医便不再隐瞒:“其实县主既能叫我前来,想必是因为上次我在圣上面前替小侯爷说了话,便断定我和太子关系匪浅,中毒之事,县主不愿打草惊蛇,特地借董太医请我出宫,还不被圣上察觉,我猜你定然是想利用太子于我做个交易,小官说的可对?” 楚枝笑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利用太子做什么。” 这句是肺腑之言,但也承认了吴太医的猜测。 吴太医起身,对楚枝恭敬拱手:“既如此,我请县主能够帮帮太子,我愿做县主在宫中耳目。” 他这般郑重其事,倒真叫楚枝意外。 楚枝想着吴太医既是东宫的人,先前能帮她说话,今日自然会来,只是没想道原本是她在求吴太医,才一会儿就成了吴太医拜托她。 他就这么相信她,能够帮到太子? 况且就算她答应了,也做不了什么。 吴太医看出楚枝心中所想,说道:“县主有所不知,你身后站的是楚府,有楚家大公子楚衍,是状元郎海修延的恩人,和孟家姑娘交好,赵煜沣赵大人又是你义兄,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小侯爷,否则短短时间内,你也不会成为宫中拉拢和对付的对象,前朝风起云涌,后宫也不太平,太子势单力薄,再过三年,必定会落了下乘,三年,能够改变许多事,姑娘身后这些力量,足以在朝中撑起一片天地,我只求姑娘三年后能够帮到太子就好。” “吴太医也说了,我只是同这些人有关系,并不是我自己的能力和本事,何况,三年后,谁知道我……” “我相信县主可以!”吴太医打断楚枝的话,坚定道,“我看人绝不会出错,姑娘看似性子温和,是个好说话的,极为听话,骨子里却藏着一股子野性和叛逆,不肯服输,有朝一日这股劲儿若是爆发,不容小觑,因此我拜托县主,帮帮太子。” 楚枝不是个扭捏人,见吴太医发自肺腑,便也道:“那吴太医可知,太子心不在此?” 吴太医何曾不明白楚枝的意思,苦笑一声:“太子太过纯良,他不想争不想斗,不想手足相残,可那些人又何曾放过他?说句大不敬的话,日后若是太子上、位,他依旧当四皇子和六皇子是自己的兄弟亲人,可若是四皇子或者六皇子其中一个,绝容不下太子,太子看似温柔,实则高傲有风骨,我不想太子那样风光霁月的人,落个颜面无存。” 吴太医说道此处顿了顿:“何况这些本就是属于太子的!” 不得不说,吴太医的分析极为准确。 想到前世太子死的那般惨,楚枝重重叹气。 其实就算吴太医不说,她也心里清楚,自从认识和韩湛,往后的一切,就都无法置身事外。 尤其从她救了孟菀那一刻起,彻底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尤其是这次下毒,完全将她的退路给断了,她只能往前。 “吴太医,你先起来。”楚枝将吴太医扶起,“实不相瞒,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帮太子坐上那个位置,任务太重,我一个女子就是有心也无力。” 吴太医连忙开口:“县主……” “吴太医先听我说完。”楚枝叹气,“我只能保证,若是太子有难,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能帮则帮。” 毕竟太子是个好人,何况前世太子的结局太惨,楚枝真的不想太子再重蹈覆辙。 或许是因为前世的太子,难得替她说了一回话罢! 记得有次宫宴,楚枝被七公主为难,说楚枝身为睿王妃不检、点,勾引太子,楚枝被七公主骂的莫名其妙,事后才知,原来宫宴上有人说可怜楚曦花容月貌,蕙质兰心,才情了得,结果被楚枝占了位置,抢走了原本属于楚曦的一切。 那时的楚枝在外人眼中是个自私自利,娇蛮粗暴,心狠手辣的土包子,是她欺负的楚曦日日以帕掩面,却没人知道,楚曦本就不是楚家人,楚枝才是楚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姑娘。 但这件事没人提起,人们只会说楚枝鸠占鹊巢。 只有太子,在众人抨击楚枝,将楚枝说的一无是处,十恶不赦时,温和出声:“君子立于世,第一点便是修身,你们同睿王妃素未谋面,怎能单凭流言蜚语就断定她是这样的人?况且……她既是楚家女,被平白抱错,如今不过是回归正位,何错之有?须知她也是受害的无辜人。” 那时的楚枝听了太多她鸠占鹊巢,不该回来的话,听得多了,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麻木了。 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会替她开口,为她说话。 也是听到了这番话,楚枝才发觉,自己一直没有死心,她渴望有个人能替她说句公道话。 而太子做到了。 因此,楚枝才断定,太子是个好人。 这也是为什么,吴太医跟她说这些的时候,楚枝没有拒绝的主要原因。 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她还是帮太子一把,就当是……还了前世的一句话之情罢! 【作者题外话】:韩湛:听说你们很想我了?别着急马上出来,我为了媳妇开始营业努力向上啦!——来自西北执行任务中的小侯爷留 第229章 坐等圣旨 吴太医心知,楚枝既已说出“能帮则帮”这话,定是应了他的请求。 不禁眼眶微红。 吴太医处入宫时,满身的傲气和一身本领,在这深不见底的后宫里,成了被针对的对象。 很快,他便因为牵连谋害子嗣一案,被圣上处以杀头之罪,是仁德皇后发现事有蹊跷,开口求情,重审案件,这才还了吴太医一个清白。 自此之后,吴太医便对仁德皇后忠心耿耿。 自仁德皇后去后,陈皇后继位,便以捧杀手段使得太子看似尊贵无比,风光无限,实则危机四伏,遂吴太医便去了东宫,替太子请脉。 好在圣上英明,对太子宠爱有加,才不至于陈皇后奸计得逞。 即便如此,如今太子的储君之位岌岌可危,除了各方人马想拉太子下来,还有太子无心政权之因,可如吴太医所说,便是太子不争,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太子,倒不如放手一搏,何况那个位置本就属于太子,为何要拱手让人? 于是有了他今日同楚枝这番谈话。 吴太医恭敬道:“下官知道县主并非池中之物,若有良机,必定一飞冲天,只要有您这句话,日后但凡用得到下官的地方,下官绝不推辞,方才下官所言愿成为县主耳目,亦发自肺腑。” 楚枝默了片刻,方才开口:“吴太医是否用错了词。” 不过还不待吴太医开口,楚枝便道:“吴太医可知如何解花间醉么?” 吴太医点头:“知道。” 楚枝点头:“劳烦了。” 吴太医当下就写出药方,楚枝要来看了一遍,居然丝毫不差。 “吴太医果然厉害。” 花间醉的解药方子,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可见吴太医确实有本事。 “说来也是巧合,庄妃娘娘乃赵国人,又对医术颇有研究,先前微臣替娘娘请脉时,偶然说起这些,庄妃娘娘不吝赐教,说来也是下官之幸。” “庄妃?”楚枝眸光紧缩。 吴太医并未察觉楚枝的异常:“是啊!庄妃娘娘温柔亲切,又性情淡薄,无论是待宫人妃嫔亦或是宫中下人,都是极好的。” 楚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掩在衣袖的指尖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都说庄妃是个极好的人,前世的楚枝也是这样的认为的。 后宫那么多的妃嫔,唯独庄妃不曾对她有过偏见,且处处出言维护。 直到后来四皇子谋反,顾长宴替四皇子坐镇拿下塞北城池,无人能敌,为了牵制顾长宴,庄妃便替箫皇进言,要拿睿王府上下百余口的性命来威胁顾长宴束手就擒,熟料顾长宴早已算到,先一步转移了睿王府的人,只留下楚枝一人受着一个空壳子。 为得出顾长宴的下落,庄妃亲自审问楚枝,手段用尽,心狠手辣,万万不敢想象,那竟然是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好人”能干出来的事!也是那一刻,楚枝才知道,人人以为善良温柔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庄妃,脱去面具,竟会那般可怖恶毒。 想到庄妃前世对付她的原因,楚枝觉得可笑至极,讽刺荒谬。 “吴太医以为,花间醉会是何人而下?” 吴太医没料到楚枝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愣道:“花间醉千金难求,又出自赵国,寻常人便是有这个财力,也没这个精力。” 想要把赵国的东西运过来,须得有通关文书,而能够在这个上面动手脚的,怕也不是简单人。 眼下楚枝正在风头浪尖上,想要拉拢她,对付她,要她死的人到底是谁,还真不好猜。 楚枝也明白其中关窍,笑道:“没想到庄妃竟是赵国的人。” 也是目前唯一能和赵国扯上关系的人。 “县主莫非是在怀疑……”吴太医瞬间明白了楚枝的意思,“可是庄妃娘娘她……” “不会是她!”楚枝淡淡道。 前世庄妃会那样对她,是因为那个原因,但这辈子什么都没开始,她跟庄妃根本就不认识,没有任何交集,因此绝不会是庄妃。 吴太医愈发不懂楚枝的意思,既然同庄妃娘娘无关,县主为何又特地提起她呢? “方才吴太医说愿帮我,眼下我还真有要事要拜托你。”还不待他细想,便听楚枝又道,“劳烦吴太医帮我留意庄妃娘娘和顺嫔娘娘。” “县主放心,下官定然办好这件差事。”说罢又道,“下官以为,县主会将注意力放在凤仪宫。” 毕竟现在最想要太子和楚枝出事的,便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那边自然是要盯着的,只是越是显眼,却越容易掣肘。我若没猜测的话,自中秋节后,圣上一直盯着凤仪宫,皇后娘娘有任何想法,都不敢轻举妄动。” 楚枝刚说完,冬儿就敲门进来,对楚枝道:“姑娘,皇后派来的两位宫人方才回宫去了。” 楚枝勾唇:“瞧见没,中宫不用我们操心。” 吴太医愈发佩服楚枝的谋略。 待请完脉后,楚枝对吴太医道:“你帮我解读的消息先不要传出去,再等等。” “县主想等什么?” “等圣旨。” “圣旨?” “禁药再犯,才一天时间,便闹得人尽皆知,我又求到了陛下跟前,陛下自然会有所动作,我若没猜错,怕是会又赏我一些金银珠宝和特权之类,到时候再放出风去,届时下毒之人自然按捺不住,主动跳出来。” 一番话听得吴太医似懂非懂。 吴太医这般交心,楚枝也不瞒着,主动解释:“我若没猜错,这一切都是冲着太子去的,先前贤贵妃想要我做太子侧妃,又求到了陛下跟前去,偏偏孟菀也是内定的太子妃,此事宫中的人都知道了,倘若太子真娶了我和孟菀,便稳坐东宫,其他皇子将彻底没了机会,凭圣上对太子的宠爱,他们不敢赌,便将主意打在我身上。” 说道这里,吴太医瞬间明了,接过楚枝的话茬主动说道:“下毒之人定然没想到花间醉会被发现,见陛下这般看重你,赏赐过后,便会失去理智,想再进行第二次下手,而我们已有防备,很容易能查到幕后之人是谁。” 第230章 打听韩湛 待吴太医替楚枝熬完药后,亲眼看着楚枝喝下,这才起身告辞。 临走时,吴太医突然问道:“县主可听过大长公主?” 楚枝看向吴太医。 “前朝的大长公主是个了不得的厉害人物,她是下官见过最睿智通透的人,县主方才说自身能力有限,怕是并不能做些什么,可下官却以为,假以时日,县主将会是第二个长公主。” 这个评价极高,楚枝两辈子都不敢受,也受不起。 “吴太医千万不能这么说,长公主是何等尊贵之人,她的雄才大略,便是男子都有所不及,我怎能同长公主相提并论。” 吴太医微微摇头:“县主胸中有沟壑,自然会心想事成。” 就在吴太医即将夸出房门时,楚枝蓦然问道:“吴太医,可否向你打听一件事?” “县主请讲。” “你……”楚枝犹豫,“韩小侯爷他,近几日可好?” 吴太医诧异:“韩小侯爷去了西北,并不在京城啊,县主不知道?” “西北?”楚枝的笑容僵在嘴角。 韩湛怎么去了西北?她竟半点都不知情。 见此,吴太医愈发诧异,当初小侯爷在东宫被陷害,若不是县主托他在陛下面前进言,从中周旋,恐怕小侯爷如今……他瞧着两人关系非同寻常,小侯爷离京的消息,人人皆知,县主怎会不知? 转念一想小侯爷走的那夜,县主正好病了,一直昏睡着,不知道实属正常。 便道:“回县主,正是!陛下连夜召集小侯爷,说西北有难民闹事,便派小侯爷前去镇压,算算日子,怕是刚到西北。” 楚枝心头一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上来,便勉强笑道:“原来如此。” 吴太医不知楚枝和韩湛争执之事,一股脑儿道:“下官听太子说,先前陛下就有意叫小侯爷去西北,只是出了中秋佳节的闹剧,圣上便换了人去,不想那人办事不利,惹陛下生了好大的气,便又宣小侯爷进宫,说要他去西北,并许诺小侯爷此次若是能立功,定然会封他个一官半职,正式入朝为官,说来也奇怪,先前小侯爷对这些并不上心,这次突然应了,连圣上都意想不到。” “是吗?”楚枝扯了扯嘴角。 她心下烦乱,同吴太医应酬了几句,便叫钱嬷嬷送吴太医走了。 吴太医走后,楚枝思前想后,总觉得这事不大对,就叫钱嬷嬷去孟府请孟菀过来。 孟菀消息灵通,想必能从她这里打听出来什么。 巧的是钱嬷嬷刚叫人把信送出去,就在府门口碰到了孟菀。 原是她听到传言说楚枝中了花间醉,毒入肺腑,又无解药,没有多少时日,便连忙赶来。 见孟菀真的吓到,楚枝安慰她:“那是我故意放出风声去混淆视听的,其实没什么,解毒的方子已经开了,三剂药下去又活蹦乱跳的,你莫要担心。” “那便好,只要你无事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外面传的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要,我都要被吓死了!”孟菀心有余悸,“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左右不过是里面的人。” “你怀疑皇后?” “恰恰相反,这一次,皇后是最没有嫌疑的一个。” “这么肯定?理由呢?” “就凭我出事你第一个怀疑的人是她。”楚枝道,“你既然能怀疑是皇后动的手,其他人定然也会这么想,皇后是野心勃勃,却不傻,况且中秋节之后,陛下一直盯着中宫,便愈发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她也知道她若下手,定无法洗脱嫌隙。”孟菀恍然大悟,“既如此,你觉得是谁?” “不好说。” 楚枝眸光沉沉。 她倒真以为是庄妃,只是庄妃那样心思深沉的人,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出手的,她方才也说了,眼下庄妃同她并不相识,没有恩怨纠葛,更没有动手的理由,便也排除在外。 除此之外,便是六皇子,四皇子,还有海心蓝,楚枝算来算去,她得罪的也就这些人了,也只有这些人看不惯她。 “要是韩湛在就好了。”孟菀托腮,感慨道,“他这人看似吊儿郎当,不学无术,但要打听个什么消息,倒颇为厉害。” “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我爷爷说的啊!”孟菀凑近楚枝,悄声说道,“他说韩湛手中有一支暗卫,好像是他母亲留给他的,知道这事的人少之又少。” “既是暗卫,就没人发觉么?” 自古以来,除了皇室配有暗卫,其余一干人等,私养暗卫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前朝的大长公主也有暗卫,只是长公主死后,先皇便将暗卫收了回去,如今有暗卫的,只有天子了,没想到韩湛竟然也有。 “肯定没有,这事连圣上也不知道。”孟菀道,“我爷爷也是意外得知,吓得不敢多言,悄悄的,临走之际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我。” 楚枝本能觉得,这事怕又牵扯甚广。 “你爷爷将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了你?”楚枝怎么就不信呢! “这是自然。”孟菀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你难道忘了我爷爷生前最疼爱最器重的人就是我了?” 楚枝:“……” 还真是! “我有一事想要问你。”楚枝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我想知道,好端端的,圣上为何要派韩湛去西北?” 孟菀偷偷道:“忠勇侯年轻之时镇守西北边关,那里的百姓对忠勇侯呼声极高,圣上怕他功高震主,便以他劳苦功高为由调回京城养老,将戚将军留在西北继续守着,只是这次暴、动的难民中,有不少是前朝余孽和敌国奸细,巧的是那些人曾对忠勇侯闻风丧胆,如今见忠勇侯久居京城,便传言忠勇侯英雄迟暮,不堪大任,遂蠢蠢欲动,想要造反。而韩湛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爷,韩老侯爷的亲生儿子,派他去镇压难民,最合适不过了。” 既能利用忠勇侯的威名,叫那些贼子束手就擒,起到威慑作用,还能叫忠勇侯继续留在京城,倒是两全其美。 “我听闻圣上许诺韩湛,倘若此次功成,便许他入朝为官?” 【作者题外话】:小侯爷os:小爷我终于出场了,虽然还是在别人的口中…… 第231章 姐妹,有了身孕 孟菀点头:“此事我也听我父亲说了。” 楚枝却问:“你觉得可能么?” 孟菀不明所以:“为何不可能?” 楚枝幽幽道:“你方才也说了,圣上既存了打压忠勇侯府的意思,自然不会给韩湛一官半职,否则忠勇侯府又会起势。细细一想圣上这步棋走的委实厉害,借用忠勇侯府的威名,镇压贼子,待回京后,嘴上说要重赏韩湛,实际上韩湛纨绔名声在外,朝中言官定会反对,势必处处阻挠,倘若成功,这事便不了了之,倘若陛下坚持,也只会给一个毫不起眼没有半点实权的官职,于韩湛来说,已是极大恩宠。” “照你这么说,韩湛只能是白白被陛下利用,出了力却没落任何好处了?”孟菀接过话茬,以拳砸掌,“陛下果然是下了一手好棋。” 楚枝叹气:“其实镇压贼子这么大的功劳,圣上不让太子去,也不让四皇子和六皇子去,唯独派了韩湛,当真是……” “是什么?” “当真是对忠勇侯府极为忌惮。” “对了,有件事需要你帮我打听一下,我想知道当年的忠勇侯府有多厉害,能叫圣上防备至今。” “这个好办,包在我身上。” 楚枝总觉得韩湛去西北事有蹊跷,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从第一次听吴太医说起,就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可死活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只能暂且将这个念头压下。 楚枝这次病好,已是一个月后。 楚枝的长相随了楚老太爷,骨架却随了吴氏,比较小,这点好处就是哪怕她身量高挑,也不大显现,稍微掉点肉,便瞧上去瘦的厉害。 楚晴也回府瞧了楚枝一次,惹的楚晴心疼不已:“先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没了,瞧这下巴尖的能戳人。” “长姐不必担忧,已经大好了,何况女子瘦点显得身量纤细,总归是好的。” 楚晴掩嘴而笑:“你这丫头,向来不在乎这些,如今也开始注重起来,可见是真的大了。” “长姐还未说怎么突然回家了,也不来个信,我好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咱两是亲姐妹,不讲那些虚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这两年来,楚晴在永兴侯府逐渐立稳脚跟,自从傅泽明继承侯府成了侯爷后,楚晴这个侯夫人做的愈发像模像样。 既位高权重,自不免于俗,先前对楚晴体贴尊重的傅侯爷,如今也纳了三房美妾。 却说第一次听到傅泽明纳了两房妾室时,楚枝极为担忧楚晴,曾递了拜帖想和长姐说说话,结果被长姐拒了,只说一切都好,叫楚枝莫要担忧。 再后来,楚枝便听到祖母说长姐亲自作主,又替傅侯爷纳了一房美妾,再往后,夫妻间的别扭浑然消失不见,两人恩爱如常,连那三房妾室,长姐也异常厚待,使得她婆婆老夫人对长姐异常喜爱,无论出席任何宴会,一旦提起长姐,都是赞不绝口。 连祖母都说,长姐如今算是苦尽甘来。 唯独楚枝听罢异常酸涩,担忧不已。 她本想问长姐,当初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怎么又突然想通了,但触及到长姐温柔的笑容和关切的目光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了下去。 变成了:“我瞧着长姐心情颇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这句不过是楚枝随口一说,不想楚晴真的低头一笑,脸颊染上一丝羞赫,眼底却是说不出的绵绵柔情。 她双手交叠,轻轻放在腹部,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慈光:“枝儿,我有了身孕。” 楚枝眸光微睁,愣在原地。 “先前听你的话,没有着急要孩子,如今大夫说我身子调理妥当,没有任何不适,便就要了,刚开始我甚至忐忑,生怕自己无缘,没想到……” 说道这里,楚晴脸上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那是楚枝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只见她轻轻一笑:“说来也巧,只……便有了,可见这孩子与我无缘。” 楚枝向来稳重有想法,行事作风不像个孩子,楚晴也不拿她当小孩子看,便不曾隐瞒,只是楚枝毕竟没有成亲,楚晴中间说的有些含糊,即便如此,楚枝还是懂了她的意思。 楚枝笑着伸出手去,紧紧握着楚晴的手,打心眼里替楚晴开心:“恭喜姐姐,我终于有外甥女啦!” “姐姐也真是,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早早告诉我,我好做准备。”楚枝说着就去自己小金库里面翻腾起来,“不过也不晚,这里有父亲送我的金锁子,也是刚打的,如今我都大了戴这个不合适,正好送给我的外甥女,还望长姐不要嫌弃,虽说是父亲赠的,到底有两份心意在,何况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我外甥女的到来,送个礼物甚有纪念,日后等他大了,可以当故事讲给他听。” 楚晴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你这丫头,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好端端的就开始没正形,这才多久,你就想到以后了,那还得等多久啊!” “不久不久,日子过起来很快的,不信长姐瞧着便是,如今我这外甥女还在你肚子里,等过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出生了,等再过几日,她就会叫人会走路了,真的不久。” “你怎么知道就是个外甥?”楚晴刚说完,自己倒先笑了,那种楚枝说不出来的笑,只见她低头抚着肚子,轻声说道,“我倒真希望是个儿子。” 不知道怎么,楚枝心中一酸,她握着楚晴的手,笑道:“男孩子太皮了,女孩子多好,贴心懂事,多有福气啊!” “只要是我的孩子,少爷千金,我都喜欢。”楚晴柔柔一笑。 前世楚晴生了个千金,伤了身子,后来几年受尽委屈,好不容易有了儿子,却难产而亡,一尸两命。 或许重来一世,还真的能改变,或许长姐肚子里是个男孩也不是没可能。 哪怕长姐不说,楚枝也明白她在侯府处境艰难,若此次生子,长姐在侯府也不会那么艰难了。 第232章 个中辛酸 “长姐既有了身孕,怎么还来看我?要是累到了可如何是好?”说罢又问,“姐姐如今几个月了,先前半点消息都没有,可还吃的消,累不累?” “不到四个月,大夫说了无事,便就来了,先前不说是还未满三月,眼下一切都好,也不累,这孩子是个乖巧懂事的,不曾闹我,也未怎么害喜。” 女子有喜未满三个月是不能说的,说了不吉利。 楚枝听罢后,这才稍稍放心。 瞧见长姐脸上柔和的光芒,楚枝犹豫许久,还是问道:“长姐,当初……到底发生了何事?那时说你病了,可你又不让我来找你,我担心极了,不知如何是好。” 闻言,楚晴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她微微垂头低眸,轻抚腹部,许久,才缓缓开口。 “他同我身边的丫鬟在一道儿了,被我抓在床上。” 楚枝倒吸一口凉气。 像侯府这样的大家族,主母身边的丫头代表了主母的颜面,若非主母主动开口,丫鬟便不能动,傅泽明背着楚晴同她身边的丫鬟滚在一起,等于亲手将楚晴的颜面扫落在地,至此侯府上下将如何看待楚晴? 才进府一年,就被夫君这般下脸子,还要了身边的丫鬟,加之楚晴入府一直没能有身孕,如此一来,不只是将楚晴的颜面,更是将她的尊严狠狠踩在地上。 楚晴淡淡笑道:“可笑吧?更可笑的是,前一天夜里他还信誓旦旦说这辈子只疼我一人,我永远是他的妻子,不论为人怎么瞧我,看我,如何苛待我,他始终待我如一。” 原来,楚晴入了侯府之后,婆婆孙氏因侯府人丁稀薄,最迫切的愿望就是希望楚晴能够为侯府开枝散叶,无奈楚晴迟迟没有身孕,孙氏便急了,才半年就想替儿子傅泽明纳妾,不过都被傅泽明挡了回去。 然而傅泽明饱读圣贤,大梁又重孝道,再维护楚晴,毕竟是才娶的新妇,还是母亲最为重要,时间久了,便也沉默不语,加上男人天性,对纳妾一事不再反对。 其实楚晴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从她嫁入侯府那天起,就知道作为一个主母,替夫君纳妾是应尽本分,她从未想过傅泽明只属于她一个人,只是她不能接受的是傅泽明的态度。 若是想纳妾,直接开口说便是,她又不会拘着不允,何必表面上装的对她一腔情深,叫旁人以为是她独占着傅泽明不放手,被婆婆嫌恶厌弃不说,还落下一个善妒的名声。 那一夜晚膳上,孙氏将他们二人叫到厅内,言明要傅泽明纳妾,楚晴知道她入府一年半都未有身孕,确实该纳妾了,便点头同意。 熟料傅泽明回屋后大为恼怒,斥责楚晴擅自做主,说好了不纳妾为何要强加于他? 那会儿的楚晴还以为傅泽明是爱护自己,为自己着想的表现,不禁愧疚难当,好生赔礼道歉一番,这才将人哄下。 但傅泽明还是生了楚晴的气,那夜并未歇在她的房中,而是去了偏房。 楚晴知道傅泽明生气了,一夜无眠,次日早早起身,未来得及洗漱便去偏房看望傅泽明,想赔礼道歉,却不想亲眼看到他和自己身边一个丫鬟滚在一起,二人睡得正熟,缠缠绵绵,毫无规矩,楚晴顿时愣在原地,犹如五雷轰顶。 被妻子亲眼瞧到自己和丫鬟在一块儿,对要脸面的傅泽明来说,极为不齿。 他自己也知道,私下睡了妻子身边的丫鬟,等于将妻子颜面扫落在地。 便好生道歉。 当时的楚晴气急了,整个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也是那一刻,楚晴才知道,原来人气的狠了,伤心到了极致,真的会不断发抖,呼吸不畅,忍不住会想要作呕。 更可笑的是,在她的逼问下,才知道原来傅泽明早就和那丫鬟在一道了,足足半年有余,只是楚晴不知道罢了。 一想到自己被瞒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还以为傅泽明心里只有自己,她恨不得去死。 楚晴说道这里,淡淡道:“女子若是被情爱迷了眼,真真是可怕,那会儿你眼里只有他一个,旁的什么都看不到了,哪怕是谎话骗人的,你都深信不疑,事后想想,自己身边的人同别人在一起,那人又是自己的丫鬟,怎么可能没发现呢?可事实上我还真的没发现,真是讽刺的紧。” 听得楚枝心中涨涨的,酸涩不已,她伸出手去,握紧楚晴的手。 楚晴笑了笑:“我没事,现在想来,当时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比如他的衣襟上总会沾染上花香,却道是出去应酬染上的,有时会当着我的面夸那丫鬟灵巧秀气,有时还会赏我屋内的下人,而那个丫鬟拿到的赏赐总是最多的,每每他都会对我说,那丫鬟头发梳的极好,手细细的巧巧的,这般尽心伺候我,理应多赏点,那时我真蠢,蠢到以为他是真的为了我才如此。事发后,我仔细想了一遍,之前不明白的,就什么都清楚了,这才发现,许多时候,半点都经不起推敲。” 那时的楚晴经此一事,被打击的狠了,竟病了许久,当时她状态极差,便是楚枝递来贴子,也不想见。 楚晴知道这事不光彩,楚枝又是个护短的,她不想楚枝为她担心烦忧,便自己处理。 事后,她将傅泽明的事如实告知婆婆孙氏,言明先前以为傅泽明不愿,这才没有纳妾,如今出了这事,说明傅泽明是愿意的,她更没有不允的道理,又说她嫁进府中一年多,确实该替夫君纳新人,只是这一个到底不够,先前傅泽明的通房也是孙氏赏赐下来的,跟了傅泽明许久,不如一并抬为妾室,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体面。 如此安排令孙氏极为大喜,何况此事确实是儿子不对,哪里有背着主母偷偷和丫鬟滚到一起的,把主母的脸往哪儿放?还不如直接告诉众人楚晴这个主母无能来的痛快。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孙氏舍不得打骂,加之楚晴又安排的这般妥当,孙氏愈发觉得楚晴识大体,先前对她的不瞒也瞬间烟消云散,一时喜爱的不行。 第233章 婚事没着落 只可惜,其中一个通房竟死活不愿,便只抬了另一个,算上楚晴身边的丫鬟,也有了两个妾室。 楚晴少了一个丫鬟,必要补上的,先前那个通房便求到楚晴面前,说想在楚晴身边伺候。 楚晴言明:“不是我不允,你是夫君的人,事关夫君,还需婆婆说了才算。” 那通房是个聪颖的,瞬间明白楚晴的意思,便去求了孙氏。 说来也巧,这通房是孙氏捡回来的,姿色不错,只是人太闷了些,不怎么说话,不过给傅泽明当启蒙的通房,是最好不过,可以教儿子懂得这些男、欢、女、爱,还不会把儿子带坏了。 这样的性子傅泽明自然不喜,加之她自己又不愿,孙氏便开口:“我这厢无所谓,你跟着谁都一样,总归你办事我放心,若是夫人同意,那你就去她跟前伺候着。” 孙氏都这般说了,加上楚晴先前对她印象委实不错,思虑半响,便点头同意,叫她在自己身边伺候着。 楚晴道:“我已派人打听清楚,她当初本就不愿伺候傅泽明,是我婆婆非要她去,几次之后,夫君觉得她无趣,便也就冷落一旁,不再碰她。” 楚晴叹了口气:“是个老实人,闷头做事,又不吭声,得亏侯府人丁简单,否则她那种性子在这深宅大院压根就活不下去,好在我身边正缺这样会做事的人,倒也算是两全其美。” 楚枝听罢后,许久才道:“长姐,你当真能过得去么?” “过去能如何,不过去又能如何?”楚晴道,“你还未成亲,自然不懂,等以后你便会明白,过日子便是如此,无论跟谁都是一样的结果,有些时候,你只能想开点,否则为难的只有自个儿。” 傅泽明的为人,这半年来,楚晴看的透透的,曾经他对楚晴有多温柔体贴,如今就有多厌恶恶心,那些甜蜜的过往,悉数变成致命利刃,狠狠扎在楚晴的心上。 她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虚伪起来,竟这般恬不知耻。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反正我现在也有了孩子,我只安心将孩子抚养长大,坐稳我侯夫人的位置,只要我不倒,她们终究是妾。” “长姐……” 楚枝不知该说什么,前世长姐一尸两命,没过多久傅泽明就另娶新妇,同楚家的这点情意,断的一干二净,她先前以为,或许是孙氏的原因,如今瞧来,傅泽明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长姐所说,事已至此,眼下能做的就是养好身子,生下孩子,其他想再多都于事无补。 “我没事,你不用担忧我。”楚晴笑道,“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其实侯府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傅泽明之所以敢这般对楚晴,很大一部分原因不过是瞧着楚家官职低微,除却长公主那层关系,再无其他。 哪怕楚衍中了进士,有官职在身,可那毕竟是侯府,比不得的。 楚枝是被册封为县主,但一个四品的县主,还是个女子,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更不用说永兴侯府本就自诩身份尊贵,当初若不是为了搭上长公主这条线,哪里会娶楚晴为妻。 现在傅泽明考了功名有了官职,又继承了侯府,长公主再三送来贺礼,原本无人问津的侯府,如今门庭若市,每日前来拜访的官员差点将门槛踩断,渐渐地,孙氏和傅泽明的眼界便又高了,觉得楚晴身份低下上不了台面。 典型的过河拆桥。 楚枝紧握楚晴双手,认真说道:“长姐你再忍忍,最多三年,我一定会叫你在侯府挺直了腰杆活人,再无人敢欺凌小瞧你,哪怕是你婆婆孙氏也不行!” 楚晴被楚枝说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要在朝为官,替我撑腰一样。” “是,我就是要替长姐撑腰,叫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你!” 楚晴顿觉心里暖暖的,先前受的苦楚都得到了慰藉。 她将楚枝散落在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玩笑道:“好,那我就等着,等你替我撑腰。” 楚枝知道长姐不信,不过她会努力的,待她上了战场,杀敌挣了军功,只要有她在,看谁还敢欺负长姐。 “其实今日来找你,还有件是要问你。”楚晴话题一转,“过了年就你及笄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你可有什么想法?” 楚枝心中一动:“可是有人托你来问我?” “不错,我婆婆想将你说给她娘家一个侄儿,那也是和大哥一道儿参加春闱考取了功名的,父亲是四品的大官,祖母已经得了消息,只是我不同意。”楚晴叹气,“侯府的人太过伪善,那位公子我也瞧过,我担心……” “姐姐担心他是第二个姐……侯爷?” 楚晴点头:“他的性子和傅泽明太像了,只是祖母很是中意,所以我提醒你一句,这门亲事我不大赞同,虽说和谁过都是一样,但真的过日子,又都不一样,我只希望你能够找一个家世简单,真心待你的,不要再像我一样,我吃过的苦总不想你再受一遍。” “长姐待我好,我都记在心里的,长姐放心,我的婚事没那么快就定下。” “为何?” “长姐应该听到消息,贤贵妃想把我指给太子做侧妃,不管这事成不成,只要消息传出来了,其他人就不敢轻举妄动,我怀疑这事只是孙老夫人自己琢磨,还未同那家人商量。” “还真有此事?”楚晴一惊,“我们都以为只是传言罢了。” 毕竟楚家官职太低,给太子做侧妃,委实有些不够看。 “是有这个说法,不过陛下不会答应。” “你这般肯定?” “不信姐姐瞧着便是。”楚枝淡淡一笑,“我敢肯定,若不出意外,三年内我的婚事都定不下。” 楚晴被楚枝的话惊得震在原地,小妹过了年就十五了,再等三年,岂不都十八了,那可真不好找夫家。 她瞧着楚枝一脸笃定,半响才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作者题外话】:楚枝:不出意外,三年内我的婚事都定不下。 小侯爷(跷着二郎腿,手摇折扇,桃花眼波光潋滟):我就是那个意外。 感谢一直在文下等更新的常乐小姐姐,还有尾号3946的小伙伴,以及其他一直留评论的小可爱们,感谢你们一直留言,从今天开始,小八好好营业努力码字啦~~还有一更,晚上奉上 第234章 顾长宴也去了 楚枝不答反问:“长姐,你可知如今朝堂上已经风潮暗涌,争端初现,后宫的娘娘们,为了争权夺势,已然撕破了脸面么?” 楚晴点头:“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先前在东宫,皇后和六皇子想要陷害韩湛和孟菀,意图使太子染上污点,结果被我乱了计划,便想从我这里下手,偏生圣上又故意拿我做诱饵,于是便有了这次被下毒之事,只要太子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只要朝堂没有稳定之前,我都将成为圣上手中的棋子,他要拿我做靶子,把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以及想要拉太子下马的人,都钓出来。” 见楚晴愣在原地,久久不语,楚枝不由笑了:“可是吓到了姐姐?” “不是……”好半天楚晴才回神,“朝堂上的事,你怎么会知晓?还这般清楚?” 若真的像小妹所说,那她岂不是危险。 楚晴顿时急了:“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能做什么?这样拿你当靶子……不行,我得告诉父亲,让父亲想想法子,得叫你全身而退才行。” “姐姐莫要担忧我,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楚枝道,“本来我也没想着要说亲,这样能拖一拖也好,毕竟我对陛下有些用处。” 楚晴却误会了楚枝的意思:“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怪不得你现在不想着嫁人,你帮了陛下这么大的忙,到时候指不准会亲自下旨为你赐婚,这可是天大的荣耀,求都求不来的,这样看,你的婚事确实不能着急。” 见楚晴误会,楚枝也不解释。 只有她心里明白,依照陛下的性子,待尘埃落定,非但不会替她赐婚,重赏她,反而会找借口将她秘杀,因为楚枝知道的太多,陛下不会容忍这样的人存在,除非……楚枝能强大到不敢叫陛下动她。 “对了,说到这个,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楚晴道,“我听说韩小侯爷被圣上派去西北,表面上是救济灾民,实则是有贼子煽动难民暴乱造反,特地叫小侯爷带兵镇压,他虽出身将门,却是个花架子,文不成武不就,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不派忠勇侯去,非要派什么都不会的小侯爷,这不,小侯爷刚走没几天,就又派了顾世子去西北,我听说圣上可能也怕小侯爷办不成这事,特地叫顾世子去帮忙,毕竟顾世子雄才大略,能文能武,连陛下都赞不绝口,我瞧着,这次又是顾世子立了大功,待回京后,又免不了一番赏赐。” “你说顾长宴也去了西北?这么重要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这事极为隐蔽,何况你一直不待见顾世子,怕是……“ 楚晴虽未说完,楚枝已然明了。 这话还真没错,孟菀当时也知道顾长宴去了,但她敏锐察觉楚枝不喜顾长宴,便没有对她说这事,故而楚枝不知。 “我终于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了。”总觉得不对劲的楚枝在这一刻,瞬间明了,她嚯一下站起来,往外间走去,“冬儿,快准备纸墨笔砚,快!” 第235章 你们要的小侯爷出来了 “怎么了?好端端的出了何事?” 楚晴被吓到,连忙跟着起身。 楚枝抿紧嘴唇,一脸冷凝:“长姐,小侯爷恐会有难。” “什么?”楚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有难?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我来不及解释,也没法解释,长姐,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否则绝对会引起祸乱,明白吗?” 楚晴被楚枝严肃冷峻的表情吓到,即使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 楚枝方才突然记起,当年刚同顾长宴成亲没多久,顾长宴提到,他曾和韩湛二人一前一后,被派去西北镇压贼子,结果韩湛枉顾军令,私自离职,导致城内无辜百姓被贼子所杀,死伤者达上百人,若非顾长宴及时赶到,恐怕伤亡更重。 回京之后,顾长宴被圣上重重赏之,而韩湛则因太子和六皇子求情,则免逃一难,不被追究。 但西北那么多的无辜百姓因韩湛失职惨死,民愤难平,以至于韩湛在京城举步维艰,直至后来犯了大错,被遣送边关。 太子流放身死他乡后,原本就缠绵病榻的陛下更是一病不起,不知道怎么这事跟忠勇侯府有所牵连,加之先前西北一事再次被朝臣提起,众口逼迫之下,忠勇侯府被满门抄斩,唯独韩湛被网开一面,遣送边关服役。 那段时间,整个京城人心惶惶,自那次之后,楚枝就再没有见过韩湛。 等再次见到他,就是她已经被楚曦害死,成为阿飘,他拿走自己灵位的那一面。 楚枝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顾长宴回京之后,便被贼人追杀,一路逃到弘法寺,被楚曦意外得救,于是便有了后面楚枝替嫁一系列事。 顾长宴特地提起,就是回忆当时在弘法寺两人相遇的画面,而楚枝始终不敢妄言,忐忑不已,生怕被顾长宴发现,怪罪自己,从而连累楚府。 要知道,顾长宴可是圣上跟前的红人,他想要对付一个楚府,是轻而易举的事。 于是这件事便一步错,步步错,再无回头路可走。 楚枝清楚记得,顾长宴说,他和韩湛就是从西北之行,产生分歧,越走越远,原本无话不说一道儿长大的好兄弟,结果成了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因为韩湛认定,是顾长宴陷害了他。 顾长宴到底有没有陷害韩湛,楚枝不知道,她只知道顾长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还笑嘻嘻的说了句:“他这人可真奇怪,自己玩忽职守,被陛下责罚,引起公愤,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来怪罪你,也不想想你们是最好的兄弟,背后捅刀子的事,你岂能做?还是好兄弟呢,竟连你也不信。” 她刚说完,顾长宴瞬间就冷了脸,浑身散发着森冷之气:“我和他的事,岂是你能多嘴的?” 那是楚枝第一次见顾长宴露出这般瘆人的表情,只当自己说错了话,伤了他们的兄弟情意,便吓得不敢多言,再也不曾提起。 如今想来,以顾长宴的手段,西北之事怕真和顾长宴脱不了干系。 他这个人有多心狠手辣,楚枝可是见识过的,他就是个疯子,一个为达到目的,不惜任何手段的阴险狡诈之徒! 算算时间,韩湛被陷害,怕就是这次西北之行,楚枝怎能不急? 便连忙写了信叫李志想法子快马加鞭,送到韩湛手里,为避免意外,还特地捡了几个瓶瓶罐罐,一道儿给李志,这里面都是楚枝闲来无事配的毒药,在紧要关头用来逃命最好不过,希望能够帮到韩湛。 这封信送出去之后,楚枝日夜难眠,生怕韩湛出事,她这人沉得住气,内里再心急如焚,表面始终一片淡然,然而短短几天,人就又瘦了一圈,惹得钱嬷嬷和冬儿心疼不已,只当她病未痊愈,便变着法儿给楚枝增加膳食,连贤贵妃都派人来瞧。 这事暂且压下不提。 此时,西北境内。 韩湛刚从城外巡营回城,守备大人就迎上前来。 “小侯爷终于回来了,下官已等候多时,知府大人夜里设了宴席,一切准备妥当,特地命下官等在这里,请小侯爷过去。” 韩湛一袭赤色劲装,长发用同色发带紧紧束起,策马而来,狭长入鬓的眉毛透着说不出的威严和洒落,使得他原本阴柔昳丽的面容多了几分沉稳和肃穆,叫人不敢逼视。 他微微垂眸,看着马下低头拱手,异常恭敬的守备大人,嗤笑一声,说起话来毫不客气,直戳人心窝子。 “自我来后,你们这些人天天晚上设宴叫我过去,得亏这些难民是假的,否则我真要以为那些难民是被你们给吃穷的!” 守备大人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地:“冤枉啊!下官同知府大人对陛下忠心耿耿,一心为了城中百姓,万万没有贪、腐之气,还望小侯爷明鉴啊!” 韩湛薄唇微勾,这些人早就滑的跟泥鳅一样,单凭三言两语,是挖不出什么来的。 韩湛坐在马上不说话,守备吓得冷汗涔涔,进退不是。 最后还是轻一出声询问:“主子?” 韩湛把玩着腰间玉佩,原本想要拒绝,到了嘴边又改变了主意:“那就走吧!” 他倒要看看,这个知府大人日、日请他吃肉喝酒,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西北不比京城,又是深秋,风沙极大,草木枯黄,唯独知府府中养着许多绿植翠竹,竟然还有兰草如此名贵之花。 韩湛瞧见屋檐下新多了几盆开的极好的兰花,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比璀璨星辰还要耀眼。 守备瞧了,悄悄记在心里。 刚一进门,知府大人就连忙迎上前来,笑容灿烂,恭敬道:“小侯爷您终于来了,一切都准备妥当,您请上座!” 韩湛依言入座,他扫视大厅一周,发现又多了几个不认识的人,便挑眉笑道:“知府大人今夜请我前来,又有了什么新节目?还是有了什么新花样不成?” 知府连忙笑道,“小侯爷神机妙算,我等望尘莫及!”说罢拍了拍手,对门外道,“都进来罢!” 【作者题外话】:感谢昨天下午到现在留言评论的随心、多多红、林雪一美、梦回girl、小猫钓鱼、情深致命、626174486、td141284073几位小仙女~大家的评论收到啦~一更奉上,小八继续拼命码字,晚上继续二更 第236章 污了侯爷的眼 话音刚落,从门外一溜烟进来十个风、情万、种,身姿曼妙的美人。 西北民风比京城更为开放,舞姬一个个身着轻纱,若隐若现,其中有两个孩露着肚、脐,还有两个只在胸、前围着抹、胸,腰间系着一圈半透的轻纱,遮住紧要部、位,两处都系着银色铃铛,走起路来清脆悦耳,莫名勾、人。 韩湛挑眉:“知府大人这是作甚?” “今夜这几位都是慕名前来拜访小侯爷的,也是城中的几处大人。”知府指着大厅多出来的几位陌生面孔,笑呵呵对韩湛道,“而几位舞姬则是几位大人的一点心意,特地选出来助、兴的,下官知道侯爷您见多识广,怕是早就厌弃了这些,只是西北的女子和京城的女子还是有所不同,人和舞姿一样火、辣热情,还望小侯爷不要嫌弃。” 韩湛似笑非笑瞅着下面的美艳舞姬,沉默不语。 知府大人冲那些人使了一个眼色,后堂的乐师们奏乐声起,靡音漫漫,舞姬抬手仰头翩翩起舞,果真火、辣大胆,奔、放热情。 韩湛斜倚在正位上,一只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微微阖眼,摇头晃脑,闲散肆意,颇为享受。 知府大人瞧了,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连忙对下面的同僚使眼色,那些人会意,纷纷上前敬韩湛的酒。 几番下来,已有不少人脸红微醺,大了舌、头。 厅内的舞姬瞧了,大胆上前,依偎在韩湛怀中,媚眼如丝,娇声婉转:“侯爷,请饮酒。” 韩湛也不瞧她,视线落在知府大人身上。 “一个长得都没我好看的庸脂俗粉,也敢凑到我跟前来请我饮酒?什么东西!” 天下谁人不知小侯爷容貌昳丽,世间独一无二,若单论相貌,怕是温润如玉,风姿卓然的探花郎顾世子都比不过。 这些舞姬可都是精挑细选,容貌绝美,但放在韩湛跟前,确实没眼看,尤其他那句什么东西,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是在骂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脸色僵在原地,韩湛看似骂他,可字面又在说舞姬,叫人挑不出错,何况那是小侯爷,别说是骂,便是打了他们也得说句打的好。 “小侯爷莫怪,都是下官不懂事,污了小侯爷的眼,您消消气,消消气……”知府大人连忙赔着笑脸,伸手冲后头摆了两下,立马有仆人捧着两盆上好的兰花进来,“这是刚培育出来的上好兰草,听闻小侯爷您甚爱之,还望您不要嫌弃。” 韩湛似是没瞧到一样,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竟困了。” “夜已深了,小侯爷不如就歇在府上,一应物品皆早早备下,还望小侯爷赏脸。” 韩湛自来了西北,便一直住在客栈,知府使出浑身解数,想留下韩湛。 见韩湛不语,知府大人又道:“再说了,客栈到底远了些,明日小侯爷还要巡营,下官也要去,正好一道儿能伺候上您,您意下如何?” 韩湛眸光微闪:“你说的也对,那就歇在你府上罢!” 小侯爷落榻府上,自然忙的人仰马翻。 待到最后,韩湛已然睁不开眼,没了意识。 见他醉成这样,知府大人不再打扰,带人退了出去,只留下侍卫守在外面。 人走后不久,韩湛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轻一!” “主子。” “拿到了吗?” “都在这儿了。” 轻一说着讲几个账本捧到韩湛面前:“只找到这些,他到底和逆贼是否有关系,有待查证。” 韩湛接过,随手翻了一下,就扔到一旁。 “净是些五花八门的东西,看的人头疼,只要能证明他手里不干净就行,其他的叫陛下去查。”韩湛问,“他们还在喝?” “主子您走后,他们就去了书房,再没有出来。” “李洪昌倒是会笼络人心。” 轻一问:“属下有一事不明,主子前来镇压贼子,但来了五天了,贼子的窝点都没找到,偏生知府大人夜夜邀您把酒言欢,今夜更是送了这么多的舞姬,此事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恐怕于主子不利。” 韩湛奉命前来查办要案,却日日贪图享乐,玩忽职守一罪若是传出去,杀头都绰绰有余。 “李洪昌如此做法,不过是想拖住我,不叫我查清楚,一个知府不让我查清反贼,你说他是何居心?他愈是如此,愈证明他心里有鬼,有鬼就会心虚,心虚就会采取措施,马脚才会露出来……”韩湛说道这里,以扇抵住下颌,“不着急,且慢慢看着吧!” 他走至窗前,伸手碰了碰那朵雪白娇嫩的兰花,眼底一片幽深,不复往日嬉笑玩闹的纨绔形象:“此为翠竹雪玉,是上好的兰草,一盆价值连城,他一个知府却在廊下摆了足足五盆,我先前路过,不过时多瞧了一眼,他便记在心里,夜里就命人送了两盆过来,可见此人心思缜密,极会察言观色,家底也甚至雄厚。” 西北的月亮格外皎洁,深秋月黑风高,广袤无垠的星河璀璨绚烂,星空耀眼夺目,可这片星空下的人心却黑到发臭,溃烂。 他不知道李洪昌手里到底贪污了多少银两,其中又有多少是乱臣贼子的,更不知道他背地里的手段有多肮脏,单凭这短短五日的酒宴和不断贡给他的古玩字画,奇珍异宝足以看出,李洪昌这谭水深的厉害。 韩湛长出口气,他想起了楚枝,那晚指着他的鼻子,嫌弃他不思进取,浑浑度日。 这样的话他从小到大听得太多了,多到耳朵都起了茧子,唯独没有楚枝说出来能狠狠扎到他的心上。 他气也气了,恼也恼了,问题还要解决不是?自己瞧上的人嫌弃自己,他能有什么法子?还不是只能讨她欢心,证明自己呗! 于是他就连夜进宫,向陛下请旨,答应前来西北。 这事陛下说了许久,他迟迟不应。 他就不明白了,那么多的人,为何非要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去?没看到他爹都请旨了么?放着得力大将不用,偏偏叫他去,也不怕办砸了差事。 【作者题外话】:别急,等我鹅砸立了大功,就能娶我女鹅了~~ 第237章 是你的手笔罢 说起这个,韩湛就来气。 狗币皇帝先前求着他的时候,他不鸟,现在他自动请命,反而拿乔了,说什么你先前不愿,朕也不再勉强,就有了人选,你如今又来求朕,朕金口玉言,如何更改巴拉巴拉一大堆。 若是以往,韩湛早就来一句:“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便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狗币皇帝干瞪眼去。 偏生他不能。 吱吱都嫌弃他了,为了这个要跟他断绝关系,眼看着过了年吱吱就会及笄,便该说亲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必须赶在吱吱及笄前,立了功劳,好叫吱吱嫁给他。 能够在最短时间立功的只有西北一事。 于是他忍辱负重,听狗币皇帝好一通装腔作势后,终于领命来了西北。 事实证明,但凡涉及到权势的地方,都黑透了,也脏透了。 “衣服呢?” “在这里。” 韩湛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语气嫌恶:“拿出去找个地方烧掉。” 被吱吱以外的女人碰过的衣服,他绝对不会留的。 若不是为了稳住李洪昌,他压根就不会叫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近身,什么东西,他的怀抱只给吱吱靠! 一想到那些女人靠了他,韩湛就恨不得把那些女的咔咔杀掉。 杀女人无所谓,但是李洪昌韩湛是不打算容忍了。 夜半。 韩湛同轻一往李洪昌的书房去了。 他来之前,反贼都还在到处在城内纵火行凶,来的当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几日他日日巡营,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就因为太干净,才叫人起疑,像是被人刻意抹去。 起先他并未怀疑李洪昌,直到他每每提起彻查反贼,李洪昌都处处阻挠,夜里更是设宴行酒,再加上他一个知府便家缠万贯,富可敌国,家里有没有经商之人,银子如何来的? 倘若李洪昌真的私通反贼,必定会留下书信,只要找到这些书信,再严加拷问,不愁找不到反贼的窝点。 然而韩湛一无所获。 眼看天要亮了,为避免被人发现,韩湛又偷偷回到了客房。 他坐在床榻上,眉头紧锁,李洪昌才和那些人密谈完,书房就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可见此人极为谨慎小心。 怪不得他临走前,陛下会说反贼好找,父母官不好对付,恐怕陛下早救清楚李洪昌是什么人。 “主子,要不我今天夜里将他暗里困了,言行拷问,以我的手段不信问不出来。” 这话韩湛信。 他先前见过轻一审问犯人,那手段,怕是陛下的暗卫都比不上。 “还是别!”韩湛摇头。 一来目标太大,韩湛正在查这件事,李洪昌就被绑了,傻子都知道是韩湛干的;二来他怕李洪昌经不住轻一审问,一不小心把人给审嗝屁了,那就糟了。 “你别急,叫我先琢磨一下,看能否找出一个两全之法来。”韩湛略一思索,“我记得你的轻功甚是了得?” 若不是亲眼瞧见轻一会轻功,打死韩湛都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轻功的存在。 轻一是忠勇侯给韩湛的,打小就跟在韩湛身后,说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护卫。 这么多年来,韩湛每次能成功逃脱自家老爹的毒打,全靠了轻一在中间帮忙周旋。 他只知道轻一很厉害,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 韩湛潜意识觉得,轻一的身份非同一般,有些事不是他能知道的,一旦知道,便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他聪明的不去问,轻一也不曾说过。 “这样,明日一早我会找个由头,将你赶回京城,届时你再路上想办法脱身,然后潜藏在李洪昌的身边,暗中盯着他,我就不信,我蹲不出来半点消息!” “属下遵命!” 不巧的是,韩湛刚将轻一赶走,顾长宴就来了。 知府大人瞧到顾长宴,比韩湛还要热络。 韩湛也不放在心上。 李洪昌心里那点小九九,韩湛一清二楚,无非就是看他不学无术,什么都不懂,便好生哄着,没看他虽处处恭敬,眼底却全是漫不经心,指不定背地里说了他多少句蠢货。 但顾长宴就不一样了,顾长宴打小就样样出色,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又是陛下亲口夸赞过的,加之是新科探花郎,又有官职在身,韩湛根本就比不了。 李洪昌对顾长宴极为尊敬,顾长宴又对韩湛甚是看重:“小侯爷奉了圣命前来镇压救济灾民,我只是协助而已,当不得知府大人这般看重。” 李洪昌是个滴水不露的:“二位主子都一样,都一样。” 顾长宴一来,李洪昌收敛了许多,除却顾长宴刚来那天夜里设了酒宴之后,就不再有任何动静。 私下里,顾长宴同韩湛说起,戏谑道:“我在来的路上听闻你在知府府上夜夜笙歌,好酒不断,管弦喑哑,另有美艳舞姬为伴,我竟没瞧出来,你这般会享受!” 韩湛嗤笑:“真真假假,你会不知?” “你的性子我自然是知道的,但圣上知不知,我就不晓得了。”顾长宴别有深意道,“这次的差可不好办。” 韩湛扬眉道:“不好办小爷也给他办了!” 顾长宴眸光微闪:“那我就提前祝景玉你旗开得胜,心想事成。” “许久未听到你喊我景玉了,我记得你上次喊我景玉,还是在楚家别庄的海棠春宴上罢。”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顾世子你变了许多。” “你这话说的我愈发糊涂,什么叫做我变了?变哪儿了?何况我同你一道儿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晓?” “是啊,我也想问,你同我一道儿长大,怎么就变了呢?”韩湛虽然笑着,眼底却一点温度也没有,“先前中秋节,我在东宫被陷害,有你的手笔吧?若没猜错,当初从长乐殿出来,告诉我楚枝在东宫的那个太监,是你借了皇后的手算计我罢!” 顾长宴收了笑容:“你怀疑我?” “你只管说是与不是。” 顾长宴不答反问:“景玉,你不信我?” 【作者题外话】:嗯……突然发现,若是没有我女鹅在,顾世子和小侯爷这段对话不要太fu,像极了爱情中闹别扭的小两口……我怕是个魔鬼!!! 第238章 他不要面子的吗? “信!”韩湛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若是不信,也不会在这儿问你了。” “既如此你还怀疑我?我们之间什么情分,我怎可害你?” “顾长宴你既跟我提起情分,那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是信你,但和你算计陷害我并不冲突,这是两码事,你莫要混淆了。” 空气陷入沉寂。 沉默许久后,顾长宴才缓缓开口:“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那你可曾害过我?” 还不待顾长宴回答,就从走廊那头跑来一个小厮,说是知府大人有请顾世子。 “好,我稍后就到。” 待小厮走后,顾长宴才道:“我说过,这次的差事不好办,你要小心,能办到什么程度就办到什么程度,莫要引火上身。” “你再三劝我,莫非……”韩湛唇角上扬,勾起一抹邪肆笑容,“你知道些什么?” 顾长宴眸光微冷:“你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我只是好奇,原本陛下只叫我来,怎么连你也来了?” “陛下担心你涉世未深,被小人蒙骗,特地叫我来助你,这话我先前就说过,李洪昌不好对付。” 韩湛嗤笑一声,没有搭话。 “总之你一切小心。”顾长宴道,“还有,我在路上碰到了轻一,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劝你还是叫他回来,陛下说了,不能单独行动,更不能轻举妄动,上面要的是这群反贼的头目,若是因你擅自做主,毁了陛下计划,这个责任谁都担当不起。” 打小顾长宴便是如此,做事谨慎小心,先前韩湛并不放在心上,但不知为何,如今听他这样说,总觉得心里烦的紧,莫名有些虚伪。 顿时冷笑:“小爷想做什么,用的着你指手画脚!” 夜里,李洪昌又宴请了顾长宴和韩湛,这一次韩湛并没有去,而是带着韩湛上了城门。 守城的将士瞧见是他,纷纷抱拳问好,热络亲切。 韩湛本就不拘礼节,知道西北环境艰苦,对这些将士甚是敬重,短短几日,就同他们打成一片,眼下见他上了城门,便主动站到一旁,留了地方给他,没人打扰。 “轻一,你说狗币皇帝把顾长宴派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主子不开心。”轻一一板一眼道。 从小到大,每当韩湛不高兴时,都会喊陛下狗币皇帝。 记得有次被侯爷听到,追着他跑了三条街,差点把腿打断,辛亏有轻一护着,才使得侯爷手下留情。 “这还用的着你说?”韩湛斜眼,“你不是轻功第一,武功盖世么?怎么就被顾长宴的人给截了回来?你这身手莫非是诓我的吧?” 轻一认真道:“世子说我若不回来守着主子,主子会有性命之忧。” 于轻一来说,守护韩湛,是他生命职责。 “他真这么说的?” “是!” 他敢肯定,狗币皇帝派顾长宴前来,绝对还有别的目的,而且这件事还不能被他知道。 韩湛啧了一声:“你说,顾长宴为何再三提醒我,说我有性命之忧,他为何这般笃定?” 轻一答道:“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主子。” 韩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算了,我压根就没指望你能你主子我排忧解难。” “我想到了!”韩湛突然以拳砸掌,“我们偷偷跟着顾长宴,岂不是就知道了他的计划?” 轻一视线落在韩湛身上,认真道:“我跟踪世子可以,主子不行。” 说起来韩湛的功夫也是轻一教的,只是韩湛这人从小惯会偷奸耍滑,于这些不大热衷,反正有轻一在他身边保护他,他学不学都无所谓,也就逃命和翻墙的本事还行,就这都是每次被侯爷给锻炼出来的。 没办法,谁叫侯爷家法严,韩湛又是个不安分的熊孩子,一来二去,这不就锻炼出来了么。 包括翻墙,先前韩湛都不甚精通,后来为了看楚枝,还要和墙根下的狗兄斗智斗勇,便愈发精湛。 对于轻一毫不留情的揭短,韩湛冷冷吐出一句:“滚!” 话虽如此,他还是和轻一偷偷摸到了顾长宴的落脚处。 韩湛趴在屋顶,掀开一片瓦,这个角度正对顾长宴的书桌。 桌子上放着一张图,上面画着山川河泽,城门官道。 韩湛用手指戳了戳轻一,示意他听听两人在说什么。 轻一刚附耳过去没多久,顾长宴就一把扯过旁边的宣纸盖住地形舆图:“谁?” 语气冷凝,眼神凛冽,同素日温润和善的表情截然不同。 韩湛用懵逼的眼神询问轻一:这都能被发现? 轻一同样用眼神回复:都说了主子你不行,会被发现的。 韩湛:闭嘴! “出来!”顾长宴眼底划过一抹杀意,“不要叫我再说第二遍。” 韩湛一双桃花眼闪啊闪啊的,对轻一道:“走!下去!” 话音刚落,轻一就拎着韩湛后衣领,将他从屋顶提溜下来。 “轻一你大爷的!谁准你提溜我的?我堂堂小侯爷不会自己下去?非要你提溜我,小爷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怕主子摔着。”轻一一本正紧,“您忘了先前爬墙,掉下来摔断腿的事了么?” “那是掉下来吗??那是我爹那老东西用棍子把我戳下来的!!!” “都一样。” “我警告你啊!以后要是再提起这事,信不信我抽你!”韩湛咬牙切齿。 他不要面子的吗? “三更半夜,景玉你跑我屋顶,莫非是在看星星不成?” 在两人拉扯的间隙,顾长宴开门出来,见是韩湛,笑着问道。 “我若说我真是看星星,你信不?” 韩湛说着手指夜空,咧嘴一笑。 “瞧见没,星辰璀璨。” 顾长宴抬头,瞥了一眼漫天星辰:“那景玉可真会找地方,自己的屋顶不去,偏生来了我这里,岂不绕路?” 顾长宴虽和韩湛在同一个客栈,可一个在北,一个往南,中间隔了些距离。 “是挺绕路。”韩湛说着就越过顾长宴往屋内走去,“既然到了你这,索性一道儿讨杯水喝。” 第239章 有人要杀韩湛 韩湛径直走到书桌前,伸手就要掀开那张宣纸,顾长宴快步上前,一把压住。 “这么紧张?不能看?” “一张白纸,有什么好瞧的。” “是么?”韩湛挑眉一笑,“可我非要看,你能耐我何?” 话音刚落,顾长宴的随从“唰”一下就抽出剑,横在韩湛的脖颈处,几乎同一时间,轻一的剑也横在了顾长宴的脖颈处。 “呦!顾长宴,你这是做什么?”韩湛面不改色,“白日里还说你我兄弟情深,现下就叫你的人拿剑指着我?” “金武!”顾长宴淡淡道,“把剑放下。” “世子!” “放下。” 金武不甘心收起剑,插在腰间。 轻一也随之收起了剑。 “金武?”韩湛盯着金武瞧了片刻,“若我没记错,你是全公公一手调、教出来的。” 全公公执掌皇室暗卫,唯箫皇是从,只是这位全公公神龙见首不见尾,韩湛从小在宫里长大,都没见过全公公几面。 “之前就听说全公公有位爱徒,名为金武,也是暗卫之一,其身手了得,一直不得见,今日倒是有缘。”韩湛笑容玩味,“没想到,陛下竟将金武给了你。” 顾长宴不答反问:“景玉,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顾长宴,你想做什么?” “我要做的事你不能知道。”顾长宴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这也是奉旨行事,恕我不能告知于你。” “我今夜来找你,有一事不明,你三番五次说我有性命之忧,表面上是跟我办的同一件事,实际上却另有旨意,还不能被我知道……”韩湛微微眯眼,“顾长宴,你到底想做什么?” “都说了是奉旨行事,不能告诉你。” 韩湛手指微动:“如果我非要看呢?” “那你试试。” “唰”一下,金武的剑出鞘的声音异常响亮。 下一秒就被轻一用剑鞘给打了回去。 金武脸色陡然一变,难看到了极点。 韩湛咧嘴一笑,颇为无赖:“瞧见没!” 说着就掀开那张宣纸,顾长宴一个刀手劈了过去,韩湛卸掉他的力道,反手去捞,顾长宴连忙挡下,一来二去,两人交上了手。 顾长宴道:“景玉,好奇害死猫,不该你看的最好别看。” “你知道我的性子,你越是不让我看,我越是要看。” 几个回合后,顾长宴困住韩湛:“你输了,回去罢!” 话音刚落,就从门外卷来一阵风,吹起了盖在地形舆图上的那张宣纸,韩湛眼力极好,哪怕只是一瞬,也看了个大概。 韩湛笑了:“瞧见没?老天都在助我。” 顾长宴眸光微变。 韩湛问:“顾长宴,你究竟想干什么?” 顾长宴垂眸:“我说了,这是圣命,不能说。” “算了,我也不逼你了,不说就不说!”韩湛收手就往外走去,“天色已晚,我先回去歇着了。” 顾长宴在他身后道:“你今夜不该来的。” 韩湛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看着韩湛的背影,金武道:“世子,他方才瞧到了舆图,要不要我……” “杀了他?”顾长宴睨了他一眼,“那可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爷,你敢杀吗?” “圣上有命,若这事泄露出去,格杀勿论。” “我知道你们暗处毫无畏惧,只是有些事不能鲁莽,何况他方才也没瞧到什么。” “那也不行。” 顾长宴垂眸:“这事到此为止,别忘了,圣上叫你听我吩咐。” 金武只能拱手抱拳:“是,属下遵命。” 回屋后,韩湛道:“金武是全公公的首徒,在暗卫里面排名前五。” “不过如此。” “看出来了,他在你面前剑都拔不出来。”韩湛好奇,“所以,你的身手究竟如何?” “不知道。” “这么多年了,总是这句话,就不能变一下?” “属下说了,没比过。” “算了算了。” “主子问这个做什么?” “我琢磨着,万一我真的折在了西北,要逃命的时候,你能不能打得过那些千军万马。” “有人要杀主子?” “不知道,我随便猜的。” 韩湛托腮,他方才瞧的清楚,那是这座城的布兵图,其中知府府衙和他住的这家客栈着重标了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几处,可惜没看清。 再结合顾长宴的说辞,他又同顾长宴一道儿长大,陛下于是多疑的性子,他就怕到时候查不出反贼的下落,会直接暗杀了李洪昌。 否则陛下也不会将金武赐给顾长宴,一同随行。 若真如此,那便是同一件事,为何连他也要防着? 最令韩湛生疑的是顾长宴最后那句他不该来。 韩湛垂眸,沉思片刻后,突然笑了:“我怀疑,从一开始,我就被顾长宴算计了。” 因为太过刻意。 韩湛了解顾长宴,同样,顾长宴也了解韩湛。 既然正面想不出顾长宴的目的,那不妨换个角度,顾长宴知道他生性好奇,无论何事都有一探究竟的毛病,便打来到西北后,就处处规劝他,并透露出他有危险的信号,又同李洪昌走的极近,就是为了引起韩湛注意。 韩湛起了疑心就会跟踪顾长宴,于是就有了今夜撞见顾长宴那张地形舆图,两人又动手的事。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本是置身之外,但顾长宴一步步将他引到了局里。 一旦他的任务失败,或者出了变故,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韩湛。 只是,顾长宴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况且他们从小长大,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顾长宴为何要算计他。 “主子,你可要我杀了顾世子吗?” 韩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能不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别一听说我被算计,就喊打喊杀,那可是顾长宴!你知道杀了他会引起多大的混乱吗?到时候陛下问罪,你担当的起?” “那就把陛下也——” “停!”韩湛瞪着他,“我才发现,你竟比我还要大胆!” 他都没想过要杀陛下,轻一倒好,比他还牛批了,那可是弑君! “算了算,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韩湛叹气,“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如何还不知道,先瞧着吧,我倒要看看,顾长宴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作者题外话】:过了今夜2019年就过去了,这一年许多人都在历劫,包括我在内,怎么说呢,都会过去的,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平安喜乐,一切安好。 第240章 他想娶吱吱回家 之后几日,韩湛并没有发现顾长宴有何不妥,两人日日巡营。 倒是这日刚从客栈出来,就有人将信送到他的手上。 “小侯爷,京城来的。” 韩湛接过,漫不经心道:“又是谁的?” “回小侯爷,是福安县主。” “谁?” “福安县主。” 原本一同出门的顾长宴,听到楚枝,也不禁侧目。 “吱吱!”韩湛眼前一亮,像个小老鼠似的,连忙将信拆开,“是吱吱的信,你怎么不早说!” 他刚拆到一半,又伸手捂住,对顾长宴道:“你先走一步,我回房看个信,稍后就来。” 顾长宴知道韩湛心仪楚枝,这两人先前就关系极好,此时能给韩湛写信,也没什么奇怪的。 便未曾放在心上,先行离去。 信的内容很短,只是告诉韩湛西北之行恐生变故,叫他务必小心顾长宴,若是有人叫韩湛离开城内,千万不能走,此乃调虎离山之计,否则会酿成大祸,性命堪忧,叫韩湛定要小心行事。 字迹潦草,落笔匆忙,可见写信之人心急如焚。 与此同时,还有一封西北的地形舆图,比顾长宴那份更为全面详细,若说顾长宴只是一座城的舆图,那楚枝给的则是整个西北的舆图。 她还在信内叮嘱道:“反贼将在城外十五里的黄河谷绕山路攻入城内,你须好生留意黄河谷以及四周山脉,早做准备,提前断了他们埋伏,无论是何要紧之事,反贼未平定之前,不可擅自离职,玩忽职守,切记!切记!” 韩湛盯着楚枝这封信看了许久,不禁纳罕,吱吱从未来过西北,她怎会知晓城外十五里有黄河谷,还知晓黄河谷四周有绵延群山?包括这封舆图,她又是从何处得来?怕是狗币皇帝给顾长宴的都没这上面的详细。 韩湛倒没有对楚枝起疑,只是愈发觉得欣喜激动。 他的吱吱果然同寻常女子不一样,这般聪颖睿智,坐在京城都知道千里之外的西北发生的事,随随便便出手的一份舆图比狗币皇帝的还要牛批,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吱吱的。 韩湛小心将信收起,甚是满足笑了,他要抓紧行动,赶紧把这差事办了才好,如此就能早点娶吱吱进门了,他家吱吱这么好,外面的阿猫阿狗那么多,一点都不放心,得赶紧娶回家看着才好。 至于楚枝叮嘱韩湛的话,他只当楚枝是因为他吊儿郎当惯了,怕他办砸了差事,这才特地叮嘱他,便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还是叫人把黄河谷和四周的山脉勘察了一番,均无异常后,便不再担忧。 此时的楚枝日日提心吊胆,也不知道韩湛收到信了没有。 在得知顾长宴去了西北之后,她寝食难安。 前世,她从顾长宴在一起那么多年,知道这人有多么工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韩湛一腔赤诚,又同顾长宴一道儿长大,因兄弟情意,怕是会中了顾长宴的计谋,一想到韩湛回京后成为众矢之的,楚枝眸光幽深了几分。 “姑娘有心事?” 海修延将沏好的茶放在楚枝面前,笑着问道。 朱栋碧瓦的飞檐四角亭立于山间之上,参天劲松不动如钟,不远处的几株腊梅开的极好,映衬着清寒幽静的空谷,伴着远处庙内传来的阵阵木鱼声和香火气息,愈发显得此处脱俗出尘,禅意悠远。 “听说圣上叫你协同太子着手今年的祭天仪式?这不都是礼部的差事么,怎么叫你去做?” “大抵是觉得我太闲了罢!” 楚枝侧目。 海修延也不隐瞒:“自从中秋节后,皇后守着中宫,四皇子和陈家一派也忙着清算自己手中的事,六皇子被陛下冷落一旁,便攀上了庄妃娘娘,以求四处打点,好重新得到陛下重用,两位主子一忙,我不就闲了?遂陛下命我协同太子着祭天仪式,忙的有些脚不沾地,这两日得了太子恩德,准了我两日休息,想着许久未见姑娘,正巧弘法寺的腊梅开了,便约姑娘瞧瞧。” “你说什么?”楚枝以为自己听错了,“六皇子攀上了庄妃娘娘?” “可不是!” “庄妃娘娘是六宫最温柔和善之人,怎会因为六皇子的示好而站在他这边?”楚枝突然觉得六皇子脑子怕是有些毛病。 “姑娘或许不知,六皇子的生母是顺嫔娘娘,她本是皇后身边的一个洗脚丫鬟,意外被陛下瞧上,封了答应,被自己宫里的丫鬟爬到头上,皇后娘娘怎么咽的下这口气,便处处打压顺嫔娘娘。听闻六皇子未被重视之前,他同顺嫔在宫里的日子过的连宫女都不如,二人孤苦无依,备受欺凌,是庄妃娘娘心善,处处照拂,直到六皇子起势,宫中又都是见风使舵的,二人的日子才好过了起来,眼下六皇子去求庄妃娘娘,一方面是因为自小到大的情分,二是吃准了庄妃娘娘心善温柔,不会拒绝他,这才如此罢!毕竟庄妃娘娘是难得的菩萨心肠。” “菩萨心肠?”楚枝细细嚼着这四个字,失笑,“庄妃当真这样好性子?” “我曾见过庄妃娘娘两次,确实甚是温柔善良,都说面由心生,我想那样温和的人,怕是做不出来什么算计旁人的事来。”海修延敏锐察觉出楚枝不对,问道,“姑娘不喜庄妃娘娘?” 楚枝垂眸,淡淡道:“谈不上不喜,只是觉得后宫这样心善的人,怕是活不长久。” “确实如此,不过庄妃娘娘虽心地善良却极为聪慧,且家世又好,加上有陛下护着,这才无人敢惹。” 先前海修延也不信,后宫如战场,莫看那些娘娘一个个如花似玉,娇弱拂柳,可用起心计来手段狠辣恶毒,便是男子都比不过,庄妃这样心慈手软,放在后宫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直到后来,他同庄家共事,庄妃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庄大人言语之间没少炫耀自己的女儿,海修延这才得知原来庄妃娘娘自小就这般好心肠,进宫之后不是没有被欺负过,只不过都被护短的庄大人给找回了场子,久而久之,也无人敢在庄妃娘娘头上动土,皆好生敬着。 因为有资本,所以才有资格善良罢! 第241章 你可有心上人 楚枝哑然失笑。 是啊,若非前世亲身经历,她怎会知晓,那么菩萨心肠,温柔善良水一样的庄妃娘娘,竟那般心狠手辣。 想到庄妃的手段,楚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姑娘可是觉得冷了?”海修延说着就要脱**上的大氅给楚枝披上,“要不我陪你会禅房歇息片刻。” “无妨,不碍事。” 楚枝叹了口气,不怪他们看不出来,因为庄妃隐藏的太好,太深了。 见楚枝拒绝,海修延眼底划过一抹暗光。 他顿了顿:“再有一月之余便是除夕了。” “是啊!今年的除夕来的比往年早。” “若我没记错,姑娘过了年便及笄了。” “是。” 海修延笑道:“姑娘生的这般花容月貌,又聪慧通透,性子温和沉稳,还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想来到时候提亲的人会将楚府的门槛踩断罢?” 楚枝没想到海修延话题转的这么快,一瞬间就说到了她的亲事上,不由笑道:“怎么?莫非你跟我长姐一样,也是来催我嫁人的?” “姑娘不想这么早嫁人?” “不是我想不想,以我眼下的境况,怕是很难由我做主。” 海修延不是楚晴,楚枝不说他也明白为何,只是道:“是否由自己做主,和姑娘想不想不一样。” 楚枝失笑:“你是觉得我有了心上人?” 海修延喝茶的手顿在唇边:“那姑娘有吗?” 楚枝被逗笑了:“我第一次瞧见,原来你也有这么八卦的时候!” “八卦?何为八卦?” “就是乐于探听别人喜好。” 见海修延不说话,楚枝解释:“这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起先我也不懂,都是从阿菀那里学来的。” 想起孟菀,海修延忍不住嘴角抽搐:“孟姑娘确实与众不同。” 起先海修延以为孟菀是个冷面美人,又才名远播,每每遇到,尊敬之余也不甚搭话,毕竟是女眷。 直到后来在姑娘这里遇到过一次她撸起袖子,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点江山,热火朝天的同姑娘推牌九,见是他来了,眼疾手快收起脚,放下袖子,双手交叠,垂眸敛眉,端庄贞静,高不可攀,不动声色望着眼前的桌子,仿佛方才惊人眼球的不是她一般。 其动作迅速娴熟,足以可见这事先前没少干。 饶是海修延见多识广,都愣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孟菀轻抿用帕子掩了掩嘴角,甚是矜持地问道:“不知海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嗓音清冷淡漠,仿佛冰凌寒雪。 他前一刻还听到孟姑娘喊的热火朝天:“碰!碰!碰!胡了!给钱给钱!楚枝给钱!莫要给老娘耍赖!” 这变得也忒快了吧? 最后他才知道,原来外人口中那个高冷的才女只是孟姑娘用来迷惑众人的手段。 “姑娘还未回答我。” 跟孟菀待得久了,楚枝对这些事也不藏着掖着:“并未。” 闻言海修延唇角弯弯,宛如朗月入怀。 “对了,有件事我今日要与你相商,先前我在玲珑阁的胭脂水粉赚了一些银钱,其中不少通过我大哥在西市的铺子卖到了番邦,也入账不少,我琢磨了一下,打算把这些银子全交给你,用来训练私兵。” 楚枝说道这里,放下茶盏,看着海修延:“几百人实在太少了,我需要的是至少一个营的兵力,包括粮草,战马,盔甲,都要顶好的。” 海修延眸光一凝,一个营,足以起兵谋、反。 不过他什么都没问:“好,姑娘尽管交给我。” “我的时间不多了,若是有个五年十年绝对没问题,但我可能连三时间年都不到,甚至随时都会调用这些兵马,因此这个计划必须要快,具体我已经想清楚了,李志他先前在江南又不少人脉,如今在京城也有了自己的关系网,这些人天南地北都有,叫他私下留意去找那些从边境军营下来的壮士,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更好,这些人有经验,训练起来事半功倍,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至于后面的银钱,你不用担心,我这边会想办法,绝不会因为我叫你们掣肘,庄子后山的地界我已经命人清理出来,绝对够用。” “姑娘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 “多谢。”楚枝笑道,“我知道这是杀头的罪,不过你放心,我之前说的都不会变,一旦事发,我定然会保你性命无虞,不因为我受任何牵连。” “若没有姑娘出手相助,就不会有今天的我,姑娘说这话岂不是打我的脸?” “我知晓你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你为我这般尽心,我怎能陷你于险境,倘若有变,我理应护着你。” 海修延被楚枝逗笑了:“姑娘心里有我就好,不过护着我这话姑娘日后莫要再提,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躲在姑娘身后。” 他嘴角动了动,那句“我这般往上爬,其实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护着姑娘”始终没能说出来。 两人正说着,孟菀就捧着一捧腊梅过来。 “快,吱吱!我专门折来送给你的。” 海修延扶额:“这几株腊梅是方丈的最爱,你就这么折了?” “折了明年还会再长的。”如今孟菀和海修延也熟悉了,知道自己马甲捂不住,索性不穿了,只听她阴阳怪气道,“你以为我是那种‘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的女孩子么?” “兔子胆小,确实不该吃。” 孟菀嗤笑,眼珠子一转,娇滴滴道:“讨厌!兔兔那么可爱,剁碎切块放入油锅炸至两面金黄,捞出锅后再撒上孜然和辣椒粉,隔壁小孩都馋哭啦!” 海修延:…… 孟菀嗤笑:“才发现,你竟然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此乃君子之风。” 孟菀嗤之以鼻:“真是不巧,我这人就喜欢辣手摧花。” 楚枝被她笑的花枝乱颤:“好了好了,你就不要逗他了,你当他为何这样,因为他属兔的。” “对了,我方才听说方丈今日在庙里设坛卜卦,只有三卦,皆为有缘人而卜,你们两个要是完事儿了,就陪我一道儿去前面凑凑热闹。”孟菀眼底满是好奇,“我听说弘法寺的卦象极准,一年才三卦。” 第242章 此乃帝王之相 说起这个,海修延也甚是认同:“宫里钦天监也曾跟方丈学过本事。” 楚枝先前对鬼神佛这些不甚在意,直到她重新来过一回,这才发现,有些事当真不可不信。 便点头说道:“那就去看看吧!” 了悟大师在佛法方面造诣极高,平日里前来听法的人都数不胜数,今日卜卦,人倒不甚多。 一经打听才知,原来了悟大师只寻有缘人,并不广而告之他具体哪天起卦,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 了悟大师慈眉善目,气度非常,一双慧眼洞察秋毫,一看便知是有大智慧的人。 三人远远瞧了一眼,孟菀问:“你说了悟大师的卦,当真那么灵?” 楚枝想了想,才道:“应当是。” 记得前世了悟大师曾替顾长宴起了一卦,卦象显示,他有帝王之相,治国之才,却落个横死的下场。 顾长宴并不信这些,听罢后嗤之以鼻。 如今想想,果真如此。 是他一手在后面替四皇子谋划,后又起兵造反,新皇登基后,又以“为除乱臣贼子不得不出此下策”为由,归降新皇,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字并肩王。 可惜后来被韩湛一剑穿心,不正是横死么! 由此可见,了悟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人。 海修延见她们二人兴致勃勃,不由道:“不如你们上前试试,说不定你们会是有缘人,能得了悟大师一卦。” “还是算了!” 楚枝和孟菀纷纷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楚枝不敢是因为她重生归来,了悟大师这般厉害,怕是会被他瞧出什么来。 而孟菀不敢,是因为她压根不是原主,若是叫人知道这具身体的芯子早就换了人,把她架在火上烧了祭天怎么办。 两人正说着,一位小沙弥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三位施主,师父有请。” 三人对视,楚枝和孟菀傻眼。 不等他们拒绝,小沙弥又道:“师父说二位乃有缘人,特地请二位过去,为二位起卦。” “这……不必了罢?”楚枝勉强笑了笑。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孟菀点头如捣蒜,附和道:“对对对!大师每日要传授经文,诵经敲钟,甚至劳苦,况且一年只有三卦,我们二人就用去了两卦,太不值当,还不如留给更需要的人。” “师父说了,万事不过图个缘字,既施主不愿,便命小僧替二位施主带句话。” 小沙弥右手竖在胸前,低头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这才道:“万象之源,皆为因果,从该来处来,往该去处去,顺其自然,应其本心,方得始终。” 一句话说的二人心头一跳。 尤其是楚枝,她在唇齿间默念了两遍后,眸光沉了几分。 她抿了抿嘴唇,叫住已经走出几步外的小沙弥:“大师请留步。” 楚枝走上前去:“可否劳烦大师带我拜见了悟大师?” 小沙弥连忙道:“阿弥陀佛,小僧当不得这句‘大师’,施主这边请。” “阿弥陀佛!” 见到两人来了,了悟大师行礼。 楚枝连忙侧身躲过回礼:“大师安好。” 了悟大师看了二人许久,眼底划过一抹惊诧,后道:“贫僧可为二位施主各起一卦。” 孟菀有些犹豫,到底害怕被瞧出来不对劲。 倒是楚枝沉思片刻,微微欠身行礼:“有劳大师。” 了悟大师将龟壳合在掌心,静默片刻,扔了出去,在看到卦象显示之后,微微凝神,又重新拾起再扔了一次。 “咦?” 了悟大师诧异,待扔第三次时,脸色才有了变化,他看了卦象几眼,问道:“施主可否告知贫僧生辰八字。” 楚枝说完后,了悟大师又让她伸出手去。 待看完后,了悟大师掐指一算,许久才道:“施主这命格……” “怎了?”见了悟大师不语,楚枝问道,“可有何不妥?” 她表面上看似风淡云轻,实则忐忑到了极点,生怕被大师看出什么来。 半响,了悟大师道:“施主亲缘极短,线走两路,也算是有得有失。原本薄命早逝,半生清苦,骨肉分离,命运多舛之相,只是施主莫名多了些许阴德,想来怕是有人特地替施主积累求来的,故而命格有变。” 了悟大师顿了顿,又道:“施主前十二年里虽骨肉分离,往后却福泽深厚,只是亲缘始终短浅,虽有所磨难,几经生死,若是能挺过去,怕会……” “如何?” 了悟大师微微一笑:“施主的命宫主星乃是紫薇。” 楚枝眸光紧缩,连顾长宴都变了脸色。 紫微星乃帝星,这是说楚枝有帝王之相。 楚枝咻一下收回手去:“大师莫不是看错了。” “阿弥陀佛。”了悟大师笑道,“贫僧的卦象不会出错。” 楚枝抿紧嘴唇。 眼看气氛陷入僵局,孟菀忙道:“还望大师为我占上一卦。” “阿弥陀佛,施主稍等片刻。” 了悟大师看着孟菀的卦象,依旧面带惊诧。 半响才道:“卦象显示,这位施主原本福泽深厚,命格极贵,可惜红颜早逝,按卦象上看,施主已不在人世,可如今却安然无恙,倒是怪哉,再看中间脉络极为模糊不清,后又陡然清晰,虽不及先前尊贵,但也是个有福之人,若是顺应本心,则安稳一生,倒也快哉。” 一番话说的孟菀心头一跳,她没想到了悟大师算的这么准。 他说的红颜早逝应该就是原主了,如今她来了,顶替了原主,才又活了下来,也就是说她虽然没有原主大富大贵,但也是平淡安稳日子。 思及此,孟菀放心,冲了了悟大师恭敬一拜:“多谢大师!” “不过是你我有缘罢了。” 因为楚枝得了帝王之相的批语,几人不好多留,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楚枝鬼使神差下,又多问了一句:“大师,不知道我的姻缘如何?” 楚枝刚问出这句话自己又笑了。 前世她为了一个顾长宴,落得那般凄惨下场,如今再来一世,她已经息了要嫁人的心思。 但不知道为何,还是想问一问。 哪怕自己都清楚,这一问并问不出什么来。 第243章 韩湛出事了 熟料大师却道:“施主的姻缘,倒是和你的命格相辅相成。” 楚枝诧异:“还望大师明示。” “施主的命格带来了你的姻缘,你的姻缘又成就了你的滔天富贵。” 这…… “说起来,施主倒是和顾世子有因果轮回。” 简简单单一句话,叫楚枝脸色陡然一变。 “先前顾世子曾在我这里求过一道符,那时我曾替顾世子起过一卦,卦象显示他欠了阴债,因此才会噩梦缠身,我只能卜出对方被帝星守护,眼下同施主的八字一合,倒是有些渊源。”大师叹气,“施主本和顾世子的姻缘本就阴差阳错,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怕是孽缘。 “大师这是何意?”楚枝紧紧咬住嘴唇,“难道是说我会嫁给顾世子不成?” 什么叫阴差阳错,什么叫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熟料了悟大师却道:“这个贫僧也不知晓。” 因为顾长宴,楚枝乱成一团,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倒是海修延对了悟大师道:“在下有一事请求大师,今日之事,还望大师能够保密。” 说罢对了悟大师恭敬行了个大礼。 楚枝不过是个姑娘家,因缘际会被封为县主,如今朝堂争斗初现,陛下又生性多疑,手段狠辣,若是此事传出去,楚枝怕是性命不保。 最重要的是,不管楚枝有没有这个心思,光凭她私自屯兵,便可窥探一二。 因此,海修延必须替楚枝断了后患。 了悟大师明白其中厉害,微微颔首:“施主放心,贫僧卜卦,只说与当事人听,毕竟这是天机,于我自己也有所妨碍。” 方才若不是楚枝和孟菀的意思,说不用顾及海修延,了悟大师也不会当着海修延的面说这些。 得了大师这般承诺,三人重重行了一礼,跪拜过后,便下山回府去了。 回去路上,因为顾长宴的事,楚枝一路沉默不语。 海修延以为她在担心卦象之事,便安慰道:“姑娘放心,这事了悟大师不会乱传。” 楚枝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是怎样惊涛骇浪。 她前世栽在了顾长宴的手里,没想到重来一世,她这般布局,难道还要嫁给顾长宴么? 不!她死都不会嫁给顾长宴。 思及此,楚枝微微眯眸。 至于了悟大师说的,她的命宫乃紫微星,楚枝并未放在心上。 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过是不被世间规矩束缚,做个自由自在的人,再尽自己绵薄之力,为梁国的百姓做些什么罢了。 她想上战场,想守卫国土,只有这样,才会叫她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至于其他,楚枝想都不想。 楚枝记得,前世顾长宴是从西北回来后的路上,被贼人追杀,这才躲到了弘法寺,被楚曦所救。 楚枝心想,她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谋划一番。 在此之前,她最担忧的还是韩湛。 她把信送出去那么久,韩湛都没个回信。 他到底看了没有?有没有记在心里?不回信是没有看,还是生自己的气? 说道生气,楚枝又想起那天夜里,她同韩湛吵架的事。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话说出口就变成了那样。 还闹得那么僵。 当时韩湛把原本送给宴姑娘的簪子,送给她时,她没来由恼火,韩湛当她是什么了? 这才有了后面那场不受控制的争执。 不论如何,楚枝还是免不了担忧韩湛,她不想韩湛出事。 然而,事与愿违。 这日,贤贵妃宣楚枝进宫。 同先前一样,贤贵妃依旧不死心,想要嫁给太子做侧妃,今日叫她前来,就是问话。 但是被楚枝婉拒了。 被楚枝拒绝后,贤贵妃倒也没恼,只是嗤笑一声:“你莫不会是想要嫁给韩湛罢!” 楚枝愣在原地,没想到贤贵妃会这么说:“娘娘这是何意?” “谁都知道你们关系非同一般,韩湛对你更是一腔赤诚,如今你拒绝太子,不就是因为他么!” 这还真的是…… 楚枝摇头,认真道:“娘娘误会了,臣女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如今风气开放,但再如何,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相授受,终究不妥。 加之贤贵妃又叫楚枝嫁给太子,是以贤贵妃只当这是楚枝的托词。 便嗤笑一声:“行了,不用解释,本宫奉劝你莫要执迷不悟,否则到头来后悔的还是你。” “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是臣女没有这个福分,辜负了娘娘美意。” “韩湛再好,要不了多久,便会成为阶下囚,即便如此,你也要嫁给他?” 楚枝愣在原地:“什么?” 然而贤贵妃不愿多说,挥了挥衣袖,下了逐客令:“你回去罢!本宫等你改变主意来求本宫!” 因为贤贵妃这句话,楚枝心慌的厉害。 她本能觉得韩湛出事了!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带着冬儿出宫,想托海修延打听一下消息。 海修延近日帮着太子忙祭天的事,定能知道些内情。 不想在御道上碰到了太子。 “楚姑娘。”还不待楚枝行礼,太子便问道,“你今日怎么进宫了?”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楚枝答道,“贵妃娘娘召见臣女进宫陪她说了会儿话。” 太子瞬间明白,定然是贤贵妃又召见楚枝,想要楚枝做他侧妃。 不禁有些过意不去:“这件事还望你不要怪娘娘,她没有恶意。” 楚枝点头:“殿下折煞奴婢了,娘娘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 “殿下神色匆忙,可是出了要事?” 原本楚枝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太子沉思片刻,认真回道:“韩小侯爷出事了!” “什么?” 哪怕已有准备,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楚枝还是缓不过神来。 径直愣在原地。 这事本是军、情急报,按说不能说给楚枝听,但太子想到楚枝同韩湛的关系,加之这两人都救过自己,何况韩湛的事瞒不住,过两日都会知晓,便索性告诉楚枝。 “急报上说,韩湛擅自离守,导致反贼偷袭攻城,城门差点失守,若非顾世子力挽狂澜,玉龙城怕是要被攻陷了。” 第244章 楚枝相救 “什么?”楚枝脸色骤变,“怎么会擅自离守?我不是都已经——” “现在情况如何?” “城内百姓因韩湛失职,死伤上百人,这事怕不好说。”太子眉宇染上一抹凝重,“玉龙城的知府李洪昌素来与我不和,又同陈家来往密切,我怕他会借机利用韩湛之事来对付我,如此,韩湛必定会被军法处置,这个罪名可就大了,毕竟那可是上百条生命,倘若言官掺奏,韩湛恐会凶多吉少。” “别急,你容我想想。” 前世韩湛就被渎职之罪论处,若非太子求情,圣上开恩,这才使得韩湛幸免于难,但却牵连到太子的巫蛊之案中,导致忠勇侯府被满门抄斩。 楚枝深吸一口气,对太子道:“殿下,陛下是不是早就知道李洪昌有问题?” 太子点头:“所以才让韩湛和顾长宴去查。” 说道顾长宴,太子突然想起来韩湛同顾长宴自小长大,兄弟情深,便道:“不过你毋庸担忧,有顾长宴在,韩湛他不会有事。” 就因为有顾长宴,韩湛才会出事! 楚枝冷笑:“既然已经派了韩湛去,为何还要再派顾长宴?陛下这是不放心谁?” 这句话惊得太子身边侍从纷纷一抖,福安县主也忒胆大妄为,这样的话也是她敢乱说的? “县主慎言。”太子颦眉,“我知道你担忧韩湛,不论如何,我都会保住韩湛的。” 闻言,楚枝陡然抬眸,直直的看着太子:“莫非陛下当初派他去边疆,是因为殿下?” 说罢又质问:“你们自家兄弟争权夺势,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凭什么要连累韩湛?” 也就太子好性子,楚枝都这般质问他了,太子仍然没有生气。 相反,他更多的事震惊,想到楚枝会怎么聪明,他什么都没说,就被她给猜到了。 还对朝局了解的这般透彻。 想了想,他微微叹气,屏退左右,:“你猜的不错,李洪昌是陈家的人,父皇怀疑陈家授命李洪昌和反贼有所牵连,目的就是为了叫天下人知道我懦弱无能,这才命韩湛却彻查此事,倘若能够将李洪昌绳之于法,朝中也无人敢质疑我,而四皇子也会因陈家受连累,没想到……” “韩湛他谁都不投靠,就算他立了功劳,怎么会算在殿下的身上?” “父皇叫韩湛领命的前提就是,叫他做我的亲信,韩湛若是不答应,父皇也不会叫他去西北。” 怪不得! 原来如此! 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叫太子殿下能够在朝堂上站稳脚跟,顺便削弱陈家的势力,而韩湛则是帮陛下达成这个目的的棋子。 楚枝甚至能算到,就算到最后李洪昌和反贼没关系,陛下也会命韩湛将李洪昌缉拿回京。 因为陛下的的目的就是陈家,有没有都不重要。 要知道,这次反贼的口号便是:太子懦弱无能,梁国大势已去,我等若揭、竿起、义,安能不封侯拜相,成为他方之王? 偏生太子又无心政事,势必会被拉下马来。 因此,陛下才会为了太子这般行事,笼络韩湛站到太子一党,然后利用韩湛替太子竖威,如此一来,再不敢有人对太子轻举妄动。 “殿下,你方才还未回答我,陛下已经派了韩湛去西北,为何还要派顾长宴去?目的何在?” “顾长宴是四弟的人,李洪昌又是陈家的人,陛下派顾长宴去,不过是想以此来警告陈家,若是陈家想借机发难,四皇子为了顾长宴,也会压下此事。” “我明白了。”说到底还是想叫陈家吃个哑巴亏。 楚枝说完这句后,对太子欠身行礼:“多谢殿下告知臣女这些,臣女先行告退。” 太子叹气:“你放心,我说过会护着韩湛,就会护着他。” 楚枝垂眸:“多谢殿下。” 从宫里回来后,楚枝连忙命人叫来李安。 “我有一事交给你做。”楚枝冷凝道,“你马上现在去别庄调五个人手,要身手最好的,然后连夜赶去边关,一旦碰到画像上此人,必定严加审问,弄清楚韩湛擅自离守究竟是何原因,其中有没有顾长宴的手笔,若是李洪昌反咬韩湛,可以用些手段,必要关头,可以用其妻儿做要挟,但是切记,此举只是为了撬开他的嘴巴,不能伤他妻儿半分。” 两年来,李安的人脉已经渗透整个京城,瞬间就明白楚枝为何这样做,何况韩湛渎职指使玉龙城几近失守一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李安就是不想知道都难。 “姑娘放心,我定然帮姑娘将这事办妥当。” “还有一事,你去查清楚,韩湛失职一事,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怕不好查。”李安为难,“短短一瞬间,整座京城都知道了这事,根本无处着手。” 正因如此,楚枝才担忧。 军情这般要紧,韩湛再失职,只是小范围内知晓,具体如何,还要看陛下决断,此时没有公开论处之前,绝对不会传开。 但楚枝才在宫里知道这事,短短半天全京城就知道了,要说背后没有人泄露军情,推波助澜,谁信! 前世的楚枝此时只一心想着努力做到最好,每日苦读女戒,学习礼仪,只为得到母亲和父亲的认可,压根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后来等顾长宴说起时,也只是唏嘘两声,没甚感觉。 直到眼**处其中,才觉惊险。 韩湛是陛下推出去的棋子,是陛下竖起的一个靶子,因此谁看到这个靶子都想偷偷射两箭。 楚枝发现自己还是太想当然,同时也明白自己知道的太少了,她看到的记住的只是一些大的事件和线索,具体如何浑然不明,哪怕有前世的结果在,可她还是怕,怕万一……到时候出现比前世更坏的结果,那该怎么办! 楚枝在屋内踱步:“你别急,容我好好想想。” 李洪昌是陈家的人,顾长宴是四皇子的人,陈家又是四皇子的外祖家,韩湛是太子的人,而此次反贼事起,***是陈家手笔,如今韩湛失职被闹得满城皆知,到时候陈家便会以此作为突破口,来针对韩湛,从而攻击太子。 第245章 夜见老侯爷 如此说来,此事***是四皇子或陈家所为。 况且前世楚枝问到顾长宴,问他当初西北之事,究竟有没有算计韩湛时,顾长宴的反应,已经代表了答案。 楚枝垂眸,就是不知道算计韩湛,究竟是顾长宴的意思,还是四皇子的意思。 “李安,派人盯着陈家和四皇子,密切注意他们行踪,若是有半点异常,马上叫人来报,再亲自带人去西北,无论如何都要从李洪昌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实在不行你可以找轻一,他是韩湛的亲信,最信任不过。。” 先前孟菀说过,韩湛手里有一批暗卫,楚枝曾见过轻一几次,轻一身上有狼的气息,楚枝怀疑,轻一就是暗卫之一,既如此,定然会合力救助韩湛,将此事查清。 李安走后,楚枝终于打听清楚,韩湛失职的经过。 原来是李洪昌说有反贼动向,结果半路上韩湛接到一封飞鸽传书,命他们死守城门,自己却策马离去,消失了整整一夜,就是这一夜,使得玉龙城差点被反贼攻破。 究竟是谁给韩湛的飞鸽传书,无人得知,总之玉龙城内传起了韩湛私通反贼的谣言。 原来韩湛自打去了西北之后,就夜夜在李洪昌府上设宴,饮酒作乐,醉生梦死,根本没有任何行动,眼下李洪昌说有反贼踪迹,结果韩湛半道离去,导致反贼有机可乘,便说韩湛在给反贼通风报信。 当然,这个传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只是韩湛他自打去了西北后,日日作乐,玉龙城的百姓本就在李洪昌的欺压下,积怨许久,最看不惯这些富家子弟,于是李洪昌便利用百姓这点心理,煽动民愤,引起**。 这招看似简单粗暴,却最是好用,到时候韩湛被押送金銮殿对峙朝堂,皆可成为致命利器。 楚枝暗自思索,这事唯一的突破口,怕就是李洪昌,但李洪昌是陈家的人,想要李洪昌反水,简直是难上加难。 楚枝想了想,叫冬儿悄悄给忠勇侯送去了一封信,再三叮嘱,务必要忠勇侯亲启。 是夜。 月黑风高。 城北望江亭内。 “臣女见过韩大人。” 忠勇侯韩志山看着眼前俏丽沉稳的姑娘,目光犀利:“你日间送来的那封信,究竟是何意?” “一切如信上所说,臣女只是为了救小侯爷罢了。” “你一个小女子,怎么救?如何救?”韩志山眼底满是审视和逼问,“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白日里,楚枝差冬儿给忠勇侯的手上送了一封信,告诉忠勇侯韩湛失职恐有内情,若想救韩湛,劳请他夜里往城北望江亭内一叙。 韩志山对楚枝半点都不陌生,一个救了孟家姑娘的巾帼,又在东宫破了皇后的计划,被圣上亲封的四品县主,关键是此女被自己那个混账小子成天挂在嘴边,府里数不尽的好东西跟不要钱似的,流水般往楚家塞。 当真以为他半点都不知情? 韩湛楚枝,韩志山自然担忧,只是自家儿子向来胡闹,他也一时说不清楚,这究竟是遭人陷害,还是韩湛真的失职。 正在他一筹莫展时,楚枝的信就送到了他的手上。 第246章 杀头之祸 韩志山本不想来,但看她言之凿凿,他倒想瞧瞧,楚枝究竟要说些什么。 楚枝沉吟片刻:“韩大人,您是小侯爷的亲生父亲,小侯爷现在性命堪忧,我也不同您拐弯抹角,我想知道,小侯爷此次出事,是否是陈家所为?” 韩志山眸光一凛,不答反问:“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韩大人,朝中局势复杂,争斗激烈,各皇子结党营私,太子储君之位岌岌可危,反贼打着废储的名义攻占西北,陛下为稳太子之位,派小侯爷远赴西北,镇压反贼,其知府李洪昌乃陈家门下,小侯爷如今出事,要求追责呼声最高的便是李洪昌,我不知道为何一向淡泊名利,厌恶官场争斗的小侯爷,为何会在此时请命去西北,我只知道,侯爷若是再不想想办法,小侯爷怕真的是福祸难测。” 楚枝言语诚恳真切,一片坦然,看得出,她是真心为了湛儿,想起先前自家那个混不吝的为了她进宫请旨,讨了县主之位来,可见那小子的心思没有白费,这丫头是个有心的。 如今湛儿出事,短短半天,落井下石之人便有不少。 而楚枝能在这个时候来,还商量对策,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的心意我已明白,只是有些事并非你我能左右,你可知你方才那番话,若是说出去,会引起怎样的猜忌吗?” 一个女子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若是追究,会有人说楚章教导不严,可论罪处置。 楚枝道:“这些话我也只对侯爷说,稍微有理智人,岂会不知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韬光隐晦的道理她懂,只是眼前之人是侯爷,是韩湛的亲生父亲,前世为了保住韩湛,这位铮铮铁骨,征战大半生的将军,到最后竟挥刀自刎。 因此,楚枝才会来寻侯爷,她知道侯爷虽然离军多年,一直在京城,可他的人脉绝对还在,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助韩湛洗清冤屈! “侯爷,我之所以来找您,是不敢确定,这次的事究竟是四皇子,还是……” 到底是四皇子还是陈家,都没有什么差别,可若是陛下设局呢?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到时候就真的是死局了。 “放肆!”韩志山厉声呵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单凭你这句话足以叫你满门抄斩!” “侯爷心中若没有此种猜想,又怎知臣女在说什么,陛下若真的拿侯爷当肱骨之臣,怎会不让您去西北,而是让小侯爷去?陛下已不是当年的陛下,侯爷的忠心却依然如旧,只可惜这样的忠心在有些人眼里会引起忌惮,自古以来功高震主的大臣有哪个下场是好的?您如今——” “大胆!”韩志山脸色铁青,“我看在你一心为湛儿着想,才听你一言,不成想你竟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别说你陛下,本侯第一个饶不了你!” 楚枝抿紧嘴唇,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下去,她今夜来找老侯爷,也是冒险,更不用说她方才还说了那般大胆的话,只是…… 思及此,楚枝叹了口气,对韩志山行礼:“臣女无状,还望侯爷恕罪莫怪,今夜臣女只当未和侯爷见过面。” 第247章 韩湛,我会救你 韩志山看着楚枝的背影,眯了眯眼眸。 她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大胆,一个姑娘家三言两语就将朝局分析的这般透彻,她方才看似没说什么,但每一句话的背后都藏着深意,若非对时局了如指掌,绝不会有此言论。 哪怕侯爷明白楚枝是为了救他儿子,才前来寻他,甚至于口出狂言,只是这个丫头太过胆大妄为,且过于危险。 他征战沙场多年,能看出来楚枝的眼底带着血腥之气,那是只有上过战场,真枪实剑杀过人才会有的眼神和锐利。 先前韩志山只远远瞧过几眼楚枝,每每见了,这丫头都未语先笑,沉稳温和,一看便是个好性子,便也没拘着儿子同她来往。 韩志山同京城世家唯一不同的一点便是,从不在乎未来的儿媳妇是否出身名门,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相反,他看重的是对方的人品,教养,以及是否有担当,有骨气,当然,关键还要自家儿子喜欢。 因此听闻楚枝从匪徒手中救了孟家小姐,破了四皇子的计划,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又为了楚枝,眼巴巴去求了一个封赏来,韩志山皆置若罔闻。 这丫头有勇有谋,胆识过人,而他又出身将门,喜欢英姿飒爽的丫头,胜过于琴棋书画的柔弱姑娘家,想着若是儿子找一个这样的丫头做儿媳妇,倒也是一件好事。 自家儿子什么心思,当真他这个做爹的看不出来不成?不过是不戳破罢了。 只是韩志山万万没想到,楚枝今夜会有这番言论。 这不只是大胆如此简单,韩志山有种预感,此女必定不是个任由宰割的,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绝对会搅得天翻地覆,因为她的骨子里,有种不畏皇权的傲气。 偏偏韩志山是个忠臣,否则也不会明知陛下将他留在京城是何用意,依旧对陛下忠心耿耿。 因此,在韩志山看来,哪怕楚枝有能够救儿子的法子,他也不会和楚枝合作。 思及此,韩志山突然出声,叫住楚枝:“楚姑娘。” 已经走出十步远的楚枝,停下脚步回头。 还不待她开口,韩志山就道:“楚姑娘的好意本侯心领了,只是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救,用不着楚姑娘费心。” “最后再奉劝楚姑娘一句,有朝一日,你若是做出对大梁不利,对朝廷不利,对陛下不利的事来,本侯第一个饶不了你!” 楚枝抿了抿嘴唇,其实在找韩志山之前就已算到,她这番话在韩志山的心里会引起怎样的猜忌。 但她还是来了。 果然如她所料。 想起前世忠勇侯府被满门抄斩,楚枝眸光沉沉,“臣女未有过任何对大梁、对朝廷和陛下不利的想法和念头,只是身在局中,有些事多多少少得知道些,我不去害人,但也得防止别人来害我。臣女知道侯爷的忠心,也知道侯爷的为人,只是臣女想问一问侯爷……”她缓缓说道:“难道您心中所想所顾虑,比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侯府满门的前途和活路,还重要吗?” “大胆!”韩志山脸色骤变,“你可知——” “臣女无状,先行一步,告辞。” 还不待韩志山说罢,楚枝便转身离去。 第248章 娘娘召见 韩志山被气的不轻,多少年过去了,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就不明白了,楚章那种审时度势的文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刺头闺女来! 楚枝才回院子,就瞧见她屋内亮如白昼。 楚枝脸色一整,她走的时候只带了冬儿,悄悄出府,叫钱嬷嬷早早熄了灯,以免被人发觉。 如今屋内却灯火通明…… 楚枝推门而入。 “大哥?”楚枝微微惊诧,她以为…… “怎么?你当是父亲?” 楚枝垂眸。 傍晚父亲才警醒过她,告诉她韩湛如今落了罪,朝中借机发难为难太子之人不在少数,陛下为了保住太子,难保对韩湛下手,叫她同韩湛保持距离,莫要再来往。 “不用想了,父亲的人说你夜半离府,父亲欲亲自出府寻你,被我拦下。”楚衍放下书,看着小妹,“我说你去了孟家。” “然后呢?” 楚衍被小妹的话给气笑了:“然后就是我坐在这里了,怎么?难道你真想看到父亲不成?说罢,为何去见侯爷。” 楚枝瞧了一眼钱嬷嬷,钱嬷嬷神色愧疚,楚枝瞬间明了,怕是钱嬷嬷什么都交代了。 “看她做什么,说话!” 看出楚衍生气了,楚枝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倒了一杯清茶,亲手端给楚衍:“兄长请喝茶。” 楚衍没有说话。 楚枝坐在一侧,这才道:“我知道兄长是担心我,兄长放心,我有分寸的。” “有分寸?”楚衍当真不知道该说小妹是天真还是聪明,“你可知道侯爷是最忠心不二的人,你去找侯爷,你可想过自己的安危?韩湛是侯爷的亲生骨肉,他自己不会救?用得着你一个外人巴巴地想法子?知道的人道你是情深义重,不知道的只会说你蠢出生天!你一向机灵聪颖,怎么紧要关头就不知所谓,把身家性命抛到脑后!” 这是楚衍第一次这般生气,也是第一次对楚枝说这么重的话。 “兄长,你消消气。”楚枝期期艾艾看着楚衍,她向来乖巧懂事,人又沉稳,楚衍本就偏心她,如今被小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瞧着,气也消了大半,可依旧冷着脸,“你如今胆子是愈发的大了,叫我如何消气!好好说话,莫给我嬉皮笑脸。” “兄长莫要担忧,其实我找侯爷并没有说旁的,而且侯爷说了,今夜之事,概不追究,就当从未见过面。” “呵!从未见过面?你说了什么,将侯爷气成了这样。” 楚枝眨眼:“兄长不会想听的,总之我和侯爷从未见过面。” “罢了,我也不问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你看似沉稳,却在这件事上这么昏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再有下次……” “兄长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楚衍叹气:“我知道你对韩湛不一样,可如今是陛下为了太子要发难,除了太子本人,谁想的法子都不顶用。” 楚枝点头:“我明白了。” 楚衍瞪了她一眼:“但愿你真的想明白了。” 楚枝又说了好些话,终于把楚衍送走。 楚枝刚回房,钱嬷嬷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姑娘恕罪。” “嬷嬷请起。” “姑娘走后不久,大公子就来了,逼问奴婢说您的去向,还说您这样害死自个儿,奴婢没法,这才如实说了。” 钱嬷嬷自然明白韩小侯爷的事沾染不得,如今个个都和忠勇侯府离得远远地,生怕被牵连,甩都甩不掉的干系,姑娘倒好,上赶着往里面钻。 可姑娘又不停她的话,这才刚走就被大公子撞见,再被大公子讲了其中要害,就什么都说了。 楚枝知道钱嬷嬷是为了自己好,怕她和韩湛扯上关系,只是她若再不想点办法,韩湛怕是真的就危险了。 她不想那么一个鲜衣怒马的肆意少年,因权利和阴谋的算计便的阴冷森然,生气全无。 钱嬷嬷一边伺候姑娘梳洗,一边道:“姑娘凡事拎的那般清楚的一个人,如今怎地这般冲动?您就没考虑过后果?” 楚枝看着雕花菱镜中姝丽明艳的自己,一阵恍惚。 怎么就没考虑过后果呢? 该想的她都想到了,只是……楚枝微微垂眸,一想到韩湛如今被算计,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只一心想要帮他。 次日,楚枝天还未亮就醒了。 她昨夜想了许久,韩湛出事这天正好是腊八,再过二十来天就到了除夕,时间这般紧,年前是审问不完的,必得拖到年后,如此一来,倒能有些转圜,只怕这个年过的会不大舒心。 今日,她打算去找孟菀,孟菀最近日日进宫,被贤贵妃召见,是为了太子妃一事,想来能见到太子,她就想托孟菀从太子那里打听一下陛下的口风。 结果刚洗漱完毕,贤贵妃的旨意就到了府上,说是宫里的腊梅开了,听闻楚枝喜爱腊梅,便邀她进宫赏梅。 楚枝想起先前贤贵妃见面时,说的那番话,心中有了思索。 路上,楚枝给引路的宫人塞了好些金豆子,宫人欣喜,便给楚枝说了许多。 “近日贵妃娘娘日日同孟家小姐说话,可惜孟家小姐太冷了,娘娘还是喜欢县主这般沉稳有生气的人,县主若是能做了太子侧妃,日后那也是一宫主位,受众人朝拜,连同县主母家也会荣耀一生,旁人挤破了头想主到东宫去,却没这个机会,可见她们都不比县主福泽深厚。” 这样的话一个宫人怎敢乱说,想来是贤贵妃平日没少念叨,这才被宫人们给记下。 楚枝听了几句后,就问:“太子殿下近日可好?” 宫人以为楚枝心动了,立马欣喜道:“殿下最近日日陪娘娘和孟姑娘说话解闷,心情颇为不错。” “那就好。”楚枝状似无意,“殿下和善温和,平日里被政事缠身,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是该好好歇息,倒也能神清气爽。” “哪儿呀!”小太监闻言,顿时苦着脸,小声说道,“奴才昨日见到太子时,眼下好大一圈乌青,说是想陛下给他的差事,一时忘神,睡的有些晚,可把娘娘心疼坏了。” 【作者题外话】:246和247重复,小八已经替换了,不过审核还没有通过,各位小可爱们先从这章接着看,等审核通过了,小八这边会通知各位小可爱的,么么啾~~今天还有更新哦,大家别急 第249章 你当真不愿? 楚枝像是才想起来:“说道陛下,我现下来的时辰不巧,陛下怕是刚下早朝,莫要冲撞了圣驾,失了礼数。” 熟料宫人道:“县主放心,陛下近几日犯了头风,未能上朝,正歇在灵妃娘娘处,今日还是太子殿下在替陛下看折子!” 楚枝笑道:“公公说的我愈发糊涂,方才还说殿下日日陪着娘娘聊天看景,难得松快,怎么这会儿又在替陛下看折子了?岂不忙碌?” 宫人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县主还是莫问了,奴才今日已经多言,若是再说下去,怕是性命不保。” 楚枝了然,又从荷包里面摸出一大锭银子塞到宫人手里,小声说道:“今日有缘得见公公,甚是感激公公给我说了这么多,想来公公也明白贵妃娘娘召见我的意思,等过了年我少不了日日同太子去娘娘那里请安,到时候咱们天天相见,也算是自己人了,眼看着娘娘叫我嫁进东宫去,我便想多了解些殿下的事,好为殿下排忧解难。” 宫人先是收了银子,再一听楚枝这番说辞,便也就松了口,道:“说起来姑娘同韩小侯爷私交甚好。” 楚枝眸光微闪:“韩湛同殿下一样,都是好心之人。” “可不是嘛!”宫人叹气,小声道,“可惜小侯爷行事太过荒唐,连累了太子殿下,昨日殿下因替小侯爷求情一事,被朝中老臣数落,如今有不少人对殿下颇有置词,这不,今日陛下就因头风未能上朝,殿下替陛下处理政事理所应当,但朝中大臣反对,说是怕太子监国会徇私枉法借机包庇韩小侯爷,陛下无法,便叫六皇子去看折子……县主您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李洪昌是陈家的人,四皇子自然也应避嫌,这不,六皇子倒捡了个漏,说的好听是两人一道儿替皇上处理朝政,可到最后太子只是个旁听的,不就清闲了么! “为此,娘娘都急的上火了,稍后见到娘娘,县主可千万莫要再提起此事。” “多谢公公提点,我知道了。” 如宫人所说,贤贵妃果真精神不济,好在娘娘本就贵气逼人,又张扬肆意,通身的气度在那里,便是神色憔悴,也是威严不可逼视。 “娘娘万安。” “行了,起来吧。”她指着边上的凳子,“坐下说。” 楚枝虚虚坐下。 只听贤贵妃道:“才昨日见过,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你也知道,韩湛已经落罪,人人避之不及,你再等下去也是白白浪费自己的大好年华,本宫先前许诺的你的依旧作数,待你成了太子侧妃,本宫亲自给你撑腰长脸,整个东宫除了太子没人能越过你去,便是太子妃都不敢欺负你,你可考虑好了?” 楚枝浅笑:“娘娘这般看重臣女,臣女不甚感激,这是臣女的福分。” 贤贵妃以为她答应了,正待说话,就听她话音一转:“可惜臣女没这个命,臣女同昨日的回答一样,怕要辜负娘娘的心意了。” 贤贵妃陡然冷脸:“你可想好了,这是本宫最后一次问你。” 贤贵妃身旁的宫女呵斥道:“大胆!娘娘这般看得起你,你竟不识抬举,谁给你的脸?” “我若说是皇上给的呢?”楚枝依旧笑容不变。 再如何,楚枝也是皇上亲封的四品县主,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再得脸,那也不过是奴才,敢呵斥县主,可是以下犯上。 “放肆!“贤贵妃呵斥道,“还不快给县主谢罪!” 宫人连忙跪地求饶,楚枝也不在意。 被这一打岔,贤贵妃脸色缓和:“其实我并不是说韩湛不好,本宫也是女人,最能明白女人需要的是什么,因而本宫才想让你嫁给太子,荣华不断,贵极一生,何况我喜欢你的性子,我们又投缘,你也不要太死心眼,你年纪小不知道轻重,切不可一时昏头,走错了路。旁的不说,你那六妹妹就是个有心思的,一个养女也能成了四皇子的侧妃,可见其手段了得,本宫听说你们不和,难道你甘心日后给她压上一头,见了面还要给她行礼吗?” “娘娘一心为臣女着想,臣女明白,只是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六妹妹能嫁给四皇子做侧妃,那是她的造化,我自然替她开心的。” 贤贵妃冷笑:“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愿意,一心要嫁给韩湛了?你可知韩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非殿下,他早就被军法处置丢了性命!” “小侯爷为何会有此遭遇,娘娘应该比我清楚,事情真相如何,现在无人知晓,您这般着急叫臣女嫁给太子,什么用意,臣女都清楚,臣女只是觉得,娘娘与其跟臣女在这里费嘴舌,还不如想想如何替太子殿下赢回民心,否则真的叫六皇子坐收渔翁之利了。” 贤贵妃脸色铁青,正要发怒,就听楚枝又道,“臣女不愿意嫁给太子,不是因为任何人,娘娘也说了,婚姻大事,总得要自己欢心才好,太子殿下很好。” 楚枝异常认真:“太子殿下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生的这般风光霁月,又温柔善良,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确实可惜了…… “不过娘娘放心,奴婢就算不能嫁给太子殿下,但日后若是殿下有难,臣女定当竭尽所能,帮助殿下,一如这次,小侯爷获罪,臣女自然会去救,旁的不说,谁都知道小侯爷现在成了殿下的人,朝中大臣这才会借机发难,为难太子,因此,只有查清小侯爷渎职之事真相,自然能使殿下脱离干系。” 见楚枝这般郑重其事,贤贵妃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叹了口气:“罢了,我信你。” 楚枝猜的不说,贤贵妃之所以会叫楚枝嫁给太子,自然是瞧中了楚枝背后的人脉关系,这才再三威逼利诱。 无奈楚枝不答应。 话已至此,贤贵妃再兜圈子也就没意思,便道:“既如此,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会帮太子,不论发生何事?” “是!”楚枝点头,“臣女说道做道。” 第250章 转眼和好如初 不只是贤贵妃,楚枝先前已经答应了吴太医,既然两人的目的一样,为何不应了,多一个盟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你既一心要救韩湛,说要帮太子,本宫也就直说了,其实办法早就有了,只是却个人去做,本宫正愁没人开这个口,现在想想,你倒最合适不过,韩湛这事纵然有陈家陷害的道理,但最终还要看皇上。”贤贵妃叹气,“你要知道,咱们陛下是个心冷多疑的,你可是他为何这般疼太子?” 楚枝答:“听闻陛下对先皇后一往情深,便爱屋及乌,对太子殿下异常宠爱,甚是看重。” 贤贵妃冷笑一声。 见此,楚枝心中一动:“难道……臣女说的不对?” “楚枝,你要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陛下他先是天下之主,是天下人的王,再才是一家之主,是太子的父皇,你明白吗?” 楚枝思绪快速飞转,之前未曾想通的事,今夜忽然就有了头绪。 见楚枝想明白,贤贵妃点头:“你猜的不错,倘若太子不似今日这般醉心诗词,温柔和善,无心权谋,这会儿陛下偏爱的便是六皇子了。” 至于四皇子,只要陈皇后在位一天,陛下都不会对四皇子过多疼爱,陈家的势力已经渗透朝野,陛下绝对不容许陈家成为第二个李家。 这便是帝王之术,懂得分庭制衡。 想到这里,楚枝眸光微寒。 “陛下对太子都是如此,更何况韩湛?都说陛下对韩湛异常恩宠,听之信之,连太子都比不过,那也不过是因为韩湛起不了任何威胁,如今韩湛有心立于权势中央,陛下又不想让眼前这个平衡被打破,自然要做些手段的。” 楚枝眯了眯眼眸:“娘娘的意思,这事是陛下……” “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其中深意,本宫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好在陛下有心宽宥韩湛,只是缺一个台阶下。”贤贵妃道,“陛下从昨日就在等忠勇侯进宫替韩湛求情,然而忠勇侯一直称病,连今日的早朝都未出席。” 楚枝瞬间明白了贤贵妃的意思。 “娘娘是想叫我成为那把刀。” “本宫只是告诉你陛下的真实想法罢了。” “臣女明白了,娘娘放心,臣女知道该如何做。” 贤贵妃点头:“本宫不管你是打着太子的名义为了韩湛,还是想要本宫打消疑虑,本宫今夜只跟你说一点,只要太子这次安然无恙,本宫都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的,尽管开口。” 这个恩典可就大了,楚枝连忙道:“臣女不敢当,各取所需罢了。” 一句各取所需,倒是逗笑了贤贵妃:“你说,先前你我针锋相对的时候,可想过眼下这般和谐的光景?” 说罢叹道:“你这丫头性子执拗的很,也是胆子大,不怕得罪了我,今日我已经第二次说起这事,你还是拒绝了我,当真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么?” 楚枝也笑了:“娘娘不会。” 毕竟她现在可是陛下要保的人。 “但旁人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贤贵妃顿了顿,“陛下如今愈发随性,你自己也要警醒,切不可被眼前的恩赐迷人眼。” 第251章 消息有误 从贤贵妃那里出来后,楚枝脸色冷凝,眸光似是染上了冰刃。 见姑娘神情不对,冬儿小心翼翼开口:“姑娘?” 楚枝深吸一口气,对冬儿道:“方才娘娘说鸿门道上的腊梅比御花园的还要好,叫我出宫的时候折上两支带回去,给祖母瞧瞧。” 引楚枝出宫的小黄门聪颖机灵,连忙道:“县主您随奴才这边走,鸿门道在太医院附近,不走这条路。” 楚枝给冬儿使了一个眼色,冬儿上前就塞了一锭银子给那小黄门的手里。 “劳烦公公了。” 小黄门脸上的笑意愈发勤恳恭敬,连忙道:“县主折煞奴才了,能替县主带路是奴才的福分。” 几人刚走不远,便见吴太医急匆匆赶来。 楚枝紧慢相让,还是被吴太医给撞了。 “姑娘小心。” “县主当心。” 见撞到了人吴太医方才清醒,抬头一瞧,瞧是楚枝,连忙请安:“下官见过县主。下官不小心冲撞了县主,还望县主海涵。” 楚枝笑着问:“吴太医脚步匆忙,可是哪位主子娘娘抱恙?” “回县主,陛下患了头风,此时正歇在灵妃娘娘处,太子殿下挂念陛下,特地命下官前去诊脉。” 楚枝感叹,“殿下果然孝感天地,陛下知晓定会龙颜大悦。”说罢又笑道,“说起来还多亏了吴太医,若非吴太医,我这条命怕是要随花间醉去了,吴太医妙手回春,想来陛下的头疼很快会解了。” “陛下为了百姓呕心沥血,其功德政绩便是一书黄纸也写不尽。” “既如此,吴太医还是快快去罢,若是晚了时辰,臣女万死难辞其咎。” 吴太医俯首作揖,带着小药童去了。 待吴太医走后,冬儿忽然捂着嘴巴惊呼:“姑娘,您的衣裳……” 楚枝低头去看,却见衣裙上染了许多药渣,天青色绣素白花色的缎裙就这么毁了。 小黄门脸色微白,急的直跺脚:“定是那吴太医才煎过药身上落了药渣,把县主好好的衣裳给污了!” 楚枝叹气:“原本还说去赏梅的,眼下怕是不能了,还是早早出宫罢!” 见楚枝没有迁怒自己,小黄门连忙恭敬道:“奴才送县主。” 两人从御道上出了宫门,府上的马车就在宫门口候着,见楚枝出来,连忙卷起帘子,放下脚凳,叫楚枝上车。 车轮在青色石板上碾过,发出“咕噜噜”响声。 楚枝摊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一团纸。 先前楚枝同吴太医达成协议,吴太医替楚枝注意宫中动向,做楚枝的眼线,楚枝则帮扶太子。 一大早吴太医就得了楚枝进宫的消息,便叫小药童去请示太子,差他去替陛下诊脉,吴太医打着太子的旗号替陛下诊脉,陛下只会感叹太子孝顺,对太子会愈发怜爱。 明白吴太医打算的太子叹息一声,便也就由他去了,事实上吴太医是借此机会给楚枝送信。 否则楚枝也不会绕道鸿门道上去,又被吴太医污了衣裙,半途而返。 楚枝拆开纸团,待看完后,楚枝眸光幽深。 吴太医所说和贤贵妃相差无几。 原以为韩湛此次出事,乃陈家同四皇子的手笔,如今才明白,始作俑者竟然是陛下! 箫皇忌惮忠勇侯位高权重,哪怕回京多年依旧手握兵权,人一上了年纪,疑心也会跟着变大,陛下时刻害怕忠勇侯会一声令下谋逆,如今几位皇子为了一个储君之位斗得头破血流,朝中大臣也是跟着分庭而立,加之陛下日渐昏晕,朝廷内部腐败不堪,早已不复往日,倘若忠勇侯真的要反,陛下还真的没有把握能将他控制。 这才会借西北之事,派韩湛前去,途中又派了顾长宴去,陛下知道顾长宴是四皇子的人,如此一来四皇子会和陈家联手,在玉龙城算计韩湛,此计虽然会连累太子,可只要陛下在一天,只要陛下不松口,太子依旧是东宫之主,无人能捍卫他的储君之位,而四皇子和韩湛却会折了羽翼,当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吴太医说,陛下的意思,只有忠勇侯进宫求情,这事怕才会过去。 至于怎么求,便是不说楚枝也明白,左不过是为了忠勇侯手中的兵权。 吴太医还在信上道,先前楚枝所中花间醉之毒,有了眉目,说此事和皇后有些关系,今年来梁国的使臣和皇后娘娘私下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巧的是吴太医曾在皇后娘娘的宫里闻到过花间醉的气息,虽然没有找到藏毒之处,怕也相差无几。 皇后娘娘之所以会对付楚枝,想来也是怕楚枝嫁给太子。 由此看来楚枝先前的猜测都是错的,这毒还真是皇后娘娘下的,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用来说皇后娘娘行事,最恰当不过。 吴太医也是尽心,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悉数告知楚枝。 冬儿就坐在楚枝一侧,自然看到了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气愤道:“先前还以为同皇后没有干系,没想到还真的是皇后做的,真真是可恶!” 楚枝却道:“不会是皇后,吴太医的消息怕是有假。” 见姑娘这般笃定,冬儿惊讶:“不是皇后?” “皇后是急功近利了些,也有野心,但她没有那么蠢,何况她当时被陛下盯着,根本就没机会动手。” “可姑娘莫要忘了,当初咱们院门口的那两名宫女,就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是啊,皇后娘娘若真的下了毒,还会傻乎乎的派宫女来盯着,就是看我死透了没有?到底是皇后,一国之母,若没有点计谋,也不会坐稳中宫。” 这事说来也迷,先前楚枝花间醉之毒被解之后,陛下的赏赐来了一波又一波,始终不见下毒之人有下一步动作,久而久之,楚枝也就不等了,不再把精力浪费在这件事上。 既然下毒之人在宫中,那便交给吴太医去办即可,事情刚出确实查不出什么,等时间久了,是狐狸自然会露出尾巴。 只需要慢慢等着便是。 “姑娘方才说怕是吴太医的消息有假,莫非……”冬儿瞪大眼眸,“吴太医在骗姑娘不成?” 第252章 陛下的阴谋 “这倒不会!”楚枝肯定道。 她细细想了一番,对冬儿道:“待回去后,我将先前皇后娘娘派来的那两名宫女的样貌画下来,你去宫门偏殿找一个叫林侍卫的人,叫他交给吴太医,叫吴太医好好查看,或许从那两名宫女身上能找到答案。” 冬儿甚是聪颖:“姑娘是怀疑有人借皇后娘娘的手算计您?”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楚枝叹气,“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小侯爷之事。” 方才在宫中,吴太医道:“陛下为了百姓呕心沥血,其功德政绩便是一书黄纸也写不尽。” 这是在向楚枝透漏,陛下如今的头风是假,忧心忠勇侯手握兵权是真,既是陛下设计,若非忠勇侯出面,韩湛便是能保住性命,怕也是个活死人了。 因此吴太医才会说陛下的心思单凭这张纸,根本就写不尽。 “去忠勇侯府。”楚枝道。 “姑娘!”冬儿自然明白姑娘又要去帮小侯爷,“大公子才吩咐我们务必看好您,切不可再卷入小侯爷这趟浑水中了。” “所以你听兄长命令,却不听我的。” 冬儿吓得连忙对车夫道:“去忠勇侯府。” 楚枝这次去拜访韩志山正大光明,她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她去找了老侯爷,陛下他不是爱算计,喜欢玩弄权谋么!不巧的是,她楚枝于后宅内院的勾心斗角委实不大熟练,但对玩弄权谋,还是有些经验的。 毕竟前世在战场上没少算计旁人,再加上又有老军医亲自教学,辅导功课,她还真想试试,效果是否真的像老军医所说,“便是诸葛在世,也赶不上你的脑子。” 孟菀曾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如今也到了真刀实枪硬碰硬的时候,她委实有些期待。 韩老侯爷听闻楚枝登门拜访,微微愣神,昨夜他们二人才把话说尽,日后便也不会再见面,怎么才过了一夜,就又来登门? 不用想,这丫头又是为韩湛那臭小子来的。 遂想也不想道:“不见!” 管家为难:“县主说她才从宫里来,还带了陛下的旨意。” 韩老侯爷一惊:“带了陛下的旨意?” 便连忙去了前厅。 见韩志山匆忙赶来,楚枝率先道:“臣女见过侯爷,臣女可否单独和侯爷谈谈?” 韩志山单刀直入:“你带了陛下的旨意?” 楚枝但笑不语。 韩老侯爷便将人请到书房:“县主这回可以说了罢?陛下想叫你给老夫带什么话!” “侯爷可知,陛下在等侯爷去替小侯爷求情?” “简直信口胡言!”韩志山本能不信,“且不说湛儿犯错之事究竟是真是假,单凭我乃军中统帅,就不该替他求情,在旁人眼里岂非徇私枉法?陛下又不傻!” 楚枝点头:“是啊!陛下又不傻,为何明知您求情有偏袒嫌疑,还是叫您去?” 韩志山眸光微沉,“你究竟想说什么?” 韩志山对箫皇忠心耿耿,又是打小就跟着上一任侯爷早早上了战场,韩老侯爷一步步凭着真、枪实干走到如今这个地位,若说旁的侯爷只是袭爵靠祖荫庇佑,而忠勇侯府每一代却都是自己在战场上挣来的,其地位根基之牢固,无人能撼动。 不幸的是,这一辈得了韩湛这个不肖子孙,纨绔爱玩,不学无术,白白坏了忠勇侯府的英明。 沉思许久后,楚枝方才开口:“侯爷打小就在边关上阵杀敌,自然知道男儿立于世,只有真本事才会叫人尊敬,可却纵容小侯爷随性自由,书也不读,武也不学,原本拥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上好资源,却白白浪费,成了十足十的纨绔。放眼望去,除了小侯爷,还有哪位世家子弟这般不学无术?都说爱之深责之切,我瞧侯爷也是将小侯爷疼到了骨子里,却亲手将小侯爷养废了,您真的就不心疼后悔么?” 韩志山眸光凛冽:“县主若只是想说这些,那就慢走不送。” “侯爷息怒,臣女要说的自然不止这些,方才臣女也说了,陛下在等您亲自去求情,只要您去了,小侯爷便会安然无恙,只是要侯爷舍弃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罢了。” 方才被贤贵妃和吴太医一说,楚枝才想起来,前世韩湛这事虽然过去了,但陛下为了平息众怒,斥责忠勇侯治家不严,难做三军统帅,便剥夺了他的兵马大权,连官职都换成了闲散文职。 因为失了军权,又成了一个没有实职的废侯爷,加上韩湛也是个废材,根本没有前途可言,于是在忠勇侯府一门落败时,相帮之人竟寥寥无几,就那几人,还被圣上论罪处置,堂堂几代将烈侯府,就这般没落了。 既然结果都一样,那楚枝便只好劝说侯爷主动出击,如此一来,倒能将伤害和损失降到最低,因为楚枝有理由怀疑,陛下他就是故意为之。 陛下算准了韩志山刚正不阿的性子,知道韩老侯爷为了避嫌不会进宫求情,表面上还等着他来,为的就是给后面夺军权铺路,意思“朕早就等着你来,结果你不识抬举,非要将事情弄到这一步,朕也很难办,只能如此”之类的话,须知咱们这个陛下惯会贼喊捉贼,用孟菀的话来说可是甩锅小能手呢! 韩志山眸光一凛:“这是陛下的意思?” “不然呢?” “老夫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韩老侯爷冷哼一声,“陛下怎会给你一个小丫头说这些!” “侯爷所料不错,陛下确实不会给臣女说这些,但这确实是陛下的意思,侯爷应当知道,臣女才从贤贵妃宫里出来,这也是从贤贵妃和太子那里听来的,说为今之计,只有侯爷您亲自进宫开口去求陛下,才能免小侯爷性命无忧。” 韩志山怒极反笑:“真真是可笑至极!老夫说了,一切皆有陛下定论,老夫死都不会去求情。” 知道韩老侯爷没那么容易被自己说动,楚枝微微叹气,缓缓开口道:“侯爷方才问臣女,说臣女究竟想说些什么,其实不是臣女想说什么,而是侯爷您,到底打算怎么做,是继续任人宰割,还是主动出击?” 第253章 恶毒罗氏 “相信您自己也体会到了,有些事并不是您退了,让了,就能平息一切,您连我都不见,生怕被陛下猜忌,有所嫌疑,只是您要明白,陛下已不是以前的陛下,这话臣女昨夜已然说过,如今再次提起,只是想叫您明白,陛下对太子和贤贵妃都透露出要您亲自去求情的意思,您难道还不明白陛下的用意吗?” 楚枝垂眸:“再过不到一月便是年关,小侯爷马上回京,您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待回京后,等待小侯爷的是千夫所指的局面,他到底才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又养尊处优惯了,且性子高傲,不是个受委屈的主,经此一事,他定然会长记性,只是臣女怕打击的太狠了,会伤了他的心,一辈子那么长,若就此伤心,不再相信君臣情意,没了家国天下的抱负和理想,后面该怎么熬。” 楚枝说完这番话后,韩志山终于不再言语,他迟迟没有开口。 楚枝叹了口气:“侯爷忠心是好事,大梁确实缺侯爷这样的人,只是您要想清楚,您当初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效忠的究竟是皇位上坐着的那个人,还是大梁!” 楚枝说完这句话后,对韩志山行了一礼,便主动离去。 从书房出来后,在九曲回廊上瞧见了罗氏。 “县主。” “夫人安好。” 两人点头问好后,罗氏笑道:“县主生的花容月貌,先前见过几次,苦于没有机缘相识,如今终于见了,近看更是容貌姝丽,便是京城第一美也不过如此了。” 先前钱嬷嬷给楚枝讲过侯府后宅,这位罗氏不是个简单人。 她来找侯爷的事侯府众人皆知,罗氏算准了时间来这里等她,怕不止说这些这么简单。 便笑着道:“夫人谬赞。” 见楚枝不想同自己多聊,罗氏眸光微闪,后又笑道:“说起来县主当真是情深义重,先前湛儿说拿县主当亲妹妹瞧,这才好东西流水一样往县主那里送,先前我还以为湛儿瞧上了县主,本想聘了县主给湛儿,后来才发现湛儿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却是我弄了个乌龙,叫湛儿都恼了我,如今湛儿出事,县主忙前忙后为湛儿奔走,倒是湛儿的福气,我先在这里替湛儿谢过县主。” 说着便要行礼,被楚枝侧身躲过。 “夫人这是作甚。”楚枝笑意盈盈,连忙道,“臣女当不起夫人这一拜。” 说罢又缓缓道:“按说臣女同夫人才见面,是该好好说上两句,无奈府中还有点琐事……” “无妨无妨,你先回去忙,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说话。” 罗氏一路将楚枝送至府门口,态度热络,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叫不知情的人瞧了,只以为是亲生的母女。 待上了马车,冬儿才道:“姑娘,方才侯夫人说的那句话是何意啊?” 院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小侯爷对她们姑娘非同一般,连钱嬷嬷都说小侯爷是瞧上了她们姑娘,可侯夫人却说小侯爷只是拿她们姑娘当妹妹。 若真如此,这么久以来,小侯爷的那些做派究竟是什么意思? 拿她们姑娘寻开心么? “不过是想从我口中套话,试探我罢了。” 楚枝猜的不错,罗氏原本想着把宴馨儿说给韩湛,想挑拨离间韩晏两家关系,结果馨儿那丫头有了意中人,加上韩湛如今落了难,以侯爷的性格,更不可能同晏家结亲,以免连累了晏家。 偏偏楚枝这个时候送上门来,罗氏猛然想起来韩湛对楚枝不一样,若是以往,韩湛瞧上了楚枝也没什么,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能给韩湛什么帮助?何况这女子还是在农家长大,上不了台面,纨绔配土包子,倒是登对。 可如今楚枝不但救了孟家姑娘,被陛下亲封为四品县主,还是新科状元海修延的救命恩人,罗氏还听说,太子和贤贵妃对楚枝也甚至看重,如此一来,楚枝是万万不能嫁给韩湛的。 若是叫楚枝嫁给了韩湛,岂不成了韩湛的助力?日后她的谦儿还拿什么和韩湛争爵位? 何况眼下韩湛犯事,就更加不能再让楚枝在这个关头和韩湛往来,因此罗氏才会试探楚枝,看楚枝对韩湛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可惜楚枝油盐不进,根本不搭话,罗氏也探不出什么来。 罗氏身边的卫嬷嬷道:“夫人,依奴婢看,说不定楚家姑娘同小侯爷当真是兄长妹妹的关系。” 毕竟小侯爷空有一副相貌,内里却是个草包,哪家的姑娘能瞧上? 罗氏却幽幽说道:“你说错了,现在的小姑娘最喜欢什么情啊爱啊的,否则你以为街面上的话本给谁看的?还不是她们这些闺阁女子是最大的主顾?湛儿确实纨绔了些,可到底出身侯府,有祖荫庇佑,更不用说他还长得好看,便是冲着湛儿那张脸,想嫁给湛儿的女子怕也要挤破了头。” “那夫人的意思……” “急什么。”罗氏垂眸,对卫嬷嬷道,“稍后你回罗府一趟,告诉父亲,就说明日上朝,定要上折子请陛下狠狠的治湛儿的罪,一旦他玩忽职守的罪名定了,有了这个前科,日后侯爷便是想帮他,怕也不能了。” 侯爷乃三军统帅,结果自己的亲生儿子干了这样的事,别说是侯爷,便是旁人都不敢再用韩湛,如此一来,韩湛算是彻底废了,这样她的谦儿才会有机会。 罗氏眼底划过一抹狠辣,莲姬这个女人,活着的时候侯爷只围着她转,后来死了还霸占着侯爷的心,世人都说她堂堂侯夫人,侯爷不曾纳妾,连个通房都没有,虽说是继室,却比谁都要有福气。 只有她自己明白,侯爷并非对她有多疼爱,相反,能叫他情根深种的女人只有莲姬,韩湛的亲生母亲。 而侯爷之所以不曾纳妾有通房,不过是侯爷心里有人,这才拿她做挡箭牌罢了。 不过那又如何? 死人永远是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要亲手把莲姬手里的东西一个又一个,全都抢回来,包括莲姬的宝贝儿子,也要亲手毁了。 【作者题外话】:楚枝内心os:emmm……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刚solo完自己未来的公公,又solo了自己未来的婆婆…… 第254章 听说他先前夜夜爬墙找你? 楚枝是否中意韩湛,已经无所谓,等她毁了韩湛,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废材,楚枝就算嫁给了韩湛,又能翻起什么浪花来呢? 临下马车前,楚枝总觉得不大放心,叮嘱冬儿道:“你拿着这块腰牌再去宫门一趟,就说要见太子殿下的侍卫十二,你告诉十二,忠勇侯府的罗氏,其母家罗大人在朝中颇有根基,我担心她对韩湛不利,会通过罗大人对韩湛出手,如今若是再有人对韩湛发难,连累的都是太子殿下的英明,务必要太子殿下做全打算。” 冬儿连忙去办。 楚枝刚一回府,就被父亲叫到了书房去。 “跪下!” 楚枝依言跪下。 “你可知错?” “女儿何错之有,还望父亲明示。” “你还问我你何错之有?”楚章怒极反笑,“我且问你,前两日我再三叮嘱你切莫再和忠勇侯府有往来,切莫再插手韩小侯爷的事,你今日倒好,光明正大的跑去忠勇侯府,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是去干什么的吗?你就算不顾虑家族荣耀,你自己的性命总该要的罢?你就这么行事的?亏你祖母和长姐还处处夸你沉稳懂事,结果紧要关头你就这么般没脑子!你是想气死我吗?” “父亲息怒!”楚枝连忙叩头。 楚章对着楚枝骂了好一会儿,又吃了两盏茶,歇了一会儿,心里的怒火终于去了大半。 见楚枝还跪着,长叹一声:“罢了,你起来罢!” 楚枝起身。 少倾,楚章道:“京城那么多的世家子弟,一个比一个出色,你怎么偏偏就瞧上了韩湛!” 楚枝一阵错愕,抬头:“父亲,我……” “行了,你莫要再辩解瞒着我。”楚章一副女大不中留的模样,长叹息以扶额,“先前小侯爷那么多的好东西往你院子里面送,又替你求了县主之位来,还日日翻墙来瞧你,你如今又为了他不顾生死,到处奔走,真当为父瞧不出来?” 刚开始还没什么,听到最后翻墙二字时,饶是淡定如楚枝,也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眸。 “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倘若不是你身边的嬷嬷如实交代,我至今还瞒在鼓里,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没有及笄,竟准他夜夜翻墙来看你?要是被人知道,传出去像什么?你姑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一想到自己的贵女被韩湛那混小子暗地里勾、搭了这么久,楚章就气的窝火,关键还是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想想就更气了。 到底是自己做错了,楚枝有些理亏,也知道父亲是真心疼自己,便小声开口。 “父亲莫气,其实也没有夜夜,就偶尔……偶尔罢了。” 偶尔这两个字,说的楚枝也甚是心虚。 “偶尔?”楚章扬高了尾音,又生怕被人听见,赶紧压下,恨铁不成钢道,“那是偶尔么?隔三差五的就过来是偶尔么?我就说你院子里那面墙怎么就光、滑的紧,连墙下还砸出来一个坑来,先前好端端的还说要养狗……原来你们早就有所往来,到现在还想骗我!” 楚章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腾一下冒上来。 见神情不对,楚枝连忙低头不语。 “罢了!”楚章重重叹气,“女大不中留,我……我早该想到的!” 只是到底舍不得罢了。 这个女儿才回府近三年,便要及笄嫁人了,一想到这里,楚章心里酸楚不已,有些哽咽。 许是气氛太压抑,楚枝主动道:“父亲放心,女儿不会那么早嫁人的。” “你闭嘴!”楚章瞪着她。 楚枝连忙不再多言。 楚章重重叹息,过了许久才道:“我知道,小侯爷确实生的俊逸,容貌昳丽,貌比潘安宋玉,忠勇侯又是一代名将,国之重臣,满门忠烈,罗氏虽说是个继室,但也只有她一个婆婆,嫁过去也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算是简单和谐,适合你这种性格,只是……” 一想到韩湛,楚章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韩湛从小不学无术,纨绔惯了,人虽聪明,可做事却从来不考虑后果,就拿这次的事来说,若不是他擅自离守,玉龙城怎会差点失守?可见此人难当大任。” 一句难当大任砸在楚枝心上,令她心头一紧。 连父亲都觉得韩湛难当大任,是不是朝中其他官员也是做此感想。 看来忠勇侯真得要早点行动了,否则就算他交了兵权,韩湛也会被世人质疑。 楚章到底不死心,不忍心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韩湛那个混小子,便劝道:“你现在年纪还小,莫要被皮相迷了眼,须知人老了都是一个模样,再好看的人你日日对着瞧久了,也会无趣,况且你的婚事自有你祖母替你操心。” 说罢话音一转:“我瞧着新科状元海修延就甚是不错,容貌出色还文采斐然,且寒门出身,又双亲早亡,你下嫁给他,他必定会对你毕恭毕敬,还没有后宅这些烦心事,多好的婚事,你若不再想想?” 楚枝被父亲弄得哭笑不得。 才一进门就火冒三丈,结果没说两句,又说到了她的婚事上,还牵扯到了海修延,楚枝当真是无奈。 便道:“父亲,女儿真的没有想过这么早嫁人,何况没有圣上的旨意,女儿也嫁不了。” 短短一句话,说的楚章眸光微凝。 楚枝就知道父亲能猜到几分,便道:“父亲这般担忧我,自然是明白如今朝堂局势混杂不明,才有如此忧虑,如今陛下心思深沉,我先前所中花间醉一毒,也是来自宫中,哪怕女儿地位不显,但在救了孟家小姐被册封县主的那一刻,已经被迫站在了风头浪尖,几位皇子斗得那么厉害,若没有圣上下旨,女儿的婚事怕是难说。” 楚章沉默许久后,才道:“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其实楚枝从前世就发现,父亲对朝局甚是敏感,在揣测圣意这块儿,比旁人要更加准确几分。 楚枝细细想了想,不是父亲不想往上爬,而是知道圣上需要的是什么。 为人臣子,就好比泥工瓦匠手里的一块瓦片,哪里需要就去哪里,而楚章比旁人都能做好这一块瓦片的价值。 【作者题外话】:楚章内心os:白菜长得太好,一不留神就差点被猪拱了 第255章 唇亡齿寒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顾长宴后来才会任由楚曦对楚家动手,致使楚家最终落个死的死,伤的伤的凄惨下场。 思及此,楚枝不答反问:“父亲,您如何看待韩湛西北渎职一事?” 楚章盯着女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枝叹气:“今日有人告诉我,说韩湛西北一行乃有人一手策划,目的就是忠勇侯手上的兵权,同时还能镇压陈家,起到威慑作用。” 楚章脸色微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楚枝道:“短短不到两天时间,所有人都说是陛下在替太子殿下扫清障碍,可事实如何,我想父亲应该比我跟清楚,如今的陛下比谁都要多疑,且还心狠手辣,偏偏又昏庸不作为,还想众生臣服于他,欲控制所有人,因此现在要防备的不是太子的储君之位能不能保住,也不是哪个皇子能笑到最后,而是众人能不能撑到新皇登基的那一天。” 连忠勇侯都开始下手,可见陛下心思极深。 楚枝可以预见,待忠勇侯交了兵权之后,朝中各大臣必定会噤若寒蝉,如履薄冰,提心吊胆,连个好觉都不再有,生怕自己是下一个。 楚枝越说,楚章的脸色越说冷凝,眼底的神色愈发惊疑不定。 楚枝知道父亲在担忧什么,叹了口气,亲自给父亲倒了一盏,茶盏落桌,没有丝毫响声,可见楚枝的礼仪是极好的。 只听她道:“父亲,女儿知道您的顾虑和忧愁,只是如今的局势想要明哲保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长姐嫁到了永兴侯府,永兴侯府乃太子一党,而六妹却嫁给了四皇子做侧妃,偏偏兄长和六皇子走的极近,如今再加上一个我……父亲,现下不只有陛下在盯着您了,恐怕连朝中大臣都时刻注意您的动向,看您到底会帮谁!再有不到一个月便是除夕,按照惯例,年前这事不会再提,暂且能安慰一段时日,待元宵佳节一过,朝堂上必定再起纷争,届时您就是想退也无后路可退。” 楚枝分析透彻,一针见血,又条理清晰,楚章竟不自觉跟着女儿的思路,拱手对着皇城处道:“我们楚家虽不是什么高官,但也知道做个忠臣,我谁也不保,只拥护陛下!” “父亲忠心,女儿自然知晓,可陛下却不知晓。” 楚章本能要反驳,被楚枝一句话给压了下去:“父亲想说您的忠心陛下都看在眼里,那忠勇侯呢?您敢说陛下不知道忠勇侯满门忠烈忠心耿耿?可还不是为了兵权做到了这般地步?” 空气陷入短暂沉寂,楚枝叹息一声,不再隐瞒,说道:“不瞒父亲,今日贤贵妃命女儿进宫,起先是为了女儿的婚事,女儿没有答应,但已经同意她会帮太子。” “胡闹!”楚章猛然起身,眸光犀利,“你一个姑娘家到底凑什么热闹?陛下虽对太子极为倚重宠爱,可到底他才是天子,况且陛**体硬朗,你就这般着急战队,万一……” 楚章顿时被这个女儿气的心肝肺都疼了起来。 “你以为你兄长和六皇子走的近,是真的站六皇子的阵营不成?你可真是……”楚章气的说不出话来,“有些事并非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简直是胡闹!” “父亲息怒,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为何兄长明明同六皇子走的近,每次六皇子出事,兄长却能安然无恙。”楚枝抬眸看着楚章,“因为兄长真正效忠的人并非是六皇子,而是陛下。” 楚章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生出楚衍这么心思简单的人,何况楚章对楚衍格外看重,寄予厚望,自然是要亲自教导,因此楚衍乃陛下放在六皇子身边的眼线。 目的在于挑起六皇子和四皇子的纷争,从而给太子清路。 “你——”楚章眸光陡然眯起,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惊诧。 他恍然发现,这个女儿心思缜密细腻的可怕,这份胆识和察言观色,怕是男子都少有,何况她现在还没有及笄。 此时的楚枝已经不在乎在父亲面前亮出底牌,先前黄姨娘叮嘱她,莫要太过聪明,否则会引来父亲的猜测,是因为先前楚枝一直和楚曦做制衡,看在楚章的眼里,乃后宅争斗。 但如今不一样了,如今的楚枝说的是朝堂时局,关乎到楚家一门生死和未来荣辱。 因此,她的底牌越大,父亲就越是能同她一条心。 陛下对忠勇侯府出手一事,也给楚枝提了一个醒,楚府必须要开始谋划了,否则只能像忠勇侯府一样,被逼到穷途末路,只能断尾逃生。 可惜壁虎断尾还能活,人却不行。 “父亲,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效忠陛下是好事,只是自古以来死的忠臣还少吗?贤贵妃要女儿嫁给太子,不过是看中了女儿身后的支脉,想给太子添一助力,但您想过没有,贤贵妃从中秋佳节就有了这个念头,一道儿被提起的四皇子迎娶侧妃进门的日子都定了,为何我做太子侧妃的事却迟迟没有着落?连孟菀这个太子妃也耽误至今?纵然孟家不想孟菀嫁给太子,从中周旋,可圣上若真有此意,谁又能阻拦?说到底,还是不愿,想来贤贵妃看出了陛下的心思,才会再三邀我进宫,从我这里下手。” “因此,不论从何种角度出发,这门亲事都不能答应,既然贵妃娘娘的目的是叫我成为太子助力,那还不如我直接答应,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门姻亲关系来的紧密妥当,还令人安全放心。” 楚章听罢后,默了片刻,问道:“那你想过以后么?谁都看得出来,太子并不适合坐那个位置,起码现在不适合。况且太子自己都没有争权之意,万一到最后太子真的……届时你该如何自处?” 楚枝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说太子生不逢时。 “可眼下只有太子才不会残害忠良!”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楚章当真被女儿的大胆给惊到了,这也不知道他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这话若是叫旁人听到,你性命怕是都会不保。” 第256章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女儿又不傻,这话怎么可能对外人道?以如今朝中局势来看,支持太子要比支持陛下稳妥的多,女儿方才就说了,陛下多疑,若父亲真的两袖清风,谁也不帮,倒令人起疑,至于太子……”楚枝顿了顿,“咱们能看清的事,陛下定然也能看清,陛下越是偏帮太子,越是证明太子在陛下心里无能,您也说了,太子自己都没有那个意思,是以不管太子身后站了什么人,多少人,陛下都不会放在心上,如此父亲可明白了?” 半响,楚章才叹气:“所以呢?你的计划如何?” 语气颓然,显然也是什么都清楚的。 楚枝默了默:“女儿能有什么计划。” 楚章被逗笑了,“你分析的头头是道,你却说你没有计划?” “陛下的心思咱们猜不准,与其被动选择,还不如主动出击,我之所以插手韩湛,确实是因为我和韩湛的情分,旁人都说小侯爷有多不堪,可在女儿瞧来,他是最真诚最干净也最纯粹的人,他和整个京城的人都不一样就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一样,女儿不想叫这张白纸被权利的争斗和阴谋算计给污了。” 楚枝说罢后又笑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女儿刚才也说了,陛下对忠勇侯这般,女儿未免有点唇亡齿寒的感觉,都是为人臣子,说句不好听的话,忠勇侯的今日未必就是咱们的明日,我帮忠勇侯也是希望着日后咱们有了这一天,能有人这样帮咱们罢了,当然,我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罢了!”楚章道,“你想做什么就去作罢,我也不管你了!只是有一点你要知道,再如何还有我和你哥哥在前面替你遮风挡雨,哪怕咱们家有了那一天,也不需要你去四处奔走。” 楚枝没想到父亲这么就答应了,虽然在意料之中,可多少还是有些惊讶,之余便是暖暖的感动。 “女儿知道了。” “不可鲁莽行事,定要三思而后行,大事一定要同我和你哥哥商量。” “父亲放心,女儿省得。” 楚章看着楚枝,眼底带着说不出的的感慨:“记得你刚回家时,又黑又瘦,跟个竹竿似的,转眼就长成了大姑娘……” 除却楚枝没有在吴氏那里得到母爱之外,其余待遇一应不差,虽然中间也发生过几次不快,但自从她被封县主之后,地位水涨船高,谁也不敢怠慢了她去,再加上钱嬷嬷的方子细细调养着,倒真是肤若凝脂,眸如秋水,唇如含珠。 楚枝不似旁的闺阁女子,她又时时练武,身段比旁人更好看有线条些。 “说起来你这眉眼,我倒有些熟悉。”楚章忽然说道。 楚枝笑道:“都说我的眉眼像极了爷爷,父亲自然是眼熟的。” 楚章却觉得不是,楚枝的眉眼是英气,但他先前瞧到这丫头生气的时候,淡淡的看着你,眼神漠然,没有丝毫表情,那时他就觉得眼熟,却又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罢了!楚章摇头,左右想不出来,索性也不想了。 便问楚枝:“说了这么多,我还未问你,你今日去忠勇侯府,不会是劝忠勇侯交出兵权的罢?” 第257章 可惜了,若身为男儿…… 人家是个状元郎不说,还有才华,有谋略,关键是知礼,哪怕已经熟识,见了楚章依旧恭敬如初,加之楚章本就喜欢读书人,对着海修延便是越看越喜欢。 思及此,楚章忽然觉得,既然女儿的婚事暂时定不下,她同那小侯爷也不急,不如就骑驴找马,慢慢看着,等女儿大一点,就会发现找个状元郎做夫君,是最好不过的事。 女儿才从贤贵妃那里出来,贤贵妃又给楚枝透露了这个消息,紧接着她就去了忠勇侯府,为了的什么,楚章一想便知。 “父亲英明!” “你这孩子,还真是……”即便楚章已经猜到,但还是被女儿哽的说不出话来,“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岂不更好。” 楚章凝眸。 “若是叫陛下知道是我做的,他才会明白我的价值在哪里,才不会只是把我当成制衡几位皇子的砝码,如此女儿才会更安全些。” 楚章眼底划过一抹黯然:“都是为父不好,否则……” “父亲这是说的哪里话。”楚枝伸出手去,覆在楚章的手背上,缓缓笑道,“能做父亲的女儿,已经是莫大幸福,更何况父亲还纵容女儿胡闹,没有制止,女儿开心还来不及呢!何况……您知道女儿的性格,闺阁女子不适合女儿,女儿没有什么大的心愿,只想让自己活的有价值些,让咱们楚家走的更高更远些,仅此而已!” 楚枝顿了顿,微微抿唇:“如果可以,女儿还想让大梁的百姓过的更好,想让自己的家国变得更好。” 楚章被楚枝眼中闪烁的光芒,惊得说不出话来。 半响,楚章才道:“你若身为男儿……” 话未说完又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楚枝尚未及笄,便有这般心思,可惜了是个女子,否则楚府又会多一个光耀门楣之人。 楚章虽未说完,楚枝却明白了父亲的话,便笑了笑不再言语。 “也不知道忠勇侯何时进宫面圣。” “但愿越早越好。”楚枝道,“若是晚了,待小侯爷名声尽毁,便是叫了兵权,也有些得不偿失。” “这事你就莫要再操心了,你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罢!” “父亲放心,女儿知道了。” 说到底,楚章还是害怕女儿牵扯进去。 究竟是不放心。 楚枝也不辩解,只要父亲明白了她的心思和想法就好,她今日同父亲谈论这些,也是为以后做打算,毕竟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更胆大妄为,只要父亲心里有了准备,不再阻拦她,她在徐徐图之便可。 翌日。 楚章去上朝的时候,发现人群中依旧不见忠勇侯的身影。 有了昨日同楚枝的那番谈话,楚章昨夜思索了一夜,深觉女儿深谋远虑,考虑的对。 便也不由得操心侯府的事来。 “海编修。” “楚大人!” 因为楚枝的关系,海修延同楚家关系极好,恰巧两人都是文官,便一道儿上朝。 楚章走到海修延跟前,微微侧头,低声问道:“海编修,陛下头风还未见好?” “大人还是称呼晚辈名字罢!编修二字听得晚辈委实惭愧。”说罢连忙行礼。 第258章 违抗圣命 楚章眼底的笑意更甚,“莫要多礼,都是自己人,随意就好。” 要不怎么说他喜欢海修延呢! 正想着,就听海修延道:“陛下这头风怕是好不了了。” “这般严重?” “听闻昨日太子殿下还请了吴太医去诊脉,都没有法子。” 楚章叹气:“看来陛下的头风,还真只有忠勇侯能治好了。” 海修延笑了笑,算是默认。 “对了,怎么还不见忠勇侯?”楚章问。 “晚辈也不知。”海修延微微侧头,“听闻昨夜宫门都快落锁了,忠勇侯秘密进宫,同陛下商谈许久,究竟所谓何事,无人得知。” 楚章了然,恐怕忠勇侯是想通了,交兵权去的。 同时又疑惑:“既如此,怎的陛下还未上朝?” 正说着,就听礼官唱道众卿入朝,楚章只得同海修延分开,站到自己位置上。 今日依旧是太子同六皇子监国,刚念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罗大人便出列。 “臣有本启奏,”罗大人躬身道,“忠勇侯之子韩湛,罔顾皇命,藐视军法,私自离职造成玉龙城几欲失守,百姓死伤百余人,如此狂妄之徒,还望陛下治其渎职之罪!” 六皇子看了一眼太子,眸光微闪,道:“韩湛是皇兄的人,不如由皇兄来定夺?” “六皇子不可啊!”罗大人义愤填膺,“韩湛乃太子门下,太子该主动避嫌才是,怎可让太子定夺!” 六皇子微微勾唇,正待开口,便听太子温声道:“传陛下口谕,玉龙城失守一事,另有隐情,在韩湛同顾长宴未归京之前,任何人不准妄议此事,否则革职查办!” 此话一出,罗大人直接愣在原地,连六皇子眼底都划过一抹错愕。 没想到陛下会下这道口谕,这是要保韩湛了? 可不应该啊!昨日陛下不还被气的患了头风么?怎的今日就直接改口,另有隐情了? “太子殿下,陛下他……” “罗大人,”太子浅笑,“陛下说了,任何人都不准再提此事,否则革职查办。” 罗大人不信陛下会真的这么做,只当是太子徇私,鼓动陛下改了主意,不禁气的满脸通红。 “殿下乃一国储君,怎能徇私枉法,如此做派日后怎担国之重任?殿下您——” “罗大人。”李全盛笑道,“此乃陛下决定,您有此异议,是在质疑陛下吗?” 罗大人脸色一变,郑重道:“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会质疑陛下?实在是韩湛之事不能姑息,他本就是世家子弟,倘若玉龙城失守一事都能罢休,那叫死去的百余条无辜百姓如何安眠?让天下人做何感想?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因为韩湛是侯门之子便网开一面,何况忠勇侯乃军中将帅,如此一来,岂不寒了军中将士的心!” “罗大人慎言!”李全盛突然冷了脸,“奴家再说一遍,陛下已经说了,此事另有隐情,罗大人这般作态,怕是在违抗圣命,来人——将罗大人带出大殿。” 说罢看着罗大人深深一笑:“罗大人,请吧!” 第259章 罗氏大闹 罗大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全盛,如何都没有想到陛下他竟真的敢这么做。 “我乃朝中老臣,我罗家世代为国尽忠,陛下绝不可能这般对我,定是你这阉人假传旨意,放开我!我要见陛下,陛下!陛下——请您为老臣主持公道!你个阉人,为了一介世家纨绔竟不惜残害忠良,你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放开我!放开——” 李全盛到底是大内总管,又是箫皇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人,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怎么会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只是到底身居高位多年,莫说这些老臣,就是皇后娘娘见了都尊称一声李公公或李总管,罗大人在大殿上大声辱骂李全盛,自称他是个阉人,终究还是得罪了李全盛。 只见他扫视一圈,看似是在说罗大人,实则是在警告其他众臣:“陛下口谕怎会有错?忠勇侯府世代忠良,满门先烈,皆是为国鞠躬尽瘁的好将士,忠勇侯之子韩湛虽无甚长处,却为人正直,是非分明,玉龙城一事另有隐情,尔等乃朝之重臣,须会明辨是非,朕容不得偏听偏信怀有私心之人,我大梁最不缺的便是为官做宰之人!” 一番话说的众人心惊胆寒,纷纷禁言,不敢多言。 箫皇这招杀鸡儆猴委实管用,自罗大人一事后,朝中无人再敢提韩湛一事。 陛下若是亲口罢了罗大了的官职,朝中同僚或可为其求情,然陛下并未上朝,只是命李全盛传了口谕,他们便是想求情也无济于事,其实就算不是罗大人,也会是旁人,陛下这是做给忠臣看呢! 不多时,众人都知晓了忠勇侯进宫一事,众人纷纷猜测,怕是忠勇侯为子求情,特地叫陛下网开一面,只有为数不多之人明白几分,韩湛这条命怕是他爹用兵权换来的。 却说罗大人被停、职查看之后,最震惊的莫过于罗氏,她如何都不明白,好端端的陛下怎会停了父亲大人的职! 一想到前夜忠勇侯入宫密见了陛下,次日父亲便被罢官,莫非同老爷有关? 想到这里,罗氏脸色煞白,身形一晃,几乎站不稳。 身旁的卫嬷嬷连忙扶住她,满含担忧:“夫人您当心身子!” “老爷呢?”罗氏咬牙,“老爷现在何处?” “老爷此时正在后院练武呢!”卫嬷嬷明白夫人要做什么,不禁劝道,“夫人,若不您先消消气,莫要冲动,这事或许跟侯爷并无多大关系,侯爷他——” “怎会和他没关系?”罗氏打断卫嬷嬷的话,“但凡遇到韩湛的事,韩志山他几时顾及过旁人的感受?表面上看似不偏不倚,实则他的心都偏向了韩湛!” 莲姬在的时候,旁人入不了他的眼,好不容易莲姬死了,她终于嫁给了韩志山,没想到他又将韩湛视为***! 可惜韩湛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哪有她谦儿半点出色? 连皇后娘娘都亲口夸赞她的谦儿是个有大造化的人,文采斐然,日后必定会高中状元! 然而不论谦儿怎么努力,在韩志山的心里,终究比不上韩湛那个纨绔! 如今更是为了韩湛,竟然叫陛下罢了她父亲的官职,罗氏怎能继续容忍? 当下就不顾卫嬷嬷劝解,直奔后院,此时忠勇侯正在耍枪,一杆长枪一横一扫一刺,招招尽显杀气和狠厉,罗氏心中有气,直直冲了上去,韩志山不察,好在他手腕一转,险险擦过罗氏脸颊,长枪刺破空气掠起一道劲风,扬起罗氏鬓间散落的几根青丝。 “胡闹!你不要命了么!” 罗氏也没想到自己差点就命丧韩志山枪下,吓得忘了呼吸,待韩志山这一声呵斥下来,才恍然回神。 罗氏曾见过韩志山对莲姬温柔体贴的样子,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会相信,韩志山这样一个凶神恶煞,只懂杀人的血性男子,竟然会有那样柔情似水的一面。 正因为见过他温柔的一面,罗氏才愈发不能释怀,便愈发执念。 如今被韩志山这一呵斥,满腹的委屈夹杂着方才被吓到的后怕齐齐涌了上来。 “是,我就是不要命了,你何曾还在乎过我?如今你都对我的父亲动手了,莫说是我,是不是连谦儿都容不下了?我自问嫁给你以来,为侯府操碎了心,不曾有半点对不起你,如今你却这样对我,你还有良心吗?” 韩志山只觉莫名其妙:“你疯了不成?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叫我对你父亲动手?还容不下谦儿?” 简直是可笑至极! 罗氏红着眼睛道:“湛儿西北一事犯了众怒,连陛下都保不了他,于是你昨夜进宫求情,今日早朝我父亲不过是奏明圣上秉公查办此事,却被陛下停职,当殿拖走。” 罗氏说道这里,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我父亲再如何也是为了大梁,为了死去的那百余条性命,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侯爷你敢说此事跟你无关么!你敢么!” 韩志山没想到罗氏竟然这般误会他,正待开口,触及到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罗氏向来温柔体贴,端庄知进退,还不曾见她这般哭过。 便叹了口气,皱眉解释:“你父亲也是我的岳父,我怎会害他?” 朝堂上的事,韩志山不欲同罗氏说太多,想了想,有些事她迟早要知道,便没有隐瞒。 “圣上不追究湛儿,确实是我的原因。”罗氏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韩志山,万万没想到他竟真的这么做,然而下一刻就听韩志山道,“我把兵权交了。” “什么?!” “湛儿此事另有隐情,绝非表面看到这么简单,只是我乃三军统帅,若此刻求情,必有徇私之嫌,遂交了兵权,再请陛下查明此事,湛儿才会有救。” 韩志山没想到陛下的心思还真的被楚枝那丫头猜中了。 昨夜陛下收走兵权后,立马亲口承诺他,湛儿绝不会出事,可见此事果真和陛下脱不了干系。 第260章 吱吱和小侯爷见面了 “你父亲之所以会触怒龙颜,和湛儿和我都无关系,不过是正好撞上罢了。”韩志山道,“就算不是你父亲,也会是旁人。” 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罗氏久久不曾言语,她还被韩志山的那句“交了兵权”彻底震惊到了。 半响才喃喃开口,“交了兵权……侯爷您怎么能交了兵权?”罗氏说着就扑上前去,抓着韩志山的衣襟,也顾不上失态,凄声说道,“你知道你没有兵权意味着什么吗?侯府会面临什么吗?那可是兵权啊!你怎能说交就交了?你考虑过侯府吗?考虑过谦儿吗?您怎能做这样的决定?怎么能!” 罗氏哭的歇斯底里,彻底颠覆了她往日温柔的形象,韩志山眼底划过一抹错愕,震惊,和不可置信。 但一想到此事确实重大,罗氏会这般失态,情有可原,便也就理解了。 便道:“我就是为了侯府考虑,才会有此决定,有些事你一个后宅女人懂什么。” 说罢便叫卫嬷嬷把人扶回房去休息。 罗氏死活不走,韩志山眉头紧锁,“你究竟想怎样?兵权我已经交了,你若是不愿意,那就自个儿进宫去要回来!何况你父亲为何要对付湛儿,也无需我多说,你们罗氏一门一直看不惯湛儿,我不过看你父亲对陛下一腔忠诚,便不计较这些,但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罗氏被韩志山这话气的差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同时也被吓得冷汗涔涔。 她一直掩饰的很好,没想到侯爷会这么说,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吗? 卫嬷嬷知道侯爷的性子,也知道自家夫人的症结所在,见夫人被侯爷的话震原地,便赶紧连劝带哄,把人给弄走了。 临走前,韩志山叹息:“其实你父亲原本不会出事的,陛下本是想打压四皇子一党,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你父亲情绪激烈,义正言辞要求严惩湛儿,陛下无法,这才拿你父亲开口,说来也怪,你父亲一向不曾激进,为何今日偏偏就……罢了,没什么想不明白的,左不过是看不惯湛儿罢了……我都明白的。” 韩志山不欲多说,叫卫嬷嬷把人带下去了。 他知道罗氏一门有私心,只要不太过分,他可以容忍。 若说原先罗氏还愤愤不平,在听到最后一句时,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父亲为何会极力要求陛下处置韩湛,其实都是因为她。 是她昨日告诉父亲,韩湛渎职之罪已无任何转圜,要父亲在早朝时极力要求陛下处置韩湛,只要韩湛一死,她的谦儿就会光明正大的继承侯府,成为名副其实的小侯爷。 何况谦儿这么优秀,待侯爷百年之后,定会把统帅三军的权交到谦儿手上,到时候谦儿文成武就,风光无限,谁也比不上。 这才会叫父亲掺奏韩湛。 万万没想到竟害了父亲,更没想到的是,侯爷竟然会交出兵权! 一个将帅没有了兵权,就什么也不是,他这样做可曾想过侯府,想过谦儿? 就因为一个韩湛,他把什么都交出去了!那可是他的***啊! 罗氏又惊又恼又心寒,情急之下,竟大病一场。 这厢的事且按下不提,却说时间一日日过去,终于到了韩湛回京的日子。 圣上下了命令,韩湛渎职一事,另有隐情,并未叫人关押他,但也时刻看守,半步都不离人。 楚枝早早就得了消息,赶在韩湛入京之前,策马去城外瞧了韩湛一眼。 许久不见,他整个人瘦了不少,也憔悴了许多,在看到楚枝时,沉寂的眼眸陡然一亮,后又觉得有些尴尬。 两人相顾无言。 沉默许久之后。 “你还好么?” “你怎么来了?” 两人齐齐开口,空气又陷入短暂沉寂,韩湛率先笑了:“我很好,你怎么来了?” 楚枝抿唇:“想来便来了。” “这个时候,旁人躲都躲不及,你倒好,巴巴地往我跟前凑,也不怕牵连了你。” “我做事,什么时候怕过。” 韩湛蓦地笑了。 这是出事以后,韩湛第一次笑这么耀眼。 “你笑什么!” “你能看我,我很欢喜。”韩湛的笑容收了几分,“你快回去罢,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楚枝知道韩湛想把自己支开,以免她受到牵连,只是她何曾怕过这些?况且,她来寻韩湛,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韩湛,我且问你玉龙城一事究竟有什么隐情。” 好端端的韩湛怎么会半夜离去?偏偏他一走,反贼就攻城了,若说没有内应谁会相信! “这事你不必操心,我已经处置妥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韩湛安慰楚枝道,“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回去罢!” 正说着,顾长宴便走了过来。 “景玉,喝些水罢!”说着将手中的茶盏递了出去。 韩湛嗤笑一声,并没有接。 顾长宴微微叹气:“你还在怪我?我说了,此时我并不知情。” “何必呢!我又不是傻子,你若是能实话实说,我反而会高看你一筹。” “我知道你不信我……罢了,是非曲直,待面见圣上,自会查明,届时你会知道,此时我真的不知情。” “是吗?”一旁的楚枝闻言,轻笑一声,“顾世子当真不知情?” 顾长宴微微侧目,女子晶莹如玉的脸上挂着一抹讥诮,那双明亮的眼眸似是能看穿一切,对上这双干净出气的双眸,顾长宴只觉心头狠狠一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破土而出。 只一瞬,他就把这种感觉给压了下去。 “县主此话何意?” 楚枝笑了笑:“只是觉得顾世子当真会做戏罢了!” 顾长宴脸色一整:“县主,慎言,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还什么都没说,顾世子就明白我意思所在么?” 顾长宴脸色难看。 楚枝还想说什么,被韩湛拦住:“你少说两句。” 楚枝瞥了一眼韩湛,没有说话。 顾长宴也不想自讨没趣,便丢下一句,“景玉,不管你信不信,反贼夜袭玉龙城一事,我当真不知情,何况当时什么情况,你我都心知肚明,我有阻拦你的,是你自己不听劝。” 第261章 顾长宴遇刺 顾长宴这话看似是说给韩湛,实则是说给楚枝听。 言下之意,他能做的都做了,是韩湛一意孤行,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叫楚枝莫要冤枉了旁人。 只可惜,楚枝早已将顾长宴看透,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自然不会信了他这骗人的鬼话。 “你日后同顾长宴小心说话。”韩湛道,“他并不像表面那么温柔好说话,莫要被他的皮囊和表象给骗了。” 楚枝微微诧异:“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有些事韩湛不欲多说,他不想把楚枝也牵扯进来,只是说道:“你放心,我心里都明白。” 见他这么说,楚枝也不好再问,便点头道:“既如此,你一切小心,有什么事叫轻一来通知我。” “说起轻一,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若非你派李志过来帮我,我怕是至今都从李洪昌的嘴里问不出半句有用的话来。” 楚枝笑道:“只要能帮到你就好,至于怎么谢我,等你这件事过去了再说。” 韩湛道:“相对于我,你才更应该小心顾长宴,李志的事你怕是得罪狠了他,虽然顾长宴不会做什么,我就担心四皇子不会善罢甘休。” 楚枝派李志秘密审问李洪昌的事,被顾长宴和四皇子知道,等顾长宴派人来阻止时已经晚了,李洪昌已然签字画押,亲口承认他私通反贼,罪名属实。 幸亏顾长宴机警,来早一步,否则李志一定从李洪昌的嘴里套出四皇子为主谋这句话来。 可惜啊,就差了一步。 楚枝有些惋惜。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楚枝略一思索,上前一步,在韩湛耳边悄声说道,“我先不问你好端端的为何要突然离城,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在玉龙关出事乃陛下算计,他的目的就是在打压陈家的同时夺了你爹的兵权,而侯爷为了救你,已经交了兵权,这事我也有参与,是我劝你爹瞧出兵权的。否则不止是你,整个侯府都会出事。” 韩湛是不玩弄权术,但他不傻,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窍,明白一切。 韩湛知道陛下心思深沉,平日宠着他纵着他不过是看他实话实说,不会欺瞒陛下罢了,而韩湛也知道陛下目的,便认真配合着。 万万没想到,陛下竟连他都不放过。 见韩湛沉默不语楚枝还想说什么,押送韩湛回京的差爷已经再催了。 楚枝只能道:“你多多保重,我在京城等你。” 楚枝赶在韩湛回京前见他一面,一是为了给韩湛提个醒,告诉他陛下的目的,好叫韩湛早做打算,另一方面是她放心不下,想亲自看看韩湛究竟有没有受伤,最后一点则是提醒韩湛小心顾长宴,毕竟玉龙城一事同顾长宴可脱不了干系。 所幸韩湛并没有那么傻,听他的意思,似乎已经知道了顾长宴目的不纯,如此楚枝就放心了。 楚枝去见韩湛的事,根本就没瞒着旁人。 才回府,就被父亲叫去书房。 “去见小侯爷了?” “嗯。” “他明日就进京了,连一晚上都等不得?” “小侯爷回京后直接被押送入宫面圣,在这事没有定夺之前,韩湛是不会被放出来的,我若是不去提醒他几句,叫他小心行事,对陛下有所设防,届时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忠勇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可不能白白打了水漂。” “你对小侯爷倒是上心,万一有陛下的眼线怎么办?” “知道了就知道了。”楚枝轻笑,“女儿说过,陛下既要那我当棋子,自然希望我这个棋子越聪明越好,若是太蠢,陛下当初也不会选我。” 至于她提醒韩湛要小心陛下这话,只能他们二人听到,因此就算有眼线,楚枝也不怕。 楚章失笑:“你自己把握分寸,莫要引火上身就好。” 楚枝轻轻一笑,“父亲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对了,”她话音一转,“小侯爷提点我要小心顾世子,看来我们先前的猜测不错,此事确实是陈家和四皇子所为,再加上陛下在背后推波助澜,便到了如今这种境地。 “四皇子会动手,倒能想得通,只是陛下……”楚章叹气,“看来陛下还真的是……” 话虽未说完,楚枝却已明白他的意思。 她没说的是,眼下只是一个开始,越到后面,陛下越是昏庸。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一早,就听到顾长宴被刺杀,下落不明的消息。 楚枝拧眉,本能觉得这是顾长宴和四皇子的阴谋。 目的就是为了唱一出苦肉计,转移陛下的猜测。 否则怎么会那么巧?今日众人回京,顾长宴就遇刺了。 想到顾长宴遇刺,楚枝突然想到,前世顾长宴就是从西北回来的路上遇刺,然后在弘法寺遇到了楚曦,两人结下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情愿。 思及此,楚枝这才想起来这两日没有瞧到楚曦的身影,便连忙叫冬儿去打听。 不多久,冬儿带来消息:“回姑娘,下人们说六姑娘于前日就已经去弘法寺为老夫人祈福了,如今不在府中。” 楚枝心道:果然! 她微微垂眸,顾长宴为了摆脱嫌隙,便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又去了寺庙和楚曦私定终身。 其实前世她就想知道,她和楚曦差了那么多,顾长宴怎么会认不出来谁是谁?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非眼瞎,怎能认错? 何况她就不信,楚曦会一直带着面纱不摘,两人一面都没见过! 现在想想,前世那些事的漏洞太多,若真的像她想的那样…… 楚枝抿紧嘴唇,说明一开始,这些都是在顾长宴一人算计中,而她也是从一开始,就中了顾长宴的计划…… 前世的事是否是顾长宴的阴谋,已不得而知,但顾长宴受伤一事,楚枝还真的猜错了。 这真不是顾长宴的苦肉计。 事情是这样的。 却说楚枝去见韩湛时,她同韩湛还有顾长宴三人的对话,被轻一听到,知道是顾长宴算计了主子,容不得任何人伤害韩湛的轻一,夜里就同顾长宴厮杀一起。 两人刀光剑影,打的不可开交。 第262章 来了个深情对望 一旁的差爷们吓得在原地团团转,想阻止却又阻止不了,眼看要出事,便连忙来找韩湛。 纷纷来劝道:“小侯爷,您快叫轻一侍卫,让他快住手吧!那可是顾世子,万一顾世子有个什么好歹,我们还怎么交差啊!” 韩湛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你们如何交差,跟我有何干系!” 这一路上押送韩湛的官差虽说不敢对韩湛怎么样,但明里暗里没少挤兑他。 墙倒众人推,他们最看不惯这种世家子弟,如今韩湛在玉龙城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上面都说了,这位小侯爷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个不好,连侯府都要被连累的遭殃。 这些人惯会看眼色,听了这话就明白上头是何意,一个个便下井落石。 刚开始想着小侯爷是个心高气傲的少年,他们这般若是得罪了对方,被报复该如何是好,然而韩湛一路安静,无论他们怎么冷嘲热讽,始终沉默不语,渐渐地官差们胆子也就大了。 放眼望去,自古以来获罪回京的,有哪个是活着出来的?他们做这一行的,欺负人也欺负惯了,便有恃无恐。 如今顾世子才是他们中间的老大,韩小侯爷算个、屁、啊! 再如何,也有顾世子拦着,他们只能适可而止。 只是没想到,眼看明日就回京了,韩湛的侍卫竟然和顾世子打了起来。 顾世子文成武就,被圣上亲口夸赞过,更是此次平叛反贼的大功臣,若没有顾世子,玉龙城早就失守了,如今竟被韩湛的侍卫追着打,偏生他们还不是对手,没看到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打的躺在地上起不来了么! 官差们没法,只能去求韩湛,没想到韩湛竟然说“跟他有什么干系?” 对上韩湛讥诮的视线,众人顿时明白,这位爷哪里是傻,其实都门清着呢!只是不说罢了。 也不知道是韩湛的视线太冷,还是他们才回过味,对方毕竟是侯府的小侯爷,既是这般,一时也不敢造次,硬生生忍下。 就这一转眼功夫,顾长宴同轻一不见了人影,直到黎明时分,轻一方才回来,却不见顾长宴人。 其中一个官差心里“咯噔”一下,瞪着眼道:“顾世子呢?” “不知。”轻一道,“打散了。” 官差倒吸一口凉气:“打散了?!” 到底是打散了?还是被他给打散了?虽一字之差,可千差万别。 若是后者,小侯爷派护卫对顾世子动手,无论出了何事,都和他们无关,可若是前者,一旦顾世子有个什么好歹,他们皆人头不保。 思及此,众人吓得腿肚子直哆嗦:“大、大人……顾、顾世子他究竟去了何处?” 轻一皱眉:“都说了打散了,我也没追上人,怎知他去了何处?” 完了!!! 官差白眼一翻,眼睛一闭,当场晕了过去。 这边人仰马翻去找人,韩湛那边喝着茶哼着小曲,好不快哉。 “轻一,顾长宴那厮究竟如何了?” 如今没了旁人,轻一老实交代:“被我戳了一剑。” 韩湛惊坐起身:“死了?” “没死!” “那就好。” 韩湛才松了口气,轻一又补了一句:“但离死不远了。” “你说话不会一次性说完?!”刚喝了一口茶的韩湛被呛的不轻,“不知道会吓死人的啊?” 轻一平静无波的眼眸难得爬上一抹好奇和迷惑:“主子还会害怕?” 韩湛:“……” 半响,韩湛才道:“人呢?” “被我扔到弘法寺后山了。” “嘶——弘法寺?后山?” 哪儿野兽出没,又时值隆冬,根本就没人去,韩湛把人扔到那,虽没死,但确实和死了没两样。 韩湛动作迅速,卷了点糕点又塞进去几张银票塞到轻一怀里:“你主子我如今都自身难保,没法护着你,拿着这些赶紧溜,避避风头再说。” 轻一盯着包袱看了半响,“逃跑不是我的风格。”说罢又补了一句,“何况我压根就没指望主子你护我。” 那双平静的眼眸仿佛在说:你个小辣、鸡,平日都还是我护着你呢! 韩湛捂着心口:“……你还是先走罢!我怕还没等陛下砍了你的头,我就先忍不住了。” 轻一一本证:“你打不过我。” 韩湛扬高嗓音:“你还敢还手?!” “自然,公主说了,我不能死,死了就无法保护主子。” 为了主子,他肯定不能死,那自然是要还手的。 韩湛气到吐血:“你离我远点,我把我控制不住自己,自我了断。” 杀不了轻一,他自己死,行了吧? 轻一认真道:“我会赶在主子动手前拦住主子的。” 他完全有这个能力。 韩湛:“……” 最后,轻一还是被韩湛赶跑了,因为轻一再不走,韩湛自己就先疯了。 对于轻一向顾长宴出手这事,韩湛不置可否,但内心多少还有有那么一丢丢叹息。 他是和顾长宴兄弟情深,自小一道儿长大,突然惨遭背叛就痛心疾首要死要活怀疑人生什么的,韩湛统统不会有,毕竟他打小就生活在权利中心,见惯了尔虞我诈,亲兄弟都能反目成仇,何况他同顾长宴。 再者,他比谁都清楚顾长宴那张温柔的君子面具下,装着一颗多么狠辣无情的心,关键是他和顾长宴道不同,自然走不到一块儿去。 顾长宴一心扶持四皇子上位,韩湛则谁也不帮,但到底还是挡了对方的路,被出手算计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再看的明白透彻,到底还是有些唏嘘罢了。 没想到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但感慨归感慨,韩湛也不傻,顾长宴都算计要他命了,轻一替他戳顾长宴一剑,也是应该的,这就是礼尚往来嘛! 有来有往,才会长长久久! 韩湛想,他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侯爷呢! 却说轻一被韩湛赶跑后,去了楚枝那。 此时正值黎明,外面灰蒙蒙的,冬日的早晨格外的冷,屋内烧了地龙,又有火盆,倒是暖和的很,只着单衣便可。 楚枝睡得正香,直觉不对,猛然睁眼,和充当隐形人的轻一来了个深情对望。 【作者题外话】:感谢在文文下面多次留言的小猫钓鱼,多多红,蒙多他妈,还有不少新面孔们~鞠躬感谢各位小仙女的留言,再次隆重感谢北北小可爱打赏的塔读豆,谢谢! 第263章 别动不动就拔剑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一袭黑衣直缀的他抱剑站在屋子中央,直直的盯着楚枝,冬儿被点了睡穴,在一旁睡的正香。 乍看到轻一,楚枝有些懵。 以为自己没睡醒,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发现不是做梦。 好半响,楚枝才道:“轻一……轻兄?你怎么来了?” 虽然她同旁的女子不一样,但这夜闯深闺,总有些不大合适罢?哪怕现下天快亮了也不行! 轻一认真说道:“我把顾长宴戳了一剑!” “啥???” “人没死,被我扔在弘法寺后山。” “!!!” “主子把我赶了出来,怕陛下杀了我替顾长宴偿命。” 楚枝眨巴眼睛:“那你找我有何用?” “我也不知道。”轻一耿直道,“我想来就来了。” “……”楚枝默了默,安慰道,“你不用担心,顾长宴不会死。” “我没怕。”轻一有些遗憾。“就是可惜了。” 楚枝:“???” 楚枝觉得自己一向机敏,结果还是被轻一噎的说不出话。 她深吸一口气:“不然呢?你还想怎样?” “要是死了多好。” 顾长宴乃世子,又是玉龙城一事的另一当事人,顾长宴要死了,旁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韩湛,轻一这不是在帮韩湛,而是嫌韩湛死的不够快。 楚枝扶额:“我终于知道韩湛为什么要赶走你了。” 和轻一说话真的能噎死个人。 轻一却误会了楚枝的意思,解释道:“我同顾长宴动手时候,众人都瞧见了,因此我追到一半就回来了,乔装打扮一番,装成六皇子的人,刺了顾长宴一剑,再把他丢到弘法寺后山,最后才换回衣服回到主子身边的,顾长宴不会知道是我。”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说罢脸上满是自豪的表情,仿佛在说他很聪明,在求表扬一样。 好在楚枝已经习惯了轻一的路数,正待开口,就听轻一道:“我知道你听到这消息会开心。” “为何?” “因为你想顾长宴死。”轻一认真说道,“你看到顾长宴时眼底有杀气。” 楚枝微微沉眸。 “你不必担忧,这杀气整个大梁,除了我再没第二个人人能感受的出来。”说罢还夸赞楚枝,“你掩饰的很好。” 楚枝咬了咬后槽牙,她确实恨不得亲手宰了顾长宴,其实她对楚曦都没有这么大的恨意……不,她同样是恨楚曦的,但楚曦到底是王氏的女儿,王家对她那么好,若是叫王氏知道是她杀了楚曦,怕是会心寒的,何况她不想因为楚曦脏了自己的手,这就是她为什么先前一次次放过楚曦的根本原因。 是,她是想让楚曦该,也相信楚曦有一瞬间是真心悔改,然而太难了。 古话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楚曦她改不过来的。 既如此,只要楚曦不会再次威胁到她,楚枝都可以视而不见,但顾长宴不行。 重来一世的楚枝越细想,越发觉前世的许多事都乃顾长宴一手算计。 包括从一开始她和楚曦掉包,也在顾长宴的掌控之中,越是了解,楚枝就越是心惊胆寒。 既如此,那是不是也说明,前世她为了顾长宴上战场,又把辛辛苦苦挣来的军功让给顾长宴,是否也是他一手所为,他像是一个看戏的,看她一人为他痴心不改,为他付出所有,傻乎乎的跟在他身后团团转,那时的顾长宴一定会在心里想:楚枝是个蠢货,傻子! “你气息乱了。”轻一平静道,“你太弱。” 心绪不稳,气息就会起波澜,别到时候还没杀了顾长宴,就被对方察觉反杀了。 楚枝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轻一道:“我替你杀顾长宴,你嫁给主子。” “什么?”楚枝差点一头从床上栽下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轻一皱眉,认真又严肃:“你听力出了问题?” 楚枝发誓,她要真说个是,轻一必定把她带到医馆去,她咬牙切齿:“没、有!” 轻一这才放心。 “你为什么要我嫁给韩湛?”她不大明白轻一的想法。 “主子喜欢。” 楚枝的心尖狠狠一颤,睫毛剧烈抖动:“你……你说什么?” “主子喜欢你。”轻一认真道,“只要是主子想要的,我一定会帮他得到,无论是什么,如今主子喜欢你,所以你必须嫁给主子。” 楚枝被轻一这番话弄得又气又笑:“他喜欢我,我就要嫁给他了?” 什么玩意儿! 对上轻一理所应当的眼神,楚枝问:“韩湛叫你来的?” 轻一摇头。 楚枝轻笑:“他喜欢我,他自己不来,却叫你来?” 轻一鄙视:“他不敢!” 孟菀先前说韩湛手中有一批暗卫,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如今楚枝可以断定,轻一也是暗卫之一,没准还是个头目,如此轻一异于常人的性格和理解方式便有了解释,他的说话同杀人一样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思及此,楚枝对轻一道:“你先回去看着你主子,我怕有人对他不利。” “那你嫁给主子吗?” 楚枝视线落在轻一手中的剑上:“轻兄,咱说话就说话,别动不动就拔剑,好吗?” 轻一道:“你若不答应,我就一剑戳死你!” 楚枝嘴角抽搐,我信了你的邪! 楚枝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完美假笑:“好!我答应,这回你可以走了吗?“ 话音刚落,轻一就不见了人影。 楚枝心底这口气越越烧越旺,怎么都出不来。 半响,她猛然将床上的枕头砸了出去。 难得骂了一句:“韩湛我去你大爷的!” 与此同时,冬儿的睡穴也自动解除,悠悠转醒的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蹦起来。 “小侯爷来了?人呢?”说着四处张望,好半响,察觉到不对,她小心翼翼转头,果然对上楚枝的死亡笑容,冬儿心中一凛,连忙捡起枕头,小心翼翼靠过去,把枕头放在床上,“姑娘您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叫人进来伺候您洗漱。” 还未说完,人就脚下抹油,一溜烟儿不见了。 “嬷嬷!嬷嬷!出事了!”跑出去的冬儿连忙推开钱嬷嬷的房门,“小侯爷闯了姑娘闺房!” 第264章 白菜被糟蹋了 却说楚章天还未亮就收到消息,说顾长宴遇刺,下落不明,生死难测。 顾世子遇刺,韩小侯爷是最大嫌疑。 这厢忠勇侯好不容易拿兵权换了小侯爷,顾世子就出事了,知道自己女儿什么性子,楚章怕她冲动行事,便赶在上早朝前来楚枝院子,现下情况不明,切勿冲动行事。 不曾想刚到院子,就听到冬儿扯着嗓子喊“出事了,小侯爷闯了姑娘闺房!”,楚章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被身后的小厮眼疾手快扶住。 “老爷当心!” “你说什么?”楚章瞪着眼珠子,梗着脖子,气的脸色涨红,死死盯着冬儿,“你再说一遍?!” 一想到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还是在眼皮子底下,楚章就牙龇目裂。 冬儿被楚章这一嗓子吼的一个哆嗦,直接坐在地上。 钱嬷嬷都面如土色。 昨夜是冬儿当值,她轮休,结果才一晚上就出事了,一想到小侯爷闯了姑娘闺房,她还不知道,再加上冬儿的那句惊呼“出事了”,偏偏又被老爷撞到,饶是淡定如钱嬷嬷,也吓得腿软说不出话来。 见女儿身边最得力的两个下人这番反应,楚章面如土色,继而脸色涨红。 楚枝才被轻一起跑,就听到冬儿对钱嬷嬷的那声乱吼,紧接着就是她爹的咆哮声。 楚枝心道:坏了。 连衣裳都来不及穿,直接裹了一件披风跑了出去。 此时天边刚刚擦亮,府内灯火通明,将楚枝睡了一夜的倦容映衬的淋漓尽致。 落在楚章眼里就成了另一番意思,她女儿衣衫不整的模样就这样被韩湛那混小子瞧去了?!到底是本来就这样,还是小侯爷走了女儿衣裳才乱了?! 楚章额头青筋暴起,眼前发晕,颤颤巍巍道:“韩湛昨夜在你这里?” 楚枝连忙解释:“父亲你误会了,小侯爷没来我这,眼下他被关押着,如何过来?是冬儿她误会了!方才我做了一个噩梦,骂了小侯爷一句,正巧被冬儿听到给误会了,还不等我解释就跑出去乱说,真的!” “当真?!” 楚章不大相信。 “千真万确!”楚枝道,“女儿再如何,也不敢叫男子进我闺房。” “放、屁!他先前还夜夜爬、墙,闯你闺房呢!”楚章想都没想咆哮道。 楚枝:“……” 好了,这下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见楚枝不说话,楚章知道自己情绪过激,缓了许久,沉声问道:“你老实告诉爹爹,你们到底……” 楚章身为父亲,这种事情本就羞于启齿,实在不知道如何问女儿,一时又急又恼,卡的他脸色青红皂白。 倒是楚枝瞬间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抿了抿唇:“爹爹是想问女儿同小侯爷,究竟到了哪一步?” 楚章没料到女儿会直咧咧问了出来,在原地梗了半响。 楚枝轻笑:“父亲放心,女儿同小侯爷真的没什么关系,先前他来找我真的只是在偏厅坐坐就好,父亲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钱嬷嬷和冬儿,方才也是因为女儿做了梦,这才引起误会,况且回去了应该明白女儿的性子,在这件事上,女儿有分寸的。”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猫钓鱼,蒙多他妈,td152141557,净宝·史蒂芬·大壮的留言,还有昨天td136713946小可爱留言又说要踩小八,小可爱你轻点,小八的幻肢都要被你踩到了,吓得小八两股战战一个哆嗦…… 最后再次感谢北北小可爱的打赏,小八想说一句,你这邪教站的有毒,小八笑cry! 还有想做小海妻子的燕九小可爱么么啾,这个可以考虑,还有谁想客串的,文下留名,只要能加上,小八都给你们加进去! 还有,小八能加更都在拼命更新的,小可爱们别催啊!小八比你们还急233333 ——嘴叼雪茄一手抠鼻一脚踩凳子抖腿的熊猫头小八留 第265章 那可都是我的命、根、子 楚章沉默半响,终于还是信了女儿的话。 他相信楚枝不敢胡来的,可是韩湛那个混蛋,他…… “父亲您这么早来找我,可是有要事?”眼看楚章还不罢休,楚枝连忙转移了话题。 “顾世子遇刺了,他一出事,旁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小侯爷,我怕你冲动行事,就连忙赶来告诉你。”楚章眼神复杂,万万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这事。 一想到韩湛,楚章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了起来,恨不得把韩湛抓来倒吊着揍一顿出气。 还这般处处为他奔波,这不就是农夫与蛇的故事么! “父亲怎会知道?” 楚枝惊讶,若非轻一,她还真不知道顾长宴遇刺,没想到父亲消息这般灵通。 “我自有我的法子,你只需知道顾世子遇刺,此时会严查便好,无论陛下下了什么旨意,你都不能轻举妄动。” 今日早朝,怕是又不太平了。 可以想见,届时掺奏韩湛为杀人凶手的同僚,怕是多如牛毛。 楚枝也明白楚章的意思,略一沉吟,对父亲道:“父亲以为,此时是小侯爷所为吗?” 楚章本能道:“自然不是!顾世子乃陈家人,小侯爷是陛下派去给太子挣脸面的,结果小侯爷出事了,顾世子安然无恙,二人一同回京,顾世子又遇刺,小侯爷变成了第一怀疑对象,说他伺机报复,然而小侯爷又不傻,怎会上赶着干给人送把柄,落人口实的事儿。” 楚枝眨眼:“父亲这般相信小侯爷?” “并非我信他,这事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怎么回事。” 楚枝心道,还真是小侯爷干的,只不过是轻一动的手。 凭楚枝对韩湛和轻一的了解,恐怕轻一是瞒着韩湛把人戳了,事后才通知的韩湛,毕竟轻一不是常人,自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楚枝道:“既如此,父亲还有何担忧?众人心知肚明此事同小侯爷没有半点关系,能够掺奏小侯爷的自然也是陈家人,陛下此次要对付的就是陈家人,就更不可能如了他们的意,只要陛下认定小侯爷无辜,便是全天下的人都反对,那又如何?” 楚章失笑:“言之有理,为父着相,竟一时没有想到。” “并非父亲没有想到,不过是想给女儿留个表现的机会罢了。” 待说完后,楚章便上朝去了,楚枝这才得空将冬儿和钱嬷嬷叫到屋内。 “跪下。” 冬儿连忙跪地。 “知错了吗?” 冬儿点头如捣蒜:“姑娘放心,奴婢以后一定克制自己!” 就算真的看到小侯爷了,那也得悄悄的。 楚枝眉头一跳:“我说的是这个吗?” 冬儿小心翼翼问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日后要是再敢乱传我同小侯爷的谣言,我就打你板子!” 冬儿连忙道:“姑娘放心,再也不会了。” 钱嬷嬷也知道此时闹了乌龙,便连忙道:“奴婢日后也会看着冬儿的。” 楚枝叹气:“你们平日极力反对我同小侯爷走近,结果听到小侯爷的名字,倒比谁都激动,你们自己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冬儿眼神闪烁,欲言又止又兴致勃勃,却不敢多言,连忙一个劲儿摇头否认:“奴婢没有!” 楚枝叹了口气,也没心思跟冬儿细细追究,便道:“罢了,下去吧!” 冬儿刚一回房,就见钱嬷嬷把她的话本都拿了出来。 冬儿惊呼:“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自个儿没眼睛不会看么?”钱嬷嬷冷笑,“如今我把这些话本都给你扔了,看你还敢胡思乱想不!” 原来冬儿迷上了坊间的话本,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再想到小侯爷先前夜夜爬墙来瞧她们姑娘,而她们姑娘又对小侯爷格外照顾,于是脑海中便浮现一出《纨绔子弟爱上我》的霸道浪漫爱情故事,导致冬儿如今一听到小侯爷,就两眼放光,贼兮兮的眼睛充满着诡异的光芒一个劲儿往姑娘身上瞅,看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不。 这不,今日晨起还睡的迷糊,就听到姑娘破口大骂小侯爷,冬儿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冲到钱嬷嬷房中就嚷嚷了起来。 小侯爷如今落难,自身难保,还不忘来看她们姑娘,这是何等的情深义重,痴情不负,简直和话本上写的一模一样,实在是太感人了。 钱嬷嬷没工夫和冬儿废话,直接抱着话本往外走。 冬儿一个箭步冲上去,抱着钱嬷嬷的腿嚎啕大哭:“嬷嬷不要啊!这些书可都是我的***啊!我一个月一两半的月银,两个胭脂水粉都舍不得买,全买这些了,我省吃俭用啊,如今您却要把它们都扔了,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冬儿不说还好,一说钱嬷嬷就气的脑仁发胀:“你还好意思说,没买这些之前,你一个月至少能存一两银子,如今倒好,别说存了,连先前攒的老底都掏空了,以往我不好说你,如今是如何都不能忍了,你起开!” “我不!”冬儿闭眼干嚎,“嬷嬷如果要扔,就把我也扔了吧!” 笔墨纸砚这些本来就贵,即便竹简都价格不菲,何况书本这等便携之物,冬儿掏干了银子,才买了这么几本,如今钱嬷嬷说扔就扔,她怎能不心疼。 这厢闹得惊天动地,院子里的其他下人们好奇之余也不敢多瞧。 倒是楚枝问:“怎么?冬儿的那些话本被嬷嬷发现了?” 夏儿惊讶:“姑娘如何晓得?” 楚枝轻哼一声:“这段时日,冬儿一休息就跑回屋去,动不动就傻笑发呆,我一瞧便知。” 何况方才冬儿看着她那两眼冒着诡异的光,楚枝不用问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夏儿抿嘴笑道:“冬儿姐姐对姑娘最忠心不过了,对我们这些姐妹们也好的很,前段时日奴婢瞧着三姑娘和四姑娘都捧着话本瞧呢!” 言下之意,连最主子们都看的爱不释手,就不要再责罚冬儿了。 楚枝斜睨着夏儿:“你倒是挺维护她的。” 夏儿有些不大好意思,笑了笑,没再多说。 【作者题外话】:n多年后,穿到现代的冬儿感叹:“当年嬷嬷扔我话本的样子,像极了如今的老师和家长强行没收学生手机,简直一模一样!!!” 燕九小可爱你慢点亲,小八的嘴都被你嘬肿了!成了香肠嘴!!! 再次感谢北北小可爱有一次打赏塔读豆~同人文这个等周一编辑大大上班了,问过之后小八立马通知你23333,这两天周末,编辑大大不上班233333 第266章 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有底线 夏儿是楚枝被册封县主后,老夫人觉得她身份尊贵了,身边只一个冬儿和一个钱嬷嬷,太少了些,就挑的一个丫鬟,楚枝为了连着冬儿,便给她取名夏儿。 夏儿勤快有眼色,人也机灵,比冬儿会来事,聪慧又不打眼,知道身为丫鬟的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冬儿确实忠心耿耿,但在有些事情上还是需要楚枝一把手教,夏儿就不一样,楚枝一个眼神就她就能明白主子要做什么。 这样的本事没个几年是练不出来的。 关键是她还不邀功。 自从有了夏儿,楚枝身边就规整有序了许多,不论做什么都事半功倍,确实格外省心。 且夏儿同冬儿处的也好,两人情同姐妹,因此才会替冬儿说话。 楚枝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楚曦同顾长宴,她很想知道,这一世没有她掺和,这两人究竟会怎么样。 却说楚枝过了年就会嫁到四皇子府做侧妃,眼看着年关将至,她突然说要去弘法寺替老夫人祈福。 倒不是楚曦做戏,而是她看明白了,她是绝对不可能回到王家去,王家同样也不喜欢她,就算王家出了一个考取功名的,那又如何?单凭王家那一大家子乡下来的累赘,赵煜沣在朝中既无人脉又无帮派,这官也做不长久。 到底还是楚家家世渊源,父亲虽只是一个五品的大理正,可哥哥楚衍却和朝中新贵们私交甚好,更不用提祖母于长公主又恩,长姐又嫁到了永兴侯府去,这些关系日后都将成为她的助力,有了这些,还怕她会爬不上去站到最顶端吗? 她先前不懂事,觉得只要赶走了楚枝,她就可以安然无虞,如今看来实在是太蠢了。 成了县主又如何?平心而论,她可是吴氏亲手教导长大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有名的才女,楚枝有什么?除了运气好点,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 因此,从今以后,她非但不会叫楚枝走,还要和楚枝姐妹情深,她要让世人都看看,一个乡下长大的土包子,哪怕穿上了绫罗绸缎,依旧上不了台面,两相对比,世人便会知道还是她楚曦最出色,最耀眼。 楚曦看得出来,在府上只有吴氏真心对她,若是利用的好,吴氏绝对能成为她的助力。 至于老夫人……她知道老夫人骨子里是个唯利是图的老妖婆,谁对楚家有利能给楚家带来荣耀,她就拼了命对谁好。 先前打压她抬高楚枝,如今见她得了四皇子的脸,成了四皇子的侧妃,便又把她当成了心尖尖。 楚曦也不生气,相反,只要她对老夫人还有用就好,如此她才能达到目的,不是吗? 只是书棋不明白自家姑娘的苦心:“姑娘,眼下年关,府里正是四处走动参加宴会的时候,您这个时候出来,岂不是少了露脸的机会?” 楚曦柔柔一笑,说道:“傻丫头,我如今是四皇子的侧妃,不论府中谁去参加宴会,旁人总会问起我,届时再告诉她们我来弘法寺替祖母祈福,岂不能落个纯孝至善的美名?我听闻皇后娘娘最重孝道,再传到皇后娘娘的耳里,又能给我添几分好印象,何乐而不为?至于宴会,年年都那样,有什么好参加的。” 何况这次去依旧是她跪别人,等年后她成了四皇子侧妃,到时候就是别人跪她! 思及此,楚曦柔弱不能自理的双眸,迸发出奇异的亮光,到时候她一定要多举办几场宴会,好好叫众人跪跪她。 跪她的人越多,楚家就会越后悔吧?后悔当初竟然为了楚枝要送她走! 想到当初,楚曦眼底划过深深的恨意和一抹无言的痛楚,她就想让吴氏后悔,就想往吴氏的心上捅刀子,把她当初的无助绝望惶恐……全都一一还回去! 这就是她们抛弃她的下场! 还有楚枝…… 想到楚枝,楚曦就忍不住想起在弘法寺后山的那一幕,她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哪怕过去了那么久,她还是无法忘怀,楚枝……她真的是个魔鬼! 书棋被姑娘眼底的恨意和怨怼吓的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家姑娘看似娇弱拂柳,对谁都温温柔柔的,实际上比谁都心狠手辣,单凭院子里的下人们一瞧到姑娘,大气都不敢出就知道了。 书棋的保命手册就是,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姑娘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因此在楚曦说要去后山的时候,书棋一声不吭,乖乖跟在她身后往后山走去。 隆冬的后山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白雪皑皑,放眼一片雪白,越是往里走,就越人迹罕至,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阵阵寒风吹来,抖得枝丫上的雪花扑簌簌往下掉,冻结的冰凌晶莹剔透,宛如水晶耀眼漂亮,夹杂着阵阵梅香,虽然冷,倒别有一番意境。 书棋正待开口,就见姑娘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吓得她连忙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楚曦每走一步,当初楚枝威胁她的画面就清晰一分。 她没想到楚枝竟然比她狠。 那时候楚曦不明白,明明都到了最后一刻,楚枝完全有理由杀她,为何却堪堪停住。 直到后来才知晓,楚枝的顾虑太多,说简单点就是,楚枝有心,而她的心早就在楚家要放弃她的时候没了。 楚枝这个人太有原则,多了一份道德、良心以及善良的约束。 她就不一样了,只要达到目的,原则是什么?道德善良什么的能吃吗?能帮她坐上最高的位置吗?至于良心……呵!良心这玩意只会束缚她,阻碍她向上爬的脚步。 只要她能够达成所愿,哪怕堕入地狱成为面目可曾的女魔,那又如何? 楚曦站在后山的悬崖边上,低头凝望崖底。 当初就是在这里,她要好好记住这个地方,记在心里刻到骨子里。 就在这时,书棋视线突然落到某处,惊呼一声:“姑娘,您看那里!” 楚曦抬眸望去,不远处的雪地里正躺着一个人。 第267章 她要做的是人上人 “姑娘,那人好像受伤了。” 暗红的血迹凝结成冰,在雪地里格外瞩目。 “姑娘,要不咱们回吧?”书棋吓得脸色苍白,心跳如鼓,“奴婢听说血腥味能引来豺狼虎豹,弘法寺的后山多的是野兽,万一有什么猛兽来了,该如何是好,姑娘您可不能出事啊!” “无妨。”楚曦轻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又在佛门圣地,自然要出手相助。” 她没说的是,那人远远瞧着就锦衣华服,便知对方非富即贵,若是能够救了他,说不定还能结个善缘。 待走近后才发现,对方头发散乱,面容脏污不堪,还带着血迹,不用问都知道生前经历了一番多么激烈的打斗。 不知道为何,楚曦总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 她和书棋两个弱女子,肯定不能把这名男子抬回去,遂楚曦打发了书棋跑去前院叫人来帮忙。 书棋起先不肯:“奴婢要是走了,这荒山峻岭的,还这么冷,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楚曦道:“无妨,你快去快回。” 见姑娘执意如此,书棋也不好多言,怕惹怒了姑娘,只得跑回去叫人。 显然,弘法寺以往没少遇到这种情况,一听说有人受伤,连忙派了沙僧过来,几人轻车熟路将伤者抬起回了禅房。 待回去后,楚曦道:“说来惭愧,若非小女多事给寺内添了麻烦,也不会累的众位师父这般忙活,为表示愧疚,小女愿再添三百两的香火钱,以示歉意。” 僧人们忙道:“施主菩萨心肠,理应赞美,何错之有。” 但之后的日子里,到底对楚曦和这位伤者礼遇有加。 却说此人是楚曦救回来的,便由楚曦自照料。 待冬儿打回水,拭净面上的污垢后,竟然发现此人是睿王府的顾世子顾长宴! “姑娘!他、他、他……” 书棋显然也认出顾长宴的身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闭嘴。”楚曦指尖微颤,快速说道,“此事定要保密,知道吗?” 她知道此人不凡,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顾长宴顾世子,她先前爱慕已久,却无法嫁给的人。 楚曦垂眸,只要她救了顾世子,那她就是顾长宴的恩人,若是…… 楚曦咬牙,第一次痛恨命运为何要这么捉弄她,若是能够早一点救了顾世子,那她一定会嫁给顾世子做世子妃。 顾世子文韬武略,温润如玉,如此翩翩君子乃世间少有的儿郎,何况他至今未曾婚配,也不曾听他有什么妾室,不比四皇子,已经有了四皇子妃,她过去只是个侧妃。 楚曦真的好恨,恨命运的不公,恨命运为何如此对她。 不!这样的念头只一瞬就被楚曦否决了。 她告诉自己,她是要做人上人的,就算嫁给了顾世子,那又如何?情爱能给她带来什么?什么都没有! 虽然她嫁给了四皇子,她也不爱四皇子,可四皇子是皇后的儿子,如今太子无能,四皇子是最后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日后只要四皇子登基,她就是宫里的娘娘,众人都要向她磕头请安,这样的风光可是爱情换不回来的! 思及此,楚曦终于坚定意志。 不过……她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利用一番,毕竟救命之人,宛如再生父母。 想到这里,她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顾长宴洁白如玉的俊逸脸颊,轻声呢喃:“世子……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才是,小女日后可要仰仗世子了……” 顾世子乃四皇子得力助将,四皇子自己都说,只要有顾长宴在,他一定能坐上那个位置,如今她又救了顾世子,到时候还怕四皇子不能荣登大宝吗? 这一次,可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呢! 这边顾长宴还在昏迷不醒,楚曦早已沉静在自己日后风光无限的想象中,无法自拔,倒也算是岁月静好,无人打扰。 但京城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早朝上才传出顾长宴遇刺下落不明的情况,韩湛就被人狠狠掺奏了一本。 何况押送韩湛回京的官差们亲眼看到,是轻一动的手,若不是他寻衅,顾世子怎会下落不明? 轻一是韩湛的护卫,他能动手,不用想都是韩湛的意思。 楚章记着女儿的话,扫视一圈,果然说话的都是陈家人,他觑了一眼陛下,一双眼眸半阖,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慢悠悠敲着,辨不清情绪。 朝堂上陈家党派极力要求处置韩湛,太子一党则说此事并未小侯爷所为。 顾世子不见了人影,下落未明,既为亲眼见到,怎知道是遇刺?你说是小侯爷指使的,有谁能证明? 就在两厢争执不下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陛下终于开口了。 只听他缓缓问道:“爱卿们说此事乃小侯爷所为?” “正是!”陈家人道,“官差们亲眼看到轻一同顾世子动手,后只有轻一一人回来,顾世子不见了踪影,若非小侯爷下令,轻一哪里来的胆子?” “呵!”箫皇轻笑,“朕才知道,原来朕的爱卿们竟然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一番话说的陈家人脸色各异。 楚章眨了眨眼睛,悄悄看了一眼,刚抬头就听陛下叫道:“海修延何在?” “臣在。” “你怎么看?” “此时事关重大,臣不敢妄言。” “朕叫你说!”箫皇道,“说罢!朕恕你无罪。” “既如此,那恕臣直言,顾世子一出事,小侯爷便成为第一怀疑对象,臣以为小侯爷虽爱玩闹了些,但是个聪明人。” 箫皇脸色缓和,终于点头道:“总算有个明白人。”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无言,尤其是陈家人。 “传令下去,四处搜索顾世子踪迹,先找到人再说,至于究竟是不是小侯爷所为,待寻到了顾世子,亲口一问便知结果。”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领命去办。 “陛下。”礼部尚书上前一步,“如今小侯爷归京,玉龙城失守一事,不知陛下当如何处置?” 箫皇挑眉:“你们礼部什么时候连这个都要管了?” 礼部尚书道:“并非臣逾矩,实则年关将至,微臣要着手准备太子祭祀一事,这才多此一问。” 【作者题外话】:感谢北山修行人打赏的塔读豆~谢谢修行人~撒花鞠躬感谢 第268章 交给你查 倘若韩湛此事已然定罪,必定会影响到太子的声誉,那太子代替天子祭祀一事自然也要改了。 只听箫皇轻笑一声:“爱卿如今是愈发敬业!” 礼部尚书张廷玉只当没有听出箫皇话中的意思,拱手恭敬道:“食君俸禄,理应为陛下排忧解难,恪尽职守,此乃臣之本分。” 箫皇冷哼一声:“依爱卿之见,倘若此时真同爱卿所说这般,届时该派谁顶替太子行祭祀之礼呢?” 此话一处,朝中一片寂静。 楚章肯定,无论礼部尚书说出任何一个皇子的名字,那这个皇子必定遭殃。 好在张廷玉还算聪明:“此非臣之本分,臣不敢妄言,况且,臣相信陛下定有定夺。” 箫皇轻阖眼眸,搭在龙椅上的手慢悠悠敲着,许久,突然叫道:“大理寺卿赵德崇可在。” “臣在。” “朕把此案交给你们审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臣遵旨。” “陛下,这不合规矩。”陈家立马出言反对,“韩湛他触犯的是军纪,怎可交由大理寺审查?应该——” “啪——”一声茶盏摔碎的声音,打断了陈家的话。 谁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发威,顿时噤若寒蝉。 “一个个口口声声不合规矩为了礼数,朕先前要用到你们的时候,怎么就不积极了?如今在这件事上拼了命争先恐后的要论个究竟,朕还不老没有糊涂呢!你们肚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真以为朕不知道?” 见陛下动怒,一个个都吓得不敢说话。 “朕再说一次,此事交由大理寺查办,谁再敢多言半句,管你是谁,一律革职给朕滚回老家去!” 箫皇说完这句,便叫着退朝了。 却说箫皇下朝之后,单独叫来大理寺。 “朕将韩湛交给你们去审,就是希望你们不偏不倚,谁也不要包庇,就算此时真和太子有关,也不能姑息,明白了吗?” 先前大理寺卿以为皇上叫他去,是叫他偏帮太子,万万没想到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这……” “怎么?连你也不听朕的话了吗?”说罢嗤笑一声,“你今个儿是看到了,他们是如何逼朕的,韩湛是朕派去替太子挣功名的,并不属于太子门下,可他们却连这个机会都不放过,揪着要太子给个说法,这不仗势欺人吗?有他们这么为人臣子的吗?倘若不是看在他们一大把年纪,为了大梁辛辛苦苦一辈子,委实不易,否则朕怎会容忍他们这么久!” 赵德崇吓得额头冒汗。 万万没想到陛下叫他来,竟然说了这些话。 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看,莫看陛下好说话,实则手段狠辣。 赵德崇心惊胆颤的陪着陛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后,终于被陛下放走。 待从紫宸殿出来,出了一身的冷汗。 楚章身为大理寺官员,也在外面候着。 一见到他出来,楚章立马迎上前去:“大人,您出来了。” “你怎会在这?”赵德崇问,“不早散朝了么?” “下官在这里等大人出来。” “不必,你快些家去。” 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住:“楚章,我且问你个事。” 第269章 小侯爷的事好办 楚章似乎早已料到,拱手道:“大人且说。” “如今陛下将小侯爷渎职一事交由大理寺查办,你也是我的得力助手,对此你怎么看?” 楚章道:“下官以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赵崇德听罢眉头紧皱,他如今年至花甲,前几日已向陛下请旨,再有一年便会荣归故里,颐养天年,他这一走,大理寺必会人员调动,赵崇德最看好的就是楚章,此人在大理寺已有三十余年,有手段,有才能,不争不抢,看似不显山露水,实则是个有想法的聪明人,且陛下对楚章也印象极佳,倘若能将他提拔提拔,未尝不能成为大理寺的新一把手,为大梁百姓做出贡献。 只是这人太过谨慎,加之楚章只是个五品的官,连升两级根本不可能,唯一便是立功,是以赵崇德才会询问楚章意见,不想这人如此委婉,一句话答的滴水不露。 楚章瞥了一眼赵崇德的脸色,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楚章别的没学会,察言观色揣摩心意这点倒是无人能及。 遂故作认真,沉思一番,低声说了实话:“其实此事怎么办,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赵崇德抬眸。 楚章继续说下去:“眼下谁都明白,陛下一心想保太子,玉龙城一事不过是个借口,以此来打压陈家罢了,大人应该比下官更清楚其中关窍,何况陛下才召见了大人,因此这事最好办不过。” “好办?”赵崇德笑了笑,“我且问你,倘若真顺了陛下的心意,那无辜惨死的百余名百姓,该如何处置?届时民怨沸腾,流言四起,你当如何?” “有个词叫人云亦云,陈家为了对付太子派人操控流言,将矛头指向韩小侯爷,百姓们都说是韩小侯爷失职,才使得反贼攻城,致使百姓无辜惨死,可到底杀了百姓的是反贼,并非小侯爷,据下官所知,小侯爷去了玉龙城后,日日巡查,反贼攻城的那日,小侯爷突然离城,具体原因尚且不知,可万一是小侯爷探出了什么消息,想出城剿灭反贼,结果身负重伤,然而李洪昌怕连累自己,便反咬一口诬陷韩小侯爷呢?如今真相大白,小侯爷才是玉龙城剿灭反贼的大功臣啊!” 陈家会操控流言,那太子也可以,何况李洪昌已然伏法,多个罪名也不算多,左不过是死人一个,况且这件事本就是陈家致使李洪昌干的,如此处置倒也合情合理。 既能顺了陛下心意,还能安抚百姓,一举两得。 赵崇德盯着楚章看了许久,缓缓笑了:“怪不得先前海相说你是个聪明人,如今来看,倒还真被说中了。“ “海相?”楚章心中一动,试探问道,“下官同海相可不熟识。” 毕竟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一个五品小官,如何入得了海相的眼。 “不熟识不代表海相不知道你。”说罢拍拍楚章的肩膀,“小侯爷一事我就交给你去办了,你只管按你说的去做,其余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楚章会意:“大人放心,下官必定不负所望。” 【作者题外话】:感谢这两天留言的:江北岚北北小可爱,燕九,小猫钓鱼,常乐姐,寒铃鸢,期待来生,蛐蛐儿,秋葵像星星,多多红,不稀罕华……等等小可爱们,还有许多用户名是数字的~感谢每一个留言支持的小可爱们,明天开始恢复正常三更,大家不要着急哈~么么啾 第270章 顾长宴归京 小侯爷一事最后落到楚章头上,倒是出乎楚枝意料,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只是陛下虽打定主意保下韩湛,却不让人探视,一直将人关在天牢里,陛下这般作为,不过是怕有臣子说他一心偏袒太子罢了,说来也是好笑,不能偏袒也偏袒多回了,还差这一次么?何必呢!只可惜咱们这陛下呀,有时候最会自欺欺人。 楚章办事极快,短短几天,京城百姓便得知玉龙城一事乃知府李洪昌私通反贼,一人所为。 小侯爷之所以离城,乃李洪昌一手算计,为的就是调虎离山,好攻陷玉龙城,幸好顾世子反应极快,保住了玉龙城,李洪昌见大势已去,便反咬一口诬陷小侯爷。 这通流言一出,四皇子极力镇压,非但无果反而愈演愈烈。 奈何顾长宴始终没有消息,四皇子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得势。 日子渐去,眼看就到了年关,如楚枝所料,小侯爷一事年前果真办不了,怕是要拖到年后。 好在大家心里明白,就算到了年后,小侯爷也是什么事都没有。 腊月二十八这天,失踪许久的顾长宴顾世子终于归府,睿王府大喜,得知顾长宴受伤之后,圣上特地给了许多赏赐,宣旨的公公前脚刚到,顾长宴后脚就跟着进宫叩头谢恩。 他去的时候,陛下正在紫宸殿歇息,由顺嫔娘娘作陪。 见到顾长宴,还不待他行礼,陛下就连忙叫李全盛把人扶起:“快些起来,听闻你受伤了,伤势如何?好端端的怎么就和轻一动了手打起来了呢?你失踪的这段时日,到底了哪里?” 顾长宴温柔一笑,恭敬回答:“多谢陛下关怀,臣已无大碍,臣这段时日都在弘法寺疗伤,无奈大雪封山,信送不出来,害的陛下挂念许久,是微臣过错。” “欸——这怎么能怪你呢!”箫皇连忙摆手笑道,“你不知道,朕可担心坏了,只要你无事就好,其他都是小事。” 说罢叹息一声:“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趁机行凶,你是不知,你失踪后,那些官差为了开脱罪责,非说是轻一重伤于你,实在可笑,轻一他一个侍卫,怎敢伤你?你可是朕亲封的世子,他伤你是不要命了么!欸——对了,朕还未问,到底是谁伤了你?” 顾长宴眸光微闪,陛下看似是在斥责凶手,实则是在警醒顾长宴。 倘若陛下一开始就问顾长宴凶手是谁,顾长宴或许会如实相告,可眼下…… 只见他微微垂眸,轻笑一声:“陛下所言极是,虽说轻一那日同臣动了手,却不敢伤到微臣,臣之所以会身负重伤,确实是有人趁虚而入,究竟是谁臣也不得而知,不过已经在查了,只是那日天黑,那人又蒙了脸,恐怕……” “简直是放肆!”箫皇佯怒,“天子脚下,京城门外,竟然这般嚣张,实在是张狂,叫城中守备好好的查,细细查!朕倒要看看,是何人这般大胆。” 第271章 成为大梁的一把刀 “陛下息怒。”顾长宴轻声道,“若为臣之事惹陛下如此烦忧,乃臣罪过。” “长宴啊!”箫皇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在这一批世家子弟中,你的才华胆识无人能及,朕最器重、最看好的人也是你,朕相信,假以时日你定会青出于蓝,比你父亲睿王还要了不起,有本事,届时大梁还要你多多费心。” 顾长宴连忙下跪:“微臣惶恐。” “你这孩子,动不动就跪,什么时候也学学韩湛那臭小子,他一年到头也跪不了朕几次。” “陛下宠爱臣乃臣之福气,臣却不能不守规矩,陛下始终是陛下,为人臣子,须得恪守本分,方能长久。” 闻言,箫皇似是想到什么,眸光微闪,再看顾长宴一脸认真,忽又笑了。 “罢了罢了,朕也不为难你。” 箫皇看似无奈,脸色却好看不少。 接下来又同顾长宴说了许久的话,待日头西斜,才放人出宫。 刚从紫宸殿出来不久,李全盛就带着几个小太监抬着轿撵赶了出来。 “顾世子,顾世子!” 顾长宴脚步微顿,转身,见是李全盛,拱手道:“李总管。” “陛下口谕,顾世子玉龙城一事有功,如今又被贼人偷袭,有伤在身,特地赐了轿撵,送您回府呢!” 本朝,坐过御赐的轿撵的臣子少之又少,除非三朝元老。 顾长宴一个还不到弱冠的少年,哪里有这个荣耀! 遂连忙推辞:“不妥啊李总管,微臣……” “欸——顾世子就莫要推辞,陛下看重世子,乃世子造化,旁人想要他还没有这个福气呢!您请吧!” 说罢老脸笑成了花,将顾长宴请上轿撵。 顾长宴无法,只能依言上轿。 李全盛笑眯眯说道:“陛下说了,他最器重您,世子日后若有了大造化,可莫要忘了奴才。” 顾长宴忙道:“公公莫要打趣微臣了。” 李全盛也不再多言,只是道:“世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说罢就叫人放下轿撵帘。 待轿帘遮去视线后,顾长宴嘴角的笑容咻然堙没,眼底一片凛冽。 陛下这般赏赐顾长宴,不过是因为顾长宴方才顺着陛下的心意,隐瞒了遇刺真相。 由此可知,陛下心里清楚,刺杀顾长宴的人就是轻一,只是为了保住小侯爷,不得不出此下策。 想到韩湛,顾长宴微微阖上眼眸。 李全盛的那两句话,看似在恭喜顾长宴,实在是告知顾长宴陛下的态度。 陛下是想扶持太子,却又忌惮忠勇侯府手握兵权,好在忠勇侯此次为救韩湛将兵权交出,陛下这才对韩湛格外开恩。 但日后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毕竟忠勇侯行军打仗几十年,就算夺了兵权,军中的威望还在,一声令下呼应之人趋之若鹜,万一忠勇侯为了韩湛又动了心思呢? 因此陛下才会这般看重顾长宴,并叫李全盛带话给他。 陛下这是叫顾长宴明白,日后万一他不在了,太子登基,务必叫顾长宴防着韩湛,必要时刻,可动手除去。 太子良善,不忍痛下杀手,此事只能交由顾长宴去做。 陛下这是叫顾长宴成为大梁的一把刀! 第272章 顾长宴的狠辣 却说顾长宴刚回府不久,就被四皇子秘密召见。 “你的事我都听人说了。”四皇子因玉龙城一事,被陛下斥责,不敢明目张胆同顾长宴见面,加之陛下以保护之名,派人守在睿王府附近,为避免被发觉,四皇子时间紧迫,只能长话短说,“听说父皇才召见了你,父皇找你所为何事?不只是玉龙城一事这般简单吧?还有你的伤,究竟是谁要刺杀你?到底和韩湛有没有关系?” “谁刺杀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您如今要暂避风头,不可对忠勇侯府再次出手。” “为何?”四皇子一听这话扬高了嗓音,激动道,“如今韩志山手上没了兵权,韩湛落了大狱,你又被刺杀,只要此事与韩湛有半点牵扯,不消说是韩湛,便是忠勇侯府都要完了,这是多好的机会,你竟然叫我收手?你难道不清楚忠勇侯背后站着的都是谁吗?哪怕他如今没了兵权,可你敢叫他去支持太子吗?你敢吗?一旦他真的站到了太子那一边,那咱们想要成王,便是难上加难!何况这次陈家已经因为韩湛把李洪昌赔了进去,不止如此,连带着陈家都受了牵连,母后在宫中日日以泪洗面,我若再退,便是陈家都不答应,你叫我如何对我那些舅舅们交代?” 他一把抓着顾长宴的衣袖:“我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个机会,我是绝对不会放过韩湛的,我听母后说父皇已经有了立遗诏的心思,我们必须赶在这之前动手,否则之前的努力可全都白费了!” 韩志山之所以被陛下忌惮,不只是他手握兵权这么简单,韩志山在戍守边关几十年,且忠勇侯世代为将,其背后的力量早已盘根错杂,无法撼动,可以说大梁所有的兵力都站在韩志山的背后,否则陛下也不会将韩志山召回京都了。 旁的不说,前朝同忠勇侯府交情至深的辰元公主,哪怕先帝知道辰元公主能站到那个位置,忠勇侯府在后面出了不少力,可到头来先帝只能对辰元公主出手,对忠勇侯府却按兵不动,足以可见其厉害。 只是…… “倘若是陛下的意思呢?若是陛下不想动忠勇侯府呢?”顾长宴看着四皇子,温声说道,“殿下,您方才问微臣,陛下召见臣是为何事……” 顾长宴顿了顿,轻笑一声:“正是要微臣不追究韩湛。殿下,韩湛有没有渎职不重要,微臣的伤是不是和韩湛有关,亦无所谓,重要的是陛下,他不想微臣追究,您还不明白吗?” 四皇子眸光一缩。 “陛下什么都清楚,他知道微臣是您的人,看似在警告微臣,实则是通过微臣之口转述殿下,叫您收手。” 顾长宴没有说的是,他已经听出陛下的意思,陛下根本没有叫四皇子继位的打算,否则也不会叫他成为一把刀,在将来去对付韩湛。 新皇登基,势必要做些政绩,以叫臣子百姓臣服,而韩湛就是陛下替太子亲自养出来的一个垫脚石,幼时是纨绔,不学无术,待再过上几年,便会被养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奸佞,届时顾长宴再亲手杀了韩湛,一来替太子奠定了威名,二来顾长宴也将因此而贵极天下,权势滔天,同时又能除掉忠勇侯府这个心腹大患,可谓是一举三得。 既如此,那么六皇子和他如今扶持的四皇子,同样不过是陛下用来历练太子的对象罢了。 是,太子是不适合如今时局朝政,不过无妨,只要手下的人能打就行,因此陛下才会给太子挑选精兵悍将,忠良谋臣,尽心辅佐太子成为一代明帝,足以。 四皇子自然想不了这么深,他只以为:“父皇都到了现在还不放弃太子?宁愿把万里江山送给太子叫他眼睁睁的败掉,也不愿交给我?我也是他的儿子啊!为何他的眼里只有太子?!” 四皇子红着眼咆哮,发冠歪斜,衣裳凌乱,看起来颇为狼狈。 见四皇子如此失态,顾长宴轻叹一声,拍着四皇子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殿下说什么傻话呢!您自然是陛下的儿子,只是先君臣,后父子,天家向来如此,殿下应当比我还要明白才是。况且,殿下日后是要成大事之人,岂能被这点羁绊住?既坐上了这个位置,势必同百姓家的人伦天乐无缘了。” 四皇子对上顾长宴的眼眸,那双温润的眼眸虽然笑着,却一片凉意,冷静的可怕,只听他缓缓说道:“有舍才有得啊,殿下!” 四皇子竟半响说不出话来。 见他已经冷静下来,顾长宴才道:“殿下稍安勿躁,只是暂避风头而已,如今陛下要我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如此才能明哲保身。您且安心,微臣定会将您扶上那个位置,叫您成为万人之上。” 箫皇是个冷血之人,且自私自利,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从当年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皇子,一路血拼谋权篡位,杀上那个位置,且一坐就是多年。 他这个皇位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因为才会忌惮防备,他绝对不会叫他的儿子们跟他做一样的事。 是以,不论朝臣如何反对,哪怕他自己都明白太子难当大任,依然还是要扶持太子上位。 只可惜,顾长宴同样是个冷血之人。 他的外表有多温柔体贴,笑起来有多春风拂面,那他的心就有多冷血残酷,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和箫皇是同样的人。 因此,他才不会相信箫皇的许诺。 箫皇既然能叫他亲手杀了韩湛,自然也安排了后路,叫人杀了他。 况且他同太子一党多有不合,就算箫皇没有骗他,届时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针对他的人也有不少,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只有四皇子上位了,整个大梁才是真正的他一人说了算。 这就是为什么顾长宴要费尽心思,一心替四皇子谋划的原因,因为他不是为了四皇子,而是为了自己。 【作者题外话】:哈哈哈哈哈,北北小可爱的小剧场,你是要笑死小八吗?疯狂捶地 第273章 不会误了姑娘的大事 楚府。 楚枝院内。 “你说圣上御赐轿撵给顾长宴?”楚枝停下手中的笔。 “回姑娘,正是。”李志一边嗑瓜子,一边道,“李公公的徒弟亲自扶轿,一路将人送到睿王府,街上的百姓们都瞧见了,纷纷驻足观看,极其显赫尊贵。” 说罢感叹一声:“人生在世,能得陛下如此看重,倒也值了。” 楚枝问:“吴太医可有说什么?” “对了。”李志放下手中的瓜子,立马坐直了身子,“吴太医差林侍卫叫我告诉姑娘,小侯爷无碍,且会受大赏,只是除夕宴姑娘会一同前去,届时怕会有变故,叫姑娘务必小心。” 楚枝眸光沉沉,思虑片刻,蓦地笑了。 李志问:“姑娘笑甚?” “咱们这位陛下,当真是用心良苦。” 李志不大明白:“还望姑娘解惑。” 楚枝起身做到李志对面的椅子上,冬儿立马替楚枝捧上一盏花茶,她喝了两口花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 “陛下定是猜到顾长宴的伤乃轻一所为,这才第一时间召见了顾长宴并赐他轿撵,目的就是为了封口。” “封谁的口?顾世子?”李志问。 “正是。”楚枝点头,“陛下一心要保太子,小侯爷为了太子惹上陈家,这才落了大狱,便是为了太子,陛下也会保住小侯爷,因此陛下不但不会罚小侯爷,还会大赏。” 李志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凭哪点三脚猫的功夫,混迹于市井之中,笼络各方人脉,掌握一手消息来源了。 听楚枝这么说后,李志顿时拍手道:“怪不得近日京城到处都在传小侯爷是平定反贼的大英雄,百姓们将那李洪昌的祖祖辈辈都快骂了个遍,道他残害忠良,竟妄图叫小侯爷背锅。先前我还疑惑,除了楚老爷,还有一部分流言是从宫里出来的,如今想来怕是陛下的意思吧?” 楚枝问:“你说陛下也命人传了这些话?” 李志一愣:“姑娘不知道?” “你未说我怎会知晓?” 李志忙道:“是我的错,自楚老爷接了小侯爷的案子,陛下又从中插手,便以为姑娘知晓,这才没有特地说明。” “无妨。”楚枝道,“最近几日,你定要小心顾长宴,他怕会有所动作。” “姑娘放心。”李志记起一件事来,道,“对了姑娘,先前您叫我去找那些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老兵,已经找的差不多了,别说,人还有不少,待来年开春便会到京城,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这些人一上战场少说便有三年五载,没个十载光阴是回不来的,而能被抓了壮丁的都是穷困潦倒,勉强维持生计之家,且居无定所,时间一久,自然早已同家人离散,正好对了楚枝的要求。 “待人都到了之后,你看着安排便是,总之一句话,缺银子你就找我要,务必要在短时间内将人给我训练出来。”楚枝抿了抿嘴唇,“时间不等人,我怕来不及。” 李志点头:“姑娘放心,定然不会误了姑娘的大事。” 李志正走到门口,就碰到了黄姨娘,两人打了个照面,黄姨娘没料到李志也在,一时脚步微顿。 【作者题外话】:感谢北北小可爱的打赏~鞠躬感谢~回复北北小可爱,长宴是读长(g)宴,么么啾~ 同时感谢星空下看小说、萌十五、td152776602小可爱的留言~爱你们呦 第274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怎地在这?”黄姨娘瞧见他衣襟上沾的瓜子壳,眉头微颦,“姑娘面前也这般失礼,亏得姑娘性子好不计较。” 李志轻咳一声,连忙拍掉衣襟上的瓜子壳,顺手整了整衣裳,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自然是有事找姑娘。” 说罢提起裙裾越过李志上了台阶,往楚枝屋内走去。 黄姨娘自小就长在烟花之地,又习舞乐,身段极好,便是走路都摇曳生姿,甚至曼妙,像是在轻轻起舞一般。 只见她正待跨过门槛时,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停下脚步,转头睨了李志一眼:“老爷近几日都在府上,你若是无事,便少到姑娘跟前来晃,省的被人瞧到。” 李志在楚枝收下做事,除了黄姨娘和再无人知晓,若是叫人看到,可不是会惹出事端来嘛! 李志看着黄姨娘风韵犹存,还宛如少女的婀娜背影,忽而笑了,负手身后,挑眉离去。 “我方才在门口瞧见李志了。”黄姨娘才进来就道,“他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大半夜的,若是叫人瞧见可如何是好。 “他来同我说些事。”楚枝笑道,“姨娘怎么来了?七妹妹怎么没同你一道儿过来玩?” “她这两日迷上了话本,连书都不好好读,被我打了戒尺,如今关在房里抄书呢!” 话本? 边上的冬儿眼底迸发出狂热的光芒,小脸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 冬儿看话本的事楚枝是知道的。 如今京城话本盛行,不少闺阁女子纷纷读之,连身边的丫鬟们都不免于俗。 为何大家突然对话本如此痴迷,不用想都知道是孟菀做的好事。 思及此,楚枝便劝道,“姨娘莫气,七妹这个年纪正是少女慕艾之时,爱读些……“ “呵!她若读的是那些书也就罢了!”说起这个黄姨娘就来气,顿时柳眉一竖,气道:“可你道她看的都是些什么?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恩怨,就是什么歃血盟誓桃园结义,你说她一个姑娘家,看些风花雪月的倒也无伤大雅,日后找个夫君倒还能派上用场,增加些趣味,她倒好,整日撸起袖子说什么她也要去梁山起义,拜个把子做大哥,梁山是什么地方,我听都没听过,这不是胡言乱语是什么?你说我气不气?前段时日好不容易被我揍了一顿老实了,收了心,结果没两天又说什么凡人能够修炼飞升成仙,还说要斩妖除魔为民除害,竟然还瞒着我叫丫鬟去买了一把桃木剑来和朱砂黄纸来,天天关在房间里面鬼画符,说是什么降妖除魔的符咒!” 见黄姨娘气的狠了,楚枝连忙端了一盏茶,轻拍胸口替她顺气:“姨娘莫气。” 楚枝问:“后来呢?” “自然是被我一把火给烧了!”黄姨娘拧眉,“难道还真叫她拿着那一屋子的破纸出去丢人现眼去?” 若是黄姨娘不说,楚枝还真不知道楚暖看的是这些话本。 想起那个妩、媚妖、娆,一脸祸、水的七妹妹,楚枝竟无语凝噎。 敢情她那娇滴滴的柔弱七妹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上天入地侠肝义胆无所畏惧的狂放内心。 楚枝深深觉得,或许……七妹同孟菀能够成为闺中密友,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人还真挺搭的。 “算了,不说她了,说起来我就来气。”黄姨娘话音一转,“我今夜来找你,是有事跟你说,关于楚曦的。” “楚曦?”楚枝微微挑眉,“她怎么了?” “她今日刚回府,下午就去了吴氏那,前脚才走,吴氏后脚就派人去了礼部尚书张廷玉张大人府上,方才四皇子又派了一个嬷嬷来,坐了有一刻钟便走了。”说道这里,黄姨娘压低嗓音,小声说道,“没多久楚曦身边的书棋就拿了一件小衣出来偷偷烧了,上面还有血迹,有丫鬟认出那是楚曦的,我怀疑这事不对,便连忙来告诉你。” 楚枝眸光微凝。 楚府不比旁的,府上每个姑娘的小日子都有人专门记着,她若没记错,楚曦的小日子才走没多久,怎地又来了? 若真的只是身子不适,来便来了,找大夫瞧便是,为何要偷偷摸摸的,把小衣烧掉? 不用想就知此事必有蹊跷。 “若我没记错,礼部尚书张廷玉同睿王交好,前日张廷玉才在朝堂上逼迫陛下处置小侯爷玉龙城一案。” 黄姨娘问:“姑娘的意思是?” “黄姨娘可知顾长宴受伤失踪的这些日子在何处?” “何处?” “弘法寺。” “那不是……”黄姨娘惊诧,“楚曦不是也去了弘法寺,那他们二人岂不是见面了?” 楚枝点头:“他们不光见面了,楚曦还是顾长宴的救命恩人呢!”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顾长宴同四皇子交好,楚曦又是准四皇子侧妃,如今楚曦救了顾长宴,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人从今往后都绑死了。 黄姨娘道:“怪不得楚曦一回府就叫吴氏去了张大人府上,莫非是合计对策去了?” 楚枝道:“四皇子倘若足够聪明,眼下就不该轻举妄动,否则真的惹怒了陛下,可没他好果子吃。” 但还是要防着顾长宴。 她方才没对李志说的是,韩湛一事乃陛下算计,但陛下还是要保住韩湛,说明陛下不是不对韩湛出手,而是未到时候,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 她猜测凭顾长宴的聪明,怕已经猜到了陛下的用意,因此才会叫李志留意顾长宴,陛下多疑,顾长宴时不时的在陛下跟前上点眼药,怕等不到太子登基,陛下已经对韩湛出手了。 毕竟前世忠勇侯府没多久便被灭了满门。 “对了,姨娘。”楚枝道,“近几日你夺盯着点楚曦,看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姑娘放心,我省得。”黄姨娘道,“赶明儿你空了来我这里坐坐,替我好好说说暖儿,她真是要气死我了。” 一说到楚暖,黄姨娘就来气。 知道黄姨娘因为楚暖看话本的事,楚枝有些哭笑不得,点头答应:“姨娘放心,我明儿就去。” 【作者题外话】:感谢燕九,血色妖姬,以及anna1314的细心评论~ 第275章 熬夜追文一时爽 黄姨娘走后,楚枝盯着冬儿瞧了许久,冬儿被她瞧的心里发毛,便问:“姑娘,您这样瞧着奴婢做什么?” “我记得你床底下藏了不少话本。” “!!!”冬儿立马警铃大响,警惕的看着楚枝,“奴婢发誓,从来没有在当值的时候看过话本,您千万不要收走奴婢的话本!” “放心,不收你的。”楚枝托腮,“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你说七妹那么喜欢修仙捉鬼的,你怎么不就感兴趣呢?” 冬儿:“……” “怎么了?” 冬儿憋了半响,才道:“姑娘莫是忘了,奴婢怕鬼。” 别说捉鬼了,一听到这个字,冬儿就双腿直哆嗦。 “罢了罢了,我也不逗你了。”楚枝说,“明儿个你拿着拜帖将菀儿请来,就说我有笔赚钱的买卖同她一道儿商量。” “好的姑娘,奴婢明儿一早就去办。” 翌日。 孟菀来的时候,楚暖还没有到,原是她昨夜又半夜起来偷偷画符,早上被黄姨娘发现,又拽着耳朵听训呢! “什么赚钱的买卖,值得你这么早叫我过来?”孟菀对冬儿道,“我要喝上次那个花茶还有蜜枣玫瑰糕。” 冬儿立马就给孟菀端了过来。 孟菀吃的开心,笑眯眯道:“改天我再给你几个话本,都是限量版哦!” 说着冲冬儿挤眉弄眼。 孟菀披着马甲写话本的事只有楚枝知道,毕竟是写书人,掌握了一手资源,冬儿只当她有特殊渠道,也没有怀疑。 是以,只要孟菀一说给冬儿话本,冬儿就开心的不得了。 这不,才一会儿就把孟菀当祖宗供着,又是捏肩又是捶腿,比自家姑娘还要上心。 楚枝叫冬儿下去,只剩下她们两人后,才道:“我七妹自从看了你的话本,便着了魔,先是说要做什么女侠,跟人桃园结义去,如今又把自己关在屋内画符纸,说要修仙飞升,还说要去降妖除魔,我姨娘都快被七妹给气死了,我就想着你前几日才说一个人写话本有些力不从心,我那七妹也是个有想法的,不如你叫上她一起,叫她同你一道儿写,你觉得如何?” “其实我先前就有这个念头了,正巧姨娘说了,也是个机会,你之前有本捉鬼的书,写到后面她觉得不太好看了,还自己写了一个副本出来,我瞧了瞧,当真不错。” 说着从床头拿了楚暖写的话本来,竟然也不少,有薄薄一本书呢。 “这么多?”孟菀惊讶。 作为二十一世纪用手机看惯了小说的孟菀来说,看起纸质书来要快许多,没多久,她就翻完了。 她合上书,许久才道:“你这个妹妹果然有才!” 见孟菀肯定,楚枝笑道:“我就说不错吧?你看我何时骗过你。” 孟菀略一思量,道:“既如此,那我就和你妹妹一道儿写,回头赚的银子按利润平分,谁也不沾谁。” 楚枝摆手:“这个你们自己看着来,其实银子不银子都无所谓,只要她不再沉迷话本就好。” 正说着,冬儿就说楚暖来了。 因为熬夜的缘故,楚暖眼下一团乌青,好在她长得妩媚妖娆,又年龄小,也不大影响美貌。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胖子、常乐姐的留言~么么啾 第276章 够了,我忍你很久了 倒是孟菀吓了一跳,一个没忍住就道:“好家伙,你这是一时熬夜追文一时爽,一直熬夜追文一直爽啊!” 她记得先前见楚暖的时候,这姑娘皮肤还亮的发光呢! 如今两个熊猫眼,像是被人给打了两拳似的。 楚暖顿了顿,颇为矜持的坐在楚枝旁边,没有说话。 她和孟菀已然熟识,也不拘着,恰巧早上又被姨娘拧着耳朵训了一遍,此时正烦着呢,没有好心情,就没吭声。 楚枝道:“瞧你这番模样,可是姨娘把你的话本都收了?” 闻言,楚暖嘴角一瞥,都快哭出来了,“要是收了还好,直接给我烧了个精光!” 还有她的桃木剑跟符纸,辛辛苦苦画了一晚上就这么没了,楚暖能不心疼吗? 一想到那些灰烬,她就委屈的想哭。 “好了好了,莫哭。”楚枝道,“你不是喜欢话本么?我想了想,光看也没意思,既然你喜欢一朵梨花压海棠的书,不如你也像她一样去写书如何?” 楚暖一顿,抬眸看着楚枝。 “先前你给我瞧了你写的话本,我读者甚好,今日特地来同你商量,写话本和读话本大不相同,想必黄姨娘也不会说什么,还能不磨灭了你的兴致。” 楚暖聪慧,瞬间就明白了楚枝的意思:“可是……能行么?” 只一瞬她又摇头:“不妥不妥,一朵梨花压海棠委实了得,我如何同人家比,若是贻笑大方我的脸可就丢尽了。” “倘若一朵梨花压海棠都觉得你可以呢?” “五姐姐你这是何意?” “你问问孟菀就知道了。” “孟姑娘?”楚暖看向孟菀。 孟菀轻咳一声:“我就是那朵梨花。” “什么?”楚暖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半响回不过神,“怎么可能!” 孟姑娘虽私下里没个正形,但那些话本怎么瞧都不像是孟姑娘写出来的,可五姐姐又不会骗自己,看来是真的了。 楚暖表情复杂,看着孟菀的眼神变幻莫测:“没想到啊……” 一想起那些话本里面还有不少香、艳场面描写,楚暖瞧着孟菀的眼神便一言难尽。 孟菀难得闹了个大红脸,转头冲楚枝呵斥道:“我说什么来着?我写书的事就不能给人知道!” 一掉马太毁简直形象了! 没过多久,两人就敲定楚暖主攻英雄豪杰,江湖义气方面,孟菀继续写她的情情爱爱,什么霸道皇子爱上我,什么世家公子是我夫,包括丞相夫人是丫鬟,小妾带球跑……等等。 惹的楚暖嗤之以鼻:“皇子若是瞧上哪家姑娘,只一个眼神,那姑娘就巴巴地自个儿送了上去,还用你说的这种百般追求,还求而不得?皇子下跪,只为求对方多看自己一眼?孟菀你脑阔怕是有毛病吧?你若没毛病,那就是这皇子是个痴呆儿,那么多的世家女不找,非要这种四处闯祸给自己惹麻烦的蠢货?就这还想谋、权篡、位?醒醒吧!我怕他还没动手就被自己的心上人给坑死了。” 说着又继续翻:“世家公子是我夫?一个只会种田的农家女,单凭磨豆腐就发家致富还嫁给了世家公子?试问公子出身权贵,风光霁月,矜贵高雅,图她什么?图她琴棋书画不会,礼仪不懂?还是图每每宴会之上旁人家的夫人都诗词歌赋,她能坐在一旁手推石磨磨豆腐?” “若真如此,倒也是一股清流。”说罢还煞有介事点头,“毕竟你这位公子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便是‘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我估摸着,这位世家公子怕也是有特殊爱好的人,莫非喜欢豆腐西施把他塞进石磨里磨一磨?” 一想到其他夫妻二人在家是相敬如宾,灯下对弈下棋,而这位公子则是被豆腐西施塞进磨盘里面,推着磨盘快速旋转,世子被转的晕头转向,嘴里还不忘叫道:“嘶——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噫!楚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太可怕了。 “丞相夫人是丫鬟?这个还颇为属实,姨娘同我说,嘉帝执、政之时,当朝的丞相夫人便是一个洗脚丫鬟,说丞相幼时出身权贵,却被诬陷,惨遭灭门,他母亲身边的一个洗脚丫鬟,趁乱将年仅六岁的小公子藏在身下,秘密带出府,隐姓埋名抚养他长大成人,小公子考取功名不说,还在新帝登基后,替父亲雪洗冤屈,恢复了满门的清誉,彼时的他已位极人臣,风光无限,好几位公主挣着抢着都要下嫁于他,结果他说已有婚约,转身取了那位洗脚丫鬟,也不管那丫鬟大了自己十岁,只说是报恩,外人纷纷夸赞丞相大人仁德厚爱,是个忠义之士。”说道这里,楚暖反问,“可你知道那位丞相夫人不出三年就魂归西土,丞相又另娶世家女么?” 你品,你细品! “还有你这位小妾带球跑?有了子嗣竟敢欺上瞒下,这小妾怕是——” “楚暖你够了!我忍你很久了!”孟菀忍无可忍,扔了手中的笔,“你是来同我一道儿写书的还是来拆台的?啊?” 楚暖一点都不怕:“你写的这些书本来就漏洞百出,还嫌我说了!哎……也不知道我以前怎么看下去的,还看的津津有味?如今等我自己写侠肝义胆的江湖豪杰了,再回头看你这些书,简直是不堪入目!” “你给我滚吧!麻溜滚!”孟菀薅着自己头发,“算我求您了成吗?” 楚暖再也不走,她一定会疯掉。 楚暖撇了撇嘴巴:“小气,只准你自己写还不准旁人说了!走就走,反正我写的就是比你的好。” 孟菀深吸一口气:“你再多说一句,你下个月的分红全没了。” “嘁!说的我楚暖写文好像是为了银子一样,肤浅!庸俗!无知!”楚暖翻了一个白眼,极为不屑,“我那是对文坛创作的激情和满腔热爱!” 说罢瞥了一眼孟菀:“反正你这种只会写卿卿我我的人,是不会懂的。” 说罢扭着柳枝腰款款离去。 气的孟菀在原地自闭。 【作者题外话】:感谢td140052772的捉虫,上一章的名字已修改,只是审核大大还没有放出来,给小可爱们阅读造成了不便,万分抱歉,小八接下来一定会仔细检查,欢迎大家捉虫,么么啾~ 第277章 吱吱,听说你要嫁给我 却说楚暖这厢同孟菀打打闹闹,正式开始了她们二人的创作之旅,楚枝则一心赚钱练兵,三人齐齐走上了埋头搞事业之路。 这天,楚枝正拿着账本对账,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她一边低头算账,一边问道:“外面怎么了?” 过了许久,也不见冬儿开口。 “冬儿!” “冬——” 在抬头的一刹那,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着站在自己两米开外的韩湛愣在原地。 一室沉寂。 楚枝几乎能听到窗外寒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 “怎么?”韩湛轻笑一声,眼底魅色浮动,“不认识了?” 楚枝如梦初醒,“嚯”一下站起身来,宽大的衣袖差点将账本带到地上,韩湛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接住,放回原处。 “当心。” “你……你怎么出来了?”楚枝愣愣的看着韩湛,半天反应不过来。 韩湛被她这话逗的笑出声来:“怎么?还想我继续待在大狱里面?” “自然不是!” 楚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两人都愣了。 片刻过后,楚枝忙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韩湛笑了笑,“我都明白的。” 楚枝心想:你明白什么。 许是气氛有些怪异,看出了楚枝的不自在,韩湛解释:“再有几天就是除夕夜,陛下开恩,特地命我回家团聚。” 楚枝忙问:“那除夕之后呢?” “除夕之后会如何,你不知道?”韩湛挑眉,“我的案子可是交给你父亲审的,旁人不知道情有可原,你不知道怕也说不过去了些?” 韩湛说道这里,半是开玩笑,半是试探:“看来你对我半点都不关心,连我何时出狱都不知道。” 楚枝张了张嘴巴,到底还是将话咽回肚子。 父亲告诉她,陛下虽有意保韩湛,嘴上也说要放人,却始终将人关在大狱没有动作,连父亲都不知道陛下何时开恩。 先前楚枝还想着,陛下若再不开口,她就去找贤贵妃,想来贤贵妃有法子说服陛下。 没想到这么快韩湛就出来了。 楚枝这才愣原地。 不过这些话楚枝觉得没有必要说了,毕竟人已经站在了面前,她也没帮上忙,索性就算了。 韩湛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楚枝开口,以为她真的不关心自己,眸光黯淡了几分。 只一瞬,又被他掩饰好:“我听轻一说你想要嫁给我?” 巧的是楚枝正倒了两盏茶,一盏递给了韩湛,一盏自己端着,才喝到嘴里,就听到了这话,顿时呛得她满脸通红。 韩湛像是得逞的小狐狸,笑的桃花眼里面的光晃啊晃啊的。 “我才知道,原来吱吱这么想嫁给我做妻子,你怎地不早说呀?” “咳咳咳咳……” 楚枝又气又恼,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偏生韩湛还一个劲在那边说:“别着急,知道你们女儿家容易脸皮薄不好意思,你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你……咳咳咳……走咳咳……走开……” 楚枝一把打开韩湛的手,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你再胡说我立马把你打出去!” 楚枝咳得脸颊通红,眼眸带着水渍,眼角有些许泛红,看上去娇弱极了,似是被人狠狠欺负了一番,偏生还瞪着眼睛威胁恐吓韩湛,看的韩湛心下一紧,全身一酥,紧接着一阵热、流游走全身。 韩湛不可抑制想起无数个夜晚,梦到的那些梦。 梦里的楚枝就是这样被他压在身、下,用这样的神态求饶。 “轰——”地一下,韩湛双耳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楚枝当他是气的,便也不再言语。 半响过后,韩湛才轻咳一声,打破尴尬:“你……你除夕夜会去参加宫宴罢?” 这会儿楚枝也稳了心绪,听韩湛问起,点头道:“约莫是要去的。” 她是陛下亲封的县主,自然少不了她。 “那就好。”韩湛点头,不再多言。 到底,楚枝还是放心不下,问道:“你可还好?” “我都挺好!”韩湛笑道,“虽说陛下叫我下了大狱,但狱卒不敢对我如何,好吃好喝的供着,除了地方小了点儿,不能推牌九斗蛐蛐,其他一切甚好。” 楚枝默了默:“我瞧着你好似消瘦了几分。” “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韩湛笑的像极了偷了腥的猫。 楚枝念及他刚出大狱,便没有同他拌嘴。 “你……”楚枝想问韩湛可否知道忠勇侯为了救他,交出兵权一事,但不知如何开口。 忠勇侯交了兵权,相当于老虎没了爪子,韩湛这般心高气傲的人,怕无法容忍父亲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韩湛猜出楚枝想说什么,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我已经知道了。” “你可怪我?” “为何要怪你?”韩湛故作恍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我爹说当初还是你劝他交出兵权换我一条命,若非你,他也不会把兵权交出去,啧啧,没想到啊,你原来是那狗币皇帝的帮手!” 韩湛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楚枝一时分不清真假。 见她静静地看着自己,韩湛蓦地笑了:“傻瓜,逗你玩儿的!” “我爹说了,就算这次不交兵权,下次也会交出去,迟早的事,毕竟狗币皇帝的目的就是这,与其等到以后,还不如主动点,起码还能保住我的名声。”说道这里,韩湛嗤笑一声,笑容里多了三分冷意,三分苦涩,剩下则是楚枝看不懂的神色,“难为他这么为我打算,可惜我一直就没有什么好名声过,也从来没想过留个好名声,做个纨绔也挺好。” “然而……如今连做个纨绔的机会都不给我。” 韩湛眼眸微垂。 当初他进宫请旨,已然猜到陛下用意,但已然甘愿前往。 打小他就知道,狗币皇帝可怕的很,朝中所有人都在狗皇帝的算计之中,包括他自己。 韩湛知道,狗币皇帝看似嫌自己不争气,背地里却高兴还来不及,皇帝宠他,不过是因为他说实话,不偏不倚,同时也够傻。 第278章 到底是他多想了 他这人打一生下来就胸无大志,皇帝想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要能叫他快快乐乐,过的舒心,也没什么不好。 皇帝想叫他去西北替太子清路,他缺一个能够挣功劳给吱吱证明自己的机会,于是他就去了。 可这一去才发现,很多事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以为只要他够听话,就能高枕无忧,事实证明,狗币皇帝不单单想要他的命,还想要他忠勇侯一门的性命。 这潭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楚枝不喜欢韩湛这一脸复杂莫辨,他这样鲜活肆意的少年,永远是张扬又耀眼,如太阳一般,谁也比不过。 楚枝微微叹气:“侯爷是真心疼你,他也是为了你好。” “我当然知道他是为了我好。”韩湛轻笑一声,“其实我倒希望他能对我差点,这样我还能自在点。” 在韩湛很小的时候,他生母就去世了。 他母亲在世时,韩湛尚且乖巧,又生的好看,唇红齿白的,像极了观音娘娘座下的童子,可讨人喜欢了。 但到底是个男孩,皮的很,隔三差五就闯祸,那会儿韩湛一闯祸就往母亲屋里跑。 他打小就知道爹怕娘,只要躲到母亲跟前,爹就拿他没法子,更不敢当着母亲的面训他。 那会儿的韩湛年纪小,如今长大后,已经记不清母亲长什么样,唯一能记得的,就是母亲很温柔,也很好说话,哪怕她看起来有点冷,对人淡淡的,话也不多,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坐在窗前发呆,可她对自己却很好。 韩湛想,毕竟他是她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所以才会格外疼他罢! 韩湛从小就聪明,知道母亲疼他,便一点一点试探母亲的底线,得知不管他如何胡闹母亲都不会责怪他时,他就愈发肆无忌惮。 在母亲的院子里,他能把屋顶上的瓦给掀下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父亲却不同。 旁人家的都是妻子见到夫君恭敬体贴,进退有礼,到了他们家,就成了父亲对母亲小心翼翼,带着些许讨好。 韩湛记得他听得最多的,就是母亲总是用无奈的嗓音,清凌凌道:“侯爷,你不必如此,是我……” 每每这般,父亲总会打断母亲:“莲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妻子,当初若不是你救了我,我韩志山早就横死山野,你不只是我的妻子。” 韩湛的母亲乃楚国公主,当初梁国同齐国交战,韩志山欲从楚国绕到齐国都城,擒了齐国的天子,以逼迫齐国投降,却不想中了埋伏,被在外游学的莲姬公主相救。 自此一见倾心。 战乱平息后,韩志山求娶了莲姬公主,两年后,韩湛出生,再过了四年,莲姬病逝。 莲姬一死,韩湛的生活就变了。 彼时韩湛尚小,又是顽皮胡闹的时候,恰好母亲又去了,愈发胡作非为。 偏生忠勇侯是个粗人,一辈子只知道行军打仗,再加上韩湛是个混小子,忠勇侯愈发学不来温柔,只要逮着这个臭小子,就是一通好打。 刚开始,韩湛对忠勇侯心生怨恨,但后来得知了许多事后,他也就明白了一些道理,虽同忠勇侯不对付,却早已放下芥蒂。 他知道,母亲临终前有遗言。 莲姬曾在弥留之际,请求忠勇侯,希望他不要勉强韩湛,希望他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做个闲散少爷,也未尝不可,她只想儿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一辈子,不被这权利和阴谋所束缚。 因此,哪怕韩湛再胡闹,忠勇侯嘴上说要打断臭小子的狗腿如何如何,却始终不下狠手,包括韩湛不学无术,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忠勇侯皆充耳不闻。 公主曾经说了,她只要湛儿快乐,这是公主的心愿,他必定要帮公主完成。 事实上忠勇侯自己心里清楚,他的儿子可一点都不傻,聪明的很呢! 便愈发不去逼迫韩湛。 但一如韩湛所想,忠勇侯都这般对儿子了,陛下还是不肯放过他们侯府。 明知道湛儿是个什么模样,也要强行将湛儿拉进这泥潭之中。 忠勇侯是对箫皇忠心,但前提是他儿子必须平安无事。 若是箫皇对韩湛出手,忠勇侯第一个不答应。 否则楚枝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能说动忠勇侯交出兵权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忠勇侯太疼韩湛。 这事若是放在旁的世家,家主只会弃卒保车。 家里的儿子那么多,折了就折了,何况韩湛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反观韩谦,小小年纪就才高八斗,文韬武略,乃继承侯府的不二人选,若是好好培养,怕是会青出于蓝,偏生韩志山是个昏了头的,竟然用兵权换一个废物! 明白这个举动后面意味着什么,也明白侯府接下来面临怎样的困境,因此韩湛宁愿忠勇侯对他差一些。 这样侯府依旧是侯府,无人敢动,哪怕是陛下都不能。 楚枝明白韩湛想的是什么,便道:“于你父亲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况且我相信忠勇侯既能交出兵权,自然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不说这些了,我今日来就是同你说一声,我已经出来了,省的你担忧。”他说道这里笑了笑,“不过看来你似乎也没什么……这样也好。” 到底是他多想了。 韩湛回京那日,楚枝连夜出城,叮嘱韩湛要小心陛下。 其实那时韩湛已然猜到几分,只是理不清头绪,待回京后,得知父亲交了兵权换他平安,父子二人大吵一架,韩湛这才明白,有些事不是他躲就能躲掉的。 韩湛看着忠勇侯鬓角发白的头线,恍然发现,其实父亲也老了。 整个侯府,除却父亲,再没有人能堪当大任,他那个便宜弟弟虽有才能,却年纪尚小,他倒是年纪正好,可自小不学无术,显然不能撑起侯府。 难怪忠勇侯会夜夜难眠,可即便如此,都没有想叫韩湛入仕的打算,只因莲姬遗言,要让韩湛过的快乐,忠勇侯知道,韩湛不喜权谋争斗,在这一点上,像极了他母亲莲姬。 父亲都这般担忧,韩湛想吱吱怕是也担心坏了,便连忙赶来报平安。 只可惜…… 【作者题外话】:感谢多多红,td152776602的留言~ 第279章 除夕 看着韩湛的背影,楚枝心里一阵难受,说不清的情绪密密麻麻涌了上来。 各种情绪作怪之下,楚枝脱口而出:“我没有!” 韩湛已经到了门口,乍一听到楚枝这话,猛然转身。 “你说什么?” 对上韩湛灼灼目光,楚枝忽然觉得,实话实说也没什么。 她确实担忧韩湛,从知道他可能会出事的那一天起,包括她得知玉龙城几欲失守,韩湛被关,她慌得睡不着,以至于做出许多超乎理智的事。 她既这么担心他,他又问了,为何就不能说了? 思及此,原本别扭的心突然就安定了,她对上韩湛的视线,缓缓笑道:“我很担心你。” 她怕,怕这个宛如暖阳的肆意少年,变得冷血残酷,她是经历过黑暗的人,自然知道一个身处光明的人在黑暗里是如何煎熬折磨。 她想让韩湛好好的,因为这样一个赤诚纯净的人,他值得这世间最好的。 所以她想护着他。 因为楚枝这句话,韩湛眼底迸发出明亮的光芒,刺的楚枝眼睛几乎都睁不开,可她的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你再说一遍。”韩湛连忙几步上前,定定的看着楚枝,牢牢盯着她的眼睛,“你再说说一遍,你说你担心我?” “是,我担心你。”楚枝笑容温柔,“很担心很担心。” 话音刚落,楚枝就看韩湛高兴的像个傻子。 “我就知道吱吱你是担心我的,我就知道!” 楚枝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也情不自禁笑了。 原来,真的担忧关心一个人的时候,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好。 有那么一瞬,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楚枝心底生根发芽,并慢慢长大…… 才过两日,就到了除夕。 这日楚枝早早就起来穿戴整齐,去给老夫人请安。 楚枝去的早些,不多时,各房的长辈姐妹们都在,林氏瞧见楚枝,眼前一亮,笑道:“五丫头这相貌好生出色,身上的这身衣裳精致巧妙,衬的你愈发光彩照人。” 楚枝穿的这身是贤贵妃赐的,特地命楚枝进宫这日穿。 喜鹊戏棠的流沙杏粉色上袄,配蔷薇红仙雾缥缈马面裙,袖口衣襟处有流云团雾印花图,喜气又带着仙气,两侧的金色镶边芽条红色飘带上飞蝶翩翩起舞,再配着两边饱满圆润的珍珠,愈发贵气精致。 “你这衣裳大眼一瞧,看似不怎么起眼,但细看的话发现这喜鹊就跟活了一样在朵朵海棠里穿梭,下一秒能飞出来,尤其你这下裙,红色织金面料,华丽贵气,褶子压的密密实实,最妙的是你一走路上面的云雾还会流动,深浅不一,似是踩在云间一样,当真是耀眼夺目。” 闻言,老夫人也随着林氏的目光细细瞧了片刻,笑着点头:“不错,你这身衣裳甚好。” 老夫人才起家里不少儿孙就来拜年,眼花缭乱的,加之她如今年岁大了,眼神也不大好使,况且除夕小辈们都穿的新裁的衣裳,花团锦簇的,若非林氏说,老夫人还真没发现这衣裳的妙处。 边上的楚晚闻言,瞧了眼老夫人,又瞧了眼楚曦,视线在众人身上溜了一圈,忽而笑了,道:“说起来,六妹妹的这身襦裙也好看的紧,颜色清丽淡雅,飘逸轻盈中带着温婉含蓄,当真是华贵。” 老夫人瞧了一眼,眸底划过一抹诧异:“这是鲛绡罢?” 传闻中鲛人善于纺纱,织出来的纱飘逸轻盈,宛如深海的浪花柔软空灵。 楚曦脸色微红,颔首点头:“是。” 老夫人笑着夸赞道:“这颜色很衬你,娇嫩又清雅,甚是不错。” 衣裳的裙头上是手工镶嵌的桃花,每夺桃花下面都嵌着颗颗珍珠,一直到了脚踝,隐约泛光,像极了鲛人泪,叫人爱不释手。 原本楚照年后出嫁,结果因为夫家老太爷病重,怕届时耽误了喜事,就在年前早早成了亲,楚照一出嫁,最大的就是楚暄了。 她瞥了一眼楚晚,哼了一声,小声道:“马屁精!” 和她挨的最近的楚枝听到后,暗中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少说几句。 楚府众人同老夫人请过早安,一道儿用了膳后,便张灯结彩贴对联,府中小辈们则结伴出府游玩。 楚暄挽着楚枝的胳膊,边走边道:“我就是瞧不惯楚晚那墙头草没志气的样儿,三婶方才明明夸你来着,她非要把楚曦捧出来压你的风头,好似她和楚曦有多亲近似的,事实上谁不知道她眼红楚曦,背地里没少给楚曦使绊子,偏偏又不是人家对手,便上赶着巴结人家,巴结够了,背地里继续和楚曦作对,你说她这人可真有意思!” “她那人你早就知道,同她置什么气。”楚枝道,“大过年的,莫要不开心了。” “我就是看不惯!”楚暄指着走在楚枝另一边的楚暖道,“不信你问七妹妹,她也瞧不惯楚晚,上次腊八的时候,她还偷偷在楚暖碗里撒糖了。” 说起这个楚暄就高兴的眯起了眼:“你不知道,我母亲就坐在她对面,甜的她发齁,想要放下又怕我母亲说,硬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你不知道我瞧了有多舒畅。” 楚晚怕甜,楚枝没想到这两人会用这个方法整楚晚,更没想到动手的还是一向低调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楚暖。 对上楚枝惊诧的眼眸,不用开口楚暖都知道五姐姐想说什么。 不禁红了脸,小声说道:“是她先欺负我的。” “就是啊!那日七妹妹才穿了新裙子,楚晚就拿了一团带泥巴的雪团扔在七妹妹身上,好好的裙子污了一大片,还假惺惺说她不是故意的,说本来想同七妹妹扔雪球玩,没想到染了泥巴……哼!她真以为鼻孔插两根葱装装象就能蒙混过关?当谁是傻子呢?” 楚暖忙道:“其实也没有,我当时实在是恼极了……” 楚暖确实不喜楚晚,同样是庶出,她处处跟楚暖作对,见不得楚暖好,从小到大,楚暖没少被楚晚欺负。 【作者题外话】:感谢苇,燕九,北北小可爱的留言~感谢北北和燕九的贴心叮嘱一个超级大的么么啾给你们~~~ 小八一直说忘了什么,半天才发现忘了叮嘱大家一定要戴口罩勤洗手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去,不要吃生的,海鲜也不要吃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最近一直看新闻感觉太可怕了,刚才我家哥哥还给我说出门一定要戴口罩,他们单位已经全部戒严都戴了口罩……嗯……想起前两天跟他说,等三十晚会的时候,去了他们单位又可以看到清一色穿制服的小哥哥就兴奋的停不下来,这下好了,估计大家可能都会戴口罩,啥也看不清…… 第280章 是个厉害人 但自从和楚枝在一起后,楚暖的胆子也大了,再加上楚暄如今也同楚暖走的近,楚暄又是个不受委屈谁也敢惹的性子,因此当裙子污了之后,在楚暄的义愤填膺下,楚暖脑子一热,就用那个法子整了楚晚,好叫她有苦说不出。 楚暖见楚枝不说话,以为楚枝生气了,便拽着楚枝的衣袖,小声说道:“好啦……五姐姐你莫要生气,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做了。” 楚枝失笑:“我是生你气的原因吗?” “那……” “我是气你既然被欺负了,为何瞒着不告诉我?” 楚暖脸红道:“这么小的事……” 她怎好意思说? 在楚暖的心里,她五姐姐很厉害,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去烦她呢?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她怕五姐姐嘲笑她没用。 这不,她不是已经把楚晚欺负回来了么! 事情已经过去,好在楚暖没有吃亏,楚枝也不再多言。 倒是楚暄笑道:“瞧见没?我说的没错罢!我就说你五姐姐一定会向着你的!” 才说着,三人就在玲珑阁瞧到了楚曦的身影。 “嘁!她竟然还敢来这里。” 自从林氏大闹一场,楚曦帮着吴氏把欠了林氏的账还了之后,吴氏就同林氏决裂,见了面儿除非主动拉踩对方,否则谁也不理谁。 吴氏宁愿不戴精致华美的首饰,也不愿再踏进玲珑阁半步,只可惜京城珠宝首饰做的最好的便是玲珑阁,旁的再好终究比不过,再看黄姨娘看似不争不抢,屋里却全是玲珑阁的好东西,加之吴氏年老色衰,种种郁结之下,便愈发懊恼,倒把自己怄了个半死。 楚曦就不同了,自从有了四皇子这层关系后,尤其是圣旨一下,四皇子的赏赐就没断过,全是宫里出来的好东西,哪里还需要她去外面买。 因此几人才奇怪,楚曦竟然会出现在玲珑阁。 不消多时,楚曦就带着书棋出来了。 楚曦带着面纱走在前面,书棋手中捧着一个掐金丝檀木匣子。 玲珑阁的首饰买的越是贵重,盒子就越好,再看这盒子大小,怕是买的一整套首饰。 楚暄哼了一声:“她如今倒是阔绰,瞧见没,掐金丝的檀木匣子,不用想都知道里面的首饰价值千金,也不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多的银子,我都没攒下那么多呢!” 楚暖道:“先前四皇子的赏赐一波波往她院子送,千金而已,早就有了。” 楚暄感叹:“怪不得我母亲时常说,一定要嫁个好夫家,如今看来是多有裨益。” 楚枝笑道:“怎么?你羡慕了?” “我怎会羡慕她?”楚暄嗤之以鼻,“本姑娘用的着羡慕她一个养女么?笑话!她以为四皇子府就那么好进的,以为四皇子宠爱她,就高枕无忧荣宠一世了?” 说道这里楚曦压低嗓音,对二人道:“我听我母亲说,四皇子妃看似温柔和善,实则是个厉害人,手段多着呢!莫瞧四皇子妃处处抬高楚曦,给她赏赐又给她脸面,不过是因为四皇子喜欢罢了,不信等着瞧,待楚曦嫁过去后,四皇子妃有的是法子磋磨她。” 楚枝但笑不语。 楚暄问:“怎么?你不信我说的?” 第281章 等她自寻死路 “自然是信的。”楚枝道,“只是以后的事,究竟谁更胜一筹,不是我们能说的准的。” 前世楚曦嫁给四皇子只是一个侍妾,听说四皇子极宠楚曦,为此四皇子妃背地里没少给楚曦使绊子,直到四皇子妃被废。 皇子妃被废可是大事,那时箫皇已经病入膏肓,昏庸无能,四皇子为了说服箫皇,请来一个道士,说是练出的仙丹能够令人长生不老,飞升成仙,使得龙心大悦,应了四皇子的请求。 楚曦是个狠辣的,废了四皇子妃也就罢了,连她的玉蝶也从皇家剔除了,四皇子妃哪受得了这般屈辱,直接服药自尽。 由此可见楚曦手段厉害。 楚暄没有听出楚枝的意思,倒是楚暖眸光微动,眼底划过一抹沉思。 她回头瞥了一眼楚曦,一身鲛绡的她飘逸贵气,宛如仙女下凡,想起幼时楚曦指使把她按在泥潭里,她呛得眼睛鼻子嘴巴全是泥巴,没有一个人帮她,楚曦则站在廊下以扇掩嘴,笑的极为矜持高傲。 “你看什么?”楚枝见楚暖往后瞧,出声问道。 “没什么。”楚暖笑了笑,“不过是觉得五姐姐说的在理。”说罢又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 楚枝抬眸:“可惜?” 楚暖道:“她那样的人命倒是好。” 楚暖她向来不是什么好人,自小在府中见惯了人情冷暖,又被楚曦楚晚二人欺压着长大,纵然楚章私下里会弥补她们母女二人,可该受的折磨一点都没少。 若是可以,她倒真想亲眼看看楚曦会落个什么下场。 明白楚暖的意思,楚枝牵着她的手,笑着说道:“莫急,且看她慢慢往上爬罢,爬的越高摔得越惨,得到再失去远比什么都没有得到要来的更要人命。” 楚暖点头:“我明白的。”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楚枝看着楚暖,“只是你要知道,有些人确实该死,但再如何都没有到我们亲自动手的地步,我们之所以会痛苦,是因为我们有良知,有底线,倘若连这些都丢了,那同她还有什么分别?” 楚暖睫毛轻颤。 “你且等着罢!等她自寻死路的时候,莫说你,我第一个了结了她。”楚枝语重心长道,“这个世道始终对女子太过苛刻,实不相瞒,我怕是比你更想要了她的命,只是我们暂时还不能动手。” 若是可以,当初在弘法寺她都能亲手杀了楚曦。 她恨楚曦吗? 自然是恨的,前世的折磨毒打,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那毕竟是上辈子的楚曦。 这辈子,她已经看在楚家和王氏的面上,放过楚曦一命,倘若再来一次……楚枝冷笑,那便是楚曦的死期。 楚暖明白楚枝的意思,五姐姐是怕自己背上残害姐妹的恶毒名声,倘若她心狠手辣的名声传出去,这辈子都毁了,为了楚曦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不值得! “五姐姐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却说三人从街上回去,用过午膳,便开始准备进宫参加除夕晚宴的事。 楚枝刚出府,黄姨娘就急匆匆赶来,拦住楚枝。 【作者题外话】:晚上就可以看到超级多的小哥哥了,激动又兴奋,等小八回来了分享一下花痴感受~ 第282章 小心些,莫要摔了 “姑娘,我有话要对你说。” 黄姨娘来的太突兀,老夫人都上了马车,闻言掀开帘子,抬眸望去。 赶在老夫人开口前,楚枝对老夫人道:“祖母,孙儿去去就来。” 老夫人再不喜黄姨娘,楚枝话已出口,只能道:“去罢,莫要误了时辰。” 黄姨娘同楚枝到了僻静处:“姑娘,你可还记得楚曦偷偷瞒下自己月事来了一事?” 楚枝点头:“自然记得,可是出事了?” “倘若按正常时日算,她进宫这日月事刚来,只是她月事提前来了,却又没有记档,偷偷瞒着,方才我听丫鬟传信说楚曦月事昨日已走,又傍晚赶在府中后门落锁前,命丫鬟买了一包药和迷、情、香,今日她进宫时,身上就偷偷带了拿包迷、情、香。” 黄姨娘自小对这些耳熟目染,乍见楚曦这般做法,再一细想,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风月之地,若有女子遇到重要恩客,便会用药推迟或者促使月事早来,只是这般做法极为损伤身子,长此以往,怕不易受孕。 偏生楚曦买了迷、情之药,由不得黄姨娘多想。 “这药若是用在她自己身上倒也没什么,我就担心……”她会对旁人下手,尤其是楚枝。 怪不得黄姨娘会这般着急。 楚枝眸光微凝:“多谢姨娘,我知道了。” 这可是个重要消息。 黄姨娘点头:“咱们一家人,不说这些,你心里有数就好,楚曦此人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务必小心为上。” 二人刚说罢,老夫人就派人来催,楚曦正欲上马车,见楚枝来了,笑道:“五姐姐如今同黄姨娘关系愈发好了,究竟是什么要紧事,要赶在这个时辰来说。” 楚枝似笑非笑:“多谢六妹关心。” 楚枝说罢再不言语,楚曦从她嘴里什么都探不出来,又不好再问,尤其是她最厌恶楚枝这副表情,斜睨着你的时候,漫不经心,好似她有多高贵。 二人一路无话到了宫门口,马车将将停稳,楚曦就率先一步,越过楚枝下了马车,正待掀起帘子,楚曦又顿了顿,故意回头笑道:“五姐姐应当不介意我赶在你前头下罢?你若是不愿,我等你走了再下去也没什么的。” 楚枝微微勾唇:“无妨,只是妹妹你小心些,莫要摔了。” 听出楚枝话中的意有所指,楚曦笑容微冷。 就在此时,马车外面响起一名小公公的声音:“可问车内是楚六姑娘?” 书棋在外面答道:“正是,不知公公您……” “奴才是四殿下派来,特地接六姑娘进宫的,殿下说了,宫宴人多,莫要六姑娘磕着碰着了。” 闻言,楚曦笑容得意,她看着楚枝的眼神带着些许不屑和高高在上,同样意味深长道:“劳废姐姐多心了,有殿下替我事事操心,我怎会摔着呢!” 说罢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她并不着急走,特地等楚枝下来了才道:“那妹妹先行一步。” 瞧着她畅快得意的背影,楚枝勾了勾唇,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般。 第283章 除夕宫宴 楚枝到了长乐殿时,并未寻到楚曦身影,倒是瞧见了顾长宴。 顾长宴也看到了楚枝,眼神审视,楚枝对视回去,半响后,顾长宴微微侧头,继续同身侧同僚谈话。 孟菀从前边绕了过来,在楚枝耳侧道:“顾世子一直在瞧你,我总觉得你对他同旁人不一样,他看你的眼神也怪怪的……” 哪怕孟菀心里清楚,但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一样的?” “既如此,他为何盯着你瞧?” “或许……”楚枝沉思,“是嫉妒我长的比他好看罢?” 我信你个鬼! “你瞧!”孟菀突然一把拉住楚枝,“那不是海心蓝么?” 海心蓝一袭妇人装扮,穿着蓝色华服,头戴翡翠珠宝,迎阶而上,款款走来,旁边是一个相貌俊逸的公子哥,看着倒是谦逊。 “自先前海心蓝在皇后殿中被陈霄……之后,那陈霄便意外身亡,接着没多久,工部尚书之子周钦就求娶海心蓝,算算日子,两人才成婚不久。” 楚枝讶异:“我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孟菀嗤笑一声:“那时韩湛刚出事,你正在为他四处奔走,哪里还顾得上这些,陈家私通反贼,陛下大怒,海相怕触了陛下霉头,遂海心蓝出嫁一事,一切从简。” 楚枝挑眉:“海相只有这一个独女,我听闻丞相夫人对海心蓝极为宠溺,皇后又是海心蓝的亲姨娘,竟这般仓促把海心蓝给嫁了?”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孟菀白了她一眼,“你敢说你不知道原因?海心蓝同陈霄的事虽已经封口,可那么多人撞见了,她想要入宫或者嫁入皇亲贵族是没戏了,只能下嫁,女子失了贞洁是瞒不住的,越拖越危险,还不如趁此机会赶紧嫁了。” “夫家就没发现?” “放心,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孟菀凑近楚枝,“那周钦是个断、袖,至今未碰海心蓝一根手指头,就连两人的新婚之夜,也是那公子悄悄用鸡血糊弄过去的。” “海相可知道?” “海相不知,但丞相夫人知道。” 楚枝了然,若是叫海心蓝嫁给了旁人,她失贞一事定然暴露,嫁鸡随鸡,届时任凭海心蓝再出身高贵,都将被夫家踩在脚底下,再碰上个心狠的,动辄打骂都是常有的事。 想必丞相夫人不想女儿受苦,被人轻视,还不如嫁给断袖的工部尚书的公子周钦,对方还能把海心蓝好生供着,不失为一桩好事。 思及此,楚枝抬眸看了一眼,海心蓝正随着周钦落座,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和厌恶,显然瞧不上对方。 倒是周钦处处照顾海心蓝,甚至体贴细心。 若非楚枝陷害,她怎会嫁给眼前这个断袖?一想起这人喜欢男子,海心蓝就作呕想吐。 “你要小心海心蓝,当初她既能设计陷害你,如今更不会善罢甘休。” 闻言,楚枝对孟菀道:“我明白的。” 夜幕落下,富丽恢弘,气势轩昂的长乐殿灯火通明,管弦喑哑,红墙琉璃瓦上的皑皑白雪在灯火的映衬下,将皇宫照射的明亮奢华,熠熠生辉。 “陛下驾到——皇后驾到——” 礼官唱罢,众人纷纷跪地请安,箫皇同皇后一左一右扶着太后落了座后,才道:“众卿家平身。” 趁此机会,楚枝抬眸瞧了一眼,箫皇少了些许威严,带着几分和蔼,陈皇后消瘦了些许,想必因为陈家的事没少费心。 楚枝不大爱参加宫宴,要时刻保持礼仪不说,还要听陛下娘娘们说话,偶尔还会被提问,委实无聊。 后半场还好点,酒过三巡,女眷可四处走动。 不过今年的宫宴不同往日,箫皇说了两句之后,便点到了忠勇侯府。 大意便是,忠勇侯征战沙场几十载,因玉龙城反贼一事,特地上交兵权,以便管辖,韩湛更是于玉龙城缉拿反贼有功,特地赏赐忠勇侯黄金万两,绫罗绸缎数匹,奇珍异宝无数,另有良田千倾。 接着又赏了顾长宴,同样赐了无数珍宝后,又册封他为言官,位居四品。 倒是比海修延这个状元郎都升的快。 “你说陛下这是何意?”席间,楚枝见众人吃酒到了兴头上,便借口外出透气,孟菀也跟着她出来,问道。 楚枝道:“自古以来探花郎不止才华了得,更是要相貌俊逸出色,多为驸马之选,否则你当为何探花郎比状元郎的名头还要响亮?” “你的意思陛下有意将公主赐给顾长宴?”孟菀略一思索,“照这么说,唯一适龄的只有七公主了。” 顾长宴本就是四皇子的人,若是陛下再命顾长宴尚了七公主,恐怕这二人会绑的死死的。 楚枝道:“哪有那么容易。” “对了,”孟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听闻四皇子暗中给陛下送了不少妙龄少女,是以陛下才会没有追究四皇子。” 只是方才在殿中,见陛下容光焕发,一点也不像沉迷女色之人。 楚枝眯了眯眼,打她回京那年,陛下已经开始搜集女子进宫,说来也是好笑,陛下充实后宫,乃天经地义的事,可箫皇却要偷偷摸摸的。 她问:“皇后娘娘知道此事吗?” 孟菀道:“并不。” 楚枝道:“你想办法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 孟菀不解:“为何?” 楚枝低声笑道:“皇后娘娘对陛下情根深种,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这般做,你说她会如何?” 怕会气的一病不起罢! 两人正说着,韩湛来了。 显然有话对楚枝说。 孟菀会意,冲楚枝一阵挤眉弄眼:“你们聊,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定会叫这话传到皇后耳里。” “吱吱!” 韩湛一袭红色华服,玉带束腰,锦囊宫绦垂在两侧,端的是风华无双。 对上他那双灿若星辰,亮如琉璃的双眸,不知为何,楚枝觉得脸有些热。 她微微移开视线:“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韩湛上前,在她身侧坐下,顺着楚枝的视线瞧去,“你喜欢腊梅?” 楚枝这才发现,她眼前不远处有一株腊梅开的正好。 【作者题外话】:关于小可爱说看不到后续章节内容的情况,具体是怎么回事?小八这里后台看到的是一样的,小可爱看到作话后可以留言详细评论,小八想办法解决,给小可爱阅读造成了不便,万分抱歉,么么啾 第284章 小侯爷终于表白了!!! “……尚可。”韩湛既误会了,楚枝也没想着解释,含糊应了一句。 “你若是喜欢,赶明儿我就叫人搬上几盆放你屋里,日日瞧着,你看可好?” 楚枝知道这人说风就是雨,便转移了话题:“你找我做什么?” “我找你做什么?”韩湛失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楚枝眉头一跳:“知道什么?” 韩湛啧了一声,没有说话。 两人相顾无言,却不尴尬,一种岁月静好的静谧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许久之后,楚枝见时辰差不多,该回去了,正待起身,眼前多了一枚簪子。 “这不是……”当初韩湛要送给宴姑娘的簪子么? 韩湛轻咳一声:“给你的。” 想起上次吱吱误会了自己,便解释道:“这本是给你的,不是给馨儿的。” 楚枝何其聪明,瞬间就明白了韩湛的意思。 “你是说……” “对!”韩湛点头,“当初在寻簪阁,我瞧这簪子甚好,配你应该好看,就买了下来,不想遇到了躲雨的你,我怕你笑话我,便撒谎了,以至于你误会我至今,如今我都说清楚了,这簪子你该收下了罢?你要是再不收,那我可是半点颜面都没了。” 楚枝神色复杂。 “怎么?你真的不要?” 楚枝抿了抿嘴唇,不答反问:“你知道送簪子意味着什么吗?” “不就是表达爱慕么!”韩湛灿烂一笑,“我心仪你啊吱吱!” “轰隆——”一声,楚枝只觉得脑海有什么炸了,炸的她眼花耳鸣,无法思考。 在此之前,她不是没做过这个猜测,连冬儿和钱嬷嬷包括孟菀再内,都说小侯爷对她非同寻常,可楚枝就是不信。 怎么可能呢! 韩湛这样一个赤诚干净的人,怎么会瞧得上她这个满身污垢,身处黑暗,满目疮痍的人。 韩湛他太过美好,他太真太纯,一丁点真情就能将她烤化。 她怎敢奢望。 可如今亲耳听到楚枝彻底没了反应。 见楚枝不说话,韩湛有些紧张:“我……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懊恼。 “你……”楚枝咬了咬唇,“为什么?” 她轻声问道。 “什么为什么?”韩湛被她这句问的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为何会瞧上我?”到底是活了两世的人,只一瞬,楚枝又恢复如常,她淡淡一笑,“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么?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知道世间那些束缚女子的规矩于我来说都是死的吗?你知道我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之女,身份低微,如何配得上你堂堂小侯爷?你又知道你父亲可否同意你娶我为妻就对我表明心意?还是你觉得……” 觉得她好玩,便故意说这话来逗她的。 韩湛被楚枝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呆愣原地。 半响,他一脸疑惑:“我心仪的是你这个人,为何要考虑那些?” 楚枝哑然。 这就是韩湛,喜欢之心来的如此简单纯粹。 第285章 心里甜滋滋像是吃了蜜 或许旁人会觉得韩湛想法稚嫩,又傻的叫人嗤之以鼻,唯独楚枝明白,只有内心纯净之人,才没有半分复杂。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同旁的一切都没干系,不掺杂任何杂质。 韩湛以为她是顾忌门第差异,便道:“我爹早就说过,我日后要娶的女子只要我自己中意就好,其余概不干涉,况且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开心便好,我自己本就是随心所欲之人,又怎会强行要求你?” 说道这里,韩湛顿了顿,脸色微红:“我觉得你这样……就甚好。” 他甚是喜欢。 韩湛等了许久,也不见楚枝开口,便急了。 刚上前一步,就见楚枝视线落在他身后,轻笑一声:“堂堂顾世子,竟然也有听人墙角的喜好。” 韩湛猛然回头,这才发现顾长宴不知何时竟然来了。 他轻咳一声:“你怎地来了?” 一想到向吱吱表明心迹被顾长宴给听了去,韩湛就有些不大舒服。 顾长宴视线落在楚枝身上:“皇后娘娘听闻福安县主擅长胭脂水粉和肌肤保养,特地命我来请县主过去。” 还不待楚枝开口,韩湛就道:“皇后娘娘要见吱吱,多的是传话宫人,为何偏要你来?” “自然是为了万无一失。”顾长宴温声道,“想必你也不想中秋佳节的意外再次发生罢?” 韩湛眼底划过一抹寒光,顾长宴似是没瞧到,对楚枝浅浅一笑,宛如春风拂面:“劳烦福安县主移步。” 顾长宴本就生的俊逸,有京城第一美男的称号,温润如玉,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有哪个女子能躲过他的温柔? 韩湛好看的眉头紧紧拧起,眼睛死死盯着顾长宴,似乎能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不知为何,楚枝忽然有些想笑,她轻咳一声,向顾长宴走去。 情急之下,韩湛顾不上男女有别,一把拉住她:“你这就走了?” 楚枝挑眉:“不然呢?” “你不说些什么?” “说什么?”楚枝故作不懂,用衣袖拂开韩湛的手,转身便走,“没什么可说的。” 韩湛:“??!” 楚枝唇角微微上翘,她就是想瞧瞧韩湛焦急的模样。 心里甜滋滋的,宫宴上吃的那块蜜糖都没这会子甜。 待楚枝走至顾长宴身侧时,嘴角的笑容已经堙没,又恢复了那个沉静的姑娘。 顾长宴眸光微闪,两人同行,往殿内走去。 半道上,顾长宴突然开口:“楚五姑娘,当真是聪明。” 他唤的是楚五姑娘,并非县主。 楚枝抬眸。 “这样瞧着我做什么?莫非我说错了?”顾长宴依旧笑的温柔,“一个在农家长大的女子,一回府就稳定了自己嫡出身份的位置,又处处结交人脉,如今更是令小侯爷对你痴心不改,非卿不娶,这种手段,旁人是学不来的。” 楚枝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顾长宴就是瞧不惯她这副模样。 方才同韩湛在一起时,还有说有笑,眼底似是落满了星辰,一闪一闪的,整个人都散发着喜悦,一见到他立马就端了起来,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顾长宴都快要被气笑了,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作者题外话】:感谢td143853980、常乐姐、星空下看小说、凉凉、仍觉星河不及你、琦九、江北岚、蒙多他妈、燕九小可爱们的留言,小八的心声:我鹅子终于会拱白菜啦!!!!! 第286章 莫挨老子 显然,顾长宴忘了先前他对楚枝横眉冷竖的样子。 见楚枝不说话,顾长宴又逼问了一句:“楚五姑娘这是无言以对?” 楚枝停下脚步,缓缓开口:“世子想要我说什么呢?” 顾长宴被她这句反问,问的愣在原地。 “我若承认世子的言辞,便坐实了我居心叵测,精于算计,若我否认,世子又会说我巧舌如簧,死不悔改,横竖都顺不了世子的心意,那便不答罢!”楚枝无视顾长宴越来越冷凝的表情,似笑非笑,“何况世子厌恶我已不是一天两天,世子于我本就是陌路,您的喜好同我还真没有多大干系。” 楚枝眼底嫌恶不加掩饰,就差拿个纸写上“莫挨老子”四个大字贴脑门上。 顾长宴只觉心里似是有一把火不断烧啊烧,烧的他差点理智全无。 他不喜楚枝,每每遇到这个女子,心底总会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当初他去弘法寺求来的符甚是管用,戴上之后再不会被光怪陆离的梦境困扰,但这并不代表那些记忆就能抹去。 正因为如此,顾长宴才会处处针对楚枝,他有预感,假以时日,这个女人定会成为他计划中的阻碍,他这人向来思虑周全,做事从不留隐患,这才会对楚枝再三试探。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楚枝不能再留。 此女阴险狡诈,手段了得,务必除之。 顾长宴冷笑一声:“希望县主日后还能如今日这般牙尖嘴利。” 楚枝挑眉,哦豁!小年轻不行啊!就你这点忍耐劲儿,和前世的你相比,可差的远呐! 顾长宴向来温润,逢人未语先笑,这人极会忍耐,前世被人逼得当众下跪时,依旧笑意盈盈。 当时楚枝远远瞧着,除了密密麻麻的心疼,便是说不出的恐慌和害怕。 他笑的越是温和,手段就越是狠辣,后来他将那人做成人彘,满手鲜血,却似是在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意外撞见这一幕的楚枝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扭头就哇哇吐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顾长宴一双利刃般的视线射了过来,在看到是楚枝时,眼眸咻然眯起。 “谁准你来的?”顾长宴明明笑着,如玉的嗓音却冷如冰碴,“我不是说了不准乱跑么?” 说着就想伸手拽着楚枝回屋,看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楚枝止不住发抖。 就是这只滴血的手,方才碰过缸里的那个头颅,她控制不住自己,尖叫着挥手打开,不许顾长宴碰她。 顾长宴的笑容消失殆尽,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楚枝,似是一个小丑。 那一刻,楚枝就知道自己完了。 顾长宴手中的权利越大人就变得越可怕,没有人敢忤逆他,除了楚枝。 说来也是奇怪,那会儿对顾长宴掏心掏肺的是顾长宴,替他挡箭扛刀的是楚枝,公然忤逆顶撞顾长宴的也是楚枝。 楚枝的不识好歹惹怒了顾长宴,他这人好面子,若是苛责妻子,会落人话柄,因此他很少直接对楚枝如何,只会换个方式。 一如眼下,楚枝刚回院子,看守楚枝的下人悉数被顾长宴杖毙,一个活口都没留。 冬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楚枝护着,方才被杖毙的那群人里面也有冬儿。 虽然楚枝嘴上对顾长宴不屑一顾,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乱跑过。 她承认自己怕死。 她是个胆小鬼。 楚枝叹了口气,两辈子加在一起,她也算是个“老人”了,顾长宴的一个眼神就叫她想了这么多。 许是除夕夜的灯火迷人,令她的脑子有些不大清醒了。 她这不清醒的脑子,在看到凤凰于飞锦衣华服的皇后娘娘时,瞬间明了。 “臣女楚枝,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快些起来。”皇后连忙叫人把楚枝扶起,笑道,“本宫听闻你极擅保养,巧的是本宫身边的宫人在这块也颇有钻研,特地命长宴将你请来,欲探讨一二,没唐突了你罢?” 若非两人心知肚明,先前陈皇后次次设计陷害楚枝,恐怕真的要以为陈皇后对她有多喜爱。 宫里的人就是这般,哪怕你已经撕的头破血流,只要你能拉下脸子,就能言笑晏晏,春风和睦。 楚枝轻笑一声:“娘娘折煞臣女了,能得娘娘青睐,是臣女福分,娘娘不嫌弃臣女粗笨就好。” 陈皇后笑道:“你这说的哪里话?本宫今夜瞧着,那么多的世家贵女中,也就你容貌最为出色,仪态又好,似你这般还真挑不出第二个来。” 楚枝继续浅笑:“娘娘谬赞。” 见楚枝滴水不露,皇后眼中的笑意冷了几分,但还是笑着叫楚枝坐在自己右下方。 “想来长宴有说,本宫本想命身边宫人去请你,但又怕出什么岔子,正巧长宴来向本宫请安,便辛苦他跑了一趟,正巧你们年纪相仿,路上也能聊上两句。” 楚枝低头:“臣女惶恐。” “怎么?听你这话,是长宴怠慢了你?”皇后佯怒,“若真如此,我非得罚他替你出气!” “世人皆知世子玉树临风,谦谦有礼,最温和不过,臣女能和世子站在一起,是臣女的福气。” 睁眼说瞎话,谁不会呀! 皇后一噎,没想到楚枝这般油盐不进。 她用帕子沾了沾嘴角,笑道:“说道福气,本宫倒是有个心愿。” 说罢重重叹气:“四殿下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听本宫唠叨,也就长宴能陪着本宫,还能说上两句,在本宫心里,长宴同四皇子一样重要,本宫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长宴周全,这次玉龙城一事,幸亏有所误会,若是长宴,本宫决计不会叫他受此折磨。” 皇后虽然没明说,楚枝也已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她温婉一笑:“娘娘慈爱,乃大梁百姓之福。” 皇后:“……” “说到底,不过是个做母亲的罢了。”皇后再接再厉,“想到小侯爷,本宫就忍不住心疼,到底是簪缨世家,可惜生母早亡,此次出事,也只侯爷一人奔走忙碌,好在小侯爷是遭奸人算计,如今真相大白,也算是苦尽甘来,可到底落了大狱,吃了好些苦头,本宫时常思量,若他生母也在,便是拼上性命也要护着小侯爷,毕竟做娘的心都一样,全在儿女身上。” 【作者题外话】:感谢北北小可爱、半無、你家落大人、td136713946、多多红、水长东、向北小可爱们~~么么啾,今天依旧是在家里旅游的一天哦~加油 第287章 脑阔里面滚粪球 皇后好端端从四皇子身上绕到了顾长宴身上,如今又扯出韩湛,楚枝连忙跪地,行了大礼,感动的五体投地。 “娘娘仁德,臣女感激涕零,大梁有娘娘在,必将江山永固。” 陈皇后:“……” 她额角青筋暴起,脑阔发晕,若非顾及大局,早命人将楚枝赶了出去。 她就没见过这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人! 一侧的宫女见娘娘脸色阴晴不定,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气氛僵持之时,有宫人突然来传话,在陈皇后耳旁低语一番。 陈皇后气急一巴掌拍在梨木桌子上:“放肆!” 宫人纷纷跪地,连喊:“娘娘息怒!” 陈皇后深吸一口气,也没心思顾及楚枝,对她道了一声:“退下。”便带着宫人匆忙离去。 待皇后走后,楚枝才从地上起身。 刚刚站好,孟菀就冲了进来:“怎么样?我来的及时罢?” “你把话传到皇后耳中了?” “那是自然,你交代我的事真敢不上心!”孟菀道,“我听人说皇后把你叫走了,连忙叫人传话给皇后身边的宫人,如何?她没为难你罢?” “得亏你来的及时。” 今夜乃除夕,依照祖制皇上是要陪着皇后娘娘守岁的。 结果晚宴才到一半,皇上就被那群小妖精给拽走了。 皇后本就生了一肚子的气,如今听闻是四皇子给皇上找的人,顿时恼怒不已,连忙去找四皇子一探究竟。 “皇后这个档口找你,都说了些什么?”孟菀问道。 “左不过是拉拢人心。”楚枝言简意赅,“皇后想叫我同韩湛莫要跟四皇子作对,最好能够舍弃太子去支持四皇子,顺便说了一下跟着四皇子能够吃肉喝汤,有诸多好处等等。” “皇后是不是傻?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难道忘了先前设计陷害我们的事了?这脸皮厚的快赶上城墙拐角了罢?!”孟菀火冒三丈。 当初在东宫若非楚枝及时请来皇上,她和韩湛早就完犊子了。 “这会儿倒假惺惺一片好意,以为跟你搞个午夜知心真情栏目,就能把你说服了?是她脑阔滚粪球了还是她以为你脑阔滚粪球了?” 楚枝问:“午夜知心真情栏目?” “就是你和皇后这样推心置腹的深情谈判。” 楚枝嫌弃:“那你好好骂人,莫要动不动就滚粪球,我怕方才好不容易吃下去的膳食,还没过肚子又出来了。” 说罢还补了一句:“你近日说话,有些粗俗。” “老娘近几日来了月事,心情不好。”孟菀撸起袖子,“但皇后这番举动,真令人挺恶心的,得亏我不再跟前,要是我在的话……” “怎样?”楚枝打断她的话,上下扫视一圈,“跟皇后干一架?” 孟菀:“……这倒不会,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该死的没有人权的封、建社会! “其实我还有点不大明白,皇后为何就那么肯定,四皇子一定会坐上那个位置呢?”孟菀托腮。 “为何不能?”楚枝反问,“如果你是皇后,母家权势滔天,太子是元后的儿子,同自己不亲,偏偏无心政事,自己儿子又一心想要往上爬,在朝臣中又呼声极高,倘若是你,你想不想放手一搏?” 【作者题外话】:感谢诸位小可爱的留言,小八眼神不大好,码字有点急,如果遇到错别字啥的或者写错了名字,欢迎大家多多捉虫哈!万分感激~ 插播一句,跟我家哥哥吵架了,心情不美妙,想起之前在网上看的一个段子,问一百多岁的老太太如何保持长寿的,老太太回答:远离男人!!! 虽然我也不咋滴,但他是真的狗!!!!!!! 打算到晚上都不跟他说话!(微笑) 第288章 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也是哈!”孟菀叹气,“你说权势真有那么好?” 楚枝轻飘飘道:“如果你做了皇上,届时便是人人跪你,你说好不好?” 孟菀捧心:“你这个回答太致命了,明知道我最讨厌下跪了!” 楚枝摸了摸孟菀的脑袋,抿唇笑道:“乖!” “把你的爪子拿开,逗狗呢您?!” 楚枝如实回答:“狗会汪汪叫,你会吗?” “……”半响,孟菀才道,“我算是发现了,虽然我也不咋滴,但你是真的狗!” 却说皇后从偏殿出去后,直接找到四皇子。 见母后怒气冲冲,四皇子忙问:“是何人惹怒母后,竟生如此大气?” 皇后找了一个僻静处,忍着怒气:“我且问你,你父亲新宠的那群小妖精,究竟是谁找的?” 四皇子没想到母后会突然问这个,一时心虚,眼神闪躲:“母亲怎会突然问这个?” 到底是亲生儿臣,陈皇后一瞧便知真相如何。 顿时怒不可遏:“果真是你送的?” 四皇子下意识否认:“母后,您听儿臣说,这事……” “说什么?说你是如何给你母后我添堵的么?”陈皇后怒极反笑,“旁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么?当初要不是那些小贱人,你皇弟又怎会没了?你应当知晓我有多厌恶她们!得亏我还日日奔走,想办法替你解除困境,叫你父皇对你消除芥蒂,你倒好,竟然跟外人联合起来一块儿往我心上捅刀子,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 四皇子被皇后说的脸色赤红,但还是说道:“母后息怒,儿臣这都是为了咱们以后着想啊!” 只听四皇子道:“并非儿臣给您添堵,眼下咱们举步维艰,您是辛苦,可您也不瞧瞧,父皇连您的面都不见,况且父皇早就对舅舅们起了戒心,您就是再努力也是白费,还不如另想他法。您应当知道父皇喜好容颜魅惑的女子,儿臣也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调、教出那些女子,届时只消她们在父皇耳畔吹吹枕头风,您还怕儿臣站不起来吗?到那个时候,后宫就是您说了算,前朝是儿子一手把持,您想把她们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说罢还补了一句:“母亲您口口声声说为儿臣好,如何费心,若是真的为儿臣好,那且劳烦母亲辛苦一段时日,忍耐片刻,儿子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啊!” 陈皇后被四皇子这番话震惊的半响说不出话来,她如何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栽在自己的亲儿子手里。 自打她入宫那日起,便小心蛰伏,细细谋划,她费尽心思攀上了仁德皇后,又利用仁德皇后得了陛下青睐,后又坐上皇后,并一步步稳固陈家在朝堂的地位,且一手遮天。 结果到头来,竟被儿子嫌弃不中用! 四皇子虽没有明说,但皇后已然知晓他的意思。 不过是看皇后如今失了陛下信任,陈家又被处处打压,四皇子便觉得指望不上,就自己谋划,谋划也就谋划,竟然连皇后都算计利用进去。 一时间,皇后竟无言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当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第289章 楚曦的药是给顾长宴准备的 半响,皇后才道:“这是顾长宴给你出的主意罢?” 四皇子默了半响:“是。” 事实上这事连顾长宴都不知道,真正想出这个法子的人是楚曦。 只是四皇子不想告诉皇后。 皇后再生气,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 可楚曦不同,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皇后本就看不惯楚曦,若是再叫皇后知道这是楚曦的主意,绝对会赐楚曦鸩酒。 遂,只能叫顾长宴背了这个锅。 四皇子还没有说的是,楚曦还说了,皇上痴迷炼丹之术,一心追求长生不老,飞升成仙,事实上谁都知道成仙是不可能的,但皇上信就够了。 下一步,楚曦打算叫四皇子去五湖四海寻道士,多寻些有真本事的,只要陛下信了那些道士,届时道士说什么,陛下就听什么,再加上四皇子往后宫塞的那些女子吹吹枕头风,这么多人使劲,还怕没作用? 无论如何,四皇子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 但此事不能告诉皇后。 楚曦是个女子,自然知道皇后对陛下动了真情,若是知道四皇子的打算,第一时间会阻止,她不能叫皇后坏了四皇子的计划。 说道楚曦,楚枝一直命人暗中盯着她。 只是楚曦甚是聪明,怕被人发现,暗中走了好几个长廊,楚枝派去跟踪的人给跟丢了,具体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们也不笑的。 只知道楚曦从宫中出来不久,顾长宴也坐轿撵出来了,两人曾对视一眼,楚曦还冲顾长宴微笑颔首。 那会儿宫里已经没多少,因此并无人瞧见二人的暗潮涌动。 倒是楚暄夜里向楚枝抱怨:“你是不知,楚曦回府了脸都是红的,不就是宫宴上得了皇后娘娘和四皇子妃的赏赐么?有什么可得意的,值得她高兴到了现在脸都是红的!” 楚枝心中一动:“你说她的脸是红的?” 楚暄点头:“可不是,摆出一副娇羞的样子给谁瞧呢!” 若是往常,楚枝不会将这个细节放在心上,只是午后进宫时,黄姨娘特地说明楚曦带了一包催、情、药,楚曦又把楚枝派去跟踪的人给甩了,具体做了什么楚枝也不知道,但听到楚暄这么说,楚枝便多留了个心眼。 她表面上不懂声色,同楚暄说了一会儿话后,楚暄困了,便在丫鬟的陪同下回了自己院子。 楚暄刚走,楚枝连忙叫来钱嬷嬷,私下里道:“赶明儿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你同我一块儿去,帮我瞧瞧楚曦。” 钱嬷嬷瞬间了然:“姑娘是怀疑六姑娘……” 楚枝点头:“倘若楚曦真的……那我得另做打算。” 楚枝早就叫人盯着四皇子,整个除夕夜,四皇子因为被皇后发现他给陛下送了女人的事,一直和四皇子妃坐在长乐殿陪着皇后,宫宴散后也乖乖归府,期间未曾离开宴会半步。 倒是顾长宴不见人影,算算时间,和楚曦消失的时辰相差无几。 楚枝猜测,楚曦的**香恐怕就是为顾长宴准备的,楚曦月事提前却又不声张,恐怕就是为此准备,而月事过后同、房,女子不会有孕。 倘若楚枝猜测正确,那楚曦还真是胆大妄为。 翌日,众人请安时,楚曦意外来迟,好在大家知道她昨夜入宫,陪贵人们说话累到了,便没有多说。 从荣宁堂出来后,还不等楚枝开口,钱嬷嬷就一脸冷凝。 楚枝猜到几分。 果然,就听钱嬷嬷道:“回姑娘,六姑娘她已经……并非处、子。” “姑娘,这该如何是好啊?”钱嬷嬷一脸担忧。 楚曦已非处、子一事若是传出去,府中姑娘们的声誉全都完了,连已经出嫁的大姑娘和二姑娘也会被牵连。 因此钱嬷嬷就算知道,也不敢声张。 楚枝微微眯眼,冷笑一声,没想到楚曦还真的敢。 她已经确定,昨夜楚曦就是冲顾长宴去的,且顾长宴也碰了楚曦。 只是她不知道,前世的楚曦究竟有没有同顾长宴发生这层关系。 毕竟那时只有楚曦一人进宫,楚枝根本不会去想这些,身边又没有得力嬷嬷,便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想来,竟有些发寒,前世的她一路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到底撞进一张怎样密集的大网里面。 “稍安勿躁。”楚枝安慰道,“楚曦既然敢这么做,必定是想好了应对之策,你也不必惊慌,况且年后她就会嫁到四皇子府去,届时再同楚府没有干系,就不怕了。” 钱嬷嬷点头:“只能如此。” 说罢又问:“您说六姑娘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哎!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楚枝勾唇:“她向来如此,嬷嬷你又不是不了解,她究竟要做什么,咱们且瞧着便是。” “对了,”楚枝想起一件事来,“你说祖母会不会看出来楚曦并非处、子了?” 钱嬷嬷道:“老夫人身边的曹嬷嬷是个有本事的,想必瞒不过去。” 不过老夫人怕是会认为要了楚曦身子的人是四皇子,年后楚曦就会嫁过去,加上楚曦本就同楚府不亲,先前闹得那般难看,如今好不容易才缓和了关系,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楚曦这事暂且压下不提,且说韩湛一事虽尚未定论,但除夕夜陛下已然表态,待初五那日上朝时,玉龙城一案正式了结。 顾长宴和韩湛以及忠勇侯府都受了不少的赏赐,李洪昌被死罪论处,四皇子有两个舅舅也被革了职,陈家备受打击。 原本陛下还要禁四皇子的足,只是他最近新宠了一个妃子,那妃子正好是四皇子的人,便对陛下说:“此时同四皇子没多大干系,实属被陈家牵连,况且顾世子已然立了大功,既陛下因为韩小侯爷能嘉奖太子殿下,想必也会因为顾世子免了对四皇子的苛责,臣妾出身贫寒,不懂什么,只是百姓常道‘一碗水端平’,便大胆进言,还望陛下莫要怪罪,臣妾委实不想您如此辛苦。” 有了这番话,陛下思索一番,也不好处置四皇子了,毕竟四皇子的两个舅舅已经被革职查办了,若是再查了四皇子,想必老六又会兴风作浪,还不如保持如今局面,相互制衡。 【作者题外话】:感谢燕九小可爱,不只你觉得你可以,我觉得我也可以!!!! 第290章 情敌相遇 楚章也因为案子办的漂亮,被陛下嘉奖一番。 赵崇德有意推举楚章,又在陛下面前说了他不少好话,陛下虽没说什么,但已经有了要升楚章的意思。 只是还不等箫皇封赏楚章,便出了一件大事。 元宵节这日,韩湛早早来寻楚枝,约她一道儿看花灯。 只是韩湛来时,赵煜沣同楚衍以及海修延也在。 而楚枝手中已经有了一个花灯,就是海修延送的,好巧不巧,这个过程正好被韩湛瞧见。 不知为何,对上韩湛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楚枝有些心慌和尴尬。 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问:“你怎地来了?” “今日元宵节,特地请你来看花灯赏烟火。”韩湛挑眉,“我记得你极爱烟火。” 楚枝微微抬眸,她来京城的第一场烟火,就是韩湛带她去的,她至今记得,江水两岸火树银花,照亮了大半个星空,璀璨耀眼。 楚枝弯了眼眸,无声似有声。 海修延瞧了她这个笑容,眸光微闪,视线停在韩湛身上,韩湛勾唇一笑,似是宣誓。 海修延垂眸一笑,谦逊有礼。 将两人的暗潮瞧在眼里,楚衍和赵煜沣对视一眼,看热闹不怕事大,说道:“方才小妹还说,今年要亲自去赢一盏莲花灯来放了祈福,我是小妹的亲兄长,你是小妹的义兄,那咱两何不瞧瞧,看谁有这个福气,能第一个替小妹赢了花灯?” 赵煜沣轻咳一声:“楚兄,请!” 楚枝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我特么自己都不晓得!! 夜幕下的京城宝马雕车,鱼龙凤舞,一盏盏亮起的花灯照亮了整座皇城,摩肩擦踵,言笑晏晏,祥和安乐,兔子灯,剪纸灯,八角灯,纱灯,走马灯……穿梭其中,看的人眼花缭乱。 不远处就是江畔,成群结队的人聚在岸边放花灯,韩湛挑了一个最大最好看的莲花灯,可惜谜底有点难,他没有猜对,最后直接付了银子买下。 海修延就不一样了,他挑的莲花灯看似小巧却精致,极衬楚枝,在看到谜语时想都没想就将谜底答了上来,摊主一眼瞧出他是新科状元,喜上眉梢,还多送了一盏。 不过被海修延拒绝。 老百姓出来做买卖委实不易,还是给老人家留着多赚些银钱罢! 两人拿了花灯,齐齐走向楚枝,楚枝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一个奢华一个精致,感觉脑阔有些疼。 “你们……” “吱吱,你瞧这花灯,它又大又金贵,全京城没有人能比得过,你若是放了这盏灯,别说三个愿望,就是三十个河神都给你实现了。” 海修延轻笑一声,谦逊道:“当初某性命垂危,承蒙姑娘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呵!不过是顺手罢了,海大人何必挂念。”还不待海修延说完,韩湛就打断他的话,“吱吱心地善良,便是阿猫阿狗病了伤了,她也会救的。” 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下一句是不是就以身相许了?也不瞅瞅自己长啥样?!有他好看?有他家财万贯?有他出身权贵么?一个一穷二白的臭书生,仗着读了几天书,考了个破状元就想跟他抢吱吱? 我呸! 想的真美! 【作者题外话】:原本洋洋得意的小侯爷瞬间炸毛:我去你狗币的吱吱是我的!谁抢我就一枪突突死谁! 海修延:亲亲,这边建议您多读书呢!不然以后追媳妇一开口只会‘你瞧这花灯,它又大又金贵’,亲亲,您卖大碗宽面呢啊?!! 小侯爷:ヽ(`Д′)?︵┻━┻┻━┻ 第291章 陛下也出来了 楚枝被韩湛这两句话说的脸有些烧的慌,何况两个哥哥都还瞧着呢! 她忍下难为情,伸手拽了拽韩湛的衣袖,羞恼道:“你胡说些什么!” 韩湛眨着一双桃花眼,甚是无辜的瞧着楚枝。 海修延也不恼,同样看着楚枝。 两盏灯,到底选哪盏。 楚枝:“……” 她正想扭头离开,楚衍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疾手快接过两人手中的花灯,一手拎了一个:“多谢小侯爷海兄的心意,我代吱吱收下了,走走走,咱一道儿放花灯去,一道儿放!” 韩湛:“??!!!” 楚枝:“……” 倒是海修延失笑:“如此就多谢楚兄了。” 不想刚到岸边,就有人急匆匆赶来:“敢问可是福安县主?” 楚枝转身回眸,竟是李全盛。 李全盛能在这里,证明陛下也出宫了。 “李……” 楚枝刚开口,李全盛连忙笑道:“县主还是叫奴才老李就好。” “李爷爷,是否老爷也一同前来?” 见楚枝并未称呼自己为“老李”,而是叫了一声李爷爷,李全盛嘴上说着“县主折煞奴才”,眼底却是说不出的柔和。 要说他就爱同福安县主打交道呢!是个心思通透的聪慧女子不说,还知礼,从来不曾看不起他们这些没根的奴才。 当下就道:“方才陛下远远瞧着像县主,只因夜幕朦胧,怕认错了人,特地差老奴前来瞧瞧,不成想这般有缘,果真是您。”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对视一眼。 且不说陛下好端端的怎么就微服私访来瞧这元宵花灯节,还特地派李全盛来,摆明了是要叫楚枝过去,拒绝不得。 便道:“不知老爷现在何处?” 李全盛笑眯眯道:“诸位请随老奴来。” 陛**边跟了好些侍卫,加之他们气度不凡,锦衣华服,百姓们一瞧便知惹不起,就躲得远远地。 楚枝去的时候,箫皇正在一处小摊前对着一盏莲花灯发呆。 “陛下,福安县主到了。” 箫皇一瞬恍惚,本能回头。 楚枝今夜着了一件烟笼纱的清莲碧波裙,外面是月白色的披风,领口围着一圈雪白雪白的貂毛,姣好惊艳的容颜在花灯的笼罩下,泛着莹光,尤其不笑的时候,那双眼睛格外清冷,像极了九重天上的仙子。 楚枝被箫皇这眼神瞧的奇怪,似是在瞧她,又似不像,反倒是通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一样,那双上位者犀利的眼眸泛着不知名情绪,看的楚枝心头猛地一跳。 李全盛对楚枝使了一个眼色,楚枝上前,一行人一道儿行礼:“给老爷请安,老爷万安。” 箫皇这才回神,他轻笑一声:“原来是福安啊……”: 他这话说的意味深长,似感叹,似追忆,又似惋惜,带着些许失落。 只一瞬便恢复正常,玩味道:“方才瞧着就像你们,还真是。”说罢就指着韩湛笑道,“你小子,竟拐了朕……我的海卿一道儿来赏花灯,他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我倒有些好奇,你是如何说的动他,同你一道儿胡闹的?” 【作者题外话】:解释一下,小八不知道是吃坏了东西还是着凉了,这两天拉肚子,尤其是今天下午,在洗手间疼的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嗝屁,想喊我家狗哥来扶我一把都说不出话来,最后自己在马桶上坐了许久缓了会儿才颤颤巍巍爬到床上,一头栽下去睡到现在,挣扎着起来更一章,小可爱们别着急,明天小八争取多更新,给大家补上 第292章 变故突起 韩湛嗤笑:“陛下说笑了,海大人是多么廉洁的官儿呀,微臣哪里有那个本事,能说的动海大人。” 韩湛气闷方才海修延横插一脚,非要送吱吱花灯的事儿,眼下说起话来阴阳怪气。 海修延也连忙笑道:“小侯爷此言差矣,微臣身份低微,能得小侯爷看重是微臣的福气,下次小侯爷若想命微臣同行,微臣义不容辞。” 言下之意,韩湛乃侯爷,一声令下,他就是想拒绝都不能。 陛下听他们二人言语之间皆有深意,微微侧目,视线在韩湛和海修延身上扫了一圈,笑了:“我怎么听着你们拌嘴了?吃呛药了?不如我请你们喝喝,去去火气如何?” 二人忙道:“不敢。” 箫皇闻言,不置可否,视线落在楚枝身上,温和一笑:“福安是准备放花灯?” 楚枝顿了顿:“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 “既如此,那我陪你一道儿去吧!” 说罢率先往岸边走去,几人对视一眼,眉头跳的愈发厉害。 尤其是楚枝,不知道为何,心沉了几分。 李全盛眸光微闪,笑意浓浓,对楚枝愈发殷勤:“县主,您这边请。” 楚枝无法,只能跟在箫皇身后,又往岸边走去。 箫皇走了几步,见楚枝低头走在身后,笑道:“你离朕……我那么远做什么?来,走上前来。” 楚枝忙道:“此于礼法不合,臣女不敢。” 便是皇后都不能同陛下同步而行,须得落后半步,此乃规矩。 箫皇道:“都说了,眼下是在宫外,不讲究这些。” 见箫皇坚持,楚枝迟疑半响,终究还是上前几步,到底是落后了箫皇半步,箫皇瞧见微微一笑,也不再勉强。 后面的韩湛眉头紧皱,不知道为何,今夜的陛下怪异的出奇,陛下和吱吱不甚熟悉,为何会对她这般和颜悦色?韩湛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警戒。 陛下兴致突来,要去放花灯,早有侍卫将岸边清场,楚枝这次去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一个人没有。 “把你的花灯拿过来,我瞧瞧。” 楚枝看着身后的花灯,一个是海修延送的,一个是韩湛送的,到底该给哪个? 好在陛下自己做出了选择:“那个粉粉的莲花灯瞧着小巧精致,甚是不错,就那个罢!” 楚衍连忙将海修延送的那盏花灯,双手捧过头顶,恭敬递给陛下。 箫皇见了,笑道:“小楚大人不必这般多礼,都说了是在外面,如常便好。” 外面的花灯比不上宫里能工巧匠做出来的栩栩如生,精致奢华,贵气浑然,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箫皇似乎对外面的花灯颇感兴趣,感叹道:“这花灯做的甚好。” 李全盛会意,立马叫来一个小太监,对他耳语道:“去问问楚大人这花灯是在何处买的,你再去买个一模一样的来。” 小太监领命,连忙去办。 箫皇亲自点了花灯,楚枝忙道:“老爷,这使不得。” 箫皇拿着花灯,瞧着楚枝:“如何使不得?” 说罢将花灯递给楚枝:“拿着吧!旁人想要,还没有这个福气。” 楚枝伸手接过,说了句:“多谢老爷恩典。” 箫皇笑了笑:“去放花灯罢!” 楚枝坦然接过花灯,对着花灯许了三个愿往后,这才睁开眼睛,将花灯放在水里,轻轻一推,便顺着水飘远了。 箫皇道:“你倒是镇定自若,换了旁人怕是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更不用提许愿了。” 楚枝笑了笑:“老爷爱民如子,又慈祥温和,若心中无愧,何惧之有?” “好一个‘心中无愧,何惧之有’!”箫皇感叹,“怪不得贤贵妃对你处处夸赞,先前还说要将你嫁给太子做侧妃,如今瞧来,还是贤贵妃慧眼识珠。” 贤贵妃要将楚枝说给太子做侧妃,都是年前的事儿来,这事早都已经压下了,箫皇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重提起这件事? 况且先前都是私下里说,这次由陛下亲口说给楚枝这个当事人,怎么听都有些微妙。 楚枝正待开口,箫皇就道,“可惜啊,太子不同意……”他说道这里,复又轻笑一声,“罢了,也是件好事,朕亏欠太子良多,也只能在这些事上顺着他的心意,多多弥补他,他若不愿意,朕也不能勉强了去。” 箫皇这番话不只是说给楚枝听,更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以表示他对太子的重视。 果然,就听他对几人道:“你们几人都是新科进士,端的是年轻气盛,如今在朝为官须得多多扶持太子,好为家族争光,不辜负朕对你们的厚爱。” 几人忙道:“微臣遵旨。” 几人陪着箫皇逛了一会儿,箫皇觉得有些累了,便提议说去望江楼喝口茶,几人直接去了三楼,寻了个临窗的位置,正好对着外面的元宵灯会,热闹非凡。 瞧着街上的才子佳人,箫皇突然问楚枝:“福安如今多大了?” “回陛下,过了年就十五了。” “十五啊!”箫皇感叹,“及笄之后,便该嫁人了。” 楚枝一直知道自己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全在箫皇手里,眼下听箫皇这般说,心头一跳,莫非他想给自己指婚? 下一刻就听箫皇问道:“可有了意中人?” 楚枝微微一笑:“臣女自出生就同父母离散,如今好不容易归家团聚,只顾着享受亲人温情,倒不曾想过这些。” 楚枝虽然笑着,眼底却一片清明,箫皇心底哑然,先前贤贵妃夸赞楚枝容貌姝丽,是个暖心人,他眼下瞧着,这女子其实是个清冷的。 “你说的不错。”箫皇点头,“既如此,那晚些嫁人也是好的,想必楚卿也舍不得你这么早就嫁了人。” 此时此刻,楚衍最有发言权,他忙道:“回陛下,家父正有此意。” 箫皇点头,不再多言。 就在此时,突然从外面涌来一批黑衣人,直直地冲箫皇而来。 嘴里喊道:“狗皇帝,拿命来!” 变故突发,谁也没反应过来,只一瞬箫皇带来的侍卫就同黑衣人打了起来。 楚枝就在箫皇右侧,刺杀突来之时,她一把拽住箫皇急急后退几步,躲到后面。 【作者题外话】:感谢北北,td151990572,td144574591,曼妮,飞诺,寒铃鸢,沙雕(这个怀疑自己是女生的大兄dei也忒可爱了,快给小八一个抱抱,改日一道儿喝酒啊),多多红,丽霞小可爱的留言关心,小八今天好多了,已经能爬起来码字了,确实不敢去医院,怕交叉感染了,大家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出门,照顾好自己啊~不然小八真的会心疼的~ 第293章 韩湛中箭了 箫皇没想到会有人刺杀他,顿时脸色就变了。 “陛下小心。”楚枝上前一步护在箫皇身前。 楚枝会些拳脚功夫箫皇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沉着冷静,若是旁的闺阁千金,早就吓得梨花带雨,再想起先前她在危难之时还护着他,神情温柔几分。 他拍了拍楚枝的肩膀,温声道:“朕再如何,还没有叫个小女子护在身后的道理,你且让开,朕看谁敢动手!” 箫皇也有功夫在身,当年是皇子时,曾带过一支军队,后来亲自带兵逼宫造反,自然不会怕几个刺客。 结果话音刚落,头顶的瓦片突然裂开,直接从屋顶飞下来好几个刺客,手持利刃,若非闪躲及时,恐怕箫皇早已中刀。 “李全盛,快带着陛下离开这里!”打斗之中,韩湛趁机对李全盛吼了一句。 在场海修延同赵煜沣是文弱书生,也就楚衍和韩湛会些拳脚功夫,主要还是靠楚家的家丁和箫皇带来的那些护卫硬撑着。 几位将场地交给他们,便带着箫皇往外腿。 楼上出了变故时,楼下的人早都跑光了,结果刚出门,外面就埋伏了一批弓箭手,看到几人出来就放了冷箭。 其中有一支箭直直朝楚枝飞来,楚枝正要躲,韩湛就一把抱过楚枝,只听闷哼一声,韩湛就朝她压来。 韩湛疼的眼冒金星,半天才回过神来,对上楚枝焦灼又慌乱的眼神,他微微挑眉,呲牙咧嘴笑道:“别怕,小爷我厉害着呢!” 结果一开口就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别动。”楚枝快速出手,韩湛的伤在后背,她纤细的手指在后背查探一番,又在前胸试了试,确保他没有伤到内脏,这才稍稍定心,“算你命大!” 见韩湛还有心思开玩笑,楚枝瞪着他:“别动!就算是皮外——” 韩湛一把捂住楚枝嘴巴:“不行,我好晕,我要晕了……” 说罢就倒了下去。 楚枝唬了一跳,正要开口,只觉手心一阵痒痒,便知他是装的。 虽然不知道韩湛为何只是皮外伤还要装晕,但她还是一脸慌乱叫人来救韩湛。 在韩湛受伤的间隙,城中守备军也来了。 元宵佳节就怕出什么意外,城中巡逻的军队来回穿梭,就是以防万一。 好在望江楼距离侯府不远,一行人将韩湛送回侯府。 原本箫皇也要去的,吓得众人连忙劝退。 今夜已然遇刺,谁也摸不准刺客会不会再来第二波,这次伤的是小侯爷,万一下次伤了陛下龙体,这个罪责谁担当的起? 箫皇脸色难看,但还是叮嘱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治好小侯爷。” 不管他对忠勇侯府存了什么打算,但眼下还不能动手。 何况韩湛玉龙城一事刚过,忠勇侯才交了兵权,韩湛就出了事,不说忠勇侯会作何想法,单是朝中大臣也会议论纷纷。 箫皇决不能叫外界传出半点不利自己的闲言碎语。 韩湛,必须得治好! 闻言,楚枝故作为难,忧心忡忡:“小侯爷中的是箭伤,伤及肺腑尚能医治,万一伤了心脉……” 楚枝重重叹气。 箫皇冷凝:“先救人要紧。” 楚章海修延以及赵煜沣护送箫皇回宫,楚枝则护着韩湛回了侯府。 回府的路上,楚枝叫韩湛躺在自己腿上,尽量不碰到后背的箭,问他:“你方才为何要替我挡箭?” 韩湛咧嘴一笑:“你是我的心上人,我自然要替你挡了!” “你以为你替我挡了我就会感激你?何况凭我的身手完全可以自己躲过,压根不用你替我挡那一箭!” “你自己躲是你自己的事,我想护着你是我自己的事。” “你除了会逞英雄还会做什么!” “……我没有。”见楚枝生气了,韩湛小声辩解,“我知道你能躲过,可我看到箭朝你射去的时候,我心慌害怕,怕你出事了,我不想你受半点伤害,我会心疼。” 心口狠狠一颤,有什么在那一刻喷涌而出。 楚枝咬牙:“多管闲事!” 韩湛扯了扯楚枝的衣袖:“你莫要生气。” 他这一动,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又有一股血喷了出来。 楚枝眼皮一跳:“闭嘴!” 韩湛吓得赶紧乖乖闭嘴。 韩湛受伤一事在侯府传开,忠勇侯听到儿子命悬一线时,吓得脸都变了。 待看到他的伤后,脸色又一次变了。 他行军打仗几十年,一眼就瞧出这只是个皮外伤,想到下人方才说这混小子快嗝屁了,忠勇侯脸黑的能滴出墨来。 但看在下人的眼里就成了:“小侯爷中了一箭,伤到要害,怕是不行了,忠勇侯伤心欲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都黑了。” 没多久,京城众人都知晓,忠勇侯府的小侯爷韩湛在元宵节身中数箭,时日不多,性命休矣。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却说箫皇回宫后,立马命吴太医出宫为韩湛疗伤。 瞧见是吴太医,楚枝就放心了。 果然,吴太医说:“小侯爷的伤势看似凶险,幸好未曾伤中要害,待休养一段时日,便伤好如初。” “吴太医莫不是看错了?”韩湛道,“我觉得我伤了心脉,活不长了,就是能活下来也是个短命鬼,你觉得呢?” 闻言,吴太医眼皮一跳。 他本能看了一眼楚枝,楚枝虽不知道韩湛想做什么,但还是对吴太医道:“吴太医,麻烦你了。” 吴太医沉思片刻:“心脉受损者,医者切个脉便可知一二。” “这个好办,陛下信任吴太医,日后我的伤就麻烦吴太医了。” 吴太医本能想要拒绝,就见韩湛挑眉一笑:“毕竟我现在可是太子的人!” “小侯爷放心,下官定竭尽所能,医治小侯爷,势必叫小侯爷性命无虞。” 待这边忙活完,已是半夜。 吴太医手法老练,拔箭时未出多少血,就是疼的厉害。 莫看韩湛细皮嫩肉,锦衣玉食,竟是个能忍的,全程一声不吭。 吴太医感叹:“小侯爷乃真男儿!” 韩湛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如纸,但还是嗤笑一声:“想当年小爷小时候挨的军棍比这可疼多了,这点疼对小爷来说就是挠痒痒!” 吴太医摇头失笑,不置可否。 【作者题外话】:这两章埋的线蛮多的,细心的小可爱应该能发现 第294章 呼呼就不疼了 韩湛是个有心机的,吴太医在的时候一声不吭,瞧到了楚枝,就疼的呲牙咧嘴,口口声声说他快要死了。 楚枝被吵得头疼,直接冷呵一声:“闭嘴!” 韩湛立马不吭声,可怜巴巴的瞅着楚枝。 到底受了这么重的伤,脸色惨白,一双桃花眼可怜兮兮的,瞧的楚枝心软了。 她撇过脸强迫自己不去看韩湛。 故意冷着脸道:“喝茶吗?” “不喝……”韩湛小声哔哔,“我疼……” 楚枝:“……” 顿了片刻后,楚枝起身向韩湛走来,伤的是后背,他只能躺着,半响也不见楚枝动作,正要扭头去看,楚枝一把掰正他的头:“莫动,当心伤口。” 下一秒,楚枝俯下、身去,对着韩湛的伤口轻轻呼气。 韩湛早已穿好了衣裳,但他仍然像是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气息,一点点渗透他的伤口,蔓延到了心底,竟真的不疼了。 半响,楚枝才起身,淡淡道:“我小时候受伤了,我娘也是这样给我呼气,呼呼就不疼了。” 见韩湛不说话,楚枝微微侧目,满是诧异:“你脸怎么这么红?” “疼的!”韩湛恼羞成怒。 天知道方才楚枝给他呼呼的时候,他有多煎熬,感觉整个人都酥了,没有半点力气,想起无数个被激醒的清晨,韩湛连忙冲楚枝喊道。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都碰到小爷伤口了!怪疼的!” 要是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出丑了。 “……”信以为真的楚枝默了半响,“你方才不是说不疼么?还有,我何曾碰到你伤口?” 方才她在廊前听府中下人们说小侯爷脾气古怪,性格骄纵,阴晴不定,难伺候的很。 如今瞧来,当真是半点都没说错。 “就你这性子,谁受得了!”楚枝愤愤不平补了一句。 韩湛嘟囔:“小爷这性子怎么了……” 楚枝一记斜眼,韩湛剩下的话顿时销声匿迹。 “我且问你。”楚枝道,“你方才为何要装晕?说你伤及心脉?” 听到这个,韩湛笑容微收,眼底带着几不可擦的冷意:“除夕夜皇帝对侯府的赏赐快赶上亲王的封赏,盛极必衰,侯府现在没了兵权,不同往日,树大招风,迟早会出事,届时皇帝再出手将侯府一网打尽,恰巧这次玉龙城我又平安无事,长此以往,不是个法子。” 楚枝了然:“因此你就故意叫吴太医夸大其词,说你阳寿有损,命不久矣。” “我先前为了太子已经不能‘人道’,如今因为陛下被刺杀又没有几年可活,单凭这两点,皇帝也不会再对侯府如何,如果他还想在那个位置上坐的长久。” 楚枝惊讶韩湛成熟的如此之快,去玉龙城之前,他都还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眼下却能为侯府将来做打算,定是侯爷说了什么,否则韩湛不会想的这般通透,只是先前侯爷也没少在韩湛跟前耳提面命,那会子不听,如今倒是乖觉。 瞧出楚枝心中所想,韩湛淡淡一笑,眼底带着楚枝看不出的复杂。 只听他道:“人生在世,总要经历一些才会明白其中道理,其实很多时候,我不禁在想,倘若当初……” 【作者题外话】:看到燕九小可爱要开学了?小声哔哔:哪里开学这么早?!!!! 但,还是要祝福燕九小可爱,好好学习,一定要加油努力,小八和其她小可爱们一起等你回来哦~爱你 第295章 小侯爷牛批哄哄站起来了 韩湛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空气沉寂的叫人发晕。 良久,才听他缓缓道:“当你见过百余条活生生的无辜性命,就那么死在你的眼前,鲜血染红了飞雪,有的人甚至死无全尸,他们当中有许多天天见面,傍晚还同你说过话,转瞬就全死了……” 那段日子,他从来不曾睡过一个好觉,只消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横死的百姓,刺的他眼睛生疼,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他不敢闭眼,不敢睡觉,他想自己怕是病了,疯魔了,患了癔症,总觉得一低头,一转身,那些人就在他身后唤他:“小侯爷。” 他几乎能听到那些人在他耳边撕心裂肺质问他:“小侯爷您出身将门,为何不救我们?就因我们命如草芥不值一提么?” 他甚至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然而一抬头,那些幻象瞬间破灭,消失无踪。 他被折磨的要疯了,可是他不敢说,甚至还要强颜欢笑,佯作漠不关心。 短短十几天,于韩湛来说,已然过了十几载春秋,漫长煎熬,烤的他筋疲力尽。 他想,若是可以,他宁愿以死谢罪,以告那些无辜百姓的在天之灵。 他承认,他是个懦夫,他父亲忠勇侯一生英勇,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忠勇侯更是满门忠烈,世代保家卫国,守护边疆,唯独出了他这个只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丢人现眼的懦夫。 倘若楚枝的人晚来一步,见到的便是他的尸体。 楚枝捎话给他:“记着韩湛,上百条百姓的性命错不在你,你是被陷害的,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撑下去,如果你真的心存愧疚,那就站起来,撑到京都,亲自查明真相,还那些枉死的百姓们一个公道。” 这句话给了绝境中的韩湛一缕希望,像是一束光,照进了他的生命。 韩湛将头埋进枕间,轻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很蠢,我爹以前总是骂我是个懦夫,我无所谓,懦夫就懦夫,只要我开心就好,他们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我只要我自己过的好便足以,如今想来,他骂的半点不错,我委实自私,是个十足十的懦夫。” 楚枝不知道说些什么,所有安慰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极其苍白无力。 她经历过那些血肉模糊,尸骨成山,鲜血淋漓的场面,因此才明白韩湛会有怎样的心里阴影和绝望。 她太明白,太了解了。 韩湛抬起头来,看着楚枝,似是玩笑,又似起誓,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藏着楚枝看不出的认真和坚定:“我想为那些百姓讨个公道。” 吱吱说的对,若真的觉得委屈了,感到绝望,那就站起来,走出来,走到那些人的面前去。 短短几日,他便已经明白,这个王朝已然腐朽,到处都是黑暗,以前的他太过天真,以为置身事外便可安然无虞高枕无忧,事实证明,他错的太离谱,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百余条枉死的百姓便是一个例子。 既躲不过,那就来罢! 管它血雨腥风,管它荆棘狼烟,他定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296章 她曾立于鲜血淋漓中(5000… 楚枝格外庆幸,幸好她出手及时,没让这一个浑身充满光的少年跌入万丈深渊。 “姑娘……”回府的路上,冬儿见楚枝心情低沉,担忧道,“您怎么了?” “无事。”楚枝对冬儿笑了笑,“今夜点上安神香罢!” 冬儿眼底瞬间溢满了心疼。 外人都道她们姑娘如何幸运,如何光彩照人,可他们从来不知道,这样好的姑娘,从未睡过一个好觉,整宿整宿的做噩梦,冷汗湿透了被褥,又不想叫人发现担忧,总是叫她悄悄去洗了,白日里依旧同人欢声笑语。 她心疼啊! 她们姑娘不该如此的! 夜里,楚枝果然又做了梦。 梦到前世的她偷偷跟着顾长宴上了战场,被顾长宴发现后,横眉冷对,厉声斥责,她腆着一张笑脸,小心讨好,见他实在怒极,便低头一声不吭。 她就是不走,她就是要陪着顾长宴! 战场上硝烟弥漫,刀剑无眼,万一顾长宴出了事怎么办?她要亲眼看着他才安心。 顾长宴嫌弃她累赘,说不能因她一人坏了军纪。 那会子的楚枝不懂为何顾长宴这般注重自己的声誉,后来才知晓,原来他那会儿就已经存了篡位的心思,一步步替自己日后的荣华富贵做铺垫,这才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顾长宴为了逼走她,特地带着他上了安燕山。 安燕山是横在梁国和敌国的一座分水岭,从那里可以抄小路深入敌军腹部,击溃敌军,只是安燕山地势凶险,山路复杂,荆棘丛生,瘴气弥漫,另一边乃悬崖峭壁,稍有不慎会粉身碎骨,便是精挑细选的将士都难以突围,顾长宴却带了楚枝去。 楚枝傻,又蠢又傻,只当是顾长宴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便喜笑颜开跟着他在三十名将士的陪同下,上了安燕山。 不得不承认,顾长宴有勇有谋,他算计的很好,烧了敌军粮草,污了敌军水源,叫敌军再无还手之力,只能举旗投降。 但这口气如何咽的下? 敌军发了疯似的派了暗卫围堵顾长宴,誓死要顾长宴的性命。 算上她和顾长宴,共三十二个人,等回来时只剩五人。 当时他们无路可逃,只能从安燕山原路返回。 这是一条生死路,再走一次,既要小心安燕山的瘴气猛兽,还要躲避追杀,九死一生。 在逃亡中,楚枝和顾长宴起了争执。 顾长宴指着楚枝的鼻子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初若不是你冒名顶替你妹妹,我又怎会娶你为妻?你当你如今的荣华富贵是你自己的造化么?那都是你从楚曦手里抢来的!” 其实这样的话不只顾长宴说,京城的达官贵人,坊间百姓,包括府中的下人啊……他们都在说,楚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可那又如何? 她只是个从农家来的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罢了, 父母不喜,姐妹不亲,没有一个人喜欢她同她做朋友,她早就习以为常,好不容易嫁了人,还过的战战兢兢地,生怕这是一场梦,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她小心翼翼,四处讨好,到头来不还是成了顾长宴口中心机深沉,满腹算计的狡诈恶毒之人。 这种话听得多了,连楚枝自己都要相信,她当真如此。 可睁眼瞧瞧,哪个步步为营的人会把日子过得跟她一样凄惨。 不是她不想争取,似乎从一开始,老天爷就没有给过她这种权利,她只能被迫活着,艰难的活下去,笨拙的去讨好每一个人,只想日子能好过一点点,大家都能喜欢她多一点点。 仅此而已。 她也是人,还是个俗人,是人哪有不想被大家都喜欢的? 那种万众瞩目,光芒四射的样子,瞧着可真令人心生艳羡,那是她一辈子都达不到的。 她心知肚明。 只是这样的话旁人说了,她听着就罢了,也就过去了。 但由顾长宴口中说出来,她觉得锥心的疼,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根绳,搅的她整个人疼的直哆嗦。 楚枝气的狠了,咬牙切齿道:“是,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但要抢了她的姻缘,我还要霸占你一辈子!我就是死也不会把你还给她!” 其实楚枝胆子很小,以前在楚府时,吴氏一个眼神就会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 那会儿跟顾长宴在一块儿时,为此顾长宴没少说她,要她挺直腰板做人,他说:“你是我的世子妃,要怕也是别人怕你。” 然而到头来,她还是没学会,也只有在顾长宴面前会大放厥词。 若是以往,这样的话楚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也不敢。 可当时他们刚从敌军那里死里逃生,如今又在安燕山迷了路,那种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生存的渺茫和希望,笼罩在众人头顶,叫人近乎崩溃。 瘴气弥漫的安燕山遮天蔽日,尤其是黑夜降临时,伸手不见五指,远处狼啸虎鸣,随时都能将人拆之入腹。 她想着,反正随时都会死,临死前还不允许她嚣张一回么? 这话说完后,楚枝有些害怕,但更多的事解气,她没想到,原来那些压在心底许久的话说出来,整个人竟会这么舒坦。 她赌气走了一截路后,发现了不对劲。 转身一看,不见了顾长宴人影。 她顿时就慌了,以为顾长宴不要她了。 她都快吓哭了,连忙往会跑,短短几步路,她跌倒了好几次。 结果回到原地时,只摸索到顾长宴的刀鞘。 楚枝大声呼喊顾长宴的名字,始终无人应答。 她害怕极了,摸索到怀里的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枯枝。 安燕山多豺狼虎豹,顾长宴不许大家点火,担心敌军没有杀死他们就先葬身兽腹。 在火光的映衬下,楚枝这才发现方才他们站的是一处峭壁,而顾长宴失足跌落,幸好这处峭壁不深,下面有快平底做遮挡,她喊了好几遍顾长宴的名字,皆无反应。 她硬生生惊出一声冷汗。 楚枝慌了。 情急之下,她扔掉火折子,双手抱头,牙关一咬,抱头朝顾长宴的方向滚去。 耳边是干枯的树枝和滚落的石子划破衣服的“刺啦”声,她充耳不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看到顾长宴,看他伤到了哪里。 楚枝是看到了顾长宴,他满脸是血,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怎么都喊不醒,额头上还破了一大块,慢慢往出渗血。 此时的楚枝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么高的峭壁,她说滚就滚,顾长宴一个大男人都伤成了这样,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楚枝不敢动顾长宴,只能简单帮他把伤口包扎一下,但头上的伤口怎么都处理不好。 她便用了之前阿娘使过的土方子,撕了一块棉布,拿火折子烧成灰,按在顾长宴的伤口处,终于算是止住了。 等做完这一切,楚枝几乎衣不蔽体,因为她的衣裳被她撕成条,全部用来给顾长宴包扎伤口了。 她小心将顾长宴揽入怀中,最终昏死过去。 中间她曾醒过来一次,顾长宴不见了身影,眼前是被野兽撕碎的数十名将士的尸体,鲜血淋漓,扑面而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尸骨残骸,阴森可怖,楚枝拼命嘶喊,疯了一样逃跑。 然而她为了救顾长宴从山上滚下来时,摔伤了腿脚,根本就动不了,她无助极了,近乎崩溃,那是楚枝第一次见到如此残忍的场面,她都懵了,不知道为何一觉醒来就成了这副情景。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好怕眼前的碎尸里面会有顾长宴,她不敢想。 等楚枝再次清醒时,是在军中帐篷,那时她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 军医告诉她,是顾长宴下了军令,一定要找到她。 第一批寻她的士兵葬身虎口,第二批士兵靠着血腥味才在尸骨成山的骸骨下面,找到了鲜血淋漓,失去意识的楚枝。 她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军医,急切道:“顾长宴呢?他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军医答道:“世子正在养伤,无须担忧。” 她这才放下心来。 顾长宴的伤势看似凶险,但没伤到要害,加之他体格强健,又是男子,恢复快,不到十日便已经下床排兵布阵,楚枝因为护着顾长宴,身上受了不少的伤,在床上躺了整整半月有余,才堪堪下地走动。 在此期间,顾长宴始终不曾踏进帐篷瞧过楚枝一眼。 她以为顾长宴是在生气,前思后想,她决定低个头,对顾长宴赔礼道歉,毕竟顾长宴是世子,况且当时她气的狠了才说了那些大胆的话,顾长宴喜欢温和乖巧柔顺的女子,她不想叫顾长宴厌恶。 便挣扎着到了顾长宴的帐篷,结果却撞到顾长宴同楚曦相拥而立的画面。 楚枝当时就懵了,只觉脑子里“轰隆——”一声,有什么炸开。 楚曦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来了战场?还和顾长宴抱在了一起? 路过的小兵带着艳羡的嗓音议论道:“楚曦姑娘当真是菩萨心肠,千里迢迢赶来看世子不说,还给咱们送来那么多衣物御寒。” “我瞧着顾世子对楚曦姑娘怜惜的紧,其实那样如花似玉的娇弱女子,心肠又那般善良,莫说是世子,就是给我我也疼啊!” “给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配么!” “说到配,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来。我听闻世子身边那个小兵,其实是世子妃,听说原本该楚曦姑娘嫁给世子,结果世子妃冒名顶替抢了楚曦姑娘的姻缘,倘若世子妃知书达理也就罢了,偏生粗鄙不堪,还恶毒跋扈,世子心善,看在楚曦姑娘的份上不忍为难她,她倒好,世子要去攻打敌军也死皮赖脸的跟着,结果害的世子跌入山崖,差点丧命,你说说这样的女子凭什么做世子妃?她配吗?” “怪不得世子对她厌恶不已,她还日日贴着世子,不论世子走到哪儿她都跟到哪儿,世上竟有这般恬不知耻的女人?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嘘!你小声点,当心被世子听到。” “世子听不到的,世子眼下正在和楚曦姑娘……嘿嘿嘿嘿……”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带着不约而同的笑意。 楚枝听着小兵的议论,气的浑身发抖。 之前在京城,楚曦就四处传播流言,如今到了边关,哪怕这里风沙漫天,条件艰苦,常人难以忍受,可楚枝的内心还是开心的,因为这里的人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瞧她,更不会对她指指点点,戳她的脊梁骨,好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样。 万万没想到,楚曦会追到边关来,就是不肯放过她。 很早之前楚枝就发现了,只要有楚曦的地方,就容不下她楚枝。 后来,楚枝终于见到了顾长宴。 她飞奔上前,站在顾长宴面前,眼巴巴的瞅着他:“你……你的伤势如何?” 顾长宴瞧她的眼神很陌生,带着凉薄,冷冷道:“是不是我没死,你很失望?” 一句话问的楚枝愣在原地。 “我……你怎么会这么问?”她呆呆的看着顾长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你说你不知道?”顾长宴怒极反笑,“楚枝,算我小瞧了你,你果然会演戏!” 什么演戏? 顾长宴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楚枝正要开口,楚曦就掀开帐篷走了进来,她似乎没想到楚枝在,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姐姐也在?” “听闻姐姐受伤了,军医说你要静养,不让人打扰,妹妹就是想见你都见不到,眼下看你恢复如初,妹妹就放心了。” 楚曦嘴里说着脚下不停,两步就站在楚枝同顾长宴中间,不漏痕迹的把两人隔开。 她仪态极美,走的再快,也是弱风拂柳,叫人心疼不已。 看到楚曦,楚枝气的发抖。 她从未见过这般恬不知耻的女人。 楚枝不明白,楚曦分明已经嫁给了四皇子做妾,怎么会跑出来寻顾长宴,同顾长宴牵扯到了一起。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楚曦突然手扶额头,低吟一声:“世子……我头好晕啊……” 话音未落,身形微晃,眼看就要摔倒,顾长宴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我送你去瞧大夫。” 他抱着楚曦头也不回就走了,帐篷被高高扬起,裹挟着寒风,吹得楚枝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再后来,军中都在传,若非楚曦姑娘,世子早就死了,是楚曦姑娘救了世子一命。 什么楚曦救了世子一命?楚枝越听越糊涂。 救了顾长宴的不应该是她吗?怎么成了楚曦?! 楚枝说不明白,也没人听她说,只能把这话咽进肚子里。 楚曦来军营的那一刻就没有掩饰她女子身份,她长得美,人会说话,娇滴滴的,遇到不懂的做错了,便眨着水汪汪的眼眸欲泫欲泣。 说她并非有意,她只是想帮大家而已,是她的错,是她不好。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军中全是大老爷们,清一色的糙汉子,看到楚曦这样的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哪里还敢责怪她。 她在军营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桌上的蜜从未断过,野味也见天儿换,衣裳都有人洗,就连帐篷里的鲜花也是络绎不绝,生怕怠慢了这位美人。 相比之下,楚枝则无人问津。 当初她隐瞒身份偷偷跟着顾长宴来了军营,大家伙儿都以为她是个小兵仔,如今身份揭穿,又有了楚曦散播的流言,碰到楚枝莫说尊着敬着,个个都冷哼一声,不屑又厌恶。 军营里的大老爷们不似京城的世家女眷,心里再不喜也表面上都一团和气,这里的人直白又简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的甚至还会冲到楚枝面前破口大骂。 有段时日,楚枝连帐篷都出不了。 到底她还要点脸面,怕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瞧她。 后来还是顾长宴下令遏止,这才无人敢传播谣言,楚枝的耳根子也终于清静。 其实许多事都是当局者迷,直到后来楚枝不再喜欢顾长宴,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楚曦的那点小心思一点都不难猜。 自从她回到楚府之后,楚曦就视她为敌,处处打压她,因为楚曦怕她,怕自己拥有的一切不复存在,于是率先一步打压楚枝。 但凡楚枝在意的,想要的,楚曦全部都会夺走,无论楚曦喜欢与否。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楚枝是怎么存活下来,又一步步走到最后的。 那些果决狠辣英勇之人,并非一开始就是如此。 无人知晓,楚枝从安燕山回来后,有整整半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不敢闭眼呐!一闭眼眼前就是鲜血淋漓的尸骨,耳边回响着狼啸虎鸣,说句不怕人笑话的,那会儿晚上她都不敢一个人去出恭,她实在是怕极了。 她日日用水清洗自己的双手,可无论怎么洗,都觉得上面黏糊糊的,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这个过程,折磨的楚枝几乎发狂,崩溃。 后来想想,这也算是件好事。 若非如此,她后面也不会有勇气跨上战马,手持长枪,征战沙场,更不会一人夜袭敌军,偷袭成功。 想起后来那些日子,楚枝想,老天爷终究没有忘了她,还是记着她的。 【作者题外话】:这是关于前世吱吱和顾长宴的过往,因为是一个剧情,小八就干脆放在一章写了~格外粗长哦~ 其实这章也能说明,吱吱为何会护着韩湛了,就自己经历的不想对方再经历,那些说吱吱对小侯爷没感情的,早就应该能发现,吱吱早已把小侯爷当成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否则她不会这么关心担心,处处护着小侯爷了。 这章的感情基调有些bei,小八写的时候都喉头哽咽,觉得我女儿太不容易了,爱的太卑微,太委屈,前世过的太苦了,还好,这辈子碰到了小侯爷…… 嗯……虽然小侯爷有点怂脑子还有点不够用,但他的眼里只有吱吱啊!吱吱就是他的全世界,何况小侯爷已经在慢慢长大了……憋着急 第297章 和箫皇一道儿用膳 人都说,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 许是心境不同了,楚枝再次忆起,竟没有半点波澜。 只是觉得当初的自己傻到透顶,蠢到了家。 午后,楚枝命冬儿给韩湛送了一盒安神香。 自从玉龙城后,她每次见韩湛眼下都有一团乌青,先前韩湛不说,楚枝也不好多问,如今话既说开,也方便许多,就命冬儿给韩湛送些安神香过去。 这还是前世那名老军医得知楚枝有失眠的毛病,特地配的方子。 楚枝用着不错,便记下来,如今隔三差五点上,格外省事。 她晨起叫冬儿把安神香送去忠勇侯府,晌午贤贵妃就派了轿子来接楚枝,说宣楚枝进宫。 楚枝连忙换了身衣裳首饰,跟着传话的公公进宫了。 没想到陛下也在。 楚枝心下诧异,表面上不动声色,连忙行礼:“臣女楚枝见过皇上、娘娘,给皇上、娘娘请安。” “快起来罢!”皇上握着手中的佛珠,对李全盛摆了摆手,“快去把福安县主扶起来,这么多礼数做什么。” 贤贵妃对楚枝笑道:“晨起听陛下说昨夜遇刺时你也在,还说你沉着冷静,一顿好夸,本宫想着到底是姑娘家,再如何也会害怕,便担忧不已,特地宣你进宫瞧瞧。” “臣女惶恐,多谢娘娘关心,臣女无碍。” 贤贵妃点头,“无事便好,正巧要用午膳了,你坐下,陪本宫和陛下一块儿用了午膳先。” 楚枝摸不清贤贵妃用意为何,好端端的怎么会宣她进宫用午膳,怕不会是场鸿门宴罢! 但面上还是小心应答。 其实箫皇也没问楚枝什么,五分就是喜欢做什么之类的,贤贵妃则时而搭上两句,再聊聊衣裳首饰之类的,到最后箫皇也不多言,专心用膳。 午膳刚罢,有宫人传言说海相觐见,箫皇要走,楚枝连忙行礼,然而刚起身,就被箫皇一手搭在肩膀上给按了下去。 “你坐着用膳,不必多礼。” 不知道为何,楚枝觉得肩膀上的那只手烫的吓人。 她情愿箫皇满腹算计,也不愿眼下这般和蔼和亲。 箫皇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脚步,感叹道:“其实朕曾经有个公主,倘若她还在的话……” 箫皇说道这里顿了顿,“她同你的眼睛很像。” 说罢摇头一笑,负手身后离去。 箫皇一走,贤贵妃同楚枝谁都没有说话。 大约过了一刻钟,贤贵妃用罢,漱了口含了口檀后,这才同楚枝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本宫听说韩小侯爷伤势极重?可有伤到要害?” 闻言,楚枝脸上染上一抹愁容,眼底的神色都黯淡了许多。 她沉默半响,才低低开口:“太医说他伤了心脉,怕是……” “什么?竟这般严重?” 其实吴太医一早就向箫皇禀报了韩湛的伤势,箫皇听后也颇为惊讶,沉默许久后,对吴太医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小心医治,否则朕拿你是问!” 那时贤贵妃就吃了一惊,没想到韩湛会这般凶险。 她思虑周全,想着莫不是太医故意隐瞒,可她私下问了吴太医,吴太医说小侯爷确实没几年可活了。 吴太医是太子的人,一心支持太子,没道理说谎,贤贵妃自然对他深信不疑。 可到底不相信,如今又亲口问了一遍楚枝,不想果真如此。 许久,贤贵妃叹息一声:“没想到小侯爷的命运竟……”这般不好。 先前因为太子伤了“根本”,如今为了保护箫皇又累及性命,放眼望去,整个京都还没有似他这般走霉运的。 不错,就是霉运。 在贤贵妃的眼里,但凡同箫皇牵扯到一起,都是倒霉鬼。 不过有些事她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贤贵妃同楚枝说了几句后,又一次问到了她的婚事。 “等过了年你就及笄了,你可有了意中人?或者是家中可已经替你相看,有了合适的人选?” 贤贵妃不是个傻子,一眼就能瞧出来韩湛看上了楚枝,楚枝对韩湛也同旁人不同。 只是这事若放在以前倒一切好说,如今韩湛伤了“根本”,无法孕育子嗣,又没有几年可活,楚枝嫁进去无疑是跳进火坑,甭说韩湛是小侯爷,便是堂堂皇子,都没有姑娘愿意嫁过去。 当然,贪图富贵之人自然排除在外。 只是楚家并非卖女求荣之人,想必这门婚事成不了。 故而有此一问。 楚枝答道:“并未,臣女才归家两年,想多陪陪双亲。” 贤贵妃却道:“你的心情本宫能明白,只是女大不中留,女人在世总归是要嫁人的,本宫若没有记错,你再有不到一个月就及笄了,届时还是早点准备亲事为好,免得夜长梦多。” 贤贵妃并非多话之人,这句话引起楚枝深思。 昨夜箫皇才问过楚枝,今日贤贵妃又问,且箫皇昨夜又歇在贤贵妃处,刚刚才走,她却说叫楚枝早点嫁人,免得夜长梦多,莫非……她知道些什么? 楚枝抬眸。 对上楚枝的视线,贤贵妃淡淡一笑:“你是个聪明人,该明白我的意思。” 楚枝略一思索,如实道:“臣女愚钝,还望娘娘明示。” “你倒是个胆子大的,竟然还敢问我。”贤贵妃被楚枝逗笑了,话虽如此,但还是说道,“昨夜陛下问了我你对六皇子的印象,而六皇子至今还没有皇子妃,如今可明白了?” 楚枝不能嫁给太子,更不能嫁给四皇子,若是嫁给六皇子,倒增长了六皇子的助力,能够同四皇子博一博。 “你当陛下当真是为了太子?”贤贵妃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漫不经心道,“太子只是个幌子,最终目的还是想稳住他的地位。” 箫皇当初就是皇子持兵篡位登基,如今自然要处处提防他的儿子们。 见楚枝垂眸不语,贤贵妃道:“你若是个聪明的,就早做打算,免得事成定局,无力回天,只能束手就擒。” 楚枝对贤贵妃行了个大礼:“臣女多谢娘娘提点,娘娘的恩德,臣女谨记在心。” 贤贵妃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行了,起来罢!若不是为了太子,本宫也不会为你打算。” 第298章 吱吱及笄了 楚枝若是真的嫁给了六皇子,到时候就会替六皇子和自己的前途谋划,哪里还顾得上太子? 况且楚枝知道那么多多太子的秘密,因此,贤贵妃必须阻止楚枝嫁给六皇子。 只是圣意难测,陛下如今越发难以捉摸,万一他哪天一时兴起,突然下旨赐婚了怎么办? 遂,贤贵妃才会叫楚枝早做打算。 贤贵妃的话听说去任何漏洞都没有,楚枝本能觉得事情并非如此。 倒不是她不相信贤贵妃,而是她不相信箫皇。 从宫中回来后,楚枝悄悄向吴太医打听箫皇究竟有没有一名夭折的公主。 吴太医不明白楚枝为何突然为这个,但还是告知她,陛下夭折的公主有好几个,但从不见陛下记在心里,毕竟宫中出现意外的皇子公主太多,历来如此,况且咱们这位陛下一心只有朝政,唯独最伤心的一次,便是同仁德皇后的明安公主,听说明安公主已经长到了十岁,却出了天花,早早夭折。 吴太医还提到,这位明安公主看似温婉和善,实则清冷的紧,从不撒娇,但陛下就是喜欢的紧。 楚枝眉头轻颦,莫非箫皇把她当成了明安公主? 而她的封号是福安,里面也有一个安。 但不知道为什么,楚枝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却说再有不到一月便是楚枝同楚曦的生辰,一位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一位即将嫁到四皇子府做侧妃,加之女子及笄本就是大礼,马虎不得,遂府中长辈们已经早早操、办起来。 这天,老夫人叫了楚枝楚曦一道儿去了荣宁堂,道:“自古以来,女子及笄乃大礼,须有一位赞者,不知道你们可有想法?” 赞者乃女子的闺中密友或姐妹,许多人家都以请到有身份的赞者而长脸。 楚曦柔柔一笑:“先前殿下说可以叫七公主来,只是孙女觉得七公主身份贵重,怕怠慢了贵人,然而殿下却说孙女同七公主本就交好,七公主甚至乐意,臣女便自作主张同意了,还望祖母莫怪。” 老夫人眼底划过一抹惊讶,继而皆是喜色:“七公主竟同意做你的赞者?好好好!这可是一件好事!” 能让公主出席他们楚府的笄礼,那楚曦是有多大的荣耀啊! “如此先前准备的许多东西都不合身份,七公主身份贵重,须得重新布置才行,莫要冲撞了贵人。” 老夫人说罢就叫人连忙去置换,但也不忘楚枝。 道:“你的赞者可有了人选?” “先前菀儿说她正好有空。” 孟菀的爷爷乃三超元老,又是太傅的孙女,纵然孟家离京三十余年,如今在朝中已没了根基,可到底有祖上的名头在,况且陛下又要重用孟家,孟菀又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倒也是显赫。 老夫人喜笑颜开:“既如此,那我这个老太婆也就不操心,正宾人选已经落实,乃我的妹妹,也就是你们的姨奶奶,再有半个月她就会从金陵来到京都,她那儿子是个有造化的,如今升了从三品的大官,届时由她做正宾,最适合不过。” 老夫人如此安排,二人自然点头称好。 从荣宁堂出来后,楚曦轻笑一声:“五姐姐如今是有大造化的人,听闻前两日贵妃娘娘宣你进宫,还同陛下一道儿用了午膳,妹妹倒要恭喜一声姐姐了。” 楚枝淡淡的瞧着她。 楚曦也不在意,楚枝对她向来如此。 “只是姐姐你可要小心了,贵人们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楚枝嗤笑:“好不好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些人就是想吃也没这个机会。” 楚枝说罢悠悠离去,饶是楚曦如此隐忍,都被楚枝这句话气的跳脚。 忍不住怒道:“什么东西!有什么可得意炫耀的?真当陛下请她只是为吃饭的?还不是为的六皇子的婚事,说起来六皇子的生母原本只是个低贱的洗脚丫鬟,她又自小长在农家上不了台面,两人若真成亲,倒也相配!” 身侧的书棋连忙将头垂的更低,不敢搭话。 六小姐喜怒无常,看似弱不禁风,手段却异常狠辣,折磨起人来能要了你半条命。 楚曦骂了一会儿,瞥见书棋杵在一旁就来气:“跟个木头一样,我要你何用!” 书棋沉默不语。 楚曦越看越心寒:“赶紧给我滚回去!还杵在这做什么?当石头么?” 这厢冬儿道:“姑娘,您说六姑娘可真有意思,分明眼红嫉妒你还不承认,拐着弯要刺您几句,偏生又讨不到好处去,何必呢!” “她这人向来如此,我先前叫你查的那件事如何了?” “回姑娘的话,方才林侍卫派人传话来,说除夕夜那天顾世子确实和六姑娘见面了,六姑娘还邀顾世子去了偏殿品茶,只是两人进去没多久,顾世子就从里面出来去了庄妃娘娘那里,一直待到六姑娘出宫,才一道儿出来。” 楚枝停下脚步:“你说顾世子中间出来了?还去了庄妃那儿?” “正是。” 除夕之夜,顾长宴竟去了庄妃那里? 呵!看来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叫林侍卫继续盯着,看看庄妃同顾长宴之间可否还有别的联系。” “奴婢知道了。” …… 原本老夫人定的是楚枝的姨奶奶为正宾,却不想到跟前了,贤贵妃突然说要做楚枝的正宾,惊得楚府上下心惊胆颤。 在此之前,贤贵妃召见过楚枝一次。 道:“你是陛下亲封的福安县主,又帮了太子这么大的忙,及笄乃大礼,正好那日无事,可以替你做一回正宾,你该不会嫌弃本宫不请自来罢?” 贤贵妃都这么说了,楚枝哪里还敢拒绝,连忙点头答应。 贤贵妃为楚枝做正宾一事,被楚曦得知后,气的摔了好些茶盏。 崔嬷嬷道:“姑娘若不同殿下说说,叫殿下为您出口恶气?” 楚曦斜睨着崔嬷嬷,嗤笑道:“殿下那可是要做大事的人,这样的小事也能去烦殿下?” 四皇子再宠爱她,她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还没有嫁过去,何况这样的小事给四皇子说的多了,他早晚会厌烦,楚曦才不会那么没脑子,讨这个没趣。 她是要利用四皇子,只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才行。 府上紧赶慢赶,就到了楚枝同楚曦及笄这日。 前几日楚章才升了四品的大理寺少卿,眼下两位千金及笄,前来祝贺之人不在少数,府上张灯结彩,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老夫人携吴氏立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有司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院内设了宴席,前来观礼的客人在院内等候。 楚枝同楚曦沐浴过后,换好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方内等候。 今日来了这么多贵人,钱嬷嬷难免紧张,再三查看妥当,又仔细叮嘱一遍,确定不会出任何差错后,这才陪楚枝安心等着。 看出钱嬷嬷的焦急,楚枝笑着安慰:“嬷嬷且放宽了心,没什么的。” 钱嬷嬷答道:“姑娘心大,及笄礼这么大的事,奴婢怎能不紧张?何况今日要来那么多恶毒贵人,可不能失礼。” 其实不止钱嬷嬷,饶是楚曦都难免紧张不已。 吴氏站在一旁不断安慰,楚曦才稍稍定心。 冬儿瞧见,心中难免不忿。 夫人真是偏心,姑娘才是她的亲生骨肉,却站在六姑娘身边嘘寒问暖,忙前忙后,倒把她们姑娘给忘个一干二净。 得亏她们姑娘心大,不计较。 冬儿怕楚枝瞧到心里不好受,便不露痕迹往前站了一步,挡住楚枝的视线。 其实楚枝倒没什么感觉。 有些事注定得不到,有些人注定没缘分,强求不来,也就随它去了。 这厢刚忙罢,外面奏乐声起。 贵妃娘娘同楚枝姨奶奶乔氏来了,众人连忙迎了正宾入场,身为父亲的楚章起身,做了简单致辞,及笄礼开始。 楚章退下后,七公主同孟菀就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期间二人对视一眼,七公主眼含轻蔑和不耐。 原以为她替楚曦做赞者,能风光一回,楚府芝麻大的小官,请了她这个公主,那是何等的荣耀,万万没想到,贤贵妃会替楚枝做正宾,七公主的光芒顿时就熄灭了,她怎能不气? 孟菀瞧出七公主在想什么,差点在心里笑岔了气。 七公主这个小婊砸,跟楚曦一样婊、气冲天,她就喜欢看这两人气瘪的样子。 二人就位后,楚枝同楚曦先后出阿里,走至中央,齐齐向观礼宾客行揖礼,尔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七公主同孟菀齐齐上前,分别为二人梳头,后将梳子放至席子南边。 那厢有丫鬟为贤贵妃和乔氏捧上铜盆,二人在老夫人和吴氏的陪同下,于东阶下洗手,待拭干后,乔氏同贤贵妃见过礼,又向在场人行礼,贵妃娘娘身份贵重,自然不动,尔后二人又各自归位。 刚落座,丫鬟便奉上罗帕和发笄,贤贵妃接过,走至楚枝面前,楚枝抬眸,对贤贵妃轻轻一笑,贤贵妃也扬了扬唇。 继而听贤贵妃在楚枝头顶吟诵唱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唱罢后,跪坐在楚枝身后,为她梳头加笄。 见楚枝这般淡然,院中不少贵妇对她赞誉有加。 那可是贵妃娘娘,便是她们都惶恐不已,楚枝却沉着冷静,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第299章 笄礼 旁人作何想法,楚枝不得而知。 前世她的及笄礼简单又仓促,那会的楚曦光彩照人,又处处打压她,整个及笄礼大家只记得楚曦,将楚枝忘的死死的。 即便如此,楚枝仍不觉得有什么不甘,反而忐忑不已,生怕出了差错。 毕竟这么大的场面,吴氏又不指点她,楚枝两眼摸黑,怎能不慌? 她处处仔细小心,生怕闹了笑话,却不知道在众人眼中,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贤贵妃同乔氏起身后,七公主和孟菀又为二人象征性地正笄,孟菀同楚枝在一起这么久,早知道这厮又神游天外,便隔着衣袖偷偷掐了一把楚枝。 楚枝给她掐的瞬间回神,在礼者的吟唱下,起身向四人行礼,以作感谢。 冬儿立马上前,扶着楚枝回了东厢房,孟菀遂她一道儿去了,从一早候着的丫鬟手中取过衣裳,叫楚枝更换与头上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收拾妥当后,楚枝穿着襦裙出房,向来宾展示,此间也有深意,来回走动间,可观女子的仪态是否妥当,性子可否沉稳,是否堪为贤妻,好引得好婆家前来说亲。 待展示完毕后,楚枝回到中央,面向父母双亲,以及老夫人行正规拜礼,此乃第一次拜,意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王氏看着亭亭玉立,仪态万千长大承认的楚枝,终究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前世王氏在吴氏和老夫人的威胁下,早早同楚枝断了干系,也就未曾参加楚枝的及笄礼。 如今楚章早早请了赵家夫妇来。 自从来了上京后,赵家大哥的铺子生日日渐红火,他为人忠厚老实,又细心谦逊,也结交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二哥早早去了军营参军去了,三哥赵煜沣得了陛下青睐,同海修延一样,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今时不同往日,在儿子们的约束下,王氏日日学习礼仪,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当真像个贵妇人,那昂首挺胸的气度同旁边的吴氏不差分毫。 尤其席间有人想要攀附赵家,王氏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浅笑颔首,不再多言。 就连睿王妃李氏都道:“吴氏到底是书香门第出身,又是楚章的正牌夫人,结果在王氏面前却满身小家子气,单凭王氏那笑而不语的劲儿,谁敢说她是个农家粗妇?依我看呐!王氏可不简单,是个有城府的!” 否则怎么会教出赵煜沣这个进士来,还得了陛下青睐呢? 事实上王氏内心慌得一批。 在场都是官家太太,她一个都不认识,只能按照儿子说的,位份高的低头行礼,表情谦逊温和,位份低的微笑点头,就当她们都是她地里种的萝卜青菜,也就没甚大不了的。 王氏装的再好,看到自己一手养大的楚枝,到底没能忍住眼泪。 犹记当初楚枝刚生下来时,小小的一团,皮肤可白了,都说刚出生的婴儿丑死驴,可楚枝不同,她一生下来就粉妆玉砌,好看的跟观音娘娘身边的童子。 都说赵家祖上冒了青烟,两个粗人生了个珍珠。 王氏又没有闺女,便将楚枝疼到了骨子里。 楚枝虽然性子跳脱了些,爱玩,爱闹,却打小就懂事体贴。 自从知道楚枝抱错的那一刻,王氏哭的肝肠寸断,舍不得将楚枝送走。 左邻右舍闲言碎语不断,先前的许多事王氏也就想通了,怪不得楚枝一生下来就白白净净,从小到大吃饭细嚼慢咽,心灵手巧,聪明伶俐,还极爱干净。 原本她本就是官家千金,自然同他们这农妇生出来的不一样。 可那又如何?她的女儿就是她的女儿。 好在,她同枝儿的母女情分还在,只是没想到一转眼,枝儿就及笄了,这意味着楚枝可以嫁人了,思及此,王氏的眼泪收都手不住,掩面而泣。 待楚枝行完礼后,贤贵妃上前,丫鬟们奉上发钗,贤贵妃伸手接过,走到笄者面前,吟颂祝辞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说罢孟菀上前为楚枝了发笄,贤贵妃替楚枝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孟菀象征性的正了正发钗。 楚枝起身行礼后,又回到东厢房,孟菀替楚枝换上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穿戴完毕后,楚枝又着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最后再向主位叩首,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拜,以示对师长和长辈的尊敬。 礼毕后,贤贵妃再起身,接过丫鬟手中的钗冠,吟颂祝辞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孟菀为楚枝去其发钗,贤贵妃为楚枝加钗冠,孟菀再次帮楚枝正冠,谢礼之后,楚枝又一次回到东厢房,换上了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待楚枝再次出来后,众人眼前一亮,女子端庄沉静,容貌明艳清冷,仪态万千,分明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却似悬挂高空的明月,可望而不可攀。 众人心道:楚家这位五姑娘,怕是不简单,也不知道哪家有福气,能聘了她为妻。 待行礼罢后,立马有丫鬟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准备妥当后,贤贵妃接过醴酒,走到楚枝面前,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楚枝行拜礼,接过醴酒,入席后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尔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丫鬟奉上饭,楚枝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尔后再向贤贵妃拜。 这时,楚章走了出来,他早早为二人取了字,楚枝为“蔓”,取自《诗经唐风》里面的《葛生》中“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楚枝性子看似温婉实则执拗,楚章希望他能够想葛叶一样枝繁叶茂,无论到哪里都能过的很好,老夫人觉得这个字不好,半点女子的柔和温婉都没有,楚枝却觉得极好,这包含了楚章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深切祝福,她自然是极喜欢的。 楚章看着楚枝,喉头哽咽。 他抬起手来,想要摸一摸楚枝的发顶,恍然意识到于礼不合,又落下手去。 【作者题外话】:上一章不小心复制错了,已经提交审核了,小可爱们不要着急,耐心等待技术大大审核哈。 关于及笄流程,参考的是《周礼》有感兴趣的小可爱,闲了无事可以翻翻,小八对这些还是很向往的,毕竟现在许多传统礼节都没了,只剩下十八岁的成人礼,还都是草草了事……不提了……难过…… 第300章 从中作梗 楚枝会意,主动伸手,握了握楚章的手,楚章眼眶一红,对女儿笑了笑,便转身回了主位。 贤贵妃接过楚章的字,念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之蔓甫。” 楚枝跪地,恭敬答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说罢向贤贵妃行礼。 接着便是聆训,楚枝跪在父母面前,由楚章吴氏对其进行教诲,无外乎今已及笄成人,须主意言行举止,不可失礼,如此种种,待楚章说罢后,楚枝恭敬回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并对父母行拜礼。 楚枝起身后,同楚曦一道儿分别向今日前来参礼者行礼,以示感谢,此算礼成。 待楚枝回屋后,贤贵妃派宫人来传话,说宫中有事,先行一步。 贤贵妃前脚刚走,韩湛后脚就翻墙过来。 楚枝吓了一跳:“你胆子也太大了,外面那么多的人,你也不怕撞见。” “撞见就撞见,索性一道儿把你娶了便是。”韩湛一副无赖样嬉笑道。 楚枝瞪了他一眼,没有作答。 这人向来没脸没皮,她越是理睬,他越是蹬鼻子上面。 果然,见楚枝不说话,韩湛赶紧道:“我逗你玩的。” 吱吱那么好,他就是再喜欢吱吱,也会光明正大的三媒六聘,绝不让吱吱受半点委屈。 “今天你及笄,这是我送给你的。” 韩湛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簪来。 楚枝瞧了,下意识问道:“怎地又是簪子?” 韩湛瞬间就黑了脸:“不要算了。” 说着就收了回去。 楚枝伸手拿了过来:“你这人真是的,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楚枝接过来才发现,这簪子用的是上好的汉白玉,触、手生温,怕是价值连城,这么好的玉也只有宫里有了。 只是簪子的雕工不怎么样。 楚枝看了两眼,再看韩湛双耳泛红,她心中一动:“这不会是你自己亲手做的吧?” 韩湛轻咳一声:“手艺不大好,若是不喜欢就算了。” 说着又伸手去拿。 你说这样傲娇的性子跟谁学的?一言不合就喜欢说反话。 倘若楚枝真的说句不好看,把簪子还回去,恐怕韩湛又得好些天不理楚枝了。 “很好看。”楚枝将簪子收起,“我很喜欢。” 见楚枝喜欢,韩湛一双桃花眼里面波光荡漾,喜悦怎么都掩饰不住,但嘴上还是说道:“也就一般罢!没什么好的。” “对了。”韩湛轻咳一声,“过两日你可有时间,近几日我瞧京中许多贵女都去踏青了,你若是喜欢,我可以陪你去。” 楚枝问:“你能出门了?” 他现在可是伤了心脉重病缠身没几年可活的病人,敢出去踏青? 韩湛:“……” 他拧眉:“早知道就不想找个法子骗狗币皇帝了!” “什么?”楚枝因为自己听错了,“狗币……皇帝?” 韩湛立马道:“你确实听错了。” 楚枝正待说话,就听冬儿在外面道:“真是笑话,四皇子妃给六姑娘送的礼,凭什么要我们姑娘也去?” “冬儿姐姐,我方才说了,四皇子妃送了双份的礼,有一份是给五姑娘的,眼下送礼的嬷嬷还在前厅候着呢!五姑娘再如何总要出去谢恩才是。” 冬儿不想叫楚枝去,谁不知道四皇子妃抬举六姑娘,还未过门就日日送礼,于冬儿来说,同楚曦走的近的人都不是好人,她自然不喜欢。 楚枝闻言便猜出大概,便对韩湛道:“多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我先去前厅,改日你想出门,再约我便是。” 楚枝相信,凭韩湛的脑子,只要他想出门,定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韩湛眉开眼笑,宛如桃花绽放:“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一早就来接你!” 四皇子妃送来的礼不甚出色,但也不失身份,很平常的一份礼,却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来是四皇子妃的礼单里面,有一份礼是箫皇赏给皇后的,结果被新封的丽妃娘娘给抢了过去,好巧不巧,这位丽妃娘娘正是四皇子塞给箫皇用来吹枕边风的。 说是礼物,其实也就是一株珊瑚罢了。 丽妃娘娘若是把这珊瑚好好收藏起来,倒也罢了,偏生转手给了四皇子妃。 四皇子妃知道皇后同丽妃不合,这珊瑚她留着迟早是个祸患,还不如早早脱手,便夹在楚府的礼单里面一道儿送了出去。 楚曦不喜这些艳丽的东西,四皇子妃就将珊瑚给了楚枝。 得知后的楚曦,将这个消息传到了皇后耳中。 皇后又气又怒,便连楚枝也恨上了。 韩湛心仪楚枝这事,不是什么秘密,皇后自然也知道。 这不,她就抓着这个,变着法给楚枝使绊子。 是夜,箫皇于凤仪宫中用晚膳,用了一碗鸽子汤,吃着不错。 见陛下喜欢,皇后笑道:“这鸽子还是罗氏送来的呢!” “罗氏?”箫皇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何人。 “就是忠勇侯夫人。” “哦,她啊!”箫皇恍然大悟,“倒是有心了。” “朕记得她有一个儿子,文韬武略,连太傅都赞不绝口。” “正是呢!是个了不得的小少年,假以时日,怕是第二个顾长宴。” 箫皇意外:“那孩子我见过两次,瞧着是个稳妥不多言的,你竟这般看好他?” “并非臣妾看好,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像谦儿这么好的孩子,早晚会走到陛下跟前来,为大梁效力,替陛下尽忠。” 箫皇笑着点头。 陈皇后觑了一眼,见箫皇心情甚好,便趁机打铁。 说道:“说起这个,臣妾倒替这孩子可惜。” “此话怎讲?” “说起来话长,谁都知道当初忠勇侯同莲姬公主成了一段佳话,却不想莲姬公主是个薄命的,自她去后,忠勇侯遵照莲姬公主的遗言,对韩湛百般宠爱,结果将这孩子给养废了,这倒也罢了,可是谦儿打小就听话懂事,又聪明好学,忠勇侯却只偏心小侯爷,连带着罗氏在府中也不受待见……”见箫皇收了笑容,陈皇后转了话音,“其实倒不是说小侯爷不好,只是太不让人省心了,连吴太医都说他那一箭伤了心脉,怕是没几年光景,便是好了也身子骨垮了,眼下才开春,湖面上的冰都未消罢,他就想着出去踏青游湖了,您说他这身子骨怎么吃的消?一不小心受了风寒……” 怕会一命呜呼! 这样的结果陈皇后乐意至极,只可惜根本不会实现。 韩湛若真要出门,伺候的人自然万般小心,哪里还会让他受凉,但陈皇后就是要说给陛下听,叫韩湛肆意妄为的形象在箫皇心中根深蒂固。 “踏青?”箫皇挑眉,“他都伤成那样了,还踏青去?忠勇侯呢?莫非就这样纵着他不成?” 箫皇对韩湛算计是真,疼爱也是真。 上位者就是这般性子,真正的为所欲为。 陈皇后掩嘴一笑:“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小侯爷是什么性子,忠勇侯哪里说得下他?臣妾听说他还约了福安县主一道儿去呢!想来也是年少慕艾,到底是年轻人,这喜欢上一个人啊是藏不住的,可再如何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箫皇听罢后,问道:“福安答应了?” “听说是应了。” “嗯。”箫皇意味不明应了一声,半响问,“你觉得福安对韩湛,是个什么态度?” “陛下这句话倒把臣妾问住了,这您应当问福安自己才是,臣妾又不是福安,怎知福安心中所想?”陈皇后道,“但臣妾瞧着,福安对小侯爷是不同的,您忘了先前中秋佳节东宫发生的那件误会了?还是福安急急忙忙将您请来的呢!可见福安对小侯爷甚是紧张。” “中秋佳节!”箫皇嗤笑,不置可否。 当初的事究竟如何,他和皇后心知肚明,不过是面上装装样子罢了,如今再提起,皇后不过是想告诉箫皇她是无辜的被陷害的,另一方面就更简单了,说明楚枝和韩湛关系匪浅。 空气沉寂片刻后,皇后又笑了,道:“臣妾说句实话,其实今日罗氏送鸽子进宫,也是想叫臣妾帮帮忙。” “何事?”箫皇问道。 “罗氏知道,韩湛最听您的话,如今忠勇侯都劝不了小侯爷,只能请陛下您出马了,到底自个儿身子重要,其他都无所谓。” 箫皇听后,许久没有说话,陈皇后也不再多言。 她今夜已经说了太多,有些事点到为止,多说反而会弄巧成拙。 待箫皇用完最后一口膳后,立马有宫人上前伺候他漱口、沾嘴、含口檀。 待歇了后,箫皇才道:“赶明儿你有时间宣福安进宫一趟,朕亲自跟她谈谈。” 陈皇后如愿,立马道:“那臣妾先替忠勇侯府谢过陛下了。” 箫皇轻笑:“韩湛浑了这么多年,好不容遇到一个意中人,你们却要给人拆散了,安的什么心。” “陛下您可要冤枉臣妾了!”陈皇后立马叫冤,“臣妾哪里不知其中厉害?如今小侯爷成了这番模样,京城中怕是没有哪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好不容易遇到了福安县主不介意,自然要成全了。” 第301章 编故事嘛!谁不会? 皇后说道这里,重重叹气:“只是再如何也要等小侯爷身子骨好利索不是?罗氏都说了,过两个月,待天气暖和了,再让小侯爷邀了福安县主出去,那会儿小侯爷的身子骨也不怕冷,岂不正好?” 箫皇挥了挥手:“行了,朕知道了。” 目的达到后的陈皇后,心满意足笑了。 她已经忍楚枝许久了,当初要不是楚枝,蓝儿怎会嫁给一个三品侍郎的公子? 想到这里,陈皇后就觉得心中窝火。 这一次,她看楚枝还怎么能耐,陛下那么疼爱韩湛,怎会容忍楚枝勾、引的韩湛不顾生命危险? 此时楚枝并不知道,陈皇后已经因为四皇子妃一株珊瑚而给自己添了一笔。 翌日,楚枝才去荣宁堂请安回来,宫中来人,陛下口谕,召见楚枝。 楚章都愣了,好端端的陛下见楚枝作甚? 莫非是为了楚枝的婚事? 楚枝安慰楚章:“父亲莫忧,不会有事的。” 楚枝去的时候,箫皇正在紫宸殿看奏折,听到李全盛通报楚枝来了,立马将人请进来,都不让行礼。 见楚枝衣着素雅,箫皇笑了笑:“你穿这身衣裳好看,衬你。” 楚枝眉尖一跳,她来时穿的是件水蓝色的衣裙,外面罩着大袖衫,楚枝觉得没什么,但外人瞧来端的是风、流雅致。 箫皇无缘无故夸赞楚枝,且语气亲昵,由不得楚枝多想。 总觉得诡异的紧。 她面上不动声色:“多谢陛下夸赞,臣女惶恐。” “你是个胆大的,怎么同朕在一起,胆子就突然变得这么小?” 楚枝:“……” 她总不能说你态度反常,必定有妖,我在防着你罢? “陛下天资威严,令人心生敬畏,臣女钦佩。” 箫皇被楚枝这句话说的心花怒放:“好了,你也不必紧张,其实朕进来召你进宫也没旁的事,就是闲聊两句。” 我信你个鬼哦!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楚枝若真的信了小皇帝的话,那才完蛋。 “韩湛近日可好?” “回陛下,小侯爷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箫皇嗤笑,“罗氏都求到了皇后跟前来,你还帮着他瞒着朕!” 罗氏? 楚枝心下了然,看来今日箫皇召见她,是因为韩湛。 “皇上恕罪,臣女并非有意欺瞒陛下,小侯爷知道陛下您疼他,便不想您担忧,这才隐瞒……”说道这里,楚枝叹了口气,“其实小侯爷的状况,不大妙。” 这个箫皇自然知道,吴太医都说了,伤了心脉,加之先前东宫中药,看似于身体没什么伤害,可到底伤了根本,男人一旦伤了根本,身体便会大打折扣,如今一中箭,自然丢了半条命。 箫皇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说起来是朕的不是,是朕连累了韩湛,若非……” “实属那贼人太过可恨,同陛下有和关系?”为人臣子怎么能说陛下错了?就算是错了也要睁着眼睛说没错,“况且保护陛下安危乃臣子本分,小侯爷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罢了。” 箫皇挑眉:“你倒是护着他,我问你,这些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他说的?” 楚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出事的第三天,臣女曾问过小侯爷,当时就那么直直的冲了上来,你可怕过?他说,怕啊,当然怕,怕的要死,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因为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大梁可以没有韩湛,却不能没有陛下,莫说中了一箭,便是要他的性命,只要陛下能够平安无事,他也心甘情愿。” 当初楚枝就在箫皇跟前,韩湛扑上去是为了保护楚枝,但因为角度的问题,都以为韩湛是为了救箫皇,舍身挡箭。 就连箫皇自己也是这般认为。 “当真?”箫皇没想到韩湛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莫说陛下不敢相信,就是臣女听了都不敢相信。”楚枝笑道,“您说,人生在世,哪里有不怕死的?方才陛下奇怪臣女为何对小侯爷处处维护,此并非维护,而是敬佩,都说小侯爷如何不学无术,是个挥金如土的纨绔,可他这份胸襟却令人敬佩,臣女斗胆,放眼望去,朝堂上那么多的大臣,有哪个敢这般豁出命去救陛下?小侯爷明明怕的要死,可他还是替陛下挡了箭,还说他不后悔,臣女想……这便是人们所谓的忠心罢!” 狗皇帝不是喜欢猜忌,喜欢弄死臣子么? 那就竖起你的狗耳朵好好听听,感动不? 编故事嘛!谁不会?! 箫皇听罢久久沉默不语, 他忌惮忠勇侯府,也利用了韩湛,只是他从未想过叫韩湛去死。 他舍不得,毕竟…… 见箫皇一脸沉思,楚枝又道:“陛下方才说侯夫人求到了陛下的跟前,是因为小侯爷的病情,先前臣女对侯夫人不曾接触过,如今才知,侯夫人当真是将小侯爷当自己亲生的疼,若是小侯爷的生母在了,恐怕也会甚是欣慰满足罢!” 钱嬷嬷早就给楚枝说过侯府的关系,那罗氏可是个笑面虎,看着温柔和善,实则是个厉害的。 否则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便文韬武略,韩湛却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 听到后面,箫皇轻笑一声,道:“阿湛从小就是个好的,朕心里明白。” 从韩湛到阿湛,可见楚枝这番话在箫皇耳里还是起了变化。 “朕听说,阿湛约你去游湖?” 楚枝笑道:“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小侯爷确实说了,只不过臣女还未答应。” “阿湛是朕看着长大的,还从未见他对哪家千金这般上心过,恐怕是他是瞧上了你,想把你娶回家去!” 箫皇这话说的楚枝不知如何接,寻常情况下,谁会突然说娶不娶的,到底是女儿家,脸皮薄。 可箫皇说了,还说的这般坦荡自然,怕更多的是试探。 “陛下折煞臣女了,臣女何德何能,能得小侯爷青睐。” “行了,你也不用瞒着朕,他心里想什么,朕还能不知道?”箫皇说道这里顿了顿,“你如今同朕说句老实话,你觉得小侯爷如何?倘若你也愿意,朕今日还能成就一桩好姻缘。”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预计在晚上11点去了,时间太晚等不到的小可爱们可以早点睡,明天早上起来再刷新 第302章 楚曦出嫁了 楚枝轻笑一声:“这样的话陛下元宵灯节已经问过臣女,臣女的回答依然不变,臣女还没有考虑这些。” “欸——”箫皇摆手,“你是没考虑?还是心理有小侯爷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这两者可不一样,差别到了去了。” 倘若楚枝说句愿意,箫皇立马下旨赐婚,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楚枝无奈:“陛下您就莫要再取笑臣女,臣女若真对小侯爷有什么,怕也不是如今这般地步了。” 言下之意,她不光是不喜欢韩湛,她压根就没有过这方面心思。 楚枝说完这句话后,箫皇笑道:“如此甚好,不着急,慢慢来。” 楚枝但笑不语,她就知道箫皇是故意为之,倘若她真的点头答应,那才有事。 最后,楚枝到底没能跟韩湛一道儿踏青去,毕竟皇上都找到了她跟前,她若是再去踏青,就说不过去了,万一箫皇在背后动手脚,谁也防不住。 不久,就到了楚曦成亲的大喜日子。 因为是侧妃,不能用正红的颜色,一道儿都是水红,嫁衣也是水红色,不得不承认,楚曦到底好看,便是水红色穿出来都娇艳动人。 王氏这天也来了,瞧着楚曦没什么感情,先前仅存的那点血缘关系,早就随着楚曦的辱骂指责消失殆尽,况且楚曦也不需要她这个农妇亲娘,有吴氏这个官太太母亲就够了。 楚曦是吴氏一手带大,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母女情分总在那里,楚曦出嫁,吴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从早起天未亮就哭,哭道楚曦都上妆了还在哭。 最后哭的楚曦都心烦了,可身边都是人,又不好直说,便委婉道:“母亲莫哭了,女儿的心都要给您哭碎了,倘若知道母亲这般难过,女儿就不嫁了。” 吴氏摸着眼泪:“我倒真想让你别嫁了,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姑娘,当眼珠子疼,就这么嫁人了,你叫我如何舍得?这不是剜我的心吗?” 楚曦眼底划过一抹不快,她没想到吴氏还真敢说。 见楚曦脸上染上一抹不快,崔嬷嬷连忙道:“夫人您糊涂了,如今姑娘嫁到四皇子府去做侧妃,是要上皇家玉蝶的人,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您该替姑娘高兴才是!” 吴氏哭的泪水涟涟:“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一想到我以后没女儿了,我这心就掏空了一半……呜呜呜……老天爷啊……我以后该怎么活啊!” 楚曦楚家,楚枝作为长姐,理应前来叙话送礼,这是规矩。 没想到她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这一出好戏。 冬儿觑了一眼楚枝,见姑娘没什么表情,这才放心。 “五姑娘来了?您怎地不进去?” 楚曦院子里的丫鬟见楚枝站在廊前,请过安后就要带路,被楚枝拦住。 “先等等,我听母亲在里面?” “回五姑娘的话,夫人早早就来了,舍不得姑娘,正难过着呢!” 楚枝点头:“六妹妹是母亲一手带大,不舍得乃情理之中,我且在这里等等再进去,你们去忙罢!不必通传,也不必陪我在这里站着。” 眼下正是忙的时候,丫鬟们告罪一声便四处跑着张罗去了。 外面人来人往,屋内吴氏又哭个不停,再加上喜婆一遍给楚曦梳妆穿衣,一遍唱祝贺词,屋内的人也就没听到楚枝来了。 眼见吴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楚曦连忙拐了语调:“打晨起母亲就替我操心,还未歇息过,不如叫秦嬷嬷扶您回房稍作休息,左右四皇子府要等些时辰才到。” 秦嬷嬷也连忙劝道:“是啊夫人,奴婢扶您回去休息片刻,稍后四皇子府来人了,还有的忙呢!您起的早,届时精神不济,失了礼数就不好了。” 吴氏最怕失礼丢人,听秦嬷嬷这般说,堪堪止住眼泪,哽咽道:“那母亲先回房,稍后再来陪你……” 吴氏还未说完,眼泪又下来了。 楚曦被她哭的怕了,连忙给崔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叫她把人送走。 见吴氏从房中出来,楚枝带着冬儿往边上退了几步。 吴氏哭的伤心,没瞧到楚枝,但过去两步了,反应过来不对劲,停下脚步回头,果然是楚枝。 她眼下正难受着,一看到楚枝,心里的邪火蹭一下就冒了上来。 上前两步用捏着帕子的手指着楚枝就道:“你当真是个心狠的,你妹妹今日出嫁,这么大的事你这会儿才来,晨起那么久你做什么去了?有你这么做姐姐的么?” 院子里全是下人,外面还有不少宾客,吴氏在楚曦的院子里,就这么当着下人们的面指着楚枝骂了起来,楚枝颜面何存? “我知道你容不下她,变着法儿想赶她走,眼下终于如愿,你可满意了?” 也不知道她是哭的脑子进水了,还是借此机会故意撒泼,竟然冲上前去作势要打楚枝,好在被身边的的嬷嬷赶紧拦下。 楚枝轻笑一声,对秦嬷嬷道:“我记得祖母说,姨奶奶家的远方亲戚,乔姑娘今日就到,也不知道人来了没有。” 老夫人早就不满吴氏,自从老夫人的妹妹乔氏替楚曦做过笄礼的正宾后,两人走动密切,乔氏听闻老夫人不满乔氏,又感叹楚章房里没添个什么新人,这么多年过去,也就那两三个人,委实清冷,都不像个四品官的后院。 尤其吴氏现在难当大任,老夫人一想到楚章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就心疼的不行。 乔氏心中一动,便有了计较。 道:“姐姐,你若放心我,我这里尚有一计!” 老夫人忙道:“你是我的亲妹妹,我哪里还有不放心你的?纵然怎么多年你我不曾见面,可一直书信来往,这情分可曾少过半分?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还怕我同你生气不成?” “既如此,那我可就说了。”乔氏道,“我有个远方亲戚,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只是到了她这一代落败了,先前说了一门亲事,成亲前那公子突然去了,口口声声说是那姑娘克夫,把未来夫君给克死了,后来一查才知道,原来那公子是个表里不一的,明面上对我那亲戚一往情深,背地里却在红楼里醉生梦死,你道他是如何去的?原是他得罪了红楼里面的一个妓子,那妓、子气不过,恰好染了那种病,便下药叫他中招,把病过给了他,他早早就因为女色掏空了身子,一染病就没挺过去,没几天就去了。待真相查明后,我那亲戚是个有心气的,便说不想嫁人,可姑娘家哪里有不嫁人的?偏偏出了这事,哪怕错不在她,她也不好在老家说亲,我怜惜老家就剩下她和身边一个丫鬟和一个看门的大爷,便叫人接到京城来,打算在京城给她安顿个去处。” “按说这事,姐姐你若不提起,我也不好说,况且咱们是一家人,我也不瞒着你,这姑娘除了这一点,是个稳妥知礼的,毕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也在我身边长过两年,性子差不了,你若是愿意,改日我就把人带过来给你瞧瞧,总归你是给章儿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又不是当家主母,孤女岂不正好?” 老夫人虽然也想给儿子添个人,但总要稳妥放心才行。 便道:“你既说之前的亲事是笔糊涂账,那我且问你,那姑娘才说亲,想必年岁还小,恐怕……” 乔氏捂嘴笑道:“我的好姐姐,我那亲戚虽年岁小,可辈分却不小,算起来和章儿同辈呢!” 老夫人恍然大悟:“竟是如此!” 毕竟乔氏都提了,老夫人也不好拒绝,便道:“既如此,改日你就先带过来给我瞧瞧。” 因为吴氏的缘故,老夫人一听那姑娘是书香门第,便本能不喜,结果回头一瞧,还真叫老夫人给看上了。 许是因为双亲早亡的缘故,那姑娘虽才只有十八岁,却性子沉稳,人又安静,一瞧就知道是个本分的。 况且模样也好,身段也出挑,老夫人特地看了几眼,屁、股也大,是个能生少爷的主。 乔氏见老夫人喜欢,便特地带着人在楚府多住了几天。 越是相处,老夫人就越觉得这姑娘乖巧,有眼色,干的多,话还少,关键一开口就能说道点子上,可见是个有脑子的,不容小觑。 老夫人有心,便给乔氏通了气,点头同意了这事。 只不过她不敢把话说死了,只是道:“这事到底如何,还要看章儿的意思,如果……” “我明白的。”乔氏忙道,“倘若章儿没那个意思,也无妨,就当是枝儿多了个玩伴,也是好的。” 平日这人不好送,正好楚曦出嫁,乔氏就趁这天人多,把人带来叫留在楚府。 这事从头到尾吴氏都被瞒在鼓里,也是临近楚曦婚事了,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被吴氏知晓,顿时闹了个天翻地覆。 索性楚章近几日忙的很,日日歇在大理寺,未曾归府,这才没闹到楚章跟前去。 老夫人趁机截住吴氏,冷冷道:“不过是塞一个人,又没有威胁到你正头夫人的位置,你闹什么?先前撒泼也就罢了,如今章儿是四品的官,你若再闹,给人留下把柄,影响了章儿的仕途,我第一个叫章儿休了你!到时候莫说你生了衍儿这话,谁都留不住你!” 第303章 我给你脸了是不! 吴氏被老夫人这话吓得不敢言语,她相信老夫人说到做到,可一肚子的委屈没处说,只能以帕掩面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你当吴氏昨夜未睡,晨起又醒的那么早,当真是因为楚曦出嫁? 其实是因为楚章屋里要添人了。 就连方才在楚曦屋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方面是真舍不得楚曦,另一方面是想到自己日后的日子,就愈发难过委屈,便借机发挥罢了。 只是吴氏怎么都没想到,楚枝竟然会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件事来。 就像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被彻底戳破,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吴氏被气了个半死,指着楚枝的手指直哆嗦:“逆女!你这个逆女!” “母亲息怒,今日可是六妹妹的大好日子,母亲莫要气坏了身子,不然给人看了笑话,可就不好了。” 吴氏差点背过气去,秦嬷嬷急的没办法,只能小心哀求道:“五姑娘,奴婢求求您就少说两句罢!” 夫人的性子也就这样了,其实也不怪五姑娘说话厉害,委实是她们夫人做事太过分。 可她们能怎样?她们是下人,只能想办法把这把火压下去。 秦嬷嬷是个好奴才,曾经对楚枝也多有照拂,秦嬷嬷都开口了,楚枝自然就没有再多言。 却不想吴氏是个拎不清的,以为自己得势了,便骂道:“瞧瞧,这就是我生的好女儿,在你心里我竟连一个奴才都比不上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 “母亲莫不是气糊涂了?”楚枝抬眸,“您的女儿只有六妹妹,这可是您当初亲口说的,阖府上下那么多人都知道,您莫不是忘了?” 吴氏被她堵得脸色一阵青红皂白,说不出话来。 半响才道:“若不是看在你妹妹今日成亲,我饶不了你这个逆女!” “母亲这话真是好笑。”楚枝笑道,“您口口声声说我妹妹?您不是不承认我么?我哪里来的妹妹?更何况——” 楚枝脸色一变:“她不过是楚府的一个养女,能以嫡出的小姐出嫁已经是抬举她,我今天来也不过是父亲叮嘱,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我来送她?她配吗?” 若真的算起来,楚枝可是圣上亲封的县主,谁都越不过去,楚曦还真没这个脸。 楚枝来,那说明是楚枝给楚曦面子,楚枝不来,也在情理之中。 吴氏被楚枝这话堵得彻底无言。 好在荣宁堂那边传话,说四皇子府的人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叫吴氏早做准备。 秦嬷嬷这才将人带走了。 吴氏走后,冬儿瞧瞧的冲自家姑娘竖了个大拇指:“姑娘方才可真厉害!” 夫人又想故技重施欺负她们姑娘,却不想她们姑娘如今也不好说话了,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吴氏如何,枝儿也不生气,毕竟早就伤心难过失望够了,如今证明确实没有母女情分,也就罢了,不再强求。 况且她还有王氏。 因此有时候算起来,命运也挺公平的,把吴氏的爱给了楚曦,把王氏的爱给了她,谁也没落下。 楚枝进屋的时候,楚曦正好收拾妥当。 瞧见楚枝,楚曦笑道:“难为五姐姐,竟然还记得我,叫你屈尊降贵来了我这里。” 这话多多少少是在讽刺楚枝。 熟料楚枝点头:“按身份说,我能来确实给你脸了,不过谁叫我这人心善,不计前嫌呢?” 她刚才被吴氏闹了一通,虽说不气,但到底是因为楚曦,她又最厌烦楚曦这张虚伪做作的脸,便没藏着,直接还了回去。 以前楚枝还想着,她不屑和楚曦玩这些文字游戏,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干一架,好好揍上她一顿。 只是后来发现,有些人你就是揍一顿,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话怼回去,才最能噎死人。 她先前放过楚曦,是不想楚曦死在她的手上,偏偏楚曦又使劲蹦跶,那这事就不能了。 她虽然不能杀了楚曦,却能叫她登高跌重,一无所有。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和楚曦磨,就看楚曦能不能撑得住。 果然,楚枝轻飘飘一句话,就叫楚曦扬起的笑脸几乎绷不住。 修剪得当的指甲死死掐进手心,才控制住没让表情龟裂。 她深吸一口气,笑道:“方才好像听姐姐同母亲起了争执,究竟发生了何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起了口角呢?若是叫宾客们见了,岂不是笑话?” 院子里那么大的动静,楚曦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没有出去罢了。 她这人就是如此,看到别人因为她而争执时,她从来不会去管,只会在边上瞧热闹,还看的津津有味。 方才亦是如此。 楚枝知道她的尿性,便笑了笑:“还不是因为妹妹你,母亲体恤你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只是府上的养女,可到底在她跟前长了这么多年,便是阿猫阿狗都有感情了,更何况人呢!母亲舍不得你,又嫌弃我今日来的迟了,就训了我两句,母亲训诫,我好生听着便是,总归今日是妹妹的好日子,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妹妹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为了妹妹我受些委屈应当的。” 这一番话气的楚曦差点一佛出世而佛升天。 就连边上的喜娘脸色都变了。 楚家真假千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看这位养女非但没有被送回去,反而还高攀了四皇子,想来在楚家地位也非同一般,况且刚才梳妆打扮时,六姑娘高高在上,听到有人提起五姑娘时满脸的不屑一顾。 喜娘只当这位六姑娘才是正主,况且吴氏还哭的那样伤心,喜娘便变着法儿讨好楚曦,万万没想到,楚枝竟然说了这一番来。 再看六姑娘的表情,喜娘瞬间就明白,恐怕有些事并非她想的那般。 这厢楚曦气的发抖,楚枝却悠悠笑了。 她给冬儿一个眼色,冬儿立马上前,捧着一个金丝楠木的匣子,里面是一整套的宝石头面。 “这些礼物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送给你,做新婚贺礼的,妹妹可要好生收着才是。”楚枝说道这里顿了顿,“毕竟妹妹以前的‘恩情’,我可都记着呢!你放心,我会慢慢的一一还回去的!” 第304章 你给我往后稍稍 楚曦盯着楚枝看了许久,忽然笑了。 “听姐姐这话,怕是有些体己话要同妹妹说,既如此你们都先出去吧!” 楚曦说罢对书棋使了一个眼色,书棋会意,带着喜娘和房中的丫鬟们去外面候着。 楚枝挑眉:“妹妹把人都打发出去,是怕我揭穿你罢!” 楚曦不答反问:“你这般生气,可是方才母亲给你气受了?你没地撒,这才来找我出气,用话刺我罢?其实我都明白的,人总是会偏心的,就像母亲,无论你做了什么,做的多好,她终究只喜欢我一个人。 楚曦柔柔一笑,得意洋洋的炫耀:“你说人怎么就那么奇怪呢?有的人费尽心机百般讨好,对方看都不看你一眼,可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甚至满眼嫌弃,对方却生怕给的不够,上赶着补偿你,仔细想想,这世间的事还真是不公平呐!” “公平?”楚枝也笑了,“什么才是公平呢?” 这样的话,前世的楚曦也对楚枝说过。 那时的楚枝拼了命努力,始终得不到吴氏的认可,而楚曦的这番话,成了压到楚枝的致命稻草,从那以后,楚枝就彻底崩了,像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因为无论是吴氏,还是楚枝身边的嬷嬷,包括任何一个人,只要和楚枝相识,都会不约而同的站到楚曦那边去,她身上像是有种魔力,楚枝永远都不是对手。 用孟菀的话来说,如果楚枝所经历的这一切是一本书的话,那楚曦就是女主角,无论楚曦多么恶毒,只要女主角的光环一亮,楚枝就注定会被迫投降。 那会楚枝听完孟菀的话后,就想问一句,凭什么?同样是人,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后来她才明白,哪里有什么公平,不过是凭着那口不服输的劲儿,自己拼出来的罢了! 只听楚曦笑道:“姐姐莫非是糊涂了?我方才就已经说了,这世上有公平么?” “是没有公平。”楚枝点头,“可平心而论,起码吴氏对你是好的。” 至少比对她公平。 “吴氏?你说吴氏?”楚曦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的不可抑制,“你说那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吴氏?” 真当吴氏喜欢她疼她吗? 不,吴氏疼的人只有吴氏自己! 当初她要被送到赵家去,生怕自己被连累,管都不管她,还敢说拿她当眼珠子疼? 还有林氏因为赊账的事大闹楚府,楚枝这个亲生女儿都对吴氏置之不理,是她楚曦亲自讨了腰包,把四皇子的赏赐拿出来,这才填了那个窟窿。 结果事后吴氏为了摘掉自己,竟然在父亲那里说是她吵着闹着要那些珠宝首饰,她没法子,这才赊账。 白白在父亲那里落下一个,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不懂事的印象。 到头来她还里外不是人了! 真真是笑话! 从那个时候起,楚曦就知道吴氏这人自私又自利,谁做她的女儿谁倒霉! “你当初说在弘法寺的雪地里口口声声指责我,说吴氏对我有多好,她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可瞧见了?”楚曦厉声说道。 她的眼底满是不甘和愤恨,她确实不甘心。 “当初说疼我愿意为我付出生命的人是吴氏,紧要关头抛弃我的人也是吴氏,你告诉我,究竟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你口口声声问我公平否?命运又何尝对我公平过?”楚曦咬紧牙关,眼眶微红,“不过没关系,我早就看的透透的,你们这些人最自私自利,我今日的这些都是我自己亲手争取来的,你就看着吧!以后的我一定会爬的更高更远的位置,我要你们都跪在我的脚下仰望我!后悔曾经对我所做的一切!” “那你就慢慢爬罢!”楚枝毫不畏惧,居高临下瞧着楚曦,眼底带着不屑,“我难道会怕你不成?”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较量! 楚曦被气的发抖,她冷笑:“那就走着瞧吧!” “这样的话你说了太多次,我也听了太多次,下次你换一句。”楚枝拂了拂衣袖,施施然道,“还有,姐姐我善意提醒你一句,下次想要算计人的时候,记得把屁、股擦干净,莫要留下把柄了。” 她上前一步,替楚曦理了理衣襟,尔后靠近楚曦的耳畔,轻声说道:“也不知道那迷、情、香用起来是什么滋味,咱也不知道!你说是吗?” 她说罢后拍了拍楚曦的脸蛋:“妹妹!” 楚曦眸光陡然紧缩,睫毛狠狠一颤,脸色有一瞬变得惨白无色。 楚枝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极了孟菀写的那些话本里面的恶毒女配,然而……贼特么的过瘾! 怪不得宫里的娘娘们喜欢耍口舌之战,她现在才知道,用言语碾压完胜一个人的滋味,简直爽爆了! 这时,喜娘进来催促,说四皇子府的人快到了,楚曦该去前厅拜别双亲了。 楚枝也就退了出来。 冬儿立马迎了上去:“姑娘,您无事罢?” “你家姑娘怎会有事?”楚枝轻笑一声,“放心吧,用菀儿的话来说,你家姑娘早就已经发育起来装备满级,现在只剩下疯狂输出了!” 这样的话冬儿先前听孟姑娘说过好多次,刚开始还不明白什么是装备,发育,输出,抗伤害之类的,如今秒懂。 “姑娘真厉害!”冬儿眉眼弯弯。 “行了,少拍马屁了!” 冬儿道:“奴婢可没拍马屁,说的都是实话!” “对了。”冬儿想起来,“姑娘您刚才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给六姑娘难看,万一六姑娘使坏,背地里败坏您名声可如何是好?” “放心,她现在顾着收拾自己的残局,没工夫顾及我。”楚枝问,“菀儿来了么?” “孟姑娘在前厅等着呢!” “先过去找菀儿,我有话同她说。” 楚枝过去的时候,孟菀刚刚从钱嬷嬷那里听完八卦。 看到楚枝来了,孟菀对楚枝竖了个大拇指。 “牛批了我的枝!一想到吴氏被你气的差点嗝屁,我就开心地想要放个爆竹庆祝一下。” “你现在也可以放,毕竟今天是楚曦的大好日子。” “我刚才已经放了,就这样,biu——啪!瞧见没?一连好几个,都不带喘气的!” 孟菀边说边比划。 楚枝:“……” “你怎么这个表情,我这多环保呀,一心为了公益事业做贡献。” “孟姑娘,您又开始胡言乱语,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了。”还不等楚枝开口,冬儿就插嘴道。 “你憋说话。”孟菀瞪眼,“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卖到新疆摘棉花去!” 冬儿:“???!!” 孟菀的丫鬟青玉瞧自家姑娘的人设又崩了,顿时头大如斗,她拽了拽孟菀的袖子,小声提醒:“姑娘……您注意点儿,今日这么多贵人呢!” 天知道她的压力有多大,若是被外人瞧见她们姑娘的真面目,那可就全完了。 孟菀轻咳一声,京剧变脸似的,立马抬头挺胸直了腰板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冷如冰霜,高不可攀,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嘴唇亲启,对自己的丫鬟道:“你往后稍稍,憋打扰我跟吱吱唠嗑!” 幸好两人在飘纱后面站着,地方隐秘,再加上众人都在忙,根本就没人注意。 楚枝问:“你最近又写了新话本?” 孟菀眼前一亮:“你怎么知道?” “冬儿都说了啊!”楚枝眨眼,“你又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了,每每你这样的时候,总会有新话本问世,不稀奇。” 孟菀叹气:“你知道的太多了,得亏我跟你成了闺蜜!” “不说我了。”孟菀问,“我刚才都听钱嬷嬷说了,你跟你楚曦那白莲花撕了?” 楚枝想了想:“如果把她气的发抖算的话,那就是撕了。” “我去!”孟菀眼睛发亮,“我就喜欢虐渣,可惜我今天运气不好,错过了这个名场面,早知道我就早来一会儿,话说回来,今天可是她的大好日子,你这么刺激她,万一闹大了怎么办?” 毕竟还要顾及点,不能连累楚家的名声。 “其实我是故意的。”楚枝道,“我若是不故意激怒楚曦,怎么能试探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呢?何况楚曦她不敢。” 楚枝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不论今天楚枝做了什么,楚曦都不敢声张,楚枝能点出迷、情香这三个字,楚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万一闹大了,楚枝伺机报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捅出去她并未处、子这件事,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莫说嫁给四皇子做侧妃,就是绞了头发做姑子都是轻的。 况且楚曦还不知道楚枝到底知道她多少秘密,因此,以静制动是最保守,也是最安全的法子。 听完楚枝的分析后,孟菀问:“既如此,你为何要这么早戳破她?岂不是叫她有所防备?还有,你说试探她,可我瞧她的反应,没觉得你试探出什么来啊!况且她今天就要嫁人了,四皇子那瞎了眼的狗币崽那么宠楚曦,你就不怕楚曦添油加醋,挑拨四皇子来对付你?” 楚枝好笑,“你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你?” “那就一个一个回答。”孟菀催促,“赶紧的,瓜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讲故事呢!” 【作者题外话】:那个说小八刷抖音还是个晚期患者的,你是魔鬼吗? 信不信我把你捐到新疆摘棉花去?!(狗头)! 第305章 楚曦的心野着呢! 楚枝轻笑一声,悠悠说道:“我激怒试探楚曦就是想知道她为了对付我,究竟准备了多少后招,你说我没试探出什么来,莫非我方才给你说的那些都白听了?她亲口承认要往上爬,爬到最高的位置,叫所有人匍匐在她的脚下,向她求饶,这一句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嘶——”孟菀吸气,“她这是想做皇后啊!” “何止!” 依照她对楚曦了解,再加上楚曦敢这般糊弄四皇子,说明她本事大的很,莫说是皇后,就是做四皇子的主,日后把持朝政,也不是不可。 “我就等着她的后手,她一着急,一慌,就会想法子留后招,到时候她的算计一目了然,至于四皇子……”楚枝轻笑,“四皇子同皇后本就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就算没有楚曦挑拨离间,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孟菀摇头叹息:“先前我还想着楚曦是个白莲花,如今看来这白莲花就是个切开黑,不止黑还有毒!你说她今日就出嫁了,却早早把身子给了顾长宴,她到底想了什么法子应对四皇子?就不怕被发现么?” 毕竟男子对这些事极为敏锐,四皇子又久经女、色,怎会不知处、子和非处、子的差别? “你问我?”楚枝斜眼,“我怎会知晓?” 她拍了拍孟菀的手:“反正她能做这事说明早就有了对策。” 楚曦这人向来诡计多端,不差这一次。 “她可真是大胆!”孟菀感叹。 “她胆子大的时候多了。”楚枝不以为然,“你慢慢瞧着便是。” 楚枝没说的是,她之所以在楚曦的房中,对楚曦说那些话,是叫楚曦明白,以前在府上,为了其他姐妹着想又顾及父母,无论楚曦做了什么,她都忍着,可一旦嫁到了四皇子府,就同楚府没有半点干系,楚枝就是亲手杀了楚曦,也不会担心落人口舌。 楚曦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了楚枝话中的意思,否则你以为单凭一个迷、情香就能把她吓成那样子?那楚曦也忒不中用了。 四皇子府派人来接亲时,楚曦正好收拾妥当来了前厅。 在丫鬟的搀扶下,楚曦在诸位长辈面前乖巧跪下,聆听训诫。 吴氏更是难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哭的眼睛红肿,帕子都湿了。 到底是在府中长大的姑娘,知道自己这一嫁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无论有多大的怨恨,在这一刻楚曦也都抛之脑后,听着楚章低声的教导和喜娘一声又一声的祝贺词,楚曦湿了眼眶。 坐在右下侧位置上的王氏瞧了,悄悄叹了口气,心里不是滋味。 大儿媳妇刘氏明白婆婆在想什么,虽说没有养在膝下,哪怕先前闹得那般难看,楚曦还狠狠伤了公婆的心,可到底是血脉至亲,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今楚曦一出嫁,就彻底同赵家没了干系,多少会有些难受。 便悄悄握住王氏的手,王氏微微侧头,对刘氏笑了笑,示意刘氏自己无事,无须担心。 因是侧妃,楚曦又同郑莹莹一道儿进府,因此四皇子只需在皇子府候着,自会有人替他去迎亲。 其实四皇子本想亲自去迎楚曦进门,可惜于礼不合,况且先前他为了纳楚曦已经开罪了母后,若是再坏了礼数,母后会愈发记恨楚曦,便硬生生忍住。 只是在心底发誓,待曦儿过门后,他自然会对曦儿好,要对她百般宠爱。 说来也是奇怪,四皇子长了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偏偏就是瞧上了楚曦。 他也说不出楚曦哪点吸引自己,就是叫人移不开眼,一看到楚曦那娇、软柔弱的模样,他的心立马就化了,尤其是她欲泫欲泣幽幽的看着自己,欲语还休,四皇子的心就揪成一团,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 少时读书时,读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句,只觉得可笑,大丈夫在世,岂能拘泥于儿女情长? 何况他是皇子,日后会拥有数不清的美人,怎会想不开因为一朵娇花放弃大片的莺莺燕燕。 直到遇到了楚曦,四皇子终于明白古人说的那句诗是何意了,也同时明白了“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深意,因为楚曦一出现,再好的美人在她眼前都会黯然失色,谁也比不过楚曦去。 四皇子是个情种,楚枝上辈子就知道了。 否则他也不会在明知道楚曦已经同顾长宴勾搭在一起,纠缠不清时,仍然求着楚曦能回到他身边来。 楚枝想,四皇子把人活成这样,将男子一身的高傲和尊严全都放下,也委实不易。 楚枝就不明白了,楚曦那么个妖、艳贱、货,表面上娇滴滴无辜柔弱模样,背地里手段狠辣,心肠歹毒,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四皇子到底瞧上了楚曦哪点儿? 后来楚枝才明白,四皇子怕是眼瞎,就跟她一样,瞎了眼瞧上了顾长宴。 如今想来,前世顾长宴同楚曦倒是般配,男渣女贱,双剑合璧,也不用担心他们再去祸害别人了。 是二公子楚洵背着楚曦上的花轿,出门时候,楚枝虚虚扶了一把楚曦,笑着说道:“六妹妹当心,脚下的路可不好走。” 楚曦本能抖了一下。 她又想起先前在屋里楚枝说的那些话,眸光紧缩。 楚曦如何都想不明白,她做那些事的时候,极为隐秘,怎么就被楚枝给发现了! 楚枝是在警告自己,也是在威胁自己。 叫她收敛些,莫要肆意妄为。 否则,楚枝就会把这个秘密宣扬出去。 楚曦乍一听到这话,确实慌了,毕竟她当初打定主意给顾长宴下、药的时候,就是赌着一口气。 当初在弘法寺,顾长宴对她极为礼遇温和,又在摘下她的面纱后,愈发对她体贴温柔,有些话虽然没说,楚曦却能感觉出来。 因此才会在除夕夜对顾长宴下手。 一方面她是想牢牢的套住顾长宴,四皇子先前不是说了么,男人去征服天下,女人则征服男人,既如此,只要她征服了顾长宴,届时顾长宴就会对她言听计从。 第306章 小侯爷要单独见你 另一方面嘛,顾长宴本就是是四皇子的人,只是人心易变,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只要她和顾长宴有了这层关心,日后顾长宴一旦有了异心,她就可以用这个威胁他。 顾长宴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其实楚曦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她自己也是极怕的,万一被人发现,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幸好……她成功了。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被楚枝给知道了。 只能说明,楚枝在监视她。 坐在轿子里,看着外面十里红妆,楚曦渐渐稳下心来。 就算楚枝知道了又如何,她都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还有退路么?楚枝想做什么就尽管来罢!她要是怕一下就不是楚曦!以后她只会越走越远,越爬越高,属于她楚曦的人生正式开始! 身为楚曦的亲眷,楚枝自然也去了四皇子府,孟菀和楚枝楚照她们坐在一个马车里,毕竟是热闹日子,几个小姑娘又玩的来,自然不会拘着她们。 四皇子迎娶侧妃,皇后亲自出宫,原本陛下也要来的,只是最近国事繁忙,恰逢陛**子不适,便只差了皇后一人前来。 瞧着坐在皇后下首的四皇子妃一脸喜气,团子脸上满是温柔和气,半点记恨不满都看不出来。 孟菀伸手戳了戳楚枝:“你说此时四皇子妃怎么想的?” 亲自给丈夫纳妾,还笑意盈盈,除非四皇子妃对四皇子没有半点感情。 看出孟菀心中所想,楚枝道:“四皇子妃少时便对四皇子倾心不已,这桩婚事,当初还是四皇子妃求了她父亲求来的。” “那她还笑的这么开心?”孟菀道,“要么就是四皇子妃真的贤良淑德,要么就是她在强颜欢笑。” 可孟菀盯着四皇子妃瞅了好一会儿,半点都看不出她勉强的样子,莫非她真的这般大度? “四皇子妃是出了名的端庄,况且又是正室,偌大一个王府,这点涵养和肚量都没有,怎么做四皇子的正妃?” 孟菀点头:“你所言甚是,四皇子再宠她们,也都是小妾,终究越不过她这个正室!” 楚枝笑着摇头,有些话她眼下不说,具体情形,待孟菀亲眼去瞧便好。 钦天监算的良辰吉日正在傍晚,待拜堂成亲后,楚枝同其她姐妹入了坐,皇后赶在宫门落锁前回宫去了,四皇子则在外间庭院四处敬酒,四皇子妃挂念楚曦,就去了后院。 见四皇子妃走了,楚枝就多瞧了一眼,结果这一瞧就瞧出了不对劲。 四皇子身后不远处正好立着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好巧不巧,那男子正是当初利用一张帕子,绑架了楚枝的人。 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那男子。 楚枝放下手中酒盏,叫住一名丫鬟,笑着问道:“你可是那位是何人?” 丫鬟忙道:“那是我们皇子妃的侍卫。” 楚枝眯了眯眼眸,原来如此! 她嗤笑一声,怪不得她当初跟踪楚曦时,发现这人也在暗中跟踪四皇子和楚曦,原来是四皇子妃的人。 那丫鬟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县主怎么会问起他?可是他怠慢了县主?” “怎会!”楚枝笑了笑,“方才一个丫鬟差点打碎一个盘子,是他眼疾手快接住,我瞧着他身手了得,便问问罢了。” 丫鬟恍然大悟,笑着道:“县主有所不知,全侍卫可是全公公的干儿子,得了全公公的真传,身手了得,就是如今都时不时进宫向全公公请安呢!” 楚枝叫冬儿给了那丫鬟一锭银子:“多谢。” 丫鬟收了银子,忙道了一声不敢,满脸喜色走了。 孟菀问:“你怎么对一个侍卫感兴趣了?” 楚枝悠悠道:“你不懂,这侍卫可是个宝贝!” 要不是今天阴差阳错,被她发现了这么个秘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绑架她的人是谁。 眼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定是四皇子妃得知四皇子瞧上了楚曦,她又亲眼见了楚曦的相貌,知道楚曦对了四皇子的胃口,又打听出来楚曦对顾长宴有意,便故意用那块帕子把楚曦引到无人去的巷子,再打晕了楚曦叫人污了她的清白。 不巧的是,那日楚枝穿了和楚曦一样的衣裳,两人的打扮都一样,便弄错了两人,这才使得楚曦逃过一难。 楚枝还奇怪这侍卫怎么在皇宫里消失了,原来是全公公的干儿子。 这招扰人视线倒是玩的不错。 想起这么久一来,四皇子妃给楚曦的赏赐从未断过,对楚曦比四皇子还要上心,若是不知道四皇子妃曾经对楚曦出手,楚枝还真的要相信四皇子妃是个贤良端庄的好主母了。 果然啊,但凡是女人,都一样心狠手辣。 席间,轻一突然找到楚枝,说韩湛找她。 “你主子人呢?”楚枝扫视一眼,没瞧到韩湛在哪里。 “我带你去。” 轻一一板一眼,说的神秘,楚枝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问了又不说,便只好跟着他去了。 轻一带着楚枝穿过走廊,越过拱门,往后面的厢房去了。 最后在一处廊下停住脚步。 “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楚枝扫了一圈,屋前种了不少芝兰玉树,花团锦簇的,散发着芳香。 倒是一个清幽的地儿。 轻一扬了扬下巴,示意韩湛就在那屋里。 “你说他在里面?” 轻一淡淡道:“进去!” 楚枝:“……” 若不是知道轻一是韩湛的亲信,最可信不过,她都要以为这是别人设的一个圈套了。 她压下心中的怪异,还是上前推开了房门。 “你怎么那么慢?想急死小爷么?”韩湛气急败坏的嗓音从屏风后面传来,不知道是不是楚枝的错觉,总觉得这嗓音带着一丝沙哑,“还不快把门关上!” 楚枝不知道韩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转身关上了门。 “给小爷我死过来!站在那里需要我亲自请你么?” 楚枝微微挑眉,呦呵!几日不见,韩湛胆子大了不少啊,竟然敢对她吆五喝六的! 便慢悠悠晃到了韩湛跟前。 “怎么?你叫我何事——韩湛你大爷的,立马给本姑娘把衣裳穿上!” 楚枝才一开口,瞧见屋内情形,羞的面红耳赤,立马背过身去恼羞成怒吼道。 第307章 你举不起来 此时的韩湛衣衫凌乱,露出大片白净细腻的胸膛,精致的锁骨在红色锦衣下诱、惑勾、人,泼墨一般的乌发散开,脸色**,带着慵懒和迷离,像极了山涧里勾、人心魄的鬼魅。 楚枝万万没想到,会撞见这样一幅画面。 若非是轻一亲自请自己,她几乎自己被人陷害了。 韩湛也没想到闯进来的会是楚枝,顿时就懵了。 瞬间就一阵手忙脚乱,胡乱往身上套衣裳。 然而越急越穿不上,衣带和环佩缠在一起。 用力拽两下,好嘛,成功打了个死结。 这下谁也别想解开了。 情急之下,他一把拽过榻上的锦被牢牢裹住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我警告你啊!你……你不要过来!” 韩湛觉得一张老脸烧得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楚枝:“……” 有一万个mmp不知道当不当讲!她是个姑娘家,要害羞也是她害羞好吗?! 搞得好像韩湛是被占便宜,而她是霸王硬上弓的那一个! 楚枝深吸一口气:“韩湛,你……” “你给我闭嘴!” 楚枝才一开口,就被韩湛利落打断。 方才在席间有丫鬟不小心湿了韩湛的衣裳,他到这里来换,这才发现酒里面被人下了药,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 遂叫轻一去找些冰过来降温,待差不多了再回去找大夫。 万万没想到轻一竟然找来了楚枝。 这叫韩湛如何解释? 偏偏他本就忍到了极限,恰巧晚风透过窗户钻了进来,裹挟着楚枝身上的清香,在室内缓缓散开,若有若无,在韩湛鼻尖萦绕,使得原本就欲、火焚、身的他几欲爆炸。 脑子晕晕乎乎成了浆糊,木讷没有反应,本能对楚枝吼道。 “走开走开,赶紧走开!离我越远越好!” 韩湛说到最后,近乎咆哮。 若非楚枝站在原地没动,她真以为自己把韩湛怎么了。 守在外面的轻一头一次被韩湛给惊呆了。 他双手抱剑,立在廊下,抬头望着夜幕,微微叹气。 主子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他都已经帮主子到这一步,结果还是不行。 事实证明,脑子真是个好东西。 楚枝就是再傻,也瞧出了不对劲。 “你被人下药了?” 韩湛觉得自己这张老脸又红了几分,这次是不好意思,被尴尬的。 他强撑着点头:“是……哪个……嗯……熊奶奶的……嗯……算计……” 然而一开口,就呻、吟出声。 韩湛的嗓音极好,似是山涧的泉水,又似上好的玉石相撞,发出清越的响声,此时泛着沙哑,诱、惑的紧,竟比女子还要勾、人。 “……你还是闭嘴罢!” 楚枝默了半响,吐出一句话来。 韩湛在心里把给他下毒的人祖祖辈辈给问候了个遍,丢人丢到家了,第一次这么丢人的! 楚枝上前两步,一把拽住韩湛的胳膊,从腰间掏出一方锦帕,单手打开,从里面拔出两根银针来,找出穴位,准确无误的扎了下去,又拿出三根银针,在他脖颈后侧一溜烟扎进去。 韩湛想躲,被楚枝固定动:“别动,再动你就真的废了!” 吓得韩湛立马僵在原地。 楚枝嘴角微勾,轻咳一声,才将笑意给压下去。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韩湛终于思绪清明,觉得舒服许多。 楚枝又拔出一根银针,在韩湛头顶刺了下去。 “这穴位可以解你的毒,可能会有些恶心,你忍耐片刻,马上就好。” 这点恶心对韩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没多久,韩湛身上的毒就去了七七八八。 楚枝也就收了银针。 “剩下的你自己可以排掉,趁这个时间赶紧你还是干净穿好衣裳走罢!我估摸着给你下药的人也快来了。”楚枝挑眉,“你说你这是什么运气,接二连三的被下药,这次又是哪家的姑娘?” 韩湛正恼怒着,他百般提防,没想到还是中计了,怎能不气。 遂想都不想就嘴硬道:“怎么?小爷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招人喜欢不行?” “嗯,确实招人喜欢。”楚枝低头看了一眼韩湛胯间,故意道,“也不知道谁举不起来,还好意思跟我耍嘴皮子,本姑娘是瞎了眼才会帮你!” 先前在东宫时韩湛被下药,为了自保,不得已欺瞒箫皇,说韩湛伤了根本。 眼下楚枝就故意拿这话刺他,谁叫这人刚才凶他! 活该! 韩湛被人说不、举,那人还是楚枝,顿时羞的满脸通红。 “你说谁不、举呢?!”韩湛裹着被子怒吼道。 知道这人是故意的,可他就是忍不住心生恼怒。 楚枝却笑了。 她斜睨着韩湛,慢悠悠道:“谁不、举谁知道,怎么,你敢叫大夫来瞧瞧么?你敢说你是个正常男人?你敢吗?” 韩湛:“……” 他当然不敢,除非狗币皇帝嗝屁了。 韩湛气的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你不就是抓住了我的短处么?你给我等着——” “噗通——” “哎呦!摔死本少爷了!” “你踩到我了!” “痛痛痛!” 还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韩湛:“???!!!” 楚枝:“……” 空气陷入诡异沉寂。 窗外的嘈杂声也戛然而止。 下一秒,轻一提剑破窗出去,一阵尘土飞扬后,外面乌泱泱站着十几个公子贵女,还有几个被才听到的消息给震惊的摔倒在地,爬不起来的。 眼下都齐刷刷看着屋内,同韩湛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见被抓了现行,个个脸上尴尬,不好意思,但眼角的余光不停往韩湛身上扫。 想到方才听到的消息,一个个眼底迸发出诡异的光芒。 看的韩湛额角青筋直跳。 今夜来四皇子府的都是些名门世家,自然同韩湛有所交集,席间,有人发现韩湛不见了人影,又有人说瞧见韩湛带着四皇子府上的一个丫鬟往客房去了。 当初韩湛在东宫被人下药,伤了根本的事大家伙儿都是知道的。 便有些怀疑,既然小侯爷都带着丫鬟来厢房嗯……了,那是不是说明传言有误? 再加上几人都喝了酒,上了头,便起哄说要来看热闹。 万万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这么一副名场面。 【作者题外话】:感谢蒙多他妈,阿萦、苇、江北岚北北小可爱们的留言,今天十五了,记得吃元宵哦!又是一动不动的一天呢!预计月底妇产科要忙了(斜眼笑) 第308章 完蛋了,流言压不住了 楚枝正好替韩湛施针完毕,将针放回锦帕,别在腰封上,落在众人眼里就成了楚枝刚同韩湛嗯哼结束,刚刚穿好衣裳。 加之韩湛此时衣衫不整,用锦被裹着自己,再联想两人的对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八成是小侯爷瞧上了福安县主,欲对福安县主图谋不轨,结果小侯爷上了根本,压根就举不起来,被福安县主赤果果给嫌弃了,遂造成了这副局面。 再看福安县主端的是花容月貌,姝丽无双,尤其那细腻娇嫩的雪白肌肤泛着莹莹之光,怪不得小侯爷没枪也敢硬上……只是…… 哎! 可惜了! 此时谁还顾得上羞赫,一个个都眼巴巴八卦的瞅着韩湛,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惋惜。 仿佛在说:瞧,白白给你机会都抓不住,竟然举不起来! 韩湛的脸色黑如泼墨。 “看够了吗?”韩湛咬牙切齿,“还不给小爷滚!”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脚底抹油一溜烟走了。 待人走后,韩湛深吸一口气,对轻一怒目而视:“我叫你守在外面,你就是这么给我看人的?” 轻一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属下确实守在外面,没有打扰到你。” 言下之意,只要我没有打扰到你,其他都同我没关系。 楚枝热闹看的差不多了,拂了拂衣袖,对韩湛挑眉:“小侯爷,还请您赶紧整理好衣裳罢!时辰不早,该回府了。” 楚枝说罢施施然离去,剩下韩湛一人在原地恼羞成怒。 越想越觉得丢人,忍不住又拿轻一出气。 “我不是叫你给我拿冰块么?你把她叫来作甚?!” “冰块压制春、药太伤身,主子是男子,必须要有一个好身体,这可关乎到您下半生(身)的幸(性)福,何况……” 轻一顿了顿,认真说道,“您不是一直喜欢县主么?属下这是在为您制造机会,只是可惜了。” 主子不争气,错失良机,等把县主娶到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韩湛黑着脸:“你给小爷滚!” 话音刚落,轻一身形一闪就不见了人影。 “回来!” 轻一再一次站在韩湛面前。 “过来给我砸两拳出出气!” 轻一:“……您又打不过我。” 何苦来哉! 韩湛:“我打你你还敢还手了?” 轻一没有说话,乖乖站在原地叫韩湛捶了一顿出气,反正就凭主子那点拳脚功夫,打在身上又不疼。 四皇子纳妃之夜出了这档子事,满都瞒不住,果然才第二日,京城流言四起。 说小侯爷瞧上了福安县主,欲对县主图谋不轨,结果小侯爷举不起来,叫县主侥幸逃脱不说,还横眉冷竖狠狠嘲讽一番,小侯爷顿时恼羞成怒,要跳湖自杀,被属下死死抱住大腿,才堪堪避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结果等第三天时候,又变成了小侯爷是个断袖,和身边的侍卫行苟、且之事,被县主撞到,小侯爷欲杀人灭口,幸好被席间其他人发现,才使得县主幸免于难。 这话自然是不会有人信的,但讲故事的人信誓旦旦,一板一眼,仿佛亲眼所见,甚至对天发誓:“四皇子府偏房的窗户都被小侯爷碎成了渣,昨儿个四皇子府的人还请了工匠去修葺门窗呢!” 说的人多了,渐渐的就全都信了,乃至全京城的百姓们都知道了这事。 到最后就变成了:小侯爷不、举,是个断袖,还狗的厉害! 这些话传到楚枝耳朵的时候,楚枝正在研究花茶的新样式,前几日赵家大哥说番邦的人对大梁的花茶极为喜爱,且出价颇高,只要花茶的品相好,就随便开口要价,因此楚枝没日没夜的带着冬儿研究花茶,毕竟她现在很却银子。 要知道,养活一个私营是很耗费钱财的! 在孟菀把这些传言说给楚枝听的时候,她正挨个品尝味道如何,结果被呛了个正着。 见楚枝这么激动,孟菀目瞪口呆:“瞧你这反应,外面的传言该不会是真的罢?” “你胡说什么!”楚枝哭笑不得,只是有些事不能言说,只能含糊其辞道,“反正他们说的不对,韩湛绝对不可能是断袖!” “昂!”孟菀点头,莫怪她相信这些传言,先前她曾远远瞧过轻一,那相貌委实长的好,况且世家公子哥本就有些特殊爱好,也能理解,眼下听楚枝澄清,有些fu的孟菀颇为遗憾。 但她还是抓住了重点。 “那听你的意思,他不、举是真的?他和你进行不可描述的事也是真的?” 楚枝黑了脸:“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拿鞭子抽你!” “别啊!”孟菀连忙腆着笑脸,“这不是外面什么谣言都有,我跟你证实一下嘛!” “他当时被人下了药,我施针救他呢!” “原来如此!” 孟菀恍然大悟,但楚枝还有一点没回答,那就是关于韩湛那个问题。 她盯着楚枝瞧了半响,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 小侯爷那么魅惑妖冶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能人、道呢! 当真是天妒英才! 孟菀想起楚枝和韩湛关系最好,就问:“韩湛这么被人说,你就不着急?” 楚枝慢悠悠瞥了她一眼:“我着什么急?要着急也是韩湛才是!” 楚枝猜的不错,韩湛在听到外面这么传他后,把屋里砸了个底朝天,夜幕落下就找到了楚枝。 “都怪你!若不是你当初故意那么说,小爷我至于被人传成这样么?” 楚枝轻咳一声,她当时确实只是为了开玩笑,谁知就那么巧,被人给撞到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对韩湛说:“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查清楚到底那天夜里到底是谁在算计你,目的是什么。” 说起这个韩湛眼底划过一抹冷光:“那丫鬟被人灭口了,我叫轻一去查了,只能查到是四皇子身边的人,其他不能确定。” “你的意思是四皇子动的手?”楚枝问。 “我觉得不是他。”韩湛说,“四皇子没那么蠢!” 对方本意是想给韩湛下药,再叫韩湛同四皇子府上的丫鬟发生关系,到时候把这件事放大,那朝臣便会斥责韩湛肆意妄为,藐视天家,就算箫皇不会说什么,但到底会给韩湛带来麻烦。 【作者题外话】:感谢池霜小可爱的纠错,万分感谢,这种直接指出第几章哪里错了什么字对小八来说太好了,小八爱死你了——来自懒癌晚期的小八的一封感谢信 第309章 挑拨离间楚曦上线 只是这么做的同时,会叫四皇子被人耻笑。 毕竟是在他纳妃之日发生的丑事,怎么看都不吉利。 楚枝心中一动:“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想法?” 韩湛苦笑:“我如今看谁都想怀疑。” 楚枝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心理历程确实挺难熬,当初她发现自己身处陷阱和阴谋中心时,也是这样,谁都不敢相信,看谁都觉得对方想算计自己。 楚枝突然问:“你觉得……会不会是……” 楚枝用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毕竟箫皇先前就对韩湛下手过一次,加上箫皇不喜四皇子,怪不得楚枝会这么猜测。 “不好说。”韩湛微微垂眸。 其实他本能觉得这事可能同顾长宴有关系,只是没有证据。 加上他和顾长宴的关系,虽说已经破裂,但那层窗户纸始终没有捅破,便不好猜测,遂压下未提。 “再看吧!”韩湛道,“其实这也是件好事。” 他看着楚枝笑道:“我们不妨来猜测一下,倘若真的是箫皇所为,他的目的是什么?试探我究竟是真的伤了根本?还是在骗他?或者是想要利用我去对付四皇子,一箭双雕的计策!如果这事不是箫皇,那谁最有可能?” “顾长宴?”楚枝想都没想说道。 “你怎么会觉得是他?”韩湛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他没想到楚枝也会猜到顾长宴身上。 “没什么。”楚枝淡淡一笑,“我也是胡乱猜测罢了。” 顾长宴野心勃勃,四皇子只是他的登云梯罢了,因此就算他是四皇子的军师,但只要是有利他的事,他做起来都毫不手软,须知前世的韩湛可是唯一能够和顾长宴匹敌,并与之掣肘,最后亲手杀了顾长宴的人。 这样一想,顾长宴会对韩湛下手,并不奇怪。 韩湛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空气陷入沉寂。 见韩湛闭口不言,楚枝有些奇怪:“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可说的!”韩湛闷闷不乐道。 韩湛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但心思细腻,又为人聪明,早就发现了这两人的不对劲。 他知道顾长宴对吱吱不一样,也知道吱吱对顾长宴有种异样的情愫, 只是这是吱吱的私事,他不好问,可是心里又不舒服,一想到当初顾长宴同他一道儿去望江楼堵住吱吱,和吱吱私下谈话,他这心里就堵得慌,像是种了颗山楂似的。 偏偏他又能说。 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却说韩湛的流言,连楚曦都听说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外面真这么传?” “哎呦我的侧妃娘娘,您还不信呢!就是在您同殿下大婚的夜里发生的事,只是殿下体恤您,不想叫这些事惹您烦忧,这才压着一直没说罢了!”崔嬷嬷一边替楚曦整理衣裳,一边说道。 楚曦听罢后,嘴角染上一丝玩味。 “韩湛不、举……又被大家伙儿瞧到和楚枝在一起,还衣衫不整……”楚曦撑着下巴,半响后,眯着眼笑道,“有意思!” “曦儿说什么呢?什么事有意思?” 话音刚落,就听到四皇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就在下人的簇拥下进了屋。 他挥了挥手:“都下去罢!” 崔嬷嬷眼底满是喜色,将屋里的人都打发干净了,并体贴的给两位主子关上了门。 自从大婚后,殿下时常在她们院子,郑侧妃那儿就去过一次,由此可见她们主子的受宠程度。 楚曦笑着起身:“殿下怎么这么快就下朝了?” “你坐着,不必多礼。”四皇子连忙叫楚曦坐回去,“今日无事,下朝的早,这不,一回府就来看你了!” 楚曦不似旁的女人,四皇子都来你这儿了,还假惺惺说你来我这儿,别的姐妹可怎么办如何,这样的话说出来太假,何况说的多了,岂不是无形中告诉四皇子,府中不只有她一个女人,还有其他女人等着四皇子宠爱么! 只见楚曦撑着下巴,对四皇子笑的分外娇柔甜美:“臣妾就喜欢殿下宠臣妾的样子,臣妾巴不得您天天来这儿,您来看臣妾,臣妾心里欢喜,开心的不得了呢!最好来了就别走了!” 不得不说,楚曦这招很管用。 先前四皇子若是偏宠谁了,那人就会说:“殿下来妾这里,别的姐姐们怕会不高兴。” 四皇子就不明白了,这可是他的后宅,他爱宠谁就宠谁,难不成还要看旁人的脸色不成?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他还做什么四皇子! 只有曦儿对他是特别的,也只有在曦儿这里,四皇子能感觉到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叫四皇子明白她对自己的情意有多深。 不得不说,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要幼稚,更要享受这种独一无二被霸占的感觉。 果然,四皇子眼底满是笑意,他一把搂过楚曦,对楚曦道:“本王来你这儿,你这么高兴?” 楚曦伸手环住四皇子的脖子,宣誓主权一样:“你是我的!” 四皇子愈发惊讶,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惊喜。 楚曦一向弱不禁风,娇柔又善良,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大胆的一面。 四皇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喜欢,一把抱住楚曦,狠狠亲了一口:“真是个小霸道!” 她就知道,四皇子吃这一套。 楚曦眸光微闪,脸上不露分毫,甚至带着一丝娇蛮:“难道殿下不喜欢?” “喜欢!本王都快死在你身、上了!” 说着就一把打横将楚曦抱起,往里间走去。 才霸道完,这个时候就要娇羞示弱。 楚曦惊呼一声,满脸羞赫:“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做什么?”四皇子捏了一把楚曦的软腰,“你马上就知道了!” 当初楚曦在宫里用迷、药把身、子给了顾长宴后,就叫崔嬷嬷早早备好了两幅药,一副是催月事的,一副是停月事的药。 大婚那夜,她先喝下那副催月事的药,果然,在**之中,月事就来了,再配合楚曦的演技,四皇子竟真的没有怀疑,待四皇子入睡后,她偷偷又喝了停月事的药。 到现在四皇子府上都没人发现不对劲。 而楚曦也在这短短几日,就抓住了四皇子的身、体。 起码叫四皇子暂时离不开自己。 这不,四皇子才下朝,就忍不住同楚曦颠、鸾倒、凤,白日宣、淫。 听着屋内传来的动静,守在外面的书棋脸色红的滴血。 崔嬷嬷却满意的笑了。 她对书棋摆了摆手:“快去叫些热水备着,主子等下要用。” 书棋连忙红着脸跑去照办。 待二人沐浴过后,已是午膳时分。 四皇子也是习武之人,力气颇大,又来了两次,且一次比一次狠,花样又多,楚曦被他折腾的够呛,这会躺在床上不想动。 四皇子食饱餍足,对楚曦也就格外的宠,直接叫人把膳食摆在榻上,并叫人都出去,亲自伺候楚曦用膳。 待撤了午膳后,楚曦才道:“臣妾听闻外面都在传小侯爷……” 楚曦聪明的没有再说下去。 四皇子捏着她的手指:“你知道了?” 楚曦嗔了四皇子一眼:“殿下为了臣妾好,这才瞒着,只是您也不想想,这么好的事,怎么就不早点说呢?好叫臣妾高兴高兴!” “哦?你同韩湛有过节?” “过节谈不上。”楚曦也不掩饰,“臣妾本就瞧不上小侯爷,况且您也知道,自从我五姐姐回府后,府中的父母姐妹就疏远了我,小侯爷因为五姐姐也没少为难我。” 她看着四皇子:“试问,殿下您会喜欢一个欺辱您,给您难看,处处于您作对的人么?” 楚曦和楚枝的事,四皇子是知道的。 也知道韩湛和楚枝走得近,没少为难楚曦,但亲耳听楚曦说出来,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窝火。 便冷笑一声:“再张扬又有何用?还不是成了个废人!可惜忠勇侯府满门忠烈,竟出了韩湛这个污秽!这忠勇侯府怕是没多少好日子了。” 楚曦眸光微闪:“可是臣妾怎么听说,小侯爷还有一个弟弟,小小年纪便文韬武略,是个神童,人送小‘顾世子’呢!” 她说道这里顿了顿,“依臣妾看,小侯爷虽废了,可那二少爷却是个能干事的,待他日后考取了功名,在朝中独当一面,想必忠勇侯府又会如日中天,连带着小侯爷也会满身荣耀罢!” “你说的可是韩谦?” “韩谦?”楚曦故作思索,半响道,“怕是这个名字吧?臣妾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小侯爷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个厉害人物呢!” “那就是他不会错了!”四皇子嗤笑一声,“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懂什么!就算厉害又能顶什么用?” 楚曦一脸惊诧:“殿下竟不知道?” “知道什么?” “这事在京城都传开了呢!听说是忠勇侯夫人亲自去宫里求的恩典,还得了陛下夸赞呢!对了,这事母后也知道,殿下怎会不知?难道母后她……”眼见四皇子脸色不对,楚曦连忙改口,“殿下恕罪,是臣妾逾矩了。” 四皇子没有计较她的失礼,而是问道:“当真连父皇都夸赞他了?” “正是呢!还说小侯爷靠不住了,但侯府二少爷却是个成大器的,陛下还说日后那二少爷若是考取功名,他亲自监考……” 第310章 真真假假再次试探 待说到最后,四皇子脸上已然没有半点表情。 楚曦也聪明的没有再说下去。 半响,就听四皇子冷笑一声:“就凭韩谦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儿?”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四皇子打断楚曦的话,“你瞧着便是,本王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只是这事母后都知道,他竟不知道。 若非曦儿说,他差点错过这个隐患。 思及此,四皇子决定明日进宫亲自问问母后,那韩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达到目的的楚曦勾了勾唇,眼底划过一抹狠辣。 韩湛处处于她作对,她怎能放过他? 不止是韩湛,但凡和楚枝走的近的,她都会一一出手,叫她们后悔,并为之付出代价! 韩湛就是她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韩湛之所以这么嚣张,还不是仗着侯府?等她把侯府连根拔起,看韩湛还怎么得意!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侯府倒台的那日,就是韩湛的死期。 事后,楚曦觉得京城的流言传播的还不够猛烈,就偷偷叫人又添了一把火。 烧吧!烧的越旺越好! 韩湛一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到最后连宫里的都听说了。 却说箫皇乍一听到此消息,有些不大相信,韩湛再胡来也不可能在老四府上干这事。 但那晚的事早就被传的人云亦云,只有问当事人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便宣楚枝进宫。 吴太医先一步得到消息,给楚枝带话,告诉她陛下的用意。 楚枝心下了然,其实吴太医不说,她也能猜到几分。 果然,就听箫皇道:“外面都在传你和阿湛,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枝如实回答:“其实都是误会一场,小侯爷那夜误食了酒,便去偏房休息片刻,轻一担心小侯爷身子,就请了臣女过去,说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臣女替小侯爷施了几针便好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人传成了这样……” 楚枝略同医术箫皇是知道的:“误食了酒?” 他笑容玩味看着楚枝。 要么就喝醉了,要么就说韩湛遭人暗算,误食二字令人深思呐! 楚枝跪在地上,沉声道:“臣女不敢欺瞒陛下,小侯爷那夜确实是被下了药,只是兹事体大,臣女不敢妄言,还望陛下恕罪。” “好了,你起来罢!”箫皇叫李全盛把楚枝扶起,“都说了,在朕的面前不用动不动就跪!你的顾虑我明白,不过朕可以告诉你,这事同老四没关系,他还没这个胆子。” 楚枝没想到箫皇会直接摘出四皇子,本来这事就不是四皇子干的,但他特地说出来也不知道是在试探还是…… 楚枝忙道:“臣女不敢。” “阿湛的事……”楚枝是个姑娘家,箫皇问这话有些难为情,纠结许久,终于还是没有问出来。 楚枝也故意装傻。 就听箫皇道:“贤贵妃喜欢你,你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去给她请个安罢!” “臣女遵旨。” 楚枝从紫宸殿出来,往永乐殿去。 贤贵妃近日迷上了做花糕,楚枝去的时候,她挽着袖子正带着宫人一道儿做花糕。 瞧见楚枝来了,也不虚礼,直接对楚枝道:“你先坐,本宫马上就好。” 待捏完最后一个,宫人立马奉上盥洗用具,替贤贵妃净了手,捧着帕子擦干净,又细细涂上香脂,再轻轻的按摩。 贤贵妃一边躺在引枕上歇息,一边问楚枝:“今日怎么进宫了?” “回娘娘,方才陛下召见臣女,陛下挂念娘娘喜爱臣女,特地恩准臣女向娘娘前来请安。” “算你是个知趣的!”贤贵妃笑了笑,问道,“陛下宣你进宫,可是为了流言一事?” “正是。” 贤贵妃闻言,摆了摆手叫人都下去,坐直了身子看着楚枝,问道:“你实话告诉本宫,韩湛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伤了……那里?” 这话叫贤贵妃来问,到底方便许多。 楚枝面带为难和惊诧,“这……这样的事怎可信以为真?何况臣女同小侯爷并未如何,这事本就是件误会,又怎会知道小侯爷……” 楚枝说道这里,故作羞赫:“依臣女看,定是外面的人故意传播流言,恶意中伤小侯爷!旁的不说,若小侯爷怎地伤了……那忠勇侯头一个就先急了,势必会广宣名医,替小侯爷诊治,可您瞧忠勇侯的反应就知晓,此时定是空穴来风,故意以讹传讹呢!” 贤贵妃拧眉,下意识问:“你不知道?” 楚枝茫然:“知道什么?” 贤贵妃瞧着她的反应,默了片刻:“罢了,没什么!” 楚枝又陪着贤贵妃闲谈几句,便由宫人送出宫去了。 楚枝前脚刚走,贤贵妃后脚就去了紫宸殿。 “怎么?问出来了?” “回陛下,问出来了,她说外面的话都是传言,并未真的。”贤贵妃道,“可吴太医明明说小侯爷他……莫非是吴太医误诊了?” 箫皇轻笑:“吴太医可是先皇后的人,最是忠心耿耿,刚正不阿,在宫中从不偏颇任何人,他的诊断绝不会出错!” “那……” “看来阿湛是真的伤了根本了!” “可楚枝却说外面都是传言!” “就因为她否认了,才说明韩湛真的出事了。”箫皇脸上尽是老谋深算,“倘若她承认韩湛伤了身体,那才说明这事有问题,可楚枝否认了,你要知道,当一个人越是想要否认一件事,就越是心虚想要掩盖住,生怕被人知道,否则你以为朕当初说要替韩湛遍请名医时,忠勇侯为何会拒绝?” 贤贵妃虚心请教:“还请陛下明示。” “吴太医确诊韩湛已无药可医,此事忠勇侯也知晓,朕再说要遍请名医,一旦发了告示,此事天下尽知,不管到时候小侯爷能不能看的好,世人的嘲讽是躲不掉,忠勇侯疼儿子,自然不敢冒这个风险,况且能找到良医的机会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当然不敢赌。” 贤贵妃恍然大悟,可又不明白:“既如此,当初小侯爷从东宫回去,楚枝时刻伴在小侯爷左右,这样大的事,她怎会不知?我方才问她的时候,她满脸茫然,一心认定小侯爷好好的,是被外人诬陷的!” 【作者题外话】:感谢蒙多他妈的留言,特别感谢meijoe的错字捉虫,么么啾,爱你呦~ 第311章 巫蛊,箫皇病重 箫皇失笑,反问:“倘若太子遇到同韩湛一样的状况,你会告诉一个女子么?哪怕那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自然不会,非但不会,反而会捂的严严实实!” “这就对了,一样的理,韩湛喜欢福安县主,就更加不会说出这事了,毕竟这关乎一个男子的颜面和尊严。” “这事以后不必再提了,忠勇侯府不易啊!” 贤贵妃听罢,眸光微闪,不再搭话。 楚枝从宫中回去后,孟菀和韩湛已经在等着。 见她回来,孟菀扔掉手中的草叶子,拍了拍手,两步上前,挽着楚枝的胳膊:“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样?皇上叫你做什么?” “还能为什么,”楚枝在亭子坐下,对孟菀道,“还不是为的韩湛的事!” “皇上可真奇怪,他想知道韩湛的事,干嘛问你?”孟菀撇了撇嘴巴,不满道。 “呵!”还不待楚枝开口,韩湛就冷笑一声,“要不是你在四皇子府给我造谣,外面会这么传我?” 孟菀笑的停不下来:“别说,一想到外面的谣言,我就想笑,别说他被传的颜面尽失,现在就连你都被传的不像样子,更有人说你早就和韩湛勾、搭在一块儿去了呢!” 她说到最后哼了一声:“现在想想也能明白皇上为什么要找你进宫了,毕竟你是主角之一!” 听到这里,韩湛灵机一动,凑近楚枝笑嘻嘻说道:“既然如此,那你直接嫁给我好了,反正我能养的起你。” 楚枝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以后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韩湛一点都不怕:“哪里胡说了,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楚枝推了他一把:“你别闹!” 待孟菀回府后,韩湛才道:“狗币皇帝今天叫你过去,是为了打听我的事吧!” 无非就是想看他是不是真的伤了根本,啧!真是有意思,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皇帝,都对他这事关怀备至,吵吵了这么久,他听的都烦了! “他对你倒是防备的紧,”楚枝道,“按说忠勇侯府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他的本事,就算你父亲在边关一呼百应,威名甚高,终究离军太久,早已成了过去,为何还要盯着你们不放?” 楚枝敢肯定,她今日倘若承认了那些流言,过不了多久箫皇就会对韩湛下手。 “这点我也不太清楚。”韩湛把玩着腰间的环佩,“不过我父亲应该略知一二,可惜他不告诉我,不管我怎么旁敲侧击就是不说!” 韩湛啧了一声,思索道:“听他的意思,约莫是上一辈的恩怨。” “上一辈的恩怨?”楚枝疑惑,“据我所知,忠勇侯世代效忠皇上,最是忠心不过,怎么可能会有恩怨?是不是你爷爷拥兵自重?” 她先前听说,老侯爷在世时,为人极其霸道,就是先皇偶尔都要看老侯爷脸色行事,虽然只是个二品的大官,可到底世代为将,守护大梁安慰,加之大梁又尚武,就是一品宰相都没有老侯爷风光。 “怎么可能!”韩湛想都没想否认,“绝不会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 “我要是知道我能不说给你听?” “我这不是跟你一块儿琢磨么?你跟谁横呢?” 楚枝一记斜眼过去,韩湛妙怂:“没没没,我怎敢跟你横!” 说着凑上前去,腆着笑脸说道:“毕竟我还要娶你做娘子呢!” 楚枝脸颊微红,她瞪了一眼韩湛:“信不信我拿鞭子抽你?” “你想抽我?”韩湛说着就挺起胸膛,“给给给,随便抽,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你想抽多少鞭子就抽多少鞭子,哪怕天天抽我都心甘情愿,如何?” “……”楚枝忍了半响,终于还是没忍住,“冬儿,关门放狗!” “好嘞姑娘!” “吱吱你不能这样对我!”韩湛连忙跳了起来,“只有我未来的娘子才有这个权力,你要是放狗咬我,你就是我妻子!” 楚枝被韩湛气的又怒又笑,最后忍着笑意对冬儿道:“从明天开始多养两条狗!” 她就不信了,治不了他这胡言乱语的毛病! 待韩湛走后,冬儿凑上前去:“姑娘,咱们院子还买狗不?” 其实楚枝方才是故意说给韩湛听的,没想到冬儿会特地问这个问题,一时卡壳。 她顿了顿,咬牙:“买,为什么不买?” 必须要给韩湛点颜色瞧瞧才好! “哦——”冬儿点头,尔后又摇头,“可惜了。” “可惜什么?” “奴婢不用想都能知道,到时候狗买回来,要没咬到小侯爷还好,若真的咬到了小侯爷,姑娘怕该着急了。” 楚枝忍不住伸手去打冬儿:“好啊,胆子大了,竟然连你也调侃你家姑娘!真是反了天了!” 冬儿一边跑,一边叫道:“姑娘您可不能怪奴婢,实在是您对小侯爷非同一般,不信您自个儿去瞧瞧镜子,每每看到小侯爷时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都快飞到天上去了,您问钱嬷嬷,她瞧的可比奴婢要清楚呢!” “嬷嬷,今晚不许给冬儿饭吃!”楚枝气的双手叉腰,“谁给她饭吃我就扣谁月银!” 钱嬷嬷乐呵呵笑了,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宠溺。 冬儿有句话是说对了,或许姑娘不知道,可她们却瞧的分明,每次同小侯爷在一块儿时,姑娘的心情就会莫名便好,性子也活泼了,像个孩子一样。 只是……钱嬷嬷刚刚扬起的笑容,又落了下来,眼底染上浓浓的忧愁。 她看的出来,姑娘对小侯爷不一样,小侯爷瞧着姑娘是也是满眼的欢喜,只要一看到姑娘,眼睛里就再也装不下旁人。 可是忠勇侯府人是个厉害的,虽说人丁简单,却不好打交道,何况小侯爷如今处处受敌,还传出了小侯爷伤了根本的谣言。 虽说那是谣言,可钱嬷嬷还是不愿意姑娘嫁给小侯爷。 但姑娘说过,她的婚事就是老夫人都做不了主,要看陛下的意思。 如今钱嬷嬷只求老天开眼,千万不要把她们家姑娘的红线和小侯爷的牵在一起。 钱嬷嬷这厢因为楚枝的婚事忧心忡忡,夜不能寐时,外面关于韩湛的谣言也不曾间断。 有人说韩湛要娶福安县主为妻,又有人说福安县主瞧不上小侯爷,想攀高枝嫁给六皇子呢! 就在此事愈演愈烈的时候,又曝出一桩大事,将韩湛的事给压了下去。 箫皇中了巫蛊之术,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流传出去,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楚枝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时,怔在原地。 “陛下病了?还查不出任何原因?” “不错,连太医都没有法子。”韩湛表情严肃,“如今虽然有太子监国,可皇后煽动陈家在朝中作乱,如今有不少人又开始拥护四皇子,四皇子党派卷土重来,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最近几年,箫皇年纪大了,随时都有可能驾崩。 哪怕太子是储君,名正言顺,但凭借陈家的手段,稍微出点难题,都会把太子从那个位置上给拽下来。 他们又一向同四皇子不对付,若真的是四皇子登基,届时可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楚枝眸光微凝,前世可没这一出,前世的箫皇好好的,韩湛玉龙城一事后半年时间,太子就出事了,也是因为巫蛊一案,忠勇侯府被陷害,满门抄斩,之后便开启了动荡不安,战乱纷飞的时代。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活一世,改变了事情轨迹? 是了,她的命运改变了,如今经历的和前世截然不同,自然也会影响到旁人。 虽然这次是箫皇出事,可同样是巫蛊之案,哪怕幕后指使还未查出,万一矛头又一次指向侯府呢? 想到这里,楚枝嚯一下站起身来,对韩湛道:“你现在立马回府告诉你父亲,陛下病重一事不简单,对方很可能是冲着你们侯府来的,你一定要侯爷做好应对之策,最好进宫去探病,顺便打听一下风声,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说对方是为了针对侯府?”韩湛也一脸冷凝,“四皇子动的手?” “暂时还不能确定。”楚枝道,“不管是谁,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事情始末,好做准备。” 韩湛点头:“既如此,我在这就回去找父亲商量。” 韩湛走后,楚枝想了想,又往宫中递了牌子,说想要给贤贵妃请安。 同时也给吴太医递了一封信,他是太医院的人,对皇上的病情最清楚不过,问他绝对错不了。 楚枝前一天递的牌子,次日贤贵妃就召见了她。 楚枝去的时候,贤贵妃刚从紫宸殿侍疾回来。 “你这个时候进宫,是为了陛下的病情罢?” 贤贵妃脸上带着一抹倦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点名楚枝来意。 “娘娘圣明,正是如此。”楚枝道,“外面都在传圣上不大好了,怕是……臣女担心的厉害,只好进宫觐见娘娘,好吃个定心丸。” “既如此那你应该听说,陛下的病来的蹊跷,连太医都诊断不出病因是何,偏生又在御花园搜出了写着陛下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巧的是陛下出事前,就是在御花园藏巫蛊娃娃的附近,因此才会说陛下的病并非偶尔,而是人为。” 楚枝眸光微沉:“那娘娘您信么?” 【作者题外话】:感谢北北和xiyanyuxi小可爱的留言,么么啾,爱你们 第312章 借力打力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信不信,朝中大臣是否会信,以及天下百姓是否会信!” “若信了呢?”楚枝接过贤贵妃的话,“届时肯定会查背后主谋,您也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依您之见,这事会是冲着谁去的呢?” 贤贵妃脸色一凛,“你是说太子?”说罢又矢口否认,“谁都知道太子近几日在忙科举改革一事,根本就没时间,也没机会做这事,况且太子已经是储君,为何还要铤而走险?这根本就说不通!” “所以说这才是幕后之人的高明之处,看似不可能是太子,却叫太子成为第一个被怀疑对象,据臣女所知,朝中有近乎一半的朝臣归顺了陈家,剩下的一部分支持太子,另一部分拥护陛下,如今陛下未醒倒也好办,他们只是怀疑,没有确凿证据,不敢乱来,倘若陛下醒了呢?” 箫皇沉迷问道求仙,对巫蛊之术极为厌恶,就算是最疼爱的太子,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太子想要再洗脱罪名,可就难了。 贤贵妃眼底尽是森冷:“以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楚枝缓缓道:“当然是先查!不管能不能查出什么东西来,都必须先查它个天翻地覆,搅得人心惶惶才好,动手的人自然会露出马脚,就算没有起码也会心慌,最好叫太子亲自下旨去查,具体都有陛下昏迷那两日去过的地方,接触过的宫女太监,各宫娘娘,均查清楚底细,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其次就是要放出风声去,陈家能够把矛头指向太子,那咱们也可以先他们一步反击回去,直接说是四皇子做的,未免太刻意,可以说是六皇子,四皇子,抑或是朝中存了异心的,抑或是宫中哪个不受宠的妃子,更或者可以是西北反贼余孽,毕竟玉龙城一事才过去不久,李洪昌也可以利用起来……总之一句话,将这潭水搅的越浑越好,到时候流言四起,就算陛下醒后,陈家想要攀咬太子,陛下也不会相信。” 那么多人都被传了谣言,多一个太子无关紧要不说,反而还能洗清太子嫌隙。 对上贤贵妃的视线,楚枝轻笑一声:“前几日小侯爷就算一个很好的例子,臣女分明同小侯爷没有什么,结果外面传什么的都有,还说小侯爷伤了根本,事实如何,咱们自己心里清楚,须知流言可谓。刚开始可能查起来比较艰难,但只要放出风声了,被怀疑的对象,不管有没有,都先会自查,如此一来,就腾不出功夫同太子作对。” 贤贵妃听罢后,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当初本宫拉拢你来支持费太子,是本宫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倘若不是在一条船上,楚枝这丫头根本就不会出谋划策说这些话。 楚枝笑了笑,说道:“娘娘又在取笑臣女了,也就娘娘不嫌弃臣女,容臣女这般放肆,况且娘娘早就想好了对策,特地来考验臣女罢了。” 贤贵妃摇头:“你不用这般谦虚警惕,本宫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你这招声东击西,借力打力,用的极好。” 第313章 灵妃娘娘 贤贵妃才同楚枝商讨完毕,宫人就传话说皇后娘娘召见贤贵妃,贤贵妃欲让宫人送楚枝,被楚枝拒绝。 “如今陛下病重,对方本就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若是叫他们瞧到臣女这个时候来见了贵妃娘娘,怕是又会借题发挥,何况皇后娘娘已经请娘娘过去,臣女担心……” 贤贵妃拧眉:“就算他们知道又能如何?本宫难不成会怕他们?” 话虽如此,但还是没有再叫人送楚枝。 从宫门出来后,冬儿小声问道:“姑娘怎地拒绝了娘娘?” 刚才贵妃娘娘板着脸的时候,她都快要吓死了。 楚枝道:“我要去见吴太医,此事不能叫旁人知晓,故而我才不让人跟着。” 前世楚枝在宫中生活过一段时日,知道怎么走可以避开宫人,她按照约定的时间到冷宫附近的假山后面时,吴太医也来了。 “县主!”吴太医正要行礼,被楚枝较忙拦住,“吴太医,陛下到底得了什么病?” 吴太医脸色冷凝:“陛下得的怕不是病。” “不是病?”楚枝眸光一凛,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难道是……中毒?” “若是中毒倒也罢了。”吴太医重叹一声,“臣怀疑,是有人给陛下下蛊!” “蛊?” “正是!” “既如此,为何不商议对策?何况我没听任何一个太医诊断出来,陛下是被人下了蛊。” 吴太医摇头:“谁人敢说?何况此蛊极难察觉,与中毒状况极像,若不是辩不出来是何种毒药,不敢妄下定论,也不会拖延至此,据臣了解,目前应该只有臣怀疑陛下是被人下了蛊。” 楚枝问:“那你可知是什么蛊?” “不好判定。”吴太医道,“不过再给臣两天时间,定能查出来是什么蛊。” 楚枝点头:“辛苦吴太医了。” “此乃臣之本分。” “如今是谁守在陛**侧?” “皇后娘娘,贤贵妃,灵妃,还有庄妃,顺嫔等几位主子。” 楚枝挑眉,看来重要人物都在了。 “对了,这个灵妃娘娘……”楚枝前世也听过灵妃娘娘,但一直不得见,便有些好奇,“先前怎未听说过?” “灵妃娘娘不喜交际,平日里就在自己宫里,也不大出去,只是陛下对灵妃娘娘不同,后宫里也没人敢轻视灵妃娘娘。” “原来如此。” “不过……” “不过什么?” “灵妃娘娘生性灵动,喜好不定,看似好说话吗,实则是个聪明人,就算没有陛下,宫中也不敢有人轻视,何况灵妃娘娘身份尊贵,自然和旁人不一样。”见楚枝不明所以,吴太医主动解释道,“灵妃娘娘乃楚国公主,先前以和亲之名嫁到了咱们大梁,关系到梁楚梁国的友好相处,自然无人敢慢待灵妃娘娘!” 楚枝恍然大悟,她又问:“陛下病重,四皇子可去了?” “都去了,这事大事,各位皇子公主都去瞧过几次,只是陛下这病需要静养,不能过多打扰,这才使得几位贵人主子都回去了。” “剩下的事就劳烦吴太医多多费心,一旦有什么进展,还劳请吴太医第一时间告知,我方才已经同贤贵妃娘娘说过了,稍后就派人散播流言,混淆视听,以免陈家对太子出手打的我们措手不及。” 吴太医感激道:“多谢县主费心,臣在这里叩谢县主大恩。” “吴太医你这是做什么?既然我当初答应了扶持太子,自然不会食言,况且你帮了我和小侯爷,这件恩情我们也铭记在心。” 若不是吴太医帮忙隐瞒,陛下怎会放过忠勇侯府一马。 吴太医为人谨慎,虽是太子的人,但在征求韩湛同意后,只是将此事告诉太子,连贵妃娘娘都未说。 吴太医笑道:“县主何出此言,我们不过是相互扶持罢了。” 楚枝也不由笑道:“对,相互扶持。” 待楚枝见过吴太医后,时辰已经不早了,便赶紧出宫回府。 此时灵妃刚从紫宸殿出来,远远瞧见楚枝的背影,问身侧的宫人:“那是谁?” 宫人瞧了一眼,恭敬回道:“回娘娘的话,是福安县主。” “哦?”灵妃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就是福安县主啊……” 半响,灵妃轻笑一声:“瞧背影,倒是个佳人。” 宫人笑道:“可不是呢!都说福安县主容貌姝丽,冠绝群芳,若非人太沉稳,这京城第一美的称号,怕要落在福安县主身上呢!” 灵妃挑眉:“竟这般好看?” 宫人忙道:“再好看也越不过娘娘去,娘娘才是最美的那一个。” 灵妃轻哼一声,不置可否,显然对容貌什么,毫不在意。 “对了,”灵妃道,“本宫记得四皇子新进门的侧妃,好似同这位县主是姐妹?” “正是!但也不是亲姐妹。” “那位侧妃是庶出的?” 宫人长话短说:“此事还有一段缘故,当年楚家二夫人临产时正值战乱,当时都城都差点被攻破了,那位二夫人就逃去了郊外生下一女,巧的是借住的那家农妇也生了一女,后来流寇来袭,逃命之中就将两个孩子给抱错了,那位农家女也就是如今的四皇子侧妃,成了楚府的大小姐,原本千金之躯的主子成了农家女,待两人十二岁了,身世才被发现,就给换了回来,只是楚家怜惜那位侧妃娘娘,不忍她回去农家受苦,就将人留在府上,一直养到及笄不说,还结了四皇子这门亲事。” 灵妃听得兴致勃勃,待听罢后感叹道:“照你这么说,那位侧妃娘娘还真是好命。” 宫人笑道:“再好命哪里有娘娘您福运连绵,贵气滔天呢!” 灵妃歪坐在轿撵上,支着手肘,用手托腮,慵懒又风情,闻言挑眉,半响笑道:“这倒也是!” 说罢长叹一口气:“要是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够见一见这位福安县主就好了,本宫还真想瞧瞧这位差点成为京城第一美的美人儿,究竟是何种模样呢!” “依奴婢瞧啊,若是能一睹娘娘风采,倒是福安县主的荣幸了。” 灵妃被她逗的乐不可支:“你今儿个说话讨喜,本宫甚至开心,重重有赏!” “奴婢多谢娘娘赏赐!” 【作者题外话】:北北小可爱猜的不错,接下都是好戏 第314章 朕想福安了 灵妃似是没听到一般,坐在轿撵上,看着宫墙上空一方小天地,正巧宫中养的鸽子从头顶飞过。 灵妃盯着看了半响,幽幽叹了口气:“真好啊,本宫好久都未曾瞧见过宫外的天地了,也不知是何种模样……” 三日后,果然从宫中传来消息,说箫皇并非病重,而是被人下了蛊。 而这三日,楚枝派人不断在京中散播流言,同预期相差无几,说什么的都有,总之宫里的皇子娘娘们连公主都成了谋害箫皇的对象。 如今这事一出来,各方都沉寂下来。 先前都说是巫蛊之术,一个比一个咬的欢,结果是被下了蛊,他们搁旁边叨叨半晌,感情整错方向了嚎? 好在这个蛊不是蛊毒中难解的子母蛊,而是独蛊,只要用药物辅佐银针把蛊从体内逼出来即可。 没多久,箫皇就醒了。 到底上了年纪,精神差了许多。 尤其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后,醒来还听到各方谣言,好端端的他竟置身于狼窝,气的箫皇脸色铁青。 李全盛瞥了一眼箫皇的脸色,犹豫半响,不知道该不该说另一件事。 箫皇何等毒辣,一眼就瞧出李全盛欲言欲止。 “说罢!还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 “陛下息怒啊!”李全盛连忙跪地,“并非奴才不说,而是此事涉及太子,奴才不敢妄加评论。” “究竟是何事?说!” “这……自从陛下病了之后,宫中都传您是中了巫蛊之术,巧的是有宫人在您晕倒的地方挖出了写着您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于是宫中都在传是太子殿下做的。” “大胆!”箫皇果然气的不轻,“他们竟是没得传的,什么话都敢胡说!” “陛下息怒,吴太医说了,您刚醒,千万不能动怒,否则于龙体有碍。” “查!给朕好好的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按捺不住,急着想要取代朕!“ 李全盛忙道:“奴才遵旨,这就叫疼去查!” 半响过后,箫皇的怒火终于去了大半。 他转着拇指上的板子,眯着眼眸问李全盛:“你说……外面传太子想要用巫蛊之术害朕,可是从一开始就传起来的?” “这倒不是!”李全盛道,“一开始,最先传的事四皇子和六皇子,也不知道先传的哪个,反正等大家伙儿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传开了,为此四皇子和六皇子私下里还动了手,都说彼此是被对方陷害,紧接着第二日,就传起了太子殿下。” “这样啊……”箫皇淡淡道,许久后,箫皇叹了口气,“看来辰儿这次又被人当了靶子。” 楚枝猜的果然不错,箫皇疑心病极重,虽然宠爱太子,但若涉及到自身利益,哪怕是太子,也不会手软。 倘若一开始就传是太子做的,那箫皇必定会怀疑太子,毕竟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可楚枝先叫人传了四皇子和六皇子的谣言,待两人起了争执后,再抛出太子,箫皇只会觉得是四皇子和六皇子为了转移目标,连起手来对付太子,故意陷害太子,造四皇子的谣。 边上的李全盛聪明的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箫皇突然叹气:“李全盛啊,你可知在朕昏迷的这几日里,朕梦到了谁?” 李全盛微微抬眸,在对上箫皇那双犀利却又带着苍老的眼眸时,心中一凛,有了猜测。 果然,就听箫皇道:“朕又梦到了她……这么多年了,朕以为她早就把朕给忘了……没想到她还记得朕,竟然入梦来看朕了……” 箫皇眼底满是追忆,低低道:“可就算梦到了又如何,她不会原谅朕的,她亲口说不会原谅朕……” 想起那么善良仁德的主子,李全盛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造孽啊! “太子呢?” “殿下因为科举改革的事废寝忘食,又日日担忧陛下,身子吃不消,傍晚吴太医说殿下染了风寒,命人煎了一副药,服了药后才睡下。” 箫皇叹气,“真是难为他了!”尔后又道,“朕亏欠太子……也亏欠皇后的。” 这个皇后,自然指的是仁德皇后。 李全盛忙道:“仁德皇后最善良不过,想必不会怪罪陛下的。” “呵!”箫皇苦笑,“若是不会怪罪,当初也不会说出那番话了,当初……” 想起当初,箫皇再也说不下去。 “对了,我病重这两日,福安可进宫了?” 知道陛下要问什么,李全盛忙道:“回陛下,县主来瞧过陛下,只是没有传召,不能到您跟前来,便去了贤贵妃娘娘宫里,娘娘还说福安县主担忧陛下您呢!” 箫皇笑了笑:“朕就知道她是个好孩子,改日有时间,宣她进宫罢!朕也想她了。” 李全盛连忙应下:“是!” 还不等楚枝进宫,京城又出了一桩事,原来年前刺杀顾世子的凶手有了眉目,正巧那贼人受了伤,眼下全京城搜索贼人呢! 孟菀道:“听说顾长宴这次动了真格,满京城的寻人,若有提供线索者,重金酬谢,如若知情不报,轻则处死,重则满门抄斩!此事闹得沸沸扬扬,都等着瞧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刺杀世子。” 见楚枝但笑不语,孟菀问:“你怎么不说话?这可是个大消息,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想我有什么反应?”想起孟菀可能还不知情,楚枝道,“我若告诉你,当初刺杀顾长宴的就是韩湛的侍卫轻一,而顾长宴也知道是轻一刺杀的他,你觉得我还会惊讶吗?” 孟菀张了张嘴巴:“还真的是轻一!” 先前她爹就说,此事或许还真和小侯爷有关系,只是后来刺杀案件不了了之,小侯爷又安然无恙,只当她爹是猜错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既如此,顾长宴为何还要故弄玄虚来这一出?目的何在?”孟菀问。 “究竟所为何事,那恐怕只有顾长宴自己才知道了。” 楚枝眸底划过一抹幽深。 前世顾长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满京城的寻找凶手,只是毫无进展,后来又放出风声,说那贼人偷了自己一块玉佩。 巧的是楚曦身上正好有顾长宴的玉佩。 第315章 顾长宴的目的 楚枝不知道前世楚曦的玉佩如何来的,顾长宴到底和楚曦是否相识,只知道前世的楚曦,一开始还稳得住,到后来还是慌了,便趁机把那枚玉佩给了楚枝。 记得楚曦的原话是这样说的:“虽然平日对姐姐要求苛刻,表面上瞧是不喜欢姐姐,可实际上都是为了姐姐好,毕竟姐姐从小就在农家,什么礼仪都不会,字也写不好,更不用说琴棋书画一塌糊涂了,母亲又是个要强的性子,便对姐姐要求严苛了些,可目的是好的,都是为了叫姐姐早日成才,姐姐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母亲的一片苦心啊!” 说着就掏出那枚从顾长宴那里得来的玉佩,塞到楚枝手里:“瞧,这枚玉佩就是母亲叫我交给姐姐的,原本母亲想亲自给姐姐,可母亲说她对你要求太严,怕你心里怪她,不肯收下,这才托我转交给姐姐,姐姐你可千万要收下,不但要收下,还要日日戴着,这样母亲瞧了才开心呢!也就知道姐姐你没有怨她。” 说起来楚曦当真是恶毒,一番话说的滴水不露,叫楚枝连怀疑的念头都没有,当时就信了,傻乎乎以为真的如楚曦说的那般。 翌日,楚枝去给吴氏请安时,吴氏盯着楚枝腰间的玉佩瞧了许久,察觉到吴氏的视线,楚枝紧张极了。 只听吴氏道:“这玉佩倒是极好。” 只是可惜了,竟给了楚枝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白白糟蹋了一块好玉。 可惜那时的楚枝没有听出吴氏的言外之意,还以为真的像楚曦说的那样,吴氏是真的疼爱自己才会如此,便日日将玉佩戴在身上,还高兴了好长时间。 楚枝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那天夜里抱着冬儿开心的不得了:“冬儿你知道么?原来母亲是喜欢我的,她心里有我,先前对我严厉冷淡是我太不争气,原来母亲是疼我爱我的,她今日还特地问了这块玉佩,定然是瞧我戴了她给的玉佩,心里也高兴呢!” 楚枝开心的不得了,在榻上打了一个滚,像个小孩子一样。 “冬儿我真的好欢喜,我决定了,打明儿开始,我要更加努力才是,这样才不辜负母亲的期望。” 可事实上呢? 事实是,她才收下玉佩,楚曦转头就跑去吴氏那里说,楚枝得了一块玉佩,如何珍贵,因此吴氏才会多问楚枝一句,以至于被楚枝误会,信以为真。 如今想来,真是好深的计谋。 更可笑的是前世的自己竟傻的那般天真单纯,连楚曦的鬼话都信。 而后来,在一次宴会上,顾长宴意外碰到她,认出了那枚玉佩,便娶了她为妻,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当然,此时的楚枝一点都不相信,这件事会那么巧。 顾长宴怎会那么蠢,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知道是谁呢? 只能说,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楚枝还真的想知道,顾长宴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娶了她。 “对了。”说道顾长宴,孟菀又想起一件事来,“我听说,睿王开始给顾长宴相看世子妃了。算算年纪,顾长宴也该成亲了。” 楚枝轻笑一声:“有睿王妃在,顾长宴的婚事怕没那么容易!” 第316章 叫她一个人陪朕 睿王妃性子高傲,目下无尘,加之顾长宴又被陛下夸赞赏识,在睿王妃的心里,那可是要尚公主的! “要不怎么说豪门不好进呢!光这一个厉害婆婆就够难缠的!”孟菀道,“七公主对顾世子好像有意,只是七公主那性子,莫说是顾长宴,就是睿王妃都瞧不上。” “管他娶谁,总归同你我没关系。” 楚枝想,前世这会的楚曦还没嫁到四皇子府,这才有了她被塞玉佩,嫁给顾长宴一事,如今这些都变了,自然就和她无关了。 “我这不是八卦嘛!”孟菀道,“对了,你和韩湛你们两个,到底如何?要我说,你索性嫁给韩湛得了,反正他对你一往情深,侯府又人丁简单,我爹说了,韩湛这人看似吊儿郎当,实则最聪慧不过,有些人看似胡闹,其实是没有开窍,等开窍了那可了不得,韩湛就是属于这类人,侯府这次劫难过去了,他日后的造化可大着呢!侯爷又偏疼他,你嫁给他,倒也不委屈,他又对你好,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 楚枝反问:“你说他对我好,万一他日后变心了呢?” 孟菀一噎,半响才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过你说的倒是……可我总觉得韩湛不是那样的人。” 是,楚枝当然知道韩湛不是那样的人,前世她看顾长宴的时候,也不知道对她关怀备至,温柔似水的顾长宴会是个城府深沉,心狠手辣,为了上位而不惜任何手段的伪君子。 当然,她不是说韩湛不好,相反,她比任何人都相信韩湛的品性令人钦佩。 只是有些事说不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不说我们了。”楚枝道,“你爹倒真是厉害,竟然什么事都能看透。” “其实我爹也就是会耍嘴皮子。”孟菀撇了撇嘴巴,“再厉害又如何?到了我娘跟前还不乖乖的。” 孟菀的娘亲是正了八经的冷美人,真正的饱读诗书,见解不亚于世间男子,都说孟菀的爹先前生性风、流,如何浪、迹花丛,等遇到孟菀的娘亲后,竟成了个惧内的! 只消一个眼神过去,便立马乖乖听话。 在刻板守礼的孟家,倒真是个独特的。 却说孟菀这厢才和楚枝说完这话没多久,贤贵妃又召见楚枝进宫。 前来传口谕的公公是被贤贵妃特地叮嘱过的。 瞧见楚枝,对楚枝笑道:“娘娘说了,让县主慢慢收拾,陛下龙体大安,今日进宫怕是会遇上好些主子,是以让县主莫急,咱们不赶时辰。” 楚枝瞬间明白,怕是陛下又想见自己了。 虽不知陛下为何要见她,但楚枝还是收拾妥当去了。 贤贵妃早早就在御道上候着,瞧见楚枝来了,连忙叫人去请。 “我估摸着,你差不多就这个时辰到,还真叫本宫给猜对了。” 能叫贵妃娘娘等,那是何等的脸面。 楚枝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连忙下轿请安:“怎敢劳烦娘娘候着,实在是折煞臣女了。” “行了,你我之间不说那些虚礼。”说着就牵着楚枝的手往紫宸殿方向走去,“陛下醒后想要见你,我瞧着今日天气好,就召你进宫。” 说道最后,贤贵妃压低了嗓音,语重心长道:“吴太医说了,陛下这两年醉心丹药,身体早就垮了,这次被人下蛊,已然上了根本,外面是瞧不出什么,可到底……难得陛下这么喜欢一个小辈,你若是无事可以多进宫陪陛下说说话,倘若太子的事定了,咱们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贤贵妃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楚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是看陛下喜欢楚枝,便叫楚枝在陛下面前多替太子说些好话,好把遗诏立下,太子虽说是储君,可毕竟没有遗诏,倘若再出现类似这次的事情,打个人措手不及,被四皇子钻了空子,黑白颠倒,那太子就彻底完了。 只是陛下的心思,楚枝怎能左右得了? 她虽没有答应,但还是说道:“娘娘您说的,臣女自然明白,臣女会尽力一试,若是成功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 “你莫要有什么负担,本宫也只是这样一说,能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 楚枝点头。 去的时候顺嫔和皇后也在,见贤贵妃带着楚枝进来,皇后眸光微闪,笑道:“本宫方才还说呢!陛下念叨想要见福安,正准备差人去请呢!不想贤贵妃已经快本宫一步,把人请来了,倒真是同本宫心有灵犀。” 贤贵妃嗤笑一声,皇后惯会耍这样的把戏,简简单单一句话,倒把旁人的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贤贵妃似是没听到一般,直接对箫皇道:“陛下,福安来向您请安。” 贤贵妃说罢,楚枝依言上前,正待行礼,就被箫皇拦住。 “快起来罢!朕都说了多少次了,到了朕这儿无须这般拘谨。”说罢对几人道,“你们都回去罢!叫福安一个人陪朕说会儿话!” 待从紫宸殿出来后,皇后对贤贵妃笑了笑:“贤贵妃当真是用心良苦。” “远不及皇后娘娘步步为营。”贤贵妃虚扶了鬓上的金钗,眼底带着一股子高傲和张扬,看都不看皇后一眼,“臣妾觉得累了,先行告退。” 话音未落,就扶着丫鬟的手腕施施然离去。 瞧着贤贵妃的背影,待人走远了,顺嫔才道:“贵妃娘娘愈发有威严了,方才臣妾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后斜睨了一眼顺嫔,顺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脸色煞白。 “娘娘恕罪,奴婢失言!”说着就要跪下请罪。 “行了行了!”皇后眼底划过一抹不耐,带着掩饰不住的厌恶,低声呵斥,“你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坯子,本宫当初怎就眼瞎瞧上了你!当真是养了条白眼狼出来!” 说罢就拂袖离去。 当初皇后有了身孕,顺嫔乃皇后身边的一个洗脚宫女,因略有姿色,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柔弱无骨,在伺候箫皇浴、足时被箫皇瞧上,便拉上、床榻宠、幸了。 皇后看似温和,实则是个厉害的,宫女受宠之后,不敢声张,事后悄悄走了。 箫皇猜出几分,没有说什么,也就由她去了。 【作者题外话】:感谢北北小可按纠错~小八心好累,每次都不知道什么是敏感词,会不会被屏蔽,只能慢慢摸索,吸取经验,等发出去才会知道,哦,原来这词敏感了……小八内心毫无波澜 第317章 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事开了一个口子后,箫皇后续又宠幸了那宫女几次。 终究纸包不住火,这事还是被皇后娘娘给发现了。 皇后娘娘大动肝火,恨不得将人给杀了。 她再三忍耐之后,终究还是动手了。 只可惜皇后运气不好,在最后关头被赶来的箫皇阻止,皇后这才明白,这贱、坯子早就暗中做好了准备,若非贱、坯子通风报信,陛下怎会来的这般及时? 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 还不待皇后发作,箫皇就发了一通火。 或许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来几口农家野菜,反而觉得香甜爽口,甚是新奇,便当场斥责皇后,亲自将那宫女册封为贵人。 这是何等荣耀,一个洗脚奴婢,转眼就成了贵人主子,一时间羡煞宫中其他奴才。 皇后到底是皇后,震怒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这事已经传出去,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自己的笑话,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 前面开了一个口子,不能再叫其他宫人效仿,再有样学样,那宫里岂不乱套了? 当下大力整顿后宫,但凡有稍微不安分的,立马送去掖庭,亦或是杖责处死。 这一次,箫皇没说什么,毕竟是皇后,该有的颜面必须有。 于是,那宫人就被留了下来,后来还生了六皇子,被晋为嫔,赐封号顺,就是如今的顺嫔娘娘。 毕竟是个洗脚宫人,能爬到这个位置已然是她的造化,祖上积德,再加上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花一样的女人,待箫皇那点新鲜劲过去之后,顺嫔也被抛之脑后,以至于六皇子也不受重视,被处处欺压,也就这两年,顺嫔和六皇子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皇后看到顺嫔还是会怒气上涌,仿佛在提醒着自己当初有多蠢,竟养了头白眼狼出来。 偏偏顺嫔惯会做戏,这不,皇后才说了几句,就作势要下跪,两人就在紫宸殿外,台阶上那么多宫人瞧着,御道上又人来人往的,顺嫔这样子,叫人还当皇后娘娘如何苛责她呢,若是给陛下知道,又会斥责皇后小家子气,皇后怎能不气? 却说皇后走后,顺嫔这才抬起头来,被宫人扶着,战战兢兢回宫去了。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顺嫔瞬间就冷了脸,眼底带着一丝嘲讽和怨怼。 宫人瞧了,知道这位主子的手段,看似不显山露水,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便连忙道:“娘娘莫气,皇后如今不受陛下宠爱,她就是再嚣张,也不敢拿娘娘您怎么样。” “呵!人家毕竟是皇后,我只是小小的嫔,就算没有陛下旨意,还不是任人处置?” “所以娘娘您就更加不能坐以待毙。”宫人道,“我们得想办法才行。” “这还用的着你来教本宫?”顺嫔斜睨了一眼宫人,宫人连忙吓道,“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妄言!” 说罢就“啪啪”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行了行了。”顺嫔眼底划过一抹不耐,“若是叫人瞧见,好似本宫亏待了你似的。” “之前叫你做的事,可都处理干净了?” “回娘娘的话,都处理干净了。” “那就好,千万别留下什么把柄,否则全完了。” “奴婢省得。” 却说人都出去后,紫宸殿就剩下楚枝和箫皇两人。 因为箫皇身子不好的缘故,最近日日服药,殿内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药香。 “几日不见,福安又长高了些许,人也出落的愈发标致。”箫皇靠在金色缎面织锦软枕上,笑道,“朕总算知道,古人云‘美人如画,尤隔云端’的含义了。” “臣女蒲柳之姿,当不得陛下这般夸赞。” 箫皇挥了挥手,示意楚枝莫要紧张。 箫皇越是对楚枝客气,楚枝就越是怪异。 像是真的为了印证箫皇那句话,他找自己来只是瞧上几眼,两人说完这句话后,就相顾无言,箫皇也不尴尬,偶尔问几句,楚枝回答一声。 待时辰差不多了,箫皇才道:“你应当知道朕是为什么病的。” 楚枝道:“回陛下,打您病了那日起,京城就起了流言,传什么的都有,待后来臣女才知陛下是遭人暗算,被下了蛊。” “既如此,对于那些传言,你怎么看?” “臣女惶恐,此事臣女……” “你莫要紧张,朕叫你说你就说,放心,朕恕你无罪。” 楚枝故作沉思,斟酌片刻才道:“臣女也不知道,但臣女觉得,不会是四皇子和六皇子。” “哦?”箫皇挑眉,“为何?” “很简单,他们是皇子,既是皇子也是臣子,您是陛下,是大梁的主,他们怎能对自己的父亲,梁国的天子动手?此乃大逆不道,是会被五雷轰顶的!” “那照你这么说,既然同六皇子和四皇子无关,那就是太子!” 楚枝淡淡一笑:“六皇子和四皇子都已经被排除了,那就更不可能是太子。” 箫皇也被逗笑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说,会是谁?难不成那蛊是自己长脚跑到朕身上来的?” “臣女并非青天老爷,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只是觉得无论是谁,目的只有一个……”楚枝说道这里故意顿了顿,见箫皇没有阻止,就鼓起勇气,壮着胆子说下去,“那就是挑拨离间,在挑起众位皇子之间斗争,破坏他们兄弟情意的同时,也叫陛下对他们几人产生厌恶。” 几个皇子没有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箫皇怕是会被气死吧? 到时候可不只是争权夺位这么简单,这是直接想让大梁的江山不保啊! 箫皇脸色一凛,眸光尽是冷意,许久,才叹息一声道:“还是福安聪慧,只可惜,那几个混账至今未猜出对方用意,朕实在是太难了!” 楚枝沉默不语。 箫皇瞥了一眼楚枝,算是认可了楚枝:“能够上升到国破家亡,那必定是敌国的手段了!” 箫皇说罢这句话,空气就陷入沉寂。 许久之后,才道:“罢了,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出宫罢!日后朕得了空,再宣你进宫,还望你莫要嫌朕烦。” 一听到箫皇还要宣自己,楚枝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318章 这事有古怪 楚枝再不愿意,表面上也不能表露分毫,自然满口答应,点头说道:“臣女遵命。” 楚枝正要告退,李全盛就进来通报,说灵妃娘娘来了。 楚枝眸光一动,似是没有听到,往外走去。 正巧,在紫宸殿外和灵妃娘娘撞了个正着。 “臣女楚枝见过灵妃娘娘,娘娘吉祥。” 楚枝低着头,因此灵妃并未瞧见她长什么样。 “抬起头来。” 楚枝依言抬头,视线在灵妃的鼻尖处停下。 等看清楚枝的模样时,灵妃眸光陡缩,面色剧烈变化,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就连她身旁的宫人也不禁脸色大骇。 因楚枝微微垂眸,并未瞧见灵妃的变化。 她等了许久,才听灵妃娘娘笑着道:“怪不得贤贵妃处处夸你长得标致,这般出色模样,连我都瞧呆了呢!” 说着上前一步,亲手扶起楚枝:“快起来罢!我这人向来不注重规矩,你在我面前不必拘礼。” 说着细细打量一番楚枝,笑道:“多好的姑娘啊,长的跟多花儿似的,瞧着都赏心悦目,可惜我没有皇子,倘若有个皇子,说什么也要聘了你来做我的儿媳妇,好叫我日日瞧着你。” 楚枝心下怪异,脸上却笑得极为谦逊:“娘娘折煞臣女了,臣女哪里有这么好的福气。” 灵妃却拍了拍楚枝的手背,极为亲昵道:“旁人如何我不敢说,但你我可以肯定,你是个有造化的,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说罢从腰间扯下一方木牌来,这木牌刻着繁复诡异的花纹,瞧着不起眼,细看却大有文章,竟合了伏羲八卦图和排兵布阵才能用到的方位指向标识,瞧上去古朴静谧,倒有些年月了。 灵妃直接塞到楚枝手里:“我同你投缘,也没什么可给你的,那些金银玉器太俗气,这个正好。” 楚枝连忙推辞:“多谢娘娘厚爱,臣女惶恐……” “给了你就好好拿着。”灵妃打断楚枝的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这腰牌我戴了好些年了,今日碰到你也是缘分,也是……的造化。” 灵妃说的含糊不清,还不待楚枝拒绝,人就已经越过楚枝离去。 走之前还对楚枝笑了笑:“得空了多来宫里坐坐,我不求你对我像贤贵妃那样亲昵,只需你想起来的时候,来我这儿喝盏茶,我也是高兴的。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去罢,当心家里人挂念。” 瞧着灵妃的背影,楚枝眼底满是沉思。 灵妃进去后,李全盛刚扶着箫皇躺会龙榻上。 灵妃也不叫李全盛行礼,挥了挥手就叫李全盛下去了。 “瞧见了?” 灵妃娘娘不答反问:“我说呢!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对一个小官家不起眼的嫡女产生了兴趣,还给人封了个县主,如今我是明白了。” 灵妃果真像她说的那般,不在乎礼数,对着陛下也是自称我,态度也随意的紧,箫皇却早习以为常的模样。 “你瞧着她如何?”箫皇嘴角吟着一抹笑意,问道。 “我方才在外面同她说的话,你莫非没听到?”灵妃挑眉,“我都说了,可惜我没有个皇子,若是有,说什么也要叫她给我做儿媳妇。” “行了行了,就你那嘴,朕还不知道?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箫皇被逗笑了,“何况,当初是你自己不要孩子的,又不是朕的意思。” 灵妃轻笑一声:“要那些劳什子玩意儿做什么,是戏不好听,还是花儿不好看?你瞧瞧你,当初生了那么多的皇子,活下来的有几个?就这仅存的几个,还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他们不甘心,你也被气的够呛,何苦来哉!” 得亏箫皇对她这个态度早就习惯,也不恼,反而叹了口气。 “如今朕的处境,是愈发艰难了。” 灵妃轻哼一声,毫不关心,要头疼也是皇帝头疼,同她又没什么干系。 箫皇看着灵妃,说道:“倘若当初你能生个皇子……” “如何?娶了楚枝?”还不待箫皇说罢,灵妃就打断他的话,“得了吧!若真的有了皇子,恐怕你要提防的不是皇后,而是我了。” 何况,娶楚枝? 呵!那是不要命了么! 箫皇似是没听出她的意思,但也不否认,固执问道:“你说,如果你真的生……” “不可能!想都别想!”灵妃斜睨着他,“你今天的废话有点多。” 箫皇要再纠结这个话题,她立马转身走人了。 “好了好了。”箫皇无奈,同时又有些好笑,“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性子,连句玩笑的话都不敢说了。” “我不喜欢。” “那朕不说了,行了吧?” 堂堂天子,竟对一个妃子这般好脾气,简直骇人听闻。 灵妃道:“你这次伤了根本,好好将养罢!没事少往莺莺燕燕里面钻,否则就是我就是时刻跟着你,也无济于事。” 箫皇轻咳一声,道:“你这话说的朕好似一个色令智昏的昏君一样!” 虽没有达到那个程度,但也相差不远了。 见灵妃不说话,箫皇好生哄着:“好了,朕答应你,这段时日会养好身子,不会乱来的。” “该说的我都说了,既无事,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起身就往外走去。 箫皇想起什么来,又把人叫住:“你还未告诉朕,你觉得她如何?” “是个好的!”灵妃慢悠悠丢下一句,“尤其是那双眼睛。” 就连她都看呆了去。 若非亲眼瞧到,都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相似的眼眸。 倒不是说眼睛的外形像,而是眼神,委实像极了。 因为灵妃的一句话,箫皇陷入沉思,其实起先他除了短暂的惊讶之外,并没有觉得楚枝有多像。 直到后来,他忽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过去。 梦醒之后,再瞧楚枝,竟越发觉得相像。 因此,在韩湛请旨说要册封楚枝为县主时,便顺水推舟应了,箫皇表面故作为难,叫韩湛承了情,心底却觉得,想给楚枝更多,这个念头越到后面,就越强烈,包括她的婚事。 本能觉得,应该给她找个好夫婿,旁的凡夫俗子,岂能配得上楚枝! 【作者题外话】:感谢北北小可爱和地球云中鹤的捉虫,小八会仔细检查,争取不再出现错别字……233333只是对着电脑写多了,容易眼花,加之知道剧情,就很难发现23333 第319章 又多了个助攻 这日,宴家设了赏花宴,宴馨儿也特地给楚枝递了帖子。 自从楚枝年前见过宴馨儿之后,就再没看她在各大世家的宴会上露过面。 后来才知,这中间还有一段缘故。 原来,在宴家人的干涉下,她同那名书生断了干系。 那书生故意接近宴馨儿,本就是为了替自家报仇,他知道宴馨儿是宴家的宝贝,便玩弄宴馨儿感情,以此报复宴家。 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宴家手段了得,终于亲口对宴馨儿说出了真相。 宴馨儿用情至深,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依旧傻乎乎认定那书生是被宴家逼迫,故意说出那些话来骗她的。 结果那书生说:“我为何要骗你?你是高高在上的宴家大小姐,千金之躯,而我是罪臣之后,同你在一起有许多便利,能给我仕途带来益处的同时,还能报复宴家,一举两得,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要说出心悦你这番话?图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人间疾苦?还是娇蛮任性傻到透顶?” 对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一片冷意,那双对宴家充满恨意的眼眸泛着猩红,带着报复后的快、感,宴馨儿就是再傻,也明白了对方接近自己真的只是为了利用她。 可怜宴馨儿在最后一刻,还不死心,执拗问道:“你当真对我未曾有过半分真情?当真未曾动过心么?” 书生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乐不可支,笑了半响,不答反问。 “倘若是你,你会心悦仇人的女儿么?” 宴馨儿脸色煞白,脚步不稳后退两步,若非丫鬟扶着,恐怕早已摔倒在地。 许久,她抖着嘴唇对那书生道:“你走吧!既如此,那就当你我从未遇见过,也当我以前的真心都喂了狗!” 宴馨儿的兄长眉头紧皱,一脸冷凝:“小妹,你怎能这般轻易放过他?这个混蛋玩弄你的感情,我须得好好教训一番,好为你出气!叫他知道我们宴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宴馨儿是宴家的掌上明珠,这般被人玩弄,宴家怎能忍? “走吧!”宴馨儿抖的厉害,简简单单两个字,已然用尽了她全身力气,“走啊——” 小姑娘单纯活泼,调皮可爱,也是个烈性子,得知对方的真面目后,又气又怒又绝望,伤心之下,两眼通红,似烧着熊熊烈火。 可到底动了真情,即便如此,也不舍得兄长伤对方分毫。 那书生许是心中愧疚,垂下眼眸,默了片刻。 他还想说什么,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悉数吞下,转身离去,毫不留情。 宴馨儿想,倘若那会儿他能回一次头,哪怕只有一次,她也会拼了命追上去,告诉他,她不在乎什么世仇不世仇,她只想同他在一起,白头到老一辈子。 可惜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听说打那之后,宴馨儿就病了,断断续续竟消沉了三月余。 直到如今才好些了。 这不,宴馨儿身子刚爽利了几分,宴家就组织办了这场赏花宴,意欲叫宴馨儿同京中贵女们多在一块儿热闹热闹,那些不好的事儿也就忘了。 再就是宴馨儿岁数不小,该说亲了。 这次赏花宴,也是为了替宴馨儿相看夫家,因此也来了不少世家少爷。 连顾长宴也来了。 当然,这些故事都是孟菀说给楚枝听的。 听得楚枝一愣一愣的,她不是好奇宴馨儿同那书生的爱恨情仇,而是好奇孟菀。 “你说京城还有什么事,是你孟菀不知道的?” 若非她了解孟菀,否则都以为孟菀在宴馨儿身边安插了眼线。 孟菀叹气:“或许……是职业使然?” 她虽出自中医世家,可对娱乐圈却,同好友合股开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室,经营的不错,她明面上是公司老板兼经纪人,背地里也是个狗仔,因此对于打听消息这方面是行家。 只要她想,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儿。 想到这里,孟菀叹了口气,有时候想想,老天爷对她还是公平的,以前就是个富二代,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吃喝不愁一辈子,如今来了这里,又是个官二代,虽然已经落没了,但凭借她那便宜爷爷以及祖祖辈辈太傅的名头,足以逍遥一生。 唯一不好的就是,要嫁人! 幸好,她家没有急着催促她。 “不过今日受到关注的并非宴馨儿。”孟菀道,“你也知道,顾长宴满京城寻找刺客,我琢磨着,今日的主角怕是会变成了他。” 顾长宴在城中大肆搜寻“刺客”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果不其然,去了之后,到处都在谈论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刺杀顾长宴。 因是赏花宴,未婚的贵女一处儿,成了亲的贵妇一处儿,男子们在外面的花厅吟诗作对。 “楚曦怎么也来了?”孟菀捅了捅楚枝,示意她去瞧。 成了四皇子侧妃的楚曦当真大变模样,虽然还是娇弱的模样,但浑身上下透着贵气,带着天家的威严。 哪怕笑的极为温和,依旧不敢叫人逼视。 楚枝道:“你莫非忘了,宴家是世家,她如今是四皇子侧妃,能少了她的位置?方才还夸你呢,这会儿连这都不知道了。” 孟菀默了片刻:“我这不是忘了么!你说,古人云‘人靠衣装马靠鞍’,说的还半点没错,瞧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真是神气。 楚枝诧异:“先前见你对楚曦也没那么不待见,今日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瞧不惯她这白莲花的模样。”孟菀道,“实在婊的厉害!” 两人才说着,宴馨儿就来了。 或许是被伤的狠了,如今她身上的活泼调皮劲儿少了许多,人沉稳了不少,也知礼了。 楚枝还有些不大习惯。 想起孟菀说的那些,颇为心疼宴馨儿,到底是个用情至深的傻姑娘。 “方才我表哥还念叨你。”宴馨儿笑了笑,“我知道我表哥心悦你,也知道你对我表哥同旁人不一样。” 孟菀意味深长的看着楚枝。 瞧见没,口口声声说和韩湛没什么想法,连人家表妹都瞧出不对劲了。 楚枝默了默,借故喝酒以回避这个话题。 宴馨儿知道她不好意思,便道:“其实我表哥人挺好的。” “嗯……宴姑娘。”楚枝才一开口,就被宴馨儿打断,“先前还叫人家馨儿,如今就成了宴姑娘,同我生分了。” 孟菀“扑哧”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问。 “还记得周爷爷的话本《大话西游》里面的词不?”孟菀问。 孟菀虽然无聊,爱好写话本,但除了自己原创的是自己的化名外,那些经典剧本,都是用的本名。 比如《石头记》的笔者依旧是曹爷爷,《大话西游》同样是周爷爷。 在孟菀看来,她只是个搬运工,不能剽窃先者的成果,哪怕这个朝代根本没有那些文人。 她的原则不允许自己那样做。 孟菀道:“《大话西游》里面牛夫人对大圣说‘以前陪人家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人家牛夫人’。” 宴馨儿:“……” 楚枝:“你又开始胡闹了。” 宴馨儿没忘记自己找楚枝的目的,继续说道:“其实楚枝,若是可以,你同我表哥……” “不好了姑娘,出事了。” 宴馨儿才说道一半,就见丫鬟慌慌张张跑来,在宴馨儿耳边耳语一番,只见她脸色一凛。 对楚枝道:“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 待人走后,孟菀想接着宴馨儿的话,继续问楚枝对韩湛的意思,就见楚枝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你看楚曦。” 孟菀抬眸去看,此时楚曦借口更衣,带着书棋穿过花厅,往后面湖边走去。 “她去哪儿?要做什么?”孟菀问。 怎么鬼鬼祟祟的? 两人对视一眼:“跟上去看看?” 遂叫丫鬟留在原地,趁众人不备,偷偷跟了上去。 楚曦很小心,一直走到了后花园才停下。 她四处张望一番,见没有人来,叫书棋留在九曲回廊上把风,自己去了假山后面。 不一会儿,顾长宴从另一处来了。 看到顾长宴,孟菀瞪大眼眸,再看楚枝,好似半点都不惊讶。 这两人是在……私、会吗?!! “你终于来了。” 瞧见顾长宴,楚曦柔柔一笑。 她再喜欢权势,到底是自己仰慕的男子,眼底的欣喜几乎都要溢出来。 以前是自己不配,但自从她在弘法寺救了顾长宴,又在除夕夜同顾长宴有了肌肤之亲,把身子给了顾长宴后,她和顾长宴的关系就变了。 起码在她心里变了。 顾长宴依旧温和,看似笑着,但仔细瞧的话,眼底带着不变的冷意和疏离。 “不知侧妃娘娘请微臣来这里,有和要事?” 见顾长宴和自己这么客气,楚曦眼底划过一抹落寞,颇为委屈道:“我为何约你来这里,你会不知晓么?” 楚曦知道顾长宴也会参加宴家的赏花宴,就暗地里给了顾长宴一封信,约他在宴家私下见一面,说有要事相商。 顾长宴看似同好友品酒,实则在注视楚曦的举动,见她起身离开,便也找借口离席,跟了上来。 第320章 顾长宴实在太可怕了 “娘娘千辛万苦见到微臣,若只是为了说这些,恕微臣先行一步,娘娘请便。” 顾长宴说着就要转身走人。 没想到顾长宴会这般反应,倘若不是除夕夜他曾体贴地问自己疼不疼,楚曦当真以为他不喜欢自己。 楚曦贝齿轻咬樱唇,委屈道:“我千辛万苦的见你,为的什么,你会不知道么?” 顾长宴轻笑一声:“娘娘为的什么,微臣还真不知道。” 楚曦脸色微僵,有些难看。 她没想到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顾长宴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楚曦暗暗咬牙,半响才道:“其实,我今日来找你,是因为陛下。” 见顾长宴只是温和笑着,并不答话,楚曦就知道她若不开口,顾长宴绝不会主动询问。 便道:“陛下先前病重,如今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听说贤贵妃已经想法子叫陛下立遗诏了,倘若遗诏立下,殿下就是有再大本事,也无力回天。” “所以呢?”顾长宴浅浅一笑,不答反问。 楚曦垂眸,带着些许无助道:“我……我也不知道,可是……可是殿下说我们必须在陛下立下遗诏之前想出法子来,就算没有应对之策,起码也要阻止陛下立遗诏,你知道的,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法子呢?于是……于是就找上了你……顾世子……你帮帮殿下好不好?就当是……帮帮我。” 她这话说的断断续续,听上去真是无助极了,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找顾长宴商量。 好似把顾长宴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任是谁听了都会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满腔热血,义无反顾的去帮她。 果然,顾长宴长长的睫毛微颤,他看着楚曦微微叹了口气,面露不忍。 半响才缓缓开口:“真是……为难娘娘了。” 楚曦面上一喜,她就知道顾长宴一定会答应她,崔嬷嬷说的对,只要你把身子给了对方,不管对方有情还是无义,只要你哭着去求对方,装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来,不论多差的关系,对方都会心生不忍,出手相助。 那么你心里的谋算也就成了。 楚曦按捺出狂跳的心,面上却一副不得不如此的模样。 幽幽叹了口气,就连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也染上了雾气。 “我能有什么法子呢?谁叫我成了殿下的侧妃,那我自然要全心全意为殿下着想……”楚曦轻轻咬唇,“其实……不管我嫁给了谁,只要对方有难,但凡有点转机,便是拼上我这条性命,也死不足惜。” 倘若她是顾长宴的女人,自然也会这般掏心掏肺的对顾长宴。 更何况,她把清白的身子已经给了顾长宴,因此他们二人之间早就说不清道不明,这次是四殿下,如果是顾长宴,她依旧会挺身而出,只因她把身子给了顾长宴。 听出楚曦话中的意思,顾长宴吗,眸底染上一分诧异,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么有情有义的话来。 叫人诧异又惊喜。 楚曦脸色微红:“顾世子,你莫要在笑话我了,我可是……真心的。” 待说完这句话后,她便死死咬住牙关,再不开口子。 她能说出这些胆大的话来,已经到了极限。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楚曦满心欢喜,正待开口,就听顾长宴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只是到了如今才明白,原来在娘娘心里,顾某竟是个傻子,还是个色令智昏的蠢货,竟叫人有些惋惜,颇为悲凉。” 一句话叫楚曦愣在原地,她错愕抬头。 “听微臣这般说,娘娘似乎很意外?” 顾长宴依旧笑的温柔,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那双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眼眸,楚曦只觉遍体生寒,冷气直冒。 “娘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殿下,可到底是为了殿下,还是为了你自己呢?想利用我去阻止陛下立遗诏?届时能成功便好,倘若失败,你和殿下便能摘个一干二净,娘娘打的一手好算盘!你确实是用心良苦,也能够豁出命去,只可惜……” 顾长宴上前一步,逼近楚曦:“想利用我还不被我发现的人,还没有出生呢!微臣这么说,娘娘可明白了?” 楚曦脸色陡然一变,他只是戳破了楚曦的心思而已,可不知道为什么,楚曦却觉得浑身都在发抖。 “殿下常说,娘娘柔弱不能自理,便是连哭起来的无助模样,都叫人心疼不已。”顾长宴啧了一声,似是感叹,“娘娘确实生的花容月貌,楚楚可怜,又是个聪明人,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容貌优势来达到目的,可惜啊……” 可惜什么? 楚曦想要问,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不敢问。 看出她心中所想,顾长宴轻轻一笑。 “可惜,我不是殿下。” 娘娘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我……我……” 半响,楚曦才找回声音,她抖着嗓子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是她小瞧了顾长宴,没有达到目的不说,还反将了一军。 索性托盘而出:“可我对你是真心的,若非如此,我岂会把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 “嘘!”顾长宴伸出食指,点在楚曦的樱唇上,打断她的话,冰凉彻骨的感觉,刺的楚曦打了一个激灵,“娘娘慎言,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何必说穿呢!” 楚曦眸光紧缩,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嘴唇哆嗦,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简直太猖狂了! 他就不怕—— “娘娘想问,微臣就不怕您把这事捅出去么?”顾长宴叹了口气,带着包容,像是对着一个不听话的孩童般,“方才还夸娘娘聪明,这会儿怎么又犯傻了?” 他对上楚曦的眼眸,是警告,也是不屑,更多的是高高在上的不容侵犯:“这顶帽子是娘娘亲手戴在殿下头上的,就算娘娘巧舌如簧,有千种狡辩借口,可娘娘莫要忘了,我是男子,你是女子,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娘娘,这种得不偿失的蠢法子,娘娘如此聪慧的人儿怎么会用呢?” 话音未落,楚曦已脸色煞白,抖如筛糠。 顾长宴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一肚子的算计和谋划,竟被顾长宴一眼看穿,暴露无遗。 第321章 被发现,情不自禁 若非今日,楚曦万万都不会想到,更不会见识到,顾长宴竟然还有这一面。 想起他平日无论遇到谁都笑容和煦,温柔体贴,好似别人说了再难以入耳的话,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宽容包涵的模样,楚曦就觉心惊胆颤。 那是从脚底心冒出来的冷气,迅速上升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游走全身,犹如掉进寒冰地狱。 太可怕了! 真的是太可怕了! 顾长宴他根本就不是人! 楚曦被吓得本能尖叫出声。 顾长宴摇头叹息:“看来微臣方才的话都白说了。” 楚曦瞬间闭上嘴巴,咬紧牙关,指甲死死掐着手心,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叫。 顾长宴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才对嘛!微臣就喜欢同听话的人打交道。” 说着伸出手去,帮她扶正头上歪了的发钗。 楚曦想躲的,可是浑身僵硬根本就不停使唤。 她甚至能感觉到发钗被轻轻地簪入发间。 就好似插在了她的心里。 还不待楚曦反应过来,顾长宴就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尔后冲楚曦拱手行礼。 “娘娘千金之躯,叫您陪微臣在这里闲聊,委实委屈娘娘了,是臣的罪过,还望娘娘我要见怪。” 看着眼前恭敬顺从的顾长宴,若非那彻骨的森冷挥之不去,楚曦真的要以为方才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见楚曦脸色煞白,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长宴,眼底布满茫然和呆愣,知道指望她自己是不行了,便扬声唤道。 “书棋!” 一直候在九曲回廊上的书棋忐忑不已,其实她之前就察觉到,姑娘和顾世子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她是个聪明人,她怕死,便多做少说。 不管姑娘叫她做什么,她都照办就是了,只有这样才能安然无恙。 她知道姑娘心中有大谋划,有谋划是好事,她是姑娘的奴才,姑娘想做什么她自然会全力以赴去帮姑娘,因为只有姑娘过的好了,她才能过的好。 崔嬷嬷说过,她们和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必要时刻就得舍弃自己保住姑娘,这样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虽然这必要时刻,书棋也没有遇到,只知道自从跟了姑娘以来,她就过的越来越好,便明白,她先前的坚持是对的。 一如现在,她方才已经听到了姑娘的那声短促的尖叫,她本能想要冲上前去,可想到姑娘先前叮嘱过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或者听到什么,都叫她站在原地不要动,除非叫她的名字。 因此,在听到顾世子叫她的时候,书棋一个激灵,连忙往假山那边走去。 这一声不光惊醒了书棋,也惊醒了一墙之隔的楚枝和孟菀。 楚枝知道他们要出来了,便连忙拉着孟菀走人。 结果孟菀蹲的久了,双腿一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后花园,显得异常清晰。 楚枝眸光微紧,她知道顾长宴的本事,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就算她们现在逃了,只要顾长宴出去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是她和孟菀来了这里。 电光火石之间,楚枝立马推了孟菀一把,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快跑,跑的越快越好,然后找人来接应我。” 能跑一个是一个。 她了解顾长宴,知道怎么对付他,可孟菀不同,她怕顾长宴对孟菀下黑手。 要孟菀直接跑,以孟菀“要死一起死”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丢下楚枝一个人跑,但叫她去搬救兵就不同了。 转瞬,孟菀的身影就消失在竹林间。 楚枝松了口气,也蹑手蹑脚,往前院走去。 才走了几步,就听后面传来一句漫不经心温润如玉的声音:“福安县主?” 楚枝的脚步顿在原地。 “县主不是在前厅赏花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楚枝放下裙裾,直起腰板,理了理衣裳,这才慢悠悠转身,半点都没有被人抓住现行,做贼心虚的模样。 在对上顾长宴看似温柔实则暗含杀机的眼眸时,楚枝淡淡一笑。 “听宴姑娘说后院长了几株野花,开的甚是不错,便来瞧瞧,不想遇到了世子。”楚枝话音一转,“这里人迹罕至,宾客都不会来,原以为臣女找了个清静地儿,不想竟遇到了世子。” 顾长宴低低笑了起来。 野花? 他叹了口气:“县主委实风趣。” 语气中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味。 楚枝含笑回道:“远不及世子您。” “县主谦虚了。”顾长宴慢悠悠向楚枝走去,楚枝就站在原地,视线落在他身上,毫不畏惧,洒脱自然,待两人距离拉近后,顾长宴才道,“旁人可不像县主,竟这般会找,还找了这么好的地方。” 楚枝大方点头,承认他的说辞:“确实,臣女若是不来这里,也碰不到世子……” 她的视线在顾长宴身上转了一圈,失笑:“世子方才说臣女风趣,那臣女再大胆风趣一回,世人都道顾世子文韬武略,貌比潘安,能在这里遇到世子,倒也算是臣女的幸运。” 若是可以,倒也能够成为一段佳话! 可不是她的幸运么! 顾长宴听出了楚枝话中含义,也笑道:“确实是幸运……” 他说着伸出手去,擦干净楚枝脸上不知道何时沾上的灰,语气亲昵,温柔中带着一丝宠溺:“县主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瞧,灰都蹭到脸上了。” 楚枝脸色陡然一红,依旧佯装镇定,淡淡说道:“世子,您失礼了。” 顾长宴微微垂眸,眼尖发现她掩在袖扣的手微微颤抖,蓦地笑了。 用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语气说道:“情不自、禁,还望县主莫怪。” 楚枝眸光一缩,眼底带着来不及掩饰的不可置信。 这次连耳朵都红了。 她咬牙:“时辰不早了,臣女先行一步。” 说罢就转身欲走。 “很多事情,并非眼睛看到的那样,须知眼睛也会骗人的,纵然我身为世子……”顾长宴微微叹气,“也有许多迫不得已。” “或许县主不信,其实先前在望江楼,我就问过县主,我们是否相识,直到后来才想明白,有些人就算不认识也似曾相识,一如我同县主,怕是前世修来的缘分罢!” 第322章 晚上到我屋里来 顾长宴说罢牵起楚枝的手,顺势将一块玉佩放在楚枝手心里。 “这块玉佩打小就戴在我身上,如今送给县主,也算是遇到了良人。”他轻声一笑,意思不言而喻,“县主可莫要拒绝我这一片真心才是。” 楚枝狠狠一颤,似是接到了什么烫手山芋,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我……”情急之下,她竟红着脸,转身就跑了,“我……该回去了。” 看着她跌跌撞撞,还要佯装镇定的背影,顾长宴摇头失笑。 直到瞧不到楚枝人影,顾长宴嘴角额微笑才消失殆尽。 他冷笑一声,眼底尽是嘲弄和不屑。 又是一个蠢货! 果然,世间女子都这般俗不可耐,竟没有一个能叫人瞧上眼的。 待楚枝跑到无人处时,才停下脚步,她深吸一口气,在身上某处穴位点了一下,方才被羞的通红的脸颊和耳朵,竟瞬间恢复如常,眼底也一片清明,哪里有半点被顾长宴迷惑的样子! 若非楚枝早已经历一世,知道这人肚里里面的弯弯道道有多黑,眼下恐怕早就被他这副模样给扰了心神,跌入他这张要人性命的大网里。 她就知道,刚才的试探没错,前世顾长宴娶她,并不是认错了人,而是觉得她知道些什么。 既然是不确定的危险,那就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亲自看着,只有这样才安全。 因此在成亲三个月后,楚曦说出真相时,顾长宴就顺水推舟,揭穿认错了人这个事实。 真是可笑,她前世竟从一开始就活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楚枝眯起的眸底,一片冷意。 “吱吱!”楚枝抬头,竟然是韩湛,他神色着急,一片冷凝,许是太紧张,亦或是跑的太急,竟有些喘、息,“你怎么样?孟菀说你出事了,可否无碍?” 说着就拉起楚枝的手要查看,被楚枝躲过。 “别碰我。”韩湛错愕,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强硬,楚枝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是嫌弃你,只是脏了。”她便说便用帕子擦被顾长宴拉过的手,便被顾长宴碰过的脸也一并儿擦了,“好了,这下干净了。” 孟菀告诉韩湛,楚枝碰到了顾长宴的秘密,如今被顾长宴堵在后花园,恐有危险。 韩湛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撒丫子跑来。 他是个聪明人,瞧了楚枝的动作,再听她的说辞,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顿时就笑的跟个傻狍子似的:“擦的好!擦的好!是该好好擦擦!” 见楚枝没事,韩湛才放下心来。 “你们怎么就碰到了顾长宴呢!”韩湛问。 楚枝给了韩湛一个安抚的眼神,道:“这件事回去说,晚上你来我屋里。” 韩湛脸色骤然涨红。 孟菀瞪大眼眸,怀疑自己听错了。 见两人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楚枝又气又恼,脸也红了。 这次是真的害羞了。 她瞪了一眼两人,“都瞎想什么呢?我是叫你们夜里来说这事!”说罢将头转向孟菀,“你今夜别回去了,睡我那儿。” 知道闹了误会的韩湛,有些不大好意思。 他还说呢,惊喜来的也太突然,叫人猝不及防! 半响竟是他误会了。 不由叹了口气。 颇有些遗憾。 楚枝瞪了他一眼,拉着孟菀转身就走了。 留下韩湛在原地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这可不怪他,实在是吱吱说话太容易叫人想歪了。 是夜。 楚枝屋内。 橘黄的光芒从八角宫灯里面透了出来,梨花木桌子上齐刷刷围着三个人头。 孟菀叹气:“若非见识了顾长宴的真面目,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一个人身上竟然会散发出那么可怕的气息,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楚枝一直知道顾长宴很可怕,但是今天在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时,楚枝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顾长宴一定还隐藏了什么,这是她前世都不知道的真相! 就像孟菀说的,若非如此,他绝对不会有那么强烈又压迫的气势,隔着一面墙都能感觉到,那是只有经过杀戮才能历练出来的。 “左不过是楚曦想要威胁顾长宴什么,结果被顾长宴反威胁了罢!”楚枝说道。 若是平时,楚枝耳聪目明,定能听到两人再说什么,就算听不真切,也能听个大概,只是她今日面对的是顾长宴,她在收敛气息不被顾长宴发现的同时,还要注意两人动静,确实有些难。 不过她知道楚曦除夕之夜和顾长宴发生的那事,再想到今天楚曦那声短促的尖叫,就大致能猜出是什么缘由。 “楚曦和顾长宴……”韩湛拧眉,“我怎么瞧着,这像是四皇子的意思?” 四皇子对楚曦极为宠爱,若是四皇子授命楚曦和顾长宴交涉,万一东窗事发,确实能省去很多麻烦,同时也说明楚曦在四皇子那里不同,毕竟这么重要的事,关乎到生死存亡,四皇子如何放心!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想起前世四皇子头上的帽子,楚枝道,“四皇子知不知情,还不一定呢!” “四皇子不知道?难道楚曦是背着四皇子去见顾长宴的?”这下轮到孟菀惊了,“这个小婊、砸,她想干甚?” “她想做的事可多着呢!”楚枝轻笑一声,意有所指。 毕竟楚曦亲口承认,她是要坐在最高的那个位置上的! “但是我就不明白了。”韩湛拧眉,“顾长宴他发现你后,不想办法第一时间封你的口,反而给你这块玉佩,还给你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他想干甚!” 若不是吱吱不肯,他早就把这劳什子的玉佩给丢到粪坑去了! 孟菀轻咳一声,没想到这位醋劲儿还挺大。 楚枝也有些好笑,不知道为什么,她非但不生气,反而心里还有点甜。 她道:“你怎知他没有封口?” 孟菀到底是女子,更能明白顾长宴的用意,瞬间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厮竟这般阴险!真是好深的计谋!” “吱吱是涉世未深的闺阁小姐,再如何大胆,依旧是个女子,于是顾长宴就特地用这个法子迷惑吱吱,说什么心悦吱吱,还说遇到了良人,加上顾长宴却是温润如玉,没人能逃脱他的温柔陷阱,顿时就会信了他的鬼话。” 第323章 顾长宴求娶楚枝 孟菀分析的头头是道,“你想啊,堂堂世子,位高权重,还文采斐然,又风光霁月,这么一个完美的人瞧上了你,是个女人都会心动!都到了这一地步,莫说看到了顾长宴和楚曦私、会密谋,就是看到顾长宴杀人了,也会因为他的一句‘情不自禁’和‘良人’而悄悄隐瞒下来。” 韩湛妖冶的脸上一片森冷:“他这人从小就城府深沉,同我在一起时,我不知道给他背了多少黑锅!” 那会儿韩湛也是皮的厉害,忠勇侯对他的教导同旁人不一样,因为莲姬的遗言,忠勇侯也不勉强韩湛,只要韩湛自己个儿过的开心,闯几次祸也没什么大不了。 韩湛对这个也不甚在意,背锅就背锅,他又不上赶着做什么神童考取功名,名誉对他来说无所谓。 但顾长宴就不一样了,做了事还要把自己摘干净,典型的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 韩湛刚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扭头盯着楚枝:“你该不会真的信了他的鬼话,认为他心悦你罢?” 那表情仿佛楚枝点个头,他下一秒就能提刀看了顾长宴的人头。 楚枝斜睨了他一眼,用一种看白痴的样子看着他:“在你眼里,我脑子不好使?” 韩湛松了口气,转瞬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不是担心你嘛!主要是顾长宴那厮端的是阴险狡诈,再聪明的人一不小心都会着了他的道。” 楚枝深以为然。 三人正说着,就听守在外面的钱嬷嬷传来一阵咳嗽声。 这是提醒韩湛时辰差不多,该走了。 韩湛撇了撇嘴巴,对楚枝说道:“你这嬷嬷真是的,每次来你这没说几句话,就催促我走,好似我能把你怎么了一样。” 真是烦人的很。 楚枝好笑:“我能容你翻墙已然不错,你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韩湛哼了一声,哪怕有一百个不情愿,还是乖乖起身回去了。 韩湛走后,楚枝和孟菀就歇息了。 就在楚枝快要睡着的时候,孟菀突然问道:“楚枝,如果你韩湛向你提亲,你会嫁给他吗?” 一句话问的楚枝愣在原地。 会吗? 想起那个不管遇到何时都潇洒肆意,随性张扬,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少年,楚枝抿了抿唇。 她不知道。 孟菀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楚枝回答,还以为她睡了,也不再言语,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却说楚曦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没想到会被人发现。 当时情况紧急,她都来不及打听对方是谁,就慌忙带着书棋从另一条路走了。 因为顾长宴带给她的“惊喜”太大,后面还被人给发现了,向来淡定的楚曦瞬间就慌了,甚至来不及跟宴家告别,只是差身边的丫鬟说一了一句,说四皇子府有急事,要回去处理。 见楚曦脸色煞白,神色仓惶,崔嬷嬷被吓了一跳。 “姑娘您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出去……”楚曦惊魂未定,对崔嬷嬷道,“都出去……” 崔嬷嬷张了张嘴巴,还是叫人都退下了。 楚曦缓缓闭上眼睛,遮住里面的惊恐。 若非今日,打死她都不会相信,顾长宴竟然还有那么害怕的一面。 仔细一想,顾长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揭穿了她,顺便警告几句罢了。 或许是顾长宴向来温柔似水,翩翩如玉,不管对谁都春风拂面,因此乍一变脸,才叫人无法接受。 可就算如此,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和杀气骗不了人。 楚曦向来想的多,她本能觉得,顾长宴隐藏的还很深,或许她以前看到的,包括在宴家后园瞧到的,都只是顾长宴的冰山一角,他还有很多是外人不知道的。 他这一面,或许连殿下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他一直在戴着面具生活。 倘若真得如此……那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顾长宴猜的不错,楚曦今日找上他,就是想打着四皇子的,名头,利用顾长宴去争那个位置。 其实就算楚曦不说,顾长宴也会帮四皇子,只是这其中有点差距。 身为女子,楚曦不知道四皇子对她的宠爱能维持多久,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待四皇子腻了她,自然会把她抛之脑后,她绝对不会做怨妇,也不允许自己做怨妇,既然如此,那就要在四皇子厌倦她之前,找到叫四皇子不得不重视她的法子。 只有站在一条船上,四皇子才不会在扭头之后把她推下水。 皇位那么好,谁不喜欢? 只要她利用顾长宴帮四皇子夺来了,她就是最大的功臣,到时候四皇子还敢轻视她吗? 万万没想到,顾长宴会看穿她的谋划。 这厢楚曦还在想法子应对顾长宴,那厢顾长宴就进宫向圣上请旨,说要娶楚枝为妻。 顾长宴是谁? 堂堂世子,又是新科探花郎,家世显赫,文采斐然,那是要尚公主的! 纵然楚枝是县主,和顾长宴比依旧差了许多,何况楚家又是个小官,如何同睿王府相提并论? 以至于箫皇在听到顾长宴这般说的时候,以为自己听说了。 “你说你要求娶谁?” “楚家五女楚枝,福安县主。” 顾长宴怕箫皇弄错了人,特地点明楚枝在家中姐妹的排行。 “楚枝?”箫皇满脸诧异,“你要娶楚枝?” 顾长宴叩头:“微臣对福安县主倾心许久,如今县主终于及笄,微臣手头的事又刚刚安顿好,因此趁此机会特地向陛下讨个恩赐,还望陛下恩准。” 睿王府去楚府提亲,和皇上下旨赐婚完全不一样。 金口玉言,那该多大的荣耀! 箫皇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微臣当然知道。” 箫皇看着跪在大殿的顾长宴,眸光幽深,叫人辨不清情绪,他慢悠悠转着手上的扳指,一言不发。 顾长宴好似非楚枝不可,一副箫皇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样子。 许久,箫皇眯了眯眼,笑道:“这可是件好事!你先起来罢!别动不动就跪,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顾长宴依言起身。 箫皇问:“睿王和睿王妃可知道此事?” 顾长宴道:“他们早晚会知道,不差这一时。” 那就是还不知道了? 箫皇忍不住笑了:“你这孩子,还真是猴急,这点时间都等不得,直接跑我这儿来圈人了。” 顾长宴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委实是臣等了许久,一刻也不想多等,早些定了,臣也能早些安心。” “你也说了,那么久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箫皇挥了挥手,“你请旨的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府告知你父王一声,毕竟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陛下,臣是真心——” “好了。”箫皇失笑,“朕都说了,你只管去问,待你父母同意后,朕再下旨,那么大的一个人,还能飞了不成。” 说罢从御桌前绕到顾长宴面前,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看似温和,说出的话却不容反驳。 “你知道你母亲的性子,倘若叫她知道你瞒着她做了这件事,她还不得气坏了身子?百善孝为先呐!” 睿王妃眼高于顶,性子高傲,连七公主都瞧不上,还能瞧上楚枝? 不用问都知道这事不成。 何况陛下一个“孝”字压下来,顾长宴不得不从。 与其闹个鸡飞狗跳,还不如提前解决,倘若顾长宴有本事,那就安抚好睿王妃,待说通之后陛下立马下旨。 但到底会不会下旨,恐怕只有箫皇自己心里清楚。 顾长宴知道这事不会那么顺利,但也没着急。 他有的是法子说服母后,何况…… 顾长宴垂眸,楚枝她逃不了的。 顾长宴走后,箫皇站在窗前,修长如玉的身影越来越远。 翩翩少年,耀眼夺目,真是叫人羡慕的年纪。 箫皇叹了口气:“先前还不觉得,今日瞧着长宴朕才发觉,朕真的是老了。” 边上的李全盛闻言心中一凛,连忙道:“陛下万岁!” “万岁?”箫皇冷哼一声,“古往今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被人前呼后拥喊着万岁,可放眼望去,莫说是万岁,便是百岁都没有……都是命数啊!再英勇的人,终究逃不过生死轮回。” 这话李全盛压根就没法接,也不敢接。 更何况如今陛下的心情捉摸不定,越发叫人看不透。 吓得李全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恕罪……” 不管如何,认错准没错。 “行了行了!起来罢!”箫皇眼底划过一抹厌烦,“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恕罪,朕是那种是非不分的暴君么?” 李全盛脸色一白,连忙闭上嘴巴。 箫皇盯着外面瞧了好一会儿,待看不见顾长宴的身影,箫皇心底的烦闷才去了大半。 “你说,顾长宴好端端的,怎么会求娶福安呢?” 箫皇喃喃自语,似是在问李全盛,又似在问自己。 李全盛想了想,小心试探道,“县主容貌姝丽,又沉稳贞静,是难得的好性子……”他觑了一眼箫皇,见他没有动怒,这才继续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县主生的那般好,被人求娶,也是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箫皇在唇齿间细细嚼着这是个字,半响嗤笑一声:“你个阉、货,知道什么叫理所应当?” 李全盛笑道:“奴才确实不懂,但奴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凡陛下觉得好的稳妥的,都是理所应当。” 闻言,箫皇眼底划过一抹异光,蓦然笑道:“你这奴才,惯会讨朕欢心!” 李全盛也乐呵呵笑了:“陛下折煞奴才了。” 只是,箫皇笑着笑着,又收了笑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长宴这般出色的人儿,京城中人人对他赞不绝口,这个君子,怕是非他莫属罢!” 李全盛这个老狐狸,早就成精了。 知道陛下心里想什么,也盘算着什么,又膈应着什么,却碍于面子不好说出口。 便笑着说道:“奴才认为……若真的要论君子,无人能比得过陛下,陛下才是真正的君子,否则又怎会坐稳这天下之主的位置呢?” 箫皇听出李全盛话中的意思,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如今的话是越来越多了。” 李全盛心中一凛,知道箫皇心生不悦,连忙道:“奴才该死!” “行了!起来罢!” 箫皇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一抹愁绪。 许久,才喃喃自语:“朕是君子,只可惜……” 到底是差了。 顾长宴求娶楚枝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消多时,宫中主子们就知道顾世子瞧上了福安县主,亲自向陛下求旨赐婚。 才第二日,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楚曦也听了一耳朵。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四皇子:“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见楚曦反应激烈,四皇子虽然诧异,但也只当她是因为楚枝的缘故。 其实不止楚曦,就连四皇子也一直厌恶楚枝。 纵然被抱错养在农家,好不容易回府,却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非但如此,还残害姐妹,这么恶毒的女人,怎么会被顾长宴瞧上? 当然,最重要的是楚枝每次都用一种怜悯的又可悲的眼神看着四皇子,他就是再好脾气也怒了。 在四皇子看来,楚枝这是在公然挑衅,赤果果的看不起他! 何况他本就对楚枝没什么好感。 如此种种,四皇子怎能不厌恶楚枝? “莫说你,就是我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是在开玩笑。”顾长宴是何等的温润如玉,那么好的一个翩翩公子,楚枝给他提鞋都不配,“我也不知道顾长宴是中了什么邪,好端端的怎么就瞧上了楚枝?” 四皇子眉头紧锁,他觉得有必要去问一问顾长宴。 在四皇子看来,楚枝长得都还没有他的曦儿好看呢! “不可能!”楚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里面一定有误会,顾长宴他根本不可能娶楚枝的!” 他喜欢的人应该是她! 他怎么能看上楚枝? 她不允许! 她绝不会允许的!! 四皇子却误会了,知道她讨厌楚枝,才会如此,便连忙安慰道:“曦儿稍安勿躁,待我去睿王府亲自问问顾长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曦点头:“劳烦殿下了。” 第324章 楚曦失控 楚曦不是个傻子,在起初的失态后,如今再震惊,表面上都已经控制住,便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委屈开口。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不想五姐姐过的好,相反,如果五姐姐能过的好,我比谁都开心,不管怎么说,当初要不是我被抱错了,顶替了姐姐的位置,使得她在乡下吃了那么多的苦,她回府后也不会怨我,恨我,处处为难我……不过这些都没关系,我不在意,我相信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楚曦叹了口气,“按说姐姐嫁给顾世子过上好日子后,定然会原谅我,可我就怕姐姐对我的怨恨迟迟不消,届时在顾世子那里挑拨离间……当然,世子对殿下是何等的忠心,怎会被他人左右,可我还是担心她会闹得睿王府家宅不宁,到时候烦恼的还是世子。殿下您说,家里都闹成了这样,他还如何替殿下效力?时间一久,岂不是连累了殿下?那殿下还如何大展宏图呢?” 闻言,四皇子眸光一凛。 楚曦就知道四皇子听进去了。 但她面上却说:“当然,也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了,万一姐姐嫁给世子后,会好好的过日子呢?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的,要不……” “没有把握的事,就要在它冒出苗头之前掐灭!”四皇子打断她的话,他摸了摸楚曦的头发,“我去睿王府瞧瞧,回府再来陪你。” 楚曦点头:“那我等殿下回来一道儿用晚膳。” 待四皇子走后,楚曦终于忍不住,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的响声带着不可抑制的怒火,在屋内蔓延。 丫鬟们被吓得连忙跪地。 “娘娘息怒!” “都给我下去!” 崔嬷嬷知道自家娘娘的症结在哪里,便道:“娘娘莫要生气,此时尚未定论,具体如何待殿下回来再说,您千万要息怒啊!担心自个儿的玉、体。” “为什么?”楚曦咬牙切齿,“这究竟是为什么?明明当初是我先喜欢的顾长宴,楚枝她什么都不是,顾长宴瞧上她什么了?何况我都把自己身子给了——” “您不要命啦?”一听楚曦这话不对,吓得崔嬷嬷脸色都白了,也不顾不得上下尊卑,赶紧捂嘴她的嘴巴,剩下的话就被楚曦给吞到了肚子里,“隔墙有耳,这大白天的,幸亏殿下不在,若是叫这话传进殿下的耳朵里,您还能活吗?” 莫说是楚曦,到时候她们都得死! 崔嬷嬷死死捂住楚曦的嘴巴:“娘娘您得记住,您现在是殿下的侧妃,是殿下的人,旁人都得忘得死死的,这件事日后绝对不能再提了,您明白吗?须知您可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不能在这里给跌倒了。” 楚曦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崔嬷嬷这才松开楚曦的嘴巴。 楚曦方才是气的狠了。 要知道她嘴上不说,看似对顾长宴没什么,就算提起也是风淡云轻,也明白相对于情爱,权势更重要,只是到底不甘心,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呐! 何况这种感情,随着时间的沉淀,压在心底久了,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烈。 因此在听到顾长宴求娶楚枝的时候,楚曦才没有控制住自己。 第325章 小侯爷努力学习了 楚曦恨啊! 她不甘心! 世上那么多的女子,为何偏偏是楚枝? 她不服! 她得不到的,凭什么楚枝就可以? “这一定是楚枝的计谋,一定是她耍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楚曦咬牙切齿,“是她勾、引世子!一定是!若非如此,好端端的世子怎么会瞧上她!” 崔嬷嬷甚是认同主子的话。 在崔嬷嬷看来,楚枝一个从农家来的土包子,若非运道好,怎会有今日荣耀?世子是什么人啊!好端端的竟然说要娶楚枝,怎么可能!定是楚枝使了什么龌龊手段,勾、引了世子。 “娘娘莫急,且等殿下从睿王府回来,再视情况而定。” 如今只能这样,只是楚曦不甘心。 她死死握住崔嬷嬷的手:“嬷嬷,一定要阻止楚枝嫁给顾长宴才行。” 与此同时,楚枝也从多方面接到消息,说顾长宴要娶她为妻,还求到了陛下跟前。 “姑娘。”钱嬷嬷虽然不清楚姑娘为何厌恶顾世子,但只要是姑娘不喜欢的,她都不会勉强,加之顾长宴先前同姑娘没有过多交集,突然求娶,“这件事怕没那么简单。” 到底是老人,眼光要毒辣许多,一眼瞧出了不对劲。 钱嬷嬷说这些话的时候,楚枝正看着手心的玉佩若有所思。 你说巧不巧,顾长宴给她的这枚玉佩,就是前世将她两绑在一起的玉佩,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了开始,虽然方式不同,但目的不变。 只可惜,这一次顾长宴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楚枝不由叹气,不怪前世的她蠢,傻乎乎信了顾长宴的情话,实在是她身边除了一个冬儿,连个靠得住的嬷嬷都没有,爹不疼娘不爱,只能靠自己跌跌撞撞去摸索,便走了许多弯路。 “怕什么。”楚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她轻笑一声,“不想我嫁给顾长宴的人多了去了。” 旁的不说,只要楚曦听到消息,第一时间会拼命阻止这门亲事,更不用说还有一个睿王妃了。 楚枝听说,前段时日,睿王妃曾邀吏部尚书夫人及其千金一同赏花,那位史千金饱读诗书,端庄贤淑,也是个极有风骨的女子。 睿王妃当时就对史千金赞不绝口,甚是满意。 还有一个小道消息,说睿王妃之所以对那史千金这般喜爱,是因为史家是出了名的香火旺盛,听说史家有专门生男胎的方子,只给自家人用,因此史家男多女少,且个个聪明绝顶。 莫看睿王妃那样高傲的人儿,依旧不能免俗。 睿王府人丁稀少,这辈子就出了顾长宴这么一个光耀门楣的,睿王妃怎能不着急? 可又不愿睿王同小妾去要个男丁,倒不是她小气,毕竟庶子多了,难免会生异心,便将主意打在了顾长宴的身上,她儿子生的是嫡孙,最适合不过。 因此睿王妃卯足了力气,要给顾长宴挑一个好世子妃,吏部尚书之女史落雪就是最好的人选,史家女子皆生男胎,到时候多生几个儿子,王府也就热闹了,瞧着都喜庆。 睿王妃这边都有了好人选,顾长宴却说瞧上了旁人,还是个四品小官的女儿,你说睿王妃能答应么! 结果还不等旁人有所动作,韩湛就先急了。 这两日,他被侯爷关在屋里读兵法,并学习如何排兵布阵。 这日子过的委实枯燥难熬,有好几次韩湛想撒腿跑路,但在侯爷的怒目而视下,只能硬生生忍住。 倒不是他怕老头子,想他堂堂小侯爷,会怕老头子?只是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了十几年,不能再这么懒散下去了。 狗币皇帝贼心不死,侯府暂时是安全了,谁知道下一次会出什么变故!老头子再如何骁勇善战,毕竟老了,他又瞧上了吱吱,不干出点成绩来,楚大人不同意把吱吱嫁给他,那该怎么办! 这样一想,韩湛便老老实实坐下跟着老侯爷学兵法。 这种东西,从书上学,是一种效果;跟着师父学,是一种效果;亲爹教亲儿子,又是一种效果了。 不大不小的书房内摆满了兵书,桌子上是沙子围成的城池,墙上更是作战的地图,实战理论相结合,许多兵家惯用的伎俩,以及隐晦的小计策,包括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全都是面对面,亲口传授。 韩湛虽才开始努力,但架不住脑子好使啊! 侯爷才教了这混小子一上午,就发现这小子出奇的聪明,且观察细微,很懂得举一反三。 侯爷越教越觉得激动,面上却不显分毫,依旧拿着棍子不停的敲桌子。 气急败坏的骂着:“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纨绔!你瞧外面哪家的公子跟你一样不学无术?得亏你是老子亲生的,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要么就是:“你给老子坐好,把腿收回去,你是来听课的不是跷二郎腿充大爷的!” 好不容易讲了两句,侯爷又不淡定了,“你眼睛瞅房顶房顶有敌军啊?人家都偷袭了你还不想法子坐在这里干看着,就你还统帅三军上阵杀敌?回家绣花去罢!” 侯爷看似骂的面红耳赤,心里却高兴极了。 谁叫儿子天分了得!可是这小子不经夸,免得他得意忘形,可怜侯爷只能用这个法子。 但无论如何,侯爷对韩湛愈发重视,那架势恨不得把两人的头给换了,方便,省事! 到底是亲爹,才两天韩湛就熟悉了老东西的尿性。 这不,趁侯爷不注意,就来了一个声东击西,吃了侯爷好几个兵。 韩湛嘴里叼着笔,得意洋洋道:“您老也甭扯着嗓子嚎叫着骂我了,骂来骂去不都骂到了您自个儿的头上?好歹我还是您亲儿子呢!承认你儿子聪明有那么难么?做儿子的聪明不还是你这亲爹生的好?夸我就等于夸您自己,这点道理您还需要我教?” 一番话听得侯爷又气又笑,又抄着棍子追了他半个院子。 韩湛这两天实在是憋的厉害,也就懒得配合侯爷“我儿子好聪明好厉害可是我就是不夸他我怕他骄傲”的演戏,拍拍屁股撒腿跑了。 临跑前还丢下一句:“看了两天的你看的小爷都厌烦了,小爷去瞅瞅我家吱吱去!” 第326章 小侯爷说:我定要把你娶回家去 这小子关了两天,确实是极限了,侯爷深谙过犹不及这个理,便没有拘着,由他去了。 况且侯爷对楚枝这个姑娘,甚是满意。 倘若臭小子有本事把人娶进家门来,他也不必这么操心了。 韩湛并没有急着去找楚枝,而是绕到了望江楼,给楚枝带了一些小点心,吱吱很喜欢望江楼的点心,他都两天没见到吱吱了,怪想念的! 此时望江楼人来人往,多的是闲谈叙旧的。 谈论最多的,还是顾长宴求娶楚枝这件事。 韩湛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拽过一个跑堂的就问:“他们说什么顾世子求亲?求谁的亲?什么时候求的?” “回小侯爷的话,是向楚府的五姑娘。”跑堂的连忙说道,“特地请了圣旨呢!” “你胡说什么?”韩湛咬牙切齿,“再胡说一句信不信小爷我打死你!” 跑堂的吓得面如土色,但还是如实说道:“小……小的不……不敢骗小侯爷您……这、这是、是真的……” 话音未落,韩湛脸色一变,把糕点往怀里一塞,转身上马往楚府奔去。 韩湛委实慌了。 他就两天没见到吱吱,别人就求娶了吱吱。 望江楼同楚府并不远,可今日这马就是跑不快,急的韩湛头上涔出点点汗珠。 在这紧要关头,他也顾不上影响不影响,被人瞧到不瞧到,或者礼数如何,见到吱吱才是最要紧的。 马儿在楚府门前停下后,他直接亮出小侯爷的腰牌,横冲直撞往楚枝院子里跑去。 却说顾长宴求娶楚枝一事,楚章也有所耳闻。 抛开旁的不说,顾世子乃人中龙凤,又身份尊贵,能把枝儿嫁给顾世子,可是天大的福分。 无奈顾世子是四皇子的人,曦儿已经嫁给了四皇子做侧妃,倘若再把枝儿嫁给顾长宴,就等于楚府一门自动站在了四皇子的阵营,此于为官而言是大忌啊! 偏偏顾长宴不是想楚府求亲,而是直接向圣上请旨,圣上又没有宣楚章询问一二,楚章就是想要推辞也没有机会,只能被动的等陛下旨意。 就在楚章一筹莫展时,下人慌忙来报:“老爷,不好了,小侯爷往姑娘院子闯去了,拦都拦不住。” “什么?”楚章大惊,“当我楚府是什么,简直是欺人太甚!” 楚章才走两步,又停下脚步:“你方才说谁?” “小侯爷。” “小侯爷呀——”楚章意味深长,突然就不急了,他略一思索,对小厮说道,“莫要拦着,待半盏茶后,叫上家丁,随我一道儿去五姑娘院子。” 家丁连忙应声退下。 楚枝看着眼前气息不稳,衣衫也乱了,额头渗出汗来的韩湛,红着眼睛盯着自己的韩湛,有些懵。 “你怎么了?”她连忙叫冬儿拿了个帕子过来,“发生了何事?” 韩湛方才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楚枝,可等真的见到了她后,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半响,韩湛问道:“你可是瞧上了顾长宴?” “我怎会瞧上了他?”楚枝微微颦眉,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继而了然,“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顾长宴向陛下请旨的事了?” “那你可瞧上了我?” 楚枝愣在原地。 “说话啊!你可瞧上了我?” 韩湛一双桃花眼定定的盯着楚枝,目光灼灼,叫楚枝无处可逃。 楚枝心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慌。 楚枝侧过头去,故作轻松:“我知道你的意思,难不成我说一句瞧上了你,你还能娶了我不成?” 这话说的委实大胆,听得边上的钱嬷嬷指尖一抖,就把针扎在了手指上,冬儿也忘了啃果子,瞪大眼眸定定的瞅着小侯爷和姑娘,嘴里刚咬了一口的果子都没来得及咽下去。 韩湛不答,执拗的看着楚枝:“你就说你到底瞧上了我没有。” 楚枝:“……” 到底,小侯爷还有点脑子,知道自己这话问的太直白,吱吱是个姑娘,怕是不好回答,就换了个法子。 “吱吱,你可讨厌我?” 楚枝摇头。 不讨厌那就是喜欢了?韩湛眼眸一亮,又问:“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楚枝点头。 这人是个小孩子性子,但凡有了好东西都会给她,半夜翻墙给她送宫里赏下来的果子,时不时给她带望江楼的点心,怕她难过,还带她去城楼上瞧烟火。 若是他对旁人也如此,楚枝就觉得没什么了,可惜不是。 她知道,在韩湛心里,她一定是不同的。 “那你同我在一块儿时,你高兴不?” 楚枝笑了笑:“高兴。” 话音刚落,韩湛眸底的亮光就耀的人睁不开眼。 他说:“你等着,我这就去求陛下给你我赐婚,我定要把你娶回家去!” 楚枝睫毛轻颤,还来不及说什么,韩湛就转身跑了。 她愣愣的看着门口,张了张嘴巴,到底还是低下头拿起了账本。 可上面的字,却是再也没有看进去。 耳边回响着韩湛的那句“我向陛下请旨赐婚去”。 心慌的厉害,没有底,连楚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更多的是茫然,对未知不可控制的无措。 其实她刚才完全有理由拒绝的。 可是她没有。 楚枝无意识咬唇,那双坚毅的眼眸里,带着一股子莫名的情绪。 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不多时,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阵吵闹。 钱嬷嬷连忙到窗前瞧了一眼。 “姑娘,是老爷来了,将小侯爷堵在了院门口。” 楚枝放下书走到窗前,只听楚章指着韩湛的鼻子就道。 “小侯爷身份金贵,向来洒脱肆意惯了,只是我们楚家再如何官职微小,却也是清清白白,刚正不阿,小侯爷青天白日就往我府上闯,还见我的女儿,你居心何在?侯爷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韩湛连忙行礼:“今日鲁莽,实属晚辈之过,只是事发突然,还望大人原谅则个。” “原谅?”楚章似乎气的不轻,“本官可没这个胆子,毕竟您是小侯爷,本官怎能怪罪您呢!” 嘴上说不怪却一口一个本官、小侯爷。 听了一耳朵的楚枝,忍不住微微勾唇,她算是看出来了,父亲根本就没有生气。 【作者题外话】:提起预告,吱吱和小侯爷的事儿马上就定了~果然,我鹅子还是要被人刺激,瞧这刺激一下立马就不一样了 第327章 求陛下下旨 “家父常在晚辈面前夸大人高风亮节,通情达理,是难得的好官,京城百姓哪个不称赞一声?旁的不说,就府上衍兄来说,家父时刻赞叹不已,说您会教儿子,家里的公子姑娘都个顶个的出色,其实莫说是家父,就是陛下也没少夸衍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今日是晚辈失礼,改日晚辈必定负荆请罪,任由您处置,只是眼下晚辈还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在身,怕是……” 万一狗币皇帝信了顾长宴那狗东西的邪,真的下旨叫吱吱嫁给顾长宴,那该如何是好! 他必须赶在顾长宴前头把人给抢回来。 先前楚衍就向父亲透露过,说小侯爷瞧上了枝儿,对此楚章不置可否,反正他枝儿还未及笄。 如今人才及笄,就出了顾世子这档子事,韩湛又急忙忙赶来见了女儿,两人说了两句,韩湛就出来了,再瞧他神色焦急,行色匆匆,楚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小侯爷这话说的好似本官在同你计较,成了本官不通人情了。”楚章甩了甩袖子,慢悠悠道。 接下来,无论楚章说什么,韩湛都乖乖低头,好生听着。 毕竟是吱吱的父亲,未来的岳父大人,要是不伺候好,怎么把吱吱娶到手? 楚章也没有特地为难韩湛,但也给了他点颜色,叫他知道侯府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先前你爬墙偷看我女儿的账都还没有跟你算,如今又横冲直撞进了楚府,当他们楚家是什么! 最后,楚章终于大发慈悲,放韩湛离开。 待韩湛走后,楚章进了楚枝的屋子。 “你刚才都听到了。”楚章也不瞒着。 “是。”楚枝点头,“劳烦父亲为女儿操心了。” 楚章摆了摆手:“现在这种局面,你应该明白,无论怎么选择都是进退两难,我且问你一句,你觉得韩湛如何?” 楚枝抬眸。 楚章叹气:“侯府是个人丁简单的,且满门忠烈,侯爷又骁勇善战,难得的正值之士,虽侯夫人是继室,却家宅和睦,小侯爷又是真心待你,因此为父才问问问你的意思。” 楚枝的婚事不由楚府做主,如今出了顾长宴,谁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哪个跳出来凑个热闹,想来想去,好像还只有小侯爷最适合,明面上是太子的人,实则谁也不支持,只忠心陛下,这种人箫皇最放心不过。 但话说回来,就怕其他人有想法,想凑个热闹,但碍于陛下的猜忌和睿王府,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唯一能和睿王府抗衡的,也只有侯府了。 “其实为父一直看好海修延,此人是新科状元,又懂为官之道,深得陛下信任,从不支持任何皇子,关键是寒门出身,家世清白,你若是嫁给他,算起来倒是下嫁了,必定被他视若珍宝,不敢叫你受了委屈,只是……”楚章叹气,“我瞧着你对他没有旁的想法,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总归也要你自个儿愿意才是。” 若是旁人,楚章都不会这般操心,只是楚枝养在农家十二年,他对这个女儿亏欠良多,这才会处处替她考虑。 他就怕擅自替孩子定了亲事,回头要是过的不好,孩子心理埋怨,伤了父女情分,那就不好了。 因此才会来问问楚枝的意思。 楚枝心中感动,没想到父亲会为自己打算到这一步。 她主动握住父亲的手,发自内心说道:“女儿叫父亲操心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操心你是应该的。”楚章道,“若我没猜错,小侯爷是进宫求旨去了,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你若对小侯爷有意,父亲帮你想办法,定然叫你如愿。” 既能解了眼下困境,又能嫁给小侯爷,一举两得。 其实父亲说的,楚枝心里都明白。 就算韩湛不出来阻止,楚枝也有法子叫顾长宴知难而退。 只是…… 她轻轻咬唇,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韩湛说他要去请旨的时候,心里升起一股无法言语的感情……诧异,惊讶,还有一丝感动。 若韩湛真的请旨成功,那她就得嫁给韩湛…… 楚枝一阵恍惚。 这个一腔赤诚,满眼都是星星的少年,真的能跟她过一辈子吗? 她是想像前朝的大长公主一样,但目前条件不允许,如果不嫁给韩湛,也会嫁给旁人。 想到这里,楚枝心里生出一股子抗拒来,她突然发现,不管嫁给谁,都好像没有和韩湛在一起舒服。 楚枝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在楚章的注视中,她笑着微微点头:“其实小侯爷挺好的。” 楚章叹了口气:“那这事你就不操心了。”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女儿对小侯爷同旁人不一样。 如今女儿自己都愿意,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却说韩湛进宫后,二话不说,直接进了紫宸殿,跪在箫皇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见韩湛一声不吭就跪下,箫皇还给惊到了,本能道,“你这小子,从来不讲礼数,怎么好端端下跪,可是闯了什么大祸,连你爹都给你收拾不了了,这才求朕来了?” “微臣确实有大事求陛下。”说着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头也不抬,“臣先求娶福安县主,还请陛下下旨!” 箫皇眸光微凝,面上依旧笑着:“呦!你说你要娶福安?” “正是!”韩湛“咚”地一声,又是一个响头,“还请陛下成全。” “呵!”箫皇放下御笔,靠在龙椅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韩湛,“你可知,顾长宴前日也向朕请旨,说要娶福安,你们两个大小就要好,兄弟情深,干什么都在一块儿,如今倒好,干脆瞧上了同一个女子!” 韩湛不说别的,只是说道:“臣心悦福安,臣只想娶福安,还望陛下成全!” “你先起来说话! 箫皇对李全盛摆了摆手,李全盛连忙上前将韩湛扶起。 “小侯爷,您先起来回话!” 箫皇问:“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起来娶福安?” “臣早就瞧上了她,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我爹都同意了,原本是想直接去侯府下聘的,但是觉得若是得了陛下的赐婚,会更有荣耀,这才特地进宫求陛下下旨。” 【作者题外话】:感谢meijoe,阿萦、北北、苇,琬瑢,仍觉星河不及你,.td112203338等小可爱的留言,别着急,马上就下旨了 第328章 楚大人豁出去了 “你说忠勇侯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箫皇挑眉。 “那可不!”韩湛咧嘴一笑,纨绔样子尽显无疑,“京城正儿八经想嫁给我的姑娘根本就没几个,就算找到一两个心甘情愿的,还是冲着侯府的权势来的,如今碰到了福安县主,我爹巴不得我把人娶回家去呢!” 箫皇好笑:“既如此,那福安也同意了?” 韩湛一副土霸王的样子:“我瞧上她是她的造化,就是不用问都知道她会点头答应!况且本就叫我爹直接下聘的事,如今特地来跟陛下求个圣旨,天大的荣耀,她做梦都笑开花了,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她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韩湛这会儿连微臣都不说了,直接我啊我的。 箫皇摇头叹气,好笑道:“你啊!定是得知顾长宴也求娶福安的消息,怕朕下了旨,这才赶来宫中求个恩典。” 箫皇说的不错,韩湛确实可以直接去楚府提亲,可就算下聘定亲了,但凡圣旨一下,只要未成婚,楚枝还是得嫁到睿王府做顾长宴的世子妃去。 否则韩湛怎会直接来宫里。 被箫皇戳破心思,他也不难为情,大方承认:“陛下英明,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 “行了,这事朕知道了。”箫皇道,“你先回去,容朕考虑一下。” “陛下——” “好了!”箫皇瞪了一眼韩湛,“朕都说了会考虑,你怎这般不知深浅?” 得了,这话都出来了,韩湛知道适可而止。 况且,他也没想着今天就能说服箫皇下旨赐婚,他的目的是只要能够托住顾长宴就好,剩下他自然有法子。 韩湛厚脸皮惯了,扯着嗓子对箫皇嚎叫道:“陛下那您可千万不能把吱吱赐给顾长宴啊,顾长宴他家世好,老爹又比我爹厉害,自己还文采斐然,全天下的人都赞不绝口,京城多的是想嫁给他的姑娘,也不差吱吱一个,可我不一样哇,我爹老了不中用,又是个继母跟我不亲近,我自己又不学无术,好不容易瞧上了吱吱,要是没了娘子,陛下您可要赔我的哇!” 箫皇被韩湛气笑了:“还不给朕滚!你不学无术你还有理了!” 韩湛打了个哈哈立马滚了。 李全盛瞧了一眼箫皇,见他嘴角笑容淡了,便大着胆子说道:“福安县主果然是个好的,先前顾世子那样的人都瞧上了不说,小侯爷也想求旨赐婚,楚大人这回怕是要乐了。” 箫皇似是不经意问:“你说,朕把福安赐给顾长宴好,还是赐给韩湛比较好?” “哎呦,陛下您就莫要取笑奴才了,奴才哪知道这些……只不过是觉得顾世子相貌好,家世又高,若是县主嫁给了顾世子,两人倒能琴瑟和鸣,成为一段佳话,若是嫁给了小侯爷……”李全盛故作犹豫,半响才叹息一声,“吴太医先前说小侯爷伤了那里,奴才是个阉人,旁的不懂,但这方面倒是能说上一二,奴才猜测吴太医怕还有句话未说,小侯爷不止是伤了根本,更是中看不中用,同奴才这个阉人没什么两样,况且小侯爷又伤了心脉,没几年可活,县主嫁过去受几年空房后,怕又会……” 嫁了个废人,过了几年人还没了,又成了寡妇,偏偏还是个清白姑娘,莫说是县主,任何一个女子都接受不了! 箫皇听罢沉默不语,半响才道:“且看睿王妃同不同意罢!” 睿王妃若是同意还好,若不同意,那是难呐! 话虽如此,但李全盛还是从箫皇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不悦。 “行了,下去罢!”箫皇看着手中的奏章,“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李全盛躬身退下。 待出了殿门后,小徒弟立马围了上来:“师父,里面怎么样了啊?” 顾世子和小侯爷先后求娶福安县主,这可是大事,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务必关心。 李全盛淬了一口:“边儿去!不该问的别问,当好你的差事,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小徒弟连忙告饶。 李全盛看着宫门口的位置,叹了口气,在心里说道:小侯爷,老奴只能帮您到这儿了! 却说韩湛出宫不久,楚章就进宫闹了一出。 没错,就是闹。 他对箫皇说:“世人皆知小侯爷是个废人,且没几年可活,陛下若真的心疼小女,还望陛下将小女嫁给顾世子,顾世子乃人中龙凤,又得四皇子信任,小女若是能嫁给顾世子,必定会被疼爱一生,荣宠不断,微臣为大梁效忠几十年,兢兢业业,恪守本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从未求过陛下一件事,如今只求陛下准了臣这一个心愿,臣自当肝脑涂地,为陛下尽忠!” “你这是在威胁朕?”箫皇被气笑了,“依照你的意思,朕若是不答应,你还要谋反不成?” “微臣不敢。”楚章连忙叩头,“微臣只是想替小女求个恩典,小侯爷实在是……” “你给朕闭嘴!”箫皇怒道,“小侯爷救太子在先,救朕在后,他为皇家,为大梁差点搭上性命,莫说他要娶你女儿,便是尚公主朕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你倒好,竟为了一己私利说出这种话来!也不怕寒了英雄的心,大梁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才会被敌国嗤笑,你们根本就不配做官!” “陛下……” “朕叫你说话了么?”箫皇指着楚章的鼻子骂道,“若是再敢诋毁小侯爷一句,莫说你的乌纱帽,便是这颗项上人头朕也照砍不误!还不快给朕滚出去!” 一听陛下要砍头,楚章吓得连滚带爬出了紫宸殿。 李全盛连忙将人扶住:“哎呦楚大人,您这是何苦呐!” 楚章一脸惨然,苦笑道:“您也知道,我这女儿自幼被抱错,吃了不少苦,如今才回到我身边,就……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只是想让她过的好一些,如此我心中的愧疚也能少一点,可谁知……” 话音未落,便老泪纵横。 李全盛连忙叫人扶着楚章,一顿好劝。 “这都是没影儿的事,还未下旨呢!一切皆有变故,要奴才说,您就是太心急了些……” “我这不是怕么……”楚章抹着眼泪。 【作者题外话】:感谢各位小可爱的留言~楚大人为了女儿还是很豁的出去滴~~~~ 第329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李全盛摇头叹息,劝了一通,叫人赶紧把楚章送出宫去。 待楚章走远了,李全盛才哼了一声,低声骂道:“老狐狸……” 楚章回府后,楚枝才知道父亲去宫里了,她知道父亲定是为了自己的婚事才进宫的,便担心不已,连忙去找楚章。 看到楚枝,楚章笑了笑:“你放心,这事已经成了一半,剩下就看小侯爷的本事了。” 楚章为官几十载,最懂得审时度势,又懂得揣测人心,咱们这位陛下其实是个不听劝的,你越是说什么,他就越不按你说的来。 想先前那些老臣,有多少个不是这样被箫皇给气的吐血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章是个小官,每日早朝于他来说都是浑水摸鱼,他们大理寺的事儿少,就算有事儿也有上司顶着,火怎么都烧不到自己身上,最多就是怪罪下来了,跟着旁人一块儿装出惶恐不安的样子,喊上几句:“陛下恕罪,臣罪该万死。”如此种种。 作为一个围观吃瓜的人,楚章虽没有把陛下研究透,但也差不多了。 楚枝不知道父亲对陛下说了什么,也不好问,只是满含担忧劝道:“陛下的性子愈发难以捉摸,您这般进宫委实鲁莽,万一陛下生气,牵连到您,如何是好?” “你放心,为父有分寸。” 翌日,百官早朝,韩湛起了个大早,跪在宫门口,他也不说什么,就跪着。 待待早朝下后,远远瞧见有官员出来了。 韩湛就扯着嗓子喊道:“求陛下将福安县主赐与我为妻,求陛下将福安县主赐与我为妻……” 一声接一声,声声不断。 不管韩湛如何胡闹,到底是小侯爷,便是看在忠勇侯的面子上,也不敢瞧韩湛的热闹,只能一个推搡着一个赶紧走人。 看热闹也要分场合,顾世子同小侯爷同争一女,这瓜吃不好,一不小心就成了党、派斗争,他们还想多活些时日呢! 同忠勇侯平级的人瞧到韩湛,对忠勇侯道:“令公子向来不拘小节,只是这般跪在宫门口大呼小叫,只为一个女子,传出去莫要叫人笑话了,况且他这样同威逼陛下有甚么不同?万一惹怒了陛下,怕是会……” 熟料忠勇侯非但不听劝,反而将头一扭,梗着脖子嚷嚷道:“我儿为了陛下成了这般模样,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喜欢的姑娘,不赶紧娶过来,若是错过了你赔我一个儿媳妇?” 劝诫的人一脸目瞪口呆,和忠勇侯同朝为官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一向刚正不阿,满身正气的忠勇之士,竟这般无赖,简直恬不知耻哇! 同僚被他怼的脸都憋红了,半响才吐出一句:“打扰了,告辞!” 说罢抱拳而去,恨不相识。 那可是正一品的司空大人,没看到司空大人都被忠勇侯气的拂袖离去人么?剩下的人更加不敢凑热闹,赶紧悄咪咪走了。 听了一耳朵的顾长宴笑容微闪,待走到韩湛跟前了,才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韩湛,轻笑一声。 “你也要娶福安县主?” “把那个也字去掉,谢谢!”韩湛嘴角玩味,“劳烦世子让让,别挡着我晒太阳,小爷我跪着已经很辛苦了,您就甭再跟我抢这点阳光了,成么?” 听出他话中的意思,顾长宴笑道:“阿湛,何必呢?” 韩湛点头:“是啊!何必呢!” “你以为你跪了,求了,陛下就会答应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 “就怕徒劳而反。” “那就且看着罢!” 闻言,顾长宴笑容温柔,说出的话却像杀人不见血的刀子:“看什么?看你成了废人?还是看你伤了心脉,没几年可活?楚大人疼爱女儿,自然舍不得县主嫁给你……这样的人。” 韩湛也笑了,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散着寒气:“那顾世子就更要当心了,毕竟世子您文采斐然,相貌俊逸,家世高贵,不像我,打小就是个混混,若是到头来陛下真将吱吱赐给我为妻,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世子您连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废人都比不过,这话要是传出去……啧啧!别丢人丢到家就好!” 顾长宴眼眸微眯:“起风了,阿湛小心说话,莫要闪了舌头。” “多谢世子挂怀,小爷皮糙肉厚,这点风在我眼里算个屁啊!” 他特地咬重了那个“屁”字,顾长宴眸底一寒,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待人走后,韩湛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玩意儿!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顾长宴那狗币在骂他废物! 不消多时,就有人把宫门口这一幕传到了箫皇耳朵里。 箫皇抬眸:“哦?顾世子当真这样说?” “奴才不敢欺君呐!” 边上的李全盛眸光微闪,笑着说道:“顾世子年轻气盛,又才华横溢,骄傲惯了,不过是自信了几句,依奴才看没什么要紧的。” “没什么要紧的?”箫皇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真的说了不该说的话,怕也是意有所指,依朕瞧顾长宴这不是自信,而是揣测圣意,他是笃定朕在他和韩湛之间一定会选择他,叫他娶了福安,你说对么!” “这……”李全盛干巴巴笑道,“陛下您这不是为难奴才么!这事奴才哪里明白?奴才只知道小侯爷还在外边儿跪着呢!” “你个老东西,都成精那,还能不明白这点道理?你是不愿意说!”箫皇也不勉强他,只是说道,“他要跪就让他去跪,又不是朕叫他跪的,一个个都长本事了,上赶着来威胁朕!” 说罢冷哼一声。 李全盛低头不语。 半响过后,箫皇还是说道:“罢了,你去送个垫子叫他跪在上面,就说是朕给的。” “奴才这就去!” 李全盛连忙挑了一个又厚又软的锦缎金丝垫子给韩湛送去。 “小侯爷,这是陛下特地赏给您的,您快跪在这上面,您本来就身子骨不好,当心别跪坏了腿。” 说着就扶起韩湛,要把垫子给放在膝盖下。 结果被韩湛一把拦住。 “小侯爷,您……” “把垫子拿走,小爷堂堂七尺男儿,跪也是真真切切的跪,要什么垫子!” 第330章 楚枝心急如焚 “哎呦我的小侯爷欸!这会儿可不是闹着玩耍性子的时候,您还是跪在垫子上面罢!老奴这可都是为了您好啊!” 韩湛接过垫子抱在怀里,对李全盛挑眉一笑:“李公公您要是真为了我好,那就帮我在陛下面前带几句话,就说想我跪垫子那是不可能的,想我起来那更是不可能,除非他把吱吱赐给我做娘子!当然,我这不是威胁陛下,原本我也只是表一下决心罢了,跪一会儿就会自己起来,因为我知道陛下的难处,一边儿是世子,一边儿是小侯爷,都是陛下喜欢的人,陛下肯定难以抉择,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顾长宴凭什么瞧不起我,都是陛下的臣子,不就是仗着他有四殿下撑腰,仗着睿王位高权重,仗着他学识了得长得又比我讨小姑娘喜欢,便笃定了陛下会把吱吱赐给他么?我呸!哪里来的脸?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今天还偏要跪了,小爷要让顾长宴瞧瞧,别以为天下就他厉害了不得,小爷照样不输人!” 说罢搂着垫子,对李全盛道:“李公公你快些走罢!不用管我,我能坚持住!” 嘴上这样说着,身子却故意装作跪不稳晃了两下。 明知道这位小主子是装的,可李全盛还是免不了心疼。 见劝不住,只能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李全盛不敢耽误,连忙把韩湛的话说给箫皇听。 箫皇听后,气的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他怎么还一副小孩子的性子,这般不知轻重,怪不得忠勇侯头疼不已,他口口声声说没有威胁朕,可字里行间都在逼迫朕,你说,他就那么喜欢福安?” “这……”李全盛小心道,“喜欢不喜欢,奴才不知道,奴才只知道,其实这些少年郎们也是个不肯服输的,喜不喜欢暂且不论,若真的杠上了,争得面红耳赤也要成为赢家,毕竟都到这个时候了,谁还管旁的,只在乎结果罢!“ “赢家?”箫皇轻笑一声,“都想做赢家……可惜了,只有朕才能做赢家!” 一听这话,李全盛眼皮一跳。 箫皇却不再说下去,对李全盛冷哼道:“不必管他,他要跪就跪去!给他脸了还!” 好巧不巧,刚到晌午,皇城东边就压过来乌鸦鸦一片黑云,骤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 这是入夏的第一场雨,一直从晌午下到了晚上。 期间,李全盛瞧着外面的大雨,是真担心了。 他进去了两次,暗示箫皇小侯爷还在宫门口跪着呢!暴雨如瀑,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何况小侯爷伤了心脉,本就虚弱,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结果连着两次,李全盛都被箫皇给赶了出来,他怕触怒龙颜反而连累韩湛,便闭口不言,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豆大的雨点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天上泼了下来,砸在地上溅起一尺高的水花,整座皇宫落在雨幕中,显得愈发静谧逼迫。 韩湛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在雨中,眼睛都不眨一下。 韩湛跪在宫门口求旨赐婚的事,楚章一下朝就告诉了楚枝。 得知下雨了韩湛还在外面跪着,楚枝不禁心急。 有好几次想叫人拿伞给韩湛撑着,告诉韩湛算了,没必要如此,就算他不求,箫皇也不可能把她指给顾长宴。 但都被楚章制止。 “没瞧到忠勇侯都闭门不管了么?要我说,今日这雨来的委实及时,能叫小侯爷事半功倍。”说罢笑着摇头,“小侯爷这一跪,倒叫我高看他几分,听说连陛下赏给他的软垫都没要,是个有骨气的,单凭他这份心性,若是好好努力,日后必成大器。” 其实楚枝心里都明白,韩湛跪在宫门口求旨,不光是为了婚事,更是为了给忠勇侯府留退路,况且顾长宴求旨在先,先来后到,陛下就算要同意韩湛的请求,那也得有个台阶下,不能落人口实,韩湛跪的越狠,箫皇的台阶就越是宽敞。 哪怕楚枝什么都懂,可还是免不了担心。 韩湛这一跪,一直坚持到了暮色时分。 并非箫皇心软,而是韩湛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他这一晕,吓得宫门口的侍卫们顿时慌了,连忙进宫通报。 得了信的李全盛赶紧说给箫皇听,箫皇像是才记起韩湛还跪着一样,当场就扔了笔,怒斥道。 “简直胡闹!朕看折子忘了时辰,你们也忘了不成?小侯爷从早上跪到了现在,你们竟不提醒朕,结果累的小侯爷晕倒了,小侯爷若是无碍还好,倘若他出了半点差池,朕要了你们的狗命!”说着猛一拍桌子,“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朕抬进来?” 李全盛知道箫皇是故意的,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吩咐宫人们抬人的抬人,请太医的请太医。 一阵忙乱之后,吴太医终于到了。 诊过脉后,吴太医一脸凝重。 “如何了?” 箫皇坐在旁边的软榻上问道。 “这……”吴太医眉头紧皱,“小侯爷怕是不大好。” “不大好?”箫皇也不禁颦眉,“怎么个不大好?” “小侯爷本就伤了心脉,身子虚弱,若是旁人跪一天,休息几日也就缓过来了,可小侯爷不一样,况且外面的雨这么大,人早就被浇透了……“吴太医重重叹气,“恐怕小侯爷又短了几年的性命。” 话音落后,殿内一片寂静。 许久,箫皇才叹了口气:“朕将小侯爷交给你,你须得尽心医治!若是小侯爷出了什么差池,朕唯你是问!” “臣自当尽力!只是小侯爷本就……臣只怕是杯水车薪。” “先救人要紧。” 箫皇盯着韩湛半响,才轻笑一声:“这脾气,也不知道像了谁……” 待吴太医给韩湛开了方子,熬了药后,已是夜里。 此时宫门早就落了锁,非十万火急都不得开。 便早早写好信,待一大早交给福安县主,好叫福安县主莫要担忧。 这场雨一直到后半夜终于停了,第二天一早,太阳便从云层里面跳出来,照在身上火辣辣的疼,若非地上湿漉漉的,坑坑洼洼的地上还存了水滩,还以为昨日的暴雨是梦境呢! 【作者题外话】:看到各位小可爱的留言,感觉跟打了鸡血一样,么么啾你们~ 第331章 瞧,圣旨早就写好了 韩湛昨夜晕倒在宫门口的事,根本就瞒不住,加上有不少人盯着,看着这事如何收场,才一夜光景,朝中已有不少人知晓。 这不,还不到上朝时间,便有同僚瞧见忠勇侯披着晨曦急匆匆去去见陛下,由此看来,小侯爷跪在雨中丢了半条命的事,怕是真的。 忠勇侯一早截胡陛下,自然是去瞧儿子的,但更重要的是去卖惨。 他儿子命苦啊!出生不久就没了娘,他一个大老粗一辈子只会行军打仗,不会带娃没经验,更甭提教孩子读书做人了,这才使得韩湛好好地孩子给长歪了,好不容长大了,结果还伤了根本,伤了根本就算了,还丢了半条命,眼下连这仅剩的半条命就去了二分之一,一想到儿子随时都会嗝屁,忠勇侯老泪纵横,伤心不已,他儿子不过是瞧上了一个姑娘,结果那姑娘还有人选了,天可怜见的,他儿的命怎就这般苦?眼看着儿子没几天活头了,可连最后一个心愿都无法满足,他难受啊,他憋屈!他枉为人父啊!若是儿子活不了了,他也跟着去算了!世上最折磨人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不是剜他的心嘛! 忠勇侯不怪陛下,也不说顾长宴什么,就坐在紫宸殿嚎啕大哭,他惨啊!世上没有比他更惨的人了! 忠勇侯乃习武之人,宫中侍卫上了四个都把人从地上拽不起来,陛下又不敢太过,怕影响不好,偏偏忠勇侯嗓门又大,捂都捂不住,连站在殿外玉阶下的宫人们都听到了。 箫皇嘴角抽搐,叫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忠勇侯是来哭坟了。 “罢了罢了!”箫皇亲自上前将忠勇侯扶起,“侯爷莫要伤心难过,自古一家有女百家求,顾长宴和阿湛瞧上同一个女子,也是情理之中,况且这圣旨都没下,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况且若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朕说什么也给阿湛赐婚了,不就是一个姑娘么!同阿湛的性命相比算不得什么,阿湛的婚事朕准了!” 说着就伸出手去,李全盛连忙从御桌上拿过早就写好的圣旨,捧到箫皇手中。 “圣旨朕早就写好了。”箫皇叹了口气,满脸惭愧,“说起来,这是朕的失误,倘若朕早点下旨,也不会出这种事,可朕一直以为阿湛只是一时兴起,毕竟他从小胡闹惯了,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一阵撒泼,待达到目的才肯罢休,熟料这次竟是上心了。” 箫皇一脸悔不当初,拉着忠勇侯的手说道:“他昨日跪在宫门口,朕还特地叫李全盛去劝了,怕跪坏了他的腿,还给了一个软枕让他垫着,谁知道这孩子竟是个执拗不听劝的,死活不用软枕,朕想着就随他去罢!反正他是个没定性的,会知难而退,不成想他这般硬气,加之朕近日忙于国事,净顾着批奏章了,把阿湛给忘了,下面这些奴才也不中用,竟然都不提醒朕,这才一直叫阿湛跪到了傍晚……不过朕已经严令处置那几个宫人,须得叫他们得到教训才是!“ 忠勇侯抹了一把眼泪:“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该臣向您请罪才是,若不是这臭小子胡闹,也不会有这一出。” 他假装没有听出箫皇话里的指桑骂槐,反正圣旨求到了,儿子也吃亏了,不管箫皇怎么阴阳怪气,这事到底是箫皇不厚道,大家心知肚明。 忠勇侯同陛下表了一番忠心后,就拍拍屁、股起身,叫人抬着儿子回府了。 哪怕忠勇侯心里清楚这臭小子没什么大碍,但做戏做全,还是回家愁云惨淡几日比较好。 忠勇侯大张旗鼓命宫人抬着韩湛从御道上穿过,上朝的文武百官瞧见瘫在轿撵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小侯爷,纷纷摇头叹气,在心里骂道:真是个蠢货,为了门亲事就要死要活,搭了半条命进去,出息! 并暗地警醒,回家定要管好自家的小子,若是敢为了哪家姑娘这般做派,就先打断他的狗腿,这一举措在日后成功拉低了京城一众未婚男女的自由恋爱率!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顾长宴也瞧到了韩湛被人抬着出去的,见忠勇侯老泪纵横,他抿了抿嘴唇,眸光幽深,知道这事怕有变故。 果然,早朝下后,箫皇单独留下他,把人带回了紫宸殿,这才语重心长道。 “你和阿湛从小就在宫中长大,在朕的眼里同亲儿子无异,阿湛自小胡闹惯了,你却恰恰相反,进退有礼,又聪明温和,朕便对你偏疼些。”箫皇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小时候常常会看上同一个东西,没想到如今大了,亦是如此,按说你先在朕这里求的福安,无论如何,朕要先准了你的旨,只是……” 听到这里,顾长安已然猜到了结果。 知道顾长宴想到了,箫皇继续说道:“连朕都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差点收不了场,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阿湛已经丢了半条命,昨日在雨中跪了大半日,又伤了根本,恐没几年可活,忠勇侯哭的凄凄惨惨,他以命想逼,朕委实为难,只好赐婚给他,他那边是心想事成圆满了,你却……” 箫皇重重叹气。 听到这里,顾长宴撩起衣摆,跪在地上,郑重说道:“陛下疼臣,臣心里明白,臣心悦福安县主,只是却有缘无分,此事也有臣的不是,倘若知道臣的求旨会叫陛下陷入两难之地,臣死也不会开口,此乃臣考虑不周,还望陛下恕罪!” 说着便对箫皇叩头请罪,箫皇连忙将人扶起。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请什么罪?何罪之有!少年慕艾,情理之中,没什么,快起来罢!只是朕觉得亏欠了你。” “臣愿为陛下殚精竭虑,肝脑涂地,莫说一门亲事,就是要臣这条命,臣也毫不畏惧!” “好!”箫皇一脸欣喜,拍了一把顾长宴的肩膀,“朕就知道,朕没有疼错人!” 箫皇想了想,便道:“说起来你也快成婚了,要不朕把明珠县主赐给你?七公主被朕惯坏了,娇蛮任性,倒是明珠县主贞静温柔,被长公主教的极好,你若是愿意,朕今日就再做一回月老如何?” 【作者题外话】:韩湛手拿圣旨抖腿嘚瑟:“追不上吧!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内心受到暴击的顾长宴:“虽然我也不咋滴,但你是真的狗!!!” 第332章 父慈子孝,鸡飞狗跳 顾长宴却道,“陛下好意,臣不敢拒绝,只是此事还要同我母妃商量一番。” 箫皇早就听说了睿王妃瞧上了吏部尚书之女史落雪,因此才会有此一问。 顾长宴也知道,箫皇是用明珠县主来堵他的嘴,想叫这件事就此打住,日后不再提。 忠勇侯回府之后,瞅着儿子得笑道:“你这小子可以啊!我倒是小瞧了你!” 韩湛挑眉:“虎父无犬子,何况为了吱吱,我多跪点时辰又有何妨!” “不错!”瞧着儿子自信满满的笑容,侯爷颇为感慨,“当年我为了娶到你娘,一连吃了整整三个月的糕点,都甜齁了,不止如此,为了见你娘一面,我一路追到楚国,跑死了三匹马!” 说着竖起三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你娘金枝玉叶,楚国的人又极其讲究,每每出行那都是鲜花铺路,朝露泡茶,一身白衣飘飘,宛如九天仙女下凡,我那会儿赶了一路,灰尘仆仆,胡子拉碴,像是从山上下来的野人,也就你娘不嫌弃,见我又渴又饿,连忙叫我上了马车,也不嫌弃我脏。” 说道这里,韩志山脸上漾着一抹柔情,他是个糙汉子,却娶了一个温柔又讲究的天仙,便也把他毕生的柔情蜜意和忠诚,全都给了妻子。 若非后来…… 想到后来,韩志山眼底划过一抹苦涩和惆怅,到底是造化弄人。 韩志山若不说,打死韩湛都不会想到,他爹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 要知道老头子最不喜欢吃的就是糕点,也不喜甜,偏生莲姬嗜甜,又极爱做糕点。 只是她那会儿是楚国公主,且差一点就会成为圣女,后游历四方,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她的糕点别人就是想吃也没那个胆子,因为不配! 也就只有韩志山这个猛叉叉的大老粗,毫不在意,天天跟在莲姬后面,腆着一张厚脸皮问:“公主今日做了糕点不曾?” 莲姬难得碰到一个肯吃自己糕点,又如此赏脸的人,欣喜至极,便一股脑儿连锅带盆端给了韩志山。 还说:“你吃罢!待吃完了要是还想要,我再给你做便是。” 对上莲姬那双亮晶晶期待的眼神,韩志山懵了半响,默默地拿起糕点。 自己挖的坑闭着眼睛也要往里跳! 到最后明明都吃不下去了,还要做出一副“啊,味道甚美,简直人间难寻”的表情。 莲姬心地善良,没什么心眼,便也就信了韩志山是真的喜欢。 直到二人成婚后,莲姬才得知真相,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哭笑不得,也觉得愧疚不已。 韩湛叹气:“说起来,你娘是真的善良,知道我吃了她那么多点心后,觉得愧疚,就变着法儿弥补我,在这点上,你倒像你娘了,有一颗赤诚之心。” 柔软的厉害,也善良的紧。 这也是为何忠勇侯这般疼韩湛,不想叫韩湛入仕的重要原因,他不想儿子丢了那颗真心。 韩志山甚少提起莲姬,韩湛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是自从母亲去世后,老头子第三次提起。 父子二人难得和平相处,韩湛便问道:“你当年应该极重视我娘的。” 何止是重视,怕是疼到了心坎里。 韩志山笑了笑,不置可否。 空气有些沉闷,韩湛觉得有些不大适应,瞅着自家爹五大三粗的样子,突然叹了口气。 “我娘确实心善,否则也不会为民除害嫁给你,省的你再去糟蹋旁人。” 短短一句话气的侯爷额角青筋跳的欢快,捂都捂不住:“你个臭小子,皮痒了是不?信不信老子抽你!谁糟蹋谁?还糟蹋,你个龟儿子会不会说话呢!要不是看在你有伤在身一巴掌抽死你!” “不好啦!出人命啦!”韩湛二话不说扯着嗓子就嚎叫,“我说什么来着?我娘是瞎了眼才瞧上了你,得亏我是个男的,当年我娘若生了我没有带把儿是个闺女,你这会儿就头疼去罢!你动人家姑娘一根手指头试试?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以为老子乐意要你似的!” 当初老侯爷就想要个跟莲姬一样娇滴滴软绵绵甜滋滋的闺女,闺女多招人疼啊,软软的,嘴巴还甜,谁成想是个带把的!老侯爷当时就觉得完球了!! 果不其然,这臭小子就是来讨债的,从小到大没少气他。 得亏他身强体健,心宽体胖,否则早就被这臭小子气的去了地下,跟祖宗一块儿推牌九去了。 越想越气,随手抄着鸡毛掸子就照着韩湛身上招呼去! “臭小子,都是我给惯得!没大没小,就是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甭瞅着侯爷刚正不阿,一脸正义凛然,俗话说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光看韩湛的性子,就知道老侯爷是个什么人儿。 忠勇侯年轻时候比韩湛还皮,吊儿郎当的,又打小混在军营,一口一个“格老子的”要么就是“他奶奶的”,要不说怎么能生出个韩湛这样敢跟老子叫板的不孝子呢! 项伯见父子两人又是一通鸡飞狗跳,淡定地抬头望天。 这才对了嘛!突然搞得父慈子孝,还以为他家两主子换了芯子,整的他都不习惯了,以为打开的方式有问题呢! 侯爷老当益壮,才两圈韩湛就求饶了:“爹!您是我亲爹!我这伤还没好呢!您就搁这一个劲儿想要弄死我,多大仇啊?咱好好说话不成?” “好好说话?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敢跟老子提好好说话!” “别别别!您骂我就骂我,可别连自个儿都骂,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您骂我是狗,那您不也……”韩湛掩嘴轻咳一声,一脸蔫儿坏。 气的侯爷嘴角胡须又跳了两下。 “你给我等着,老子今天非把你的狗腿打折不可!” “哎呦!哎哟!轻点啊!”韩湛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护着头,满屋子乱窜,“打伤了心疼的不还是您?您何苦来着……哎呦痛痛痛……轻点啊您……” 施施然前来的罗氏,听到屋内的动静,无奈一笑:“阿湛又惹侯爷生气了?” 见是罗氏,项伯连忙请安:“夫人,您怎么来了?” 【作者题外话】:这两天看到好多小可爱留言了,小八开心的要起飞了,原地转圈圈 第333章 凡事不能计较太多 “听说阿湛昨儿在宫门口跪了整整一日,还淋了雨,我放心不下,就赶紧过来瞧瞧。”说着捂住胸口,“真真是吓死我了,怎么好端端的就伤的那么重……” 韩湛身子不大好,罗氏是知道的。 “阿湛也是没个轻重,纵然再喜欢那姑娘,也要顾着自个儿身子才是,好在没出事,万一有个好歹,你说我可怎么活!“ “叫夫人操心了,小侯爷已无大碍。” 罗氏点头:“我刚叫厨房熬了些乌鸡汤,最是补气血,给阿湛喝了正好!” 项伯点头,敲门:“侯爷,小侯爷,夫人来了。” 明明是一家子人,就因为她是个继室,每次进屋都要下人通报才可以,放眼望去,哪家的夫人跟她一样活得这般没体面? 偏偏韩志山人前对她又极其尊重,叫人挑不出错来。 好在罗氏心理素质强大,对这些不甚在意。 她要是计较太多,在这个家里早就待不下去了。 侯爷就是瞧上了她本分,从不多管闲事,况且如今韩湛的身子早就垮了,没几年可活,她跟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计较什么,待韩湛去后,偌大的侯府就是她家谦儿一人的,届时除了侯爷,就是她说了算,想到这里,罗氏脸上的笑容又温柔了几分。 管韩湛要娶谁去!就算是尚公主她如今也不管了。 罗氏进去的时候,韩湛正冲韩志山嚎叫:“方才还跟我说你这辈子对我娘有多好,将她放在了心尖尖上疼,俗话说爱屋及乌,我是我娘的儿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依我看你就是骗我的!什么狗屁我娘最重要,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听了一耳朵的罗氏,脸色陡然一变,她死死掐住自己,很快又换上了笑容。 “大老远就听到你们又吵了。” 见罗氏来了,两人自动休战熄火。 罗氏笑了笑,“这是我特地给阿湛熬的乌鸡汤,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说罢看着忠勇侯,“你也真是的,阿湛身子不好,还病着,你就跟孩子吼……阿湛啊,你可别跟你父亲生气,他就是这个脾气,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莫要放在心上。” 韩湛知道他这个继母肚子里面有不少的弯弯肠子,否则他爹也有不少小妾,怎么到头来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除了他就一个韩谦! 其他两个孩子,还是旁支一个叔父病逝,孩子无人照料,这才接到侯府来。 不过他爹都不管的事儿,他这个做儿子的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只要罗氏不正大光明给他使绊子,嘴上埋点陷阱也没什么,何况老头子心里都清楚着呢!他压根就犯不着跟罗氏计较。 这不,罗氏刚说完,韩湛就嗤笑一声:“我爹说我自然是为了我好,这话还用得着你说?” 罗氏是个气性好的,也不生气,只是含笑看着他。 倒是韩志山皱了皱眉:“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韩湛从未叫过罗氏一声母亲,韩志山见韩湛不愿意,也不勉强,因此韩湛每每见了罗氏,都是叫一声夫人。 这点倒是和宴馨儿一样,宴馨儿对着罗氏也是“夫人夫人”的叫着。 【作者题外话】:吱吱掐着小八的脖子柳眉一挑:听说陛下下旨了,我在屋里等了好几章圣旨都不到,被你给吃了么? 小八:没有没有。 吱吱:没有还不赶紧给我送来?真当我好惹? 小八:社会社会,惹不起惹不起! 第334章 吱吱,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韩湛轻哼一声,对罗氏拱了拱手:“多谢夫人,夫人辛苦了。” 韩湛再胡闹,韩志山对他该有的教导从不落下,对人有礼是最基本的要求。 罗氏嗔怪道:“你瞧瞧你,都是自家人,弄得这般客气作甚。” 见韩湛将乌鸡汤喝了,罗氏才问道:“听说陛下已经下旨,将福安县主赐给你做正妻?” “嗯。”韩湛点头。 “这可是喜事啊!”罗氏比韩湛都还要激动,“按说你早该收收性子了,如今成亲了好,有个人管着你,我同你父亲也就放心了。” 韩湛设想吱吱管着自己的画面,倒也挺好,便颇为赞同:“夫人说的是。” 罗氏眼底划过一抹诧异,继而笑道:“看来阿湛这是遇到了真心喜爱的姑娘,你从小到大最烦被人管着,如今竟愿意叫新妇管着,可见你将对方看得极重。” 韩湛正好喝完最后一口汤,将碗随手往盘子里面一搁:“爹,我还有点事儿想跟您老商量一下。” 罗氏立马叫下人收了盘子:“那你们父子两人先聊,我还叫厨房给侯爷炖了鸽子汤,怕是差不多了,我这就去瞧瞧。” 侯爷点头:“辛苦你了。” 罗氏温柔一笑:“侯爷何必跟我这么客气,咱们本就是夫妻,无需多言。” 说罢句带着人下去了。 待人走后,韩湛歪在榻上对侯爷道:“您说她活的累不累?想打听吱吱就明说,拐弯抹角的作甚?” 侯爷不甚在意,“你同她计较什么,还有,把你的腿给老子收回去,在我面前还跷二郎腿,充什么大爷!” 韩湛撇了撇嘴巴,但还是把腿收了回去,老头子动不动就抄家伙追着他满屋子揍,下手毫不留情,幸亏他和他娘长得像,否则还真以为他不是亲生的! “爹,您什么时候跟我去楚家提亲去呀?” “急什么?”侯爷道,“你现在还在‘养伤’,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韩湛愁云惨淡。 侯爷非但没有半点心疼儿子,反而幸灾乐祸道:“你这才哪儿到哪儿,想当年你爹我娶你娘时,那才叫一个不容易!慢慢等着罢!好事多磨这话总没错。” 韩湛知道老头子这会儿就等着看他笑话,也不跟他斗嘴,只是在晚上的时候,又偷偷翻墙跑了。 正在书房看兵书的侯爷对项伯道:“我说什么来着,他肯定憋不住,晚上要爬墙去人姑娘家。” 说罢叹息一声:“幸亏楚大人不是个老顽固,若是遇到了旁人,打断他的狗腿!” 项伯笑呵呵道:“小侯爷真性情,这点随了侯爷,况且他懂分寸,不是个胡来的人。” “最近几日,你带些人去库房把要下聘的都准备好,缺什么随时去买,买最好的!”忠勇侯叹道,“臭小子要成亲,好歹要办的热热闹闹的,他娘要是泉下有知,也会高兴些。” 侯爷说罢对项伯摆了摆手:“你下去罢,我一个人再待会儿。” 知道侯爷又要睹物思人,项伯心里也不大好受,都这么些年过去了,侯爷还是放不下。 他犹豫半响,还是劝道:“侯爷,夜深了,当心身子。” 侯爷笑了:“你不必担忧我,好着呢!快下去歇着罢,这几日还有得忙呢!” 却说韩湛被人抬回府后,吴太医就被楚枝传了消息,告诉她小侯爷并无大碍,叫她大可放心。 话虽如此,但没有亲眼见到人,多少还是挂念。 如今楚章又将楚枝看的严,虽然楚章嘴上不说,但楚枝心里明白,就乖乖呆在屋里,哪儿也不去。 刚入夜,院子一阵响动,墙根下的狗兄“汪”了一声,就没声了。 楚枝心头一跳,钱嬷嬷连忙出去瞧,韩湛正拿着鸡腿喂狗兄呢! 次数多了,又经常投食,狗兄早就叛变。 钱嬷嬷嘴角抽搐,对韩湛行了个礼:“侯爷且稍等片刻,姑娘这就来。” 韩湛笑道:“不急,我在前厅等她。” 楚枝还未歇息,钱嬷嬷通报后,就去了前厅。 见韩湛生龙活虎的,楚枝顿时放心:“你怎地晚上来了?” 今夜的楚枝穿着天青色的纱裙,清爽又飘逸,在烛光的映衬下,细腻娇嫩的肌肤似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瞧的韩湛都愣了。 下意识回了句:“灯下瞧美人,越瞧越动人。” 饶是楚枝历尽千帆,冷不丁都被他这一句给闹得脸色微红:“你再给我耍嘴皮子,有你好看!” 韩湛连忙低头喝茶,心里却琢磨着,吱吱天天说要给他好看,他倒还真有些期待,吱吱到底怎么给他好看? 室内一片静谧,两人相顾无言。 半响过后。 “你……” “你……” 两人齐齐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韩湛笑了,桃花眼亮晶晶的:“这就是古人常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你瞧我们两连开口都是一模一样的。” 楚枝好笑:“你这人,惯会往脸上贴金,谁跟你心有灵犀了?” “你啊!”韩湛眨着眼睛,“吱吱,我把圣旨求来了。” 楚枝心头一跳,哪怕已有所耳闻,但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半响,才道:“还真被你给求来了。” 楚枝看的比旁人要深一些,她敢肯定,在此之前,箫皇绝对没有叫她成亲的打算,否则也不会再三试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应了韩湛的请求。 什么韩湛以性命相求,陛下被他的真诚打动,这样的话翩翩旁人也就罢了。 “当然!”韩湛道,“我说过要堂堂正正的娶你过门,做我的娘子,我韩湛说话,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张扬肆意,带着傲气和自信,世家子弟的矜贵尽显无遗。 “吱吱!”韩湛拉着楚枝的手,清澈的桃花眼里,一片真挚,带着虔诚,郑重道,“我这人向来不会说什么好话,也胡闹懒散惯了,没个什么好名声,我不管旁人怎么说你和我,我就是瞧上你了,我想叫你做我的娘子,我就去向陛下求了旨意,我说到做到了!你放心,待你嫁给我后我一定会待你好,比对我自己还要好,旁的我不敢说,只要有我韩湛在一天,绝不会叫人欺负了你去!” 韩湛哪里不会说话?他这张小嘴会说的很呢!跟抹了蜜一样,否则也不会逗的宫里的主子这么喜欢他。 可这会儿他却真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仿佛再多的话,到了此时都显得虚假极了。 他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添油加醋,他想一辈子对吱吱好,他就说了。 是,他韩湛没读过书,会的那些拳脚功夫也是个花架子,更没有好名声,他确实一无是处,也就只有这张脸能拿出手了。 但他说要对吱吱好,就会一辈子对吱吱好。 “我韩湛说的话,从来都不会变!” 楚枝被这双眼睛一直瞧到了心里去,看的她那颗被尘封满目疮痍的心,再次滚烫了起来,就像是天上一道光劈开了乌云,从无尽深渊里照了下去。 她只觉被韩湛握在手里的手烫的厉害,睫毛剧烈抖动,她垂着头,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韩湛急了,以为楚枝不愿意:“你不信我?我对天发誓!我韩湛说的话从来都不会变!真的!” “你这人……”楚枝被他给逗笑了,“你急什么!”说着就抽出手来,“说话就说话,莫要动手动脚,要是被人瞧到,像什么样子。” “瞧到了不正好,反正陛下已经下旨,你就要嫁给我做娘子了,谁爱说说去!”他凑近楚枝,贼兮兮道,“况且眼下是在你屋里,身边都是你的人,要说也是你身边的人说。” 可跟他没关系。 楚枝瞪了他一眼:“你给我起开!” 这个混不吝的! “对了,你明儿忙什么?”韩湛问。 “怎么了?” “我明儿个想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跟我还学会了卖关子。”楚枝好笑,“你爱说不说。” 韩湛依然淡定:“你也不必拿这话激我。” 话音才落,就听钱嬷嬷在外面又咳嗽了。 韩湛撇了撇嘴巴,抱怨道:“又咳!防我跟防贼似的!” 韩湛是故意说给钱嬷嬷听的,钱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垂眸不语,好似没听到一般。 倒是边上的冬儿在心里哼了一声,可就是贼么!偷了她们家姑娘的心,如今连人都偷走了,还怕别人说了?! “好了,你快回去罢!” “那我们明儿再见。” 韩湛走到墙根下,摸了摸狗兄的脑袋,突然对吱吱说:“吱吱,待咱们成亲那日,把狗兄也带着罢!” 这家伙在墙根下看了他几年,倒也算是他和吱吱两人的见证了,如今吱吱都跟他去侯府了,狗兄也该挪窝了。 说着对狗兄道:“等去了侯府,小爷我天天给你吃鸡腿,怎么样?” 狗兄好似听懂了,吐着大舌头兴奋的在原地蹦了好几个圈圈,蠢的无法直视。 韩湛乐的哈哈大笑。 楚枝不忍直视,捂脸。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狗! “那说好了啊!”韩湛挑眉,“到时候把狗兄也带着!” “你还走不走了?”楚枝瞪他,“你看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一并儿也带去?” 第335章 岳母这关是过了 “够了够了,旁的也不顶用。”韩湛像是没听出楚枝故意埋汰他,厚着脸皮道,“再说了,你们府上所有宝贝加在一起也不值你一个。” 你可是无价之宝! 饶是淡定如楚枝,都被闹了个大红脸:“你还走不走?” 不走去哪儿?住这儿? 我就是想住这儿,你也不答应啊! 但嘴上还是说道:“走走走,马上就走!” 说罢脚尖一点,纵身一跃,就上了墙头翻身不见。 楚枝瞅着晃动的枝头,笑着低声道:“真是个没脸没皮的。” 却说第二日,韩湛早早就来了楚府向楚章请安,这次是走的正门,还抬了不少礼物过来。 他来的时候,楚章已经上朝去了,韩湛就向老夫人通了个气,待老夫人同意后,带着楚枝出门了。 “你带我去哪里?” “你走就是了。” 两人身后跟着许多下人,抬着不少礼,穿街而过,看着两人要去的方向,楚枝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果然,韩湛带着楚枝在赵府门前停下。 “你这是……” “我带你回来瞧瞧。”不是来赵家,而是回来,楚枝听出韩湛话中的意思,转头看着他,“你……” 韩湛笑容明媚;“你我快要成婚了,到时候你是从楚府出嫁,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放心不下赵家,这里也是你的家,就特地带你回来,咱们提前吃个饭,顺便叫岳父岳母见见我。” “谁是你岳父岳母?”楚曦斜睨着他,“我可答应你了?” “圣旨都写好了,还能变?你就是不想嫁也得嫁!再说了,你不嫁我想嫁给谁?” “天下的男子多了去了,不一定非要嫁给你,我还怕嫁不出去不成?” 韩湛气的咬牙:“不许你嫁给别人,你是我的!” “谁给你惯的毛病,还动不动就是你的你的,我是我自己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韩湛控诉。 楚枝挑眉:“我哪样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非得说这些来气我,你成心的罢!” “我这人向来不会说话,你要是后悔了现在改变主意还来的及,反正圣旨还未下。” “想的美!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讨回家去,这辈子都休想我放手!”韩湛折扇一摇,“你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话罢!我会说话,日后成亲了我天天说好听的话给你听,你看这样可好?” 正说着,王氏就从外面急匆匆跑了出来。 “方才下人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哄我开心呢!这不特地跑出来看,不成想还真的是,你这孩子回家了不进去站门口作甚?难道还要我请你不成?”王氏说着就拉起楚枝的手往里面走,边走边抬头,瞧到韩湛后,脚步一顿,“小……小侯爷?” 王氏试探叫道。 韩湛连忙道:“晚辈给您请安了!” “快些起来!”王氏瞧着韩湛,越瞧越满意,“我一眼就瞧出来是小侯爷,像您这么尊贵又长得好看的人,我过目不忘!” 王氏早就听小儿子说了,说小侯爷冒着暴雨跪在宫门口整整一天,求陛下把枝丫头赐给他做娘子。 王氏先前就对韩湛印象极佳,如今听了这样的事,愈发觉得这孩子一片真心,难能可贵。 偌大侯府,位高权重,瞧上了哪家姑娘,一句话的事,哪里还用的着费那么大精力去求圣旨,还不是想给他们家枝丫头一个体面。 王氏本就对韩湛印象极佳,如今有了这一出,再瞧韩湛,那真是越瞧越满意,越瞧越开心。 韩湛上道,见王氏对自己印象不错,当下打蛇随棍上对王氏道:“再过不久我就和吱吱成亲了,待成亲后咱们就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您不必这么客气,拿我当晚辈就好,您要是不嫌弃,我就是您亲儿子,这不,知道到时候忙,提前先带吱吱回家瞧瞧,咱们一家人坐一块儿热闹热闹,话话家长也是好的。” 说着就扶着王氏的胳膊往里面走去:“其实我虽出身侯府,可打小就跟着我爹在军营跑,当年还跟着他去边关种过地,那里的百姓们可热心肠了,天天跟着我爹阿湛阿湛的喊我,您要是不嫌弃,也喊我一声阿湛,我还听着亲切,也就知道您认可了我拿我当自己人,其实我倒挺喜欢农家生活的,民风淳朴,厚道善良,邻里之间互帮互助,要是农忙时分忙不过来了,你帮我家碾个谷子,我帮你家翻个地,最平常不过,不像京城,说句话都要叫人猜半响,吃个点心还要惦记着下次给人还回去,着实累的慌!” 这话听得王氏眼前一亮,顿时像找到了知音。 可不是嘛! 虽然京城繁华夺目,千好万好,儿子们也争气,有了府邸不说还买了不少下人使唤,绫罗绸缎也有了,山珍海味不断,可等过了那个新鲜劲,发现还是农家好。 虽然日子清贫了点,可自在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像在京城,说个话还要担心有没有说错,打个喷嚏也要到没人处,生怕被人瞧到说不雅观,尤其是那些世家贵妇,说的好好的去赏花,结果话里话外都是他们家大人如何,身上的衣裳首饰多贵重,家里的少爷千金们多争气,要王氏说就是无聊的,太闲了,简直连农妇都不及,尽是些家长里短的,只不过说的委婉罢了。 但王氏知道,儿子要做官了,她就不能拖儿子后腿。 可没想到,小侯爷竟然懂她,知道她的心声! 你说她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当下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是个好的,就冲你这话,以后你就喊我大娘,我喊你湛小子,你看如何?” 楚枝嘴角抽搐,她娘什么都好,唯独这点毛病,一激动就忘乎所以。 幸亏这里没酒,要有点酒,她觉得她娘喝高了,还能说出拜把子这话来你信不?要不赵三娘的名头是咋来的? 韩湛脑子好使,知道岳母这一关是过了,连忙笑着道:“也成,只要大娘您高兴,怎么都成,反正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这些都无所谓。” 王氏听罢扭头就对楚枝道:“听到没?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心里想什么,还是人家湛小子懂事。” 第336章 这岳母才是个王者 王氏说罢,就叫韩湛扶着自己进了正厅,留下楚枝在原地嘴角抽搐。 得!娘还是那个娘!到哪儿这性子都变不了了。 韩湛扶着王氏才过了二道门,就瞧见里面前厅出来一位老太爷打扮的人,虽面露表情,但忠厚老实,乃赵正无疑了。 知道这是未来的岳父,韩湛连忙在原地站定,对赵正拱手行礼,恭恭敬敬叫了一声:“晚辈给伯父请安,伯父大安。” 赵正被唬了一跳,他认得韩湛,忠勇侯府的小侯爷,虽名声不大好,听说是个纨绔子弟,整天花天酒地,吃喝玩乐,但忠勇侯厉害啊,便是他这个乡野村夫都知道忠勇侯骁勇善战,且满门忠烈,当年梁国内忧外患,忠勇侯一人单枪匹马,力战群雄,击退敌军,这才保住了梁国,就是枝丫头出生的那年。 再加上对方是官宦人家,世家权贵,他一个平头老百姓,本能就想下跪行礼,被韩湛连忙拉住。 “伯父您这是做什么?我是您的晚辈,哪里有您给我行礼的道理?” “这……”赵正才犹豫着,王氏就撤了赵正一把,“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站外面做什么,快些进去坐!” 王氏和赵正不一样,以前韩湛是小侯爷,见了面他们都要行礼,但现在韩湛即将成为自家姑爷,她是岳母,那就是长辈!再说了,她开心是开心,但有些谱还是要摆一摆,否则叫他轻易把枝丫头娶过门,日后不珍惜了怎么办? 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王氏吃的盐比这些年轻人吃的米都多,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不好好把关能行?! 甭看王氏乐的合不拢嘴,实则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什么都清楚着呢! 赵正是个老实巴交的,平日都不怎么说话,王氏又是个爽利的豪迈性格,因此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村里都知道赵正是个耙耳朵,王氏是个母老虎。 如今便是到了京城,外面再如何,关起门来在家里,还是王氏说了算。 这不,赵正坐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王氏拉着韩湛一问一答,韩湛又是个机灵的,主动交代,转瞬就把侯府摸了个透。 临了韩湛还说:“我府上有两个库房,里面的东西没人打理都落了灰,等吱吱进门了,就全都交给她处理,就怕会累到吱吱。” 王氏眉开眼笑,世家的下人多如牛毛,小侯爷的库房,怎么可能会没人打理,还不是变着法儿说把府上管事大权交给楚枝去处理。 相公对你重不重视,就看会不会把账本和管家的权交到娘子手里。 这还没过门呢,韩湛就表了态,王氏怎能不开心。 但面上还是说道:“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们一家老小的进账开支都是枝丫头管着,只是侯府家大业大,怕会管不好,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惹了笑话岂不是给你们侯府丢人?况且还有婆婆在呢!哪里轮得到她这个毛丫头显摆逞能了?没得叫人说她不知轻重,还是算了罢!” 说着还摆了摆手,一脸认真道:“不成不成!这事不成!” 韩湛在心里憋笑,他总算知道吱吱说起话来含沙射影,四两拨千斤的本事是跟谁学的了。 楚府吴氏韩湛也瞧过,那就是了拎不清的,听听王氏说话就知道,这位岳母才是个王者。 先前进门的时候还说自己最不喜欢弯弯道道,是个直肠子,感情是叫他放松警惕,在这儿等着呢! 幸亏他机灵,没有掉进王氏挖的坑里去。 当下面上却一脸诚恳:“大娘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吱吱嫁进来就是一家人了,既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管好管不好这一说,再者,侯府人丁简单,我那继母最温柔不过,也是个好性子,同时又怕麻烦,平日里就操心点琐碎事,旁的她也管不过来,账本这些都是父亲手里,只是父亲到底是个粗人,这不,晚辈今日来的时候,家父还同我说最好叫吱吱能早日进门,这样他也就轻松了,会不会不打紧,学着学着就好了,况且大娘您把吱吱教的这么厉害,管个家有什么难的,相信吱吱可以的!” 王氏就之前就知道侯府的夫人是个继室,都说继母难缠,王氏生怕枝丫头嫁过去遇到个恶婆婆,婆婆要是磋磨你个新媳妇,有的是法子,你还不能有怨言,否则视为不孝。 如今这门婚事已经没有转圜余地,她只能尽最大努力给枝丫头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好叫枝丫头过门后的日子松快些。 得知那继母是个不管事的,侯爷又盼着吱吱进门,王氏一颗心就放了大半。 顿时在心里笑开了花,嘴上却说道:“这怎么使得!枝丫头她到底年纪轻轻。” 最后还是楚枝看不下去,瞧瞧扯了扯王氏的袖子,示意她适可而止。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已经商量着婚后管家的事儿了,还当着她的面,莫非娘觉得她脸皮已经厚到足以和城墙媲美了不成? 王氏拉着韩湛说了会话,就叫赵正陪着。 她从正厅出来叫下人跑去西市叫老大两口子回家,就说枝丫头带着未来姑爷回家了,又叫人给小儿子赵煜沣捎话,让他忙完公务后早些回家,又去了厨房叫里面赶紧准备着,瞧见有些菜成色不好了,连忙使唤人去买新的。 她琢磨着小侯爷出身金贵,怕是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也不稀罕他们这些吃食,便亲自下厨,打算做几道家乡菜,正巧年前腌的菜还剩了点,她一并儿洗了,赵正闲来无事,喜欢和大儿子喝上两口,今日小侯爷来了,怕是少不了要喝酒。 王氏动作迅速,又有好几个下人帮衬,佐料什么准备好,她只需做就好,才一会儿功夫,一桌子菜就拾掇了出来。 正巧老大赵富贵和刘氏回来了,王氏冲外头喊道:“快去洗洗手,跟你爹说一声,开饭了。” 刘氏连忙从王氏手中接过蒸馒头的盆:“娘您怎么不早点叫我回来帮忙?叫您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怪辛苦的!” 【作者题外话】:感谢各位小可爱的留言~今天看到了许多新面孔,特地感谢新来的小仙女们加入韩湛这个大家庭,感谢:青丝白马谁家娘子、布丁、友缘人、大漠胡杨、s陌,清风入梦,还有那个名字是个点的小可爱23333感谢你们的留言,么么啾 第337章 关于对新姑爷的考验 “有啥辛苦的,做顿饭而已,这不有人帮忙么!再说了你和金贵在西市忙前忙后累的慌,回家了就歇歇。”说着就拨开刘氏,“起开,你去看虎子去,这儿也快完了,我一个人能成。” 刘氏不肯,叫丫鬟去抱虎子去前厅,自己留下帮王氏。 知道这个媳妇是个贤惠性子,也不再多说,待外头收拾妥当,就叫丫鬟们端菜上桌子了。 正待入座,赵煜沣就急匆匆赶了回来。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王氏诧异。 赵煜沣回道:“听到娘捎的口信了,今日告了假,就说家里有急事,便准许我回府了。” 王氏知道儿子忙到晚上才能回来,这才叫人捎话叫他晚上早点回府,或许能赶在小侯爷离开之前见一面,不想他直接告了假。 “不会有什么影响罢?” “不会的。” 王氏这才放心:“那就好,你回来也好,枝丫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们一家子坐一块儿也好热闹热闹。” 赵煜沣要同韩湛行礼,韩湛连忙阻止,赵煜沣固执,还是坚持拱了拱手,韩湛面上笑的不露分毫,心底却明白,这位小舅子才是个厉害的,看着柔柔弱弱是个文官,其实胸有城府,厉害着呢! 赵家不像楚府,到底都是农家长大,虽然赵煜沣做了官老爷,但在家里还是个老小,因此没什么规矩。 但到底是韩湛第一次上门,虽说随意,还是拘谨了些。 韩湛带了好些酒来,只是赵正并没有喝多少,毕竟有王氏在边上盯着呢,才上门喝多了不大好,再者更重要的还是了解韩湛这个人。 好在这顿饭吃的甚是融洽。 午饭过后,王氏在院子后面开垦了一大片的菜园子,里面种了不少瓜果蔬菜,她拎着锄头就往院子后面走。 韩湛不知道赵家种了菜,只是看王氏拎着锄头往后面走,还以为怎么了,就问楚枝:“大娘这是去作甚?” 还不待楚枝开口,大哥赵富贵老实说道:“娘在后面种了一片地,这是翻地去了。” 翻地? 这是什么操作?! 赵煜沣看着韩湛,含笑点头,就连旁边吧嗒吧嗒抽烟的赵正都拿眼神瞅着韩湛,刘氏也暗地观察着。 这是咋?都瞧着他作甚? 电光火石之间,韩湛突然想起,以前在边关的时候,仿佛听那里的老百姓们说过,说谁家找了新姑爷,回门那日要给老丈人家翻翻地,打打水,看你有没有力气,能不能干。 若是姑爷能干,邻里之间一顿好夸,要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回头会被人笑话的,极落面子。 好端端的,这也吃饱喝足了,王氏挑这个时候翻地做什么?还不是想试探试探他! 韩湛顿时起身往后院走去:“那我去帮帮大娘。” 赵正咳了一声,把烟嘴往台阶上磕了磕。 赵富贵瞬间会意,连忙追上前去:“小侯爷,这可使不得啊,您乃金贵之躯,使不得使不得!” 赵煜沣也上前拱手:“翻地是个粗活,又脏又累,小侯爷怕是干不惯,还是别了罢!” 楚枝知道家里一个个都暗地里为难韩湛,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同时又怕韩湛这个猛叉叉闹出洋相丢人,也跟了上去。 结果刚起身,赵正就瞥了她一眼:“坐下。” 楚枝:“……” 得!看来早都准备好了。 她依言坐下,赵正继续坐在那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刘氏在边上抿嘴笑了笑,怕公公看到,又连忙压下嘴角,抱着虎子凑近楚枝。 两人一边哄虎子,一边说话。 趁公公不注意,刘氏在楚枝耳畔悄悄说道:“你别担心,他们不会太为难小侯爷的。” 娘方才在厨房可开心了,言语之间对小侯爷极为满意,怕等翻完地,这门婚事也就成了,举家同意。 楚枝轻哼一声,道:“谁担心他了,他也用不着旁人担心。” 呦,还不好意思了。 刘氏笑了笑,不再言语。 却说赵家兄弟二人追着韩湛,一个个走在他前面,嘴上说着阻拦的话,实际上却生怕他不认识路似的,边走还边指道。 “小侯爷您慢点儿,这边走……您请这边……对……前面就到了。” 韩湛在心里嗤笑一声,要真想拦他,上手啊!埋汰谁呢? 待拐过拱门后,看着眼前大片大片的菜地,赵煜沣笑的极为温和。 “瞧,下官说了,这活儿您怎么能干呢!” 说罢还用一双极其无辜的卡姿兰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韩湛。 王氏站在地头瞧了几眼,最后选了一处,锄头刚抡起来,就被人一把抓住。 回头一看,是韩湛。 “我来就成,翻地这活儿怎么能叫大娘来做?” 王氏似是才发现韩湛,“你怎么来了?”说着作势去抢韩湛手里的锄头,“快给我,这活你做不来。” 两人推脱几次之后,王氏只能随他去了。 在韩湛的好生劝说下,王氏拍拍手,心满意足去了前院。 临走前还对两个儿子说:“你们两个赶紧去帮衬着点湛小子,人家何等尊贵,怎么能做这些?待他玩儿够了,就把人请到面前来歇息罢!” 呔!这话说的真是好听。 表面上叫两人拦着韩湛,其实是留下两监工,你要干不完就甭想歇着。 这一大一小两舅子看着老实好说话,实则也坏的很。 一开始还装装样子,说什么:“小侯爷您千万别!快歇息!停下罢!”如此种种。 到最后索性坐在边上看着,这也罢了,还打了扇子喝着茶,一边聊天一边得了空对韩湛遥遥喊道:“小侯爷还有那儿……那儿……对对……边上的豆子地也不能落下了啊……” 好不自在。 却说王氏回到前院后,见闺女和媳妇在逗虎子,就坐了过去。 说道:“你也甭心疼,这会儿叫他吃些苦头,日后只会更疼你,娘这都是为了你好。” 其实若是旁人,王氏也不敢这么对他。 到底活了这么多年,又养出三个出色的儿子来,还把楚枝教导的这般好,其实厉害着呢!看似是个农妇,实则大智若愚,有本事的很。 【作者题外话】:韩湛暗搓搓拿笔在纸上合计:岳父看着老实巴交,其实是个有主意的,不能得罪;岳母爽快,话多,话里却全是坑,要随时留意,不能得罪;大舅子忠厚老实,下手却一点都不含糊,不能得罪;最过分的就是小舅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结果比谁都狠,出谋划策的事儿怕是没少干!更不能得罪!!! 当下把笔一扔:啊~我太难了! 第338章 有始有终 王氏瞧出来韩湛是个好相与的,也知道这些考验对韩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况且韩湛没什么架子,人也随和,这才如此做。 说到底,还是想替闺女把把关。 王氏道:“其实小侯爷比你聪明,通透着呢!” 人家是看出来了他们的意思,特地配合呢!周瑜打黄盖的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所以啊,慢慢坐着就是。 但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之后,连忙往楚枝手里塞了一方崭新的帕子和一壶水,“你给小侯爷送去,顺便把你两个哥哥叫回来,差不多得了,还上瘾了是罢?” 楚枝接过往后院走去。 赵煜沣远远瞧到妹妹来了,立马放下扇子起身,两步走上前去,蹲在边上拔并不存在的杂草。 韩湛抬头瞥了一眼,心下了然,便笑了笑。 赵煜沣同样抬眸,笑的好不亲和。 大哥赵富贵背对着拱门,并没有瞧到楚枝,见赵煜沣突然去拔草,还笑话他:“你跑去凑什么热闹?别给小侯爷帮了倒忙,还是快回来罢,你说说你,是茶不香还是这扇子——” “大哥、二哥。”楚枝笑着开口,“娘说有话要对你们说,叫你们去前面呢!” 说道一半的赵富贵戛然而止。 他连忙放下手中扇子起身:“妹妹来了?你说娘找我?怎么不早说?那我先去了!” 说着拉起蹲在地上装模作样的赵煜沣,脚底抹油溜了。 待没人了,大赵富贵才埋怨道:“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去拔草了,原来是瞧到妹妹来了,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就知道坑我!” 赵煜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嘴上却打着哈哈:“大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赵富贵:“滚吧你!” “累坏了罢?”楚枝把帕子递给韩湛,“快擦擦罢!” 韩湛不说话,笑着将头伸过去。 楚枝顿了顿,无奈笑了下,抬手替韩湛细细擦头上的汗。 “我爹我娘还有我哥哥们不是故意为难你的。”楚枝解释。 帕子软软的,吱吱的声音也好听极了,韩湛觉得他又可以了! “给,快喝点水。” 韩湛接过茶盏,咕咚咕咚灌个不停,到底是豪门出身,再粗鲁的动作在他做来都洒脱自然,赏心悦目的紧。 不像个农夫,倒像个侠士。 “真甜!”韩湛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楚枝好笑:“别干了,快歇着罢!” “有始有终。”韩湛道,“就剩下一点了,马上就完,你去边上坐着去。” 见韩湛坚持,楚枝就没有再劝,坐在一旁,一边看着一边和韩湛聊天。 瞧他翻地翻的有模有样,便问道:“你翻起地来,倒是轻车熟路。” “以前在边关的时候年纪小,又待不住,没事就跑去帮老百姓一块儿种地,这么多年过去,还没忘。” 得,原来是富家子弟体验民情了。 “你以前做过这些不?”韩湛问。 “做过,不过很少。”楚枝托腮,“爹娘还有哥哥们疼我,家里男丁多,我又最小,便不会叫我做这些力气活,也舍不得,平日里就帮我娘做做饭,打打下手,没事了就洗洗衣服,给猪割草,喂个鸡什么的,有时候都轮不到,娘就已经做了,后来大嫂来了那一年,我就彻底闲了,每天就洗洗衣裳,哄哄虎子。” 印象中,楚枝不但不用干活,还有花糖吃,村里的小伙伴们最羡慕她了,记得她的邻居大花就是,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弟弟,年纪又小,便要跟着家里爹娘下地,除此之外,还要洗衣做饭,闲了还要上山菜草药拿到城里去卖,换的铜板又要买米面油之类的。 想到这里,楚枝颇为感慨,那些充满烟火气息的农家生活,已经是很遥远的日子了。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听得韩湛心疼不已。 京城世家千金,哪个不是娇生惯养长大?被前呼后拥伺候着,绫罗绸缎,奇珍异宝,旁的不说,就是馨儿打小就锦衣玉食,半点苦都不曾受过,一想到楚枝还要喂猪喂鸡,韩湛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也不问了,低头一个劲儿翻地。 楚枝不知道小侯爷心疼自己了,见他不说话只当是无聊了,就问:“没想到你还真的去过边关,我都不知道。” 韩湛这人较为讲究,用忠勇侯的话来说,一个七尺男儿竟喜欢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什么折扇玉佩,锦衣玉带,必不可少,这样精致的一个人儿,去边关给人种地,楚枝还真无法想象。 “当初罗氏刚嫁进来没几年,那会儿我不喜罗氏,变着法儿和罗氏作对,罗氏受了委屈就回娘家哭诉,罗家又是朝中老臣,我爹却是侯爷,罗家见不好拿我爹怎么样,竟然去告了御状,箫皇就又训斥我爹,说连个家都管不好,长此以往,我爹也就烦了,有次离京时,干脆也把我带走了,那三年我就在边关长大,一直长到了快十三岁。” 于是忠勇侯被调回京,彻底驻守京城。 “原来如此。”楚枝听罢,点了点头,“你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你先前竟这般难缠。” “其实我好说话的很,不信你以后就知道了。”韩湛说完这句,最后一块地正好翻完,他冲楚枝挑了挑眉,“大功告成,可以走了罢?福安县主。” 因为赵家人故意为难,韩湛的脸皮倒越发厚,再加上和楚枝这几句闲聊,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说起话来都随性许多。 楚枝伸手要接过锄头,韩湛闪身躲过:“你歇着罢!我都在呢,哪里用的着你拿这些!” 楚枝也不坚持,笑着道:“那就走罢!” 待韩湛去了前院时,洗漱的水早就准备妥当,王氏也不再试探,真心实意笑道:“辛苦小侯爷了,眼看天就黑了,等用过晚膳再走罢?” 说罢看着楚枝:“你难得回来一趟,又是这样的喜事,就晚些回去。” 楚枝点头:“那我叫人捎话回去。” 王氏开心不已,立马说道:“那就收拾收拾开始上菜罢,我都准备好了!” 楚枝忍不住笑了,还真是准备的早,料到她不会走人。 第339章 韩湛喝醉了 赵家不同旁的府上,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一向都是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大家聊聊今日都干了什么,遇到哪些有趣的事,一块儿乐呵乐呵,或者有什么糟心的,说出来一起吐槽,临了再说说明儿个要做什么。 没什么章法,却透着烟火气息,极为温情,充满了爱和被爱,这是金银珠宝都换不来的,也是别家没有的。 晚上这顿饭吃的皆大欢喜。 一开始,几人轮流灌韩湛这个准姑爷的酒,到后来大家都喝高了后,谁也不拘着,你一杯啊我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到最后韩湛带来的好酒喝的没剩多少。 赵正那么老实的一个人,跟大儿子赵富贵两人,攀着韩湛的脖子,大着舌头道:“我是个老百姓,没什么见识,不懂大道理,你是侯府公子哥,大官,大的不得了的官,可你却肯放下架子真心实意娶枝丫头,今日的事我们老赵家瞧在眼里,记在心里……旁的我不说……不说!说多了没意思……就一句话……枝丫头交给你,我放心!” 赵富贵也梗着脖子说道:“其实还是对了眼缘,我娘一个劲儿夸你,说小妹找了个好姑爷,今日娘说叫我同三弟看着你翻地的时候,说实话,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突突的厉害……” 毕竟这位可是侯府的小少爷,天之骄子,打小就锦衣玉食,说句不客气的,就是侯府的下人都过的比他们好,比他们还要金贵,若不是三弟争气考了功名,小妹又是个争气的帮衬着家里,赵家哪里会过上现在的日子!千言万语就一句话,小侯爷不是他们这些粗人能使唤的,还磋磨人家。 “我怕啊……可我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我不怕你的模样来……”赵富贵心里苦,他也是个俗人,同其他做哥哥的心里一样,想叫自己的妹妹过的好,生怕妹妹所托非人了,可对方是侯爷啊,但到底,心里的亲情还是更胜一筹,“还是我娘厉害!真的!” 赵富贵下了结论。 当初他怕的不行,是王氏说小侯爷不会的,他是真心想娶吱吱,王氏刚这么做,也是吃准了韩湛自个儿愿意,这不,到后来看韩湛翻的有模有样,赵富贵也就忘了他小侯爷的身份,看热闹不也看的分外起劲么! 王氏看着几个大老爷们醉的一塌糊涂,韩湛虽然也喝多了,但人清醒着,赵正还想跟准姑爷喝酒,被王氏给训了回去。 “都喝了这么多了,差不多得了,别再为难孩子了。” 最后,王氏叫了好几个家丁,护送二人回府。 韩湛走的时候一脸风淡云轻,什么表情都没有,极为正常,结果一上马车就倒了下去,彻底瘫了,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 抱着吱吱说了好些胡话。 楚枝记得,那夜的星辰很亮很亮,天边挂着一轮弯月,散发着莹莹光辉,韩湛搂着她的胳膊,倚在马车里,晚风卷起车辆子,鳞次栉比的商铺从两旁划过,韩湛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他说:“吱吱,我好欢喜,真的……” 他还说:“王氏他们对你真的很好,他们明知道我是侯爷,可为了你宁愿得罪我也要来考验我,看我是否是你的良人,是否能真的照顾你一辈子……应该的……真的……这才说明他们是打心眼里疼你……” “吱吱,你娘做的菜可真好吃,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我以后可以天天来不?” 过了一会儿,又说:“以后我们也要个闺女,跟你一样乖巧,我也要把她宠上天去……不……把你宠上天……你是我娘子……你才是最重要的,唔……不要闺女了……要吱吱……要吱吱……” 听得楚枝哭笑不得,这人真是吃醉了,开始胡言乱语,颠三倒四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楚枝觉得心里暖暖的,似是有什么在悄然碎掉,渐渐有了温度。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了一会儿胡话后,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结果喝多了一头栽了下去,差一点撞在对面的车壁上。 他浑然不觉,嘴里嚷嚷着:“吱吱……吱吱……要吱吱……” 吓得楚枝赶紧一把扶住他:“你好端端的起来做什么?当心摔了。” 韩湛盯着楚枝看了半响,嘿嘿一笑:“吱吱……” 话音未落就死死把楚枝搂在怀里。 “喂!你——”楚枝又急又恼,可是这人跟铜墙铁壁似的,她怎么都推不开,最后只能随他去了,鼻尖萦绕着浓烈的酒气,耳朵贴着韩湛的胸膛,听着他胸口的心跳一次比一次清晰有力。 渐渐地,楚枝一颗心出奇的平静下来。 心底第一次生出:若是同和这个人过一辈子,怕也是极好的。 因韩湛喝醉了,又是在赵家喝醉的,楚枝特地将韩湛送回侯府。 韩志山听说儿子喝醉了,骂了一句:“丢人现眼!” 想当年他为了莲姬,一个人喝了三百碗烈酒都安然无恙,这才喝了多少就喝醉了?简直是丢脸。 楚枝心里过意不去,知道侯爷为人刚正,说一不二,便满脸歉疚说道:“是我不好,没看住家里的哥哥们,一时兴起同小侯爷喝多了,还望侯爷见谅。” 楚枝觉得,侯爷可能不会喜欢她这种性子的姑娘做儿媳妇。 因为她表面上太稳了,可实际上又是个胆子大的,单凭上次韩湛玉龙城出事,她夜邀侯爷,同侯爷面谈时,就给侯爷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当时侯爷说话也不甚客气,如今她和韩湛又…… 韩志山不知道楚枝还误会着,他挺喜欢这丫头的,虽然他面上表露这丫头胆大妄为,迟早会惹出事来,可实际上却极欣赏楚枝。 这丫头的身上有种敢拼敢闯的狠劲,却又不鲁莽,还有一点,韩志山没告诉韩湛,他觉得这样的丫头若是被养在后宅,迟早给废了,她这性子就适合广袤天地,她身上有种不被驯服的狼性和野性。 旁人或许觉得不好,韩志山却觉得挺好,起码能够压制出那个臭小子,叫那臭小子日后乖巧些,别再气他就成,他真的还想多活些日子。 第340章 圣旨:赐婚 如此满意的一个儿媳妇,韩志山一方面想要维护自己严父的人设,一方面又喜欢楚枝,想和楚枝多说几句话,于是酝酿了半天,就僵着脸扯出一个自认为亲切温和的笑容来。 “无妨,都是一家人,无须客气。” 嗯,不错,语气亲昵,眼神温柔。 自我感觉良好的侯爷在心里想到:儿媳妇应该能感觉到他这个准公公,是喜欢她的吧? 可惜侯爷本就是个国字脸,不怒而威,如今他想笑不笑,端着的同时又故作温柔,落在楚枝眼里就成了:侯爷心里很憋屈,明明不想搭理她,但碍于圣旨都写好了,不得不和颜悦色,就成了这想笑不笑,想哭不哭的僵硬表情。 楚枝默了片刻,果然,侯爷不喜她。 还未进门就得罪了未来的公公,楚枝琢磨着,以后的日子怕少不了要伏低做小一番。 心里想着,嘴上却笑得愈发温柔:“到底还是我们失礼,给您添麻烦了,还希望您不要怪罪。” 啧!怪不得那臭小子喜欢这丫头,笑起来还怪好看的。 侯爷在心底叹了一声,他就知道,儿媳妇准能感受到他的友好之意。 听听,说出来的话都这般叫人高兴。 两个鸡同鸭讲的人商业互捧了几句后,楚枝就回府了。 却说次日,韩湛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清醒。 “小侯爷,您可算是醒了。”项伯笑呵呵道,“头可还疼?这是给您煮的醒酒汤,快趁热喝了罢!” 韩湛接过,一饮而尽,问道:“我昨夜怎么回来的?” “自然是福安县主亲自送您回来的。”项伯特地咬重了亲自这两个字,“侯爷同她还聊了两句,二人相谈甚欢呢!” “相谈甚欢?” 不知道为何,韩湛总觉得有些诡异。 正说着,就听侯爷在外面喊道:“项伯,那臭小子可醒了?” “回侯爷,小侯爷刚醒。”项伯连忙回答道。 话音刚落,忠勇侯一脚就踹开了门:“你个臭小子,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昨日竟然被人灌醉了回来,说出去你爹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韩湛掏了掏耳朵,啧了一声:“您再这么踹下去,这门又该换了,还有,别动不动就拧我的耳朵,吱吱马上就要进门了,您还不把您这毛病改过来,到时候要是吓到吱吱,叫吱吱觉得你是个厉害的公公,我可不替你说好话!” 侯爷刚伸到一般想要拽韩湛耳朵的手僵在空中,半响过后,硬生生给收了回去。 侯爷憋了半响,才憋出来一句:“吱吱性子好的很,昨夜还同我聊得甚好,你以为人家是你这混球?” 韩湛嗤笑一声,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吱吱是我叫的,不许你叫!现下劳烦您这天底下最和善的公公,可否移驾?叫您的亲儿子再睡会儿可好?” “睡个锤子!起来穿衣裳!”侯爷一把掀开被子,“今日宫中下旨,圣旨马上就到了,一份送到侯府来,一份送去楚府,你还不起来拾掇一下,准备就这幅模样接旨不成?” “你怎么不早说?”韩湛立马从床上蹦到地上,“快快快,项伯,马上叫人进来给我收拾!” 接了圣旨他和吱吱的事就定了,谁也改变不了,他怎么能不激动。 看着臭小子说忙脚乱又是洗漱又是穿衣裳,忙的不可开交,阳光透过窗柩打在他的身上,泛着一圈圈光芒,虽然霹雳啪跟打仗似的,却透着别样的温馨。 看着意气奋发的儿子,侯爷心中升起一股子无言的感慨来。 臭小子长大了,终于要娶亲了,要是莲姬瞧到,怕一定会开心的。 韩湛这厢忙了起来,楚府那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侯爷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圣旨什么时候下来,楚枝却不知道。 因此,老夫人见今日天气不错,便想带着府上几位姑娘去弘法寺上香。 天气渐渐热了,老夫人年纪大了,又苦夏,山上凉快,正好多待几日。 这厢才收拾上一应物品,楚枝突然发现账本忘了带。 这是李志刚送来的,正好拿去弘法寺看上两日,等回来后,账本也看完了,比较省时间。 就又回去院子取了一回账本。 老夫人就带着人打算先上了马车,在马车里等楚枝。 不想才出门,就远远瞧见几人身披黄骑,骑着骏马,內侍模样打扮的人驾马疾驰而来。 几人在府门前下马,对老夫人拱手,为首的正是李全盛的徒弟,小李公公。 “给老夫人请安,奴家是来传旨的。” “传旨?”老夫人惊了一跳。 结果小李子公公但笑不语,显然不欲多说。 好端端的传什么旨?况且先前传旨就是楚章升官还有楚枝被封县主,如今突然传旨……老夫人对上小李子公公的眼神,心中有了猜测。 莫非……是谁枝儿赐婚的圣旨? 心里这般想着,面上一点都不含糊,连忙将人请到正厅去喝茶。 此时楚章刚回府,又是大中午的,人也不齐,老夫人便道:“府上有些忙乱,还望公公担待一些。” 说着给了管家一个眼色,管家会意,连忙将一小袋银子塞在公公手里,推了过去。 小李子公公习以为常手下,面上愈发和善:“不碍事,总要等人齐了才好。” 老夫人一边陪着人说话,一边连忙叫下人去请各房的人来接旨。 大白天的突然来了圣旨,众人震惊万分,急急忙忙收拾妥当赶来。 却说楚枝才过了二道门,就被老夫人身边的玲珑拉住:“五姑娘您原来在这儿,可找到您了!宫里面来了公公宣旨,如今人在正厅候着,老夫人叫奴婢赶紧请您过去呢!莫要叫贵人等久了。” “宣纸?”楚枝虽然疑惑,但也不敢耽误,跟着玲珑去了前厅。 待楚枝去的时候,人已经到齐。 李公公扫了一圈,待楚章点头之后,清了清嗓子,尖着声音说道:“楚府听旨!” 楚老夫人和楚章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家里的男子,按年龄辈分依次排开,男子完了才是女子。楚枝虽是县主,可也是楚家的之女,便同楚暄她们站在一块儿,就连庶出的最小的九姑娘,也被乳娘抱在怀里,安安静静的站在最后面。 层层递下,等级分明。 第341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待李公公话落后,楚府一干人等齐齐跪地行礼:“臣(民)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楚府世代忠良,恪尽职守,为朝尽忠,乃贤良之臣。其女温良敦厚,秉性柔嘉,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适逢忠勇侯府之子韩湛适婚娶之时,当择良配,值第五女楚枝待字闺中,才德兼备,朕欲成人之美,以全姻缘……特地将楚氏第五女楚枝配于韩湛为妻,以成佳话……” 待楚枝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脑袋不受控制“嗡”了一下。 她就这么被赐婚了,和韩湛! 哪怕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可还是忍不住恍惚。 她不受控制想起前世的自己…… 后面还念了什么,楚枝再也听不到了,只知道她和韩湛的婚事,定了! 李公公念完后,轻咳一声,笑着道:“楚大人,接旨了。” 楚章早就知道这事成了,心底叹息一声,接过圣旨,说道:“多谢公公。” 李公公笑着道:“恭喜楚大人,生了个好女儿。” 因他还要回去复命,便没有多做停留,客气了几句之后,便上马离去。 临走前,楚章又塞了一大包银子给李公公,李公公面上笑容愈发亲厚,难得对楚章多说了一句:“陛下甚是喜爱县主,您日后的福气还长着呢!” 才被陛下封了县主没多长时间,如今又高嫁去了忠勇侯府,虽说楚家长女楚晴也是嫁到了永兴侯府,如今成了永兴侯夫人,可到底永兴侯府没落了,成了个空架子,况且是自由嫁娶婚配,楚枝不同,忠勇侯虽交了兵权,可威慑三军的影响力暂时无人替代,况且又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婚,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单凭这点,只要楚枝日后不出错,楚章这个娘家人势必差不到哪里去。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众人恐怕只有羡慕楚枝的份儿,可惜一想到韩湛如今的处境……顿时看楚枝的眼神就成了怜悯和惋惜。 虽说先前不少人在传韩湛跪在宫门口求旨赐婚,可在众人的眼中,他到底成了一个废人,尚且没有几年可活,又有顾长宴顾世子求婚在前,无论如何这门亲事都不可能落到韩湛头上。 万万没想到,还真的被韩湛求来了。 一想到楚枝虽然嫁去了忠勇侯府,但是却嫁给了韩湛那个废人,这门亲事还不如不要,守活寡不说,没几年韩湛就嗝屁了。 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惩罚罢! 一时间,先前看不惯楚枝的人纷纷幸灾乐祸。 老夫人看着楚枝,叹了口气:“虽说小侯爷他身子不好,可到底是侯府,若非如此,这门好亲事也落不到你的头上,况且圣旨已下,无法改变。侯府人丁简单,忠勇侯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待你过门后,他定然不会怠慢了你,倒是比旁的人家要自在许多,再有圣上亲自下旨赐婚,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人呐!要学会知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老夫人这是在警告楚枝,你不要闹脾气耍小性子,如今你就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圣旨已经下了,由不得你,凭咱们家的身份,能够嫁到侯府去,可不是造化么! “太医虽说小侯爷子嗣困难,可还有希望不是?待你过门后,抓紧机会,最好一举得男,那可是侯府的独苗苗,到时候不管小侯爷到底有几年寿命可活,你都已经把侯府的香火给传承下去了,你可是立了头功,侯爷他能亏待了你去?再好好教导孩子,待长大成人袭爵,你就成了侯府说一不二的老祖宗,谁敢说你半点不如意?只怕旁人唯有羡慕的份罢了!”老夫人语重心长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喜欢顾世子那样出色的少年郎,可是你也要有那个命!旁的不说,就拿曦儿来说,哪怕四皇子对她极为宠爱,不还只是一个侧妃,要同众侍妾勾心斗角不说,上面还压着一个四皇子妃,你就不同了,家里连个通房都没有,过两年小侯爷一去,你就守着孩子,怎么过我方才已经给你说了,等你熬出了头,谁不要看你的脸色行事?” 说罢拍了拍楚枝的手背:“要知道,你现在遇到的生活,可是我们这些过来人羡慕不来的!” 楚枝万万没想到老夫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倘若是前世的她,或许会真得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等熬出来就什么都好了,跟谁过不是过呢? 可惜她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而韩湛也不是个“废人”。 以后的生活到底会如何,楚枝不知道,也不敢保证。 毕竟到最后大家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她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其实这门亲事她当初也是点头同意的,若是她不点头,韩湛根本不可能去宫里求了圣旨出来。 况且,日子是过出来的,究竟如何,过着瞧便是,想那么多做什么。 楚枝心里这般想着,面上恭恭敬敬应了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颇为感慨。 她知道这个孙女是个聪明的,确实能够嫁个好人家,却没想到会嫁到怎么好。 虽然小侯爷不中用,可忠勇侯的名头管用啊! 要知道楚枝日后拥有的权利和富贵,那可是无数人做梦都求不来的! 况且,以忠勇侯的性子,儿子成了那样,她孙女这么好的姑娘嫁过去,他能不心存愧疚? 但凡心里过意不去,就会想方设法在官场上提携楚章和楚衍,那楚府还愁没有荣耀吗? 到底,这个孙女,还是给楚府争气了。 想到这里,老夫人眼底带了些笑意,对楚枝道:“你放心好了,我和你父亲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楚枝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夫人拉着楚枝又说了几句,就放人回去了。 与此同时,吴氏也高兴的不得了。 自从林氏大闹楚府,因为吴氏赊账闹了那么一出之后,吴氏就像是换了个性情,乖巧安静的不像话,天天呆在院子里,以前对楚章冷言冷语,如今倒是变着法儿讨好。 到底是正室妻子,楚章再对吴氏不得劲,也要给她应有的体面和尊敬。 只有秦嬷嬷知道,她们家夫人心里已经扭曲了。 第342章 吴氏的好算盘 尤其是晚上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自言自语,一会儿骂楚曦,一会儿骂楚枝,一会儿又骂周姨娘,说都是周姨娘害的她和老爷之间变成了这样,言语之恶毒,无法描述。 吴氏白日里越是正常,晚上就越是疯癫。 这事极为机密,秦嬷嬷又怕人发现,不敢声张。 老夫人本就不喜欢夫人,老爷对夫人也离心了,若是被人知道夫人成了这样,万一给送去了庙里怎么办?那夫人就彻底完了。 秦嬷嬷只能暗自压下这事。 这不,吴氏听闻楚枝被赐婚,高兴极了。 当下就对秦嬷嬷说:“秦嬷嬷,你随我去枝儿院里瞧瞧,她如今要嫁给小侯爷了,这么大的喜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少不了要多叮嘱一番。” 吴氏说着就对镜梳妆,打开首饰匣子拿出一对对耳坠搭配头饰,看哪个更好看些,显得人年轻娇嫩。 “先前接旨的时候,宫里的贵人刚走,楚枝就被老夫人叫了去,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吴氏眼底划过一抹阴郁。 当初楚晴那个小贱人才出生,就被老夫人抱去养在膝下,说什么怜悯她一生下来就没了姨娘,又说吴氏要操心衍儿还要管家,怕累着吴氏,呵!说到底还不是怀疑周姨娘的死跟她有关,怕她对楚晴下手,这才抱了过去养着罢了,当初这事一出,整个楚府是怎么说她的,吴氏至今都不会忘记。 老夫人倒是好打算,一个庶出的女儿记在她的名下,成了嫡女,又被老夫人教养着长大,如今成了忠勇侯府的侯夫人,旁人说起的时候,只会说老夫人如何会养孩子,倒是把她这个嫡母忘得一干二净,好歹还养在她名下呢!如今楚枝亦是如此,圣旨才下,就把人给截胡了,怎么?又想故技重施,叫楚枝忘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这可是万万不能的! “秦嬷嬷,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吴氏见秦嬷嬷不动,冷着脸道,“我可告诉你,今日我得和枝儿好生说说,不能再叫那个老妖婆挑拨离间,想把我这个亲生母亲给划到一旁?做梦!” 秦嬷嬷眼底划过一抹无奈和担忧,她知道夫人如今有些执迷了,可夫人的性子又是个不听劝的,你越是劝她,她越是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况且秦嬷嬷如如今虽是吴氏从家里带来的老嬷嬷,可因为秦嬷嬷规劝吴氏太多次,被吴氏厌弃,如今也不得吴氏重用,因此这些话她就是能说,也说不出口。 只能换了个方式,委婉道:“夫人您是五姑娘的生母,无论五姑娘到了哪里,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是……” “只是什么?”吴氏眸光一凛,“你又要劝我?” 到底是自己的嬷嬷,才一开口吴氏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秦嬷嬷连忙否认:“奴婢为何要劝您?劝您作甚?” 闻言,吴氏脸色稍霁:“那你要说什么?” “奴婢只是觉得,这莫非是老夫人的计策?” “此话怎讲?” “夫人您也知道奴婢的性子,不会说好听的话,您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如今阖府要说谁对您忠心,也就只有奴婢了,奴婢打心眼里想让夫人过的好,因此奴婢下面说的这些话您或许不大爱听,可爱不爱您都要听奴婢都要说。”秦嬷嬷重重叹气,无视吴氏拧着的眉头,道,“谁都知道当初您和五姑娘之间闹得不大愉快,五姑娘又是个不善言谈的,一来二去便有了误会,老夫人又将五姑娘看的甚是重要,正因为如此,老夫人才会特地赶在您之前和五姑娘谈话,就是为了叫您误会,您此时若是找到五姑娘说老夫人不好的话,或者和五姑娘起了冲突,岂不是中了老夫人的算计了么?大姑娘自幼在老夫人跟前长大,本就同夫人不亲,如今可不能连五姑娘都和您离心了,到时候您身边还有谁?” “还不是有曦儿么?”吴氏接过话茬就道,“所以说啊,还是曦儿乖巧懂事,你瞧,自打她嫁去四皇子府后,虽然人不能回来,但一有什么好的就先想着我,隔三差五捎东西给我,单凭这份孝心,谁能比得过她?” 听到楚曦,秦嬷嬷抿了抿嘴唇,心道:昨儿个五姑娘还打了一副头面孝敬您呢!您倒是忘得光光的。 但这些话秦嬷嬷不能说,说了吴氏又要恼。 她这人就是这个性子,做错了还不承认,也不能说,说了就要跟你翻脸,你能耐她何? 好在吴氏信了秦嬷嬷的说辞,没在纠结这件事:“罢了,还是听你的,照你这么说,这事还真像那老妖婆故意在挑拨离间呢!” 吴氏越想越对:“你说的对,我可千万不能中了她的计,我这次去找枝儿我不但不能跟她吵架,还要跟她亲昵,如此那个老妖婆的算计可不就落空了?” 吴氏越想越觉得正确,当下两手一拍,眉梢都带着喜色。 见夫人按下了同五姑娘算账的心思,秦嬷嬷才松了口气。 夫人如今看似过的潇洒快活,实则已经四面楚歌,眼看着五姑娘要出嫁了,若是夫人同五姑娘起了争执,彻底叫五姑娘死心,怕是这母女情分就彻底断了。 一旦如此,那老爷对夫人也就冷了,到时候夫人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殊不知,楚枝早就对吴氏寒了心。 因此在吴氏来找自己的时候,楚枝半点波澜都没有。 她叫冬儿倒了茶,摆上点心,处处尊敬客气。 只可惜,一点亲昵都没有。 见此,秦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五姑娘和夫人之间的矛盾怕是化解不开了,这哪里是母女之间该有的态度,分明是拿夫人当无关紧要的外人! 是她想的太过简单了。 这厢秦嬷嬷担忧不已,吴氏却一点都没瞧出不妥来,见楚枝对自己这般殷勤,反而认定楚枝是在讨好她,是想求关注呢! 果然,在楚枝心里,她这个母亲还是第一重要的! 不错,吴氏就是吃准了楚枝对自己的孺慕之情,这才这般对待楚枝,像是养的小猫小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只可惜,如今的楚枝已不是前世的楚枝,重生回来的这些时日,早已将吴氏这张伪善的脸看的一清二楚。 自我感觉良好的吴氏抿了一口茶,嘴角吟着笑意,慢悠悠说道:“圣旨已下,不久你就要嫁到侯府去了,母亲特地来瞧瞧。” 吴氏叹了口气,似是感慨:“还记得你刚回府时,才那么大点儿,转眼间就出落的这般花容月貌。” 那会儿的楚枝又瘦又黑,一瞧就知道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可谁知道这丫头的变化竟这么大,看看她现在的相貌,再想想刚回府的时候,打死吴氏都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可见还是府里的水养人。”吴氏说道,“如今想来,那稳婆虽然可恨,把我好好的女儿给弄丢了,但到底是个有良心的,知道把真相说出来,否则……”吴氏捂着胸口,假惺惺道,“我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好过了。” 楚枝微微勾唇,扬起一抹讥诮。 那厢吴氏没有察觉,继续说道:“母亲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你瞧,放眼望去众姐妹中谁能有你的福气好?待侯爷故去小侯爷袭爵,你就是正儿八经的侯夫人,多么的风光啊!” 到时候凭着楚枝,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向她行礼问安,被众星捧月的伺候着,谁敢怠慢! “对了,”吴氏想起重要的事来,“你即将出嫁,有一点得跟你提前说说,你的嫁妆是早早就准备好的,只是先前没料到你能有福气嫁到侯府去,如今准备的那些东西是不能用了,母亲前思后想,便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来,到时候侯府前来下聘,给了多少聘礼,都原封不动的给你抬回去做嫁妆,我和你父亲一分都不收,你看这样可好?” 这话说的足够漂亮好听罢? 可你当吴氏真这么好心,为了楚枝着想? 那你就是太天真了! 先前吴氏为了填补玲珑阁的窟窿,把所有的现银都花出去了,还差了许多,是楚曦给补上的。 如今楚枝出嫁,你叫吴氏拿出嫁妆给楚枝,吴氏怎么可能会愿意?若是不给,女儿出嫁,她这个做母亲的连嫁妆都不置办,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了聘礼上。 左右楚府如今有老夫人把持,更有楚章那个偏心的。 这聘礼一部分怕是会被老夫人留着,一部分会被楚章留着,再有一部分就是留着给楚衍娶妻,剩下的恐怕会给黄姨娘那个贱人,至于最后到她手上的怕是所剩无几,还是些扔了都没人要的,既然如此,那就都别想要了,全都给楚枝,还能叫楚枝落她的好处,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想到这里,吴氏笑容灿烂:“侯府的东西想必都是好的,我听说早些年侯爷刚回京的时候,宫里的赏赐跟流水一样不断地往侯府送,到时候母亲再给你陪嫁抬到侯府去,有了这些嫁妆傍身,侯府的人还能高看你一眼,谁也不敢轻易欺负了你去。” 第343章 丑陋不堪,令人恶心 楚枝听罢,笑了笑没有作答。 吴氏只当她是答应了,愈发满意。 便语重心长道:“你要知道,你是母亲唯一的姑娘,又是我千辛万苦拼死拼活生下来的,无论先前我和你之前有什么误会,可咱们是亲亲的母女,既是母女哪里有隔夜的仇?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不疼你?我的儿啊,你要记得,阖府最疼你的就是母亲我了,你可明白母亲的苦心?” 吴氏说道最后拉着楚枝的手,言辞恳切,目光真诚,好似以前的种种真的只是她无奈之举而已。 前世的吴氏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为了楚曦,一步步从楚枝身上搜刮着油脂,直到榨干利用完她最后一点价值,便干净利落的扔到一旁,看都不看一眼。 “母亲。”楚枝笑着抽出手来,微微抬了抬手臂,冬儿立马捧了一盏新茶放到楚枝手里,楚枝转手放在吴氏面前,“说了这么会儿了,您请喝茶。” 吴氏没听出楚枝话中的意思,还以为楚枝是故意在讨好自己。 当下端起茶盏来喝了几口。 楚枝瞥了一眼天色,边上的秦嬷嬷瞧了,心中叹了口气。 对吴氏道:“夫人,天色不早了,老爷怕该回府了。” 闻言,吴氏立马道:“要不是你说,我都忘记了。” 最近吴氏天天在府门口堵楚章,把楚章往自己屋里拉,被老夫人知道后,气的直骂蠢货。 其实也不怪吴氏,自从楚曦出嫁那日,老夫人的妹妹乔姨奶奶把她的远方亲自乔心玉乔姑娘送到府里后,楚府的风向还真的就变了。 老夫人把乔心玉放在书房伺候,一来二去,还真的被楚章给瞧上了眼。 那乔心玉是读过书的,又知理,因为自己的那些遭遇在楚府便本本分分,加上模样也长得甚是不错,才十八岁,正是水灵灵嫩如豆腐的娇花年纪,不作妖,从不多话,却极有眼色,有时候楚章于公务上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解了楚章的燃眉之急。 时间久了,楚章便上了心。 这不,将人收在房里,做了姨娘。 自从乔姨娘来了之后,楚章就很少去别的屋里,就算去吴氏那,也只是吃个饭,稍坐片刻就会走人,吴氏便急了,这两日天天去府门口堵人。 老夫人知道后,恨不得叫人把吴氏拽回院子里去。 实在是太丢人了,一个正室和姨娘抢人,还守在府门口,传出去像什么话? 简直丢人现眼! 然而吴氏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妥。 听秦嬷嬷说楚章要会来了,立马就对楚枝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知道你接下来要备嫁,正是忙的时候,我也就不烦你了,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尽管来找母亲。” 楚枝笑了笑没有搭话,将吴氏送出了院子。 倒是秦嬷嬷临走前对楚枝行了一个礼,眼底带着歉疚。 秦嬷嬷是个忠心的,也是个好的,只可惜忠心的人在吴氏那里却落不到半点好处。 吴氏走后,冬儿气的直骂。 “奴婢今儿个还真是开了眼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口口声声说什么最疼姑娘?怎么疼的?哪里疼了?她要是能说出一条来我就跟着她姓!哦,我们姑娘如今嫁的好了,就上赶着想得点好处,便巴巴地跑过来,说那些话来恶心我们姑娘是吧?她还好意思说姑娘才回府那会儿?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当年姑娘回来那么多天了,她两个面都不见,天天带着六姑娘踏青赴宴,好不容易见了姑娘的面还满脸嫌弃,觉得姑娘给她丢人,更不用说为了六姑娘还来伤咱们姑娘的心,这一桩桩一件件,她做的缺德事还少吗?还需要人说吗?”冬儿气的脸色涨红,“还说什么楚府的水养人?要不是姑娘长得好看,再养也能养出个好的来?旁的不说,就六姑娘那模样,若非金银珠宝给堆砌着,就凭她那寡淡的样子,她能被那么多人喜欢?真真是好话歹话都叫她一个人说尽了,姑娘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不见她来,如今苦尽甘来了一个个就想着来分点好处了?凭什么?” 冬儿骂的毫不含糊,中间都不带喘气的,可见是真的被吴氏气的狠了。 倒是钱嬷嬷不赞同瞥了一眼冬儿,警告道:“你快些住嘴罢!再如何那都是夫人,咱们是奴才,还是姑娘的奴才,你说的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被人知道,到时候只会连累了姑娘,你当现在骂一顿给姑娘出气了,其实是给姑娘惹了祸!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把你这着急的性子得好好改改才是,再过不久姑娘就嫁到侯府去了,要是再像现在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闯了祸自己遭殃也就罢了,别好端端的连累了姑娘。” 冬儿知道钱嬷嬷说的对:“可我实在是忍不住,这……这也太欺负人了!连我都听不下去!”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母亲? 简直是闻所未闻。 钱嬷嬷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何止你听不下去,连我也听不下去,可听不下去如何?还不是要听着?” 她说着指了指旁边去净手的姑娘,道:“你瞧姑娘方才,不管吴氏说什么都只是笑着,一句话都不多说,待吴氏说够了也就完了。” “可是这也太憋屈了!”冬儿气不过,跺脚说道。 “憋屈?”钱嬷嬷笑了笑,“姑娘受到的委屈还少吗?再说了,你觉得这是憋屈,在我看来却是处事之道,姑娘今日大可以直接把夫人给怼了回去,只是以后呢?姑娘之前已经当着夫人的面闹僵过一回,如今夫人再这样,相信还不用姑娘说,自然有老夫人或者老爷替姑娘做主,到时候可比姑娘亲自出手还要叫夫人难受。” 钱嬷嬷指的这个人便是楚章。 冬儿恍然大悟,她看着楚枝:“奴婢明白了,钱嬷嬷说的这个,就是姑娘先前跟奴婢说的借力打力,对不对?” 楚枝笑道,“你倒是记得清楚。”她说罢对钱嬷嬷道,“把那套茶具扔了罢!” 一想到这些东西被吴氏用到,楚枝就没来由恶心。 她如今连吴氏碰一下都受不了,人一走就叫人端来水净手。 说实话,她从未想过吴氏会变成这般恶心丑陋不堪的模样。 第344章 打啊,有本事你就打下去 果然,没多久,楚章就知道了吴氏找楚枝,又说了嫁妆的事。 楚章当场就被气笑了。 这聘礼都还没下,她就把聘礼的用途给安排好了? 吴氏却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 是夜。 吴氏特地命厨房做了楚章爱吃的饭菜,又将自己打扮的娇嫩如少女,伺候楚章用膳。 吴氏到底老了,保养的再好,都无法和乔心玉相比。 她又故作娇柔,再加上楚章心中有气,便越看越堵。 见楚章放下筷子,吴氏微微诧异:“老爷怎么才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可是今夜的饭菜不合老爷的口味?” 楚章道:“枝儿的婚事就定了,这嫁妆该怎么备,你可有打算?” 吴氏笑了笑:“说起这个,我正想跟老爷说呢,我仔细琢磨了许久,私以为侯府送来的聘礼都是顶好的,有不少还是从宫里来的,咱们就是把家底掏空也赶不上人家,还不如把聘礼原封不动的作为枝儿的嫁妆给陪过去,倒也算是两全其美。” “哦?”楚章淡淡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枝儿也同意了?” 吴氏压根就没瞧出来楚章已经怒了,还以为他问这话是赞同自己的说辞,连忙笑着说道:“我已经同枝儿说了,枝儿自然是愿意的,再说了,咱们对她这般着想,她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那我们这个做父母的的,好歹怕也要再添些罢?” “再添?”吴氏没控制住自己,惊呼出声,见楚章眼神扫来,立马笑道:“添是该添的!我自然是同意的,只是侯府的聘礼不会少,咱们再添,若是陪嫁太多岂不是叫侯府觉得咱们是故意想要压人家一头?况且后面还有一个楚暖也要说亲了,她的嫁妆也要早早的备下罢?更不用说衍儿的婚事就快定了,这聘礼总不能少罢?算来算去,到处都是需要添补的,依我看还是算了罢!” “算了?”楚章怒极反笑,“怎么算?你告诉我,怎么算!” 吴氏知道不添嫁妆楚章或许会有意见,只是没想到楚章的反应会这般激烈。 先前她心里还有些忐忑,但在这一番说辞下来,愈发觉得自己考虑的没错,如今见楚章动怒,吴氏不可置信的看着楚章:“你竟然吼我?你为了这事吼我?” “我处处为府里打算,为所有孩子计划好一切,结果你却吼我?”吴氏越说越觉得委屈,“先前曦儿出嫁的时候,四皇子给了多少聘礼,咱们都原封不动的作为曦儿的陪嫁给还了回去,如今到了枝儿这怎么就不行了?况且,我如今手中一点银钱都没有,我倒是想添,可我拿什么添?你去看看旁的官家太太,世家夫人,有那个似我一般清贫?竟是连个丫鬟都不如了!都是我的女儿,你当我不想么?可我拿什么添?就是把我卖了也没有那么多银子啊!” 吴氏说道最后,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回轮到楚章不可置信。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吴氏,像是才认识她一样,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样的话竟然是从吴氏的嘴里说出来的。 半响才道:“你说什么?你说你没银子?” “你这样瞧着我作甚?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是!你确实不会骗我。”楚章笑出声来,“可你若真的骗起我来还真的是半点都不含糊!” 楚章这句话听在吴氏耳里顿时就炸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会不明白?” “楚章!”吴氏怒到直呼出楚章的名字,连老爷都不叫了,“你为了一个楚枝竟然怀疑我,质问我,还同我吼?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楚章没想到吴氏会这般胡搅蛮缠,好好的话到了她的嘴里就变味了,“什么叫为了一个楚枝?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枝儿是我们的女儿,如今她要出嫁了,你这个做母亲的竟然连女儿的嫁妆都要算计,你简直是——” “算计?我算计什么了?要真的说算计,谁比得上你们楚府啊!是,你如今是升官了发财了,便觉得我人老珠黄配不上你,所以才变着法儿嫌弃我!我吴思月是比不上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可你别忘了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也是你跪在我家门前千辛万苦求来的!如今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了,便和你母亲合起伙来算计我,趁着曦儿出嫁把人给我弄到了家里来,说的好听说什么对方是个孤女无处可去,你母亲看着喜欢就想留下来好有个说话的人,结果留来留去留到了你的身边,还爬上了你的床,我看陪你母亲说话解闷是假,给你找小妖、精是真罢!想外头还夸老夫人大家风范,结果呢?肮脏事做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你口口声声说我算计,你自己瞧瞧,究竟谁才是算计深的那一个?” 吴氏气的狠了,想都没想就打断楚章,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给倒了出来。 到底是气的狠了,竟有些语无伦次。 “亏得你乔姨母还是官宦人家呢!竟然和你母亲合起伙来给晚辈找贱、货!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简直是丢人现眼!那姑娘若真的这么好,好端端的为何要嫁给你做妾?找一个品行端正的嫁过去做正头夫人不好吗?依我看这八成是被京城的荣华富贵给迷了眼,削尖了头想要往上爬,想在金窝窝里头享福想疯了罢!不就是一个妾么,你若提前给我说我会不同意?可你们却偏偏瞒着我,是我不能见人还是那小妖、精有什么问题不能见人,亦或是你们本就做的龌龊事怕被人发现了,所以才偷偷摸摸的?” “吴氏——”楚章被她这番话气的面红耳赤,吴氏说的话委实难以入耳,这不止是骂了楚章,更是连楚府一家子都给骂了,他忍不住扬起了巴掌,吴氏非但不怕,反而迎了上去,冷笑着说道,“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下去!赶明儿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楚章为了一个小妾打了夫人的巴掌,到时候我要瞧着,有了宠妾灭妻这个名头,你在官场还能不能混得下去!” 【作者题外话】:看到好几个新面孔了,感谢新来的小仙女们的留言,万分感谢,么么啾~ 第345章 吴氏,你好自为之罢 左右吴氏是豁出去了。 楚章盯着吴氏看了半响,怎么都想不通,这就是自己当初心仪的女子,多年过去,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楚章知道吴氏爱使小性子,有时候做事拎不清,全凭喜好,可她的心是好的,正因为如此,楚章才对吴氏一忍再忍。 可他万万没想到,吴氏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吴氏了。 若非她今夜说了这些话出来,打死楚章都不敢相信,这会是从一个知书达理,饱读诗书的人口里说出来的。 以前他只觉得吴氏目光短浅,如今才知道她简直是无可救药,不可理喻! 半响,楚章才哑着嗓子问道:“你说完了吗?” “说完?还没够呢!”吴氏冷着脸,“自从我进这个家里来,受了多少冷眼,我忍气吞声,结果换回来的是什么?你亲口说要对我好的,可是呢?成亲没两年周姨娘那个贱、人就生下了楚晴,你往我的心上狠狠地扎了一把刀子,是你负我在先,你有何颜面跟我说大道理!” 听到周姨娘三个字,楚章眸光陡然一缩,他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见此,吴氏连连冷笑,说出的话愈发尖酸刻薄:“听我骂周氏是个贱、人你心疼了?如今终于不再瞒着我了,承认你心里有周氏的?当初是谁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的?是你违背了我们的诺言!是,我知道你到现在想着周氏,只可惜她命薄,早就死了,你就是再念着她也见不到人了!你后悔罢?难受罢?可那都比不上我所承受的千分之一!” 吴氏和楚章吵得面红耳赤,秦嬷嬷在一旁听得心惊胆颤,她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吴氏。 夫人如今说话做事偏激,她越是这样,越是把老爷给推远了,况且有些事真的同周姨娘没有任何关系,只可惜周姨娘成了夫人心头上的一道坎,无论过了多久,夫人始终过不去。 楚章脸色微白,缓缓说道:“当年我求娶你时我是真的想跟你白头到老,何况,我和周姨娘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件事是楚章对不起周姨娘,周姨娘本是楚家好友的女儿,后因落罪,便被老夫人救了出来,在楚家伺候,说起来楚章先前也见过周姨娘,两人关系甚好,后来老夫人说要把周姨娘给楚章做通房,楚章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周姨娘也同意了。 后来楚章才知道,原来周姨娘心里早就有了别人,只是物是人非,他们已没有了缘分,恰巧老夫人想叫周姨娘伺候楚章,一般男人的第一个通房,都要慎重选择,周姨娘为了报答楚家的救命之恩,也就同意了。 这也是为什么,吴氏进门之后,把周姨娘打发走了的时候,周姨娘二话不说就走人的原因,她对楚章压根就没有感情。 却说吴氏生下楚衍后,有次楚章喝醉了,老夫人便派了周氏去伺候楚章,楚章拉着周姨娘强迫了她,事后就有了楚晴,也因此,这事成为了吴氏和楚章之间的坎。 后来,楚章才知道,原来他那夜醉酒,之所以会失控,是因为老夫人点了催、情香,老夫人不喜吴氏,便一直想叫周氏分担她的宠爱,包括楚章宠幸了周氏后,她喝的那晚落胎药,也被老夫人换成了保胎药,否则怎么可能会有楚晴。 可惜那时的楚章对吴氏深爱不移,便是有了楚晴,他眼里也只有一个吴氏。 只是后来吴氏闹得狠了,实在难看,周氏又难产而亡,都怀疑是吴氏暗中下手,而老夫人也趁机说出真相,得知一切的楚章这才心存愧疚,觉得愧对周姨娘。 毕竟是打小就认识的,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若没有,楚章当初也不会同意叫周姨娘做通房。 结果阴差阳错,搭上了周姨娘一条性命,偏生吴氏还不依不饶,到现在了吴氏还在拿周氏说事,楚章便也就心寒了。 然而楚章的这番样子,落在吴氏眼中,就成了他到现在还在维护周姨娘。 楚章确实维护周姨娘,只不过不是吴氏认为的那张维护,可惜吴氏不明白。 “是,你和那个贱人不是我想的那样,当初我就不应该嫁给你,若是不嫁给你,她才成了你的正头夫人不是么?” 楚章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没意义的事,咱们今夜说的是枝儿的事,我且问你,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银子,府上每个月给你的那么多银钱你做什么去了?当初你嫁过来时你的那些嫁妆我可是半分都没动,包括你名下的那些庄子和铺子,这么多年过去了,究竟有多少进账你可算过?你说你没钱,那里的钱呢?当初曦儿出嫁时,你一分钱都没出,还好意思说?如今轮到了枝儿,我是再也丢不起这个人了。” 楚章也不明白,吴氏怎么成了这样,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先前还清高的很,到这年纪了竟爱财的紧。 时常说自己没银子使唤,楚章也就信了,好歹这么大一家子人要开销,后来楚曦出嫁后,楚章查了吴氏的账,这才发现她名下竟然有不少进账,只是不肯拿出来罢了,还一个劲问旁人要银子使唤。 当初她欠了林氏那么多的账,还是曦儿给平的,她怎么好意思! “我说了没银子就没银子。”吴氏冷笑,“你要真心疼你女儿,那你就自己添去,何必来找我!” 楚章没想到吴氏冥顽不灵到了这种地步,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半响,他才说道:“你真当我是拿不出这点嫁妆来,眼红你的银子么?” 楚章突然就不气了,他看着吴氏,像是一个陌生人:“你是枝儿的生母,你对枝儿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如今枝儿就要嫁人了,我见你有心和枝儿缓和关系,这才叫你出嫁妆,你当我是为了谁?” “罢了,你既然喜欢银子,那你就抱着你的银子过罢!” 楚章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走了。 吴氏顿时就慌了。 她上前一步,一把拽住楚章的衣袖:“你这话是何意?什么叫做我抱着银子过?” 【作者题外话】:感谢琬瑢、凉凉、玉清落、青丝白马谁家娘子、d陌樱、苦中作乐的飞我、5875685、江北岚、sxy等小可爱们的留言,鞠躬感谢~看到了苦中作乐的飞我和凉凉有两条留言,么么啾,爱你们 第346章 最后一次 楚章凉凉的看着她:“吴氏,自从你进门以来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你对这个家又付出了什么,相信你也明白,不论是因为周氏还是枝儿或者是曦儿,我们也吵过无数次,哪怕我嘴上说说,可心里却从未想过要休了你,你自己也说了,你是我当年跪在你家门前求来的,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无论如何,我都该和你白头到老,方不负你,可你一次又一次的逼我,我也会累。” 吴氏眸光陡然一缩,心底的不安被慢慢放大,并且向四周蔓延开来。 她愣愣的看着楚章,“我……” “不是我不休你,也不是我不敢,只是衍儿到底大了,你我又过了大半辈子,若我真的休了你,你的后半辈子该如何过?”再如何,吴氏都替他生下了一对儿女,楚章不能对吴氏不管不顾,“可是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如今是我最后一次告知你,你若是好好的,想过好日子,那你依旧是我楚章的正头夫人,倘若你执意如此,那我只能休了你,如此,你可满意了?” 吴氏不停摇头,她想要辩解,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章离去。 你当吴氏真的不怕么? 她怕! 只是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再加上她就是吃准了楚章不会真的对自己怎么样,到底她还是衍儿的母亲,又有枝儿在,便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楚章也要好好的尊着自己,这才有恃无恐。 可她万万没想到,楚章会不管不顾,连最后这点顾虑也没了。 吴氏是彻底慌了。 抓着秦嬷嬷的手:“他不敢的,他不会这样对我,对不对!他不会的!衍儿还没有成婚,他又成了四品的官老爷,休妻可是大事,他要这么做了,于他仕途有碍,他不敢……他绝对不敢的……“ 秦嬷嬷叹了口气,老爷都说的那般清楚,没有什么敢不敢的,不过是愿不愿意罢了。 说到底,这已经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了。 夫人一直对周氏耿耿于怀,况且当初本就是夫人……罢了,不说了,都过去了的事了。 “夫人您稍安勿躁。”秦嬷嬷劝道,“老爷都说了,只要您日后好好的,他不会如何的。” 吴氏犹自在一旁喃喃自语,到底还是怕了。 …… 时日一天天过去,陛下下旨赐婚给楚枝和韩湛,整个京城的都人都知道了。 纷纷叹息,说小侯爷竟比顾世子还要体面,顾世子没求来的婚事,他就给求来了。 倒是楚曦听罢后乐不可支。 她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楚枝竟然嫁给了韩湛! 秒啊!真是秒啊! 楚曦恨不得笑出声来。 想她楚枝嚣张了这么久,结果嫁给了一个废物,还没几年寿命可活,她可是听说了,楚枝要真的嫁过去,那就是守活寡! 哎呦呦,想想都觉得可怜! 就算嫁到了侯府去又能怎样? 见楚曦心情不错,崔嬷嬷在一旁说道:“听闻赵家也高兴的不得了,尤其是王氏,说五姑娘找了个好姑爷!” 听到王氏的时候,楚曦的脸色有些冷,笑容也淡了。 “哦?”楚曦淡淡道,“王氏怎么个高兴法儿?就因为楚枝要嫁到侯府去了?” 第347章 下聘 楚曦嗤笑一声,“她莫非不知道韩湛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崔嬷嬷也笑了:“瞧样子,怕是不知道呢!否则怎么会这般炫耀。” “说的也是。”楚曦神色淡然,眼底带着冷意,“既然如此,看着她一心为了楚枝高兴,那我就帮她一把,回头记得多叫人说些小侯爷的好处,千万要叫这事儿成了,就说我和他们的心一样,都希望楚枝嫁给小侯爷呢!” 嫁给一个废人,楚枝的这辈子可就毁了。 想想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却说圣旨已下,楚府同侯府的亲事是跑不了,况且韩湛猴急,千挑万选的小娘子,可得赶紧娶回家来才最保险,忠勇侯比韩湛还要着急,自家小子什么德行,他这个做爹的比谁都清楚。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对脾气的,得赶紧把亲事给这臭小子办了。 这一次,父子二人,难得想到了一块儿。 虽说圣旨已下,可成亲的流程还是要走,光这“三书六礼”就够两家忙活的了。 “三书”指在“六礼”过程中所用的文书,包括聘书、礼书和迎书,“六礼”是指由求婚至完婚的整个结婚过程,“六礼”即六个礼法,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因韩湛同楚枝乃陛下赐婚,便和寻常也有所不同,纳彩、问名一概免去,也不用合八字,这些下旨的时候,钦天监早已推算过,接下来便就到了纳吉,也就是过大礼的日子。 侯府把聘书和礼书送至楚府,里面有大婚用的玄纁束帛,加珪,马二驷。王侯玄纁束帛,加璧,乘马,金银绫绢等等,更不用说还有其他古玩玉器,奇珍异宝,除此之外,便是古往今来都不会变的必须的礼节,礼饼,发菜,三牲鸡,、猪肉,酒,果子,生果,全都是双份,寓意:好事成双,送来的茶叶、芝麻等,祝愿祝愿种植不移之子,暗喻守信不渝的婚约,帖盒内有莲子百合以及各种果内,除此之外,还有红豆绳、利是、聘金、饰金、龙凤烛和一幅对联……一溜烟看下来,楚枝瞧的眼睛都花了。 钱嬷嬷在一旁高兴的合不拢嘴,说道:“侯府一早就抬着聘礼浩浩荡荡来了楚府,足足一百二十八抬,便是太子娶妃也不过如此,由此可见,侯府是真心满意这门亲事呢!如此姑娘嫁过去,我也就放心了。” 不知道是前世太遥远,还是那会儿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再次回想,楚枝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前世的她在府上是个隐形人,只记得睿王府的聘礼也就六十四抬,和常礼一样,放在王府确实少了些,但也在情理之中,因着这些,就有好事人说睿王府摆明了不喜楚枝,因此连聘礼也就是草草了事。 那会儿聘礼长什么样子,楚枝见都没见过,都有什么流程,她也一概不知。 如今府上不管把聘礼抬到了她屋里,还把聘书和礼书都送了过来,再加上有钱嬷嬷在旁边照应,楚枝就是不想明白也明白了。 在钱嬷嬷的解释下,楚枝委实感动,没想到侯府会这么大手笔。 莫说旁人没有想到,就是楚章都吓了一跳。 老夫人却笑的愈发满意,侯府给的聘礼越多,就越说明对这门亲事极为满意。 老夫人是个聪明的,知道夜长梦多这句话,怕拖的久了出什么变故,因此也没有含糊,当场就定了,还给了回礼,双方敲定吉日,就等着成亲了。 待日子定了,楚枝就忙起来了。 楚章说了,这些聘礼府上一概不收,全都给楚枝陪嫁,除此之外,楚章和老夫人还送了楚枝几个铺子,林氏也送了一个铺子,还不算赵家送来添嫁妆的,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倒有一百五十多抬了。 楚枝连忙说:“这太多了,过于张扬。” 毕竟父亲才是个四品的官,虽说官挺大,可放在京城一比就不算什么,若是被人知道,万一背地里使坏参奏父亲一本,可如何是好。 两厢合计,最后还是听了楚枝的话,能减的减,凑了六十四抬,剩下的那些铺子庄子的地契之类的,都一并儿私下给楚枝压在箱底,并没有过礼单,余下的都是楚枝挑出来一些好的,便都留在了府里。 其中还给了楚曦不少首饰和珠宝,连楚暄都有几套宫里赏赐下来的首饰,用来给她们添嫁妆。 就连长姐楚晴,也送了不少礼过来,说是给楚枝的嫁妆。 钱嬷嬷看着大姑娘送来的礼单,叹了口气说道:“怕是大姑娘知道了夫人未曾给您准备嫁妆,这才急忙忙拟了单子给您,先前大姑娘出嫁的时候,奴婢曾有幸瞧过一眼礼单,再看送来的这些,怕是大姑娘的嫁妆无疑了。” 楚枝道:“长姐在永兴侯府不易,他们家里人多,又没有多少进项,长姐素日里指不定要补贴他们多少,如今又给了我这么多,也不知道她那里够不够。” 钱嬷嬷道:“这个姑娘倒是不必担忧,大姑娘好歹是老夫人看着长大的,最是疼爱,嫁妆给了不少,旁的不说,光是名下的铺子也够了。” 这便是京城的达官贵族,放眼望去京城鳞次栉比的商铺,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世家的,真正属于老百姓的并没有多少,好在城北全是老百姓的商铺,加上如今风气开放,来了不少外邦的人同大梁做生意,西市也红火了起来。 否则赵富贵在西市的铺子也不会那般赚钱,还给楚枝添了好些嫁妆。 “其实我现在挺知足的,真的。”楚枝看着手中的礼单,笑容恬静,瞧上去暖暖的。 吴氏虽是如此,可赵家对她好,还有这么多关爱她的姐妹们,也足够了。 钱嬷嬷知道姑娘心中所想,不欲提这些糟心事,就笑着捡楚枝爱听的说。 “说起来侯府可真是用心,这嫁衣什么的都准备好了,这料子怕是宫里来的罢!”钱嬷嬷摸了一把,光滑如许,生怕自己手粗,给挂出丝来。 楚枝笑了笑:“都收起来罢,到时候穿给嬷嬷你瞧。” 钱嬷嬷眉开眼笑:“姑娘不如现在就试试罢,奴婢倒还真想瞧一瞧姑娘穿嫁衣的样子。”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火力全开,不要听啊,继续!!!! 关于古代成婚流程,参考《礼记》 第348章 准备 嫁衣到底是没试成,因为楚枝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对钱嬷嬷道:“冬儿和夏儿我是要带到侯府去的,嬷嬷你是府上的老人了,一辈子都在府里,我如今特地问问你的意思,你若是想同我去侯府,那到时候咱们就一块儿走,只是侯府人生地不熟,什么都得从头开始,怕是没府上这般安逸,且不比如今顺遂,您若是习惯了府上的生活,我自会给你留一大笔银钱,足够你颐养天年,不论你日后有任何难事,我都会管你,因为先前你跟着我的时候我就说了,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叫嬷嬷你的心血白费。” 钱嬷嬷一听这话,立马就问道:“姑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不要奴婢了不成?” “嬷嬷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钱嬷嬷急道:“既然如此,姑娘又何必还特地问我?自我跟了姑娘那日起,我就是姑娘的人了,不论姑娘到了那里,奴婢都会跟您到哪里。” 楚枝笑了,极为慰藉:“当初我刚回府时,同祖母把你要了过来,你也是二话不说就来了,那会的我刚回来,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是,更不知道前程怎么样,这几年来多亏了你在旁边提点我,才使得我走了许多弯路,其实我打心底里也是想你去的,毕竟侯府不一样,若是去了有你提点我,许多事都能避免,况且我身边能叫我放心地把后背交出去的,也就只有你和冬儿了。” 被姑娘这番信任,钱嬷嬷怎能不感动,能把后背交出去的,那该是多么放心她啊! “姑娘也说起当初,那就不得不多说两句,当初奴婢若还是在老夫人身边,也只不过是同曹嬷嬷一样,可奴婢再如何,始终还是比不过曹嬷嬷,毕竟曹嬷嬷是老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但是这点情分就没有我们其余奴婢的事,既然有幸得了姑娘赏识,那也是奴婢的幸运,说句实在话,姑娘过的好了,奴婢才能过的好,便是拼着这个,奴婢也要好好的伺候姑娘呢!”钱嬷嬷也把话说得明白,她这是正儿八经的向楚枝表了忠心。 楚枝颇为感动,她拉住钱嬷嬷的手道:“既如此,那日后咱们主仆就相互帮衬,只要上下齐心,相信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钱嬷嬷一双眼眸亮晶晶的,里面满是对未来的憧憬,重重点头道:“欸!一定会的!” 自古以来,婚丧嫁娶都是大事。 自侯府下聘后,两家就忙活了起来,大婚当前,韩湛和楚枝就被人隔了开来。 连墙头也被人高高围起,生怕韩湛又翻墙。 这一次,钱嬷嬷极为强硬,一边指挥匠人们砌墙,一边对楚枝道:“大婚前男女是不能见面的,否则不吉利,您就耐心等等,这么久都过来了,还在乎这一时?到时候成了亲后,您同小侯爷日日在一块儿,自然有见面的时候。” 楚枝:“……” 翻墙的是韩湛,昨夜被抓的了现行的也是他,结果这话说的好像是她有多迫不及待一样。 倒是孟菀笑道停不下来,拍着桌子道:“我算是知道为何韩湛一直说钱嬷嬷厉害了,瞧瞧这两句话说的,多有水平啊!” 说着还煞有介事的对楚枝道:“听到没?新娘子,莫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楚枝瞪了她一眼:“就莫要跟着打趣我了。” “对了,再有两日你就成婚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啊?” 孟菀同楚枝关系最为密切,自然知道如今吴氏把一切事宜交给了老夫人,可老夫人年事已高,到头来也就只有楚枝自己和钱嬷嬷忙活。 好在林氏和黄姨娘两人在边上帮衬着。 一段时日下来,林氏对黄姨娘也发生了改观。 曾当着楚枝的面就说道:“以前老夫人不喜欢黄姨娘,说的人黄姨娘如何如何,如今瞧着,倒觉得黄姨娘是阖府最简单的人。” 倒也不是黄姨娘简单,而是她所求不过一个楚暖,只要楚暖过的好,府上有她的容身之所,日子安稳,便也就够了。 本就是烟花之地长大的,又是瘦马,如今的安稳日子,可是她以前做梦都想要的,自然不会再生事,因此才会阴差阳错的得了林氏好感。 有了这两人,楚枝倒也不算忙。 如今孟菀这一问,楚枝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道:“祖母的意思,是回头把爹和娘也请过来,一同热闹热闹,到底我是在娘跟前长大的,有娘照应着,到底不会出错。” 楚府先前因为孩子被换之事,甚是膈应,但随着楚枝成了县主,如今又嫁到了侯府去,而赵家也日渐过的好了,旁的不说,单凭一个赵煜沣,足以使赵家在京城立足。 楚枝又同赵家来往密切,京城便都夸赞起了楚府,说到底是青天大老爷,这气度和涵养不是常人能比的,对赵家都这般友善,记得人家的恩情,还成了美谈。 老夫人一瞧风向变了,就趁热打铁,到底吴氏不顶事,叫赵家来观礼,既能全了赵家和楚枝的情分,还能叫旁人夸赞一声,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便就如此定了。 孟菀听罢后,点头道:“如此倒好。” 转眼,就到了大婚的前一天。 这天夜里,王氏歇在楚枝屋里。 娘俩儿说起了悄悄话。 “娘还记得刚抱你的时候,小小的,才这么大点儿,转眼就成了大姑娘,就要嫁人了。”王氏满是不舍。 都不知道有多久了,楚枝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同娘睡在一个榻上聊天说话了。 “娘是舍不得了我了。”楚枝道,“其实我也舍不得娘。” 嫁人了就不再是一个人了,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就得规矩守礼,不得自在。 王氏叹了口气,感慨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娘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咱们一家子还能搬到京城来,在天子脚下讨生活,更没有想到你成了官家千金,还嫁到了侯府去,有时候做梦都还梦到我跟你爹在田里头翻地除草,你二哥又跟人打架把人给揍哭了,你三哥拉着你在院子里面习字读书……一觉醒来看着头顶的天青色织花帐幔,半天才能回神,我这是到了京城了!哎,你说,你三哥还真的就成了官老爷,我还真就成了官老爷的娘!” 第349章 舍弃该舍弃的 楚枝咯咯笑道:“娘你如今享福了,难道还不开心了?你以前不就想着叫三哥考取功名做老爷么!” “开心啊!怎么不开心?”王氏道,“我是想着,你三哥能做个县太爷,娘就已经烧了高香了,就这都想都不敢想,可谁能知道,你三哥他不但做了官,还成了陛下亲信,娘总觉得跟做梦一样!” 到底是做娘的,高兴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担惊受怕,毕竟龙威难测。 “我觉得你爹说的还挺对,我这一辈子就是操心的命,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想着你二哥怎么找媳妇,你三哥能不能高中,你要找个什么好夫家,如今除了你二哥,其他的都如了愿,又有了新的顾虑,到底是不会享福。” 楚枝道:“娘你就该学学爹,什么事都不想,什么都不操心,本来家里什么都好,旁的不说,就大嫂那么好的人,都已经是烧高香了,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王氏一想,也是! 担忧也就去了大半:“你这丫头,从小就会说话,娘的烦心事都被你看的透透的,你一说就什么都好了。” 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叮嘱楚枝道:“你就要嫁去侯府,高门大院的,娘听着就觉得不易,你可要小心为上,有时候娘也后悔,当初不该把小侯爷那样为难,人家再乐意,到底身份尊贵,万一……” 要不说做娘的难呐! 也就只有生儿育女了,才能明白做母亲的苦心。 王氏想替女儿考验未来姑爷,如今人通过考验了,又担心对方秋后算账,说来说去,还是担心女儿过的不好。 明白王氏的担忧,楚枝拍了拍王氏的手:“娘你放心吧!他不是那样的人。” 见楚枝这般镇定自信,王氏的顾虑也就消散了。 王氏叹了口气:“娘总觉得你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没事就喜欢和你二哥斗嘴,跟着你三哥读书,你是家里唯一的女娃娃,哥哥们总喜欢把蛋留给你,你大哥上山碰到个野味,也都是先紧着你吃……” 以前觉得对女儿顶顶好的王氏,在知道楚枝的身世后,到底觉得还是亏欠了这孩子。 不论如何,楚曦是她生的,本该是农家女,却待替楚枝在楚府生活了整整十二年。 其实王氏心里怎么可能不念着楚曦,只可惜他们赵家和这孩子没缘分,那孩子不认他们,他们有什么办法。 倒是老三说的对,血缘不血缘的有那么重要么?谁在他们跟前长大就跟谁亲。 楚枝明白王氏的意思,笑着说道:“娘,你知道吗?其实我打心眼里觉得,以前咱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高兴的。” 那会儿楚枝总喜欢赖床,王氏又是个利落性子,每每天一亮就急吼吼喊楚枝起床,楚枝哼哼唧唧磨蹭着不肯起,那边二哥也嚎叫着说没睡够,王氏一边烧水做饭,一边骂赵正不管教孩子,一个个懒得跟什么一样。 青色的烟从烟囱里渐渐升起,在雾气缭绕的田间慢慢散开,衬着远处黛色的群山,迎着清晨的第一抹阳光,伴随着鸡叫声,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虽然每天被王氏追着骂着,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但是过的很踏实。 自从回到楚府,楚枝再也不用人喊她起床,天色未亮就早早醒来,然后挨个给长辈去情感类。 楚府确实很好,锦衣玉食,丫鬟成群,除却吴氏,大家都对她很好,可到底她半路回家,总觉得少了几分亲近。 楚枝想,或许是她自己的问题罢! 楚枝这句话,说的王氏鼻子一酸。 自己养的姑娘心里咋想的,她这个做娘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半响,她才哽着嗓子说道:“吴氏……她是你的母亲,便是再如何,也把你生了下来。” 王氏到底是心善,还在为吴氏说好话,可她并不知道吴氏做了什么。 楚枝嗯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王氏瞬间就明白了,心头一紧,握着楚枝的手问道:“可是她……对你不好?” 楚枝突然想哭。 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告诉楚枝,吴氏是她的母亲,要理解母亲,要多担待,却从未有人问过她一句:吴氏对她好吗? 每每看到吴氏搂着楚曦,一口一个:“我的娇娇!娘的心肝儿!”不停叫着的时候,楚枝都好羡慕好羡慕。 她也想叫吴氏抱抱她。 楚枝笑了笑,对王氏道:“挺好的。” 简简单单三个字,叫王氏再也忍不住。 “你……”王氏喉头哽咽,有许多话想问,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只剩下一句,“你怎么这么傻?” 说着狠狠拍了两下楚枝,随即又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扭过头去,咬着嘴唇,不叫自己失态。 她心疼啊! 楚枝握着王氏的手,半是撒娇道:“我这不是还有娘嘛!” 王氏搂着楚枝:“是娘不好,娘收回方才的话。” 她同吴氏没有打过交道,只当吴氏同她一样,偏心自己亲手养大的,可到底…… 王氏道:“我不知道你同她究竟有过什么,可你是我养大的,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我相信你是个性情纯良的好孩子,既然能叫你这般反应,定然是她做的不对。” 说罢伸手摸了摸楚枝的脸,王氏做了大半辈子的农活,手心早就磨出了茧子,指腹也粗的很,即便如今保养,也恢复的慢,但楚枝却觉得无比安心。 “没事,有娘在呢!”王氏搂着楚枝,“你永远是娘的枝丫头,只要有娘在,谁也别想欺负了你去。” “嗯。”楚枝窝在王氏的怀里,闷闷的嗯了一声。 到底还是没忍住,无声的哭了。 这辈子,她到底没有再错过了。 王氏拍着楚枝的肩膀,就像小时候一样:“哭吧,哭过了就都过去了。” 楚枝被王氏这话逗的不好意思:“娘你又取笑我了。” “娘不是取笑你,只是人生在世,总要往前看,有些东西要学会舍弃,不论是什么,否则你背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也会越走越累,人总说下辈子如何,来世如何,可眼下的就只有这一辈子,短短的一生来之不易,怎么过都是过,既然如此,为什么就不能叫自己高高兴兴的呢?” 楚枝听罢,沉默许久,似有所悟,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第350章 大婚,十里红妆 楚枝这一晚上同王氏说了许久的话,刚睡下,就被人给摇醒。 眼皮困得睁不开,王氏掀开被子扯着她下床:“你个丫头,都成亲了这赖床的毛病还没改改?今儿个你上妆穿吉服统共下来要足足两个时辰,不赶紧的会误了吉时。” 边上的丫鬟见王氏这般飒爽,随手就去扯姑娘,吓得正想上前阻止,被钱嬷嬷一个眼神给制止。 楚枝原本累的很,听了这话也不敢耽误,立马坐了起来。 她一起,外间的丫鬟们端着盥洗用具悄无声息的进来,在面前一字排开,伺候她梳妆打扮。 王氏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也被人叫去给新娘子上过妆,便在一旁操心着。 楚枝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布娃娃,被人套上沉重的层层叠叠的纱袍,待最后一层真红对襟大袖衫和凤冠霞帔穿上时,楚枝浑身一凛,好家伙,这一套礼服下来,都快赶上上阵杀敌的铠甲了。 待衣裳穿戴好后,又被人拉着涂涂抹抹,接着就有丫鬟捧来燕尾金钗和喜鹊含珠的宝钗,因她本就是县主,又嫁入侯府,因此两侧簪了金凤衔珠的金钗,剩下的四支金钗簪在后面,前后居中的地方更是金镶玉的牡丹花,栩栩如生,雍容华贵,衬着刚上好的新娘妆,美艳不可方物。 屋里的丫鬟们都看呆了去,连王氏都移不开眼。 半响才喃喃自语道:“枝丫头打扮起来竟这般好看……” 尤其那凤钗和牡丹花梳,衬着大红色的喜袍,不像是新娘子,倒像是宫里的娘娘,无端透着些许威严来。 然而下一秒,就听楚枝道:“这金钗也太重了,我连脖子都不敢动了,别给我压断了。” 惹的王氏随手就给她背上来了一巴掌:“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散去!你个臭丫头,大好的日子胡说什么呢?” 楚枝挨了一巴掌,瞥了瞥嘴巴。 边上的喜娘连忙笑着道:“县主您可千万不能动,一动口脂可就花了。” “听到没?莫要乱动。”王氏倒比楚枝还要紧张,“千万不能失礼了。” 楚枝趁人没注意翻了翻眼睛。 不料被王氏抓了个正着:“你个臭丫头!翻谁呢?” 楚枝微微一笑,腹诽道:你也就只能磋磨磋磨你女儿我了! 钱嬷嬷看着王氏和楚枝的互动,原地满是暖意和喜色。 她如今算是明白姑娘和王氏有多亲近了,瞧王氏对姑娘这毫不掩饰的疼爱,以及姑娘对着王氏那小女儿样子,可不证明姑娘以前在赵家有多受宠嘛! 眼前是忙忙碌碌的身影,楚枝努力回想上辈子,结果记忆模糊,像是被什么给消除了一般,不管她怎么想,都是朦胧的一团,只凭印象记得当时自己是被赶鸭子上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人家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还管发冠重不重,吉服沉不沉。 正想着,楚枝就被人推着穿过长廊,去了家祠,按照指引,依次给各位列祖列宗行礼,奠酒,不断下跪行礼叩拜,时值夏日,这一番折腾下来,楚枝硬生生出了一身的汗,不禁想当初就该叫韩湛把日子往后挪挪,待天气凉爽了再成亲多好,她咬紧牙关,总算捱到了礼毕。 接着又被带到正堂,老夫人和楚章以及吴氏早就在那坐着,在礼官的指引下,楚枝对三人认真拜了三拜。 楚章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心中感慨万分,仿佛时光还停留在她刚回府那会儿,结果一转眼就要嫁人了。 他压下心中的思绪,对楚枝道:“尔往侯府,夙夜勤恳,孝敬毋违。” 楚枝对楚章深深一拜,继而向吴氏叩头。 吴氏看着眼前凤冠霞帔,明艳娇嫩的女儿,有些恍惚,同时又有些陌生。 她恍然发现,自己好似从未认真瞧过这个女儿,没有抱过她,也没有摸过她,情绪还停留在对这个女儿不喜的层面,可乍一看到到她穿喜服的样子,吴氏猛然惊醒。 她以为楚枝这辈子就这样了,将会成为她一生的污点,被人不齿,嘲笑讥讽,可现在这个她一向觉得碍眼又视为污点的女儿,突然就成亲了,还嫁的比谁都好,吴氏突然就慌了,像是被抛弃的孩子,茫然的看着楚枝。 吴氏的异样引得楚章侧目,秦嬷嬷连忙提醒吴氏:“夫人?” 吴氏回神,压下心中的酸楚,扯了扯嘴角,僵硬着说道:“尔父之训,尔当敬从。” 楚枝低头叩拜。 才起身,就被人簇拥着对赵正和王氏又是一拜,楚章能叫两人坐在这里受楚枝一拜,已然是恩情,赵正眼眶红红的,到底是忍住了,王氏一早还不容易压下的酸楚,随着楚枝这一跪,咕噜噜就冒了出来,拿帕子捂着脸背过身哭了起来。 扶着楚枝的嬷嬷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将人带起来以此向大房,三房,以及各位族亲长辈一一拜别。 这一拜,自此之后,不再是楚家女,成了侯门媳。 待叩谢完毕后,楚枝又被人拉到房中,又一次补妆,等待韩湛前来迎亲。 这身喜服是韩湛命宫里的绣娘日夜赶工完成的,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头上的金钗上的宝石也是实打实的金贵,霞帔上更是一溜烟用珍珠滚边,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穿在身上也是正儿八经的重。 楚枝突发奇想,若是日后穷途末路,把这喜服拆了去卖,怕也会得不少银钱,只不过这话要是叫韩湛听到,怕是又会气急败坏骂她钻钱眼了。 想到那人跳脚的模样,楚枝突然就笑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府外由远及近传来滴滴答答的吉乐声,不多时,外面一阵兵荒马乱,熙熙攘攘的,紧接着冬儿就跑了进来。 “姑娘,小侯爷来了!” “来了来了!” “新郎官来了!” “新娘子赶紧准备一下,马上就出门了!” 还不等楚枝反应,眼前一红,大红色的盖头就遮了下来。 方才还淡定如许的楚枝,这会儿突然心跳加快,砰砰砰的,手心也渗出汗来。 过了半响,就有人走到她身边,给她手里塞了一个苹果,又给了一个用红布包着的馒头塞到她怀里,叮嘱道:“待会儿出门的时候,新娘子一定要把馒头往后扔出去,记得不能往回看,手里的苹果要拿好,万不能掉了。” 楚枝微微点头,这些昨儿个都叮嘱过,她都记着呢。 才说完,她就被人扶着出了门,一路有人唱着祝贺词,带着孩子的嬉笑声还有外面的炮仗声,喜乐声,楚枝晕晕乎乎,什么都听不清。 到了廊下,楚衍就来了,他在楚枝面前蹲下:“小妹,我送你出门。” 楚枝在喜娘的搀扶下爬上楚衍的背,楚衍温柔又低沉的嗓音说道:“小妹,扶好了。” 楚枝“嗯”了一声,就被楚衍背上了花轿。 随即,礼乐奏起,起了轿晃悠悠往侯府走去。 大红灯笼和炮仗开路,沿途吹吹打打,街上观礼的百姓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花轿按照提前设好的绕行,以讨“千岁”、“三发”彩头。 楚枝掀开盖头,偷偷揭开帘子衣一角,往外瞧了一眼,入目全是一片火红,官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上也换了红灯笼,挂上了红绸布。 因楚枝这几日被关在家中,因此还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模样,乍一看还给吓了一跳,倒是比太子娶妃还要隆重。 耳边突然响起韩湛先前对她说过的话:“吱吱,我定会十里红妆,迎你进门!我所拥有的,都会尽我全部能力给你最好,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看着眼前赤红一片,楚枝唇角忍不住上扬,她放下帘子。 这便就是人们常说的,十里红妆罢! 晃悠悠中,花轿就被抬到了侯府。 远远瞧见花轿来了,侯府立马奏乐放炮仗迎轿,花轿落地后,韩湛被簇拥着下马。 喜娘兴高采烈喊道:“新郎官踢轿门喽!” 韩湛从项伯手中接过弓箭,朝着轿门连射三发,发发皆中,稳稳当当,随即便是一阵欢呼声。 接着,就立马来了一名盛装打扮的出轿小娘,迎新娘子出轿门,小娘伸手拉了楚枝衣袖三下,楚枝连忙深吸一口气,在喜娘和丫鬟的服侍下出了轿子。 才站定,眼前就出现一双降红色赤金锦靴,是韩湛。 下一秒手中就被喜娘塞了一把丝绸,两人牵着红绸往府门走去。 韩湛尽在咫尺,楚枝却愈发觉得紧张了。 许是心有灵犀,韩湛低声对楚枝说道:“别紧张,我会扶着你的。” 楚枝脸色一红,心却慢慢安定了。 跨过火盆后,便是繁缛的拜堂仪式,待完毕后,由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导行,两人在喜娘的簇拥和小孩子的打闹下执彩球绸带入了洞房。 楚枝才坐下,就觉得眼前突然一亮,她被蒙了大半日,骤然一亮,颇为不习惯,便微微眯眼,表情却有些呆愣。 在瞧到楚枝相貌的那一刹,屋内一瞬寂静。 见韩湛盯着楚枝发呆,喜娘笑道:“新娘子美若天仙,新郎官都瞧呆了。” 【作者题外话】:今天留言的多了好几个新面孔~感谢小仙女们的留言~评论不要停啊,你们的留言鼓励就是小八的动力!!! 第351章 新娘子说生呢! 韩湛身后还跟着许多世家公子哥,孟菀、宴馨儿、还有好几个凑热闹的世家女眷也在,不禁起哄。 夹杂着孩童的嬉笑声,好不热闹。 楚枝脸色微红,微微垂眸。 “喲!新娘子害羞了!” 韩湛猛然回神,上前一步站在楚枝面前,挡住众人的视线,把人轰走了:“走走走!都挤在这儿作甚?出去!都给小爷出去!” “哦豁——” “噫!小侯爷的心眼什么时候这么小了,连新娘子都不叫人看了。” “嘁!小气小气,我们就不走!就是要看怎么了?” 伴随着各种唏嘘声和打趣声,韩湛都恼了,不管他们说什么,强硬把人都给轰走了。 待人都走光后,喜娘笑着唱道:“恭喜小侯爷和夫人,请小侯爷和夫人饮合卺酒。” 说着就端着一个喜盘,盘子上面放着剖开两半的葫芦瓢,用红线连在一块儿。 两人压着广袖伸手拿过,共饮而尽,接着又拿着剪刀剪了头发,绑在一块儿,称为“结发”。 这厢完了后,又有嬷嬷端着刚出锅的饺子递到楚枝面前。 楚枝略微吃了一口,喜娘立马就问:“生不生?” 楚枝本能觉得一旁的韩湛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她红着脸说了句:“生的。” 喜娘眉开眼笑:“听见没?新娘子说生呢!” 话音未落,屋内的丫鬟嬷嬷们都笑了。 连韩湛一双桃花眼也弯了起来,透着说不出的傻气。 礼成后,外面就催促韩湛出去敬酒,韩湛握了握楚枝的手:“吱吱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楚枝点头:“你快去罢,莫要叫人等久了!” “欸!”韩湛点头,咧着嘴巴笑着就出门了。 这厢人一走,转眼就剩下楚枝,身边是冬儿和夏儿和钱嬷嬷,其余便是侯府的下人们。 钱嬷嬷对侯府的下人们道:“你们都下去罢!” 几人对视一眼。 “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们了?”钱嬷嬷立马冷了脸。 犹豫半响后,几人还是出去了。 “锦雀姐姐,这新来的少夫人也太霸道了吧!”同行一个长相俏丽的小丫头小声抱怨。 唤作锦雀的丫鬟目不斜视,警告道:“锦心!”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锦心瞥了瞥嘴巴,“我们可是夫人派来的,新来的少夫人这般对我们,岂不是不把夫人不放在眼里?夫人可是她的婆婆,敢对婆婆不敬,绝对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放肆!”锦雀瞬间冷了脸,“你既然知道夫人派我们过来是伺候少夫人的,你竟然在背后议论编排主子,小心我禀明了主子发落你!” “你少在这里装大尾巴狼!大家到这来为的什么彼此心知肚明,既然如此又何必装模作样,假惺惺的做给谁看?少夫人吗?你以为你这样维护少夫人她就能叫你做小侯爷的通房?呸!少做白日梦了!” 锦心说完就气哄哄走了,锦雀像是没听到似的,面无表情守在廊下,在场的奴才们将两人的争执瞧在眼里,对视一眼后,纷纷低头,没有说话。 冬儿将这两个婢女的对话听在耳里,从门口处走了进来,气愤道:“真是太过分了!” “怎么了?”楚枝挑眉,“什么事把你气成了这样?” 冬儿把方才那两个婢女的对话学了一遍,别说,学的还真挺像,楚枝听得津津有味。 待说罢后,冬儿总结:“您说夫人这什么意思?您和小侯爷的新婚之夜就送了两个婢女过来,简直是——” 到底是个小丫头,又顾忌这里是侯府,万一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会被人听到,便又硬生生忍住。 楚枝闻言,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姑娘!您怎么还有心思笑!” “新婚之夜,不笑难道哭么?” 冬儿被楚枝这话噎的剩下的话哽在喉头。 “好了。”见冬儿真的着急,就道,“急什么,这事后面再说。” 钱嬷嬷也点头,“确实,且不说这些丫鬟的底细究竟如何,我们暂不清楚,但单凭一句夫人派来的,就不能轻易发落了去,还是等咱们摸清侯府的状况再做处置也不迟。”说道这里,钱嬷嬷顿了顿,“何况如今才成亲,小侯爷眼里肯定只有姑娘您,绝对瞧不上旁的。” 人常说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但是等过了这个新鲜劲儿,后面如何就不好说了。 冬儿气道:“就算小侯爷眼里只有姑娘又如何?只要那个丫鬟在姑娘前面晃悠,我就来气。” 楚枝问道:“那个叫锦心的就把你气成了这样?” “也就姑娘您能沉得住气!您当然不会在意了!”冬儿撅着嘴巴说道,“还好那个锦雀识趣,是个乖巧的,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她们能肖想的!” 倒是夏儿说道:“会咬人的狗不叫。” 楚枝眼底划过一抹赞许。 “什么?”冬儿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钱嬷嬷摇头叹息,正巧侯府的厨房派嬷嬷送来了吃食。 钱嬷嬷打开门把人带了进来。 “给新夫人请安,夫人知道您今天累了一天,怕是还饿着,特地叫厨房做了些吃食差奴婢给您送过来,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若是有什么不妥,您给奴婢说,奴婢立马换了旁的给您。” 楚枝看了一眼,倒都是她爱吃的。 便笑道:“不必,已经很好了,劳烦婆婆挂念,叫你们费心了。” “您这是哪里的话!打您还未过门时,夫人就忙前忙后的操劳,都不让府上的下人们插手,众人都说夫人可看重您了!” 楚枝道:“累的婆婆这般操劳,倒是我的不是,明儿我特地去向婆婆请安道谢。” 说罢,夏儿连忙上前,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封递给传菜的嬷嬷。 那嬷嬷接过后,立马眉开眼笑。 “多谢新夫人赏赐,那奴婢就退下了,不打扰您用膳。” 说着就带人下去,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 “姑娘您快用些罢!”钱嬷嬷一边替楚枝布膳一边笑道,“侯府果然是侯府。” 看来楚枝未来的婆婆罗氏,可不好对付啊! 前脚才派了两个丫鬟过来,后脚就叫厨房准备了楚枝爱吃的东西,体贴又细心,关怀备至,叫人挑不出错来,便是有一肚子火都没处发,只能憋着。 没听那嬷嬷说了么,阖府都知道罗氏对楚枝好,若是闹大了,只会说楚枝不孝公婆,目无尊长。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就入洞房了!!!注意动词!入…… 第352章 洞房:想你想到发疯了 楚枝一边用膳一边道:“哪家不是这样?慢慢瞧着便是。” “姑娘已经有了对策?” “不过是相互试探罢了,她明面上对我赞誉有加,百般照顾,背地里却送了丫鬟过来,就是想看看我的反应,急什么,才刚进门,后面还有几天呢!先看看再说!” 钱嬷嬷一听这话就稳了:“只要姑娘心里有谱就成!” 楚枝还有另外一件事问冬儿:“方才夏儿说的那句话,你不明白?” “锦雀和锦心都是被夫人派来的,自然是一样的心思,只是锦心嘴快说出来罢了,这种明面上的反而好处置。”夏儿解释道。 冬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锦雀也想往上爬!”冬儿满脸气愤,“一个个都不安分!” “好了,你们少说两句。”钱嬷嬷第两人道,“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今日是姑娘的大喜日子,莫要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 有了钱嬷嬷这句话,两人便不再吭声。 却说韩湛与楚枝大婚,顾长宴也来了。 无论如何,到底是从韩湛一同长大,又没有撕破脸皮,大家维持着表面和睦。 只是到底曾经求娶过楚枝,却被圣上指给了韩湛,多少有些许尴尬。 一直以来,顾长宴在京中贵公子里边儿都是拔尖的,如今乍一被韩湛压了一头,有些人的心里便活泛起来,无所不能的世子殿下也是个常人,不能总一直顺风顺水的。 这不,宴席上便有人挑了这个,特地来酸顾长宴,顾长宴但笑不语。 正说着,韩湛就举着酒杯过来了。 有好事之人,起哄道:“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先前你同世子一道儿求娶县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二人是成心的呢!” 成心如何,那人自没有说清,在场人却已明白。 倒是顾长宴笑道:“圣人还有一句话,叫‘君子成人之美’县主既能嫁与景玉为妻,说明这是你二人的缘分,我在这里祝你们夫妇二人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左右他求娶楚枝,不过是为了堵住她的嘴。 如今木已成舟,他只能从别处想法子。 韩湛本就同他政见不和,如今再多了个楚枝,顾长宴轻笑:“景玉可一定要和县主和和美美才是。” 这样他才好下手呐! 韩湛微微眯眸,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意有所指道:“多谢!便是冲着世子这声祝福,我们也会儿女成双,生生世世,恩爱不移!” 这话一出,起哄声差点掀了屋顶。 只有顾长宴听出他话中深意,同样笑道:“那最好不过了!” 金樽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越的声响,在炎炎夏日透着些许冷意来。 …… 这厢楚枝撤了膳食后,钱嬷嬷便伺候她预备沐浴。 才起身就听门外一阵吵闹,紧接着房门被撞开,韩湛就被扶了进来。 远远就闻到一股子酒味,再看他竟是站都站不住,若非被下人扶着怕是早就瘫倒在地。 偏生嘴里还叫着:“喝!今个儿小爷高兴……喝!喝……” 身后跟着进来想要闹洞房的见他醉成了这样,也不好再闹,将人送回来后,打趣了几句便散了。 “姑娘,人都走了,小侯爷这……” 醉的这般不省人事,可如何是好? “你去叫两个小厮来扶他去沐浴,又忙又累的整整一天,总要洗漱了才好。” “姑娘……” “叫什么姑娘?都成亲了合该叫夫人才是!”韩湛趴在榻上,歪头看着楚枝,“还有,叫小厮进来伺候我,可见你这新妇做的不称职啊!” 楚枝瞧他眼神清明,诧异道,“你没醉?”继而了然,“你装的!” 韩湛挑眉,“此乃我的新婚之夜,怎能醉了?”说着从榻上翻身下来,一把将楚枝抱在怀中,挑眉得意,带着炫耀,“我装的是不是挺像?连你都给骗了!” 楚枝冷不防被他抱了个满怀,不禁又羞又恼:“你做什么?好端端的说话就说话,你抱我作甚?” “你是我娘子不抱你抱谁?”说着手上用力,把她勒的更紧,楚枝慌忙去掰他的手,“哎呀你轻点儿,快松开!” “我不!我抱我的娘子怎么了?”韩湛就是不松手,把下巴搁在楚枝的肩头,“我老早就想这么抱你了,只是那会儿你我没名没分,只能硬生生忍着!这下好了,你终于嫁给了我,我也终于可以好好抱抱你了!” 早在韩湛睁眼的那一刻,钱嬷嬷和冬儿夏儿就抿着笑悄悄下去,并体贴的把门关上,三人守在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打扰了主子的喜事。 如今房中就剩下韩湛楚枝二人,韩湛又是个不忌讳的,说话愈发没有顾忌。 “吱吱,抱着你真好!” 一直瞧着韩湛是个少年,拿他当长不大的公子哥看,可如今被他满满的搂在怀里,才发觉对方已然是个成年男子。 单薄的喜服隔不住他坚实有力的臂膀和宽阔的胸膛,充满男子的气息将楚枝浓浓包围。 楚枝竟有些无措,她下意识去推韩湛:“你快些放开我!还没沐浴呢!你就这样抱着我作甚?” 话音落后许久,楚枝都不见韩湛动静,抬眸去看,对上韩湛亮晶晶的眼眸。 “原以为我够猴急了,没想到吱吱你比我还急,这么快就催着我去沐浴了?” 楚枝愣了两秒,明白他话中意思,顿时恼的脸颊绯红:“你这人怎么这样?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 韩湛一把拉住她的双手,牢牢包裹在手心里,顺势叫楚枝坐在凳子上,细细的看着她,楚枝被他瞧得心慌,转过头去移开视线。 “你还不快去……”可一想到方才的误会,知道她要再说这人肯定又会胡闹,便把洗漱二字压下,硬生生换成了,“你瞧着我作甚?” “你好看啊!”韩湛自然说道,他盯着楚枝,目不转睛,“吱吱,你真好看!” 他从来没想到吱吱穿喜服盛装打扮的样子,竟这般迷人。 他蹲在楚枝跟前,抬头看着楚枝,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把玩着楚枝的纤纤玉指:“吱吱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娶你进门,想你想的快发疯了!” 【作者题外话】:洞房洞房……有了洞……才有了房…… 第353章 花烛:你是我的 “我说过要娶你进门的!我没有骗你!你看,我做到了!” 对上韩湛灼灼的桃花眼,楚枝一颗心似乎被烫到了,狠狠一颤。 “你……” 眼前这人是楚枝自己选的,她当初点头答应韩湛的时候,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意,也瞧出了他的真心,可有些话你瞧出来是一方面,亲耳听那人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触。 这种滚烫又炽热的感情,烫的楚枝惊慌失措,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把她紧紧包裹其中,无处可逃。 “吱吱!”韩湛扬唇一笑,“我知道你害羞,也知道你怕,不过无妨,以后都有我护着你,我说过了,但凡有我的日子,绝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去,就是我死了也不会叫你——” “你说什么呢!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楚枝连忙阻止他。 见吱吱等他,韩湛讨好笑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反正你放心的瞧好了,我韩湛一定会叫你过的高高兴兴一辈子!我韩湛说过——” “你韩湛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变过?”楚枝好笑道,“你这话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我都背下了。” 韩湛一双眼眸灿若星辰,又似灼灼桃花,璀璨耀眼:“你背下了还不行,得记在心里,这话是我对你说的,就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是是是!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牢牢的记着,行了罢?” 这人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才想着他不一样了,结果两句话就显露了心性。 此时的楚枝只觉得韩湛孩子气,可往后的漫漫长河中,就是眼前这个真诚,执拗,对她一腔赤诚说着孩子气的人,拼了命去护着她,一次又一次。 “吱吱,你真好看!” 韩湛捧着楚枝的脸,看的都移不开眼睛。 “这话你都说过了。”楚枝脸红。 正巧,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韩湛猛然在她额头上重重亲了一下,“啵——”的一下,声音极大。 “时辰不早了。”他喉头上下滑动,眼底亮晶晶的,“明儿还要向父亲请安呢!” 楚枝假装没听出他话中意思,微微侧脸,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你先去沐浴罢!我还要卸去这一身钗环!” “那我帮你!” “不用不用!我自个儿能行。” 楚枝打掉他,他要是在这里,她更加不自在了。 韩湛也不强求:“那我先去了哦!” 嘴上说着去了,半天还不动。 楚枝假装没看到他渴求的眼神,起身坐在妆奁台前,动手卸头上的钗环。 见吱吱真的没有留下他的意思,韩湛才起身走了。 只有楚枝自己知道,此刻的她又多么心慌。 说来也是奇怪,都是经历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紧张的不行。 无措的像是个孩子似的。 手抖了半天连钗环都卸不下来。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是拿过刀杀过敌的人,一个新婚之夜就慌成了这样,也忒没面子了。 一番心思斗争后,她终于把身上这些东西全都去掉。 正巧,外间韩湛沐浴的水声也停了。 一抬眼,韩湛就穿着寝衣出来,寝衣松松垮垮,带子都没有系好。 “你这人慌慌张张,连衣裳都穿不好!” 韩湛撇嘴:“等下还要脱,穿那么整齐做什么!” 说罢期待的看着楚枝,楚枝红着脸推开他:“我去沐浴!” 楚枝磨磨蹭蹭了半响,到水差不多快凉了才起身。 新婚的寝衣用的是最柔软轻薄的蛟纱,若隐若现,正是应景。 她不大自在的扯了扯衣裳,往里间走去。 待走近才听到榻上韩湛传来细细的呼噜声,竟睡了。 也是,毕竟忙了一日,早该累了。 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楚枝呼了口气。 只是这人睡在外边,她挡住了路,她怎么进去?楚枝小声推了他两把:“韩湛?韩湛?” 那人嘟囔一声,竟是未醒。 睡得这般熟! 楚枝咬了咬牙,拎着衣裳,手脚并用,小心翼翼的爬上、床,在不吵醒韩湛的情况下,艰难的往里面挪去。 结果下一秒,天旋地转,还来不及惊呼,她就被人翻身压在身下。 “哪里来的小猫?” “你装睡!” “娘子还好意思说?叫我好等!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辰!” 男子结实有力的胸膛灼热,几欲把人烫伤,两条手臂也似铜墙铁壁,把她牢牢禁锢其中,动弹不得。 心跳如鼓,“砰砰砰”的声音在黑夜里分外清晰。 楚枝伸手去推韩湛:“你……你先起开!” “我不!”韩湛抱着她撒娇,低声呢喃道,“吱吱……你好香啊!” 怀中的人儿娇软似水,韩湛也心跳的厉害,额角也渗出点点汗水来,楚枝慌得厉害,又被他瞧的不自在,便转头看向一边。 这几年来,楚枝按照钱嬷嬷的方子,时时保养着,加之她刚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肌肤白净细腻,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在灯光的映衬下,仿佛散发着点点光晕。 室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声,慢慢的缠绕一起,密不可分。 韩湛喉头上下滚动,俯身低头,在楚枝脖子处落下一个吻。 炙热又滚烫的感觉直击人心,楚枝没有防备,忍不住惊呼出声,又连忙压下。 这一声似是闸口,一经打开便愈发不可收拾,浓烈的情感和炙热的情、欲犹如喷发的洪水滚滚而来,汹涌而下,将两人彻底席卷。 韩湛捧着楚枝,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脸颊,直到覆上那片柔软娇嫩的红唇时,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彻底停不下来。 他的吻一如他的性格,张扬肆意,一路攻城略地,占据了她的角角落落。 汗水浸湿了锦被,可还是热,唇齿纠、缠不休,他实在是太厉害了,楚枝刚动了一下,就被韩湛紧紧按住。 “别动……” 韩湛抬眸看着楚枝,认真又急切:“吱吱,你是我的!” 楚枝轻轻咬唇,别过头去。 韩湛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红烛跳动,帐幔摇曳,掩去一室春色…… 第354章 夜:哪哪儿都疼 夜色寂静,夏虫啾鸣。 龙凤烛不断跳跃,伴着女子婉转娇、吟,在星空下飘散开来。 冬儿和夏儿听得脸色通红,钱嬷嬷却笑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夜空,连月色都羞的钻到了云层里。 楚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累的实在是动不了,便任由韩湛翻来覆去,酱酱酿酿,为所欲为。 到最后彻底成了个废人,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连身子都是韩湛帮忙擦洗的。 原以为这一觉会睡许久,结果天刚擦亮楚枝就醒了。 “嘶——” 楚枝倒吸一口凉气,此时别说手指,就是连头发稍都疼的厉害。 “吱吱!”韩湛趴在枕边,亮晶晶的眼眸瞅着楚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见楚枝睁眼,欣喜道,“你醒啦!” 楚枝只觉自己像是被人给揍了一顿又大卸八块,哪哪儿都疼。 再看笑容满面的韩湛,不禁又羞又恼。 “莫要叫我!” 还好意思叫她! 韩湛知道楚枝恼了,便好性子哄道:“你是我娘子,我不叫你叫谁去?好吱吱,你莫要生气了,气大伤身,何况你我新婚,你就莫要同我计较了,好不好嘛!” 说罢还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楚枝再大的怒火也去了大半,但还是觉得憋的慌。 其实也不怪楚枝恼,好歹楚枝也是习过武的,有些底子傍身,就这都被韩湛折腾的够呛,可见韩湛厉害。 一开始韩湛还顾忌着楚枝,但等尝到甜头后就收不住了,他想慢来着,可由不得自己,且一次完了不知足,还想来第二次,结果越来越有精神,越来越销、魂,到最后欲、罢不能。 楚枝没心思跟他计较:“叫了备水,我要沐浴。” 日子一天天惹了,睡了一宿又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糊糊的。 韩湛连忙应声:“欸!早就备着了,你等着,我这就叫人抬水进来。” 说着就去吩咐了。 听到二位主子醒了,今日又要去请安,钱嬷嬷便进来伺候。 此时韩湛已经自个儿穿戴妥当,冬儿便去扶楚枝起身,轻薄的锦被顺势滑落,瞧见锦被下的情景后,冬儿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楚枝身上青青紫紫,瞧上去甚是触目。 楚枝连忙拿被子捂住。 钱嬷嬷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一瞧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打发冬儿出去。 冬儿咬了咬牙,只是出去的时候看着韩湛的眼神有些怪异,狠狠地,似乎要跟韩湛拼命似的。 不过没人发现罢了。 待冬儿出去后,钱嬷嬷才问楚枝:“夫人,您可还能起身?” 楚枝点头:“能的。” 结果才下床,双腿一软,就往前扑去。 “小心!” 韩湛眼疾手快,一个跨步上去将人捞在怀里。 下一秒将人打横抱起,往屏风后的浴桶走去。 楚枝就是再难为情,如今疼的厉害,也顾不上了。 楚枝的肌肤本就被养的娇嫩无比,稍微有个磕磕碰碰就会青了,昨夜有那么激烈,自然不好受。 钱嬷嬷心疼不已,顾及对方是小侯爷,有些话也不好说。 可看自家姑娘脸都白了,再想到这才新婚,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只一晚姑娘就成了这样,等后面那还得了? 便在楚枝沐浴后,韩湛又来抱人的时候,钱嬷嬷犹豫再三,还是叮嘱道。 “能得小侯爷疼爱,是我们姑娘的福分,只是我们姑娘身子娇弱,还望小侯爷怜惜……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韩湛抱着楚枝的胳膊一僵。 晨起时候韩湛也愧疚不已,再见楚枝又这般难受,就更加不是滋味,如今被钱嬷嬷叮嘱,愈发无地自容。 好在面上还算镇定,只见他微微颔首:“你下去罢!” 钱嬷嬷心中一惊,她说这话本就已经逾矩,只是疼惜姑娘,如今听小侯爷这般说再看他又面无表情,还当小侯爷恼了。 正待请罪,就听楚枝道:“你先下去罢!” 钱嬷嬷犹豫半响,还是点头出去了。 韩湛将楚枝放在榻上,转身就去了外间。 楚枝方才在浴桶里面泡了一会儿,终于觉得舒坦些,才松了口气,韩湛就在床边坐下,一手掀开被子,另一只手就往里面探去。 “你做什么!”吓得楚枝连忙抓住。 韩湛知道自己昨夜太孟浪了些,但见她这样又有些好笑,便举了举手上的药膏。 “这是吴太医给的,说涂抹那处,可以缓解疼痛,我帮你涂上去,能好受些。” 叫韩湛摸她那里……还涂药…… “我自己来罢。” “你自己能看到?” 楚枝:“……” 最后索性拿被子盖住脸,由他去了。 楚枝实在太娇弱,韩湛又凶猛,那块儿竟都破皮了。 原本还有些旖旎心思,如今尽数化作愧疚和心疼。 只是才一碰到,楚枝就倒吸一口凉气。 “可是疼了?”韩湛紧张道,“我……我轻点儿,要是疼了你给我说。” 可再怎么轻,只消一碰都会疼。 楚枝便咬紧牙关,只要忍过去就好了。 吴太医给的药膏极好,才抹上去就觉得清凉舒爽,不那么火辣辣疼了,人也松快了许多。 见楚枝疼的脸都白了,韩湛心疼极了:“吱吱……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罢?好不好……” 楚枝又气又笑,昨夜她被折腾的求饶时,这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吱吱你给我……再来一次……就一次……赶明儿我任你处置……” 到后来那一次也不知道变成了几次,反正楚枝是被他气得没话说。 便瞪了他一眼。 楚枝歇了一会儿,就起身了。 他们是陛下赐婚,待用过早膳后还要去宫中谢恩的。 听到里面的动静,钱嬷嬷带着一众丫鬟鱼贯而入。 梳头的梳头,上妆的上妆,还有边上整理衣裳的,待一切收拾妥当,时辰正好。 楚枝的衣裳向来淡雅,多以碧色水蓝色为主,如今穿着红色,竟耀眼夺目,叫人移不开眼,琳琅华翠也比不上她貌美如花,容颜姝丽。 看的韩湛眼睛都直了。 “吱吱你穿红色真好看!” 韩湛向来锦衣华服,不是降红色就是紫色,富贵张扬,但也只有他能衬的起这般艳丽的颜色。 没想到如今跟楚枝走一块儿,竟相得益彰,不分伯仲。 【作者题外话】:你们要的洞房花烛夜!!整好三章!!!小八只能把车开到这里了,严令禁止限速!!不能再快了,否则车毁人亡,你们要去水里捞小八了!!!就这还得担惊受怕!!小可爱们留言安慰一下小八,小八到现在还扶着方向盘哆嗦呢!顶风作浪的感觉可真是赤激…… 第355章 请安,宠媳妇闹了笑话 楚枝和韩湛去了正院时,忠勇侯和罗氏刚刚收拾妥当。 听到两人前来请安,忠勇侯挑眉:“这臭小子一向都是睡到日上三竿,如今倒是乖觉,太阳刚出来就请安!” 虽然嘴上埋汰,可满是笑意。 罗氏也笑道:“到底是成了亲的人,该稳重了,妾早说要给阿湛娶亲的,您瞧,这便是成亲的好处了。” 忠勇侯笑了笑,道:“叫他们进来罢!” 楚枝原本落后韩湛一步,结果被韩湛拉住:“走那么后面做什么?” “小侯爷先走。” 小侯爷? 韩湛挑眉,也不急着纠正她的称呼,反正后面的日子还长。 只是说道,“你是我的妻,我既说了要给你一切尊荣,那便说话算话。”说着一把将楚枝拉上前来,和自己并排而站,“在我这里,没什么先后。” 况且,吱吱也不是正儿八经贤良淑德的性子,只是装的好罢了。 以前在楚府装装样子,那是迫不得已,如今嫁给了他,再没了顾忌,哪里还需要这般隐忍。 听出韩湛话中的意思,楚枝抿嘴一笑,点头:“好!” 见两人携手齐齐走进来时,罗氏眸光微闪,忠勇侯微微挑眉,眼底的笑意却愈发的浓了。 下人连忙将软垫铺在地上,楚枝跪下,从嬷嬷手中接过茶盏。 “父亲请喝茶。” 忠勇侯接过,将茶一饮而尽,然后将一个镯子放在楚枝手里。 “这是湛儿他母亲留下来的,说是留给未来儿媳妇的,今日特地给你,希望你莫要嫌弃。” 是只金镶玉的镯子,并不艳丽,反而透着古朴和雅致,一看便是无价之宝。 “这……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 楚枝便没有推辞,伸手接过。 “谢谢父亲。” 边上的罗氏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她并不知道侯爷给楚枝准备的也是个镯子,因为她也是镯子,好巧不巧也是金镶玉的,罗氏惯会做表面功夫,知道侯爷在,就想表现一回,特地准备了一个贵重镯子,万万没想到和侯爷的给撞了。 两个镯子放一块儿,罗氏的啥也不是。 偏生那镯子还是莲姬那贱人留下来的,她怎能不气?。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想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换上笑容。 “母亲您请喝茶。” 罗氏接过茶盏,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将茶放在桌子上,笑道:“我给你的也是只镯子,这原是我的陪嫁,如今你进门了我把它给你,虽不如姐姐的贵重,但也算是一份祝福,不想竟和侯爷凑在一块儿,倒也应了‘好事成双’这句话,象征着你和湛儿日后定会和和美美,只是礼物到底轻薄了些,你莫要嫌弃。” 忠勇侯听了罗氏这话,脸上漾起一抹笑意,对罗氏道:“礼物不在乎贵重,此乃长辈的心意,相信儿媳妇会喜欢的。” 这算是全了罗氏的面子。 楚枝也笑着道:“婆婆所赠,媳妇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呢!” “好孩子,起来吧!”罗氏一脸开心,亲手将楚枝扶起,对楚枝道,“快坐着罢!别累到了。” 楚枝才坐下,韩谦就来了。 这是楚枝第一次见韩湛同父异母的弟弟,长得和韩湛并不相像。 韩湛长相阴柔妖冶,皮肤白净细腻,尤其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心魂,幸亏是男子,若是女子,定会被人误以为是山涧的精怪化身而成。 而韩谦虽然白,却是健康的白,同侯爷一个脸型,瞧上去就一身正气,因为他自幼饱读诗书的缘故,沾染了书卷气息。 果然,他一来就对侯爷和罗氏行礼。 尔后看着楚枝:“韩谦见过嫂子,嫂子大安。” 倒是应了他的名字,谦逊有礼。 楚枝连忙扶起他,笑道:“小叔有礼了,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多谢大嫂。”韩谦又行了一礼。 “好了。”忠勇侯对这个儿子还是极喜爱的,唯一就是被先生教的礼数太多,不像他们将门之后,倒像是文官世家出来的书生,因此见韩谦如此,便打断他,“开始布膳罢!用过早膳,你们还要进宫谢恩。” 韩湛打小就胡闹惯了,侯爷又出身军营,两人时常在一块儿拌嘴,因此如今上桌用膳了,也不似旁的人家安静如鸡。 这不,侯爷落座后对楚枝道:“你也坐罢!咱们家里没有立规矩那一说,你婆婆也是个和善人,更不会讲究那些。” 罗氏嘴角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就掩饰过去。 才坐下,韩湛就赶紧盛了一碗鸽子汤给楚枝:“知道你爱喝汤,快趁热喝吧!” 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自然又流畅,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 倒是楚枝有些不大好意思,手才碰到碗,本能察觉不对,一抬头,就对上三道亮晶晶的视线。 罗氏的惊诧,侯爷的看好戏,以及韩谦的意味深长。 楚枝被盯得怪难为情的,尴尬的收回手,在桌子底下踹了韩湛一脚。 父亲和母亲都在呢,也不知道先给长辈,没看大家都没动筷子么?一上来就给她,她脸皮再厚也喝不下去啊! 韩湛冷不丁被人踹了,下意识就看向韩谦:“你踹我作甚!” 以往一家人用膳的时候,韩湛没少和侯爷拌嘴,每每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韩谦都会在桌子底下踹韩湛,示意他收敛点。 这么多年过去了,韩湛也都习惯了。 如今被踹,想都不想就问韩谦。 被点名的韩湛微微挑眉,愈发意味深长。 “问你话呢!”见韩谦但笑不语,韩湛嗤笑,“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是你!” 韩谦瞧了一眼快把脸埋到碗里的大嫂,慢悠悠对韩湛说道:“今儿个可不是我踹你的!” 说罢还补了一刀:“大哥你不行啊!连自己的人都认不出来!” 自己的人? 这话说的极有内涵。 韩湛猛然反应过来,扭头去看楚枝。 楚枝羞的都快抬不起头了。 要是知道韩湛会来这么一出,打死她都不会踹那一脚,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看到这,韩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得,感情是他弄错了。 第356章 吱吱,来嘛! 韩湛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还大咧咧对楚枝道:“你不用难为情,父亲他们不会见怪的。” 被三个人如狼似虎盯着,楚枝已经不知道该做何种表情了,只能迷之微笑。 倒是忠勇侯哈哈笑道:“你是不知道,你没进门的时候,这小子只顾着自己吃喝,就是我这个父亲都没管过,别说盛汤了,一筷子菜都没夹过,可见这小子是真的疼你!” 韩湛挑眉:“您说的这不屁话么!我费尽千辛万苦娶来的媳妇儿不就是用来疼的么!” 她在桌子下狠狠掐了一把韩湛。 能不能少说两句! 楚枝表面笑的越是温和,手上的劲儿就越大。 疼的韩湛倒吸一口凉气,还不敢吱声。 将臭小子的模样瞧在眼里,侯爷笑的愈发幸灾乐祸。 终于找到一个能治了他的人了,以后的日子可有的好戏看喽! 侯爷喜滋滋想到。 好在侯爷温和,韩谦又是个有礼的,罗氏更是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因此过门第一顿饭吃下来倒是皆大欢喜。 用罢膳后,楚枝和韩湛向二老告退后,就进宫谢恩去了。 才上马车,韩湛就火急火燎的宽衣解带。 楚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整懵了,条件反射往后躲:“你干嘛?” “快快快!”韩湛二话不说就扯开衣服,“快来啊!” “来什么?”看的楚枝又羞又恼,恨不得跳下车去,直接骂道,“不要脸!” 青天白日的,在街上就算了,还在马车里,韩湛不要脸她还要呢! 韩湛瞧楚枝气的脸都红了,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不由好笑道:“我是叫你帮我看看我的腰,方才被你可劲儿拧,这会疼的受不了,你想哪儿去了?” 啊? “原以为吱吱是个端庄贤淑的,今日瞧了才知,竟比我还要孟浪。”他凑近楚枝,桃花眼闪啊闪啊的,“不过你别急,等你身子好了,为夫慢慢满足你,如何?” 如何? “我如你大爷的!”楚枝气恼,又狠狠拧了他一把,“叫你戏弄我!” “疼疼疼——”韩湛呲牙咧嘴叫道,“松手松手快松手!真疼!” 楚枝哼了一声,松开手扭过头不看他。 一早上就一连丢了好几次脸,她自己都臊得慌。 韩湛一边揉着被她拧过的地方,一边疼的直吸气:“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这才头一天,你就要谋杀亲夫啊!” “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红了!”说着撩开衣裳。 楚枝转头看了一眼,嚯,好大一坨都红了。 楚枝立马就心软了。 “你这……疼吗?” “能不疼吗?你自个儿算算你拧了多少次了?就是再皮糙肉厚也经不住啊!” “我……对不起啊……” 楚枝轻咬下唇,她当时是真的恼了,下手没个轻重。 “我下次注意点儿……” “还有下次?”韩湛打断楚枝的话,不可置信。 还不等楚枝开口,他又呲牙咧嘴可劲儿叫唤。 “哎呦!可真疼!疼死小爷了!” 见韩湛疼的厉害,不似作伪,楚枝也有些紧张:“不如在前面停一下,我让冬儿去买些药膏来给你擦擦如何?” “小爷的身子这么金贵,寻常的药膏怎么配的上小爷这么高贵的身份?” 他眼珠子咕噜一转,凑近楚枝:“不如你亲我一下,亲一下立马就好了!” 啥? 楚枝瞪大眼眸。 别欺负我读书少啊! “真的!不信你试试?”说着还把脸凑上去,巴巴的看着楚枝,并用脑袋瓜拱了楚枝两下,像极了撒娇的小猫,诱骗意味十足,“来嘛!” 最后,楚枝还是没能抗住他的无赖撒娇模式,俯身低头,飞快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又立马起身,一把推开他。 “赶紧起开!” 结果韩湛顺势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含住那双娇嫩柔软的红唇,狠狠吸了一口。 韩湛私以为侯门出身的自己尊贵无比,便是宫里的琼浆也是没少喝的,可再甜的蜜、液也比不上吱吱的吻,甜滋滋的,一直流到了心里去,像是毒药一般,不能沾染,一旦沾染便再也戒不掉,恨不得死在上面。 “唔……你放开唔……”她的口脂! 然而余下的话吞没在唇齿间。 气息交缠,密不可分,马车内的温度渐渐升高,怀中的人儿双眼迷、离,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被羞的还是迷、惑的。 只是韩湛你亲就亲吧,还跟什么似的,嘬的“叭叭”地可劲儿响,连马车外的轻一和冬儿都听到了。 冬儿脸色微红,有些害羞之余更多的是替主儿高兴。 小侯爷这般稀罕姑娘,那是姑娘的福气。 边上的轻一眼底爬上疑惑:“主子亲的是你家姑娘,你脸红什么?” 冬儿冷不丁被轻一这一问,满脸姨母笑的她立马变脸,恶狠狠瞪着轻一。 “要你管!” 轻一:“???” 冬儿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 真是讨厌死了,煞风景! 轻一:“……” 他就是不懂,问她一句罢了,不说就不说嘛! 哎!轻一叹气,女人真是个难以捉摸的物种。 楚枝手忙脚乱擦着嘴,脸红的能滴出血来:“都怪你,连我的口脂都花了,马上就进宫了,这般仪容散乱定会被人笑话。” 韩湛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满足的把玩着楚枝的手指:“花了我重新给你补上就是。” 楚枝打开他的手:“起开!” 叫他补? 别又是羊入虎口罢! 两人一路嬉笑玩闹到了宫门口时,正好碰到下朝。 宫人奉了旨早早候着,见两人来了,连忙上前,亲自扶着二位贵人下马车。 “二位主可算是来了,陛下特地命奴才在这里候着呢!” “陛下竟把你派了来!”来人是李青,当日宣旨的小李子公公,李全盛的徒弟,“看来小李公公是时来运转,得了脸了!” 李青笑呵呵道:“承蒙陛下厚爱,不嫌弃奴才粗笨,也多亏了师傅提点教导,才有了奴才今日。” 韩湛点头:“不错,好好干罢!跟着你师傅断不会错。” 楚枝也冲李青微微颔首。 李青只觉眼前一亮:“先前就知道县主艳压群芳,如今瞧了更是宛如皓月当空,叫人不敢逼视,到底是小侯爷福气,奴才嘴笨不会说话,先祝贺二位主子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作者题外话】:鹅子终于成亲了!!以后就要开启没羞没臊的日子了!!!当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想看蜜里裹糖甜到齁,还是糖果里面夹满冰碴子的都可以留言投票啊!!!概不局限!!!还有留言问读者群的小可爱,暂时还没有,等缓缓小八开一个叭?主要是小八心虚,怕你们催更……这不,手直哆嗦,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第357章 顾世子是来恭喜我们的么 “就你这小嘴叭叭的还不会说话?”韩湛被逗笑了,“得了,你今儿说话小爷开心,这是赏给你的。” 说着一包银子送到李青的手上。 韩湛嘴上随意,可手上却无半点轻视。 楚枝瞥了冬儿一眼,冬儿会意,同样送上一个红封,说道:“劳烦公公了。” 李青得了双份的赏赐,一张白净的小脸笑成朵花儿。 他将银子揣进怀中,一边引着二位往里面走去,一边说道:“知道二位主子要来,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也来了,都在紫宸殿候着呢!” 楚枝和韩湛对视一眼,原本他们进宫谢恩,只是叩谢陛下便是,只有皇子大婚,才会叩谢皇后,没想到这二位也来了。 方才收了不少赏赐,李青也多说了一句:“听说四皇子侧妃在皇后娘娘跟前直夸县主,皇后娘娘又念着小侯爷为了太子和陛下奉献颇多,便想赏赐您二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喜事?怕是来者不善罢! 无论如何,脸上始终不露分毫。 两人走到御道上,同刚刚下朝的顾长宴碰了个正着。 不知道是不是楚枝的错觉,她总觉得顾长宴瞧着她的眼神,有些许怪异。 顾长宴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楚枝,向来温和的眉目下意识颦起。 昨夜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娶了楚枝的人并非韩湛,而是他自己。 这个梦他三年前也做过,只是那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后来就去弘法寺求了一道符,戴上之后便再也没有做过光怪陆离的梦。 可昨儿他又梦到了。 梦里的楚枝紧张又羞涩,一双红唇娇艳欲滴,头发黑的发亮,跟绸缎似的,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谨小慎微,生怕得罪了他。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梦里的自己把她迎娶进门,跨火盆,拜堂,饮合卺酒,结发,挑盖头……包括后面的软榻缠、绵也异常清晰。 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像是真的经历过一样。 梦里的他看着楚枝的时候,脸上是说不出的温柔,眼底却一片讥诮,不过是他用来掩饰伪装身份的一枚棋子罢了,他需要一个不被约束能够握在掌心乖乖听话的妻子,楚枝就送上门来,倘若她足够听话,事成之后,会留她一个全尸。 可边上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抽疼,那种痛彻心扉,无法呼吸的疼。 他突然想告诉当时的自己,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下一秒,他就从梦中惊醒,汗水湿透寝衣。 他想起梦中清晰又真实的情景,脑袋发胀,晕乎乎的闷疼。 了悟方丈说,不是戴了符之后,就不会做梦了么? 莫非那秃驴诓他? 顾长宴伸手去摸领口,把符翻出来看,结果发现符的边缘泛着焦色,似是被烧过一般。 他脸色微变,猛然起身。 半响过后,他把符放了回去,暂且把这事压下。 因为这个梦,顾长宴心里便装了事,只是他惯会伪装,因此早朝时,同僚也没瞧出他有什么不对劲。 但这些在碰到楚枝的时候,全部土崩瓦解。 委实是那梦太真实,真实到他眼下看到楚枝,心底深处竟涌出无法言说的酸涩和抽疼来。 顾长宴拧眉,盯着楚枝。 他早该知道,这个女子有问题! 韩湛自然发现了顾长宴的不对劲,他上前一步,不动声色挡住顾长宴的视线,扬唇一笑。 “原来是顾世子。” “小侯爷。” 两人点头问好后,韩湛挑眉,扬起一抹笑意,半开玩笑道。 “顾世子拦住我们夫妇二人的去路,莫非是想送祝词?” 他特地咬重了夫妇两字。 “这是自然。”顾长宴温和一笑,“你我打小一起长大,兄弟情深,如今你都成亲了,自然要恭喜一声。” “多谢了!”韩湛“唰”地一下打开折扇,悠哉悠哉,“算起来你比我要大上两岁,我都成婚了,世子你也要抓紧才是,随便挑挑得了,眼光太高也不是一件好事。” 顾长宴似是没听出他话中的嘲讽,微笑颔首:“多谢景玉提点。” “不谢!”韩湛牵着楚枝的手就往紫宸殿走去,边走便道,“谁叫我这人天生热心肠呢!” 顾长宴瞧着二人的背影,轻轻一笑,眼底一片漠然。 “你方才怎么那样对他说话?” “怎么?”韩湛斜眼,“嫌我对他说话重了?心疼他了?” “你这人真是……”楚枝哭笑不得,她怎么可能会心疼顾长宴?她巴不得顾长宴不好过呢!“我是想说,顾长宴明明想要杀你,也知道你知道当初是他算计的你,可你看人家一口一个景玉,对你好不亲切,旁人看了只当他对你兄弟情深,可是你却对人家冷嘲热讽,虽然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我这不是怕你吃亏么!” 顾长宴诡计多端,可以用最温柔的笑容做最狠辣无情的事,韩湛太过真诚,不会掩饰,很容易就被对方看透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爷我天生什么性子就是什么性子,永远都不会变,我若是跟他一样了,岂不也是一丘之貉?”说罢凑近楚枝,“再说了,你以为我会怕他!” “……”楚枝默了半响,“我信了你的邪!” 反正这人巧舌如簧,怎么着都有理。 正说着,两人就到了紫宸殿。 “小侯爷,少夫人,您们来了!”李全盛远远瞧见韩湛和楚枝,立马小步跑下汉白玉阶,“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贵妃娘娘正在里边儿候着呢!奴才这就带你们进去。” “劳烦李公公了!” “小侯爷客气!” 两人进去后,以此跪拜请安。 箫皇叫两人免礼起身,对韩湛道,“昨儿个是你的新婚之夜,感觉如何?”说罢还不等韩湛说话,自己就先笑道,“这门亲事是你跪在宫门口淋了那么久的雨巴巴求来的,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是心满意足。” 韩湛痞痞一笑,“多亏了陛下开恩,怜惜微臣,这才指了这门好亲事!”说着拱手道,“为感谢陛下,微臣此后定当肝脑涂地,为陛下效忠,便是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作者题外话】:感谢仍觉星河不及你小可爱的狂风暴雨般的留言,你这何止是留言,简直是呐喊!恶龙咆哮!!捂脸哭 第358章 赏赐:陛下疑心 “行了!大梁是没人了么?要你替朕卖命?再说了,便是你当初为了太子,后来又替朕挡箭,以命相搏,朕就相信你的忠心是谁也比不过的。” 韩湛笑道:“此乃臣之本分。” 箫皇笑着对楚枝道:“阿湛是打心眼里喜欢你,为了娶到你也吃了一番苦头,世家子弟大多安逸享乐惯了,还没人能像他这般豁出命去,你可要珍惜这份情意,好好对阿湛啊!” 楚枝连忙起身行礼:“臣女定当牢记陛下嘱咐,绝不辜负小侯爷心意。” “莫说小侯爷喜欢县主,就是臣妾瞧着也喜欢的不得了。”皇后开口笑道,“可惜德儿已经有了正妃,年纪也不大合适,否则臣妾怕是要夺人所爱了!” 贤贵妃嗤笑一声,悠悠说道:“皇后娘娘这话说的,谁都知道四殿下喜欢的是侧妃那类娇弱女子,县主性子沉稳,娘娘便是再喜欢,四殿下怕也瞧不上。” 皇后最气的就是四皇子找了楚曦做侧妃,偏生还喜欢的不得了,什么都听楚曦的,这哪里是侧妃?分明是祸水! 她已经明里暗里敲打过好几次四皇子妃了,可是四皇子妃那个木头,总说什么她是正妃,要大度,皇后也不好说的太过。 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如今贤贵妃这样说,可不是捅皇后的心窝子么! 况且还当着韩湛的面,怎么?才成亲就想借此事撺掇韩湛对付她家老四不成? 皇后当场就被贤贵妃气的够呛,却又无从发作。 便冷笑一声:“是啊,如同当初的太子殿下一样,娘娘一心想让县主给太子殿下做侧妃,可惜太子殿下不愿意,说起来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韩湛是太子的人,她就不信,有了以前的这“夺妻之恨”,韩湛还能毫无芥蒂的支持太子! 说罢,皇后突然想到什么,复又笑了:“对了,说起太子殿下,倒也可惜,倘若当初县主嫁给太子殿下,不出三年怕会儿女成双罢!” 贤贵妃费尽心思辅佐太子,韩湛更是为了太子伤了根本,这对男子来说是奇耻大辱,如今连自己的妻子都被人惦记,她倒要看看,今日在韩湛心里扎下的这把刀子,当真会不痛不痒不成! 这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 贤贵妃脸色也不大好看。 便是她知道韩湛品性,可这事岂能开玩笑的? “这些话臣妾随口说说,开开玩笑也就罢了,皇后娘娘您乃中宫之主,岂能同臣妾一样没有分寸,幸而殿内只有咱们几人,若非叫旁人听到,怕会有损皇后娘娘宽容之誉!” “贤贵妃你也不用——” “够了!”箫皇冷着脸呵斥道,“都说够了没有?” 见箫皇动怒,几人连忙下跪:“陛下息怒。” “你们一个是六宫之主,一个是贵妃,竟这般不知礼数,都多大的人了,还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况且今日是阿湛进宫谢恩的日子,他也算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有你们这么做长辈的么!” 箫皇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沉默,不敢言语。 箫皇看着韩湛:“忠勇侯之子韩湛听封。” “臣在。” “忠勇侯之子,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德行有嘉,即日起为世子,待忠勇侯故去之后,便可承爵一掌侯府。” 睿王府乃陛下册封的异性王爷,当初为了拉拢睿王府,顾长宴一出生便是世子,但到了韩湛这儿,陛下却迟迟没有表态,因此到现在韩湛只是被人称一声“小侯爷”,这也叫罗氏生出了异心,韩湛不学无术,韩谦小小年纪便文采了得,为何不能成为世子,日后袭爵坐拥侯府? 只是谁也没想到韩湛会突然被封世子,这意味着韩湛日后可领了官职,在朝为官,更说明圣上是在有意抬举提拔韩湛。 “臣领旨谢恩!” “真是恭喜韩世子了。”贤贵妃笑道,“如今可算是双喜临门了。” “承蒙陛下疼爱微臣。” 皇后也笑了:“也是你的福气,从今往后你可要仔细调理身子,好为陛下效力才是。” “臣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后,箫皇也累了,便叫韩湛楚枝谢恩跪安了。 临走前,箫皇对楚枝道:“你以前就同贵妃极为投缘,如今嫁了人也方便了许多,日后无事可来陪陪贵妃,免得贵妃无趣。” 贤贵妃眸光一闪,立马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还是陛下疼臣妾。” 楚枝和韩湛对视一眼,恭然领命:“臣妇遵旨。” 在听到臣妇二字时,陛下眉头几不可察微颦,后又恢复如常。 待人走散去后,从紫宸殿屏风后面出来一位老姑姑。 “奴婢给陛下请安。” “如何?” “回陛下,已非完璧。” “当真?”箫皇把玩玉石的手一顿,“溯玉,你是宫里的老嬷嬷,跟在朕身边许多年,该知道朕的性子。” 语气波澜不惊,却叫人心中一凛。 “奴婢自年轻时候就在宫中做检验姑姑,一届又一届的秀女,不知道有多少人从奴婢眼中过去,县主方才行走间大臂已微微离开体侧,并不相贴,且眉头散开,行走之间步履重心不一,实为妇人之象,奴婢不会看错。” 半响过后,箫皇才道:“不是说韩湛已经伤了根本,不能人道么?你又说县主经了人事……莫非吴太医欺君不成?” 溯玉垂眸,静默不语。 “李全盛!” 守在殿外的李全盛立马推门而入。 “奴才在!” “即刻命吴江来见朕!” “奴才这就去请吴太医来!” 待李全盛走后,箫皇才对溯玉说道:“你先下去罢!” 吴太医被李全盛传话的时候,正在抓药方,听到陛下传召,吩咐徒弟看着自己的药不许动后,立马跟着李全盛往紫宸殿走去。 路上,吴太医问:“陛下这个时候召见微臣,可是龙体有恙?” 李全盛笑道:“陛下康健的很呢!方才小侯爷……哦,不,是韩世子带着世子妃进宫谢恩,同陛下聊了许久呢!” “韩世子?” “吴太医有所不知,陛下方才下旨封小侯爷为世子,可承爵蒙荫,也算是双喜临门呐!” “原来如此!”吴太医笑道,“那可真是要恭喜韩世子了。” 第359章 侯府被针对了 陛下才见过小侯爷,就宣他觐见……吴太医眸光微闪,心中有了不好猜测,面上却是分毫不露。 果然,吴太医一去,箫皇就清退了紫宸殿内一干奴才。 “吴江,你可知罪!” “臣惶恐!”吴太医连忙道,“臣……臣……”他臣了半响,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只能道,“还望陛下明示!” “明示?”箫皇冷笑,“当初你口口声声向朕确保韩湛伤了根本,已然不能人道,如今宫里的嬷嬷却道县主已为人妇,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叫你欺君!” “陛下恕罪啊!”吴太医连忙伏地求饶。 他方才就已经猜测陛下怕是为了这事召见他,不成想还真被他给猜对了,当初他帮助小侯爷和县主,都是为了太子殿下,若是小侯爷完了,那他也就完了,太子殿下没了帮衬,哪里是陈氏一党的对手?凭着四皇子残暴狠辣的手段,必定容不得太子,会赶尽杀绝啊!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保住小侯爷。 “小侯爷先前确实因为迷情药伤了根本,不易有孕,后又伤了心脉,确实难以行事,臣的诊断绝对不会有错,只是……只是……只是事有不同,况且小侯爷曾向臣要过助兴的药……” 箫皇冷笑:“你的意思,韩湛属于运气好的那一个,还能行人事?” “这……臣不敢保证。”这种床、榻之事,吴太医怎好细说?而箫皇也是不好祥问,更不能确保韩湛是否真的不举,故而才有此一问,吴太医便咬紧牙关,“但从小侯爷私下偷偷向臣讨要助兴药,臣敢可定,臣的诊断不会出错。” 箫皇不置可否。 “陛下!臣的诊断绝不会出错,就算小侯爷能行人事,可他已无几年寿命可活,且不易有孕之症,确凿无疑啊!”吴太医道,“况且……况且男女之、欢,也并非只有那一种法子……” 宫里边儿太监宫女对食的不少,太监是个阉货,没了那东西,最会新鲜花样,以此来满足自己需求,况且此事也不是什么隐秘,何况宫外也并非人人都能完全,也有天生残缺之人,更有一些达官贵人有特殊癖好,因此就算小侯爷不能人事,也多的是办法。 箫皇自然听明白了吴太医的意思。 殿内一片沉寂。 半响过后,箫皇才道:“你是先皇后提拔上来的老人,最是忠心不过,朕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你要明白,倘若你利用朕的信任敢欺瞒朕,叫朕失望,你该知道是什么罪。” 吴太医连忙道:“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敢欺君罔上啊!” “行了,起来罢!”陛下摆了摆手,对吴太医道,“你先退下罢!” 见吴太医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从殿内出来,李全盛立马迎上前去。 “哎呦,吴太医您这是怎么了?” 吴太医抬头看着天,夏日艳阳,热的人几欲喘不过气,而吴太医却出了一身冷汗,后背都湿透了。 见吴太医不说话,李全盛又问:“要不奴才打发人送您回去?” “多谢李公公。”吴太医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近几日天气燥热,中了暑气,方才又同陛下说了会话,乍一出来,便头晕目眩,这会儿已经好些了。” 李全盛是个人精,知道箫皇宣吴太医另有要事,只是吴太医不说,李全盛也装作不知。 便顺着他的话道:“那吴太医您可也要保重自个儿身子才是,这样才好替陛下效力啊!” “多谢李公公,您去忙罢!” 李全盛微微颔首,就进殿伺候去了。 李全盛一走,吴太医便连快步往太医院赶去。 陛下生性多疑,近几年疑心愈发的重。 既然陛下能问他这话,自然是起了疑心,凭他对陛下的了解,怕是不会尽信他的言辞。 只能修书一封,赶紧给小侯爷和县主捎出信去,好叫他们早做防备。 …… “你说陛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封你世子之位?” 韩湛一直没有被封世子的缘由,楚枝也是听说过的,左不过是陛下顾忌忠勇侯位高权重,怕侯府功高震主。 “还能为什么?”韩湛懒洋洋道,“在陛下眼中我已经是个没几年可活的废人,给我点荣宠又能如何?反正也掀不起什么浪来,自个儿还能做个好人,叫我爹对他感激涕零。” 楚枝沉思片刻,道:“说起来,我有一事不明,就算侯府将门世家,父亲又长年戍守边关,为三军统帅,可父亲早就被陛下调回京城,后又收了兵权,若真的担心功高震主,为何与父亲同样厉害的戚将军,到现在都还被陛下委以重任?说起来戚家可不比侯府差,且戚家儿郎众多,在军中皆有所树立,陛下就是要防也该先防着戚家才是!再者,陛下当初坐上皇位,睿王立马汗马功劳,因此顾长宴一出生便被封为世子,以示嘉奖,后梁国内乱,睿王也出了不少力,因此到现在睿王一门荣宠不断,陛下对顾长宴更是赞誉有加,睿王表面上忠厚老实,长年在京郊外受营,而睿王妃又高傲强势,以至于京城的人几乎忘了还有睿王这么个人,可事实上,睿王私下却霸占田产,欺凌良家妇女,京郊外但凡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全都没能逃过睿王的魔掌,更有胜者曾在醉酒后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这些陛下全然知晓,既如此,陛下非但不动睿王府,还对顾长宴多加提拔,数不清的赏赐一波波往睿王府送,你说这是为何?” 韩湛被楚枝说的一愣一愣的。 “我给你说了这么多,你究竟听明白了没有?” “自然是明白了。”韩湛言简意赅总结道,“说来说去,不就是说侯府被陛下针对了么!” “既知道,那就说说你的想法罢!” “我的看法?”韩湛被楚枝问懵了,“我能有什么看法?” 这回轮到楚枝愣了,不可置信道:“你该不会想说……我说的这些,你今日才知道罢?” 韩湛轻咳一声,炸了眨眼,没有说话。 见此,楚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作者题外话】:小侯爷是真的不学无术,但也是真的聪明绝顶,吱吱也是嫁了人才知道自己以前猜测的韬光隐晦,是高看小侯爷了。 吱吱心很累。 小侯爷表示:“为夫可御可萌,可骚可正,端看娘子如何调教了!”(抛媚眼) 吱吱:滚—— 第360章 捡到了宝 “侯府岌岌可危,你竟半点顾虑都没有?”况且这样的事还需要别人说么?自己没有长脑子不会看么?“倘若我今日不说,你是不是到现在还看不清局势呢?” 韩湛撇了撇嘴巴,“我是小侯爷,只需吃喝玩乐,今朝有酒今朝醉,管那么多作甚,再说了,父亲也说我怎么开心怎么来,我本来就对那些事不感兴趣……”眼见楚枝脸色越来越差,韩湛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赶紧改口,“好了,娘子莫要生气,我这不是知道了么!” “说起来还多亏了娘子,若不是娘子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么多!你是不知道,父亲看我不顺眼,总是说不了两句就吵了起来,哪里会给我说这些,罗氏只管着弟弟,巴不得我狗屁不通才好,更不会说了,身边的下人们也是一窍不通,况且我的那些狐朋狗友连我都不如,压根就没指望,虽然我常常往宫里跑,但娘子你也说了,既然是陛下针对侯府,恨不得我一辈子不知道呢!自然想方设法瞒着!” 楚枝被他给气笑了:“说来说去,你还委屈冤枉上了?倒是我错怪了你?” “没没没,娘子怎会错怪我,确实是我不学无术,我混蛋,我认错!”韩湛立马低头,“但是我是真挺委屈的,你想想我的处境……不过以后不会了,这不是有娘子了么!” “呵!你家娘子是万能的啊?你要是摊烂泥,谁来了也扶不上墙。” “娘子放心,日后我定当奋发图强,重振侯府,绝对不叫娘子失望!”韩湛摇着楚枝的袖子,“你就看在我诚心悔过,洗心革面的份上,笑一笑?嗯?笑笑!好不好嘛……娘子……” “行了行了!”楚枝被他眼巴巴的瞅着,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马上都回去了,还不赶紧松开,要是给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瞧到了就瞧到了,我亲近我娘子怎么了?”说着非但没有松手,还把楚枝揽入怀中。 “陛下今日说叫我日后无事,常去贤贵妃宫里坐坐。”不知道为何,楚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些不对劲,“这话瞧着不像是客气,倒像是真的。”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韩湛把玩着楚枝的手指,“总归我是个没几年可活的病秧子,就借口说你要照顾我身子,无暇分身,推了便是。” 楚枝道:“我不是忧心这个。” 箫皇一直叫她去陪贤贵妃,想来是为了拉拢侯府以支持太子,可今日大殿上皇后娘娘差点和贤贵妃吵起来,皇后娘娘是个记仇的,恐怕不会轻易叫太子得逞,如此一来,倒是把她夹在了中间,稍有不慎便会成了靶子。 她倒好,有的是法子脱身,就怕会牵连侯府。 箫皇早就盯上侯府,万一以她为由拿侯府问罪,侯府本就岌岌可危,到时候怕是…… 想到前世侯府落难,楚枝顿觉头大。 当初嫁给韩湛本就是计划之外,完全没有意料到的事情,如今嫁过来了,既要想着避开前世发生的那些,还要保住侯府,偏生韩湛又是个爱玩的性子,有些话她不好说。 哎!只能慢慢来了。 昨日成亲累了一天本就没休息好,昨夜韩湛又闹了半宿,晨起楚枝醒的早,回府后韩湛见楚枝累的厉害,便抱着她上榻休息。 待人睡着后,起身去了书房。 韩湛去的时候,侯爷正在书房研究兵书。 韩湛进来,头也不抬就问道:“新婚第一天就跑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不像你的作风啊!” “想您老了,来瞅瞅您不行?” “哼!”侯爷嗤笑一声,“你要是能想我,太阳打西边就出来了,说罢,找我又咋了?缺银子使唤还是想做什么坏事了?” “您能不能想点儿好的?有您这么埋汰自己儿子的么?我看莫说旁人怎么败坏我名声,就您不相信我这点其他一切免谈!”韩湛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再说了,我像缺钱的人么?” “你还有名声?真是一大奇闻!”侯爷道,“你要么就说事,要么就出去,省的在这碍我的眼。” “我能来找您还真有事!”韩湛道,“今儿个陛下封我为世子了。” “哦?”侯爷这才抬起头来,“封你为世子?” “说是为了祝贺我大婚,午后就派公公来宣旨。”韩湛一脸严肃,“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事侯府被针对了。” “你从何处得知侯府被针对了?可是陛下说了什么?” “陛下怎会说?这是吱吱说的!” “我儿媳妇?” 于是韩湛就把在马上的话说给老爹听,当然了,对于楚枝嫌弃他,他又是如何哄楚枝的,只字不提,毕竟人要脸树要皮。 侯爷听罢放下兵书,眼底划过一抹惊诧:“我那儿媳妇当真这么说?” “那能有假?” “你这小子!”侯爷高兴的哈哈大笑,他起身一掌拍在韩湛背上,“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好福气,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娘子,以前就知道这丫头聪明有胆识,如今再看更是心细如发有远见,好小子!你这回真是捡到宝了!没想到你这副德行还能娶这么好的姑娘来,算是祖上冒青烟!” 韩湛正在喝茶,冷不丁被侯爷这掌拍下去,五脏六腑都快震出来了,呛的他咳了半响。 “咳咳咳……您老能不能轻点儿?我这都快被您一掌给打没了!” 侯爷浑然不觉,反而豪迈一笑:“没了就没了,你当我稀罕你?还是我那儿媳妇好啊!” “呵!”韩湛冷笑,“倘若没有我,你会有这么好的儿媳妇?再说了,吱吱再好都是我娘子。” “嘿!你这小子!讨打是不!信不信老子抽你!” “抽啊!有本事你就抽!这以前抽我也没什么,如今吱吱进了门,你还这么抽我,回头见了我身上的伤,知道你是个厉害的公公,吓到吱吱,啧啧……那我可管不了……” “呔!你这小子,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替您分析利弊罢了!” “起开!”侯爷踹了一脚龟儿子,在旁边坐下,“你当吱吱今日给你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侯府被针对了?” 第361章 你这媳妇聪明的很呐! “你方才还跟我说分析利弊,这不,我那儿媳妇可跟你把时局讲的透透的,告诉你侯府如今处境艰难,便是陛下封你做了世子,可能不是封赏而是催命的毒药,叫你莫要再胡闹下去,为侯府将来打算。”侯爷道。 韩湛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要是连这都不明白,就真的是蠢到了家。” “呵!你说你聪明,那你可知她的意思,是叫你去查睿王,同时想办法和戚家联手,好给侯府留条退路?” “什么?” “傻眼了吧?”侯爷嗤笑一声,“要不我说这丫头聪明呢!” “不是!”韩湛立马放下茶盏,直起身来,“你怎么就知道她是这意思?” “都说陛下针对侯府是因为侯府功高震主,如今侯府四面楚歌,她叫你认清现实,又说戚家对陛下的威胁不亚于侯府,若是能和戚家取得联系,陛下就算再想拿侯府开刀,也要掂量一下,到时候戚家也被卷了进来,有了戚家这个庞然大物在前面挡着,陛下也不好再揪着侯府不放。至于睿王府……”侯爷轻笑,“睿王那老贼精明着呢!欺男霸女还能被圣上这般捧着,自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把话给你说的这么清楚,就是叫你自己去查,看究竟陛下是因为何种缘故对睿王府留情,待你查清之后,便是你用来保住侯府的又一个筹码!” “又一个筹码?”韩湛听得一愣一愣的。 “顾长宴备受皇上宠爱,睿王府荣宠不断,顾长宴又是四皇子一派,睿王府越是坚不可摧,四皇子的助力就越大,可如果睿王出事了呢?拿睿王把睿王府敲开一个口子,别说顾长宴会着急,就是四皇子都会跳脚,偏生四皇子还不能出事,更不能重罚,否则六皇子又会起势,到时候太子又添麻烦,眼下好不容易三方僵持,勉强维护表面和谐,陛下断然不会容忍有人去破坏和这个关系!” 韩湛下意识问道:“那如果顾长宴壁虎断尾以求保命呢?毕竟顾长宴现在深受陛下宠爱,虽是世子,但王府一应事务还是由顾长宴决定,再者,你说的都是睿王府站在主动权的情况下,倘若陛下不给睿王府选择的机会呢?” 侯爷反问:“如果犯事的是我,哪怕我做下再十恶不赦的事,你会救我么?” “……”韩湛默了半响,“想的美!” 动不动就揍他,还指望他救人?! 侯爷道:“你方才的问题是和第二种假设呈因果关系,顾长宴不会不救睿王,陛下向来算计周到在,自然会以此为筹码作为要挟,换取自己想要的利益,到时候睿王府都没得选择。但无论是戚家还是睿王府,都会把侯府从烈火上给救下来,隐到人后,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啊!” 待听罢后,韩湛目瞪口呆,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我滴个乖乖!吱吱竟然这么厉害呢!”韩湛傻眼,许久之后,认真说道,“老头子,你说的对,我是真的捡到了宝!” 吱吱进门才第一天,侯爷就喜欢的不得了,他现在对楚章是感恩戴德啊,究竟怎么养的,养出来这么人精儿一样的女儿,乖巧懂事不说,还沉稳心善。 再瞧瞧自家的龟儿子,简直哪哪儿都不顺眼,越看越闹心,怎么都整不明白,当初怎就生了这一个货出来! 这人跟人啊!比不得,真比不得! “我儿媳妇当然好了,这还用的着你说!”侯爷越想越气不顺,踹了臭小子一脚,“知道你福气好,还不好好用功?别到时候连吱吱都嫌弃你!要知道当初顾长宴可巴巴的求到陛下跟前,要娶吱吱为妻呢!要不是我心狠,加上你那岳父是个有脑子的,你还能抱着吱吱享福?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 “嘶——”韩湛倒吸一口凉气,捧心道,“爹!您可是我亲爹!有你这么往儿子心窝捅刀子的爹么!” 侯爷哼了一声,没说话。 知道老头子心病在哪儿,韩湛得意洋洋道:“我知道您喜欢吱吱,这不,还不是给我娶回家做娘子么?说来说去,还是您儿子厉害,往后走出去我岳父大人不也还得叫您一声亲家?” “这话还用得着你说?” 话虽如此,但侯爷心里那口气算是终于顺了,越想越高兴。 韩湛压低脑袋,悄咪、咪道:“爹,那您说,我们现在是找戚将军联手?还是先去查睿王的事?戚将军可是跟您拜过把子的,虽然当年因为您回京的事闹掰了,并且割袍断义,大家都知道你们老死不相往来,连狗币皇帝都说你们想要和好下辈子都不可能了,但是我都明白,这么多年来,你们私底下一直在偷偷联系,经常有书信往来,这不,今年过年的时候,家里那些上好的皮子,都是戚将军托人带回来的,其中有两块我还特地送去给了吱吱呢!” 侯爷眼睛瞪的像铜铃,发出恶龙咆哮:“你个兔崽子说什么?谁和那老货来往了?再胡言乱语老子打断你的狗腿!不信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说的好像我怕您似的!” “嘿!你这臭小子,还翻了天了!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别别别,您老别动不动就上鞭子!”韩湛连忙拱手求饶,“您可小点儿声!儿子我都这般跟您推心置腹了,您还跟我搁这儿演,有意思?” “演?我演你个仙人板板!” 韩湛小声哔哔:“说的好像我仙人不是你仙人一样。” 侯爷剑眉一横:“你再说一遍?” “好好好,我仙人我仙人,那您现在可以给儿子交个底了么?” “哼!”老侯爷冷哼一声,顺了会气,又喝了两口茶,这才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两有所往来?” “这……”韩湛面露为难。 “怎么?”侯爷心中一个咯噔,当年他被调回京城,知道陛下迟早会对侯府出手,为保万全,便和戚将军商议好,演戏给陛下看,陛下生性多疑,为了使得陛下相信,他还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好在陛下信了,知道他和戚将军决裂,便没有为难戚将军,因此戚家戍守边关至今,在军中地位至今无人撼动,只是他和老戚的事儿极为隐秘,韩湛怎会知道?再看儿子吞吞吐吐,侯爷直觉不妙,脸色陡然一变,“可是陛下说了什么?” 【作者题外话】:侯爷是个大逗逼,小侯爷是个小逗比,两人正摩拳擦掌努力把吱吱往逗比路上培养中…… 第362章 罗氏恨得牙痒痒 可是不对啊,倘若陛下知道了,断不会留戚家在边关的,那究竟是…… “咳!”韩湛轻咳一声,“我说了您可不许揍我啊!” “说了就不揍你!” 不说你就掂量。 “这不有次我闲着无聊,见你的信鸽长的还挺不错,就拿弹弓打了下来准备烤肉吃,结果就发现了您和戚将军暗中往来的事……诶诶诶!您说好了的不打我!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哎哟!疼疼疼——您轻点儿……” “不打你?”侯爷叉腰,“呵!老子打不死你!你知道那信鸽是老子花了多大价钱养起来的么?结果就被你烤了吃肉了,老子就说那信鸽总是无缘无故会少几只,死活查不出来原因,敢情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我这是为了帮您试验鸽子的机灵度,谁知道那些鸽子那么笨……当然,也不排除我打弹弓的手法了得……”眼看侯爷的鞭子又来了,韩湛立马护住屁、股,“你再抽我我就告诉吱吱了啊!真告诉!不骗你的啊,我说到做到!” “哼!”侯爷把鞭子扔在桌子上,“单凭一次书信,你也不会知道的那么详细罢?” “父亲大人英明!”韩湛嘿嘿一笑,上挑的桃花眼里带着自得和骄傲,“知道你们还有书信往来后,我心中疑惑,就模仿您的笔迹,和戚叔叔通了几次书信就知道了始末。” “???”侯爷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蹭”一下又上来了,“你小子本事大了翅膀硬了竟然连你老子都坑!” 不过证明他和老戚的事没有走漏风声就好。 “起开起开!”侯爷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丢人现眼,心烦的厉害!” “走就走,您继续,我也不在这儿碍您的眼!”韩湛拍拍屁股就走人。 午后楚枝刚睡醒,李青就来传旨。 楚枝连忙梳洗妥当去迎旨。 此事箫皇当着楚枝和韩湛的面早就说了,韩湛一回府就把这事说给了侯爷,因此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唯独罗氏没有控制住自己,当场就忍不住惊呼出声。 “什么?” 册封韩湛为世子? 怎么可能! 这根本就不可能! 她的反应太激烈,连李公公都忍不住侧目。 “侯夫人,您可有意义?” 罗氏猛然回神,勉强笑道:“公公恕罪,妾听闻湛儿终于成了世子,高兴的没忍住,因此才会失态,还望公公莫要怪罪。” 这话说的太假,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但看在侯爷的面上,李青嗯了一声,没有理会。 只是将圣旨交到侯爷手里,笑道:“恭喜世子!” “多谢公公。” 韩湛挑眉,项伯连忙将一包银子塞到李青手中。 李青笑的眼睛都不见了,要不说他怎么爱和小侯爷打交道呢!是个好说话的主子不说,出手还阔绰,没几个能比的上的。 “陛下说了,您如今成了世子,又与太子相差不远,说您闲来无事,可以去东宫和太子坐坐。”这是正儿八经替太子拉拢侯府了。 韩湛笑着应了:“多谢公公,劳烦你转告陛下,就说我知道了。” 宫里的人走后,侯府的人也就散了。 罗氏再大动肝火,如何不甘,当着侯爷的面也不敢表现出来,何况楚枝这个新妇还在呢!她怎能被才进门的媳妇给轻瞧了去,她婆婆的威严何在? 便打起精神,对侯爷道:“湛儿果然有出息,这可是府上的喜事,晚上可否要庆祝一番?” 侯爷知道罗氏的心病,若是庆祝,她心中定会愈发不好受,便挥了挥手。 “不必了,不过一个世子罢了。” 罗氏的笑容僵在原地。 是啊,不过是个世子罢了,原本就是属于韩湛的,所以就不必庆祝了,侯爷就是这个意思,对吗? 韩湛和楚枝早就回院子了,侯爷也走了,留下罗氏一人僵在原地,脸色难看。 见主子这幅模样,卫嬷嬷叹了口气,对罗氏道:“夫人,奴婢扶您回房罢?” 罗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中的,脑子里反复回响韩湛被册封为世子的话。 “夫人……”罗氏的样子实在令人担心,卫嬷嬷犹豫开口,“湛少爷如今没几年可活了,定是陛下见他可怜,这才册封他为世子,您千万不要多想啊!” “不多想?你叫我如何不多想?”罗氏苍白着脸,喃喃自语道,“我处心积虑谋划的世子之位,就这么没了?韩湛不学无术,一天到晚只顾着吃喝玩乐,他何德何能?他陪这个世子之位么?而我的谦儿自小就饱读诗书,连太傅都夸谦儿机警聪慧,长此以往,便是比如今的顾长宴还要出色,定能高中状元……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谦儿样样比韩湛出色,为什么就不能是世子了? “陛下他眼瞎了么?” “哎呦我的夫人啊!”卫嬷嬷吓得连忙跪在地上,“那可是陛下,您怎能这般说陛下?要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可是杀头的罪啊!” 罗氏咬紧牙关:“可是我不甘心!我谋划了这么久,眼看韩湛没几年可活,结果被他给得了世子之位,我怎能甘心?莲姬在的时候我就比不过莲姬,如今莲姬死了,她的儿子处处不如我儿子,我好不容易才扬眉吐气一回,结果却是她的儿子得了世子之位,你叫我如何咽下这口气?” 说道最后,罗氏咬牙切齿。 “奴婢知道您不甘心,更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是您再忍忍。”卫嬷嬷握住罗氏的手说道,“湛少爷他已经没几年可活了,且吴太医说他已经伤了根本,无法有孕,这可是好事啊!到时候等湛少爷一去,膝下无子,侯府不还是咱们谦少爷的么?左右您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还在乎这两年么?再说了,谦少爷还小,待两年后谦少爷一举高中,成了状元郎,到时候再继承世子之位,岂不双喜临门,更加风光?” 罗氏眸光松动。 卫嬷嬷道:“您就听奴婢的,再忍耐忍耐。” “可是我如何甘心?”罗氏道,“我日日看着他在我眼前晃悠,我就会想起莲姬,他长的和那个贱人那般的像……” 天知道熬的有多苦。 第363章 两人大眼瞪小眼 罗氏心里恨极了韩湛,巴不得他立马去死,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慈母样来,对他嘘寒问暖,半点都不停歇,生怕被人抓住了错处。 如今韩湛夺了她儿子的世子之位,她还要对韩湛笑脸相迎,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奴婢已经说了,再不甘心也忍着,就当是为了谦少爷着想。” 许久之后,罗氏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拳,轻呼一口气。 “你说的对,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在乎这两年,等韩湛这个短命鬼去见了阎王,整个侯府都是谦儿的,到那个时候我就熬出头了!” 见罗氏想通,卫嬷嬷欣喜笑道:“正是呢!夫人您能想明白就好。” …… “母亲果然不喜你。” 方才罗氏的脸色难看极了,当着宫里前来传旨的李青的面都失态了,幸好侯爷未曾追究。 楚枝先前就听钱嬷嬷说过,因此楚枝便猜测罗氏表面上看似对韩湛极好,可实际上一直在图谋韩湛的世子之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韩湛却毫不在意:“她不喜欢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谁在意她!” 楚枝才来侯府,有些话不好直接问。 正犹豫着呢,就听韩湛说道:“以后她若是在你面前摆规矩欺负你,你大可还回去就行,不用担心父亲。” 楚枝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她歪头看着韩湛:“旁人若是受了封赏都高兴的不得了,为何你没有任何反应呢?” “世子?”韩湛嗤笑,显然不放在眼里,“能吃还是能喝?” 说着就搂着楚枝的杨柳腰,俯身抵住她的额头:“世子再好都没有吱吱好,天大的好事都比不上吱吱嫁给我,我娶了你是我这辈子干的最正确,也最高兴的一件事儿!” 纵然楚枝脸皮厚,也经不住韩湛这般油嘴滑舌。 “你再浑说!” “我哪里是浑说了?真的,我打你回京那年就想娶你了!我对天发誓!” “我回京那年……”挺丑的罢!楚枝记得那会儿的自己又黑又瘦,头发也黄黄的,跟一堆草似的,一看就知道是乡下来的,韩湛却说他那会儿就瞧上了自己,可他说话又不似作伪,莫非……“你的喜好还真是不敢苟同。” 放着京城那么多的世家贵女瞧不上,竟然看上了她? 韩湛听出了楚枝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想起当初刚见楚枝的时候,那会儿楚家海棠春宴,他远远瞧见楚枝的背影,顿时惊为天人,便费尽心机接近楚枝,一袋子的珍珠都打没了,人才转过身来。 然而……在看到楚枝的模样时,韩湛确实沉默了。 甚至在心里骂了一句仙人板板! 说来也是奇怪,他那会儿瞧着吱吱的时候,分明丑的很,可一双眼睛好看的很,能勾人魂似的,一对上就叫人移不开眼。 韩湛一度以为自己被下蛊了,有段时间还疏远了楚枝。 可见着人了难受,不见人了更难受,后来渐渐的就觉得吧,这丫头虽然黑了点,瘦了点,但也挺好看的,他讲就着喜欢罢! 得亏这话没说出来,否则楚枝一准能挥拳砸过去:“你说谁讲就?咋?喜欢我还委屈你了咋滴?” 如今想来真是缘分,那会儿的韩湛死都没想到自己能娶到吱吱,更没想到吱吱长开后会变得这么好看。 老头子说的对,他就是捡到宝了。 想到这里,韩湛也顾不得回答楚枝的问题,一个劲捧着楚枝的脸,跟啄木鸟似的啄个不停。 “吱吱我真的好喜欢你哦!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韩湛一把拉起楚枝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不信你试试,我一看到你,一靠近你,心就砰砰砰直跳,怎么都停不下来,可见我是爱极了你。” 楚枝目瞪口呆,接二连三的情话砸的她反应不过来。 这是个高手! “我算是明白了……”楚枝认真道。 韩湛一双桃花眼亮晶晶:“明白我对你的真心了么!” “明白你先前都说你是红楼楚馆的常客,当真不是胡说。” “你怀疑我?”韩湛的脸瞬间就黑了,复又急道,“我那是跟着顾长宴去的,我碰都没碰那里的姑娘,真的!” 楚枝抿嘴一笑,转身走了:“谁知道呢!” 韩湛追上去,顺手关上门,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压在榻上。 楚枝没有防备,惊呼一声,“你做什么?”青天白日的,“你快起来!”要是人瞧到像什么样子。 “你说我做什么?”韩湛将她的胳膊压在榻上,禁锢住她的腿不让她乱动,“新婚燕尔,你说我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这话说的真是好不要脸。 “韩湛!” 她不就是故意逗他看他笑话么,至于这么较真么! “既然娘子说我身经百战,我若是不证明一下,怎能坐实娘子的言辞!”说着就俯身低头,在她樱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看我怎么罚你!” 然而在听到那句身经百战时,楚枝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 她想起昨夜韩湛头次没发挥好,然后同她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她当时是没想到韩湛那么快好了,顿时就愣了,而韩湛自己也没料到,在看到楚枝错愕的眼神时,愈发恼羞成怒,以至于这厮在后面拉着楚枝不依不饶。 其实也不怪韩湛,小侯爷长这么大,虽然平时不着边际胡闹了一些,但在女、色这方面,被忠勇侯耳提面命,严令遏止他乱来,便有了“女人是老虎”的印象,加之小侯爷开窍晚,也就是遇到了楚枝,才恍然发觉,天呐,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女子?!越是相处越是觉得踏马别说女人是老虎,就是母夜叉他也愿意,他可以!!! 纯情又蠢萌的小奶狗不可怕,可怕的是开了窍的纯情小奶狗。 自从小侯爷第一次做梦梦到楚枝后,往后余生便愈发不可收拾,如今好不容易把人娶回家了,历经千山万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握着钥匙找到了锁孔,结果钥匙刚进去你就给我说钥匙断了?!! 你踏马逗我?! 【作者题外话】:对,你们没看错,第一次的小侯爷是个快枪手(狗头) 感谢这两天留言的:月影梦夕,江北岚,td152479563,常乐姐,译心rice,琬瑢,td143853980,玉清落,不惧严寒,s陌,哇啦啦咖,td136713946,千千音,寒泠鸢,等小可爱,爱你们呦~(狗头捧心) 第364章 还有什么是吱吱不会的 莫说楚枝猝不及防,就是韩湛都目瞪口呆。 当时的表情委实一言难尽。 楚枝前世在军营的时候,混迹于一群大老爷们中间,荤话没少听,关于男人的秘密也听了几耳朵,知道这男人头次都会biu的快,一是因为紧张,二是因为赤激,等后面就好了。 楚枝当时就知道韩湛这娃纯情的很,毕竟是小侯爷,性子又高傲,顾及到韩湛的心理影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就想着算了。 想起这个楚枝就来气,亏她当时还替他遮掩,分外体贴的对他说:“成亲很是累人,忙了一天身子吃不消也是正常的,不如咱们早些歇息罢?正好我也乏了,何况明儿个还要给父亲母亲请安呢!” 在这重要关头说话要有艺术,楚枝自问自己在顾及韩湛情绪不让他自尊受挫的同时,语气温柔,如沐春风,宛如一朵解语花,绝对不会叫他产生任何心理负担。 万万没想到这只狗竟然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怎么?嫌弃我了?”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 求生欲极强的楚枝连忙摇头否认。 结果还不等她说完,某狗就卷土重来,说什么要“重振夫纲,一雪前耻”,叫楚枝瞧瞧他的厉害,定要楚枝跪地求饶! 跪地求饶是没有,但跪榻求饶倒是一次又一次,可不论楚枝怎么讨饶,这只狗始终记恨楚枝那抹不可置信的眼神,便愈战愈勇,一发不可收拾,宛如小公狗上身。 到最后别说是求饶了,连吭气的劲儿都没有了,只能任由对方翻来覆去,肆意妄为。 眼下楚枝一笑,韩湛自然知道她笑的是什么。 顿时脸就黑了。 “别别别!”楚枝连忙求饶,“我错了,你就饶我一次罢!” “罢了,这次就先饶了你!”韩湛伸手捏了一把她的杨柳腰,“等过两天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最后还是狠狠亲了她一口,才罢休。 两人正闹着,就听冬儿敲门:“姑娘,奴婢有要事禀报。” 楚枝一把推开韩湛:“起来。” 她整理好仪容:“进来罢!’ “姑娘,宫里来信了。”冬儿把一封信送到楚枝面前。 “怎么了?”韩湛开口道。 楚枝没瞒着韩湛,和他一块儿看完。 吴太医简而言之,说陛下已经对韩湛起了疑心,恐怕会有说动作。 冬儿说道:“林侍卫差人说此事极为要紧,叫姑娘和小侯爷早做打算。” “姑娘?”韩湛挑眉。 “奴婢知错,应该是世子妃。”冬儿含笑说罢就退下了 楚枝笑着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计较这个。” “怕什么!”韩湛道,“狗币皇帝总不能扒光了我去检查罢?” “你当陛下是什么?人家不会重新找个太医来诊断?” 韩湛正要说什么,见楚枝一点都不着急,眉梢一挑:“你是否已经有了对策?” 楚枝道:“其实今日我们进宫,我就知道这事瞒不住。” 当初她能让钱嬷嬷看出楚曦并非处子,如今自然会有人看出她已经人事,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老嬷嬷,多年的经验练就一双毒辣眼睛,就是瞒也瞒不住。 箫皇本就对侯府百般忌惮,自然会百般试探。 “不过无妨。”楚枝说道,“陛下怀疑最多就是担心吴太医说谎,重新派个太医来替你诊脉,到时候我自有法子应对。” 一番话说的韩湛好奇不已。 “你怎么应对?” 话音刚落,夏儿就敲门进来。 “姑娘,陛下说晨起进宫请安时见小侯爷脸色不大对,便特地派太医来替侯爷瞧病。” 来了! 楚枝和韩湛对视一眼。 “你把衣裳褪去,趴在床上,将后背露出来。” 韩湛难得没有耍嘴皮子照做。 只见楚枝拿出三根银针来,在他脊骨处三方穴位扎了下去,直至银针隐匿。 “可以起身了。”楚枝道,“你先下来走两步试试。” 韩湛起先都没觉得什么,结果一下榻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我……我这是怎么了?” 双腿发软,浑身无力,且还不受控制颤抖,说句话都觉得心悸了,呼吸不畅,下一秒就会嗝屁。 “你既然伤了根本,就要有伤了根本的症状,又伤了心脉,自然是这幅模样,否则怎么瞒得过太医?”楚枝扶着韩湛对着镜子照了一眼,“如何?像么?” “像!简直太像了!”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唇色发紫,额头渗着薄薄的细汗,就连手脚都是冰凉的,“我滴个乖乖!吱吱你也太厉害了罢!” 他才知道,娘子竟然还有这种本事!还有什么是吱吱不会的? 见韩湛目瞪口呆的模样,楚枝难得得意了一回:“好啦,快去前厅罢!莫要让太医等久了就不好了。” 说罢就扶着韩湛出了门。 冬儿瞧见,赶紧过来扶着韩湛的另一边:“世子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楚枝和韩湛对视一眼,笑着说道:“世子旧疾发作。” 冬儿瞬间明白。 倒是韩湛道,“吩咐下去,从今日开始还是叫我小侯爷,顺耳。”什么世子不世子的,真当他稀罕似的,“不过还是要叫娘子世子妃,明白了么?” 本应该是夫人,可罗氏尚在,只能称呼楚枝为少夫人,偏偏韩湛又不喜这个称呼,什么少不少的,一点都不威严,还是世子妃好听。 韩湛在楚枝耳边悄悄说道:“日后旁人见了你一口一个世子妃,她楚曦一个侧妃就是个妾,见了你照样要行礼,就是一个称呼都压的她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 吱吱讨厌的人,韩湛自然厌恶。 楚枝看着他眨巴着一双桃花眼求表扬的模样,抿唇一笑:“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韩湛心满意足,眉毛一挑:“那是自然!我的娘子合该我来疼!” 结果才走了两步,边上的轻一就上前一步,好端端的就突然出手,一个肘子将冬儿撞到一边。 冬儿没有防备,差点被他撞到在地,得亏夏儿眼疾手快扶住冬儿。 “喂!你干什么?!”冬儿气得不轻。 轻一突如其来的动作,莫说是冬儿,就连楚枝和韩湛都忍不住瞧着他。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作者题外话】:感谢留言的江北岚,寒泠鸢,小猫钓鱼,大漠胡杨,琬瑢,18190011850的小可爱们,爱你们哦~花式比心~biubiubiu~ 第365章 妙手:瞒天过海 “男女授受不亲。”轻一替了韩湛的位置,扶着他继续走,还回头瞥了一眼冬儿,像是在逼视,“主子岂是你能碰的!” 能碰主子的只有少夫人。 一句话气的冬儿差点背过气去,脸都红了:“姑娘!您看他!” 说来也是奇怪,轻一一向冷冰冰的,一本正紧,独来独往,便是对着韩湛和楚枝都寡言冷语,偏偏总会和冬儿给杠上,两人水火不容。 难得看冬儿吃瘪,楚枝偷笑两声没有理会。 箫皇派来的是他的亲信齐敏齐太医,自从箫皇登基以来,他一直替箫皇诊脉,最信任不过,看来吴太医说的对,箫皇果然起了疑心,放心不下。 韩湛才进门,齐太医一眼就瞧出韩湛的病怕是不好了。 但还是声色未动,起身对韩湛行礼道:“微臣见过世子。” “有劳齐太医了。”韩湛微微颔首。 “还请世子伸手。” 韩湛把手伸出去,笑道:“齐太医还是叫我小侯爷罢!听着顺耳。” 知道这位爷的性子,齐太医说了句是便不再言语。 半响过后,齐太医脸色微沉,忠勇侯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立马紧张道:“齐太医,可是犬子的病有何不妥。” 齐太医微微一笑:“小侯爷并无大碍,不过还是要好生静养,不能劳累,看来吴太医将小侯爷照顾的很好。” 忠勇侯点头:“吴太医确实尽心。” “吴太医的医术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有吴太医照顾小侯爷,相信小侯爷会慢慢好起来的。” 两人闲话几句后,齐太医就回宫复命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待齐太医走后,忠勇侯屏退下人,留下韩湛和楚枝问道。 “箫皇对我起了疑心,便遣了齐太医来替我诊治。”见忠勇侯脸色一变,韩湛解释道,“不过您老不必担忧,吱吱已经帮我解决了麻烦,相信经过齐太医的口,一定会使狗币皇帝打消怀疑。” 忠勇侯愈发不明:“这到底怎么回事?” 楚枝解释道:“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村里头来过一个游医,就住在半山腰,我那会儿闲来无事,喜欢跑去那边听故事,顺便帮游医晒晒草药之类的,游医喜欢我,就给我教了些医术,不过我粗笨,只能学到些皮毛而已。” 楚枝知道她会扎针这门本事是瞒不住的,韩湛没有问她是韩湛尊重她,给她留了私人空间,但是别人不一样,便把这套早就想好的措辞拿出来,反正小时候村里确实来过游医,她有事没事老喜欢往游医那跑,家里也是知道的,根本不用怕穿帮。 忠勇侯却惊叹道:“你能瞒过齐太医的圣手,何止是皮毛这么简单。” 忠勇侯愈发觉得自家有福气,娶了楚枝进门。 思及此,他对韩湛说道:“你一定要备厚礼,三日后回门万不能失了礼数。” 回门的礼单备的越是厚重,越是表示夫家对新妇的看重。 “还有赵家的也要备着,他们将枝儿养这么大,委实不易。” 孩子的心性大都是从小培养成的,或许楚枝的礼仪容貌以及锦衣华服,全是楚府的功劳,但一个人的本性和见识却归功于赵家。 楚枝心中感动:“多谢父亲。”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忠勇侯摆了摆手,“咱们家不兴那些繁文缛节,一天在外要应付外人本就劳心劳神,如今回了家自然是怎么舒心怎么来,你若是真想感谢,回头来武场跟我过上两招,听湛儿说你鞭子甩的不错!” 忠勇侯喜欢英姿飒爽的姑娘,打先前得知楚枝会些武功后,便心存赏识,一直想试试她的伸手,无奈不合身份,如今成了一家人,没了那些顾虑,自然迫不及待。 韩湛眉毛一挑:“就怕你打不过,到时候丢人!” 忠勇侯嗤笑一声:“你老子我虽然一手长枪无人能敌,但鞭子也毫不逊色,况且我这可都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 言下之意楚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打你是确实打不过,但吱吱你确实打不过。” 韩湛见识过楚枝的本事,自然知道她厉害着呢,这才给自家老头子提个醒,无奈老头子不以为然。 也是,忠勇侯如今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半辈子都是在刀光剑影中度过,楚枝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厉害。 从前厅回来后,楚枝掐了一把韩湛:“你今天在父亲面前夸下海口,到时候我怎么收场?” 难不成还真打么? “自然是真打了!”明白楚枝的意思,韩湛悠哉点头,“在咱们家你不必有任何顾虑,我爹喜欢真性情的人,最讨厌说话留三分看似圆滑实则虚情假意的人,你这样他很喜欢。” 楚枝说道:“先前玉龙城一事,我说话失礼,冲撞了父亲,我还想着父亲不喜欢我呢!” 没想到成了亲后,短短半日时间,楚枝就发现忠勇侯对她的喜爱溢于言表,而且外人眼中刚正不阿,一身正气,不容侵犯满身肃杀的忠勇侯,私底下竟是这般平易近人,不拘小节之人。 这样的性子,叫人感觉委实舒服自在,叫楚枝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赵家一样。 以前在赵家的时候,一大家子就是这样温情,便是不说话都透着暖意。 “怎么会!”韩湛笑道,“那是你不了解父亲,父亲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很看好你,在我跟前没少夸你,说你是巾帼不让须眉!” 韩湛说的无比自豪,仿佛被夸的人是他一样。 却说齐太医回宫后,立马去了紫宸殿向箫皇复命。 “怎么样?” “这……”齐太医面露难色。 箫皇眸光微凝:“怎么?难道吴江当真欺君?” 若真如此…… “并未。”齐太医叹了口气,“臣替小侯爷诊脉的时候,发现他脉象虚浮无力,若不仔细瞧,根本就抓不到,而小侯爷面色苍白,唇色发紫,脚步虚浮无力,且还冷汗涔涔,可见已经并入骨髓,先前吴太医说小侯爷剩不到十年的寿命怕是都说少了……” 【作者题外话】:感谢在今天留言的琬瑢,秋葵像星星,曼曼的飞扬,sxy,s陌,谁是谁的心魔,td143853980,td117036268,wendy,大漠胡杨,萍水相逢,潇湘妃竹等小可爱的留言~么么啾爱你们,小八最开心的就是每天打开文刷你们的留言啦~有好多小可爱说要开一个作者群,这边小八争取这两天把群弄好,回头放出来。 第366章 三日回门 “哦?”箫皇挑眉,“说少了?” “是……”齐敏叹气,“倘若小侯爷好生将养,仔仔细细的照顾着,最多也就三五年的寿命。” “竟这般严重!”箫皇沉默半响,又问,“照你所言,他岂非连六载都撑不过去?” “难于上青天。” 许久过后,箫皇叹了一声:“可惜了。” 话虽如此,脸上却半点可惜的模样都没有。 齐太医躬身垂眸,目不斜视,静静地候在一旁。 “那他先前因为催、情药伤了根本的事呢?” “小侯爷如今的身子,就是没有**药也难以使女子有孕,何况小侯爷又中了催、情药,因此……” “如此看来,吴江倒是说了实话。”箫皇放下手中的折子,“行了,你下去罢!此事不要声张。” 齐敏领命退下,李青端了一盏清火茶来:“陛下,您喝口茶润润嗓子罢!” 箫皇接过茶盏,见是李青,道:“今日是你当值?” “回陛下,师傅今日休息,便轮到奴才当值。”李青恭敬回答。 箫皇轻笑一声:“你对你师傅倒是孝敬的紧。” “若是没有师傅的提拔,便没有今日的奴才。”李青说道,“但不论如何,奴才们都是替陛下效忠,唯陛下马首是瞻。” 箫皇笑了:“你倒是机灵。” 李青觑了一眼箫皇,见箫皇目光深邃,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试探说道:“臣只对陛下尽忠,不敢不用心。” 果然,箫皇笑道:“对朕尽忠……倘若朕只叫你听命朕一人呢!” 李青打小就在宫里长大,能入了李全盛的眼,自然不容小觑,瞬间就明白了箫皇的意思。 “奴才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自然只听命陛下一人。” 箫皇放下手中的茶盏:“既如此,朕眼下有一桩事要交给你去办。” “奴才听旨。” “以后你要盯紧忠勇侯府,尤其是韩湛和福安县主,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来禀报朕,此事决不能有第二个人知晓。” 李青瞬间了然:“奴才定不负陛下所托。” …… 转眼就到了楚枝三天回门的日子,这天,二人早早起来,把回门的礼物准备妥当,回了楚府。 老夫人和楚章早就命人在外面等着,远远瞧见侯府的马车,赶紧出来迎接。 赵正和王氏也来了,不止如此,就是楚晴和楚曦以及楚照都回门了。 乍一开到这么多人,楚枝还吓了一跳,“大家怎么都出来了?”见过礼后,楚枝握着老夫人的手道,“劳烦祖母,是孙女的不是。” “你这话说的,如今你是世子妃了,老身自然要出来接驾的。” “祖母折煞孙女,在您跟前,孙女始终是晚辈。” “行了,大家都进去罢,不要站在门口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大厅,落座之后,各房的人将大厅挤的满满当当。 见韩湛对楚枝分外体贴照顾,王氏眼底满是笑意和欣慰。 待闲话过后,女眷们便一道儿去凉亭说话。 吴氏和王氏都在,一个是亲生母亲,一个是养母,如今在一块儿,多少多了些许尴尬。 边上的林氏看了看吴氏,又看了看王氏,蓦地笑了。 第367章 名嘴林怼怼 “到底是母女连心,今日一大早王家嫂嫂就过来了,可见一直挂念着女儿呢!” 母女连心? 身上掉下来的肉才是母女连心,王氏不过是楚枝的养母,何来的母女连心? 吴氏的脸瞬间变得难看。 王氏眼皮子一跳,来了来了,要来了,以前在村儿里翠花的娘挑事时就是这样的语气。 无论王氏内心多么激荡,表面始终风平浪静。 在场的人都清楚怎么回事儿,吴氏如今性格大变,阴晴不定,今儿又是楚枝回门的大好日子,要是闹开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还不如多一事少一事。 楚曦不喜林氏,打小儿林氏对楚曦就爱答不理,自从楚枝回府后,林氏一碰到楚曦就阴阳怪气的讽刺她是钻进凤凰里面的野鸡,直到后来林氏因为吴氏赊账的事大闹楚府撕破脸皮后,两人就彻底闹掰。 楚曦看不惯林氏,林氏也看不惯楚曦,到底是吴氏教出来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 自私自利不说,还心比天高,旁人不知道,林氏却知道楚曦是个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 说起这个,还有一段故事,楚曦幼时想通过先生的夸赞,被老夫人另眼相待,大冬天的便故意在先生去学堂的必经之路上,和婢女演戏给先生看。 林氏记得特别清楚,丫鬟远远瞧见先生来了,故意放大嗓音,对楚曦说道:“姑娘为了习字,夜里才睡两个时辰,天不亮就起来了,如今距离进学还早便去学堂,姑娘勤学是好事,可再努力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啊!” 只听楚曦道:“父亲和母亲疼爱我,已经被家中姐妹说偏心,如今外面都说我娇蛮任性,可你们知道我的性子如何,外人再怎么编排我都无所谓,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功读书,父亲说了,读书能使人明事理,我是个姑娘家,虽不能像大哥他们一样有所作为,但至少可以修身,严于律己,做个好人。” “要奴婢说姑娘您就是太较真了,但凡先生布置的课业,二姑娘和四姑娘都是命丫鬟们代写,唯独姑娘您一笔一划从不懈怠,何苦呢?要奴婢说您也该和几位姑娘一样,叫奴婢替您——” “住口!”楚曦生气道,“如今数九寒天,先生为了给我们教书这般劳苦,我们更应该认真听学,努力学习才是,岂能辜负先生的苦心栽培?况且为人者最忌讳弄虚作假,此乃品行不端者所为,我乃楚府千金,岂能坏了品性?否则如何立足于世?” 站在假山后的先生听罢楚曦这番言论,大感意外和欣慰。 这些达官贵人的千金小姐们,向来娇生惯养,身边的丫鬟们代写课业是常有的事,先生们虽怒其不争,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是女儿家,无须考取功名,便也就由他们去了。 谁知竟然从楚曦的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言论,先生怎能不惊喜。 当下就道:“你能这样想,很是难得。” 楚曦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先生,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尔后慌忙道:“先生见笑了,学生……学生……” 一想到刚才的话被先生听到了,楚曦脸色涨红,手足无措。 见她紧张,先生安慰道:“你不用怕,刻苦用功是好事,楚家有你这样的女儿,日后定能有所荣耀。” 楚曦看着先生,磕磕巴巴说道:“姐、姐妹们也很好。” 见楚曦到现在都不忘替自家姐妹说话,不禁好感顿生,觉得她是个好的。 冬日天短又冷,为了使得府上孩子更好进学,先生便住在府里,先生“意外”碰到楚曦“用功”的次数多了,便没少在老夫人面前夸赞,因此有好一段时日,楚曦在府里的风光连楚照和楚晴都比不过。 而意外撞见这一幕,将事情始末瞧的清楚的林氏,只觉心惊。 当时的楚曦才多大啊,不过九岁罢了,竟然能有这样的心机和谋算,便是大人都不及,林氏越想越觉得胆寒。 尤其每每看到楚曦在长辈面前乖巧懂事,但在姐妹中高高在上,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愈发觉得她心思深沉,品行不佳。 时间久了,林氏对楚曦便只有厌恶。 因为吴氏的缘故,林氏便对这母女两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事实证明,有些人打根子就是坏的,无论你怎么改变,都好不了。 楚曦又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林氏不喜自己,如今听林氏这般说吴氏,便没忍住轻笑出声:“婶子这话说的,如今五姐姐嫁的好,成了世子妃,莫说是不是母女,便是路边的百姓但凡能得了机缘,都想在五姐姐面前露个脸,万一得了五姐姐的青睐,就能一飞冲天了呢!”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面,就差说王氏是为着楚枝世子妃的名头,才凑着三日回门的热闹来的,为的就是给自己谋好处。 此话一处,凉亭一片寂静。 王氏微微垂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林氏被楚曦这话气笑了,不为别的,就为她竟然这般侮辱王氏。 赵家一门忠厚老实,王氏虽出身乡野,可是个直爽性子真诚之人,若不是疼爱楚枝,何苦来凑这个热闹? 况且赵家若真的想通过楚枝得到好处,早在楚枝回府的时候就开口了,何必等到现在! 别忘了,王氏也是楚曦自己的亲生母亲呢! 林氏抿了一口花茶,诧异的看着楚曦,慢悠悠说道:“曦儿莫不是误会了?阖府都知道你才是王家嫂嫂的亲生女儿,枝儿再如何都只是赵家的养女,否则你以为王家嫂子这么着急来瞧谁的?瞧枝儿么?快莫要叫人笑话了,天底下哪个母亲不疼自己亲生的,反而疼一个隔了肚皮的?怕不是脑子进水了罢!” 林氏说这话的时候,楚暄正在喝茶,才喝了一口乍听林氏这话,给呛出声来,连眼泪都出来了。 毒! 太毒了! 一针见血! 林氏先前只说是看自己女儿,没说是谁,楚曦就急忙忙跳出来说是看楚枝的,可到底她才是王氏的亲生女儿,她这样讽刺自己的亲生母亲,简直是大不孝! 【作者题外话】:你们没有看错,林氏就是个名嘴,外号“林怼怼” 第368章 肚子里没货的东西 更毒的是林氏最后那句“天底下哪个母亲不疼自己亲生的,反而疼一个隔了肚皮的?”不就是说吴氏么! 吴氏对楚曦这个养女千娇百宠,生怕照顾不周,对楚枝这个亲生的却看都不看一眼,横眉冷对。 不是脑子进水了还能是什么? 别说,三婶这张嘴啊!还真没人能比得过。 关键是人家无所畏惧啊,想怼谁就怼谁,不服来战! 不只是楚暄,就连楚晴和楚照都忍俊不禁,连忙以扇遮面。 陈氏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瞪了楚暄一眼,“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子要格外注意自己仪态,切勿失礼,幸而今日在场的都是自家人,不会笑话你,若是外人看你怎么办?”说着看着楚暄身边的丫鬟,“还不赶紧给姑娘擦擦,一个个都杵在那儿作甚?当木头么?” 林氏嘴上不饶人,偏生楚曦说话不中听,被林氏怼了活该,但到底今日是楚枝回门的日子,闹得太僵面上无光,吴氏又是个拎不清的,就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陈氏便做了中间人,转移了话题,省的吵起来。 只可惜楚曦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她是四皇子的侧妃,又是宠妃,说句不好听的,便是四皇子妃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自打嫁进四皇子府后,谁敢给她气受?哪个不是高高在上的捧着,生怕得罪了她惹她不高兴了,如今林氏这般下吴氏的脸,你当是吴氏没脸?说来说去还不是挤兑她是个养女占了楚枝的位置,何况楚曦这话才出来,林氏就这般说吴氏,驳的还是楚曦的脸。 楚曦怎么能忍? “亲生不亲生的又能如何?横竖两位母亲都有女儿,膝下也不冷清孤单,总好过有些人啊!”楚曦樱唇一勾,一双杏眸上挑,视线在林氏身上划过,笑道,“王府里多的是妾室,那些妾室嫁给四皇子好多年了,我进府以前也没少侍寝,但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四皇子妃都说竟养了一群石头货,一个个都是不下蛋的母鸡,白白累了殿下的名声,要我说啊,这肚子里面没货的东西啊,就该乱棍赶出府去,天下的女人那么多,又不差这一两个,也是四皇子妃好性子,可怜她们无处可去,便收留在王府,不过是多张嘴吃饭,又不是养不起!” 楚曦说道这里,翘着兰花指,用花开牡丹的革丝扇慢悠悠扇着风,叹息道:“说来那些女人脸皮可真厚,我要是她们早三尺白绫吊死了,表面上是个主子,实际上连个下人都不如,何苦来哉。” 阖府谁不知道林氏无法有孕,成亲多年都没有消息,这也是老夫人不喜林氏的重要原因,然而林家虽是商贾,但在京城却有一席之地,银子哗啦啦跟流水似的不断,这年头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啊,何况林氏知道自己无法怀孕,林家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多年来没少补贴楚府,否则你当楚霖身无官职,为何还过的这般逍遥自在?除了祖上的基业,主要还是靠着林氏,便是二房都没少占林氏的便宜,加上楚霖并非老夫人亲生,见楚霖自己都对子嗣不放在心上,便也就由他们二人去了。 好在这两人过的逍遥自在,倒也和和美美。 但林氏心里到底不大痛快,孩子成了她的心病,万万没想到楚曦竟然能说出这般诛心的话来。 她哪里是说王府的妾室,根本就是在指桑骂槐说林氏。 林氏当下就没忍住。 结果还不等她开口,吴氏就想笑道:“可不是四殿下心善么!你说这女人活一辈子,连个孩子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乐趣?真真是枉为女人,依我看啊,定是平日里亏的人多了,老天爷才会报应到她身上,所以说啊,这恶人自有天收!” 林氏柳眉一竖:“二嫂这话说的,我林小小嫁进你们楚府这么久,到现在还没有身孕,怎么?我枉为女人了?活着没乐趣了?合该一根绳子吊死?” “哎呀,弟妹这话说的忒是难听,我这是和曦儿说四皇子后院的妾室呢,哪里说的是你啊!再说了三弟那么疼你,又有一个得力的娘家,谁敢看不起你啊!快别多想了。”吴氏以帕掩嘴,轻笑一声,“有些事啊急不来,你越是着急就越是没有,说不定弟妹你把心思放宽,指不定哪天都有喜了呢!老蚌生珠倒也是件喜事。” 这话一出,有不少人看向吴氏。 一来没想到吴氏嘴皮子会这么利索,二来是吴氏向来自诩清高,哪里会跟人斗嘴啊,以往在吴氏的眼里,斗嘴是没身份的人才做的。 眼下一看,吴氏的嘴也是个不饶人的,真是和林氏不相上下。 倒是王氏看了一眼楚枝,眼底带着说不出的心疼。 她早就知道楚曦跟她不亲,这份血缘也早早地断了,只是没想到枝儿在楚府会过的这般艰难,楚曦是个不依不饶,又凡事拔尖,见不得旁人好的性子,而吴氏拎不清不说,也是个品行不端的,难为枝儿在这两个人身边过活了这么久。 被王氏这么看着,楚枝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便伸出手去握着王氏的手,对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楚枝和王氏的这番举动,被楚曦瞧在眼里,眸底划过一抹阴郁。 还不等她说什么,林氏就冷笑道:“老蚌生珠什么的我也不奢望,万一生出来的是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连生母都能忘记,眼里只有荣华富贵的薄情寡义之人,还不如不要呢!我也是没孩子,若我真的有了这样的孩子,提早就捏着脖子捂在盆里面给淹死了,省的跑出来丢人现眼,陷害旁人,简直是作孽!” “啪!”的一声,吴氏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杯盏扣在杯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指着林氏怒道:“你说谁作孽呢?有本事再说一遍!” 吴氏一开口,楚曦就知道坏了。 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果然就见林氏笑道:“不就是说那些养了孩子不认,又稀罕个不亲近的,偏生还养出来个狼心狗肺之人,可见这教养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怕是个黑心肝的,二嫂这么激动做什么?咱们本就是闲聊,还不都是由四皇子府那些不能生养的妾室引起的话题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儿了,可是弟妹哪句话说的伤到了二嫂?” 林氏连忙笑道:“倘若真的如此,那我可真的要替二嫂赔个不是,虽然不知道二嫂为何生气,但府中都知道,二嫂向来娇惯,如今又是枝儿回门的好日子,不管对错,我向二嫂低个头,谁叫我这人明事理呢!你说对么大嫂?” 被意外点名的陈氏轻咳一声,端起茶盏来喝茶,表示她不淌这滩浑水。 林氏虽然嘴巴不饶人,可心是个好的,吴氏就不一样了,嘴巴和心一样见不得光。 林氏是不能生养,这事确实是她的心病,到底怎么多年过去了,也都习惯了,她对自己定位清晰,况且不能生养又如何?又不是她的错,她打小就是家里的娇娇,备受父母疼爱,嫁的楚霖又对她嘘寒问暖,人生又不是只有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她没有一儿半女不也好好的?放眼望去有些有儿女的还不如她活的自在,她为何要自寻烦恼? 因此楚曦说的这话虽然能气到林氏,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不像吴氏,最怕也最恨别人戳穿她的伪装,吴氏自认这辈子最成功的就是养出了楚曦这么争气的女儿来,眼下林氏却说吴氏自己都品性败坏,能养出什么好东西来?更不用说她的教育方式了。 果不其然,吴氏被气的浑身发抖。 “林小小你阴阳怪气拐弯抹角的说我和曦儿,又里里外外说我和曦儿心眼小,你给我赔不是?你当我是个傻子么!” “呦!”林氏瞪大眼眸,新奇的看着吴氏,“二嫂这话说的,真是难得清醒呢!原来二嫂也知道大家都不是傻子呢!” 既然如此,你方才和楚曦一唱一和的,又是说给谁听呢! 就在这时,有奴才来传话,说宴席麻马上开始,请各位主子稍作准备,移步前厅。 吴氏吃了林氏这一挂落,憋了一肚子的气,第一个拂袖离去。 吴氏一走,楚曦也跟着走了。 转眼亭子里面就剩下大房和三房以及王氏和几个小辈,虽说楚枝是晚辈,可身份最贵重,便以她为尊。 陈氏道:“你母亲说话就是那个样子,你莫要往心里去。” “大嫂当枝儿是楚曦那个心思深的,什么话都计较呢?要安慰也是来安慰我才是,没听人家母女两说了么,我这是个肚子没货的呢!” 知道林氏就是这个性子,陈氏也没生气,只是说道,“你既知道她是什么人,又何必跟她计较?”说罢起身对楚枝微微一拜,“你们且先坐着,我带着你姐姐们先回屋整理一番,咱们待会儿宴席上见。” 楚枝也微微颔首:“大伯母您慢走。” 陈氏走到林氏跟前时,微微停下脚步,用只有她二人才能听到的语气说:“你说话注意些,好歹王氏还在呢!” 【作者题外话】:感谢各位小可爱的留言~爱你们呦,么么啾,推荐好基友的文《嫡女为谋,戏精将军套路深》希望各位小可爱们多多支持哦~ 第369章 王氏难过 到底王氏是楚曦的生母,林氏在怎么不喜楚曦,也不该当着王氏的面这么奚落楚曦,你叫王氏的脸往哪儿搁? 再者王氏又和楚枝亲近,人家好的跟亲母女似的,林氏说这些话岂不是叫人难堪? 被陈氏这么一提醒,林氏恍然,她不安的看了一眼王氏和楚枝,见楚枝并无异色,倒是王氏表情不大好,便有些愧疚。 “王家嫂子,你若是生气就怪我罢!方才是我说话没有思虑周全,我向你赔礼。” “林娘子这是说的什么话,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吱吱说你平日没少帮衬她,送她首饰衣裳不说,还带着她做生意赚银子,吱吱在我跟前没少感激呢!” “不不不,我没做什么,真的,都是吱吱聪明讨喜,我不过顺手的事!” 莫看林氏平时嘴皮子利索,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可经不起夸,被人稍微一夸就会脸红。 何况她当初之所以帮楚枝,完全是因为看不惯吴氏和楚曦,这才帮了楚枝一把,目的是为了膈应吴氏,叫吴氏不好过。 但后来发现楚枝是个心性好的好孩子,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回报给别人两分,从来不会叫别人吃亏,长此以往,林氏怎么可能不喜欢楚枝 加上林氏自己没有孩子,便也就拿楚枝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疼,虽然算年龄她也就只比楚枝大十来岁罢了。 眼下被王氏正正经经的感谢一通,林思自己倒不好意思了。 便就对王氏说了些体己话:“嫂嫂我方才说那些真的不是针对你,实在是那吴氏太可恶了,你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欺负枝——” “三婶。”楚枝打断林氏的话,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时辰不早了,我跟娘回房梳洗一番,您也好回去收拾收拾,等下咱们宴席上见。” 林氏瞬间明白楚枝的意思,看来王氏并不知晓楚枝在吴氏这边的情形,特地打断了她。 瞧她,越是想要说些好话,结果越是帮了倒忙,越说越错。 林氏尴尬点头:“那……王家嫂嫂你和枝儿坐,我先走了。” 说罢带着婢女赶紧溜了。 林氏一走,王氏就看着楚枝,楚枝假装没看到王氏眼中的询问,笑着说道:“走,娘,我带你回房歇一会儿。” 眼下在院子里,天又热,下人们来来去去,确实不方便说话。 待到了屋里后,王氏才开口。 “说罢!” “娘要我说什么?”楚枝递给王氏一碗冰镇酸梅汁,王氏接过放在桌子上,“自然是说说你都瞒了我些什么!” 楚枝失笑:“有什么可瞒的?” 见楚枝不想说,王氏抿嘴沉默不语。 楚枝便坐在一旁低头喝酸梅汁。 喝了半响感觉不大对劲,抬头一看,竟发现王氏坐在边上默默的抹眼泪。 楚枝给吓了一跳。 “娘!这……好端端的您怎么哭了?”王氏素来要强,十日八乡没人敢惹她,她虽然厉害,但讲道理啊,是非分明又拎的清,否则也不会教出这几个有本事的孩子来,因着她的性子,楚枝还真没见过王氏难过过,除了她当年身世揭穿那次哭的最厉害,后来到楚府了母女相见,虽然也哭,但也忍着,就连出嫁也是笑中带泪,哪里像现在这样,不做声只是掉眼泪,却透着说不出的难过和心酸,倒是叫楚枝慌了。大概猜出王氏是为了什么,楚枝劝道,“娘,您莫要难过,女儿过的真挺好的,您看现在不还嫁到了侯府去么?公公疼我,婆婆又和善,夫君更是对我百依百顺,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您该为我高兴才是!” 眼下王氏听不进去话,方才吴氏和楚曦尖酸刻薄的样在脑海里不断显现,刺的她眼睛生疼,连心都抽的疼了起来。 当初枝儿刚回府时,老夫人对她说枝儿是楚府的血脉,正儿八经的千金,怎会怠慢了?相反只有楚府才能给楚枝最好的。 楚府来要人,王氏也留不住啊,不论她愿不愿意,枝儿都得走,她便告诉自己天下哪里有不疼孩子的父母呢?还是亲生的!因此吴氏自然会变着法儿弥补枝儿。 况且曦儿已经顶替枝儿,抢了她十二年的富贵生活,她不能自私把枝儿留在身边,包括后来老夫人言语之间威胁她日后莫要再和枝儿见面,王氏也答应了。 好在后来峰回路转,楚府不光默许了枝儿同他们往来,还准枝儿认他们,连出嫁都叫他们出席,赵家一家子都对楚府感恩戴德。 可如今才发现,事情根本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 是她想岔了,当初她要接楚曦回家时,楚曦那孩子对着他们又打又骂,各种恶言相向,肆意侮辱,当是他们只觉得寒心,见孩子实在是不愿,也就断了这份心思,只当他们母女缘浅。可如今看着吴氏才恍然大悟,能够教出这样一个女儿的吴氏,能好到哪里去呢? 再一细想吴氏对楚曦和枝儿两人天差地别的态度,王氏只觉心如刀割。 “我以为她只是因为和你少了十二年的陪伴,这才会生分,毕竟是亲亲的母女,人心都是肉长的,慢慢相处自然就释怀了,况且我的枝丫头这般好,谁见了不喜欢?可……可……” 王氏哽咽不语,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楚枝挪了挪凳子,挨着王氏坐下,伸手搂住王氏安慰道。 “好了娘,不哭了,母亲就那个性子罢了。” 楚枝越是这样说,王氏就越是难过。 楚枝向来报喜不报忧,她之所以隐瞒吴氏对她的态度,只捡好的说给他们听,包括现在都还在替吴氏遮掩,不过是为了叫他们放心。 想到以前枝丫头磕破皮都会咋咋呼呼叫的全家人都听到,一个劲儿故意喊疼来跟他们撒娇,她一喊疼家里都心疼的跟什么似的,连三个哥哥都紧张的不得了。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架不住王氏宠孩子啊! 看着楚枝得意的笑容,王氏总是会笑着点她的鼻子:“这般会撒娇,都是叫我们给惯得,等以后哪天离了我们,没人宠着你,看你还怎么办?” 第370章 有些事要用手段 每每王氏这般说的时候,楚枝都会摇着王氏的胳膊:“我怎么可能会离开娘呢?娘你就放心吧,女儿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们的!” 没想到还真的就母女相离。 再看以前窝在怀里撒娇的女儿,如今受了再大的委屈都一声不吭,还能笑着说自己过的很好,叫她放心。 放心?她怎么放心? 这比剜了她的心都还要疼。 “说说吧!”半响,王氏才缓了心情,对楚枝道,“娘知道你大了,又自己的想法,也不想叫我们担心,有些事你可以自己人扛,可再如何你始终都是娘的枝丫头,人要长大,势必会身不由己,娘希望你对着我们的时候,永远是当初那个在赵家村会哭会闹会撒娇的小丫头,我是你的娘,受了委屈难过了你不回家里来给我们听,还能给谁听?你是我闺女,娘自会护着你一辈子。” 王氏哽咽道:“娘叫你说,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怎么过来的,娘实在是……” “好了娘!”楚枝抱着王氏,拍着她的背,“你也别担心,我说给你听就是了。” 楚枝知道,她要是再不说,王氏只会更加担心,便没有隐瞒,把从回到府上遇到的事一一说给王氏听。 她尽量说的风淡云轻,毕竟除了一开始的痛彻心扉,到后面楚枝也就释怀了。 却不想听得王氏泪水涟涟,怎么都止不住。 “娘的枝丫头……早知道是这样,娘拼死也不会叫你回来的……” 原以为枝儿回到自己家里会过的好,结果却受尽委屈,无论什么都往肚子里咽,早知道还不如长在乡下,到好过在楚府受人奚落和白眼。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有些事要分两面去看,你只看到我委屈了,可府上的姐姐和兄长们却待我极好,老夫人也喜欢我,还有父亲对我也是疼爱有加,你方才也瞧到了,三婶和黄姨娘都是关心爱护我的人,我过的挺好的。” “也亏得有这么多人爱护你,否则我定要在吴氏面前给你讨个公道回来不可。” 王氏的话把楚枝逗笑了,她本就是楚府的孩子,王氏还替她讨公道?怎么讨?莫要本末倒置了。 可心里却明白,只有真的疼到了骨子里才会如此,哪会管亲生不亲生,有什么区别?楚枝就是王氏的女儿,一辈子都是! “好了娘,擦擦眼泪,快别哭了。”楚枝说道,“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收拾一下去前厅罢,今日好歹是我回门的好日子。” 说道回门,吴氏心底才有了一点安慰:“幸亏你找了门好亲事,否则娘当真会寝食难安。” 楚枝拍了拍王氏的手,笑着说道:“所以你就不要担心了,女儿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王氏重重点头。 却说这厢楚曦和吴氏回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楚曦也气的不轻,把屋里的茶盏都给砸了。 吴氏怒不可遏:“她林小小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奚落我,口口声声说我品行不端,说我心眼小,她林小小能好到哪里去?青天白日的就红口白牙这么污蔑我,得意什么?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做生意的爹么?说到底还不是商贾之家,连最下层的奴才都不如,凭她的出身能嫁到楚府来是他们林家烧了高香了,竟然还敢编排我?要我说就是她们林家亏心事做多了,才得了她一个女人,到她手里竟是连个女儿都没有,直接绝门户了!可见真是作恶多端因果报应!” “好了,您就少说两句。”见吴氏说话这般难听,楚曦眉头轻颦,边上的书棋立马换了新茶盏来,替楚曦倒了一杯新茶,捧到她手里,楚曦接过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您是楚府的二夫人,虽说管家的事务在伯母那儿,可整个楚府却以父亲为尊,若没有父亲就没有阖府的荣耀,凭着这一点,您也是府上最尊贵最有身份的,是以说话做事要有身份,不可失了礼。” “林氏她再嚣张,也是你弟妹,走到你跟前少不了要跟你行礼,单凭这你就压了她一头,何况她还是三房的人,三房并非祖母亲生,又是庶出,一个庶出的,你同她客气什么?说句不好听的,以后若是再遇到方才的事,母亲大可不必这般动怒,只需以失礼来压她,再来个不尊敬长嫂为由,罚她在院子里反省,外面的日头这么毒,我就不信晒不醒她的脑子,看这个府上究竟谁说了算!” “所以说啊!”楚曦放下茶盏,语重心长道,“您是正室夫人,是书香门第出身的,有教养有规矩的,既如此就要端出自己的架子来,莫要被不如你的人牵着鼻子走,还贻笑大方。” 吴氏被楚曦说的一愣一愣的,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要知道这是以前吴氏教导楚曦的话。 她呆呆的看着楚曦,像是才认识楚曦一样。 见吴氏愣在原地,楚楚曦轻笑一声,“母亲怎么这般看着女儿?莫非母亲忘了,这还是以前母亲教导女儿的话呢!”她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当初女儿被楚枝欺负的哑口无言,疯了似的找楚枝的不痛快,一次又一次算计楚枝,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时,那时候母亲就是这么安慰女儿的,这可是您亲口说过的话啊,女儿一直记在心里呢!且记得牢牢的!” 当初楚曦无助的求着吴氏,想要吴氏替她出头,可吴氏怎么做的呢? 看到她吃了楚枝的闷亏,气的直骂楚枝,甚至不给楚枝好脸色,动不动就罚楚枝规矩,可只要一对上祖母和父亲,母亲就偃旗息鼓。 吴氏怕被老夫人厌弃,又怕被楚章训斥,表面上看似为了楚曦能豁出去一切,事实上却像只鹌鹑,什么都不敢做。 说起来,她楚曦能有今天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因为事实告诉她,没有人能帮她,只有她自己,她若是不狠下心来,就是别人来对付她,她不想坐以待毙,她要往上爬,爬到再没有人敢忽视她的位置,要成为谁都不敢放弃的那一个,要所有人都明白:她,楚曦,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第371章 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女儿 吴氏盯着楚曦看了许久,半响才喃喃自语,不可置信道:“你恨我……你在记恨我……” “恨?”楚曦轻声呢喃,她在唇齿间反复嚼着这个字,半响笑了,“母亲说笑了,是您亲手把我养大,又教我琴棋书画,为人处事,我能变得今天这么优秀,全都多亏了母亲,我怎么会恨您呢?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吴氏盯着楚曦看了半响,才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吴氏咬唇,“可是……”如果没有,曦儿又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母亲多虑了。”楚曦打断吴氏的话。 “既如此,你方才发那么大脾气又是做什么?” “母亲怪我摔杯子了?”楚曦轻笑一声,“那我想知道方才林氏在凉亭冷嘲热讽时,您又为何一言不发?若不是我,您到了怕都被林氏给逼得哑口无言罢!” “你——” “母亲您莫要生气,我说这话不过是看不惯您偏疼楚枝罢了。”楚曦如今是四皇子的侧妃,说起话来真是一点都不客气,“楚枝是您的亲生女儿,所以您疼她,只可惜到底不是打小养在自己身边的,就算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又如何?人家还不是和王氏亲近,只认王氏一个母亲?方才您也亲眼瞧到了,林氏因为楚枝和王氏指着鼻子骂我和您,您当真就一点都不难受?” 吴氏脸色难看,她想否认,却又找不出话来。 吴氏不喜楚枝,可是念着她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何况楚枝如今成了世子妃,到底身份不一样了,老爷说了,要对楚枝好一些,她不得不听。 楚曦瞥了一眼就知道吴氏在想什么,她轻笑一声,对吴氏说道:“母亲,别忘了,我才是您养大的女儿,您以后能够依仗的人也只有我,楚枝再如何,心里只有王氏,您还不明白么?” 吴氏垂眸不语。 楚曦知道她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言,正巧下人来催,说是宴席开始该入座了。 出门的时候,楚曦突然说了一句:“若想往后能够直起腰板来,那就要断了王氏的念头,楚枝爬的越高,王氏就越是得意,而你这个生母只会愈发尴尬。” 吴氏眸光一凛。 两人刚到前厅落座,楚枝和王氏也携手而来。 看到两人好到胜似亲生,吴氏抿紧了嘴唇。 见此,楚曦微微勾唇。 “怎么了?”见王氏眼圈红红的,韩湛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娘想我了。” 见楚枝神色无异,韩湛便不再多问。 “你要是真的舍不得岳母,待再过两日,我可陪你一块儿回去住两天。” “哪里用的着。”楚枝笑着摇头。 就算是住也是住楚府,哪里有回去赵家住的道理,虽然他们没什么,可楚府的人怕会多想,外面的人瞧见更会心生猜忌,还是算了。 两人这厢说话,老夫人乐的直笑,指着两人说道:“这两个孩子倒是恩爱。” 陈氏笑道:“小侯爷体恤世子妃,夫妻恩爱,和和美美,不正是您想看到的么!” “是啊!”老夫人笑道,“我现在就盼着枝儿能够早日有喜,好给晴儿的孩子有个伴,日后回府了一块儿多热闹。” 第372章 一个个都怎么了 老夫人这话一出,楚曦就先笑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叫人听见。 林氏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叹世事无常罢了。” 林氏知道她一开口定没有好话,便不再言语。 坐在人群里面的楚晚扫视众人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楚曦的身上,在对上楚曦的视线时,她垂下眼眸。 顿了顿,接过林氏的话茬,“六妹妹这话说的倒叫我不明白了,今天可是五妹妹回门的大好日子,你这句世事无常说的太老气横秋了些,有些不吉利……”楚晚看着老夫人笑道,“况且祖母都说了,想让府里添丁呢!” “祖母能这般想也是人之常情,虽然是外祖家,可也是自家孩子,只可惜……”楚曦低笑,“祖母怕是要失望了。” 楚曦这话一出,楚枝和韩湛对视一眼,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老夫人眸光微沉:“枝儿还小,又才成亲,自然不着急。” 见老夫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楚曦以帕掩嘴,笑道:“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恐怕五姐姐想要孩子,可惜……” “可惜什么?”老夫人下意识就问道。 “祖母莫非不知道?”楚曦惊诧,很快反应过来,遮掩道,“其实也没什么。” 这厢的动静众人都瞧在眼里,大厅内一片寂静。 楚晚知道楚曦故意把话茬引到这,就是为了对付楚枝。 便接过楚曦的话说道:“莫说六妹妹不方便说,就是我也不方便说,还不是和先前京城传的流言有关罢了。” 楚晚的视线在韩湛身上扫过,不言而喻。 流言? 楚章想到什么,眸光一凛。 “什么流言?”老夫人不虞,“你们今日一个个都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究竟瞒了我老婆子什么。” “母亲息怒。”知道母亲的性子,楚章忙道,“还是因着先前小侯爷身子不好,京城便传小侯爷伤了……伤了根本,怕是于子嗣有碍。” 韩湛尚且在宴席上,又是楚枝三日回门的好日子,这样的话当着韩湛和楚枝两人的面说出来已经脸上无光,可说话的一个是楚曦,一个是大房庶出的女儿,楚章也不好当众斥责,只能压低了嗓音在老夫人耳边小声解释。 老夫人听罢:“不都是些流言么?流言岂能相信!” 老夫人虽在后院,可有些事还是打听过的,知道是有人看不惯小侯爷,故意抹黑小侯爷的名声呢! 因此,当初楚枝出嫁前夕,老夫人还特地叫楚枝来荣宁堂叙话,告诉楚枝虽然小侯爷身子羸弱,但只要楚枝加把劲,生个小少爷……不,如今该是小世子了,到时候楚枝便是侯府说一不二的人选,等那个时候,有了侯府在前面罩着,还怕没了楚府的好处么! 闻言,楚章点头:“是流言,只是小辈不知道罢了。” 老夫人点头,心里明白了几分。 楚晚看似是个好说话的,实则不安分,又挑这个时候戳破楚曦未尽的话语,目的何在,不言而喻。 幸亏这话未曾说破,否则得罪了小侯爷,便是楚府都吃罪不起! 【作者题外话】:今天赶高铁,晚上再更新,小可爱们别急哈,推荐好基友的新书《重生嫡女凶且毒》,希望各位小可爱们多多支持哦,么么啾 第373章 眼巴巴都来凑热闹 当下老夫人便冷着脸对楚晚说道:“你虽是庶出,可自小不长在我身边,因此礼仪有所疏忽,幸而今日是家宴,没有外人,眼看你也要说亲了,未免你再出差错,今日回去之后,你便禁足抄着女则罢!什么时候抄够了一百遍再出来。” 说起来楚暄和楚晚都是一样大,今年也十八了,楚暄刚说了一个四品的武官之家的亲事,再过月余便成亲。虽同楚家平起平坐,日后在官场也没什么大的进展,可少了文官的繁文缛节,倒也适合楚暄跳脱的性子,可见陈氏为楚暄操碎了心。 而同楚暄一样大的楚晚并不受陈氏待见,因此婚事至今未有着落,楚晚的姨娘岑姨娘急的整宿整宿睡不着,楚晚倒跟个没事人似的,陈氏知道楚晚是个不安分的,心比天高,也想学着楚曦一步登天呢! 如今楚晚被老夫人数落,陈氏也冷了脸,觉得她丢人现眼,冷冷道:“若是再多说一句话,便给我出去!” 楚晚脸色微变,她咬了咬嘴唇,低头不语。 楚晚以为,有了她开这个口子,楚曦自然会顺着她的话给楚枝难堪,毕竟楚曦把话茬挑起来,不就是这个目的么。 然而楚晚被训斥以后,楚曦便不再言语,表面带着柔柔的笑意,比先前多了份威严,倒是气定神闲,仿佛挑起战火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除了这段小插曲外,这顿饭算是吃的皆大欢喜。 临了,老夫人对楚晴道:“今日你妹妹回门,难得大家都在,为何不把勋哥儿抱来?” 楚晴先前有孕,生了一个哥儿,也算是得偿所愿,终于在永兴侯府站稳了脚跟。 为此,楚枝先前还特意跑去瞧了,小家伙长得很像楚晴,是个乖巧可爱的。 看着长姐生下的勋哥儿,楚枝微微松了口气,前世长姐生的是个姐儿,如今变了,说明这辈子跟上辈子注定不一样,毕竟前世的她嫁给了顾长宴,而这辈子她嫁给了韩湛,她坚信自己的结局会不一样,这辈子的她定会得偿所愿。 说道勋哥儿,楚晴脸色是掩饰不住的慈母笑:“他太小了,怕吵到他,便在家里叫乳母看着,况且婆婆甚是喜爱勋哥儿,有婆婆在,我也放心。” 老夫人点头:“倒是辛苦你婆婆了。” 老夫人知道楚晴才去永兴侯府时过的不大好,可但凡女子刚进门,不都是这样熬过来的么?依老夫人瞧,楚晴还算运气好,嫁到了永兴侯府,夫君又是个体贴温和的性子,婆婆也没怎么立规矩,如今又得了儿子,最福气不过。 便叹了口气:“先前你和你夫君置气,还惊动了婆婆,可见是你不该,自古以来,哪有男子不纳妾的?好在你婆婆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如今还这般疼勋哥儿,你可要感激才是。” 楚晴笑着点头:“孙女知道了,必当谨记祖母教诲。” 老夫人笑道:“你能明白就好,以前在家的时候,你就和枝儿要好,如今嫁了人可不能生分了,没事就该多走动。” 楚晴听罢,笑容微僵。 老夫人并未瞧出楚晴有什么不妥,楚曦最会察言观色,对老夫人笑道:“祖母不必有心,您的苦心姐姐们都知道的,否则也不会专门挑在五姐姐回门的时候回府了。” 此话一出,连楚照这般高傲的人,都有些尴尬。 如今楚枝嫁去了忠勇侯府,韩湛虽身子不大好,却被封了世子,而楚枝也成了世子妃,待剩下个一儿半女,那侯府不还是楚枝说了算? 何况韩湛又救驾有功,甚得陛下器重,乃圣宠正浓之时,她们又是自家姐妹,多多走动,待攀上关系,日后在朝中好说话不是?放眼望去哪个大家族不是如此?盘根错杂,枝繁叶茂的,才能常开不败。 只是这些话放在心底就算了,楚曦挑明,不就是为的叫她们难看?偏生还不能说什么。 倒是楚枝笑了笑:“六妹妹这话说的极是,因此我今日还能见上你一面。” 你若不是打的和旁人一样的主意,又怎会来这里。 楚曦也笑了:“正是呢!若是五姐姐不嫌弃,往后得空儿就来皇子府坐坐,陛下前日才给殿下赏了一株一人高的珊瑚,甚是罕见,殿下转手就给了我,这么好的东西妹妹也不好一个人藏着,大家分享才好呢!” 楚枝挑眉,“可是瀛洲进贡的?” “正是!” “哦,这样啊。”楚枝淡淡道,“那珊瑚原本是陛下要赐给小侯爷的,但是小侯爷嫌弃那珊瑚长得怪寒碜,小气吧啦的,不成想一转手竟到了妹妹手里。” 说罢甚是无辜的看着楚曦,还眨巴了下眼睛。 ……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楚暄乐不可支,“方才楚曦脸黑的跟锅底似的,话都没说完就走了,可乐死我了,五妹妹还是你厉害,一句话怼的她哑口无言,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小嘴叭叭的这么能说呢!” 方才楚曦嘲笑楚枝没见过世面,楚枝毫不留情的反击回去,说她小家子气,只捡别人不要的,楚曦这种心比天高的人怎么能忍? 自然是气的拂袖而去。 “你这小嘴叭叭的刚才怎么不见你说话?”楚枝反问。 “还不是二姐拽着我,不让我吭声嘛!” 楚照随陈氏回了院子说话去了,留下楚暄和楚晴跟楚枝凑一块儿说话,闻言,楚晴想到什么,脸上多了几分尴尬。 楚暄瞧了,道:“长姐你也别觉得难为情,想想我二姐,我二姐多高傲啊,今儿个还不是来凑热闹了。” 才说着,陈氏跟前的丫鬟就来叫楚暄回去。 临走前,楚枝对楚暄道:“你要是无聊,可以来府上找我。” “哪儿有时间啊。”楚暄脸颊微红,不好意思道,“婚事将近,哪儿也去不了。” “那你就安安心心备嫁,做个美若天仙的新娘子!” “五妹妹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讨厌死了,我不跟你说了。”话音未落就拎着裙子跑了,“我不跟你说了,母亲叫我呢!” 待楚暄走后,楚晴才对楚枝道:“你……不怪我罢?” 知道楚晴在说什么,楚枝失笑:“怎么会!” 【作者题外话】:回家之后,就想拽着我老娘出去放风~最近两个月着实把我憋坏了,就想去爬个山~可是一想到还没有更新,我…… 第374章 为了从楚枝那得到好处 “今日是你回门的好日子,我们都挑在这个时候回来,为的什么相信不说你也知道,原先我不想来的,你知道我的性子,况且家里姐妹里边儿也就我和你亲近,若这个时候巴巴回来成什么样子,只是……”楚晴眼底划过一抹狠厉,“婆婆竟然用勋哥儿来威胁我,动不动就要把勋哥儿抱到她膝下去养……” 想到这里,楚晴心底那口郁气,怎么都出不来。 方才祖母话里话外都说她婆婆如何宽宏大量,不就是说她没有主母的气度么!可各种酸楚,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高门世家多的是法子对付你一个新妇,表面上温和客气,一团和睦,私下里却各种规矩磋磨你。 纵然傅老夫人看在楚老夫人的面上,对楚晴还算客气,可到底楚晴才是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人家想怎么整治你就怎么整治你。 眼下见楚枝嫁入忠勇侯府,傅老夫人的心思就活了起来。 “听说你打在家里时就同世子妃交好,如今你妹妹回门,家里难得团圆,你也该回去瞧瞧才是,一家子热闹热闹。”傅老夫人说着拍了拍楚晴的手,“你那妹妹如今成了世子妃,又得贵妃娘娘看重,就连深居简出的灵妃娘娘都喜爱不已,头次见面就赏了东西,我知道你一心为侯府,可也不能忘了你妹妹才是,况且你若真的为了咱们永兴侯府着想,那更该和你妹妹热络起来,既然你要为回家的事做打算,勋哥儿就先放在我屋里罢!待你回来了再抱过去。” 言下之意,倘若楚晴做的不满意,傅老夫人是不会把勋哥儿给楚晴养的。 楚晴怎能同意?可该求的求了,法子都用尽了,老夫人就只一句话:“我是勋哥儿的祖母,焉有不疼孙子的道理?还是说你不放心我这个老太婆啊,嗯?” 这一句话压下来,楚晴还能说什么?再说便是她不孝。 方才宴席上,楚曦把这层纸挑破后,楚晴觉得尴尬不已。 楚晴苦笑:“若是可以,一辈子不嫁人该多好。” 那样她和五妹妹还是正正经经的好姐妹,没有掺杂任何利益。 楚枝笑了,她拉着楚晴的手道:“长姐你说这话就同我生分了,得亏你已经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说的出这么孩子气的话来?我知道你的意思,怎么可能会怪你?你没看三姐姐都说二姐姐那样高傲的人都回府了么?可见不止永兴侯府动了心思,再者楚曦说那些就是为挑拨离间,你怎能中了她的算计?” “我知道的,可是……” “没有可是,日后闲来无事你就带着勋哥儿来侯府找我,你婆婆若是给你难看,你就叫她瞧瞧,你也是有靠山的人,咱们楚家的女儿断没有白白被人欺压的道理。” “枝儿……”楚晴眼眶微红,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要我说姐姐你就是太贤惠了些,有时候你要拿出你正室的派头来,尤其是整治妾室和下人,绝不能有丝毫让步,这样你婆婆也知道你不是个好欺负的。” 第375章 巴结楚曦 这事倒还真被楚枝给说中了。 傅老夫人就是瞧着楚晴好说话,这才如此,若是厉害点的,我处处把你尊着敬着,表面上挑不出任何错来,做事却雷厉风行,谁也休想有二话,那才叫人刮目相看呢! 楚晴笑了笑,问道:“你婆婆待你可好?” “我那婆婆瞧着和善,也不是个省心的,恐怕心思深着呢!不过也不用担忧,公公对我极好,韩湛也疼爱我,倒也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楚晴想了想,还是说道,“小侯爷如今宠爱你,自然是好的,只是新婚燕尔,就怕他过了这个热度又……傅侯爷便是个例子,你要做好准备。” 话才说完,楚晴又苦笑一声:“我只希望你莫要跟我一样就好,不过我瞧着小侯爷对你倒是真心,他和你认识这么久,自然要放心许多。” 知人知面不知心,才开始傅泽明不也对她百般体贴?到头来还不是妻妾成群。 楚晴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适,可是她走过的路,吃过的苦不想楚枝再吃,毕竟她是真心疼楚枝。 楚枝明白楚晴的意思,说道:“我知道了长姐,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那一天的,就算到时候韩湛真的变心了,有了妾室,我会求了和离书。” 楚晴眼眸微睁:“你说什么傻话?和离书岂是那么容易求的?再者,侯府这样的大户人家,你为了几个小妾就求和离书,太不值当,到时候外头怎么说你?只会说你善妒,白白累了你的名声,还什么都没有,委实不值当,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 她微微叹气:“何况就算你求和离书,韩湛会同意?他可是小侯爷,如今又正式成了世子,日后是要袭爵继承侯府的,极要面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到时候他因为你这话记恨你,压着不和离不说,还变着法儿折磨你,你有什么法子?所以说啊,还是忍忍吧,长姐给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多做准备,以防万一,好把损失伤害降到最低,而不是叫你说傻话做傻事的。” 楚晴这话倒是叫楚枝想起来,前世的顾长宴可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楚枝后来一心想要求了和离书,既然顾长宴喜欢楚曦,那她就成全他们,结果顾长宴压着和离书,死活不放手,除此之外,还说楚枝心里有了人,才会有这番想法,并掐着楚枝的下巴逼问楚枝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真正是可笑,简直荒唐至极! 她心里的人是谁,顾长宴会不知道? 自从顾长宴娶她那天起,她的眼里心里就只装得下顾长宴一人,为了顾长宴她活的没有半点尊严,可以付出一切,她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到最后心灰意冷,只想给彼此留点最后的体面,也算是对得起当初的那点情分,万万没想到,顾长宴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楚枝哪里能受得了? 可最后不管楚枝说什么,顾长宴始终不放和离书,因为他亲口说要耗死楚枝,叫楚枝绝了她心底的妄想。 果然,顾长宴依旧狠毒,他要彻底断了楚枝的生路。 到最后,顾长宴大权在握,楚曦又登堂入室,顾长宴不想让楚曦受委屈,便终于来了后院,说叫她自请下堂,可惜啊,那时候的楚枝怎会叫顾长宴如愿? 既然耗了这么久,那就继续耗下去罢! 那么多的苦她都吃过来了,如今有了好处,她怎能便宜了他人?这对狗男女害她至此,她怎能叫他们逍遥自在? 可惜,到底她还是死在了楚曦的算计下。 想到这里,楚枝笑了笑,对楚晴说道:“长姐的担忧,我明白了。” “你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了?”楚晴急了,“万一韩湛真的……” “长姐。”楚枝打断她的话,“我这人一向从来不做假设,没有发生的事我不会去考虑,活在当下不好么?再说了……”不知道为何,楚枝又想起前世那个令人闻风丧胆,心狠手辣,嗜血残暴,却能够替百姓伸冤的振国大将军了,当时的韩湛至死未娶,可见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因此她愿意再相信韩湛一次,便笑道,“韩湛他和旁人不同,他真的有一颗赤子之心,我该相信他的。” 见楚枝这般,楚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担忧不已。 却说楚曦离开之后,楚晚也跟着走了。 待到了三道门的时候,楚晚叫住楚曦。 “六妹妹,请留步。” 楚曦回头,居高临下斜睨着她:“怎么?” “没怎么,就是看你心情不好,所以想来宽慰你几句。” “宽慰?”楚曦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楚晚笑了笑:“那六妹妹说说,我打了什么主意?” 楚曦慢悠悠说道:“不就是你的婚事么!” 陈氏不将楚晚的婚事放在心上,而楚晚又是个有主意的,她自小就和楚曦不对付,无奈人家是二房嫡出,可自从身世真相被揭穿后,楚晚就欣喜若望,更是看到楚曦嫁了四皇子做侧妃后,愈发眼红嫉妒。 楚曦一个农妇生的都能嫁给四皇子有如此尊荣,为何她就不可以?况且她只要稍作打扮,不比楚曦差,既然如此,为何就不能放手一搏,毕竟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不得不说这就是楚晚的聪明之处,她分明厌恶极了楚曦,可还是巴结奉承着楚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通过楚曦认识更多的权贵,楚曦需要一把刀,那她就做楚曦的一把刀,只要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可以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能容能忍,能屈能伸,从某些角度来说,楚晚和楚曦倒是同一类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被楚曦挑破心事,楚晚也不避讳,直接说道:“还是六妹妹懂我,如同我懂六妹妹一样。” 楚晚看不过楚曦,楚曦也瞧不上楚晚。 一个庶出的墙头草,只会到处巴结讨好别人,若不是有时候觉得楚晚能够派上用场,楚曦压根都不会理楚晚。 楚晚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投其所好,便接着对楚曦说道:“方才在宴席上,六妹妹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作者题外话】:和狗哥生气,肚子疼,好气哦,伐开心 第376章 楚曦主动来了赵家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楚曦嗤笑,“何况我这种身份,用的着跟你们这些人去斗嘴皮子。” 楚晚也不生气:“如今六妹妹身份尊贵,自然同先前不一样了。” 楚曦看着她:“你也不用觉得不公平,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代价,有些人表面看起来风光,个中辛酸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罢了。” 楚晚敏锐察觉出她这话的含义:“六妹妹此话怎讲?有些人指的是……” “话若是说透了可就不好了。”楚曦扶了扶发间的金钗,懒洋洋道,“若是无事你就退下吧,我还有要事要同王氏说。” 楚晚后退一步,让开路来:“六妹妹慢走。” 待楚曦走远后,楚晚的丫鬟小桃道:“姑娘您好歹也是府上的千金小姐,她再如何不过是一个养女,您何必对她这般毕恭毕敬,您看六姑娘那样子,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 “人家现在不是六姑娘,而是侧妃娘娘。”楚晚道,“只要能够从她这里得到好处,达到我的目的,现在向她低头也没什么。” “那姑娘的意思……” “没什么,你去打听一下,看她跟王氏到底说了些什么。” “是,姑娘,奴婢这就去。” …… 楚晴与楚枝告别后,韩湛就带着另一份礼去了赵府。 因着时间不早了,两人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回了侯府。 楚枝前脚刚走,楚曦后脚就来了赵家。 见是楚曦,赵富贵脸色不大好看。 “侧妃娘娘。” 楚曦似乎被赵富贵这声“侧妃娘娘”叫的回不过神来,她怔怔的看着赵富贵。 “哥哥你唤我什么?”她张了张嘴巴,不可置信道,“我可是你的妹妹啊……你的亲妹妹……” “侧妃娘娘可是叫错了人?这儿可没您的哥哥!”赵富贵道,“您身份贵重,怎可来这种偏僻小院,还是快些回去罢!” 说罢就指挥着下人们关门。 “哥哥!”楚曦忙道,“我是来找……母亲的,方才有件事忘了告知母亲,劳烦哥哥帮我通报一声。” 她欲说王氏的,可想到大门口人来人往,被下人听到不大好,于她名声有碍,便硬生生改了称呼。 “求求你了哥哥,你就叫我见母亲一面,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与母亲说,是关于枝儿的,真的,我不骗你!” 听到枝儿,赵富贵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但还是冷着脸,一点儿都不客气。 “侧妃娘娘莫要喊错了人,您的母亲在楚府呢!这里只有我娘。” 听赵富贵鱼这么说,楚曦眼眶一红,如水的秋眸顿时起了一层雾,瞧上去可怜兮兮,她又打扮娇弱,再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瞧着赵富贵,便是再硬的心肠都软了。 “你哭什么!”赵富贵冷着脸说道,可语气却柔和了许多。 “原本我该同哥哥们一起长大的,倘若不是当年战乱被抱错,何至于你我兄妹分离,相隔十多年才得以相见。”楚曦咬着嘴唇哽咽道,“在知道身世的那一刻,我多想回到你们身边,哥哥当我这三年是如何过来的?楚府……楚府他……” 说道这里,眼泪应声而落,哗啦啦就滚落下来,犹如断线的珠子。 楚曦哭的梨花带雨,抽抽噎噎,仿佛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 “你你你别哭啊!”赵富贵急的话都说不利索,“好端端的你哭什么?”他说了半响楚曦的眼泪都不断,便急道,“你不就是想见娘么,你莫哭了,我这就带你去见娘,行了吧!” 楚曦破涕为笑:“多谢哥哥。” 听着柔柔的嗓音,再看她通红的双眼,赵富贵突然就想起来当初自家养的那只小奶狗,可怜兮兮的模样,便叹了口气,将楚曦带回家里。 “娘刚回院子,你且在前厅等着,我这就派人去叫。” “哥哥……”楚曦怯怯的看着赵富贵,“你会不会怪我?” 赵富贵也不傻,自然知道楚曦说的是什么,沉默不语。 他能让楚曦进来已经是极限,若不是看她实在可怜,他也不会让步,但仅限于此。 楚曦一眼看穿赵富贵心中所想,以帕掩面,抽噎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变成这般田地,怨我!这怨我……当初我想跟娘回家去的,可是楚府却说我要是跟你们走了,外人会说他们心狠无情,再如何也是在府上长大的姑娘,养了十多年了,就因为不是亲生的便送回乡下去,叫外头的百姓怎么瞧他们?况且为官之人最注重声誉,三哥如今也在朝为官,大哥你应该也知道的,我当初实在是为难极了,那吴氏又威胁我说我若不对母亲把话说狠说绝了,断了母亲接我回家的心思,那她就不会叫枝儿好过,也不会叫我好过。我当时也只有十二岁,我害怕极了,这本来就是我从枝儿手里抢来的富贵日子,若是因为我的缘由,叫枝儿回府了都不能安生,那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我那时年纪小,也是我不懂事,这才会被吴氏指使的团团转,以至于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还伤了母亲的心……大哥,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我么?” 楚曦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又红着眼眶,当真是动人。 赵富贵再如何厉害,可不知道怎么应对女子,加之他以前在大户人家做工时,接触的也是小厮,算起来身边也就一个王氏,楚枝,和刘氏,这三个一个是娘,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娘子,而楚曦又哭的可怜兮兮,赵富贵被她哭的心烦,乱糟糟的,便也没有细想她的话。 只是说道:“你且莫要哭了,等母亲来了,你对母亲说罢。” 说完丢下楚枝在前厅,独自跑了。 赵富贵一走,楚曦剩下的话哽在喉头,哭的起劲的眼泪也断了。 “娘娘……”书棋觑了一眼楚曦的脸色,小心翼翼唤道。 楚曦垂眸,掩去眸底的狠厉,呼了一口气,对书棋道。 “你去看看,王氏来了不曾。” 书棋不敢怠慢,连忙去瞧,刚走到门口,就见王氏从走廊另一头来了,便连忙折了回去。 “姑娘,人来了。” “你扶我起来。” 第377章 乱棍打出去 楚曦被书棋扶着走到门口,和王氏碰了个正着。 见果真是楚曦,王氏的脸瞬间就冷了。 她冷笑一声:“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说罢就对廊下打扫的下人们道:“我当初买你们回府就是瞧着你们听话,如今才几天竟不把主子放在眼里,随便阿猫阿狗也能放进来了?这么简单的差事都当不好,不如全部发卖了出去,总能从人牙子手中买到听话的奴才。” 王氏这话吓得几个奴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呼求饶。 楚曦脸色难看,知道王氏这是故意指桑骂槐说给她听。 她眸光微冷,下一秒就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对王氏道:“母亲,您莫要怪罪他们,不管他们的事,是我自己进来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说罢就站在王氏面前,欲给她行礼。 王氏连忙避开:“侧妃娘娘这是作甚,民妇当不起您的礼。” 这句“您”称呼的楚曦脸色彻底僵在原地,她顺势捏着帕子哭了起来。 “我就知道母亲您怪我,是……确实该怪我的,是我不好,我当初不该说那些话伤您,可是这由不得我,女儿也是被逼的,我——” “够了!”王氏打断楚曦的话,厉声说道,“我不是吴氏,你也少在我跟前掉两泡、尿、水就觉得这事就过去了,你可是高高在上的侧妃娘娘,我乃农家粗妇一个,您打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儿去,我们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说着就厉声道:“老三,送侧妃娘娘高抬贵脚!”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赵煜沣上前一步,笑的甚是儒雅,对楚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侧妃娘娘,您请罢!” 赵煜沣若是不想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的时候,便静静地站在边上,一声不吭,若是用到他,便叫谁也无法忽视。 这也是他能在箫皇身边这么久的重要原因之一。 眼下被赵煜沣这般看着,楚曦只觉心底的所有算计都在这双眼睛下无处遁形。 便咬牙道:“既然母亲今日身子不适,那我改日来瞧您!” “不必了!民妇可没有您这样的女儿,也担不起!” “所以您的心里只有楚枝一个女儿是吗?”楚曦再也忍不住,“那我算什么?在您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话音未落,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 “您这可是金豆子,千万别掉在我们这,我们可担不起。”王氏说罢就转身往屋内走去,再不看楚曦一眼。 “是,您当然只宝贝楚枝二人!”楚曦看着王氏的背影吼道,“你既然这么担心她,那你可知道她如今是什么状况?你真当她嫁去侯府就高枕无忧了么?恐怕是跳入火坑还不能言语罢!” 王氏眸光微凛:“你这话何意?” “如今她确实荣华富贵不断,可韩湛根本就没几年可活,况且还伤了根本,无法使女子有孕,等这三五年一过,楚枝就变成了寡妇!” “你说什么?”王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侧妃娘娘!”赵煜沣虽然笑着,但眼底却一片冷意,“您若是再不速速离去,莫怪我不留情面。” 对上赵煜沣犀利的视线,楚曦咬牙,丢下一句:“你爱信不信。”便急匆匆走了。 “娘。”赵煜沣担忧的看着王氏。“您可还好?” 王氏一脸土色,犹如天塌:“她方才说小侯爷只有三五年的寿命可活,且还伤了根本……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的话您怎么能信?她就是故意说这些来气您的,您可千万别上她的当。” 王氏一把抓住赵煜沣的手,“你现在快去侯府打听打听,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王氏几乎失了神志,赵煜沣不敢耽误,连忙点头。 “娘您莫急,我这就去打听。” 说罢带着小厮连忙走了。 边上的赵富贵上前:“娘,我扶您——” “你给我跪下!”王氏指着廊下的位置,“就给我跪在院子里好好反省,才夸你有出息了,转眼就干了这事出来,谁叫你放她进来的?我且问你,你可是想叫她做你的妹妹?你若是想你就说一声,我现在立马如你所愿,从此之后你就去做楚曦的大哥,同我们赵家没有半点干系!” 一听这话,赵富贵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连忙说道:“娘儿子错了,您千万莫气,儿子有错儿子跪在这里甘愿受罚,可您一定要保重身子,若是有个好歹,便是儿子不孝!”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么?你不是不知道她先前如何对我和你爹的,当着楚府那么多下人的面对我们又打又骂,肆意辱骂,当初回家后我同你爹大病一场,险些去了,你可都忘的一干二净!” 听王氏说起这些,赵富贵心里也悔的很,他连忙往地上磕了一个头,对王氏说道:“是儿子的错,娘您千万别生气,当初的事儿子怎敢忘?只是她刚才哭的实在可怜,就只为见你一面,况且她也说自己在楚府过的不好,儿子这才一时心软让她进来了,是儿子错了,娘您莫要气了,您要是恼了您就打儿子出气罢!” “她哭两声,掉几滴、尿、水你就心软了?我今儿个才发现,我竟然还养出来一个这般慈悲心肠啊的儿子,哈哈!可真是出息啊!你觉得她哭起来叫人于心不忍,那你可知这就是她的惯用伎俩,先前她就是这么哄骗别人的?”王氏活了这么久,楚曦再如何隐藏,还是被王氏看的透透的,“她说她在楚府过的不好你就信了?她若真的过得不好,会嫁到四皇子府去?她可是从我肚子里爬出去的,光一个农家女的身份摆在那儿,你觉得她能高攀到哪里去?可人家照样不还是成了娘娘?你以为这是哪里来的荣耀?若不是她在楚府处心积虑苦苦钻营,会有今天的荣耀?她口口声声说吴氏恶毒,就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吴氏,却为了楚曦一心想要置枝丫头于死地,你说吴氏究竟偏心谁?” 原本吴氏也没有那么大的气,可偏生楚枝把吴氏做的那些事全都说给王氏听了,如今知道原委的王氏怎能好受?恨不得冲进楚府打吴氏一顿,可是她不能。 便只能硬生生忍着。 眼下楚曦竟然还来赵家卖乖?不乱棍打出去已经是王氏仁慈。 “你以为你妹妹回到楚府就好过了?她究竟怎么一步步熬过来的,她不说,谁会知道?”一想到楚枝在吴氏那里收到的委屈,王氏就心如刀绞,“虽然你妹妹同咱们家没有血缘关系,可这么多年了,难道就白疼了不成?那也是我当亲生女儿疼过来的,便是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在我这里她就是我的女儿。换位思考,我能将枝丫头疼到骨子里,吴氏自然也能如我一般去疼楚曦,何况楚曦还是吴氏一手养大,你说,在吴氏心里究竟更疼谁些?” 其实早在王氏发作的时候,赵富贵就已经后悔莫及。 眼下被王氏这样一掰扯,恍然大悟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之后,愈发羞愧难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其实儿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她哭就慌了,稀里糊涂就把人放了进来……”赵富贵不断说道,“娘您打我我骂我罢!这样您心里还能好受些!” “罢了。”半响过后,王氏也压下心底的怒火,她擦了一把眼泪道,“你起来吧!” 赵富贵这才起身。 “今日的事虽说你也有错,可也是楚曦心眼太多,她吃准了你会心软,这才会向你哭诉,你要记着,今日是楚曦,日后你遇到的或许会比楚曦的手段更高,心思更深,算计你的时候毫无破绽,因此你要记着,无论何时都要坚定自己的立场,要有主见,不能因为对方而乱了阵脚,从而失了原则,这点你三弟就做的很好。” “儿子明白了,娘的教诲我记下了。” 王氏这才把此事按下不提。 …… 却说楚枝同韩湛回府后,韩湛便拽着楚枝说起今日在楚府的事。 “我瞧着你那四姐不是个安分的。” “你也发现了?” “一顿饭下来,一双眼睛到处乱瞟,可见是个观察细致又心思深沉的,看似咋咋呼,没有城府,其实和楚曦不相上下。”韩湛展开双臂,立马有小厮上前,帮韩湛换**上的衣裳,“她今日接了楚曦的话茬,想要给你难堪,看来她和你在府中就不对付,否则怎会记恨你至今。” “你连这个都发现了。”楚枝笑着说道,“以前在府上的时候,她就是个墙头草,不过更多的时候还是和楚曦在一块儿,是楚曦的小尾巴,也是楚曦的枪,楚曦指哪儿她就打哪儿,确实看不惯我。” “庶出的总要给自己谋条生路,可惜她的脑袋不太灵光,跟谁不好,竟然跟了楚曦。” “怎么?听你这话很是惋惜啊!” “惋惜?我惋惜她做什么?”韩湛转身一把将楚枝拥入怀中,并且深深嗅了一口,楚枝羞的一把推开他,“你走什么?” “今日在府上用的那道糖醋排骨,我看娘子吃了好些。”韩湛突然说道。 “怎么了?” 【作者题外话】:感谢快意人生甜,江北岚小可爱的留言。 推荐好基友某醉的文《嫡女为谋:戏精将军套路深》 第378章 酸溜溜的 “娘子怕是没有吃好罢!”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枝催促。 “我只是觉得娘子吃了糖醋排骨,却没吃到糖,也没吃到排骨,只吃到了醋味儿!”说着低头亲了楚枝一口,“否则说话怎么酸溜溜的!” “你这人真的是……”楚枝红着脸推开他,“你给我好好说话,成何体统!” 韩湛撇嘴:“你怎么这般容易脸红?先前就没发现。” 那会的吱吱看到再大的场面,都能神色坦然,如今她这么爱害羞,搞得他都不好下手了,可同时却又心痒痒忍不住想欺负的更狠。 楚枝被韩湛这句堵得说不出话来。 前世和顾长宴在一块儿的时候,虽然只有短短三月,可顾长宴对她始终保持礼节,也就夜里才亲密些。 那时楚枝只当顾长宴是因为知礼,生性温柔,才从来不和她开玩笑说这些亲密无间的话,并保持距离,后来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不爱她罢了。 因此对上动不动就满嘴骚、话的韩湛,楚枝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吱吱!好吱吱。”韩湛抵着楚枝的额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在对上那两簇小火苗时,楚枝心头一跳,“你别乱来啊,我还没好呢!” 韩湛眨巴着一双桃花眼不说话。 楚枝:“……” 韩湛:“吱吱……” 楚枝:“你先起开,大白天的成何体统” 一听有戏,韩湛立马蹦了起来:“成,我这就叫小厨房去加菜,娘子容易累到,必须吃好的。” 说罢就带着轻一往厨房走去。 楚枝:“……” 钱嬷嬷忍住笑意,“小侯爷虽说性子跳脱,可确实疼人。”说罢又问,“今夜您该沐浴了。” 楚枝点头:“好,那你和冬儿就去备着罢!” 却说用罢晚膳后,楚枝便回房开始沐浴,韩湛要凑热闹,楚枝不让,两人坚持半响,韩湛才勉强同意,便隔着一道屏风。 只见下人们一桶桶抬着热水来,钱嬷嬷把熬好的一桶药水倒了进去,接着又加了许多花瓣进去,顿时香气四溢。 不浓烈反而透着淡淡的幽香,同楚枝身上是一个味道。 似有似无,在鼻尖萦绕。 韩湛突然觉得,他就是在找罪受。 “吱吱。”韩湛扣了扣桌沿,舌尖抵了抵上颌,“你好了没有?” “快好了。” 知道韩湛就在那边候着,楚枝觉得心慌又紧张,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那你快些。” 韩湛觉得自己快炸了,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催促。 楚枝不知道怎么回复,索性闭嘴不言。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楚枝终于好了。 钱嬷嬷和冬儿扶她起身,用柔软的帕子将她身上的水拭干,又细细抹上一层肤脂,再慢慢按摩,待完全吸收完毕,这才替楚枝穿上寝衣。 “是不是好了?”听到屏风那边的动静,韩湛立马上前,顺势对钱嬷嬷和冬儿道,“你们都下去罢!” 两人含笑退下,将门关上,并不让人靠近。 楚枝深吸一口气,绕过屏风,刚穿过身就被韩湛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这么慢!”韩湛说着就俯身低头对着那瓣樱唇亲了上去,“你……唔放开唔……” 对于韩湛,楚枝向来没有招架之力。 连何时被韩湛抱上寝榻覆身上来的都不知道。 …… 待醒来已是次日。 楚枝才醒,就撞进韩湛妖冶的桃花眼,楚枝吓了一跳:“你怎么总盯着我瞧?” “你好看啊!”韩湛说,“你怎么总问我这句话?” “吱吱,你醒了?”还不等楚枝回答,“我好想你啊!” 嘶—— 一大早就这么狂、浪? 修长的手指拽着楚枝的手,就塞进松松垮垮的寝衣里,还把她的拳头掰开,覆在胸膛。 “你摸摸看。”低沉清冽的嗓音宛如玉石相撞,“这颗心因你而炙热跳动。” 哦豁! 赤激! 楚枝眨巴眨巴眼睛,她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用一副风淡云轻的语气说出这般虎、狼之词的。 楚枝分外淡定的抽回了手,离开之前,指尖微动,捏了一把,嗯,甚好。 “吱吱可还满意?” 楚枝矜持颔首:“还行吧!” 脸颊却不受控制红了。 逗的韩湛乐不可支,笑的停不下来。 “你再笑!” “好好好,我不笑你就是了。”知道吱吱脸皮薄,韩湛硬生生忍住。 楚枝气闷,推开他起身梳妆。 见楚枝生气了,韩湛赶紧说了好些软话去哄。 待楚枝心情好了,才道:“娘子今日想去何处?我可陪娘子一同前去,不管你到哪儿,为夫全程奉陪。” “眼下天热,不大想动。” “那我带你去弘法寺如何?那儿凉快,你不是喜欢花么?那儿的花开的极好,你不想去瞧瞧?” 其实楚枝倒还好,但对上韩湛那邀功的双眸,楚枝便笑着点头:“那便去罢!不过明日可好?我想先去永兴侯府瞧瞧长姐。” 昨日与楚晴在楚府叙话之后,楚枝一直记挂着楚晴,心里放心不下,就想亲自去瞧瞧。 韩湛眸光微闪:“那我陪你一道儿去。” 楚枝将他的反应瞧在眼里,没有细问。 她早早的差人将拜帖送到永兴侯府,知会了长姐一声,待用过早膳后,才收拾着出发。 韩湛的小库房里多的是小玩意,都是外面得不来的好东西,他早叫项伯准备妥当。 梳妆的时候,钱嬷嬷问:“主子今日想梳个什么发髻?” 楚枝想起昨儿楚晴的话,再瞧韩湛的表情,道:“华丽有威严一些。” “好的。” 话音刚落,冬儿就捧着一件水青色的衣裳来。 楚枝从镜子里面瞧见:“去把先前做好的那件茜红色的衣裳拿来。” 冬儿应声换了。 楚枝身量高挑纤细,茜红色的衣裳配着华贵的发髻,再衬着京中时兴的花钿妆,当真是艳丽逼人,不敢直视。 钱嬷嬷感慨道:“才短短几日,主子就愈发有威严,若非奴婢日日伺候您左右,否则都要认不出来了。” 楚枝笑道:“嬷嬷觉得我这样好,还是以前好?” “自然是眼下好了,主子有所不知,老太爷在世时,便是极威严的一个人,主子以前在府上的时候,虽沉着冷静,不似寻常姑娘,可到底容易叫人忽略。”如今姑娘站起来了,看谁还敢给姑娘气受! 楚枝但笑不语。 【作者题外话】:感谢avc12580,凉凉,译心rice(宝贝出现了两次),苦中作乐的飞我,空心人,快意人生甜(宝贝你也两次,么么啾)青丝白马谁家子,wendy,幸福快乐,td140751342,方框。。爱方框方框(这个小可爱的马甲无法识别,是图画方框,就只好方框表示了,啊……小八好难啊…)么么啾各位小可爱,给你们一个么么哒,再来一个啪啪啪 第379章 真是令人恶心 以前楚枝在楚府时不论做什么都要细细谋划,尤其是被箫皇盯上以后,更是加倍小心,生怕被当了靶子,眼下到了侯府,忠勇侯对楚枝极为和善,韩湛又纵着她,便不必事事都忍让。 刚收拾妥当,韩湛打帘而入。 见到楚枝,眉梢一挑。 “吱吱盛装真好看!” 楚枝含笑:“你也好看。” 单说相貌,没有人能比得过韩湛,他又喜降红色锦袍,愈发显得张扬妖冶,自然是极好的。 韩湛得了夸赞,心头甜滋滋的,话也说了许多。 忠勇侯府和永兴侯府相隔不远,只一会儿就到了。 才下马车,就见管家在门口候着。 “世子,世子妃,您二位终于来了,我们侯爷等候多时,您快快请进。” 说着便引人进去。 楚晴听到楚枝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傅泽明瞧了,笑道:“你慢些,知道你同你妹妹要好,可要当心脚下。” 说罢收了笑容,呵斥楚晴的丫鬟夏荷:“怎么照顾夫人的?若是夫人磕到碰到,唯你是问!” 夏荷吓得脸色一白。 楚晴虽然笑着,但眼底划过一抹厌恶,很快就消失不见,傅泽明并没有察觉。 两人才到厅前,韩湛与楚枝就来了。 乍一见到楚枝,傅泽明眼底划过一抹惊艳,说起来傅泽明见楚枝还是与楚晴成婚的时候,那时的楚枝沉稳懂事,站在一旁,虽气度容貌出众,能叫人一眼就注视到,但因为她的不显露,几眼过后也就罢了,眼下楚枝就像乍现的牡丹耀眼夺目,想忽视都难。 “傅侯爷。” “叫什么侯爷,咱们好歹也是亲戚,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姐夫即可。” 韩湛勾唇:“姐夫。” 傅泽明笑的愈发温和:“早就收到你们的拜帖,便一直候着,说起来也是我们的不是,原本该我们去府上拜访,只是念着你们才成亲,怕有诸多事务要忙,不好叨扰。” 韩湛道:“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四人坐了一会儿,楚枝便对楚晴道:“勋哥儿可在?” “在呢!”楚晴笑道,“你可要随我去瞧瞧?” “自然要的。” 两人说着暂辞了韩湛和傅泽明,去了后院。 永兴侯府同忠勇侯府不同,许是因为忠勇侯府世代为将的缘故,一进门便觉得扑面而来一股子肃杀庄严,府中的下人也被训练有素,宛如在军营一般干练。 而永兴侯府则弥漫着高门世家该有的奢靡和华贵,处处可见皆精致贵气,便是府上的丫鬟都飘逸灵动,宛如仙境,叫人耳目一新。 在路过走廊的时候,楚枝眼尖瞧到远处临水小谢的亭子上坐着好几位妙龄姑娘,端的是身姿曼妙,绰约动人,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来,透着一股子胭脂水粉味。 楚枝敏锐闻出这是宫里出来的膏脂,寻常难得,心中便有了猜测。 待进了屋,楚晴只留下秋菊在身边伺候,叫其他人都下去了。 因屋内放了病,也不大热,楚枝和楚晴两人说起话来倒也自在。 才落座,乳嬷嬷就将勋哥儿抱来。 “勋哥儿都长这么大了。”楚枝笑道,“我记得刚出生的时候还小小的呢!”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长起来很快。”看到勋哥儿,楚晴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母爱十足,“别说是你,便是我哪天不见了,第二天瞧了都觉得变了样!” “是啊,谁能想到他那会儿跟小猴子似的,现在就长得这么壮了。”说起勋哥儿出生,楚枝就觉得可怕,“幸亏你当时平安无事。” 勋哥儿是个早产儿,原本还有两个月才到日子,结果楚晴动了胎气,便只能催生,费了好大的力气,也丢了半条命,幸亏楚晴托韩湛从宫里请了擅长接生的太医来,配合稳婆,这才把楚晴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为此楚晴伤了元气,太医说了,最好当两三年将养着。 都说七活八不活,勋哥儿又早产了两月,永兴侯府又人丁单薄,楚晴命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勋哥儿,百般小心仔细,好在孩子养了回来,如今还长得这般壮实,怎能不叫人感慨。 早产一事,是楚晴的心病,提起她就不虞,便笑了笑,没有搭话。 楚枝瞧她神情不对,心思一转,试探问道:“长姐,当初我得信说你早产动了胎气,这才生下勋哥儿,等我们赶到时,已经是勋哥儿洗三礼上,那会儿顾忌你身子不好,又要照顾勋哥儿,便没有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会动了胎气?虽然说是你没有走稳摔了一跤,可我不信。” “方才一路走来,我见你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有条不紊,对你极为尊敬,更不曾大声喧闹,可见你驭下有道,然你当时说不小心摔了一跤,你那会儿正是关键时刻,丫鬟婆子们前前后后伺候着,生怕出个意外,怎么可能会叫你摔了?” 楚晴笑了笑:“丫鬟婆子再多,也有不当心的时候。” 见楚晴不欲多少,楚枝也不好再问,就转了话题:“穿过走廊的时候,我远远瞧见水榭那边的凉亭里面坐了不少女子,那可都是姐夫的妾室?” 楚晴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是。” 即便已经想到,楚枝还是有些意外:“我记得他身边也就只有三个。” 两个是最早的通房,一个是傅泽明的青梅竹马表妹,再就没了。 “三个怎么能够?”楚晴轻笑一声,带着讽刺,“先前不是三个,有四个呢!其中有一个是我为了平衡后院,主动找的人抬的妾室,后来我有了身孕,他前前后后又纳了三个,如今也有七个了。” 楚枝惊讶,这才成亲多久,满打满算都不到三年,就有了七个妾室,简直…… 瞧出楚枝眼底的吃惊,楚晴悠悠道:“就这还是能算上数的,剩下被开了脸没有名分的丫鬟,更不用算的。” 能被楚晴说出“不计数”这话,可见傅泽明过分程度。 “怎么会……”楚枝不可置信道,“可我瞧着姐……侯爷他……不像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以前也瞧着不像,可结果呢?” 楚枝抿了抿唇。 楚晴瞧了,对楚枝道:“你也不必替我担忧,横竖我现在已经有了勋哥儿,太医又说我两三年内不易有孕,如此正好,可以叫我腾出心思和精力来照顾勋哥儿,等勋哥儿再大点,我就停了她们的避子汤,反正嫡子我已经有了,管她们生几个去,我也不用担心。” “避子汤?” “是。”楚晴道,“当初我答应傅泽明纳妾的时候,便和傅泽明私下约好了,他为了补偿我,自然会按我的意愿行事,后来婆婆知道了这事,发了好一通火,巧的是赶上我有了身孕,婆婆也不好多说,便就由我去了,直到后来勋哥儿出生……”楚晴说道这里没再说下去,“反正现在就连婆婆也是,默许我给她们避子汤的。” 楚枝先前就知道永兴侯府的老夫人,因为永兴侯府人丁凋落的缘故,极重子嗣,否则也不会逼着楚晴喝各种坐胎药,这样一个巴不得后院妾室都怀了自己孙子的婆婆,竟然能答应楚晴的要求,可见楚晴身上发生的事,远远超乎想象,何况楚晴再三掩饰勋哥儿出生时的状况,越是掩饰就越有猫腻。 当下楚枝就道:“你给她们赐避子汤自然是好的,可我还是担心,毕竟后院水深,女人多了算计也多,眼下能算得上的姨娘就有七个,还不算那些没名分的,像这些得了脸的,有不少卯足力气想拉你下来,自己顶上去,姐姐你嘴上说的轻巧,实际上却是没少费心防备,只是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万一哪天被她们钻了空子呢?” “所以我才会告诉你,趁现在小侯爷对你用心,你要早做防备,一开始新鲜劲还在,对方展现给你的并不是真性情,等日子一长,新鲜劲儿过去了,本性渐渐显露,到时候你因深陷其中暗自伤心难过,等你回过神来时就晚了,拼尽力气才勉强维持如今这副局面……”楚晴叹息一声,“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 当初楚晴才嫁过来时,只觉傅泽明温柔体贴,知书达理,两人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连楚晴自己都觉得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结果呢? 万万没想到傅泽明温柔体贴的表象下竟然也藏着一副花花肠子,与其他世家子弟无异,也是个喜好风月的,可惜这人自己又自视清高,还是个孝子,每每看到傅泽明瞻前顾后,又遮三掩四的模样,她就觉得讽刺,想笑。 明明比谁都想纳妾,却又在她面前装出一副情比金坚的样子,白白叫人恶心。 到最后,两人近乎撕破脸皮后,傅泽明也就不再掩饰,但同时的,在楚晴这里也收敛了。 楚晴没说的是,傅泽明除了那些姨娘,院里府内不少丫鬟都被傅泽明宠幸过,因为傅泽明就喜欢少不更事的,遇到一个,喜欢上一两个月,没个兴趣,便换下一个,且必须是处、子之身。 因此,莫看侯府丫鬟众多,有三分之一已经不是姑娘了,全遭了傅泽明的手。 老夫人知不知道,楚晴不清楚,不过凭着她婆婆的性子,便是知道也不会说什么的! 第380章 永兴侯府那些事儿 “不过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我不得不多说一些。”楚晴苦笑,“你既然问我勋哥儿的事,原本我是不想说的,委实太丢人,又窝囊的很,可我不把这些告诉你,你又如何会引以为戒呢!当初傅泽明的一个小妾,就是他那个青梅竹马叫芸娘的做的,她一心想置我于死地,便暗中指使厨房的一个粗使婆子,在我时常散步的路上泼了油,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猫,叫那猫发了疯向我撞来,我躲避不及,脚下又打滑,便摔倒在地,肚子磕在花园的青石板上,这才使得勋哥儿早产。” 说道这里,楚晴紧握双拳,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当初她是真的疼啊! 疼的她恨不得去死! 若不是楚枝得了信,在紧要关头请来了太医,楚晴早就一尸两命。 楚晴来侯府两年多,加之自己有了身孕,便把自己院里弄成了铜墙铁壁,苍蝇都飞不进来,身边的嬷嬷又是得力的,楚晴在屋内生产,嬷嬷们一半伺候主母,一半儿在外面查。 猫好端端的怎么会发了疯扑过来?巧的是地上还被人泼了油? 不论楚晴婆婆孙氏如何看不上楚晴,但冲着楚晴肚子里的孩子,便拼了命也要揪出幕后主使。 那可是永兴侯府的嫡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赔上性命都无济于事,严令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陪楚晴散步的丫鬟,当场就被打死了两个。 结果那芸娘是个蠢的,见楚晴性命垂危,孙氏又下了令,再看那两个丫鬟被打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瘫软在地上,被孙氏稍微一审,便问出了缘由。 芸娘哭的梨花带雨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她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楚晴的,没想要她死,至于路上的油到底是谁泼的,她真的不知情。 猫都寻来了,人都撞早产了,性命垂危,你说你不知情,怎么可能? 孙氏当场就发了火,可念及她是自己妹妹的独女,顾忌骨肉亲情,不好发落,便将她暂且关在房内,待楚晴脱离危险听后发落。 好在楚晴福大命大,母子平安。 孙氏因着芸娘的关系,便默许了楚晴给妾室赐避子汤的行径,而傅泽明也觉得亏欠了楚晴,便收敛了许多。 楚枝听罢,怒极反笑:“我当他们为何不叫我们去陪产,原来是怕我们去了直接杀了那芸娘罢!” “可不是么!” “既如此,长姐你竟然能忍下来?” “我不忍有什么法子?”楚晴冷笑,“芸娘是婆婆的外戚,又和傅泽明青梅竹马,关系亲厚,傅泽明疼爱她,还不等我发落,他们就先替我罚了芸娘,我若是再罚,倒是我心狠手辣了。” 楚枝抿了抿嘴唇,其实高门大户确实是如此,想要立足很是困难,何况楚晴本就高嫁,当初若不是因为永兴侯府想要攀上长公主,给自己找个靠山,又怎会娶楚晴。 “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照长姐的说法,那芸娘是个没胆的,被两个杖毙的丫鬟都能吓到瘫在地上,可见她是个不能成事的,顶多就是找只猫吓唬一下你。”楚枝问道,“她是否说,那猫如何发疯的她也不知情?”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找小养(小可爱出现了两次,而且很认真的评论,特别感谢),凉凉,2hdy(小可爱也出现了两次,感谢),幸福快乐,td154814773,方框。。爱方框方框(又是方框小可爱的马甲,笑哭),天下无仇,走开,等小可爱的留言,感谢你们么么啾, 第381章 帮你立威 楚晴惊讶:“你怎会知道?” “果然。”楚枝轻笑,“方才都说了,芸娘是个没胆的,恐怕她所言属实,没有骗人,真正凶手怕是另有其人。” 楚晴明白了楚枝的意思:“你是说……” “夫人。”丫鬟突然打断楚晴的话,在外面禀报道,“柳儿姨娘说来给夫人您请安。” 楚晴眼底划过一抹讥诮:“都日上三竿了请的哪门子的安?让她回去。” “可是……” 想来那柳儿姨娘不好对付。 “你若是连这点差事都办不好,也不必在我院子里当差了。” 楚枝道:“我若没有听错的话,那丫鬟是夏荷?” “五妹妹好记性。” “长姐方才唤过她,就记住了。”楚枝问,“这位柳儿姨娘怎么这会儿才来请安?平日里也都如此吗?” “其她妾室倒还好,她是侯爷新纳的姨娘,正是得宠,便无法无天。” “那你就不管么?” “管什么?傅泽明向来喜新厌旧,你看后院的女人就知道了,待新鲜劲一过,傅泽明将她抛之脑后,失了恩宠的她自然就乖乖听话,再说了,眼下我有了勋哥儿,只要勋哥儿好好的,她们又不威胁到我的正室之位,我管旁的做什么!” 楚枝道:“长姐怕是没说,你之所以不管,也是被他伤了心,对么?” 楚晴睫毛轻颤,抿进嘴唇,握着团扇的手指止不住收紧。 楚枝叹了口气,长姐一直劝她要对韩湛有所防备,不能用情太深,否则受伤的只会是自己,她便知道,长姐是伤了心,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长姐,我不管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你既然说要为勋哥儿着想,那你就必须得拿出一个态度来,不能再这么听之任之下去,纵然傅侯爷他贪恋女色,可你若是太好说话,他只会愈发肆无忌惮,你当他对你尊敬,是因为心中愧疚么?我告诉你,不是的,你永远休想指望男子会对你愧疚,因此在他们眼里男子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而身为正室的妻子理应替他张罗好一切,稍有怨言便是妒妇,他之所以会处处谦让你,不过就算看中了你说好话的贤惠性子,想让你多替他再纳几房妾室罢了,你越是默不作声,他越是得寸进尺,而后院的妾室们也在旁边悄悄地看着呢!傅侯爷想纳谁就纳谁,她们只会说你是个软柿子,稍微有点姿色的都会动了心思,想要爬上枝头做凤凰,毕竟一朝得宠便能翻身成为主子,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她们自然会拼尽全力去争取机会,你觉得这个柳儿姨娘不用你出手,待傅侯爷厌弃了,自然就跌落尘泥,那下一个呢?除了柳儿,还有比她更好的杨儿,松儿,柏儿……你确定你能忍受的了?到时候恐怕你这侯府都快比得上皇帝的三宫六院了。” 楚枝这番话说的楚晴久久没有言语,待听到最后,脸色陡然一变。 知道楚晴听进去了,楚枝继续说道:“可你若惩治了柳儿就不一样了,后院其他姨娘瞧了也会安分一段时日,那些蠢蠢欲动存了不该有的心思的人,也会掂量几分,再者,如今我们已经知道勋哥儿早产并非意外,你如今立威了也能叫幕后黑手提高警惕,对方一戒备势必会有所动作,到时候自然会露出马脚,你再顺藤摸瓜,就不信查不出什么来。” 听罢后,楚晴久久不能回神。 半响才道:“是我想岔了,若不是你提醒了我,我恐怕到现在都还出不来,你说的对,是我之前太好性子,才会被人骑到头上去。” “不过你也不必担忧,我瞧着你院子的奴仆甚是听话,有条不紊,可见长姐调教有方,只要你用点心思,到时候不怕妾室们送到你面前来惹你心烦。” 楚枝才说罢,就听外面一阵吵闹,不一会儿夏荷就急忙忙跑了进来。 楚晴顿时就冷了脸:“怎么了?不是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么?” “回夫人的话,柳姨娘在外面闹了起来,说要向夫人讨个说法!” 还不待楚晴开口,楚枝淡淡道,“永兴侯府的姨娘倒真是不同寻常,在主母院子里大吵大闹不说,还口口声声要向主母讨个公道……”说道这里,楚枝轻笑一声,“这般以下犯上,若是放在旁的人家,恐怕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楚枝说这话的时候极其温柔,又风淡云轻,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甚好,可听在夏荷的耳中,却硬生生打了一个冷颤,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楚枝也不看夏荷,只是对楚晴笑道:“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才说找不到口子开刀,柳儿姨娘就撞了上来。 楚晴明白楚枝的意思,对她道:“那就出去瞧瞧罢!” “出去做什么。”楚枝不动,“你是主母,她是姨娘,要见也是她来见你。” 楚枝说罢对夏荷道:“你去把房门打开,帘子卷起来,方才来的时候,瞧着院子里的花开的不错,坐在屋里瞧最好不过,屋内的冰不太凉快,去把打扇的婢女叫进来伺候,这些果子也少了些,再取些过来,茶也不够新鲜,重新沏一壶罢,还有那冰镇酸梅汤,也拿些来用,我记得你们府上的芙蓉酪做的极好,还有不曾?” 楚枝这一通话说下来,连口气都不喘,听得夏荷一愣一愣的。 见夏荷呆在原地不吭声,楚枝挑眉:“怎么?偌大一个永兴侯府,竟连客人都招待不起了么?” 楚晴知道五妹妹这是要给自己撑腰了,便冷着脸呵斥道:“聋了么?还不快去!” 夏荷连忙回神,手忙脚乱去了。 不一会儿,婢女们便鱼贯而入。 端茶的端茶,上点心的上点心,拿果子的拿果子……顿时就忙活开了。 “长姐,你应该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倘若你觉得我做的太过,我保证接下来不会再吭半句。” “傻妹妹,你说什么呢!我知道你是给我出气,帮我立威呢!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楚晴说道这里,顿了顿,她握住楚枝的手,眼底划过一抹狠厉,“有些事迟早要做,我总得踏出这一步!” 【作者题外话】:感谢玉清落,方块。。爱方块方块(又是无法识别的一天23333)琬瑢,凉凉,td137932159小可爱们的留言,爱你们,么么啾 第382章 惹事吗?抠眼珠子的那种 楚枝笑道:“只要长姐不怪罪我喧宾夺主就好。” 楚晴摇头:“怎么会呢!” 话音刚落,柳儿姨娘就进来了。 倒真是有点姿色,杨柳细腰,莲步款款,确实有点意思,只是眉宇间掩饰不住的高傲和得意可见此人确实浅薄。 柳儿一眼就看到坐在楚晴身侧的楚枝,同为女子,她都不得不承认楚枝长相艳丽夺目。 只是眉宇间的冷意和威严,叫人不敢逼视。 视线落在她头上的金钗宝石时,眼底划过一抹艳羡和嫉妒。 很快便敛了神色,对楚晴欠了欠身子:“妾身给夫人请安,夫人吉祥。” 礼数潦草,敷衍至极,还不等楚晴开口,自个儿就先起来了。 “夫人,可是柳儿做错了什么?” 楚晴看都没看柳儿一眼,对楚枝笑道:“你方才不是说想尝尝芙蓉酪么?快尝尝味道如何。” 楚枝笑着点头。 方才有了楚枝的吩咐,眼下屋内屋外都是丫鬟,两人被簇拥着,优哉游哉,仿佛天上的仙子,好不享受。 柳儿见两人只顾着说话,彻底无视了自己,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 “夫人可是怪妾身没有一早就来请安?只因侯爷近几日时常歇在妾身院子里,妾身夜夜伺候侯爷,哪怕侯爷怜惜妾身说夫人宽容大量,便是不来请安也没什么便让妾身多睡会儿,可侯爷疼妾身是侯爷的恩宠,柳儿却不能得寸进尺,便挣扎着起来给夫人请安,不想因为来晚了,惹了夫人的不快,夫人若是要打骂妾身,妾身受着便是,绝无半点怨言。” 她这哪里是请罪,分明是向楚晴耀武扬威炫耀来了。 夫人长得顶多算是清丽,平日也就是靠满头珠翠和一身华裳撑着,抛去这些还剩什么?连侯爷都说夫人清汤寡水的,又死板恪守,一点女人的妩媚都没有不说,还没有情、趣,若不是看在她贤惠的份上,早就休了! 被自己的夫君嫌弃成这样,那这个女子该多可怜呐! 况且侯爷都说了,当初看中夫人就是因为夫人善良,只要她戳破了夫人的伪善,侯爷就会明白夫人的歹毒,到时候这个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想到这里,柳儿嘤嘤嘤地哭的愈发厉害。 “夫人您打妾身吧!妾身错了,只要您让妾身在侯爷身边伺候,您让妾身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为奴为婢妾身也毫无怨言。” 话音刚落,屋内就响起一声轻笑,宛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 “以前只道有人求着要荣华富贵想往上爬的,今儿才知还有求着为奴为婢的。”楚枝以扇掩嘴,笑道,“长姐,你这丫鬟都苦口婆心的求了,那你便大发慈悲叫她去做奴婢吧!也好成全了她的心意。” 楚晴点头:“夏荷,没听到世子妃的话么?把她拖下去,从今日开始,府上再无柳儿姨娘,只有柳儿丫鬟。” 柳儿当下愣在原地,她本就是故意说这些话恶心楚晴,想要激怒她,万万没想到世子妃竟然要贬她为丫鬟,夫人还照做了。 顿时就忍不住,怒目而视:“你——” “大胆!”冬儿一个箭步上前,对着柳儿姨娘“啪啪”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嘴巴子,“世子妃岂是你这贱婢能大呼小叫的!” 冬儿这两巴掌用了全力,柳儿当下就被打的爬在地上,眼冒金星,半响都回不过神。 屋内伺候的丫鬟们都在一旁立着,乍见柳儿姨娘被打耳光,一个个悄无声息,只是偷偷的互换眼色。 “你竟敢打我?”半响柳儿姨娘才回过神来,她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枝,“你竟然敢打我!” “打就打了,一个贱婢有什么打不得!”冬儿冷冷道,“你若是再敢这般瞪着世子妃,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冬儿面无表情,虽然年纪小小的,可方才那两个巴掌狠辣十足,柳儿姨娘率先被夺了声势,如今被她这话唬的立马就慌了。 顿时叫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永兴侯的妾室,你就算是世子妃,那也是忠勇侯府的人,便是我犯了天大的错,那也有侯爷处置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侯爷马上就来了,等侯爷来了,看你们谁敢动我!” 柳儿姨娘前几日才冲撞了楚晴,她仗着傅泽明的宠爱,对楚晴各种不敬,偏生傅泽明还向着柳儿,呵斥楚晴身为正室要宽容厚爱,楚晴纵然有满腔的怒火也只能硬生生压下。 左不过一个妾室罢了,傅泽明也是在兴头上,等他的劲儿过去了,柳儿也就废了,到时候再处置她也不迟。 那日的事有不少下人见了,明面上碍于楚晴的威严不敢说什么,可背地里没少议论,说楚晴这个正室夫人被一个妾室压得死死的,长此以往,正室的位置迟早要换人。 眼下柳儿这样一叫,在场的丫鬟心里有了答案。 楚枝扫视一圈,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慢悠悠道:“冬儿,告诉她身为一个妾室的本分是什么。” “妾室在主子面前不过是个奴才,主子高兴了你的日子就好过,主子不高兴那也是你这个做奴才的伺候不周,莫说妾室每日晨起还要早早来正室屋内伺候主子洗漱用膳,尤其是高门世家,越是尊贵的人家就越讲究礼数,从方才进门到现在,你对夫人行的礼都怠慢至极,可见是个不安分的,眼下又大呼小叫,究竟是你自己不知分寸,还是侯府教出来的人本就是这般!” “你——” “你给本侯住嘴!”闻讯而来的傅泽明正好听到楚枝这番话,见柳儿还想顶嘴,立马冷着脸呵斥道,“你一个妾室竟然不尊夫人,还敢顶撞世子妃,连累侯府名声,你该当何罪!” “夏荷,还不把人给我拖下去,赶出府去!” 谁也没料到楚晴会接过傅泽明的话茬,直接赶走柳儿姨娘,便是傅泽明自己都没有料到。 “这……”傅泽明下意识就要反驳,楚晴笑了笑,“侯爷莫非舍不得?” 边上的楚枝轻悠悠说道:“在舍不得这样的人也不能留了,自己没有礼数也就罢了倘若连累的侯府都被人诟病,姐夫如今在朝为官,不得不小心为上。” 【作者题外话】:楚枝:惹事吗?扣眼珠子的那种。 第383章 来啊,决斗啊! 楚枝这话说的傅泽明心中一凛,他知道楚枝这是在提醒他。 抬眸去看的时候,楚枝一脸认真:“侯爷对长姐关怀备至,格外尊敬,那我也是拿侯爷当自己人看,这才会多嘴说了两句,永兴侯府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万不可因为这些事给毁了啊!” 话头一开始,傅泽明有些许尴尬,他对楚晴如何心里清楚,楚枝却说他对楚晴极好,到底做贼心虚,但听到后面便上了心。 沉默片刻后,傅泽明终于开口:“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 “轰隆——”一声有什么在柳儿脑海中炸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傅泽明,怎么都无法相信傅泽明会真的把她赶出府去。 “侯爷您不能赶我走!您说您最爱我的,我是您的小柳儿啊!您不要我了吗侯爷?侯爷——”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侯堵住她的嘴!”眼见柳儿越说越不成体统,韩湛和楚枝都在,他瞬间黑了脸,“要是再胡说八道,你这舌头也别想要了。” 轻飘飘一句话,叫柳儿心死如晦,直接瘫软在地,被人堵住嘴巴拖走了。 见柳儿这么快就被侯爷处置了,且不留丝毫情面,屋内的婢女们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侯爷会为了夫人处置妾室,毕竟以往只要侯爷在兴头上,妾室捅了天大的篓子,侯爷都能给压下来,每每气的夫人愤恨不已却又无处发泄。 今日倒是天上下红雨了。 楚枝知道,这次若是不狠绝,楚晴非但不会立威,反而会被嘲笑的越狠,说她雷声大雨点小,啥也不是。 遂笑着对傅泽明说道:“说起来也是姐夫仁慈,我长姐也甚是贤惠,我去过那么多的世家,还从未有哪个府上像侯府这般,对妾室纵容至此的,旁人家的妾室天还未亮就站在主母院子里头,待主母起身,一个个端茶倒水,伺候主母穿衣打扮,忙前忙后,待用膳的时候都立在边上替主母试菜,主母未用完她们谁敢喊饿?我长姐宽厚,体恤后院的姨娘们辛苦,便免了这些,可我今日才来,那柳儿姨娘就在院门口大吵大闹,我来府上这么大的动静,她会不知道?既然知道还故意闯了进来冒犯宾客,好在今日来的是我,若是长公主呢?到时候打发走一个姨娘都是轻的,不连累侯府已经是万幸。见了面不对我行礼也就罢了,当着我的面竟然说她夜夜伺候姐夫,辛苦的很,言语之间尽是抱怨,这是当着宾客的面该说的话?” “都说以大见小,一个稍微得宠的姨娘都这样,那其他人呢?这才刚开始,待日后她们有个一儿半女,岂不翻天了?况且宠妾灭妻可是大罪,姐夫您忘了前两年因宠妾灭妻引起后宅祸事,从而惹了圣怒,被罢官的尚书大人了?您英俊潇洒,又才学了得,深得陛下看重,整个京城谁不夸赞一声?便是我家世子爷都没在我面前少夸赞您,说陛下亲口说了您学识了得,很是不错,您如今正是前途大好的时候,莫要因为后院之事而被朝臣参奏,毁了前程啊!” 楚枝这番话说傅泽明尴尬不已,脸色通红。 尤其是楚枝竟然不含糊,连柳儿嚷嚷着说侍寝辛苦这话都说了出来,傅泽明可是外男,但楚枝却神色坦然,没有半分尴尬,且还分析的头头是道,尤其最后还极力夸赞傅泽明,又替他掰扯清楚利弊,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这一通下来,说的傅泽明心甘情愿。 “幸得你的提醒,以至于不酿成大祸,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傅泽明点头,笑着对楚枝拱手,语气亲昵,“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楚枝连忙侧身躲过,又对他回了一礼:“姐夫折煞我了,我说的这些你其实都心里明白,哪里还用的着我说,是姐夫不嫌弃我多嘴罢了。” “哪里哪里,听你说话,我甚是开心。” 楚晴眼底划过一抹厌恶,对傅泽明笑着说道:“你突然来这里,可是有事?” 傅泽明有些尴尬,柳儿的丫鬟突然跑来说楚晴无缘无故要打死柳儿,赶紧叫傅泽明前去救人。 那丫鬟说的情真意切,又十万火急,还牵扯到惹死啊活啊的,偏巧楚枝也和楚晴在一块儿,韩湛就提议一道来看看,别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这才急忙忙赶来,不成想正好听到楚枝那番话,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这些事。 只是这些话傅泽明不好说,只是道,“我们也无事,就过来瞧瞧。”他看了一眼楚晴,见她笑容温和,不似生气,这才又道,“日后若是再碰到这些不长眼的,你大可处置了,何必闹得这般沸沸扬扬。” 边上的楚枝挑眉,都快被傅泽明气笑了,这话看似在替楚晴说话,实则是说楚晴不会出事,责怪楚晴呢! 楚晴也不生气,她早就被傅泽明磨的没了性子,再者,比这难听百倍的话她都受过,这一两句根本不算什么。 “侯爷有所不知,她口口声声说是侯爷准许她如何,侯爷说了什么,而我问了婢女,说您确实许了柳儿不少特权,一个姨娘算不得什么,可要是驳了侯爷的面子,便是我的不是,因此才会这般为难,还望侯爷恕罪。” 傅泽明讪笑一声:“这柳儿实在可恶。” 傅泽明确实会给妾室许多特权,如今被戳中心思,自然不敢吭声。 楚枝顺势道:“其实也不怪姐姐,就连外面都说……” “说什么?” “说做永兴侯府的妾室是极好命的,许多人都羡慕。” 剩下的就傅泽明自己去猜测罢! 果然,傅泽明敛了笑意。 楚枝道:“先前在宫中的时候,贤贵妃娘娘曾提过一嘴,说这些妾室啊,就得给她把规矩立起来,不能因为得宠就忘了尊卑,宫里头的娘娘们哪个再受宠,到了皇后娘娘跟前还不得乖乖听话?娘娘们每日晨昏定省,概不落下,便是陛下来了用膳时,也都在一旁伺候的,便是贤贵妃都不乱了礼数,如此才能后宫和睦,后宫和睦,则陛下才有精力管这天下苍生,私以为宫里都如此,那咱们更应该效仿才是,毕竟这可是连陛下都默许的。” 【作者题外话】:感谢想要回到小时候(好像第一次见面的小可爱,你好呀),小猫钓鱼(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欸),凉凉(天天看到你在,开心),爱千玺吖(活捉一枚可爱小宝宝,超长的评论,小八万分感谢,一字一句看的很认真,也超级感动,真的很用心了,么么啾暖心,),星光落星海0906(也给你比心哦),江北岚(呔!我的盟主大人,雷猴,来来,坐下,这是瓜子,您拿好嘞,咱继续唠嗑,)方块。。爱方块(小可爱的马甲依旧是倔強的一天),嘉嘉宝贝(嘴上嫌弃短小,x着却很爽),感谢以上小可爱的用心评论,爱你们哦 第384章 低配和高配的区别 傅泽明眸光微闪,笑着道:“陛下一向仁德。” 除此之外,再不多言。 傅泽明也不傻,他看出来楚枝这是在给楚晴撑腰呢! 席间,傅泽明便对楚晴关怀备至,楚晴只觉得厌烦,你若是厌恶了一个人,那人做什么你都会觉得堵得慌。 傅泽明如何,楚枝不予置评,知道长姐在侯府无人小瞧就好。 用过午膳,楚枝和韩湛就回去了,临走前看着勋哥儿楚枝都挪不动脚。 小家伙可乖了,软萌软萌的,眼睛黑溜溜的,静静地看着你,有时候还给你“嗯,啊”一两声,自打勋哥儿睡醒后,楚枝都舍不得撒手。 楚晴笑着道:“你这么喜欢小孩子,那就加把劲,等你和小侯爷的孩子出来了,一定比勋哥儿还要可爱。” 楚枝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有勋哥儿就够了。” “你这丫头,勋哥儿能和你自己的比?” “难道我以后想让勋哥儿长大后还不养我了?” “他敢!” “那不就结了。” “可是……” “好了长姐。”楚枝打断楚晴的话,“这事再说,我还小呢!” 楚晴失笑:“你都成亲了还小?” “对了,”说道成亲,楚晴想起一件事来,她把楚枝叫到一旁,“你成亲的时候海大人在江南巡察,来不及赶回来,便特地写了封信送到我这里,问你状况呢!” 这一声海大人说的楚枝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是海修延?” “正是,除了他还能有谁这般关心你。” “长姐你这话说的容易引人误会。”想起先前家里还试图将她和海修延凑一块儿,便道,“我同他不过是知遇之恩,如今也是相互帮助,有共同利益在里面,这才会有所往来罢了,并非你们说的那样。” “你……”楚晴见楚枝真的不明白,便也不再多说,毕竟枝儿现在已经成亲了,说这些话也不合适,“罢了,反正你知道他托我问过你,我把话带到就好。” 先前楚枝成亲,海修延千里迢迢还送来贺礼,倒没想到他还特地给长姐来了信,可见他是担心自己被迫,毕竟圣旨一下,很难不让人想歪。 “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回去罢!” “那长姐我改日再来看你们。” 说罢就和韩湛上了马车。 “你们两个说什么了,怎么那么久?” “长姐说海修延曾来信,祝贺你我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虽然说这人不怎么讨喜,我甚是讨厌他,但冲他这句百年好合,不论他以前对你什么心思,我都既往不咎。” “对我的心思?”楚枝失笑,“你这话说的,他能对我有什么心思。” 韩湛倒是和楚晴说了一样的话。 韩湛挑眉,“你也别不承认,我之前看的清清楚楚,他对你有所企图。”韩湛说着一把将楚枝揽入怀中,“不过还不是被我干掉了?所以说你只能是我的,谁敢跟我抢,老子跟他拼命!” “你够了。”楚枝瞪了他一眼,好笑道,“他同我来往密切,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出意外,海修延真是海丞相的私生子,想到前世海修延一直暗中布棋,一步步深入朝堂各方势力,最终将海相彻底拉下马,可见他对海相恨之入骨。 如今楚枝阴差阳错,救了海修延,而海修延明知道她在私自练兵屯粮,还是帮楚枝一道儿将此事做大做强,可见此人胸中早已有了谋划。 况且楚枝若是没有记错,前世海修延的夫人名唤燕九,海修延同夫人伉俪情深,传为一段佳话,因此楚枝才会确信,海修延同她绝非存有男女之情。 不过说来也巧,原本是韩湛救了海修延,从而海修延成了韩湛手下得力军师,如今楚枝抢了海修延的机缘,又嫁给了韩湛,兜兜转转,倒又回到了韩湛身上。 “不过你若是介意我同他往来,那以后你和他谈事即可,反正我们如今成了一家人。”既然韩湛和长姐都这么说,不管有没有,她都避嫌比较好。 “小爷怎会跟他打交道?”韩湛冷哼一声,假装大度,“我就是不想吱吱你跟别人说话,别人多看你一眼我都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珠子抠出来。”可到底没有忍住,在楚枝嘴上狠狠啄了一下,“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 “好好好,我是你的人。”短短几天,楚枝就已经习惯了韩湛的腻歪,“如今你可以放开我了罢?” “不行!”韩湛抗议,“你今天在永兴侯府还夸傅泽明英俊潇洒,他那蠢样子有我一半儿好看?你是不是眼瞎!还有,陛下什么时候说过傅泽明前途不可限量?还污蔑是我说的,骗人!”韩湛咬了楚枝这一口,“你个小骗子!” “嘶——”韩湛这一口咬着楚枝脸蛋上,楚枝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拍开他。 “你属狗的么?快起开!” “疼就对了,疼才能长记性,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夸别人,只会夸我了。” 楚枝不想跟他纠缠这个问题,便转了话题。 “你说,傅泽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楚枝对傅泽明都不甚了解,只知道前世长姐死后,这人甚是绝情狠心,也是楚晴死了,楚枝才知道傅泽明有不少妾室。 “自私自利,耳根子软,表面却比谁都温柔,觉得自己读过点书便无所不能,哦,对了,”韩湛用折扇敲了敲手心,“他和孙氏一样,极会审时度势,能屈能伸,只为达到目的。” 韩湛总结:“简单来说就是低配版的顾长宴,顾长宴是真正有本事,有脑子的人,满腹算计,又最会忍气吞声,同样也最假!” 否则也不会凭着那一张脸处处装温柔体贴,引得满京城的名门贵女付出芳心了。 不论韩湛对顾长宴如何讨厌,但从他对顾长宴的评价足以证明,顾长宴是真的厉害。 怪不得前世能够成为顾长宴的死对头,每每气的顾长宴怀疑人生。 被韩湛这么一说,楚枝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总觉得对着傅泽明怪怪的,以前只当他侯府出身,这才矜贵,如今才明白,他是在模仿顾长宴。” 真是怪恶心的。 【作者题外话】:感谢5系188,江北岚(莫说你有不存在的青髯,我还有幻肢你看吗?),大漠胡杨(小可爱你又来催更了),凉凉(回头来个手撕明,用狗屎臭什么的emmm……味儿挺冲,很好很强大)感谢以上小可爱的皮皮虾评论,容小八叉会儿腰,可把小八累坏了,再有一更,晚上来。 对了,差点忘了,那个一直想做海修延夫人的燕九小可爱,你的名字出来了,激动吗宝贝? 第385章 小侯爷的求生欲 韩湛道:“也是你长姐家世不显,这才被永兴侯府这般对待,否则你换个家世显赫的试试?莫说傅泽明不敢乱来,便是那孙氏都得对人家恭恭敬敬,毕竟永兴侯府如今就一个傅泽明还撑着,到底是年少,没什么根基,须得扒着外戚,可不能怠慢了。” 韩湛这话倒是不错,楚晴确实吃亏在高嫁上面。 “听你的意思,我嫁给你,也是高攀了?” 韩湛后背一凛,送命题来了。 “胡说!娘子怎能同她比?娘子可是陛下亲封的福安县主,又得贤贵妃看重,你我结亲又是圣旨赐婚,你当赐婚只是忠勇侯府满门荣耀?那也是娘子你的仰仗,日后我莫说行事,就是在娘子你面前吭个气儿都要掂量几分,更何况当初还是我自己跪在宫门前亲自求陛下把你指给我的,自然会一心一意对娘子好,且娘子贤惠贞静,饱读诗书,能文能武,还会医术,反观我打小不学无术,纨绔子弟一个,你嫁给我怎能是高攀?那是下嫁!下嫁好了伐?!所以便是忍气吞声,那也是我来,娘子你再侯府是大爷,横着走都行!” “横着走?”楚枝幽幽道,“你是在我说横行霸道,是螃蟹么?” “我是说娘子的美貌和气质已经无法掩饰,抑制不住的往外溢,如同娘子的美貌一般,旁人进宫可能需要腰牌,娘子就不一样了,刷脸就成!” 这不废话么!宫里的人都认识了楚枝,远远瞧见赶紧放行,哪儿还需要什么腰牌啊! 楚枝叹了口气。 “娘子可是觉得我话多吵到了你?”韩湛立马道,“那我闭嘴。” “并不……”楚枝看着韩湛,表情一言难尽,“只是觉得你求生欲挺强的。” 真的! 前世今生两辈子,楚枝就没见过求生欲这么强的人。 见楚枝没有生气,韩湛立马眉开眼笑,一双桃花眼闪啊闪啊的放电:“那是因为我心里只有娘子啊,我爱极了娘子,才会有所反应。” “啊行了行了……”楚枝摆手,“你快别说了。” 她被韩湛这情话都快甜齁了。 这是高手。 她怂,她认输成了吗?! “我不!”韩湛抱着楚枝不撒手,“吱吱是我的小可爱,小仙女,心肝儿肺叶子,宝贝甜蜜饯儿!” “你够了!” “不够,怎么都不够,再多的辞藻都无法表达我对吱吱的爱意,此时只恨自己读书少,只能一声我稀罕你来表达。” 楚枝扶额,她这是嫁了个什么宝贝儿哇! 却说楚枝从用永兴侯府回去没几日,楚晴就派人送来信,说自从柳儿姨娘后,楚晴便命府内所有姨娘来请安伺候。 此话一出,那些妾室自然不愿意,一个个都出来作妖。 她们仗着傅泽明的宠爱,从未把楚晴放在眼里,眼下逍遥惯了,怎会在楚晴面前伏低做小?还要去伺候楚晴?做梦! 楚晴也不说什么,只是对傅泽明道:“侯爷若是心疼她们,便就算了,反正到时候累了侯爷的仕途,侯爷莫说我没有提醒过您。” 这话一出,傅泽明瞬间乖巧如鸡,再也不敢有怨言。 第386章 撕吗?剃光头发的那种 楚晴还告诉楚枝,傅泽明果然极在乎他的仕途。 其实也不只是傅泽明,天下男子大都如此,为了官运可以舍弃一切,忍气吞声。 连傅泽明都默许了楚晴的做派,那些姨娘再敢闹腾,楚晴就学了那日的做法,直接乱棍打出府去,雷霆手段之下,后院的姨娘们乖乖听话,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每日早上早早就候在楚晴院内,伺候楚晴梳洗,完了还要伺候楚晴用膳,若是有人借口伺候傅泽明太辛苦,好啊,那你接下来几日都不必出现在傅泽明面前了,屋子也不用出,叫你一次性歇个够。 见楚晴日子过的舒心了,楚枝自然高兴。 韩湛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楚枝刚看完信,对上楚枝嘴角的笑意,韩湛道:“瞧什么呢?这么开心。” 楚枝不答反问:“你去何处了?” “遛鸟啊!” “遛鸟?”楚枝意味深长,视线扫了韩湛那里一眼。 韩湛用扇子巧了一下楚枝的脑袋:“瞎想什么呢!六皇子送了一只鹦鹉过来,我去逗了几声,你还未回答我,你笑什么。” “长姐回信给我,说永兴侯府的后院终于消停了。” 韩湛却道:“相信我,不会长久,除非你长姐能有依靠,要么就彻底能够制住傅泽明,否则用不了多久,又会前功尽弃。” “哦?”楚枝挑眉。 “我先前就给你说了,傅泽明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又欺软怕硬,你长姐端庄贤淑,恐怕不是傅泽明的对手。” 即便不承认,也不得不说韩湛分析的是对的。 “不过你也无须担忧。”韩湛道,“我得了消息,大理寺卿赵德崇已经递了辞呈,不出意外今年年底便会告老还乡,若是在这期间,岳父大人能够办上一两件大案子,这大理寺卿的位置非岳父大人莫属,届时岳父大人成了大理寺的一把手,傅泽明也会收敛许多。” “你怎么知道?” “吱吱恐怕不知,你家夫君我还有一个称号,叫百事通,莫说京城,就是宫里面,只要是我想知道的就没有不能知道的,除非我不想!” 对上韩湛得意洋洋的桃花眼,楚枝好笑:“那你且说说,大理寺那么多的人,为何赵崇德会向陛下举荐我父亲?万一是别人了呢?” “因为岳父大人最忠心,且迄今为止没有参与任何党派争斗,最放心不过,且赵崇德是个老古板,而岳父大人为官多年从不阿谀奉承,刚正不阿,是最好的人选,因此他定然会向陛下举荐赵崇德,何况如今你兄长楚衍也甚得陛下看重,想来陛下会准了赵崇德的奏折。” “大理寺每天都有新案子,只是你所谓的大案子恐怕不好办,毕竟赵崇德一走,下面想要上去的人比比皆是,不只有父亲大人一人。” “这事不用你操心,包在我身上就好。” “你?”楚枝心中一动,“莫非你早就有了对策?” “总之这事你不管了。” 韩湛说的神秘,楚枝又问不出来,只能罢了。 却说天一日日热了起来,今年一直干旱无雨,天气出奇的燥热,屋内放四五盆冰都不觉得凉快,就连箫皇都搬到行宫避暑去了。 楚枝苦夏,天气一热整个人都病恹恹的,把韩湛心疼的不行。 “不如我带你去弘法寺避暑怎么样?”这日楚枝就用了些粥和酸梅汤,其余什么都没吃,韩湛便提议道,“弘法寺最是凉快,你不是喜欢佛经么,正好去听听经书也是好的。” 听经什么的都无所谓,一听到凉快,楚枝立马点头:“也好。” 次日一早,楚枝和韩湛用过早膳,便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出发往弘法寺去。 不成想,半道儿上竟然遇到了楚曦和四皇子,除此之外,与之随行的还有海心蓝。 因几人都不太对付,路上碰到了,也只是点头问好,便回了马车,不再多言。 “楚曦什么时候和海心蓝玩到一块儿去了?”韩湛问。 楚枝挑眉:“你不是自诩京城百事通么,怎么又来问我?” 韩湛一本正经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能叫我关心的只有吱吱一个人,其她女子是死是活我一概不管。” 言下之意,他不知道是正常的。 “少跟我贫嘴!”楚枝没忍住,拿团扇拍了一下韩湛,韩湛一把抓住楚枝的手,低头亲了一口,“真好,我感觉今天一天都不用擦嘴了。” 楚枝嘴角抽搐。 为了避免韩湛再说出更不要脸的话来,楚枝连忙转移了话题。 “楚曦现在视我为眼中钉,自然想着法儿要弄死我,而我和海心蓝有过节,她们两个会在一块儿并不奇怪。”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娘子莫怕,如今有我在,外面的妖魔鬼怪休想近你的身,实在不行,我叫轻一直接把她们的脱发剃光,留在弘法寺得了!” 楚枝:“……弘法寺里面全是和尚,你确定?要去也是尼姑庵罢?” 韩湛拍掌:“既然娘子想送她们去尼姑庵,也行,我听说距离弘法寺二里地就有个尼姑庵。” “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个野生的,里面的尼姑心比锅底还黑,把那两个女人扔到那里面去,正好!”韩湛越说越激动,“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弘法寺是佛门圣地,里面全是德高望重的得道高僧,要是把她们留在弘法寺真是便宜她们了,还脏了弘法寺的地界儿,就送到那个野生尼姑庵去,好好磋磨磋磨!” 韩湛摩拳擦掌,踊跃欲试。 此时正和楚曦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的海心蓝,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可是夜里着凉了?”楚曦问道。 “或许是罢!”海心蓝淡淡说道。 自从嫁给周钦之后,海心蓝就变得阴郁起来,她恨毒了楚枝,恨不得将楚枝千刀万剐,方能解心头之恨,当初若不是楚枝算计她,她怎会被那陈霄歹徒毁了清白,为了保全名声,又嫁给周钦那个有龙阳之好的恶心之徒! 须知海心蓝喜欢的是太子那般风光霁月的人,只因皇后娘娘和太子不对付,海心蓝这才一直苦等不肯嫁人,后来又被陈霄毁了清白,她怎能甘心?心底的愤怒连先前就不能嫁给太子的怨念齐齐爆发了出来,恨不得将楚枝挫骨扬灰! 【作者题外话】:感谢星光落深海0906,玉清落,琬瑢,情深致命,江北岚(你是今天的沙发),td136713946,江三吖(下可爱第一次见,新来的么?来来,这是瓜子,凳子在这儿,前面的马甲们都是老熟人了,为了表示对你的欢迎,可以叫五楼北北小可爱给你跳个舞),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么么啾,爱你们 最后,推荐好基友某醉的文《嫡女为谋:戏精将军套路深》希望各位小可爱们多多支持哦~ 第387章 见鬼的谈判 正因为如此,在楚曦找上海心蓝的时候,海心蓝才勉强和对方有了交情。 海心蓝知道楚曦和楚枝不对付,两人斗得你死我活,既然她暂时不能把楚枝怎么样,不如借楚曦的手去对付楚枝。 倒也省事。 否则她怎么会放低身段,和楚曦这样的农女打交道? 哪怕她嫁给了四皇子做侧妃,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妾室。 海心蓝则不同,就算她嫁给了周钦,先前也有了那一段不光彩,可她是海相的独女,又得皇后娘娘看重,单这一层都不知道压了楚曦多少头,何况海心蓝和四皇子又是表兄妹的关系,算起来海心蓝也是楚曦未来的表姑子,又多了一层亲戚关系,因此两人在一块儿也不奇怪。 巧的是,楚曦也是这样想的。 楚曦意外从四皇子那里得知海心蓝喜欢太子,然而海心蓝被楚枝算计的失了尊严和清白,这口气海心蓝怎能咽下? 就算皇后娘娘不同意海心蓝和太子在一起,但海心蓝坚持不嫁人,待日后时局变动,说不定海心蓝还有嫁给太子的可能,毕竟海心蓝当初可是亲口在皇后娘娘面前求道,只要海相扶持四皇子上位,届时叫四皇子下旨赐婚给她和太子殿下。 当时皇后娘娘也把话说的很清楚,如果四皇子功成,太子留不得,否则会被世人和后世诟病,海心蓝直言:“我不在乎,只要姨母能叫表哥赐婚给我和太子,哪怕太子殿下是个庶人我也愿意的,但求姨母成全!” 海心蓝这般痴情,皇后娘娘能说什么? 只能无奈点头答应。 毕竟先前海相忠于陛下,只要能把海相拉过来支持四皇子,到时候她想嫁给太子,那就嫁吧! 万万没想到,中间会出了岔子,海心蓝嫁给了周钦,彻底绝了她和太子的可能,她怎能不恨。 而楚曦要利用的,就是海心蓝的恨意,何况楚曦需要在殿下面前装柔弱,殿下知道她恨楚枝是一回事,可动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必须有个人来替她下手。 楚曦和海心蓝二人各怀鬼胎,便行了一路。 楚曦倒还好,因为她知道韩湛是个废人,还不能有孕,一想到楚枝以后就会成为寡妇,跌落尘埃,她就开心的不得了。 但海心蓝不一样啊,一想到自己嫁给了周钦那个断袖,她就恨不得亲手扒了楚枝的皮。 看出海心蓝满眼郁气,半道上,楚曦道:“说起来我这个五姐姐当真好命,先是被册封县主,又得了贤贵妃的赏识,如今还嫁到忠勇侯府去做媳妇,你说说这人的命怎么就那么离奇说不准呢?” “好命?”海心蓝眼底划过一抹狠毒,“那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才是。” “你这是何意?”楚曦故作不懂。 “没什么。” 哪怕海心蓝如今落魄了,可依旧是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皇后娘娘又是她的姨母,很得皇后娘娘的宠爱,和七公主不相上下,因此即便和楚曦在一起,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因为她打心眼里就瞧不上楚曦。 说楚枝如何,其实楚曦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楚曦眼底划过一抹冷意,自从她嫁到四皇子府后,看惯了这样的目光,她知道,这些贵女们自持出身高贵,便不把她瞧在眼底,觉得她是个农妇生的女儿,哪怕四皇子再宠楚曦,都改变不了她身份尴尬的事实。 外面越是这样看楚曦,楚曦就越是愤怒,一愤怒,就想要搞事情了。 这不,被海心蓝瞧不起后,楚曦就眸光微闪。 只听她轻笑一声,说道:“楚枝的命自然是极好的,起码比你我的要好。” 这句话彻底戳中海心蓝的痛处。 她冷笑一声:“你休想在这里挑拨我拿我当枪使,跟我玩心眼你还嫩了点,你要是看不惯楚枝,你就自己去对付她啊!我告诉你楚曦,别以为嫁给了表哥你就一步登天高枕无忧了,归根结底,你只是表哥的一个妾室罢了,能让我叫一声表嫂的也只有海棠苑那位,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算计我?我看在表哥的面上跟你来往一两次,给你脸面罢了,你倒会蹬鼻子上脸。” 差点就蹦出一句“小贱人了。” 海心蓝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给楚曦半点面子都没留。 早上出门的时候,四殿下顾及表妹和曦儿两个坐在一起可能会有话聊,这才叫他们两人一个马车,他一个马车。 结果正好给了海心蓝奚落楚曦的机会。 皇后厌恶楚曦,当初因为楚曦的事一度和四皇子闹得不好,便是为了姨母,海心蓝都不会给楚曦一个好脸色。 楚曦竟一点都不生气,只见她柔柔一笑,好脾气说道:“表妹说的极是,当初我能嫁给四殿下确实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我半点没有要算计你的意思,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行了行了。”海心蓝不耐烦挥手,“我见过的勾心斗角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你那招对我没用。”海心蓝说罢这句,就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我困了,要歇会儿,无事不要打扰我。” 这是把楚曦当丫鬟看了。 楚曦也不生气,只是在海心蓝闭上眼睛后,眼底的凉意捂都捂不住。 几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晌午时分赶到了弘法寺。 海心蓝第一个下车,她也没给四皇子打招呼,直接带着婢女去禅房歇息了。 方才在马车上又累又热,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凉快的好去处,自然要先好好洗漱一番。 看着海心蓝的背影,四殿下问楚枝:“她可是给你气受了?” “表妹天真烂漫,快言快语,能给我什么气受?” “你休想帮她瞒着,我同他一道儿长大,自然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的人。”四皇子叹气,“跟表妹在一块儿,让你受苦了。”说罢懊恼道,“说来是我的疏忽,我以为她跟你一块儿来弘法寺,有个人陪你聊天,你也不大无聊,谁成想……” “殿下怎会这么想?”楚曦失笑摇头,“你处处替我操心,我已经很感激了,其实只要有殿下在,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很开心很幸福,再说了,殿下也说表妹就是那样的人,今天她就是打了我,骂了我,羞、辱了我,等她脾气一过,我就又好了,所以殿下无需担心。” “你说她打你骂你还羞辱你?”四殿下脸色一变。 楚曦自知失言,连忙掩饰,四皇子脸色一片铁青。 “你不用替她说好话,我看就是叫母后把她给惯的,如今嫁了人更是无法无天!” 想起海心蓝对太子念念不忘,四皇子心底就一股子郁气。 海心蓝明知道他和太子是死敌,竟然还喜欢太子,并要嫁给太子殿下,四皇子就觉得海心蓝是个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 楚曦眸光微闪,笑着安慰了四皇子许久,四皇子这才罢休,只是心里给海心蓝狠狠地记了一笔。 见他这样,楚曦唇角微勾,不再言语。 前面率先一步到了弘法寺的韩湛和楚枝,正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准备先回厢房洗漱,再去见过方丈,然后去用午膳。 毕竟马车上备了点心,楚枝又苦夏,如今也不饿。 两人才走着,海心蓝就拉着一张脸从后面杀了过来,越过两人扬长而去。 在和楚枝擦肩而过的时候,海心蓝冷笑一声。 楚枝:“……” “看来她和楚曦相处不大融洽。”楚枝对楚曦了如指掌,“不用猜就知道她们两人谈判失败,你等着瞧好了,海心蓝要倒霉了。” 海心蓝性子高傲,眼高于顶,她那点算计在楚曦面前不值一提,回头楚曦在四皇子面前哭诉一声……啊,不对,可能都不需要哭诉,只会要欲盖弥彰,装装样子,四皇子就会替楚曦出头。 明白楚枝话中的意思,韩湛啧了一声:“我一直不大明白,四皇子究竟瞧上了楚曦哪点儿?就那么宠楚曦?等他这股劲儿过去了,也不知道楚曦会落个什么下场。” 闻言,楚枝笑了。 “你笑什么?” “四皇子对楚曦可是正儿八经用心了。” “嗤!那你是不知道先前四皇子宠人的时候。” “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看着韩湛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楚枝就是想看他输的样子,“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果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想不出来,等想出来了再说可好?” 韩湛眼前一亮:“好啊,!赌就赌!” 楚枝抿嘴一笑:“那我就要想好要求了。” 韩湛笑道:“你怎么知道是你赢了?” 楚枝哼了一声,带着些许得意:“我就是知道!” 因为前世的四皇子,在明知道楚曦喜欢的人是顾长宴后,仍然对楚曦难以忘怀,不肯放下,可那会儿四皇子执念颇深,对楚曦耿耿于怀,久久无法忘却。 却说两人梳洗罢后,便被小沙弥带到了悟方丈的禅房。 了悟方丈曾经和莲姬有些许交情,韩湛作为故人之子,自然也被了悟方丈厚待。 两人一同站在了悟方丈面前时,了悟方丈眼底划过一抹惊诧:“竟是施主。” 闻言,韩湛挑眉:“怎么?你们认识?” 【作者题外话】:感谢新来的然然是雨宝宝的小可爱评论,然然是雨宝宝的??!!!为什么要做雨的宝宝?做小八的宝宝不不舒服吗?!!!小八宠你啊! 第388章 韩湛式撒娇 “先前贫僧设坛卜卦时,这位施主乃有缘人之一,贫僧曾替施主补了一卦,卦象显示,施主的姻缘与命格相辅相成,且姻缘际遇和顾世子有些渊源,又阴差阳错,有缘无分,两世皆是如此,也算是因果轮回罢。” 这话听的韩湛眸光微深。 楚枝却笑了:“大师有所不知,我如今已嫁与小侯爷为妻。” “哦?”了悟大师惊讶。 “如大师所说,先前顾世子与小侯爷一同向陛下求娶我,最终陛下给我和小侯爷赐婚,如今想来倒也应了大师那句有缘无分。” 了悟沉思片刻:“如此解释,倒也说的通了。” 三人闲谈几句后,便辞了了悟大师去用斋饭。 这次韩湛给弘法寺添了一千两的香火钱,寺里的沙弥们对他们二人极为礼遇。 从了悟大师那里出来后,韩湛凉凉道:“才知道,你和顾长宴那狗币竟然还有一段姻缘?” 嗯? “阴差阳错,有缘无分,还两世皆是如此?” 这…… “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娘子同别的狗男人还有了缘分了?” 楚枝眨巴眼睛:“这事我可以解释……” “你敢不解释?” 韩湛斜睨着楚枝,大有楚枝不老实交代立刻把楚枝就地正法。 嗯……好吧! “先前在宴家举办了一个宴会,我意外撞到顾长宴和楚曦私、会,顾长宴便假意心悦于我,这才会去陛下面前请求赐婚,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娶到睿王府,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盯着,我想了悟大师说的就是这段姻缘罢!” “顾长宴和楚曦?”韩湛挑眉,“你确定?” “你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韩湛摇着折扇,“好歹我和顾长宴打小一起长大,总觉得凭他的审美和口味,绝不会瞧上楚曦这款。” 楚枝轻笑,可事实顾长宴却是和楚曦关系非同小可。 她想了想,还是把有些事告诉了韩湛:“今年除夕府上一同去参加宫宴,结果楚曦备了催、情香,和顾长宴……我也不知道大婚那日,楚曦是如何瞒天过海,骗过四皇子和身边伺候的那些婆子的,总归他们两人不一样。” 韩湛停下脚步,手中的折扇都停下了,他知道楚枝的性子,绝不是那种乱嚼舌根,能从除非在口中出来的话,自然确定无疑。 “楚曦和顾长宴……”韩湛眯眸,半响嗤笑一声,“你说顾长宴图什么?楚曦能够带给顾长宴什么?” 楚枝勾唇:“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女人的力量,楚曦最懂如何抓住男人的心,有了楚曦顾长宴如虎添翼。” 韩湛明白了楚枝的意思,满是讥诮:“好好的姑娘家活的跟青、楼妓、子有什么区别!顾长宴也下的去口!” 想想都觉得恶心。 “怎么会,楚曦可是把清白身子给了顾长宴呢!” 前世楚曦为了顾长宴,亲手把匕首送进了四皇子的胸膛,她可真是爱惨了顾长宴,为了顾长宴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或许正因为如此,才会容忍楚曦变着法儿折磨她,直至惨死罢! “那……”韩湛的表情一言难尽,“四皇子的帽子颜色还真有点亮眼呐!” 却说了悟大师看着楚枝和韩湛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的卦象不会出错,顾世子和这位施主绝非眼下这点牵扯。 复又回到禅房,重新卜了两卦。 卦象显示这位施主同小侯爷的情分也是九死一生,其中有一人必定离世,姻缘情深,无奈造化弄人,倒是和那位顾世子…… 了悟大师拧眉,先前显示和顾世子乃阴差阳错,有缘无分,但这次却成了两人必有一段姻缘……怪哉!怪哉!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扑朔迷离卦象。 唯一一次便是多年前,他还是个小孩子,看师父替他国一位公主卜卦,卦象显示一女嫁二夫,又桃花不断,最终抱恨而死。 当年的卦象一如今日这般令人费解。 沉思片刻后,了悟大师又替这三人共同卜了命卦,这卦一出,了悟大师脸色刹变。 “这梁国……乃至九州……恐怕都要乱了……” 话才出口,了悟大师便觉喉头一甜,下一刻就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昏厥过去。 …… 自从楚枝来了弘法寺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终于好了许多,弘法寺凉快多风,平日又吃的斋菜,自然比侯府要自在。 “今年这天气当真是热的慌。”楚枝坐在凉亭,韩湛给打着扇子,“你不用忙活,叫她们来就好,你也怪累的。” 韩湛一早就去后山给楚枝折了鲜花来,还亲手做了糕点,虽然样子丑到不忍直视,后面又亲手做了酸梅汤,哪怕失败了,但也忙的脚不沾地,眼下才得了空闲,又给楚枝打扇。 “不累,只要能够看到娘子,我眼里心里浑身上下都透着精神,倒是娘子这个夏天都瘦了一圈。”晚上抱起来都没肉了。 “这夏天才到一半就热成了这样,往后你可怎么受得了?”韩湛心疼道,“我还想着你好点了,咱们回府去呢!” “回府?”楚枝惊讶,“才来两天就回府,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娘子稍安勿躁,府中一切都好。” “那你着急回去作甚?” 韩湛瞪大眼眸,委屈巴巴的看着楚枝,控诉道:“你无情你冷漠你根本就不爱我!” 莫名中枪的楚枝:“??!!” “佛家圣地,夜里只能抱着你,什么都干不了。”韩湛搂着楚枝,咬耳朵,“好吱吱,我都快憋疯了,你要不跟我回府罢?好不好嘛……好不好……” “腾”地一下,楚枝脸色通红。 这个不要脸的,她就不应该对他抱什么希望。 “你快住嘴罢!”楚枝羞的赶紧伸手去捂韩湛的嘴巴,“你自己都说了佛门圣地,岂能这般放肆?” 韩湛可怜兮兮:“可是人家真的很难受……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夜你自己也清楚,我可没有说谎。” 楚枝红着脸,拿团扇遮面,“真是个不要脸的!” 得丫鬟们都在外面,并没有听到两人说什么,否则楚枝都要臊死了。 “要脸做甚?能吃能喝还是能搂着吱吱睡?”韩湛桃花眼亮晶晶,“只要吱吱跟我回去,莫说这张脸,连命都是你的!” 【作者题外话】:感谢td139869093,td143853980,td138092062,燕九(么么啾,乖乖上课哈),幸福快乐(谢谢小可爱的银票),然然是雨宝宝的(严禁开车网站查的严天知道每次写了敏感话题小八要修n久……修到你怀疑人生,真的……)潇湘妃竹(小说不好写,写小说劳心伤神还伤肝,自从写了小说床上是头发,地上是头发,衣服上也是头发,唯独头顶没头发……还要被你们催更……太难了……)琬瑢(又是一个关心太子殿下的小可爱),江三吖(太子妃……这职位可不怎么好当哇!)蛐蛐儿,感谢以上小可爱们的评论,爱你们,么么啾 推荐好基友某醉的文《嫡女为谋:戏精将军套路深》,焦糖素邑的《重生嫡女凶且毒》,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 第389章 戏精侯爷是嘴、炮 “谁稀罕你的命了!”楚枝瞪了韩湛一眼,“你当你的命很值钱不成?”说罢用折扇拍开他,“你起开,都快热死了,别黏着我。” “不爱我了!”韩湛瘪嘴,“你打我,还凶我,你果然不爱我了!” “???” 楚枝起身往禅房走去。 她决定叫这狗东西先冷静冷静,等他什么时候是个人了,再好好聊天。 “你不能走!”见楚枝要走,韩湛一把抱住楚枝的腰,歇斯底里,仿佛楚枝抛夫弃子还灭他满门一样,“你走了我怎么办?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楚枝额角青筋直跳:“放开!” “不放!” “韩湛你别逼我生气!” “!!!你有了我这么英俊潇洒体贴细心掏心掏肺满心满眼都是你,拿命来爱你的夫君,你竟然还跟我生气?你还好意思生气?你难道不应该庆幸吗?究竟哪里修来的福气,居然拥有这么好的夫君,简直想都不敢想。”韩湛到最后还嘤嘤嘤哭了起来,“你不就是仗着我宠你爱你把你当宝贝才这么肆无忌惮!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谁叫我爱你呢?自己选择的娘子,跪着也要宠下去!” “……”好半响,楚枝才幽幽开口,“你最近几日看的,都是孟菀给你的话本罢!” “你怎么知——”声音戛然而止,韩湛轻咳一声,“娘子英明,果然什么都逃不了娘子的法眼。” 楚枝嘴角抽搐:“孟菀的那些话本你竟然看的下去?!” “为什么不能?”韩湛瞪眼,“孟菀说了,只要我看了那些话本,就会懂得如何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捧上天,她还说这些都是甜到齁的甜文,务必叫我好好看呢!”说着凑到楚枝跟前,眨巴着眼睛,邀功一样,“你看我最近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你不都听得很开心?说明还是管用的。” “……”楚枝深吸一口气,“你看的话本都叫什么名儿?” “这两日看的叫什么《戏精侯爷是嘴、炮》。”说起这个,韩湛感叹,“其实这种文带脑子根本看不下去,真的。” “看不下去你还看!” “我这还不是为了学习借鉴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侯爷么!”韩湛摸着下巴,“起先我不明白这戏精是何意,嘴、炮又是什么?待看了才明白,其实就是装傻充愣,甜言蜜语,又哄又宠就对了。” 韩湛尝试了两日,觉得一点难度都没有,太容易上手了。 只是吱吱好像不怎么开心啊! 果然就听楚枝道:“怪不得你这两日吃错药一样,小嘴叭叭真能说,我都快被你甜齁了,以后少听孟菀的话,她这人我比你清楚,不坑你就算好的了。” 前世楚枝没少被孟菀荼毒。 韩湛点头:“我当然知道她这人不靠谱,你放心,她说她的。” “既如此你还听她的话?” “这不是方法挺管用么!”韩湛嘿嘿一笑,“娘子你就莫要生气了,不如我给你笑一个罢?我笑起来特别好看,你信你瞅瞅!” 说着就把脸凑到楚枝跟前,楚枝被他逗的失笑。 “好了好了,你快起来罢!真是受不了你。” 事实上楚枝压根就没生气,只不过是被韩湛缠的头疼,加上无聊,闲得慌,这才斗了几句嘴,倒也乐在其中。 【作者题外话】:来一章日常站(湛)姿(枝)夫妇模式,接下来就要开始玻璃渣了,小可爱们准备好了吗!! 第390章 风雨来临 却说楚枝和韩湛最后还是回府了,因为两人没几日就接到密报,说梁国不同地区出现旱灾。 楚枝这才想起来,自己漏掉了什么。 前世这个时候梁国先是旱灾,再是蝗、虫,最后又是水灾,偏生箫皇成日在行宫里面醉生梦死,奢靡挥霍,没多久就出现了暴、乱,暴、乱一出,顾长宴和四皇子就得了势,而梁国政、权争夺就此正式拉开帷幕。 猛然想起这些的楚枝,连忙和韩湛打道回府。 如今侯府好不容易稳住局面,万不可再出半点差池。 与此同时,韩湛把睿王霸占良田,胡作非为的罪行送到了箫皇面前,又和戚将军重新取得了联系,果然没多久,顾长宴就被急招回京。 在此之前,顾长宴在行宫里面陪陛下。 说来也是好笑,陛下处处扶持太子,抬举太子,不许任何人说太子半点不是,便在去行宫的时候带上太子一起,因为太子要帮忙批复奏章,可却同时带了顾长宴去,顾长宴可是四皇子的人,两人一同看奏章,不就等于太子和四皇子一块儿处理朝政么? 说来说去,还是不放心太子,怕太子坐大后,威胁到他的权利,这才如此。 却说箫皇把所有奏章都扔给顾长宴和太子,因此韩湛的奏章也就顺理成章的到了顾长宴的手里,顾长宴看完韩湛上奏内容后,眸光一凛,直接禀明陛下此事纯属污蔑,并请求箫皇准许他回京亲自查证。 查的对象是你爹,你说你去查?谁放心! 可箫皇还是点头应了。 顾长宴这才急匆匆从行宫刚回京都,好巧不巧,顾长宴回京那天楚枝和韩湛正好在街上的粮铺四处查看,既然出现了干旱,那必得确保京城的粮食万无一失。 于是两人就和策马回京的顾长宴转了个正着。 顾长宴在两人面前勒住缰绳,并没有下马,居高临下看着韩湛,素来挂在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不见,盯着韩湛的眼神透着冷意。 “韩湛,你果真厉害。” “世子这话从何说起?我竟不知。” “我说的什么你心里清楚,只是我劝你别高兴的太早,当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长宴说罢这句话后,便策马而去。 “看来顾长宴已经知道了你上奏,状告睿王的事。” “听说大臣们送到行宫的奏折都是顾长宴和太子在批复,他会知道也不奇怪。”韩湛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和爹说了,睿王这事就算捅出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唯一就是能够把侯府从风头浪尖上给撤下来,毕竟睿王府有顾长宴在,绝对倒不了。” 楚枝叹气:“可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前世这个时候发生了旱灾,可在此之前韩湛已经被牵连进陷害太子的巫蛊之案,因此忠勇侯府早就被满门抄斩,韩湛也不知所踪,如今韩湛和忠勇侯府都好好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韩湛道:“这事你莫要担心,陛下会有所决断。” 不成想,还真被韩湛给说中了。 确实旱灾日益严重,不同地方还出现了蝗灾,可谓是祸不单行,百姓民不聊生,叫苦连天,就在这个时候,箫皇突然下旨,命韩湛去治理旱灾和蝗灾。 “旱灾我怎么治理?天不下雨难道我去下不成?可问题是我要有雨下还要会下雨才是,何况还有蝗灾。” “蝗灾好办,江南地区都会养鸭子,到时候用鸭子去对付蝗灾,倒也轻松,只是旱灾……”楚枝叹气,“我觉得陛下叫你治理旱灾,其实是想叫你帮他盯着那些知府衙门的人,陛下肯定会剥一笔赈灾银下去,只是层层官员,一级一级往下走,等正儿八经到百姓手里,怕是什么都不剩,一次才会如此。” 不出楚枝所料,头道圣旨下来,第二道圣旨紧跟而来。 圣旨上说,把赈灾银两直接叫韩湛押送到灾区,若出任何差池,唯韩湛是问。 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啊! 楚枝担忧道:“你才参奏了睿王,这就叫你去治理灾害,十有把酒怕又是顾长宴的主意,这个差事可不能接。” “那怎么弄?”韩湛好笑,“总不能抗旨罢?” “就算接也不是这么个接法!顾长宴他能推你下水,自然也不能叫他作壁上观,你去回了陛下,就说你纨绔一个,什么都不懂,叫你去赈灾岂不是耽误正事?若是误了大事就是赔上整个侯府也赔不起,陛下自然不肯,这时你再提出来,必须有人同你一块儿去,你协助对方,不出意外的话,陛下会把顾长宴派出来。” 相互制衡是箫皇惯用手段,只是这种招数用的多了,也就起不了作用。 如今韩湛先一步告罪,说自己不行,届时无论结果好坏,都怪不到韩湛身上。 韩湛眼前一亮:“还是娘子聪慧,想的周到,我都没想到。” 说着便连夜去了行宫,待第二日回来时,韩湛只说了两个字:“妥了。” 楚枝松了口气,那就好。 韩湛道:“不过陛下说,要把海修延也派去,眼下海修延也在江南,叫他在那边接应我们,他在那边时日多,已经摸清了那边的状况,正好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此时紧急,韩湛第三日就随着队伍出发。 临走前一晚,韩湛抱着楚枝不撒手,把她狠狠欺负了一遍,第二日若不是被冬儿强行拽起,恐怕都会误了给韩湛的践行。 因为顾长宴也去,四皇子和楚曦也来了。 如今四皇子到哪里都带着楚曦,以至于楚曦这个侧妃比四皇子妃这个正室都还要有派头。 楚曦看着顾长宴,眼底满是不舍,若非四皇子在场,她定然会抱着顾长宴不让他去,四皇子说了,此次任务艰巨,稍有不慎会引起暴动,到时候可会使梁国内乱,从而成为梁国的罪人,如此危险的差事,楚曦怎么舍得叫顾长宴去! 可惜有四皇子在,楚曦纵然有万般不舍,也只能硬生生忍下。 这厢楚枝和韩湛就戏剧多了。 顾长宴那儿是睿王妃和楚曦恋恋不舍,这厢倒成了韩湛抱着楚枝不撒手,恨不得将楚枝也一并儿带到江南去,也不用两地相隔了,只可惜,他不能。 韩湛气到撞墙。 第391章 来了,狗币皇帝找来了 韩湛一走,楚枝就无聊了许多。 好在孟菀和宴馨儿时不时来好楚枝说说话,倒也不算无聊。 因韩湛领命前去治理旱灾和蝗灾,为了以防有灾民暴动,敌国又沉寂偷袭,忠勇侯也得了箫皇重任,日日在城外巡营,加紧训练,以作准备。 却说韩湛才走第五天,李德全就亲自来传旨,说箫皇有令,宣楚枝去行宫觐见。 乍听到这道旨意,楚枝心头一跳。 公公忠勇侯才去了郊外军营巡防,箫皇后脚就派了李全盛来,这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无论楚枝心里如何波澜,面上分毫不显 她对李全盛笑道:“劳烦公公稍等片刻,容我回房换身衣裳。” “县主不急,咱家今日也不忙,您慢慢收拾便可。” 楚枝命人好生招待李全盛,自己带了冬儿回了院子。 在走廊的时候,和罗氏碰了个正着。 “我听说李公公来了,可是有要事找侯爷?” 罗氏面上笑的温柔,眼底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试探和猜测。 她一听到宫里来人了,就立马带着婢女赶了过来。 如今侯爷重获恩宠,韩湛又没几年可活,等他一死,侯府又落到了谦儿手里,她既要忍得住,又要懂得把握时机,谦儿说了,韩湛这次被派去治理旱灾,怕是凶多吉少,如今她可不能错过任何能落好处的机会,她现在多争几分,日后谦儿就多几分荣耀。 “你也知道侯爷是个不讲究的,我又向来宽厚和善,自从你来府上后,许多规矩便都没有立起来,可没有立规矩不代表你就能忘了上下尊卑,不知礼数。宫里来了人,你一声不响的就去了,知道的人会说你是个直性子粗心的人,不知道的还当我们侯府架子大,放着长辈出面,叫你一个小辈去接旨意,陛下不怪罪便就罢了,若是怪罪下来你担当的起么?” 罗氏这话说的虽然温和,却字字珠玑。 楚枝不慌不忙笑道:“公公不在,理应请婆婆过来,只是李公公说不比如此麻烦,陛下传我觐见,命我速速换了衣裳随他去行宫,这才耽误了,还望婆婆恕罪。” 罗氏眸光微冷,笑道:“既如此,倒是我多事了。” “婆婆何出此言?”楚枝诧异,“婆婆闻讯赶来,可见对陛下的敬畏,只是李公公又免了婆婆的礼数,可见也是陛下的意思,婆婆莫要多想。” 罗氏被楚枝这话堵的剩下的质问都梗在嗓子眼,半响才道:“那你快去换衣裳罢,莫要叫人等久了!” 若非楚枝今日被传召,罗氏怎会轻易放过她。 “主子,夫人也太恶毒了,那些话若是被旁人听了,还说您目无尊长,不柔顺孝顺呢!”冬儿气道。 “她不就是这么想的么!”楚枝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紧告诉项伯,就说陛下召见我去行宫,你让项伯速速去找公公回来,我带夏儿先走。” 陛下召见,乃是天大福气,冬儿虽不明白主子非但不觉得荣幸,反而如临大敌,但她还是听话赶紧去了。 这厢楚枝换了件降红色的宫装,又换了发梳和金钗,以世子妃身份打扮妥当,这才起身往前厅走去。 【作者题外话】:感谢玉清落(这么牛掰的大师都还没有开始搞事情,怎么可能挂的辣么早!!!)明天更好(小可爱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意思?),江北岚(修罗场什么的不赤激嘛!),然然(哎呦,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宝贝了!)仍觉星河不及你(小八嗝屁了,憋喊小八),大漠胡杨(看出来了,你是个女鹅粉),燕九(想让我陪你睡觉怕是有点困难,狗头傲娇)沄清(憋着急,快啦),秋葵像星星(你猜啊,到底爱不爱,狗头),wendy(为什么你们都觉得秃驴嗝屁了?!!)星光落深海0906(先给你柔柔)感谢以上小可爱们的评论,爱你们呦么么哒,小八今天晚上在整理之前的稿子,有点慢,小可爱们憋着急哈,今天跑了一天医院,这会儿困到爆,但放心,会写完的 第392章 怀疑有人要搞事情 盛装下的楚枝耀眼夺目,自有一番威严,李全盛眼底划过一抹惊艳,紧接着就欲言又止的看着楚枝。 瞧的楚枝一愣一愣的:“可是有什么不妥?” “无妨。”李全盛恭敬笑道,“县主,您请。” 楚枝压下心中的怪异,跟着李全盛出了府门。 “县主,您请。” 立马有宫人跪在马车下。 看到门口的四驾并驱的马车,楚枝迟疑道:“是不是弄错了? 四驾并驱历来只有皇亲宗室亦,或于社稷有功之人才能享的殊荣。 李全盛一张老脸笑成了花儿:“没错,这是陛下特地给您的恩赐,独一份儿,旁人都没有,县主您快些上车罢,莫要叫陛下等久了。” 李全盛越是这般,楚枝就越是忐忑。 此时也容不得她拒绝,便踩着宫人的背上了马车。 待坐好后,李全盛对坐在边上的侍卫点头,鞭子高高扬起,重重落在马背上,马儿吃疼,撒腿狂奔,街上行人认出这金丝楠木四角又嵌着铃铛的马车,乃宫中所制,连忙远远闪开。 这马车委实奇特,不管跑的多快,里面都平稳如常,半点颠簸都未曾有,况且马车内还点了熏香,焚香煮茶,又有冰块,还放了四样精致的小点心,安置到位,甚是体贴。 她只是看了一眼,并不去动。 一路快马加鞭到行宫时,已经两个多时辰后,就这还是把先前三个时辰的路硬生生给缩短了。 行宫健在京郊外的两山之间,听说这里乃龙脉,又冬暖夏凉,先祖便在此处建了行宫,以作休养。 一路走来,林荫密布,山花烂漫,蝉声阵阵,越往行宫走,便越是凉快。 到最后扑面而来一股清爽之气,许是因为山涧里有泉水,在大旱天气里非但不觉得干燥,反而透着一股子水汽。 庄严肃穆的高墙静谧大气,红砖绿瓦,层峦叠嶂,飞檐走壁,夕阳的余晖打在琉璃瓦片上,折射出橘色的光芒,天边的晚霞宛如锦缎,衬着深山幽谷,青松劲柏,好似仙境。 瞧见马车回来,立马有宫人悄无声息迎了上来,立在两旁,还有几位宫女安心候着,显然都是被派来伺候楚枝的。 “县主,您请罢!” 李全盛亲自打起帘子,瞧见外面的阵仗后,楚枝半分表情都没有,淡然的跟着李全盛进了宫门。 此时已是黄昏,行宫里开始亮起了宫灯,李全盛直接带着楚枝去了箫皇处,因被特意安排了,是以一路走来,并没有瞧到什么人。 楚枝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座寝宫面前停下。 寝宫里面传来婉转动听的昆曲,宫门前又是假山流水,伴着阵阵花香,映衬着晚霞,别有一番韵味。 “县主,劳烦您且在这儿稍后片刻,咱家进去通报一声。” 楚枝含笑点头:“劳烦公公了。” 李全盛弯腰躬身进了大殿。 待李全盛走后,楚枝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她抬头看了一眼暮色,眸底一片幽深和凝重。 “陛下,福安县主到了。” 箫皇正躺在软榻上听曲儿,陛下最近迷上了江南昆曲,夜夜唤了歌、妓来弹奏,如今一听楚枝来了,立马睁开眼。 “终于到了?”说罢对那些人挥了挥手,“都给朕下去!” 乐声戛然而止。 【作者题外话】:困到头磕键盘,困死了,真的…… 第393章 心惊肉跳 “怎么样?”箫皇问道,“她可有说什么不曾?” “县主一路安静,并未说什么。” “安静?”箫皇挑眉,思量片刻,问道,“朕命你们给她准备的糕点茶水,她可喜欢?” “这……” 李全盛为难,他最怕的就是陛下问他这事。 见他迟疑,箫皇瞬间就冷了脸:“怎么?她不喜欢?” “陛下恕罪,是福安县主她未曾动过那些啊,便是茶水都不曾抿过一口哇!” 李全盛只觉得额角冷汗涔涔,如今陛下情绪愈发阴晴不定,稍有差池便会大发雷霆,光是这半个月来,打死的奴才就有三个了,这可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现象啊! 箫皇听罢,沉默许久,突然笑了。 “罢了。”箫皇叹了口气,“她本就是这般性子,是朕糊涂了,这么多年过去,竟忘记了。” 明白箫皇说的是谁之后,李全盛心头一颤,愈发胆寒。 幸好箫皇未曾纠结此事,只是对李全盛道:“你去请福安进来。” 楚枝站在阶下不多时,就见殿内走出十多个怀抱琵琶的妙龄少女,身披轻纱,身段窈窕,虽露、骨了一些,却别有一番韵味和魅、色。 楚枝垂眸。 楚枝这般耀眼夺目,出来的歌、妓们自是瞧到了她,只是到底是宫中的歌妓,一眼便知这位是世子妃,不容侵犯,便压下眼底的艳羡,垂头离去。 歌妓出来不久,李全盛就腆着笑脸迎了出来:“县主,陛下请您进去呢!” 楚枝抬眸,深吸一口气,莲步款款,上了玉阶,往殿内走去,映衬着天际的暮霭,无端多了几分肃杀。 “臣妇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臣妇二字,箫皇眉头皱起,面上却不显,笑道:“福安来了,快坐。” 李全盛立马把茶水糕点奉上。 楚枝这身红色衣裳异常明艳,刺的箫皇眼眸微眯,尤其是头上金光闪闪,好好的仙女一样的人儿,打扮的竟同宫里那些俗物一样,白白糟蹋了这副相貌。 他打量楚枝一许久,见她没有开口的打算,便笑道:“朕命李全盛赶在晌午之前去接你,听李全盛说,车上给你备的吃食你不曾动过半分,便是茶水也不曾喝过一口,想来不合你的胃口,朕便命人重新准备了一些,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箫皇状似玩笑道,“这里的东西都是宫人一一试过的,最安全不过,没有人敢当着朕的面下毒,你就放心的用罢!” 别人是不敢,可你就不敢保证了。 只是这句话楚枝只能腹诽,表面还得感谢:“臣妇多谢陛下厚爱。” 箫皇如今把话挑破,知道楚枝在防备,楚枝若是再僵持反而不好,只能端起一盏茶抿了一口。 “如何?” “清冽幽香,唇齿回味无穷,好茶。” 箫皇满意极了:“这可是朕亲自收藏的雀山黄芽,自然非同寻常。” 楚枝连忙放下茶盏:“臣妇……” “什么臣妇不臣妇的,还不到二八年岁就一口一个臣妇,没来由把自己唤老了。”箫皇道,“朕如今上了年岁,最不喜欢听人提这些。” 边上的李全盛立马小声提醒道:“县主,昨儿个康嫔在陛下面前说自己容颜老去,立马被陛下打入冷宫。” 您还是听陛下的,莫再臣妇臣妇的喊了。 只是不喊臣妇喊什么?臣女? 真是好笑! 楚枝嗤笑一声,面上一片真诚:“只是臣妇如今嫁了人,若是不这样自称,那该如何自称?臣妇愚钝,还望陛下明示。” 若非楚枝表情太过诚恳真挚,箫皇几乎要以为她是故意讽刺自己。 对上楚枝满眼虚心求教的样子,箫皇梗了半响,才道:“罢了,是朕糊涂了,果然老了。” “陛下龙马精神,福寿延绵,陛下万岁!” 若是旁人箫皇只会觉得厌烦,可楚枝这话说的极为真诚,听得箫皇很是受用,心里的郁气顿时消散,摇头失笑:“你啊,果然能说会道,怪不得当初阿湛死活要求娶你……莫说是他,便是朕再年轻个五年十年的,必要选你为秀女,这般可心聪明的人,若是日日陪伴跟前,岂不愉悦。” 楚枝心头猛然一跳,缓缓笑道:“是臣妇福薄,先前臣女在乡下时,娘曾告诉臣妇,远香近臭,况且陛下这般厚待臣妇,不过是瞧在我家小侯爷的面子上,若没有小侯爷,臣妇哪里会有今日殊荣,我们夫妇二人日后必定齐心协力,为陛下尽忠,为大梁尽忠。” 箫皇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啧!看着乖巧安静,却不想是个扎手的。 只是眼底的兴味愈发浓厚。 “转眼天黑了,你且在行宫歇下,李全盛自会安排你的住处,你方才赶路,想必累了,先去洗漱一番,待你收拾妥当,再来陪朕用晚膳。”视线落在楚枝这身打扮上,道,“你生的仙气又清丽,这般艳俗的颜色没得辱没了你,去换了罢!” “这……”楚枝为难,“臣妇以为陛下召见,便换了世子妃的宫装,况且……臣妇何德何能,能有资格陪陛下用膳?且臣妇出来时府上并不知情,若是回去晚了,恐怕公婆会担心。” 世子妃? 箫皇嗤笑,显然不将楚枝的暗示放在心里。 “阿湛打小就在宫中长大,同朕的儿子没什么两样,你也把这里当自己家,陪我用膳就当是陪……长辈用膳。”箫皇抵了抵后槽牙,这句长辈说的极其不情愿,若非……罢了,“至于忠勇侯府,朕自会派人通知,你不必忧心。” “陛下……” “县主,您请吧!” 见楚枝还想开口,李全盛连忙打断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惹箫皇动怒。 楚枝抿了抿唇,笑道:“劳烦公公了。” “县主客气。” 楚枝的寝殿就在箫皇旁边,李全盛将人带到走就走了。 “主子。”夏儿一脸凝重,夏儿虽不多言,但为人聪明细心,一眼就看出箫皇居心叵测,“陛下诏您进宫,又不许您回府,如今小侯爷才走,奴婢担心陛下会拿你做人质。” 这几日关于韩湛赈灾的流言不说,都说韩湛先前得罪了陛下,陛下这才会派他去赈灾,差事若是办的好,皆大欢喜,若是办不好,莫说韩湛,怕是侯府都要遭殃,眼下箫皇将楚枝诏到行宫,难保不是想要以她为人质。 熟料楚枝冷笑:“若真是如此,倒也好了。” “主子的意思……” “我洗漱换衣裳还要些时辰,你速速去找了贤贵妃来,无论贤贵妃在何处,必定要请她过来。” 楚枝陛下召到行宫,又单独陪箫皇用膳,晚上还在行宫留宿,且距离箫皇的寝宫两步之遥,这一夜过去,不论有没有发生什么,楚枝的名声都毁了。 夏儿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连忙去请贤贵妃。 楚枝不喜生人伺候自己,便命宫人去外间伺候。 “县主,时辰差不多了,该梳妆了。” 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宫人便在外面催促。 楚枝道:“进来罢!” 在看到宫人捧来的白色纱裙时,眸光微闪,“这颜色……” 宫人误会了,连忙道:“这衣裳的颜色是陛下亲自吩咐的,听闻县主喜爱蛟纱,上面还用银线勾勒刺了莲花花瓣呢!” 楚枝道:“我不喜欢这颜色,你去换了红色的罢!” “这……”宫人为难,“可奴婢替县主准备的只要这个颜色。” 默了片刻,楚枝道:“罢了。” 见楚枝松口,宫人立马颜笑。 白色的衣裙曳地,宫人又替楚枝梳了飞天髻,发间只簪着一根玉簪,除此之外再无其她装饰,便是耳坠都是泪滴状的白玉。 才换好衣裳,一位老姑姑便进来了。 见到来人,宫人们纷纷请安:“奴婢给姑姑请安。” “都起来罢!陛下命我来瞧瞧县主,可否收拾妥当。”说着给楚枝请安,“奴婢溯玉给县主请安。” “姑姑快快请起。” 溯玉起身,含笑对楚枝点头,尔后问伺候她的宫人:“可收拾妥当了。” “回姑姑,正待上妆。” “看来我来的是时候,陛下已经催了呢。” 溯玉姑姑明明都瞧见了,还这样问,显然是说给楚枝听的。 有了溯玉姑姑,在场的宫人愈发谨慎小心,楚枝坐在妆奁前任由打扮。 见宫人要将她的眉修成远山眉,被楚枝拦住:“我的眉不用修了。” “县主的眉确实极好,只是在这里凡事都要以陛下喜好为主,相信忠勇侯府上下也是这般想的。”溯玉含笑看着楚枝,语气温和,却不容分说。 这是在用侯府的安危威胁楚枝了。 楚枝垂眸,笑了:“那就听姑姑的罢!” 看着镜子里风格迥异的自己,楚枝来了兴趣,她倒要看看,陛下喜欢的究竟是何种模样的女子。 来给楚枝上妆的都是极好的花、娘。 不多时,楚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 一双远山眉清冷带着孤傲,如水的秋眸画成了桃花眼,不经意中飘过几分魅色,却又目下无尘,透着漠视和冷意,琼鼻精致小巧,樱唇娇嫩饱满,肤若白雪,吹弹可破,一袭白衣飘飘,宛如圣女下凡,高不可攀,竟比鬓间的玉簪还要冰清玉洁,淡漠如水。 第394章 请求支援 莫说楚枝自己,便是伺候她的宫人们都愣了,连溯玉都回不过神来。 好在是宫中的老人了,见惯了大风大浪,只一瞬就恢复如常。 “县主您这边请。” 溯玉虽面含笑意,可仔细瞧的话,便能看到她眼底的惊惧和复杂。 …… 楚枝走后,箫皇站在窗前,眸光幽深,显然是在追忆什么。 李全盛回去时,就看到已显老态的箫皇,背影带着一抹孤独。 “陛下。” “人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已经安排宫人伺候着。” “李全盛啊!”箫皇轻笑一声,“你说福安如何?” “这……”箫皇以前没少问李全盛这个问题,只有李全盛明白箫皇说的是何意,便小心答道,“福安县主自然是好的,否则陛下您当初也不会亲赐县主位份,更不可能指婚给小侯爷了。” “呵!”箫皇轻哼一声,叹道,“旁人不知我为何赐婚,你会不知?” “这……老奴愚钝,委实不知。” 箫皇回头瞥了一眼李全盛,李全盛小心翼翼抬头,正好和箫皇的视线相对,吓得李全盛连忙垂头。 “你个老狐狸!”箫皇回头,道,“倘若不是因为她长了那双眼睛,朕也不会这般宠她。” 李全盛这才恍然大悟道:“若要说起眼睛,老奴觉得还是县主身上的那股气度最像。” “你终于说了句实话。” 李全盛腆着笑脸道:“陛下瞧上的人,岂能差?” “说起来,朕许久都没有碰到敢忤逆朕,拂朕面子的人了,算是第一个……有趣,当真是有趣。” 李全盛想了想,还是说道:“只是奴才以为,福安县主到底是嫁过人了,怕是不干净。” 李全盛敢说完这句,突觉气氛不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吓得连忙跪地求饶。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确实该死!”李全盛这话戳中了箫皇的心窝子,“干净?当初朕得到她时,她不也不干净了?怎么?连你也是来嘲笑朕恬不知耻,不择手段,专门拾人牙慧么!可那又如何?她最后不还是成了朕的人?” 李全盛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不住跪地求饶。 箫皇却气的牙龇目裂,对着李全盛就踹了好几脚。 “你给朕滚出去!滚!” 李全盛吓得连滚带爬,赶紧出去了。 李青就候在殿外,听到里面动静,不禁心惊胆颤。 不一会儿,就见师父被陛下赶了出来。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瞧上去脸色发白冷汗不止,额角不知道磕在哪里,瞬间就红了好大一块儿。 李青和候在旁边的宫人们连忙上去将李全盛扶住,关切道:“师父您感觉如何?” 李全盛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白着脸对李青道:“接下来几天陛下怕都不会想看到我了,你这几日小心当差,千万别触了陛下霉头。” “师父。”李青欲言又止,“方才里面到底……出了何事?” “别问了,问多了对你没好处。” 李全盛知道自己方才失言,触了箫皇的逆鳞,得亏箫皇仁慈厚道,念在从府邸时候就跟在他身边,这才没有问李全盛的罪,若是旁人恐怕早就人头不保。 “你快扶我去屋内歇着,我腿使不上力。” 方才被箫皇踹了好几脚,再加上李全盛年纪大了,又惊又吓,此时腿脚发软,根本就站不起来。 李青见李全盛状况不大好,便连忙叫人把李全盛送走,自己留在殿外当差。 李全盛刚走,贤贵妃就来了。 远远瞧见贤贵妃的仪仗,李青连忙迎了上去。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您怎么来了?” “本宫给陛下熬了解暑的绿豆汤,特地送过来。”贤贵妃懒洋洋道,“陛下可还在听那些宫女弹昆曲?” “陛下早就叫她们下去了。” 见李青欲言又止,贤贵妃眉梢一挑:“怎么支支吾吾的?李全盛呢?” “师父惹怒了陛下,被陛下罚了。” “哦?”贤贵妃笑了,“李全盛可是个人精,他说了什么,竟惹陛下发了这么大的火。”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师父不让奴才问。” “罢了,本宫且进去瞧瞧。” 李青连忙进去通报。 “贤贵妃?”箫皇脸色不善,“她来做什么?” 李青小心翼翼回答:“贵妃娘娘说她熬了解暑的绿豆汤,特地给陛下送来。” 箫皇皱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时辰来。 “你去告诉贤贵妃,就说朕还有国事要处理,忙着呢!叫她先回去。” “呦!陛下这是不愿见到臣妾么!” 箫皇话音未落,贤贵妃就从殿外进来了,仪态万千,尊贵耀眼。 “你怎么来了。” “臣妾自然是想陛下,特地来瞧瞧,不像陛下,知道臣妾来了竟然见都不见一眼,还说自己在忙……”贤贵妃扫视一眼,“怎么?陛下如今竟厌恶臣妾至此了?” “你这话从何说起?” “否则陛下怎么会不愿意见臣妾?” “你这……”箫皇拧眉,最后只能道,“罢了,无甚。” 贤贵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懒洋洋道:“听说陛下最近迷上了江南的昆曲,天天叫宫里的歌、妓们来弹奏,臣妾就想来瞧瞧,这批歌、妓是谁调、教出来的,竟比婉嫔还要厉害,当初您就是因为婉嫔的一腔昆曲千回百转,宛如娇莺啼鸣,这才封了她婉嫔的。” 箫皇心中一动:“你就为了这个?” “什么叫就为了这个?”贤贵妃放下手中的茶盏,不禁笑道,“陛下以为臣妾小题大做了?后宫有一个婉嫔就够了,若是再来个谁一步登天被册封为嫔的,这后宫恐怕又要乱了。” 箫皇这才放心。 不怪他怀疑,贤贵妃向来与楚枝交好,楚枝才来不久,贤贵妃就挑这个时辰来了,难保不让箫皇怀疑楚枝通风报信了。 “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吃这些没影的醋?”箫皇立马笑道,“朕就是觉得她们嗓音不错,图个新鲜罢了。” 贤贵妃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楚枝的寝殿就在箫皇的左侧,窗户正对外面,恰好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在看到贤贵妃来时,楚枝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作者题外话】:现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昨天因为实在太困了,稀里糊涂不知道怎么的就把393章给重复了,早上起来已经交给审核重新替换了,只是比较慢,下午才放出来,如果订阅的小可爱或者已经看到的小可爱们,退出去重新刷新一下,就可以看啦~~感谢各位小可爱们的不懈支持 第395章 刀片咻咻扎的爽吗 楚枝整了整衣裳,对夏儿道:“我们该出去了。” 见楚枝来了,李青连忙将人请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待请过安后,贤贵妃满脸诧异,“不是,你何时来的?我竟不知道!”说着上下打量楚枝一眼,嫌弃道,“你是忠勇侯府的儿媳妇,韩湛的世子妃,怎么?侯府苛待了你不曾?还是没人教你礼数,竟叫你这般清汤寡水的来面圣,你世子妃的行头呢?瞧瞧你身上穿的这白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来奔丧的!” 一旁被扎成筛子的箫皇:“……” 楚枝忍住笑意,怪不得宫中没人敢触贤贵妃的霉头,今日才知她说起话来竟这般厉害,便是箫皇都不放过。 “这……”箫皇才开口,就被楚枝抢了过去,“臣妇刚到一个多时辰,只是一路赶车,风尘仆仆,多谢陛下厚爱,赐予臣妾这身衣裳。” 贤贵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你这身行头是陛下赐的?” 说着扫视箫皇一眼:“看来陛下的审美水准,如今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 被嫌弃的箫皇:“……” “你穿这么素净做什么?披麻戴孝似的,看着都堵得慌,钟嬷嬷,你去差人把本宫那身茜红色织金牡丹蝴蝶裙带过来,顺便再拿套喜庆的首饰,赶紧把身上这麻布给本宫换了,看着就影响心情。” 箫皇眼底划过一抹不悦和郁气,正待开口,就听楚枝已经点头答应。 “臣妇多谢贵妃娘娘厚爱,那臣妇就却之不恭了。” “陛下召世子妃来行宫,可是有何要事?” 这话把箫皇给问住了,箫皇如今性情大变,行事从不考虑后果,否则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接楚枝来行宫了。 说来也巧,这几日箫皇带来行宫的妃子们,箫皇一个都没见,就传了歌、妓弹奏昆曲,遂箫皇便起了接楚枝来行宫的念头,反正后妃们不在,到时候他把殿门一关,谁也不许打扰,待过上几天后,再悄悄把楚枝送走, 至于楚枝的名声如何,忠勇侯府会作何考虑,箫皇概不放在眼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他想,就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万万没行到,贤贵妃会突然来袭,箫皇猝不及防,以至于先前的计划全都付诸东流,如今被贤贵妃一问,这才醒悟,该用个什么借口才好。 箫皇将视线落在楚枝身上,没想到楚枝竟然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 箫皇轻咳一声,便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阿湛身子不好,重病在身,如今还去赈灾,朕心中委实愧疚,之前听闻阿湛说放心不下世子妃,说她苦夏,为惹避免阿湛担忧,朕这才命李全盛将她接到行宫,好叫阿湛安心,方才能为朝尽力啊!” “哦?”贤贵妃笑道,“陛下果然仁德慈爱,倘若小侯爷知道您这般体恤他,定然会感恩戴德,愈发效力。” 楚枝也顺势跪拜:“臣妇代忠勇侯府叩谢陛下,多谢陛下厚爱。” “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快些起来,莫要跪了。” 楚枝原本就没想着要跪,听箫皇这般说,便顺势起身。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块儿用个晚膳,正好臣妾也许久没陪陛下用膳了,夜里就叫世子妃歇在臣妾那里,反正臣妾喜欢她的紧,陛下会准许臣妾罢!” 箫皇眸光微闪,笑道:“朕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寝殿……” “您安排的寝殿,哪里有臣妾那儿住的舒心?旁人不晓得,您还不知道么?阖宫最会享受的就数臣妾了。” 箫皇笑道:“你那儿白玉为砖,琉璃做壁,论奢、靡谁能比得过你!” “那不就成了,臣妾就先谢过陛下厚爱。”贤贵妃说着就拉着楚枝的手,“以后再行宫的日子,你就跟本宫住一块儿,谁也别想抢了你去!” “臣妇单凭娘娘做主。” “好了,你们两个就莫要再客气了。” 箫皇正说着,钟嬷嬷就带人送了衣裳过来,瞧见衣裳,贤贵妃拧眉:“赶紧把你身上这脱了去,看着就闹心。” 楚枝状似无意,说道:“其实挺好的,还是蛟纱呢!” “好?”贤贵妃挑眉,“再好的东西到本宫面前还配那个‘好’字么?” 这一次箫皇没忍住:“你若是想说朕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臣妾哪里敢说陛下啊!”贤贵妃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陛下是说着这衣裳的颜色碍了臣妾的眼!” 说着便叫楚枝把衣裳换了。 箫皇道:“就要用晚膳了,不必换了。” “对着这颜色臣妾吃不下去饭。” 楚枝顺势赶紧换了衣裳。 从此之后,箫皇脸上再无半点笑意,直到楚枝离去,脸色黑的都快滴出墨来 贤贵妃像是没看到一般,同楚枝说说笑笑,一顿饭毕,贤贵妃带着楚枝拜别箫皇,往她寝宫去了。 两人走后不久,箫皇猛然将桌子掀了,吓得进来撤膳的奴才们纷纷跪地求饶,胆颤心惊。 箫皇攒了一肚子的气无从发泄,对着那些宫人就残暴道:“统统给朕拖下去活埋!” 那些宫人还来不及求饶,就被御前侍卫捂着嘴巴一个个拖下去了。 走出一截距离的贤贵妃和楚枝听到身后的动静,神色不变,半点表情都没有。 直到回了贤贵妃的寝宫,楚枝这才跪在殿内,对贤贵妃行了一个大礼。 “贵妃娘娘今日出手相救,臣妇没齿难忘!” “行了,你起来罢!”贤贵妃连忙叫钟嬷嬷把人扶起来,又屏退左右,这才说道,“今日难为你了。” 谁也不知道箫皇竟然对楚枝起了那么心思,当真是…… “说来你也是聪明,知道叫人来请本宫。” 楚枝诚实道:“因为我知道,只有娘娘能帮我。” “罢了,现在说这些好听的有什么用?还不是得罪了陛下?”贤贵妃道,“本宫若不是瞧在太子的面上,何必因为你去顶撞陛下,你没听到动静么!陛下气的把桌子都掀了呢!本宫这回可是亏大了。” 贤贵妃嘴上说着自己亏了,实际上一点都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更不怕得罪了陛下,否则也不会用那般语气和箫皇说话了。 【作者题外话】:看到燕九小可爱换头像了,北北小可爱又是激动的一天,看到了小仙女啊小可爱,第一次见你哦,地球云中鹤也是第一次哦,魅儿在线陪聊也是第一次(这马甲不错,小八也跟风一个,性感小八在线发牌,或者寂寞小八求关注,如何?)感谢各位小可爱的留言,小八就喜欢你们不停留言,告诉小八你们的需求,来吧,多多的留言吧,砸向小八吧!小八统统会满足你们,没有什么是小八我办不到的,小八就是这么牛批哄哄(龙傲天附体叼炸天)呼……原来吹牛逼也挺累,容小八叉会儿腰 第396章 双人骂狗 贤贵妃当初本就没想要进宫,她脾气冲,性子直,又将门出身,高傲的很,谁也得罪,宫里的生活压根就不适合她。 若不是因为皇后进宫了,她也不会跟着进宫。 只可惜,姐姐最终还是被后宫纷争所累,早早离世。 自从皇后去后,贤贵妃便对箫皇心存恨意,可是姐姐告诉她不要恨任何人,她的病早已药石罔效,是她自己福薄,没有那个命,姐姐还拉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她照顾好太子殿下。 因为姐姐的遗言,贤贵妃才一路披荆斩棘到如今,包括后面和那狗皇帝虚与委蛇,也是为了固宠,好帮太子谋划出。 是以贤贵妃半点都不怕得罪箫皇,相反,她巴不得箫皇厌弃了她,这样也就不会来她这儿了,反正如今梁国朝局不稳,便是冲着她的母家,箫皇也要厚待她,贤贵妃这才有恃无恐。 不论如何,楚枝对贤贵妃都心存感激。 “到底是娘娘救了臣妇,娘娘放心,日后我定会护太子殿下周全!” 贤贵妃道:“知道你和小侯爷是个好的,否则也不会这样尽心帮你了。” 楚枝道:“其实也不是但是为了殿下,臣妇也喜欢娘娘的性子,忍不住想和娘娘多亲近些。” “你这嘴巴向来会说话。”贤贵妃道,“说起来拿狗皇帝也忒不要脸了,竟然偷偷将你接到宫里来,还把你打扮成这副模样,巴不得别人知道他想什么似的!” 想到这里,贤贵妃就忍不住冷笑。 当初狗皇帝就是瞧到了姐姐,用强权逼迫,否则姐姐怎会进宫?又早早去了! 说到底是狗皇帝欠姐姐的! “他也真是敢,如何梁国内忧外患,旱灾一起,蝗灾也跟着来了,钦天监还推算出今年秋季有水灾,他倒好,夜夜笙歌也就罢了,净做些寒大臣们心的事!”水亦载舟,亦可覆舟,莫要等到穷途末路,这才后悔连天。 楚枝垂眸:“陛下到底是老了,还是要太子快快继位为好。” 再过不了多久,四皇子便会起势,若不赶在四皇子之前,恐怕会后患无穷。 贤贵妃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弊,眼底划过一抹狠辣:“自然是要早做准备了,这几日你先歇在我这里,没事就不要出去,有什么就推在我身上,我帮你担着。” 楚枝道:“臣妇多谢娘娘。” “行了,方才一句一个臣妇和世子妃,是为了提醒狗皇帝莫要忘了你的身份,做出出格的事来,眼下同我在一起不用再端着了。” 见贤贵妃骂箫皇骂的格外顺耳,楚枝抿嘴笑道:“娘娘倒是和我家小侯爷投缘。” 贤贵妃挑眉。 “我家小侯爷若是生气了,也会喊陛下……”楚枝红唇微勾,“狗皇帝!” 贤贵妃笑的花枝乱颤:“我就知道小侯爷是个好的,果然啊!” 待贤贵妃笑罢,她问道:“对了,你可告诉侯府了?” “来的时候已经差家里的管家给公公捎话了,想必公公知道该怎么做。” 贤贵妃点头:“一来一去太过费时,我命人飞鸽传书,这样快一些,忠勇侯也不必担心。” “劳烦娘娘为我操心。”楚枝说道这里,抿了抿嘴唇,“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娘娘指点迷津。” “你说。” 【作者题外话】:明天给小可爱们加更,大家憋急哈~爱你们~推荐好基友焦糖素邑的新书《重生嫡女凶且毒》 第397章 替身?像了谁! “我想知道,陛下究竟把我当成了谁?或者说,我长得像谁?”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 贤贵妃早就猜到楚枝有此一问,只是没想到她会问的这般直白。 楚枝一瞧贤贵妃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问对了人。 半响,贤贵妃才叹了口气:“你和先皇后有几分相似。” 果然。 “只是姐姐她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想起先皇后,贤贵妃眼底浮起一抹柔情,满是追忆,“她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能遇到她,三生有幸。” 她第一次见到姐姐,是在李家的赏花宴上,李家乃四大世家之一,钟鸣鼎盛,显赫耀眼,她自小见惯了世家贵女的高傲和不屑,唯独姐姐,她不管对谁都笑的极其温柔,心底善良,柔软的跟水一样,她从未见过那般平易近人的贵女,又长得极美,白衣飘飘,和她在祖母佛堂看到的菩萨一样好看。 见贤贵妃眼底尽是追忆,楚枝犹豫半响,问道:“我和先皇后,真的很像吗?” 贤贵妃回神,盯着楚枝看了半响:“三分足以。” 尤其方才被陛下精心打扮之后,贤贵妃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姐姐,因为姐姐在世时,就是那样一身打扮,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白玉簪挽起,全身再无多余饰物,素净的都不像个皇后,倒像从月宫来的仙娥。 只一瞬,她就明白了箫皇的意思。 怪不得她先前召见楚枝进宫时,陛下总要来她这里坐坐,当初顾长宴和韩湛一同求娶楚枝,陛下再三斟酌,终于定了韩湛,又对韩湛是否还是个男人都再三验证,她只当陛下是不放心忠勇侯府,如今豁然开朗,分明是对楚枝起了歹心,知道韩湛不能人道又命不久矣,这才将楚枝赐予韩湛为妻,明知韩湛身子不好,还派他远去赈灾,为的就是韩湛一命呜呼后,好把楚枝占为己有。 这般龌龊,肮脏,下、流的心思,恐怕也只有箫皇了。 贤贵妃心头泛上一股恶心。 再想到眼下趁韩湛不在京城,堂而皇之的把楚枝接到行宫,又打扮成先皇后的模样,简直令人发指。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样侮辱姐姐!”贤贵妃眼底泛着浓浓的恨意。 楚枝何其聪明,先前箫皇看她的眼神不大对劲时,她就本能怪异,便小心处事,尽量不进宫,眼下贤贵妃说了一两句,楚枝就听懂了贤贵妃的意思。 再去回想发生的那些事,不禁后背发寒。 “今日多谢娘娘告知实情。”否则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不必。”贤贵妃道,“只是不想他这般羞辱姐姐罢了,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姐姐,哪怕长得再像!” 楚枝敛眉,贤贵妃这是说给她听的:“皇后娘娘心存大爱,虽说臣女没见过皇后娘娘,但从太子殿下便可得知,皇后娘娘定是个极好的人,能够比得过皇后娘娘的人,莫说长的像的,便是这世上怕都找不出几个。” 这话听的贤贵妃极为舒心,眉宇的郁气和恨意也消散许多,笑道:“你果然是个会说话的。” “我向来嘴笨,况且我是个什么性子,娘娘也是知道的,如今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贤贵妃听楚枝这般说,愈发开心,便道:“你也不必忧心,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狗皇帝得逞。” 得了贤贵妃的保证,楚枝深表感谢。 想到前世贤贵妃为了太子,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楚枝不禁在心中感叹,到底是多么深厚的姐妹情谊,才使得贤贵妃对皇后娘娘这般掏心掏肺,便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翌日。 天刚亮,楚枝洗漱完毕,去了正殿伺候贤贵妃梳洗,正在替她插凤簪,就听宫人来报。 “娘娘,世子妃,忠勇侯来了。” “哦?”贤贵妃笑道,“可见忠勇侯极为重视你。” 且不论忠勇侯是否识破箫皇意图,单凭他一早就来了行宫,可见此从夜里就赶路的。 两人说罢就往大殿走去。 昨夜箫皇宣了弹昆曲的歌妓侍寝,今日起的晚,忠勇侯便在外面候着,见楚枝和贤贵妃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父亲。”楚枝见过礼后,“劳烦楚枝一大早就急匆匆赶来。” 忠勇侯道:“我刚刚接到急报,北齐欲向我大梁开战,军情十万火急,我不敢耽误,特地前来觐见陛下,以做决断。” “北齐要出兵?”贤贵妃脸色顿变。 “正是。” 楚枝也不禁皱了眉头,如今北齐比前世出兵早了整整一年,莫非一切都变了? 正说着,李青就出来对忠勇侯道:“侯爷,陛下请您进去商谈。” “北齐出兵,陛下自然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想必你稍后就会跟忠勇侯回府,你是在这里等,还是随我去寝宫?” “我就在这里等罢!” “既如此,那我先走了。” 楚枝的麻烦解决了,贤贵妃也没有留着的道理,自然走了。 不想在甬道上碰到了灵妃。 “贵妃姐姐刚从陛下那里过来么?” 瞧见灵妃,贤贵妃眉头微颦:“与你何干。” 当年莲姬和灵妃一块儿嫁到梁国来和亲,只是莲姬同忠勇侯一早就相识,便提前定了情,箫皇感念忠勇侯劳苦功高,便将莲姬赐予忠勇侯为妻,把莲姬纳入后宫。 只是不知道灵妃用了什么秘药,分明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结果还是和十八岁的少女一般,丝毫不见老。 早些年的时候,还有妃嫔曾偷偷说灵妃乃精怪化身,故而容颜不老,还有人说灵妃专门食人精血,会采阳补阴之术,亦或是说灵妃是太监,故而才容颜不老。 这事被灵妃听到后笑的花枝乱颤,直言自己若是精怪就好了。 后来那些嚼舌根的宫妃们都被箫皇下令处死,要么就被打入冷宫。 当然,那些传言都是无稽之谈,不过贤贵妃可以肯定的是,灵妃绝对用了什么手段,否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容颜不老呢! 灵妃出身楚国,楚国崇尚修仙之术,而巫术向来和仙术不分家,先前就听说过灵妃是个巫女,想来怕是用巫术来使自己容颜不老,也未可知啊! 不论如何,这些都和贤贵妃无关。 【作者题外话】:给小可爱们都说一声,大家看的可能都是免费包或者包月的会员,关于这个塔读有两个app,一个是塔读文学,一个是免费小说,黑底金字的封面,大家不要找错了,而且好像只有安卓手机才可以苹果找不到,塔读和别的网站不一样,作者们不是按照你们的订阅或者包月来算收入,而是按照每章的点击量和每天的评论来收费,也就是说,你们每天点进去次数越多,留言越多条,小八才会有收入,如果没有评论……小八也是没有稿费的……好难过哭唧唧……所以小八才会拼命叫大家留言,还有一个,大家手中的银票不要吝啬,银票每天都有,有多少砸多少啊,这个可以增加曝光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推荐票,不过这个只能在电脑端投,手机是不行的,所以有电脑或者用电脑看的小可爱,可以银票推荐票一起投,最后,还是要多多留言评论啊啊啊啊啊!!!卑微小八花式求宠 第398章 侯府就是你的靠山 她和灵妃本本就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便是见了也打声招呼。 因此在灵妃问的时候,贤贵妃才会冷冷回了一句:“与你何干。” 灵妃也不恼,只是笑嘻嘻道:“确实与我无关,只是我这人爱凑热闹,听说陛下秘密召见福安县主来了行宫,我特地来瞧瞧。” 贤贵妃视线落在灵妃身上,怪不得后宫的妃嫔都不喜欢灵妃,这个女人确实讨厌的很。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谁叫我满心满眼只有陛下呢!关于陛下的自然要时刻关心着了。” 贤贵妃眸光微沉。 “贵妃娘娘不必这般紧张,我也只是听说罢了,旁的可什么都不知道。” 灵妃越是这般,贤贵妃越是断定她知道些什么。 只可惜灵妃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钟嬷嬷上前:“娘娘?” “走吧!”贤贵妃上了轿撵,“不必管她。” 灵妃去的时候,楚枝正在外面石桌旁坐着喝茶,见灵妃来了,楚枝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我瞧你也是亲切的紧,说来自大婚后就在没有见过你,不知道你可还好?” “当日臣妇大婚,娘娘还特地送来厚礼,只是不得机缘,未曾当面感谢娘娘,是臣女罪过,还望娘娘恕罪。” “不打紧,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在乎那些虚礼。” 一家人? 正说着,就听忠勇侯从箫皇寝殿出来。 瞧到灵妃也在外面候着,忠勇侯眸光微沉。 “姐夫。”灵妃迎上前去,对忠勇侯行礼,“许久不见。” 姐夫? 楚枝眸光微睁。 忠勇侯拱手道:“微臣见过娘娘。” “姐夫要与我这般生分么?”灵妃脸上尽是失落,“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当初姐姐在时……” “娘娘!”忠勇侯打断灵妃的话,“您若是无事,微臣先行告退。” 说着就对楚枝道:“枝儿,咱们回府。” 楚枝点头,对灵妃行过礼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忠勇侯的背影,灵妃微微挑眉,嗤笑一声,往箫皇寝殿走去。 为加快时辰,忠勇侯骑马而来。 他问楚枝:“你上马车,外面热,为父骑马,陪你一同慢慢往回走。” 这句为父听的楚枝心中一阵感动。 她看着忠勇侯笑道:“不必这么麻烦,我骑马也是可以的。” 忠勇侯知道楚枝会武,只是没想到她会骑马。 不禁挑眉拭目以待。 楚枝不多言,从宫人手中接过缰绳,摸了摸马脖子,左脚踩在脚蹬上,右腿一跨,眨眼间就翻身坐上马背。 大红色的衣裙在马背上铺开,鬓间的发钗迎着朝阳熠熠生辉,端的是鲜衣怒马。 忠勇侯戎马一生,一眼看出楚枝骑术老道,眼底划过一抹赞赏:“那今日咱们父女二人就策马而归,也好叫为父测测你的马术究竟如何!” 前世楚枝上了战场后,几乎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如今重生归来,虽第一次碰马,可熟练于心的技术和熟悉感立马将她席卷。 她握紧缰绳,那种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激动,燃烧的全身血液都沸腾了,恨不得立马大展身手。 感受到楚枝情绪的变化,忠勇侯爽朗笑道:“接下来咱们没有父女,只有胜负。” 楚枝扬唇灿烂一笑,大声应道:“好啊!” 话音未落,双腿一夹,手拍着马背“驾——”地一声,两人同时策马离去。 忠勇侯乃一员大将,曾创下在马背上以一人之力大战敌军三百精兵的记录,他的骑术除了戚将军,无能敢与他一较高下。 只是巧了,楚枝的骑术就是戚将军教的。 当年楚枝上了战场后,凭着一身狠劲和不怕死,得了戚将军的青睐,见她一腔热血,皆为百姓,便亲自教她本事。 虽说楚枝开蒙太晚,身手太差,实在看不下去,当然,在戚将军眼里就是这样,便教她使鞭子,也适合女子,楚枝勤学苦练,终于学到了其中精髓,除此之外,变就是骑术了。 楚枝觉得自己笨,又比别人晚,想要全部好那是难于登天,还不如专攻一两个咬牙坚持,她就不信自己练不出来。 别说,到最后还真的被她给练出来了,连戚将军都输了她。 记得当时戚将军出言感慨:“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我老了!” “不是师父老了,是您让着我,当然,也是我侥幸罢了!”话虽如何,可楚枝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眼睛亮晶晶的,眉眼之间具是意气奋发和骄傲自信。 “德行!瞅你那出息样!”戚将军笑骂一声,“虽说你赢了我,可不得马虎,这东西一落下就不好拾起来了。” 楚枝郑重点头,并且牢记于心。 如今重新上马,楚枝想起当年戚将军教她的这些本事,不禁热血沸腾,整人都燃烧了起来,拍着马背的手更加用力,竟和忠勇侯不相上下。 待两人回到侯府时,才是中午。 忠勇侯眼底满是赞许和惊讶:“没想到你的骑术竟如此了得,我的骑术可都是在刀光剑影中厮杀出来的,你竟一直紧追我的速度,不错!委实了得!” 忠勇侯何许人也,能得他一声夸赞,那可是无上的认可。 楚枝忍不住嘴角上扬,也没有客气。脆生生答道:“多谢父亲夸赞!” 见她眉飞色舞,眼角具是喜色和兴奋,忠勇侯不禁感叹道:“这才对了,终于像个女娃娃了,一天到晚太安静了,像个大人似的,你如今嫁到咱们府上,那就是一家人,就要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既然是自己的家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笑笑,怎么舒坦怎么来,你越是自在,我就知道你拿这里当家了。” 忠勇侯没有女儿,一直想要个女儿,如今有了楚枝,见她乖巧懂事,又聪明识大体,且胸中有丘壑,加上自家臭小子亲自跪在宫门口求来的人,忠勇侯自然是但亲生女儿疼爱的。 有些话便也不藏着掖着:“我听湛儿说过,说你再楚府虽锦衣玉食,却也如履薄冰,过的不大自在,你以前在农家长大,乍一回到京城,就像是天上飞的鸟儿被关在笼子里,只是以后你不必怕了,咱们府就是你头顶的那片天,你想飞多高就飞多高,想飞多远就飞多远,只要你高兴自在就好!” 【作者题外话】:感谢江北岚(小可爱换头像了),燕九,秋葵像星星,八寻花子(第一次见哦,小可爱,以后多多留言,看好你),td141417283,感谢以上小可爱的评论,爱你们,么么啾 第399章 暖心公公已上线 忠勇侯话音落后,楚枝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侯爷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除了赵家,侯爷是第二个在乎楚枝过的开不开心,自不自在,舒不舒坦的人。 楚枝不禁想,一定是老天爷眷顾,看她上辈子过的太苦,是以这辈子才派了这么多关心她爱护她的人来到她的身边。 见楚枝愣着不说话,忠勇侯又没有养闺女的经验,便以为自己太过粗狂,吓到人家了,要知道他这个儿媳妇也是饱读诗书的。 不禁问:“是不是我嗓门太大,吓到你了?” “不是……”楚枝愣愣开口,“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说什么,父亲,你对我真好。” 这回轮到忠勇侯愣了,他咧嘴一笑:“你个傻孩子,你是侯府唯一的儿媳妇,就算以后谦儿成亲有了新妇,那也和你不一样,在我面前你就跟我闺女一样,我不疼你,谁疼你?况且侯府人少,来来去去就这几个主子,就该相亲相爱才好。” 两人在府门口停下时,早有小厮上来把马牵走,眼下两人往书房走去,边走边道。 “都说世家权贵,钟鸣鼎食之家,旁的不说,就拿四大世家来说,全都教养子女以家族使命为己任,要把家族的利益看的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你说这样好吗?好,当然是好的,可到底少了些人情冷暖,咱们侯府的祖宗们说了,不管家族如何荣耀,有多么位高权重,可必须有人情,有真心,不光有大爱还要有小爱,只有活的正儿八经像个家了,被爱沐浴长大的后辈,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大爱,只有心存友爱和善良之人,才会去爱戴守护你脚下的这方土地,与拥护你的百姓们!人生在世,倘若自己都不懂爱,还谈如何去爱别人?只有你自己活的像束光了,哪怕你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你就能照亮别人。” 是啊,心中有爱才能爱别人,心存光亮的人才能带给旁人温暖。 正因为如此,侯爷才一直没有强行要求韩湛必须要如何,必须要做什么!韩湛不爱读书,侯爷从不勉强,出身满门忠烈的韩湛只会三脚猫的功夫,侯爷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他要的很简单,只要孩子高兴就好。 哪怕外面流言蜚语不断,说韩湛不学无术,只会走鸡逗狗,可除了这个,他们再也说不出旁的话来黑韩湛。 因为韩湛身上有的不过是世家子弟都有的喜好罢了,况且说起来,他比旁的公子哥都要干净,因为他身上没有半点坏习气,也不近女色,唯一就是吃喝玩乐,玩的乐的也就是赌银子和斗蛐蛐。 外人都说忠勇侯府怕是要毁在韩湛手里,可忠勇侯和韩湛从来不放在心上。 在忠勇侯看来,自己教出来的儿子,究竟如何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清楚,哪怕文不成武不就,可韩湛的品性是好的,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人们往往都忽略了排在首位的修身,只想着如何一展宏图,如何平定天下,却连最基本的人都做不好。 【作者题外话】:感谢江三吖小可爱的留言,这章是你一个人的天下,开不开心! 第400章 如实相告 韩湛是不爱读书,但他知道做人的道理,知道怎么样做个好人,知道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他爱玩爱闹不正经懒散惯了,但他有担当,有原则,有底线。 韩湛只会三脚猫功夫?那又如何?只要他明白行侠仗义,忠肝义胆乃人之本心,这就够了。 不然还让孩子做什么?要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才可以? 那是自己的孩子,是个凡人,样样都十全十美,咋?你是想要飞升上天做神仙去么? 忠勇侯之所以不担心韩湛,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韩湛的人格早就塑造定性,就和树木一样,已经在土地里深深扎根,剩下的就待时机来临,飞速猛涨,成为遮天蔽日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所以孩子啊!”忠勇侯看着楚枝,向来坚毅肃杀的眼眸充满慈爱,“你已经很好了,如今你要做的就是你自己,就算是天塌了,都有侯府帮你顶着,你怕什么。” 直到许多年以后,楚枝已经老了,她在自己的寝殿里,对着孙子孙女们笑道:“你们的太爷爷啊,他是一位特别了不起的人,他不光是保家卫国的忠烈,更是侯府的天,是我们的精神支柱,他带给祖母我的,受益一生。” 可当时的楚枝听罢这番话,喉头哽咽,久久说不出话来。 只能咬牙点头。 忠勇侯道:“咱们家满门忠烈,若是能出一位巾帼,也是极好的。” 楚枝猛然抬头。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侯府不会拘着你!” 忠勇侯活到了这个岁数,怎么可能看不出楚枝心中所想,他知道楚枝安静沉稳的表象下有着一颗热血沸腾的心。 挺好的! “况且如今时局不稳,风雨来临,谁也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能够存活下来的都是强者,想要不被遗弃,就努力变得强大,叫谁也不敢欺负你。” “我记下了。”楚枝认真点头,说罢后,又问,“父亲今日说北齐意欲发兵,此消息可确切?” 此时他二人已经到了书房,也不怕有人听到,忠勇侯也不再瞒着。 “自然千真万确,只不过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梁国与楚国交好,又有赵国这个盟友,北齐若真的出兵,势必会与三国为敌,想来他们也不会那么蠢。” 楚枝了然:“只是如今梁国大旱,钦天监又说入秋会有水患,陛下昏聩,四皇子蠢蠢欲动,太子又无继位之心……”大梁怕是真的要风雨飘摇了。 忠勇侯眯了眯眸,对楚枝道:“陛下确实昏聩,他可有说宣你去行宫做甚?” “这……”说到这个,楚枝心底泛起一股恶心。 见楚枝脸色怪异,忠勇侯脸色一冷:“怎么了?” “他将我当成了先皇后的替身,意欲对我不轨,便早早叫夏儿去请来贤贵妃,这才脱困。” “混账!”忠勇侯脸色铁青,一张拍在桌几上,震的上面的杯盏都啪啪作响。 “父亲莫气。”楚枝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早就察觉出陛下瞧我的眼神不对,便尽量少进宫,只是没想到他竟这般胆大妄为,趁阿湛不在把我宣进行宫。” 【作者题外话】:从昨天求评论之后,看到小可爱们的留言,小八真的感动到了,没想到大家这么积极给力,太爱你们了,感谢江北岚,少年(第一次见,为了小八的收入也是拼了),td141417283,如果@如果(也是第一次,太感谢了),一株死磕的麦芽(看到了好几条小可爱的留言,真的超级感动,没想到你们这么认真,小八真的好暖好暖),八寻公子,文学科研,洁洁冰儿,修鱼子欣,燕九,星光落星海0906,秘方治疗蛇胆疮娟子,寒泠鸢(看到小可爱了,爱你爱你,知道你们要上网课,时间很紧张,看文重要,但一定要上完课再来,么么啾,爱你呦),萍水相逢,丽霞,周周,感谢以上小可爱们,你们简直都是小天使,太爱你们了 第401章 灵妃和侯府是何关系 箫皇为什么宣楚枝进宫,不消说便可知道。 忠勇侯气的脸色铁青,没想到箫皇竟是这般无耻之徒,简直卑鄙下流到了极致。 “日后你还是少进宫。”忠勇侯深吸一口气,“此事交给为父来想办法。” 楚枝抿了抿唇:“贵妃娘娘曾告诉我,但凡陛下想要的,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就怕陛下不会死心。” 忠勇侯明白了楚枝的意思:“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早日将太子殿下推上那个位置了。” “对了,”楚枝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父亲,为何灵妃娘娘要唤您姐夫,她同咱们家有亲戚关系不成?” 说起灵妃忠勇侯眼底划过一抹冷色,“她同你母亲乃姐妹,都出生于楚国皇室,只不过你母亲乃正宫皇后所生,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奴婢之女,后被大祭司批言命格富贵,有利国之相。后来两国交战,陛下意外得见灵妃真容,为之倾倒,便求娶为妃,并愿休战。彼时,我与你母亲早已两情相悦,你母亲去求了楚国皇后,说愿意去和亲,遂,我便娶了你母亲,陛下娶了灵妃娘娘,只是灵妃城府深沉,与你母亲的性格截然相反,你母亲在世时,她姐妹二人就不大亲厚,你母亲不喜她算计太深,能被你母亲不喜欢的人少之又少,我相信你母亲,便也和她无甚往来,她虽唤我一声姐夫,可这姐夫我也担当不起,以后你同她也少来往,便是只当是无关紧要的人即可。” 楚枝瞬间明白了忠勇侯的意思,这灵妃娘娘恐怕不是个善茬。 “既然如此有件事我要告知父亲,”楚枝道,“先前在宫中我第一次与灵妃娘娘相见,她就说与我极为投缘,给了我这枚腰牌。” 说着把腰牌拿出来给忠勇侯看。 忠勇侯接过,脸色微变:“这是她师门的腰牌,得见此腰牌,门中人都会听其差遣。” 楚枝眸光微凝:“这枚重要的东西,她怎么会给我?” “她给你时,你嫁过来了不曾?” “未曾,不过她应该知道阿湛心悦我。” 忠勇侯沉思片刻,说道:“这腰牌我先替你收着,日后见了她当面还回去就是,她的东西你少沾染,尤其是她师门的。” “可是她师门……有何不妥?”楚枝试探问道。 忠勇侯冷笑一声:“当年你母亲出生后,被选为下一届圣女,她瞧了心中不忿,便入了巫术一门,楚国仙术和巫术并存,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成为巫族的神女,后来大祭司突然推算出又更合适的圣女人选,正好你母亲也有求退之意,便安心做自己的公主,闲来无事四处游历,你母亲被换了之后,她也不当神女了,可巫族一门早就听命于她,退不退有何区别?” “神女?”楚枝疑惑,“既是巫族,又怎会称神女?” “听说是上千年前,楚国仙门和巫族一同出了飞升成神的两位仙人,因巫族光从名字上就不大喜气,他们便自己推了‘神女’出来,意欲凌驾于仙门的圣女之上,一直延续至今。” 这件事听得楚枝唏嘘不已。 若非此次谈起,活了两世的楚枝,压根就不知道楚国竟然还有仙门和巫族一说,得亏这话是从忠勇侯口中说出来的,楚枝不得不信。 “那……既然有巫族和仙门,楚国的人还是不是会施法?” 就像话本里面说的一样,什么御剑飞行,隔空取物之类的,故去的婆婆是楚国人,曾被选为圣女,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也会术法? 原来她的身边曾经也隐藏着一位大佬! 见楚枝两眼放光,忠勇侯失笑:“你这丫头,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修仙修仙,凡人才会修仙,若真的会仙术,还修什么仙?所谓的仙门不过是教一些内功心法,辟谷之术,叫人斩断红尘,要我说和庙里的和尚没什么两样,至于巫族,则更多的是些巫蛊之术,以及一些独门密宗偏方,据我所知,灵姬曾经就养过蛊。” “灵姬?可是灵妃娘娘?” “正是。” 巫蛊楚枝前世倒是听鬼医说过,说赵国的蛊毒乃一绝。 “我听说蛊虫多产于赵国,楚国又怎么会有蛊?”楚枝问道。 忠勇侯解释道:“千年前楚国一连出了两位飞升成神的仙人,从那以后,各国人士纷纷跑去楚国以求修仙之术,巫族便广纳贤士,赵国不少会养蛊虫的人便在巫族留了下来,直至今日。” 楚枝点头:“原来如此。” 顿了顿又道:“父亲,千年前楚国当真有得道成神的仙人吗?” 忠勇侯笑着摇头:“谁知道呢!反正都是传言,大家都这么说。” “那父亲您信吗?” “我只信仙佛自在人心,倘若人心向善,便是不修为也是神佛。” 楚枝不由敬佩道:“父亲高见!” “好了,时辰不早了,想来你昨夜未曾休息好,先回自己院子歇息去罢!”忠勇侯道,“陛下的事你不用在意,我来想法子。” 楚枝点头:“多谢父亲,我不着急,不如我陪您用过膳回去罢。” 楚枝晨起就用过几块糕点,忠勇侯天未亮就赶到行宫,至现在还滴米未进,自然早就饿了。 便点头答应:“也好。” 待楚枝用完膳,回到院子,由冬儿和夏儿伺候洗漱完毕,躺在榻上。 她一直在想忠勇侯说的话,千年前飞升成神的仙人当真存在吗? 见楚枝一脸凝思,冬儿问道:“主子您想什么呢?” “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冬儿瞪大眼眸,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怎么了?”楚枝半响都没等到冬儿说话,一抬头就见她目瞪口呆,“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没没。”冬儿忙道,“奴婢只是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主子嘴里出来的。” 毕竟主子是个极聪明稳重,又有主见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鬼神之谈呢! 眼见楚枝要恼怒,冬儿连忙说道:“当然是有的啊!若是没有,这世上怎么来的鬼?怎么来的妖?话本里都说了,宁采臣就是在兰若寺碰到了小倩,这才人鬼情未了,还有僵尸道长,不也是么?” 楚枝“……” 第402章 两个男人的唇枪舌战 半响,楚枝才幽幽问道:“你不是最怕鬼了么?” 冬儿脸色一红,吞吞吐吐道:“奴婢是跟旁的下人们一块儿看的,人多了阳气重,也就不那么怕了。” “白天不怕,那晚上呢?” “主子!” 见冬儿气的跺脚了,楚枝忍不住失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楚枝打发了冬儿下去,自己躺在榻上想,若是神仙鬼怪之谈都是假的,那她为何又会重活一世?如果神仙鬼怪是真的,那这世上岂不是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事? 楚枝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 倒是夏儿见她百思不得其解,说了一句:“奴婢以为,什么神仙鬼怪,怕都是人心。” “哦?”楚枝转头,“怎么说?” “若真的有神仙,世上那么多受苦受难的人为何不救?若真的有鬼怪,那横死枉死之人岂不早就寻仇人报仇雪恨了?可为何那坏人依旧逍遥法外?依奴婢看,鬼神之谈不过是怪力乱神,不当数,否则世间不早就乱套了?”夏儿表情认真,“况且这事本就信者有,不信者无。” 夏儿一向沉默寡言,从不多舌,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还分外有道理。 楚枝细细琢磨了一会儿,笑了:“你说的对,有没有自在人心,若真的如此,这世上早就乱套了。” 见楚枝不再烦忧,夏儿这才从屋内退下,不打扰她休息。 话虽如此,可楚枝心里终究存了疑惑,她为何会重生?世上那么多的人,又为何偏偏是她?既然她能重来一世,那旁人呢? …… 却说韩湛一路南下江南,此次赈灾,他本想往西北去,毕竟戚将军在那里,况且忠勇侯的势力也在西北地区,而他先前也去了玉龙城,只是陛下派来旁人去西北,倒叫他和顾长宴去了江南。 韩湛也看开了,去哪里都无所谓,若不是顾长宴因为睿王的事坏心报复他,他也不会被陛下派出来,那又如何?反正顾长宴才是顶头上司说了算的,他就是一个陪衬,便也不放在心上。 即便如此,韩湛终究还是恨上了顾长宴。 他同吱吱新婚,顾长宴就给他使绊子,叫他和吱吱分开了,若非事发突然,他真的要怀疑顾长宴这狗币是故意的。 因为心中有气,便一路对顾长宴冷着脸,说句话也阴阳怪气和顾长宴作对,不肖几日,随行的人便瞧出来,这二位大人不对付。 有道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随行队伍便愈发谨慎小心。 最后顾长宴实在受不了这紧张气氛,主动找上了韩湛。 “景玉……” “呦!这不是顾世子么!”韩湛打断顾长宴的话,挑眉道,“您若是看得起我,就唤我一声小侯爷,或者韩世子都行,但是这景玉二字……顾世子,我跟你很熟么?” 顾长宴颦眉,惋惜道:“你当真要和我生分至此?” 韩湛翻了一个白眼:“您请出门右拐,慢走不送。” 因两人走的是水陆,虽说在一艘船上,可也隔了好几个房间。 顾长宴抿了抿唇:“我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可否与我心平气和的谈一谈?眼下有不少人跑到我跟前说你我不和,使得人心惶惶,我们是出来赈灾的,为大梁百姓做事的,就算你对我有再大的不满和怨气,也不该带到公事上来,若是因为你我耽误了要事,该如何是好?” “呦!听顾世子这话的意思,有不少人跟您告状了?” “韩湛!”顾长宴叹气,好性子道,“只要是人哪里有傻的?便是不说也能瞧出来你我不合,虽说他们没有明说,可天天拐弯抹角的来问我的态度,我怎会不知!” “那可真是糟糕!”韩湛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道,“我这两日也没少出去吹风,也碰到了许多人,只是他们告诉我的和你说的截然不同,他们非但没有说你我不合,反而说你我相处融洽,互相帮助,还说有了我和你齐心协力,这旱灾定会早早过去……我私以为他们说的甚是在理,本来我还高兴,说你我同心协力,定会将这件差事办的圆圆满满,结果今日才知在顾世子心里我和你不合?” 韩湛说道最后,一副震惊的模样:“敢问顾世子,可是我哪里得罪了您,才叫您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顾长宴:“……” 他自幼和韩湛一起长大,韩湛什么性子,他最了解不过,以前两人在一块儿时,他就知道这人能说会道,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也蠢的厉害,没少替他背锅。 只是顾长宴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韩湛竟然也会用阴阳怪气的语气来讽刺他。 这一番话下来,倒成了顾长宴的不是,韩湛才是无辜的那一个。 “你明知道我是何意,又何必曲解我的意思呢?”顾长宴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误会,但再大的误会在天灾面前都不值一提,眼下最要紧的是你我合力赈灾,只要办了这事,待回京之后,你想怎么跟我算账我随时奉陪!” “千万别,咱们怎么会有账呢?您可是心系百姓的大善人,活菩萨,咱们两个比不得,比不得啊!” 见韩湛油盐不进,顾长宴微微垂眸:“我知道你是怪我因为我父王的事,拉你下水了,可那件事确实是你不对,我父王早就卸了官职,虽胡闹了些,但没犯大错,况且你告诉我,我亲自说他,你怎能直接捅到陛下面前去?” 好在箫皇没有重罚,否则睿王早就人头不保。 “拉我下水?”韩湛挑眉反问。 “是,但是你——” “成!”韩湛打断顾长宴的话,“有你这句就够了,你自己明白是你坑我就成,所以您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韩湛再好脾气,也不会对一个陷害我的人笑脸相迎,我能容忍你在我的屋子里说这么会话,已经是我仁慈,我没有让你对我感恩戴德算好的了!” 见韩湛执意不改口,顾长宴了冷了脸:“可若不是你陷害我父王,我怎么会如此?” 韩湛嗤笑一声:“你父亲若是无辜也就罢了,可他欺男霸女,恶意霸占良田,我在陛下面前参奏他理所应当,何错之有?你若真的不满,那就找陛下去!” 【作者题外话】:感谢各位小可爱们的留言,爱你们,么么哒,时间不早了,大家看完早点睡啊,比心 第403章 你们动静太大 韩湛就是故意说这话来堵顾长宴的,而顾长宴确实被他这话说的哑口无言。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了?” “顾世子此言差矣,怎会是我同您作对?分明是您和我作对才是,您自己想想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韩湛对上顾长宴的视线,带着挑衅,“况且这话你已经问过我,我也解释过,如今我再说最后一次,您还是死心罢!” 从顾长宴站到四皇子阵营那刻起,韩湛就注定和顾长宴兄弟情断。 因为韩湛打小就瞧不惯箫奕德嚣张跋扈,趾高气扬的模样,就算是你皇后生的又怎样?太子已经定下了,偏生还想取而代之,也不瞅瞅自己什么模样。 韩湛就不明白了,谁都知道四皇子继位后会是个暴君,比箫皇都不如,为何顾长宴要扶持四皇子?有什么好处! 其实韩湛知道几年前顾长宴就同四皇子来往密切,谁跟谁关系亲近点,无可厚非,韩湛又一心做条咸鱼躺平,便不曾放在心上,哪怕后来他被迫入了太子阵营,可算起来却未曾真正和太子打过交道,便也不影响和顾长宴继续做兄弟,结果就出了玉龙城一事。 得知玉龙城一事乃顾长宴受了四皇子的意来算计他时……说实话,韩湛已经记不清当初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或许是因为背后捅刀子的是从小到大的兄弟,便不想再提起,总之韩湛觉得一声“狗币”完全将自己的内心活动表达的淋漓尽致。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和顾长宴彻底形同陌路。 韩湛不喜朝廷纷争,不喜勾心斗角,却被迫卷入权力中心,无法脱身,不是他选择帮太子,是因为除了帮太子他无路可选,太子仁德,若他当政,大梁百姓才会有条活路,侯府也会活下去。 韩湛叹了口气:“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相信你也知道,我如今是个废人,没几年可活,你跟一个土埋到脖子的人斗,你有意思么?” “景……小侯爷。”顾长宴改口,“你何必这么说。” “你敢说你不知道?”韩湛嗤笑,“哪怕我拼命想要隐瞒掩饰,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我随时都会死,所以我只想好好的走完剩下的路。” 顾长宴垂眸,他自然明白了韩湛话中的意思,这是求和,也是宣战。 倘若顾长宴此后不再招惹韩湛,那他们就相安无事,如果顾长宴死抓着不放手,韩湛也会死磕到底,左不过他就剩几年可活,光脚不怕穿鞋的,来啊,谁怕谁,反正他是个将死之人。 “你也不必灰心,忠勇侯定会想法子医治你的。” “我也觉得。”韩湛收了折扇抵着下巴,“只怕等我真的寻到了良医,箫奕德又要睡不好了。” “你我如今出来赈灾,同四皇子有什么干系?”顾长宴温柔一笑,倒真是将四皇子护的滴水不漏,“既然小侯爷同我没什么恩怨,那便就好,接下来的日子还希望小侯爷多多帮衬,你身子不好,就先好好休息罢!” “你觉得他会信吗?”顾长宴走后,轻一突然出现在韩湛身边,冷冷说道。 “人吓人吓死人!”韩湛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拍着胸口,“能不能别总是这么神出鬼没,小爷被你吓的心疾都快犯了。” 轻一道:“心疾之人不适合剧烈运动。” 韩湛:“我何时剧烈运动了?” 没瞧到他自从上路以来,都坐的马车么?便是改走水路后,也是选的一楼的画舫,他伤了心脉,住太高影响休息。 “你自从成婚就和世子妃夜夜笙歌,颠、鸾倒、凤,很是激烈。”轻一认真道,“我都听到了。” 韩湛:“……!!!” “我去你大爷的!竟然听墙角!”韩湛掀桌,怒不可遏,“你踏马是个变态罢?!” 轻一躲开他的攻击,说道:“我是被迫的,你们动静太大。” 直觉这句话说服力度不太大,又补了一句:“不信你可以去问侯爷。” 侯府人丁简单,入了夜一片寂静,稍微有点响动便会听到。 反正自从主子大婚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府中的下人们也是,天天晨起盯着两个黑眼圈,像是做贼去了一样,就连侯爷都搬了先前的院子,歇在书房,因为书房距离远,稍微隔音,好歹能睡个安稳觉。 犹如被雷劈中的韩湛瞬间石化在地。 下一秒,气沉丹田发出恶龙咆哮:“你给我滚!立刻!!马上!!!” 轻一一脸嫌弃:“动静大就大,还嫌弃别人说了?” 韩湛随手一块砚台就砸了出去,轻一身形一动就不见了人影,砚台掉在甲板上“咚”一声闷响,咕噜噜滚了几个圈躺在地上装死。 韩湛不解气,咬牙切齿:“你有本事就再也别出现,出现一次老子打你一次!” “主子。”已经走出许远的顾鸣听到韩湛的怒吼,看向顾长宴,“小侯爷当真没几年可活了么?” “谁知道呢!”顾长宴眸光微闪。 据他所知,当初陛下也是试探许久,才确定韩湛是真的伤了寿命。 “属下瞧着,小侯爷的病怕是假的。”顾鸣道,“若真的身子不好,会大夏天的用冰?况且若真的有病,稍微有点计较的人都会捂着,可小侯爷自从出来以来就闹得沸沸扬扬,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顾长宴笑道:“你可知有句话叫以假乱真?有些时候,越是传就越是错不了。” 毕竟当初韩湛的事,宫中和四皇子也没少在后面推波助澜,忠勇侯府曾一度想压下流言蜚语,只可惜众口铄金,根本就堵不住。 至于夏日用冰,韩湛素来逞强,最爱做的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顾鸣瞬间明白了顾长宴的意思,“依主子所言,小侯爷的病怕是真的?” 顾长宴只说了句:“你回头去看看他屋内的冰,便知分晓。” 顾鸣记在心里,待傍晚时分,他找了船上一位干粗使的下人。 顾鸣问的极为巧妙:“我瞧小侯爷极爱用冰,我们家世子差我前来问问,倘若冰不够用,可以把他的匀一些过去。” 【作者题外话】:再次感谢各位评论的小可爱们,太爱你们了 第404章 听说有人在骂我? 顾长宴他们乘的是官船,下面两层,上面有三层,韩湛选了第一层,顾长宴便也在第一层住下,只是两人一人在船头,一人在船尾,谁也不妨碍谁。 下人认得这是世子身边的亲信,连忙回道:“世子果然亲厚,只是小侯爷哪里根本用不着!” “哦?此话怎讲?” “小侯爷说海风吹着凉快的很,根本不需要冰,也就今日晌午叫了一盆冰,可没多久便叫人送了出来。” 顾鸣眸光微闪,笑着说了声:“那便算了。” 之后又打听了几个人,这才回去向顾长宴复命。 “主子,打听清楚了,小侯爷从不用冰,也就今天晌午叫了一会儿,没多久便差人送了出去,属下已经问过了,正是您去找小侯爷的那一盏茶的功夫,看来还真被您给说中了。” 顾长宴轻笑:“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听说忠勇侯私下已经去寻鬼医了。” 顾鸣眸光一凛:“可是江湖上那个从阎王手里抢人的鬼医圣手——常百草?” 顾长宴点头。 “听闻此人行踪不定,想要找到他难于登天,便是武林人士都寻不到,忠勇侯能行么?” “万一呢?毕竟忠勇侯人脉广布,认识不少江湖人士,你还是要多多提防,千万不能被他们给找到了。” 顾鸣抱拳:“主子放心!” …… 自从顾长宴找韩湛“谈过心”之后,便对他照顾有加,韩湛察觉出什么,有好几次把顾长宴派人送来的药膳打翻在地。 不客气道:“告诉你家主子,拿这些东西恶心谁呢?小爷我是缺这些的人么!” 顾长宴非但不生气,反而摇头失笑。 次数多了,便也就罢了。 倒是随行的官差们都说小侯爷当真难伺候,顾世子委实好性子,加之一路走来,韩湛极近奢靡,顾长宴倒是就旱灾同他们商量了好几个对策,两相比较,顾长宴好评如潮,韩湛则坐实了世家公子哥的不学无术。 轻一看着毫无志气的主子,冷冷道:“你就不能上进些,同隔壁顾长宴一样?” “???”韩湛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年我爹没少拧着我的耳朵叫我向顾长宴学习,这事好不容易过去了,你又来了,你是魔鬼吗?顾长宴有什么好?他就是个伪君子!你叫我学他什么?口蜜腹剑?心怀叵测?还是暗箭伤人?” “属下也觉得顾长宴甚是阴毒。”轻一点头认同,“可人家聪明,眼下全是维护顾长宴向着他说话的,反观您……” 轻一深深觉得,倘若有臭鸡蛋和烂白菜叶子的话,他主子身上早就被这些东西给淹没了。 “你踏马有毒吧?!”韩湛目瞪口呆,“你到底是谁的属下?你不向着你的主子,却向着你主子的仇人?你这是要叛变还是咋?!” 轻一憋了半响:“我怕我还没叛变就先淹没在他们的唾沫里了!” 这半个多月以来,随行官员一看到轻一就指指点点,有的甚至当着轻一的面讽刺韩湛是个病秧子,专门出来祸害人的,偏偏这些当官的嘴厉害的很,你明知道人家骂你了,可你半点都挑不出错来,还抓不住人家哪句是骂你的?当真是把指桑骂槐演绎的淋淋尽职。 轻一一把剑术无人能敌,可他嘴笨啊!对上这些人只能生闷气。 刚开始他还能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对他们道:“拔剑吧!打一架!” 江湖人的事,能打架解决,何必动嘴? 嚼舌根的官员:“!!!” 轻一见他们噤若寒蝉,以为他们怕了,便一字一句说道:“骂我?不可以,骂我主子?更不可以!谁还不服,找我来打,随时奉陪。” 轻一向来惜字如金,如今为了主子说了这么多的话,私以为自己也是极忠诚护主的。 然而自我感觉良好的轻一,没高兴两天,船上的风向就变了。 变成了:“小侯爷奢靡成风,挥霍无度,不知人间疾苦,还指使身边护卫到处挑衅朝廷命官,瞧见没,就是那个一身黑衣抱剑的,碰到了千万要躲得远远的,可怕的很呐!” 轻一:“???” 轻一确实是个没有感情的武痴,可他也是个人啊! 被人这么指指点点,终于受不了了。 这不,找韩湛诉苦来了。 韩湛自然明白轻一的意思,他啃了一口瓜,对轻一道:“这瓜不错,你要吃么?” 轻一:“……” “坦然一些,你主子我从小到大遭受的污言秽语还少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该吃吃,该喝喝!莫要放在心上。”韩湛道,“再说了,我现在可是将死之人,我被派到江南去也是凑数的,咱们就当是公费游玩,趁这个机会好好瞧一瞧江南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看看跟京城的有什么不同。” 话虽如此,可吃完瓜后,韩湛还是出了屋子。 顾长宴太过聪明,为了打消他的疑虑,韩湛不得不逼真一点,大夏天的,还大旱,哪怕日日在水上飘着,那也热烘烘的,偏生韩湛还不能叫冰,只能硬生生忍着,便没事就不出房子。 反正顾长宴知道,他是个病人。 因此,众人乍见韩湛出来,当真还吃了一惊。 须知这位爷自从上船后,也就夜里吹了几次海风,可大半夜的,谁能瞧见他长什么模样? 眼下一出来,没见过韩湛真容的,当即愣在原地。 肤若白雪,容貌昳丽,剑眉斜飞入鬓,桃花眼波光流转,鼻子坚挺,三分淡漠,三分凉薄,剩下的便是漫不经心和融入骨子里的张扬和肆意。 一袭降红色广袖衣袍,衬的他愈发风、流,宛如妖孽。 明知对方是个男子,也不由看的入了神。 韩湛似是没瞧到周遭变化,叫人搬了桌子躺椅出来,又摆上茶水糕点和西瓜,头顶再由下人撑一把伞,简直完美。 他就那么往摇椅上一躺,扫视一圈后,慢悠悠开口:“大家都挺忙啊!” 众人这才回神,可又被他这话弄的不明所以。 其中有胆子大的,腆着笑脸,试探问道:“小侯爷,不知您……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韩湛摇着折扇,慢悠悠道,“听说有人在骂我,便出来瞧瞧。” 众人:“!!!” 【作者题外话】:顾长宴:一定要严加防护,千万不能叫忠勇侯找到鬼医圣手常百草。 楚枝:常百草的徒弟在此,了解一下? 被骂的小侯爷:骂一两句意思一下就行了,还上瘾了不成?! 顾长宴楚枝:被骂重要还是保命重要?为何你的关注点这么奇葩? 第405章 来啊,别怂啊 半响过后,那人才扯着脸笑道:“小侯爷您怕是听错了,谁敢骂您啊!就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呐!” “哦?你的意思是我老眼昏花,耳朵不好使了?” “……” “小侯爷有火可以冲我来,何必为难一个下人呢?他们也怪不容易的!” 僵持不下时,顾长宴带着一伙人浩浩荡荡从另一边过来,跟在他身后的全是随行官员。 也是,自从上船之后,那些人便以顾长宴为尊,韩湛又不出去,到最后韩湛成了那个被排除在外的小可怜。 听见顾长宴的声音,韩湛也不回头,继续看浩浩江水。 直到顾长宴站在他面前了,才“啊”地一声:“原来是顾世子,我就说是哪里来的龟孙子,竟然敢顶我的嘴……哎呀坐坐坐,站着做什么,快坐下!” “你骂谁龟孙子?”顾鸣气的脸色铁青。 “我没骂谁啊!”韩湛无辜眨眼。 “你分明——” “顾鸣!”顾长宴笑道,“小侯爷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还不快退下!” 可仔细看的话,眼底一点笑意都没有。 韩湛这才恍然大悟,“啊,顾世子,你这属下不会以为我那句龟孙子是在骂你罢?”他立马举着折扇,“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骂你!” 我骂不死你了还! 顾长宴捏着折扇的手指微微收紧,嘴上却笑得愈发温柔:“小侯爷真会说笑。” “哎!你别说,我这人就喜欢讲笑话,顾世子果然有眼光。” 边上的轻一忍不住瞥过眼去,他实在看不下去主子这矫揉做作的模样,演技还贼差,简直辣眼睛! “小侯爷这么兴师动众,是做什么?” “没什么。”韩湛摇着折扇,“就是听说有人骂我,就特地来听听骂了我什么,都是谁骂了。” 随行的官员中有早就看不下去韩湛这番铺张做派的人,听闻此言,直接冷笑一声:“说了如何?难不成小侯爷要拔掉他们的舌头不成?” “啊?”韩湛愣了半响,继而恍然大悟,“对啊,你这个法子好,原本我只是想打两个板子意思一下就算了,你却直接叫我拔他们的舌头,当真是无毒不丈夫!”说罢还对顾长宴拱手,“顾世子果然御下有方,瞧瞧这属下调教的多厉害,动不动就拔舌头,我才知道为何你美名在外,原来是培养了这么一群心狠手辣的手下啊!啧啧!在下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顾长宴脸上的笑意隐去不少,淡淡道:“小侯爷,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怎么?”韩湛立马捂住嘴巴,“你想私下叫你的人拔我的舌头不成?” 顾长宴:“……” 大伙儿要是再看不出韩湛的意图,怕真是个傻子了。 不想气氛僵僵持,便有人上前一步,转移话题:“小侯爷不是要彻查背后诋毁您之人么?周大人也是一片好心,绝无恶意,小侯爷正气凛然,公正廉明,自然会明察秋毫。” “唔……终于来了一个会说话的了。”韩湛微微眯眼,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只是这词莫要用错了,小爷不是青天大老爷,更不是来断案的,莫给我头上戴高帽。” 【作者题外话】:这两天看到了好多新面孔,小八很感动,感谢大家的评论,所以小八决定了,明天开始,尽量多更一点!!大家看完早点休息,记得不要忘记五星好评哦~(再下去小八觉得自己可以去做淘宝客服了) 第406章 扔下去喂鱼 得!众人算是听明白了,合着人家是找茬来了。 顾长宴合了折扇:“小侯爷,你究竟想如何?” “我说了啊,谁都骂我了,站出来,都骂了些什么,当着我的面再给我重复一遍,仅此而已。”韩湛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顾长宴,“顾世子向来只手遮天,不会连这点权利都不会给我罢?” “小侯爷慎言。”顾长宴冷了脸. “啊?”韩湛故作惊讶,“难道顾世子没有只手遮天不成?” “小侯爷,您不是要调查流言么?”方才做和事老的人又一次站了出来。 “瞧瞧,看这些当官的多维护你。”韩湛抿了一口茶,“小爷确实要调查,说说罢,这些天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顾长宴坐在边上面色不善,见他这样,在场的人也沉默不语。 “不说?”韩湛点头,“那我来说罢!你们说我骄奢淫逸,铺张浪费,不知人间疾苦,像我这种人就该严惩不贷,羞于同我为伍,你们莫非忘了一点,我能站在这里,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你们可是在质疑陛下的决断?” “你少拿陛下来压我们,谁不知道你韩湛从小仗着侯府的身份横行霸道,恶贯满盈,如今被我们戳中事实便恼羞成怒想封我等的口吗?有道是正义不畏强权,在下虽是个小官,可也懂得为百姓伸冤,为世人抱不平,似你这般不忠不孝之徒,合该正法!” “好一个‘正义不畏强权’”韩湛啪啪鼓掌,还不待人看清楚,就一个杯盏扔过去“啪”一声砸在他面前碎开,“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正义!轻一,给我把他扔到江里去喂鱼。” 话音刚落,轻一飞身而起,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那人还没来的及呼救,就像投石一样,被扔了下去,砸到水面,溅起三尺高的水花。 “终于清静多了。”韩湛伸手掏了掏耳朵,懒洋洋说道,“你们谁还有话要说?” 剩下的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这就对了嘛!我这人最不喜欢叽叽歪歪,跟个娘们似的,要是早这样听话,小爷就省事多了。” “韩湛。”顾长宴冷笑一声,“你可知你扔下去的是朝廷命官!” “那又怎样?”韩湛毫不畏惧,“在我眼里跟菜市场的老大妈没什么区别。” “你——”顾鸣气的要拔剑,边上的轻一立马用剑鞘压住他的手腕,顾鸣被压得死死的,半响都动不了,不禁憋的满脸通红。 “顾鸣。”顾长宴扫视他一眼。 顾鸣不甘往后退了一步,轻一也随之收了手。 “我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但不可否认,我是陛下亲指的巡抚使,你们若是不服,大可上折子参奏,叫陛下赶紧把我召回京城去,我还享福了,你们当我吃饱了撑的跟你们出来受罪?我比你们还要不想晒太阳,可我能有什么法子呢!谁叫陛下看重我啊!哦,对了,你们眼里骄奢淫逸挥霍无度的我,却这般得陛下器重,倘若这几日的流言属实,那便是陛下昏庸,这才派了我这奸佞来。” 眼见众人脸色刹变,韩湛笑的好不无辜:“所以呀,这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诸位嘴上还是多多积德,能旺子孙后辈。” 顾长宴淡淡道:“小侯爷既说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被你方才扔下去的大人,小侯爷是否太过无情?” “不无情啊!因为我压根就没想再见他!” 顾长宴:“……” “实话跟你们说罢!我韩湛没几年可活了,如今的我自然怎么舒心怎么来,你们要是看不过去,那就给我憋着,实在难受,可以找我的侍卫,叫他打你一顿,剩半条命给你,届时你便会明白生命可贵,生存不易,及时行乐方为上策。你们想立功,想升官发财,那是你们的事,但别拉上我,我只是个凑数的,若是我不开心了,你们谁都别想好过。”韩湛说道最后一句时,看向顾长宴,“顾世子,您明白了么?” 顾长宴眸微闪,勾唇浅笑:“小侯爷又说笑了。” 韩湛嗤笑一声,说不说笑你心里明白就好。 被韩湛闹了这么一出后,众人立马安分了,流言也没了,见到韩湛也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怠慢。 到底是陛下亲派的巡抚使,又是小侯爷,光身份就压他们一头,若是再硬杠,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还不如维持表面功夫,你好我好大家好。 耳根子清静后,韩湛又恢复了优哉游哉的日子。 “这些人被我收拾了一顿如今变得多老实啊!” 轻一道:“属下还以为你不会出手。” “原本不出手,谁叫他们太过分。”韩湛啧了一声,“我一直不出门,就都当我是个草包,再加上大家都想巴结顾长宴,便踩低爬高,我韩湛再不行,也不是他们这群东西想踩就能踩的,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自己配吗?!” 韩湛哼了一声,只要他是大哥,在场的都是弟弟! 他们乘坐的事官船,速度极快,过了几日,就到了江南。 江南水乡之地,如今也因为大旱干了好几条河流,既然是勘察民情,在城里是看不出什么的,第二日韩湛就以外出游玩的名义,去了乡下。 过了护城河,越是往偏僻地界儿走,天气就越热,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能将人烤化,土地干裂,连树叶都蔫儿吧唧没有半点水分,偶尔碰到三三两两找水源的小孩子,因为没有水洗漱,又脏又乱,脸上灰扑扑的,头发也成了鸡窝,黑溜溜清澈渴望的眼神,叫韩湛的心揪成一团。 替韩湛引路的本地乡民解释道:“如今大旱已五月有余,这些都还算好的,咱们这地儿有江湖,百姓每日进城还能挑些水,或者想法子去山上找了水,勉强解决吃喝问题,北方地界儿本就干旱,早就过不下去了,前段时日,就有从北方逃难的灾民,说他们村都开始喝人血了。” 听得韩湛心惊肉跳。 见韩湛一言不发,乡民摇头苦笑:“贵人您养尊处优,自然不会明白,人到了生死关头,只要能活下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第407章 皇帝昏庸,奸佞当道 “据我所知,朝廷拨了不少赈灾粮,水也是吩咐各个州县每日按分量供应着,为何还会如此?” 韩湛只说自己是来游山玩水,因此引路的老乡并不知道韩湛真实身份,有些话说起来也没有顾忌。 “这些银两一层一层拨下来,你贪一点,我昧一些,等到百姓手里就半点不剩,至于水?”老乡摇头苦笑,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褶皱,眼底的带着对这个王朝的痛恨和绝望,“老天爷不下雨,紧靠这些河流能撑多久?况且官商勾结,如今进城挑一旦水都要一两银子了,寻常百姓谁吃的起这么贵的水?每家每户那么多的人,个个都张着嘴巴要吃饭,要喝水,光一日下来怕要两担水,一日二两银子,大旱距今五月有余,从哪里变那么多的银子出来?” 听到最后,韩湛脸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贵人您还是早早回去罢!如今大旱,山匪横行,到处都在抢粮食,抢水,您这样的人若是落在他们手里,怕是落不到好处。” “山匪?” “说是山匪,还不如说是难民最为妥当,都是些被逼走投无路之人,但凡还有一丁点法子,谁会想不通去做山匪?但凡做了山匪,都会进了官府的黑册子,后代子孙莫说无缘科举,便是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可能有什么法子呢?总要先活下去才是,其实若是朝廷能靠得住有指望,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因此这些人见到那些达官贵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在他们眼里,这些人只顾贪图享乐,从不管百姓死活,杀了倒是为民除害了。 老乡一路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整整一天时间,韩湛将江南情况大致了解了个差不多。 临了,韩湛问道:“我听城中百姓说,新科状元被派到此处来办案,这些事他就没管么?还是说这位新科状元也跟那些官府沆瀣一气?” 老乡眼底浮上一抹欣慰,“这位海大人可是刚正不阿的好官,为人彬彬有礼,且从不偏袒,他先前处理的案子就是有贪污腐败的狗官,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海大人势单力薄,那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官官相护,海大人一连几次遇害,能活到现在,得亏他命大。” 韩湛眸光一凛:“谋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哼!这里天高皇帝远,就算死了,报个意外,谁会知晓?何况如今这光景,盗匪横行,多的是借口。” “这么机密的事,你怎会知晓?” “有些事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不知道,当官的更不会知道,可百姓却一清二楚,因为都明明白白的看着呢!加上衙门也有百姓人家的孩子,自然知晓,不足为奇。” 待韩湛回城后,已是日落时分。 他给了老乡二十两银子:“这些银子你且拿着,今日多谢您。” 老乡乍见这么多银子,一时愣在原地,连忙摆手:“不不不,这太多了,使不得使不得!” “给你你就拿着罢!眼下正是困难时候,多的是需要银子的地方,再不济能给家人换口吃的。” 老乡感动万分,半响才道:“其实贵人若是有些吃的,可赏我带回去,家里正好有个小孙子,如今大旱田里稻子颗粒无收,又遭逢蝗灾,处处断粮,您还是把银子收回去罢!” 韩湛没想到情况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沉默半响后,他命轻一把马车里的糕点和果子全都交给老乡,把老乡推回来的那二十两银子又塞回他手里。 “拿着罢!这些本就身外之物,若能帮到你,也是它的造化。” 见推拖不过,老乡眼角泪光闪烁,哽咽接过。 见韩湛欲走,老乡复又叫住他:“贵人欲往何处去?” “你方才说的那位海大人,同我有些交情,我此去投奔他。” 老乡劝道,“知府大人是个厉害的,贵人若是手头阔绰,还是住客栈罢!只怕那里……”他重重叹气,“就怕贵人进得去,出不来。” 皇帝昏晕,奸佞当道,下面的狗官更是心黑如锅底,一个个发了疯似的红着眼睛四处捞银子,贵人银钱外露,恐怕会成为他人的腹中餐。 韩湛勾唇一笑:“如此正好,我还怕他们不会出手呢!只是……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老乡一听这话,便知此人来头不小。 他看着韩湛远去的马车,手捧着银子点心和果子,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冲韩湛离去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有老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厚厚的尘土上,瞬间消失不见。 韩湛回城后,直接去了知府府上,昨夜他们就下榻在这里。 他来的凑巧,府上正好设宴,见韩湛回来,知府大人连忙迎了上来。 “属下正要派人去寻小侯爷,不想小侯爷这么快就回来了,您可是要先沐浴?水都已经备下,等您收拾妥当咱们再开宴。” 韩湛今日奔波一天,出了好几身汗,自然先去沐浴。 趁着沐浴的空隙,他问搓背的小厮:“府上的水从何处而来?” 小厮还以为大人怕水不干净,忙道:“这可是井里打出来的井水,干净的很!” “哦?不是井都干了么?怎么还有水?” “那是小老百姓的,井打的浅,自然容易没水,府上的井是专门请人掏的,其实外面能比的。” 韩湛了然,没有多言。 这江南的知府怕是鱼米吃多了,人也滑头的很,哪怕知道韩湛只是凑数的,依然百般谨慎,极其礼遇,叫韩湛不由想起当初在玉龙城的时候,简直是天上地下。 海修延也在席上,他这人脾气温和,又会做人,倒是和知府处的不错,顾长宴更是会来事,也就韩湛跟个二大爷似的,谁都不鸟。 唔……人家本就是大爷。 饭吃到后面,韩湛觉得乏味,便先起身歇息去了。 知府亲自将韩湛送到客房,小心陪了片刻,这才离去。 韩湛啧了一声,这知府可是个不好对付的,怪不得老乡那般说呢! 这顿饭一直吃到后半夜,海修延正待回房,就被顾长宴叫住。 “顾世子。”海修延拱手,“您有何吩咐。” 【作者题外话】:今天晚了,明天给大家加更,真的特别抱歉,感觉很对不起小可爱,食言大家,怎么说呢……因为个人问题……今天因为和我家狗哥,说这两年结婚后发生的大大小小各种问题,聊挺久的,感慨万分,也可能是因为一直异地,谈恋爱时候根本不觉得,齁的要死,结婚后才发现完全不一样了,落差肯定是有的,用狗哥的话来说,我是特别爱浪漫,注重仪式感的人,比如过个节买束花,女孩子嘛!你哄哄能咋?一结婚你就啥都没了吼?他就觉得,他都不陪我,买那玩意儿干啥?还不如见面的时候多给我做些好吃的,问题是,这两样能一样?!!你不陪我不才要买的好伐?!而且,满打满算,也就每年去家属院才能相处一两个月,虽说结婚两年了,但相处一只手指头都能掰过来,很多都慢慢磨合,会出现很多问题……算了……一想到他今天晚上熬夜灰行,就突然觉得还是多多理解吧 第408章 会答应吗? “海兄与我何必这般生分,你大可称呼我一声长宴。” 海修延温和笑道:“礼不可废。” 知道海修延的性子,顾长宴也不强求,只是对他说道:“不知海兄眼下可还有空?有些事我想同海兄聊聊。” 此时已是后半夜,海修延为了考取功名十年寒窗,早已练就一身熬夜本事,眼下确实还好,便点头:“可以。” 两人去了海修延的屋子,下人准备好醒酒茶后便退下了。 顾长宴问:“海兄这段时日如何?方才听知府大人对你赞许有加,说你查了好几个案子,为百姓做了好事。” “不过是为陛下尽忠,为百姓造福,谈不上什么。” “说起来我先前就极敬佩海兄的为人,如今能和海兄共事,当真是三生有幸。” 海修延一早就接到旨意,陛下叫他协助顾长宴和韩湛二人赈灾。 “世子莫要这般说,此乃下官本分。” 顾长宴说了几句,见海修延应对得当,滴水不露,便点破来意:“说起来,海兄同福安县主也算是交情颇深,先前福安县主和小侯爷大婚,您因为在江南,便也未曾赶回去,但也送了厚礼过去,可见海兄甚是有心,听说福安县主极喜欢海兄的礼物呢!” 海修延笑了笑:“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 “那也是海兄的心意。” 话音未落,视线两两相对。 “县主乃我救命恩人,自然要用心。” “是吗?”顾长宴笑了笑,“先前我也曾向陛下求娶福安县主,只可惜,被小侯爷捷足先登。” “小侯爷身份贵重,人中龙凤,和县主倒也是天造地设。” “瞧着好,只怕福安县主命薄。”顾长宴放下手中的杯盏,认真看向海修延道,“海兄应当知道小侯爷命不久矣,且无法孕育后代,县主这般如花似玉的人,嫁给小侯爷,当真是毁了!” 海修延却笑道:“这桩姻缘陛下请旨赐婚,自然是极好的。” 顾长宴见他不搭话,便笑了:“也是,确实极好的!虽小侯爷命不久矣,但忠勇侯是个开明的人,届时福安县主若有意离去,忠勇侯定会给了和离书,那时凭借福安县主的身份,重新找个良配也未尝不可,如今大梁风气开放,这些事也不是没有。” 海修延笑了笑,并不做声。 顾长宴佯作回神,“哎呀,这才说了两句话,天边亮了。”说罢对海修延拱手,“叨扰海兄,实属长宴不是,还望海兄原谅则个。” 海修延忙道:“世子客气!” 海修延将人送到门口时,顾长宴语重心长道:“海心是个有抱负的,我也真心当海兄是兄弟,倘若海兄日后有任何想法,只消你告诉我一声,便是刀山火海,我都会帮你。” 海修延笑了笑,便将人送走了。 待人走后,海修延脸上的笑意才悄然隐去,眸底一片幽深,最深处有暗潮涌动。 “世子。”顾鸣小声开口,“您说海修延他会答应吗?” “不好说。” “那您还……” “不试试怎么知道?”顾长宴挑眉一笑,“他就是这个性格,越是谨慎小心,滴水不露,我越是欣赏,倘若我方才一两句就把他拉拢过来,站到我的阵营,那我才要小心了。” 第409章 你能带我回京吗 顾鸣又问:“那主子怎么知道海修延心悦福安县主?” “海修延此人看似性子随和,实则是个冷血的,满京城他谁也不得罪,同样和谁也不深交,唯独对楚枝格外上心,纵然有救命恩情在里面,可到底……”顾长宴轻笑,“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哪怕海修延隐藏的很好。他本就寒门出身,如今得了陛下看重,凭他的才干发展下去,便是位列三公也不是不可能,可如今却因为身份问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投入他人怀抱,你说他怎能甘心?” “主子英明!” “不过是洞察人心罢了。”顾长宴摇着折扇,慢悠悠说道,“倘若海修延真的有心思,那他一定会同我结盟,早早地把韩湛送走,到时候他就会抱得美人归,届时四殿下又会许他诸多好处,可谓名利情爱双手,何乐不为。” 顾长宴猜测的不错,海修延确实心仪楚枝。 只是他不配。 哪怕外人都说楚枝长于乡野,可在海修延的心里,楚枝聪明,睿智,又极有本事,他曾被她救了三次,这条命在被她救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先前楚衍不是没有问过他的意思,就连楚章也有意叫他娶楚枝,只是…… 海修延想起娘临终前的遗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不能这么自私,他能活到今天,是娘和弟弟用两条命换来的,他必须完成娘的遗愿。 况且,在此之前,无论他娶了谁,都会拖累对方。 “大人。”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记女声。 海修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思绪:“进来。” “怎么还没休息?”看到来人,顾长宴问道。 “燕九担心大人,睡不着。”燕九将盘子里的汤放在桌子上,又亲手端给海修延。 “醒酒汤吗?方才已经喝过了。”海修延笑道。 “暖胃汤。” “暖胃汤?”海修延以为自己听错了。 燕九一板一眼说道,仔细听的话,能听出她语气中的紧张:“虽说夏日,大人也要保重身子,还是趁热喝了罢!” “我都说了,不必这么麻烦。”海修延无奈。 燕九也不说话,就默默地端着碗看着他。 海修延拗不过,只能接过。 见海修延喝完了,燕九嘴角才爬上一抹微笑。 “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多谢大人关心,好多了。” 海修延第一次见到燕九,是他刚来江南没多久,在外出巡查时,见一位身着黑衣劲装的女子同山匪打斗在一起,冷漠的俏脸上是冰冷的杀气,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些山匪就被燕九打的落荒而逃。 海修延一眼就认出,这是江湖人士。 当时他还对小厮感叹:“如今武林中人行侠仗义,菩萨心肠,倒是比朝廷要管用。” 第二次见到燕九,是前段时日海修延刚办完陛下交给他的案子,因为涉及军营,便去了营房处,结果在回城路上,遭遇刺杀,燕九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一把长剑刺了过来,直接将刺客一剑击飞,只可惜刺杀海修延的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纵然燕九再厉害,也败下风来,一个不察就被刺中。 好在那些刺客没有得逞,被燕九赶跑了。 若非燕九,海修延早就丧命刺客手中,她又为了救自己受伤,海修延便把她带回知府府上修养。 算算日子,竟也过去了半月有余。 “你当时伤的深,还是需要好好养着,莫要乱动。” 听出海修延语气中的关心,燕九脸色微红,只因杀手出身的她冷脸惯了,便看不出什么。 只能硬邦邦说道:“无事。” 通过这半月的相处,海修延已经摸清她的性子,便摇头失笑。 “你一夜未睡,身上还有伤,快回去休息罢!” 燕九踌躇半响,还是走了,只是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大人。” “怎么?” “你……”燕九咬唇,“你能带我回京吗?” 这句话将海修延问的愣在原地。 他下意识反问:“你为何要跟我回京?不回你的江湖了?” 燕九脸色一白,半响说了句:“大人早些休息!” 便急忙忙转身走了,倒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燕九一直走到假山处才停下,想起大人问她,为什么要带她回京时,燕九答不上来。 燕九一出生,父母见是个丫头就给扔了,结果被江湖七杀阁给捡了回去。 七杀阁是江湖的杀手组织,只要你肯出酬金,便是天王老子的人头,七杀阁也能给你砍下来送到面前。 七杀阁能够活下来的都是强者中的强者,燕九脑子笨,人又不会说话,性格闷,当初带她的阁主见她没有天分,就想把她买入青楼,省的浪费口粮。 还是厨房做菜的燕大娘,见燕九可怜,加之平日燕九没事都喜欢帮燕大娘打下手,燕大娘于心不忍,便从阁主手里把她讨了去。 燕大娘即便是个烧菜的,可也是个厉害角色,再加上她管着七杀阁上下的伙食,带着燕九的阁主乐得卖个人情给燕大娘,就把人给了燕大娘,燕大娘便给这孩子取名燕九。 有了燕大娘的庇护,燕九也不用竞选杀手,更不用出任务,每日就跟着燕大娘在厨房做做菜烧烧火。 在这方面,她倒是得了燕大娘的真传,烧出来的饭比燕大娘还好吃,渐渐的大家对她也极为喜爱。 只是燕九嘴笨,七杀阁的都是人精儿,她不说说什么好听的,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只是笑笑。 时间久了,大家私下里都说燕九是个怪物,也就没几个人乐意跟她玩。 如今燕大娘年纪大了,她觉得一辈子把燕九拘在七杀阁不是个事儿,燕九的功夫足以自保,便叫她出外面瞧瞧,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七杀阁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只可惜燕九经历少,带了不少银票的她,才出门就被骗了个精光。 又恰逢大旱,一路走来,她喝过山里的泉水,也吃过树叶,有时候实在缺钱了,就去街头表演一下武艺,赚几个铜板,勉强凑合着过。 就在燕九琢磨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就遇到了海修延。 【作者题外话】:看到大家的评论了,各位小可爱的评论小八都会挨个逐一去看,感谢一朵死磕的麦芽和td154588224小可爱的留言,td154588224小可爱说的小八认认真真看了两遍,深以为然,很多问题后面会逐一慢慢解决,不会再遗留的,感谢小可爱的关心,不论如何,都会有个好的生活,我是,你也是,加油! 小八终于把群弄好了,大家可以加企鹅群:一、0、8、五、七、七、2、1、二、8,为了怕被屏蔽,只能这样,大家认准群名哈:暴富界扛把子!进群的小可爱们都能暴富!!!群头像就是这本书的封面,大红色儿的!!耀眼醒目!!! 第410章 韩湛出马 那会儿燕九已经流浪了好些天,狼狈的很,又热,便买了一顶帷帽戴着,结果街上小孩子乱跑,燕九躲避中不小心撞到了小贩的摊位,凭借她的身手完全可以躲过,但是她一躲,倒下的摊位就会砸在小孩子身上,她便站在那里没动。 理所当然的,小贩把责任推在她的头上,叫她赔银子。 她穷的都吃不起馒头了,哪里来的银子赔。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小贩气急,抄起扁担就要打她,这时,从旁边伸出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拽到身后。 “小心。” 温润清冽的嗓音,夹杂着墨香在燕九鼻尖萦绕,她本能抬头,撞进一双宛如明月的双眸,眉目如画,笑容温柔,宛如山涧清风拂过。 海修延以为她吓傻了,便对那小贩道:“多少银子,我赔给你。” 燕九以为自己遇到了仙人,否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呢! 等燕九回过神来,留在视线的事随风扬起的水墨丹青色的青竹衣袂。 燕九寻了许久,才知道那人是新科状元海大人。 她想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但是她怕冒犯了大人,只能远远在后面跟着。 燕九跟了海修延好几天了,因此在海修延遇刺时第一时间冲上去,甚至为了他挡刀。 那时的燕九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对方救了她,她就要报答对方,仅此而已。 只是她没有想到,大人比想象中还要好。 除了大娘,大人是她见过最好的人。 她想起大娘说的,该出去走走,见见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大人来自京城,她就想跟着大人去京城,可她找不到让大人带她去的理由。 倒不是海修延对燕九有所防备,而是海修延知道燕九是江湖中人。 当初他带着受伤的燕九回来时,知府不是没有怀疑过燕九是幕后之人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刺客?偏偏还被燕九给救了,这事怎么想怎么诡异。 海修延明白,此事和燕九没有半分干系,因为他早就见过燕九,知道此女子行侠仗义,看着冷了一些,实则有一副菩萨心肠。 尤其这半个月的相处,愈发叫海修延察觉燕九心性单纯。 …… 翌日,午后。 顾长宴随着知府出去体察民情,韩湛知道自己去了,他们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实话,况且他要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何必白白浪费时间,便没有去。 至于海修延则需要给圣上写述职手册,便也留在府上。 韩湛闲来无事,便去海修延那儿坐坐。 他去的时候,海修延正好停笔。 见韩湛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小侯爷。” “海大人。”韩湛摇着折扇在椅子上坐下,“闲来无事,到你这儿来逛逛,坐坐,别站着!” 倒像他才是主人一样。 海修延也不在意:“小侯爷怎么有空来下官这里坐坐?我瞧着顾世子同知府大人去巡察了,小侯爷怎地没去?” “去了听他们相互吹捧么?”韩湛嗤笑,“再说了,就算去了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外面太阳那么大,还不如在屋子里面歇着。” 海修延知道韩湛的性子,闻言也只是笑笑,没有做声。 只听韩湛道:“昨夜顾长宴那狗币来找你了?” 海修延知道此事瞒不住,便笑着说道:“什么都瞒不过小侯爷的眼睛。” “其实我刚才只是在试探你。” 海修延抬眸。 “我和顾长宴一块儿长大,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一猜就知道。” 海修延失笑:“原来如此。” “那海大人能告诉我,你们都说了什么吗?” 海修延眸光微闪,正待开口,就听韩湛又道:“莫急,且先让我猜上一猜。他定是告诉你我没有几年可活,叫你跟他一起去支持四皇子来对付我和太子,反正我迟早要死,等我一死四皇子不但会记你头功,还能娶到吱吱,两全其美,是不是?” 听到最后,海修延脸色一沉:“小侯爷慎言!县主是您的妻子!” 言语如此轻佻,置县主于何地! “吱吱自然是我的妻子,不光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 韩湛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海修延的眼睛,似在宣誓主权。 海修延垂下眸去,“小侯爷同县主天造地设,郎才女貌,自然会百年好合。” “我就喜欢听你说话,舒坦!”韩湛被海修延这句话说的眉梢飞扬,整个人都透着喜气。 海修延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心悦吱吱。” 这句话犹如一记惊雷,投在海修延的心底。 他陡然抬头,入目是韩湛漫不经心却带着认真的眼神:“你喜欢她。” 那被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就这么被剖开,片甲不留。 “海修延。”韩湛缓缓开口,“其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你喜欢吱吱,但是吱吱拿你当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韩湛能够站在这里冷静的说这句话的原因,楚枝可能都不知道海修延的心意,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海修延就输了,韩湛虽不高兴,但也不曾担心。 如今他点破海修延的心思,还有更重要的要谈。 “我敬佩你,你凭一己之力成了状元,又入了陛下眼,得了陛下信赖,须知寒门才子光是考取功名都难上加难,一没有人脉,二没有银两,但凡有些本事的都会被人打压,永无出头之日,你能走到今天委实不容易,我韩湛打心眼里佩服你。” 韩湛说道这里,笑了:“其实你是个聪明人,知道眼下时局如何做才能自我保全,可风雨飘摇,谁又能真的全身而退?我想你肯定也知道当今那位怕是不当用了,若是能安稳让位还好,否则只怕会生灵涂炭,河山破碎,旁的不说,你应该比我清楚,陛下昏庸沉默修仙之术,服用禁、药,以求长生不老,这三年来每隔三个月都会有大批妙龄女子送到宫中去,光是这一年,进宫的就有三百多名女子,而朝堂上也添了整整十位官员,这些人的官职哪个不是花银子买来的?但凡遇到事情,只会做墙头草,把水搅的更混,待奸佞当道,你确定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吗?你能成为陛下亲信,旁人也可以。” 被取而代之后,海修延又会怎样呢? 【作者题外话】:小可爱们,都看好了,这是企鹅群:一、0、8、五、七、七、2、1、二、8,为了怕被屏蔽,只能这样,大家认准群名哈:暴富界扛把子!进群的小可爱们都能暴富!!!群头像就是这本书的封面,大红色儿的!!耀眼醒目!!! 进群有红包!!!! 第411章 为了家国天下 昨夜顾长宴找海修延,只是流露出要争权夺位的意思,可韩湛不一样了,他直接连陛下都骂了进去,甚至连他日后的境况也说了。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你知道我和顾长宴同样的意思,我可能许诺不出旁的,因为我不能做太子殿下的主,我只能告诉你,太子殿下或许不能做一个盛世帝王,却能做一位仁君,四殿下残暴偏激,若他上位,百姓的日子怕会更糟,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抱负,你若是把我想的高尚点,就当我是为了这天下百姓,不忍他们再受苦,你若把我想的自私点,就当我是为了侯府,因为我想保住侯府,想护住我爱的和爱我的人,我不想叫我最亲最爱的人失望,更不想有朝一日叫她们留下遗憾,我想让他们平安喜乐,风风光光走完这一生。” 海修延听罢韩湛这番话,久久没有回神。 半响,才哑着嗓子开口:“你……” “海修延,我真心希望你能够同我一起支持太子,就当是为了你自己,旁的我不敢说,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太子绝不会如箫奕德那般过河拆桥。”韩湛说着起身,对海修延深深一鞠,“我希望你帮我们。” 海修延看着韩湛许久,突然笑了:“你说的对,我没得选择。” 韩湛却道:“不,你有的选择,只是看你怎么选,做一代忠臣,还是奸佞。” “没想到小侯爷竟然也痛恨奸佞。” “若是太平盛世,出一两个奸佞倒挺好,可若是危难存亡之际,我只希望这朝廷多些忠臣。” 海修延默了片刻:“那你呢?你想做忠臣还是奸佞?” “没想好,是情况而定罢!” 无关奸佞,只要能够给百姓带来安康,他都可以去做。 海修延明白了韩湛的意思,突然笑了:“我终于知道你和顾长宴差在哪里了。” 顾长宴此人极有目标,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能狠下心去,但是韩湛不能,他的内心太过柔软纯洁,旁的不说,单凭他说想让这天下百姓不再受苦受难,都过上好日子,乍一听这抱负何其伟大,何其高尚,可要真的做到却太难了,尤其是眼下这种境况,大梁本就垮了,且还遭逢大旱,各地已经有不少人试图起、义造、反,想要百姓过的好,首先要平定内乱,再推个明主上去,再下定决定好生整顿三五年,才会有所气色,整个过程下来,没个十年是办不到的。 十年,足以发生很多变故。 正因为如此,顾长宴才会想要推上四皇子上位,只要当权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莫说三五年,不出半年便会平息。 韩湛问:“你既然知道跟着顾长宴或许能更好些,为何还会答应我?” 海修延却笑道:“我有说答应你么?” “你没有么?” 海修延道:“或许……是因为我内心还有些良知罢!” “那么,希望我们日后,同心协力,共达所愿。” 韩湛说罢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在和海修延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说道:“其实你同我一样,是个怀有抱负,装着天下的人,因为你有一颗善心。” 海修延听完这句话后,许久才轻笑一声,尔后喃喃自语。 “或许罢……谁知道呢……” 第412章 开始部署 时值仲夏,天气炎热,整座皇城一丝风也没有,闷沉沉地。 庭院的地砖被晒的滚烫,隔着鞋都能感受到炽热的温度,树木也蔫了吧唧,街头大槐树的夏蝉一声接一声嘶吼鸣叫,嗓子都要扯断了似的。 半年了,没见过一滴雨。 热的人头晕脑胀,额角直抽抽。 敞亮的屋内窗户大开,屋内放了好几盆冰,打扇的婢女们悄无声息,繁复素雅的轻纱裙摆摇曳拖在地上,案桌前一只纤纤玉手,半执狼毫,挥洒墨宝,一缕青丝从鬓角散下,落在光洁娇嫩白如瓷器的两侧,美人如玉,透着一股子清凉。 “主子。”冬儿捧着一碗酸梅汤来,“方才老爷差项伯来传话,说您若是觉得太闷,可以回赵府玩上几日。”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楚枝拿起宣纸细细吹干上面的墨汁,这才开口。 “如今这境况,到哪儿去都是个闷。” 她将信小心折起,塞到信封里面,再用蜜蜡封住,又盖上章子,交给一旁的夏儿:“你把这信交给项伯,叫他一块儿送给小侯爷。” 夏儿领命,拿着信出了屋子。 “我叫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楚枝问道。 冬儿答道:“不出主子所料,这段时日来,四姑娘果然常去四皇子府,都成了常客。” 楚枝浅笑:“看来楚曦是下定决心要把这颗棋子培养起来了。” 冬儿道:“奴婢不懂,既然主子知道六姑娘和四姑娘串通一气,是为了对付您和姑爷,为何还任由她们胡作非为,而及时不制止呢?” “听说过养猪流吗?” “啥?” 瞥了一眼懵逼的冬儿,楚枝慢悠悠道:“遇事不要急,更不要慌,慢慢的养,等养肥了膘厚了再宰了吃肉。” 冬儿恍然大悟:“怪不得叫养猪流,主子您知道的真多。” 熟料楚枝却道:“孟菀说的。” 冬儿:“……” “其实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楚曦能够培养楚晚,定然是憋了大招,我早早的就打断了她的计划,她肯定又会卷土重来,而且也没什么快、感,还不如等她酝酿的差不多大招好了,就等最后时刻,我给她摁灭了,以楚曦的性子,就算气不死也能气个半死。” 听得冬儿摩拳擦掌:“对,就跟孟姑娘说的一样,要把她摁在地上摩擦,使劲儿地来回摩擦!” “对了姑娘。”冬儿说,“奴婢瞧着这两日夫人天天往罗府跑,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做什么。” 罗氏? “侯爷知道吗?” “应该知道的。” 因为天热了,罗氏便说自己身子不爽利,楚枝也懒得动,侯爷便叫小厨房把膳食送到屋内,各吃各的,因此楚枝也有好些天没瞧到罗氏了。 “你去打听打听。” “好,奴婢这就去。” 冬儿刚走,钱嬷嬷就抱着一沓衣裳进来。 “姑娘,这是叫绣娘新裁的冰蚕纱衣,如今这天气穿最凉爽不过,您快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我衣裳多的是,快穿不过来了,莫要忙活了。” 钱嬷嬷拿着衣裳,待走近楚枝后,才压低嗓音在她耳边说道:“贤贵妃送来信,说箫皇身边的暗卫少了一名,叫咱们务必小心。” 楚枝眸光一凛:“知道去哪儿了么?” “只说是回京了。” 暗卫出动,要么就是杀人灭口的任务,要么就是暗中监视窃取情报。 楚枝沉思片刻:“你吩咐下去,日后说话行事定要万分小心,尤其是一些机密事。” “奴婢省得。” 暗卫出动,可是大事。 楚枝不知道贤贵妃怎么探知暗卫的动向,但能送来这道消息,已实属难得。 她连忙去找了侯爷。 如今大旱,就连京城都涌来不少灾民,只是城中守备森严,加上那些官员一个比一个狡猾,便叫难民没有进城,只是每日都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女眷们施粥行善,一段时日下来,这些难民倒过的不错。 只是如此一来,愈发引来大量难民,长此以往,必成隐患。 天子脚下都成了这番模样,更不用说别处。 想起韩湛写的家书里面,说江南地区土地干裂,百姓生喝人血,便觉得一阵悲戚。 楚枝能想到的问题,韩志山自然也想到了。 况且北齐蠢蠢欲动,内患不平,外敌再袭,大梁怕是又起战乱,可笑的是箫皇如今还在行宫贪图享乐,夜夜笙歌,乐此不彼,丝毫不管百姓死活,留下偌大的烂摊子给四皇子和太子。 朝廷老臣和忠臣为了应对眼下困局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个个愁容惨淡,可天子都昏庸无能,能带出多少清廉正值的好官? 皇城外怨声载道,民不聊生,皇城内声色犬马,奢靡放、荡,为官不仁者利用手中权势大肆敛财,官商勾结,沆瀣一气,贪、污腐、败,乱成一团。 如今能够保持清醒的,竟也就那么几家而已。 “侯爷。”项伯敲开书房的门,“世子妃来了。” “叫她进来。” 项伯对廊下的楚枝笑道:“世子妃,您快进去罢!外面天儿热。” 楚枝也笑道:“项伯近日辛苦了,方才我命厨房冰镇了些瓜,稍后叫人给你和父亲送过来,正好解解暑。” 项伯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多谢世子妃。” 楚枝进去的时候,见侯爷正盯着挂在书房的舆图出神。 “父亲。”楚枝行过礼后,问道,“您可是在忧心灾情?” “我再忧心,也无济于事。” 楚枝明白忠勇侯的心情,说道:“父亲,我眼下来找您,有件要事要同您说。” 她上前一步,用手沾了水,在桌子上慢慢写字,嘴上却说:“听说西市来了不少新鲜玩意,我想等傍晚凉快了出去走走。” 话音落后,桌上的字也随之写好:陛下派了暗卫来京,不知何意,还望父亲一切小心。 忠勇侯脸色一变。 楚枝顺势将那些字抹去。 他拧眉思虑许久,对楚枝道:“你随我来。” 说罢转身在墙上拍了两下,还不等楚枝看清,眼前的墙就朝两边移开,出现一个画像。 在看清楚画像上的人后,楚枝眸光微怔:“这是……” 【作者题外话】:小八建群了,号码是:1085772128,应小可爱们的要求,进群的都来,提一嘴,小八聊天废,小可爱们憋嫌弃,多多活跃,不然小八不知如何搞气氛,啊~~~~再次感谢燕九,江北岚,星光落星海,雅知清望,荷荷,奶味果酱月影兮,然然,丽霞,修鱼子欣感谢小可爱们,大家多多评论哈!么么啾爱你们 推荐好基友某醉的文《穿成偏执将军心尖宠》焦糖素邑的《重生嫡女凶且毒》 第413章 楚枝惊呆了 “这是你的母亲。”忠勇侯看着画中人,眼底带着追忆和温情。 画中的人神态悠闲,美目流盼,好似一泓清水,又带着雪山之巅的孤傲清冷,让人为之所摄又不敢亵渎,她斜倚凉亭,身后万花绽放,仍不及她容色晶莹如玉,低眉回首间,又带着柔情绰态,娇柔婉转,美艳不可方物。 这是一位将冷和欲,媚和傲,结合到淋漓极致,非但不突兀,反而叫人为之迷惑魂牵梦绕的奇女子。 楚枝看着画中的人,久久不能回神。 她从未想到,世间竟然还有这般似仙似妖的女子,莫说是男子,便是她都忍不住惊叹,生不出半点嫉妒,只有仰望。 而这,便是韩湛的亲生母亲。 楚枝盯着莲姬的画像看了许久,笑道:“阿湛像了母亲。” 尤其身上的那股妖冶之气。 只可惜莲姬自有清冷和孤傲压住,韩湛却是将邪肆进行到底。 “是啊!”忠勇侯笑道,“湛儿像她好,俊俏。” 忠勇侯相貌自然不差,只是他自小便上了战场,风水日晒,又满眼肃杀和血腥,加之一张国字脸,叫人望而生却,不敢靠近,也就如今年纪大了,整人都温和了许多。 “父亲您让我看母亲的画像是……”有何用意? “你嫁进来有些时日了,本该早带你来的,只是没找到机会,今日正巧碰到了,就顺便给你母亲上柱香罢!” 楚枝这才发现,画像前摆着案几,上面放着贡果糕点鲜花清水还有香烛。 她依言给莲姬上了三柱清香,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忠勇侯在案几下按了一下,脚下豁然塌陷,出现一个长长的木梯。 这是…… “你跟我来。” 楚枝跟着忠勇侯一直顺着梯子下了密室,里面放了不少兵器和奇珍异宝,还有不少古典书籍,除此之外,有两条路一直延伸远处,不知道通向何处。 墙壁上凿出来的洞中都嵌着夜明珠,照的里面宛如白昼,楚枝便看的清清楚楚。 “这两条路一条通往皇宫,一条通往城外,城外是咱们祖辈留下来保命的家产,里面不止有训练的死士,还有囤的粮食,包括金银珠宝,都是这里的好几倍,皇宫里的那条暗道,出口在冷宫,那里人迹罕至,无人发现。” 这…… 楚枝眨眼。 半响才呐呐开口:“这么重要的事,父亲就告诉了我……” 楚枝受宠若惊。 她何德何能,值得忠勇侯这般信任? 父亲就不怕她叛变出卖了侯府吗?这可都是侯府保命的家伙,稍微泄露半分,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这也太儿戏了罢? 饶是聪明如楚枝,眼下都猜不透忠勇侯的心思了。 “我知道你不会。”忠勇侯笑道,带着一丝感叹,“我相信湛儿的眼光,更相信我的自己的眼睛,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 “不不不,父亲您别这么说。”突如起来的赞许,没有什么华丽辞藻,却砸的楚枝磕磕巴巴,话都说不利索。 “自打我从湛儿那里得知你对侯府的分析之后,我就知道,你是胸中有天地的孩子,你既然说了箫皇派了一名暗卫来京,其实我知道箫皇是为的什么。” “父亲知道?” “他是为了监视侯府。”忠勇侯眼底划过一抹狠厉,“或者说,是为了监视你。” “我?”楚枝心头一跳,“莫非他还不死心?” 楚枝咬牙,无言的愤怒和屈辱涌上了头。 “哼!箫启荣自私自利,睚眦必报,却比谁都会伪装,若非披上那身黄袍,坐上那个位置,否则论小人行径,谁也比不上他,当年若非他——”说道这里,忠勇侯眼底划过一抹恨意,最后又生生压下,“罢了,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忠勇侯这般反应,楚枝也不好多问,便静默垂首。 半响,忠勇侯叹了口气:“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侯府处处被箫启荣忌惮打压,一退再退,为了洗清嫌弃,我从边关回到京城,如今又交出兵权,湛儿更是再三装病,成为一个‘垂死之人’,眼下他步步紧逼,若是再这么下去,侯府怕会不复存在。” 谁都知道箫启荣昏庸残暴,大梁又灾难横行,敌国虎视眈眈,各皇子争权夺位,既然不能独善其身,只能迎风而上,或许能够谋条生路。 况且忠勇侯府自开国以来便时代效忠皇上,保护百姓,守卫边疆,满门忠烈,难道到了他手里,要受此屈辱,含恨而忠吗? 再想到忠勇侯一开始说的那些话,一条路通向宫里,一条路通向城外,屯了死士,粮食,还有无数财物……忠勇侯是想…… 楚枝抬眸,正好和忠勇侯的视线相对。 果然! 楚枝咬牙:“父亲是想扶持太子上位么?” “太子若能上位最好不过。”忠勇侯叹气,“太子虽然不喜权势,又太过仁善,可起码能做个明君,哪怕太子再不适合如今时局,但也没有比他跟合适的,就怕……我们等不到太子上位。”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楚枝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她问,“阿湛知道吗?”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忠勇侯道,“我一直以为,侯府可以独善其身,况且我不想把他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来,我知道罗氏心中有怨气,人好强,加之谦儿也是个有造化的,便想着叫湛儿轻松些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就算我死后,到了地底下也好跟他娘交代。” 可终究造化弄人。 楚枝道:“父亲的心意母亲一定能明白的,我们本就处在权利中心,怎会不被波及呢!” “我今日叫你来这里,就是给你交个底,外面的天说变就变,保不准那日就乱了,若真到了生死存亡关头,我希望你能守住侯府,就当是父亲这辈子唯一求你的一件事。” “父亲您快别这么说,您折煞我了。”楚枝忙道,“守护侯府安然无恙,是我的本分,就算父亲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也要说与你听。” “父亲请讲。” 【作者题外话】:小八建群了,号码是:1085772128,应小可爱们的要求,进群的都来,晚上还有一更,大家多多评论哈!么么啾爱你们 推荐好基友某醉的文《穿成偏执将军心尖宠》焦糖素邑的《重生嫡女凶且毒》 第414章 求雨 “我虽回了京城,看似和边疆脱离了干系,其实不然,如今戍守边疆,统帅三军的戚将军,乃我的至交好友,当年为了瞒过箫启荣的耳目,我便和他演了一出割袍断义的戏码,但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暗中往来,若真的京城出了变故,他定会相助侯府,到时候万一到了绝境,你可以去边关找他。” “戚将军?”楚枝眼皮狠狠一跳,“可是……那位冷面战神戚将军?” 说道最后,楚枝几乎变腔。 忠勇侯只当她太过惊讶,便没有放在心上,好笑道:“除了他,这世上还能有哪位戚将军?” 天呐……楚枝目瞪口呆。 是了,她想起来了,前世师父曾不止一次提过忠勇侯刻板,只知尽忠,却不知保命,白白葬送了阖府上百条性命,因着韩湛是顾长宴的死对头,楚枝便把这事记得牢牢的。 结果到了紧要关头,竟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师父对忠勇侯府的痛骂并非看不惯更不是打压,而是扼腕痛首,是心疼哀婉好友的离世和被冤。 这究竟是怎样的缘分,前世的她成了戚将军的徒弟,这辈子她又嫁进了忠勇侯府,而戚将军和忠勇侯又是生死之交……这缘分还真是他姑奶奶的巧!!! 后来楚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的,整个人晕晕乎乎。 连冬儿问她都没有反应。 知道的越多,楚枝心底的疑惑就越多。 忠勇侯府和卫家是亲戚,卫家在朝中可是老臣,哪怕只有一个庶出的在朝中是五品小官,可其他人分布于大梁的各个地方,教书育人,桃李天下。 同时,忠勇侯又和戚将军乃生死之交,戚将军在边疆的威名自不用说的,更不用提忠勇侯府上还有这么多金银财宝,粮草兵器。 既然侯府把后路都想好了,那前世为何还会被满门抄斩?而且当初的罪名来的太快太荒唐,就因为和太子一同参与巫蛊之术,就被定罪,短短几日除韩湛外其余人等一同被处死? 实在是太诡异,也太不可思议。 越琢磨就越发现其中的破绽。 那么,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使得侯府一夜之间就覆灭了? …… 楚枝和忠勇侯密谈第二日,就听说有十位老臣冒着酷暑一起去了行宫,向陛下请命,求陛下拨点赈灾款治理旱灾。 此前箫皇已经拨了两次,只是贪污腐败历朝历代都有,根本无法根除,是以箫皇派了海修延去查案,至于差了百姓的赈灾款,你们自己想法子去。 贪污的银两都到了你们的腰包,自然要那些人再吐出来,至于怎么把吃下去的银子吐出来,那就要看顾长宴和韩湛的本事了。 箫皇故意用这个手段逼迫他们办案,可是灾情刻不容缓,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们却等不起哇! 无奈之下,老臣们这才出此下策。 别说,这群老臣还真有骨气,在行宫门前盯着炎炎烈日跪了两天,纷纷中暑倒下后,箫皇终于拨了赈灾款下去。 随之太子殿下也开始在城中筹款捐粮,运往各地,没多久,韩湛和顾长宴也传来好消息,说海修延的案子查完了,从贪官家里抄出来不少粮食和黄金,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这厢太子立了功,箫皇深感欣慰,重赏太子,并以其位榜样,命中皇子好好学习。 四皇子心中不服,楚曦给出了一个主意。 “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父皇醉心仙术,力求长生不老,对这些深信不疑,这次太子之所以能够立功,不过是那些老臣跪在行宫前苦苦哀求陛下放赈灾银,太子这才捡漏,有样学样,叫城中世家权贵捐款捐粮,如今太子落了美名,被圣上和百姓夸赞,可那些世家权贵怕是会心中不忿,掏了银子和粮食的是他们,凭什么好处都落在太子一个人头上?殿下您说他们会乐意么?” “你的意思是……” “太子殿下能做到的事,殿下自然也能做到。” “你叫我跟着太子跟风也搞什么赈灾银?”四皇子皱眉,“拾人牙慧也就罢了,若是有什么差池,定会沦为笑柄,何况已经有了太子这个珠玉在前,我做的再好,父皇也不会看到我的努力。” “殿下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叫您做这个。”楚曦柔柔笑道,“我是叫您向父皇谏言,去龙王庙求雨,历朝历代哪次大旱的甘霖不是求雨求来的?况且这是感动上天的事,既能体现父皇仁爱体察民情,还不用那些世家掏银子,他们定会全心全意支持殿下。” 四殿下一喜,忽又转念一想:“若是雨成了倒好,若是未成呢?” “殿下竟是糊涂了,您先前不是给父皇送了好几个道士么?那些道士定是个有本事的,否则也不会被父皇留在身边快半年了,您先叫那些道士算算,看几月几日适合求雨,再做准备去,好多些把握。”楚曦道,“况且就算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陛下该做的都做了,不下雨又不是父皇能决定的,那些大臣们也说不出什么来,父皇最烦老臣在耳边念叨,经此一事,父皇也能清静几日,父皇心情一好,父皇您不就受赏了么!” 四皇子眼底满是喜色:“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楚曦以扇掩嘴,娇笑道:“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留给我替您想法子就好,何须您费神。” 四皇子抱着楚曦狠狠亲了一口:“你果真是我的小福星,你等着,我这就去行宫见父皇去。” 如楚曦所料,箫皇听了四皇子的提议之后,大为心动,加上皇后游说,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答应。 命钦天监推算之后,再加上术士所言,便定在五日后去龙王庙祁雨。 因决定仓促,礼部又赶紧忙了起来,各个忙的脚不沾地,终于赶在求雨那天,把一切事宜准备妥当。 历来皇帝极为痴迷求雨,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箫皇刚登基时候,每年都会祁雨,只是这几年来沉迷酒色,日日载歌载舞,早就把此事抛在脑后,因此才会有流言渐起,说是箫皇为君不仁,这才天降大旱。 【作者题外话】:小可爱们记得留言评论啊啊啊啊啊啊啊!卑微小八在线土拨鼠尖叫 第415章 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许是老天开眼,不忍百姓受苦,经受了半年大旱之后,通过箫皇这次求雨,终于迎来了第一场暴雨。 整座皇城都沸腾了。 纷纷感恩戴德,叩谢陛下大恩。 四皇子也因此被陛下赞誉有加,一时风头无两,连太子都望尘莫及。 久旱无雨,这场雨一下,后面的雨更不要钱似的,接二连三又来了几场。 天气放晴,楚曦便组织各大世家,一同举办了一场赏花宴。 楚枝于三日前便收到请柬,只是被丢在一边,楚曦请她去赏花宴?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像是知道楚枝不会来,请柬上午送到,下午楚曦同海心蓝就登门说是要见楚曦。 楚枝已经差人说她不在了,却不想被罗氏碰到,将人拦下,得知事情经过之后,笑了。 “娘娘果然心善,想着我们家枝儿,巧的是枝儿正好有空,一定可以去的。”说罢问两人,“二位可要去枝儿院里坐坐?” 楚曦眸光微闪,笑道:“都是自家姐妹,既然姐姐闲来无事,自然是要坐坐的。” 说罢叫婢女嬷嬷们把带来的礼放在桌子上:“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姨母莫要嫌弃。” 罗氏知道楚曦同楚枝不合,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罗氏眼下瞧楚曦觉得亲切的很,闻言笑道:“娘娘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般客气多礼。” 说罢就叫人带着楚曦和海心蓝往楚枝院子走去。 算起来,这是楚曦第二次来侯府,第一次还是楚枝成亲的时候,她来喝过喜酒。 楚枝就算嫁到侯府能怎样?韩湛还不是比不过四殿下?四殿下可是皇后所出,皇室血脉,说句不好听的,四殿下是主子,韩湛是臣子,是下人,见了面还不是要给他们行礼! 况且韩湛没几年可活,又是个废人,一想到楚枝以后要守寡,楚曦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四皇子宠爱楚曦,所有好的都一股脑儿往楚曦屋里送,韩湛就不一样了,小金库的钥匙直接交给楚枝,想要什么随便拿,只是楚枝对这些不甚在意,相比楚曦的屋子少了些许奢靡。 楚曦便以为楚枝不受重视,心底的那口气愈发顺畅。 却说楚枝正在窗前吹风看账本,如今纷乱将起,她必须把手头所有的银子都盘算清楚,以备不时之需。 正算着,冬儿就急匆匆跑了进来。 “主子,四姑娘带着周夫人来了,马上就过拱门了。” “楚曦?”楚枝眸光微顿,“我不是差人说我不在了么?” “回话的小厮被夫人拦下,夫人听说四姑娘找您参加宴会,便一口答应,眼下人就要到了呢!” 楚枝冷笑一声:“她倒是挺会替我做主。” “主子……” “你把这些账本收起来,再把那本诗集给我。” 冬儿应声立马去办。 楚曦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美人卧榻倚闯读诗的画面,炎炎夏日,楚枝肌肤白若瓷器,映衬着窗前的绿叶,仿若玉器一般光洁耀眼,没的不真实。 楚曦眼底划过一抹嫉恨,很快就被她掩饰好。 吴氏口口声声说她最爱自己,并没有把那个方子给楚枝,倘若没有,楚枝的皮肤怎会变得这么好?比她的还要好两倍不止!一定是吴氏手里还有更好的药方,只是偷偷藏着没有拿出来,却给了楚枝。 一定是这样! “侧妃娘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楚枝抬眸,正好看到走在廊下的两人,对冬儿说道,“冬儿,上茶。”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赏花宴的事,原来该我亲自送请柬过来给姐姐的,只是府上事务繁忙,抽不出空,这会儿终于得闲,便连忙赶来姐姐这里坐坐,算起来自打姐姐嫁到侯府后,咱们姐妹二人还没有好好的说过话,这次赏花宴正好是个机会,方才在前厅碰到姨母,姨母说姐姐这段时间都无事,正好可以来参加赏花宴。” 楚枝轻笑,慢悠悠道:“难为你还记得我。” “姐姐惯会说笑,我怎能不敢记得你呢!那咱们可说好了,三日后姐姐您定要来哦!” 说完还对楚枝眨眨眼,楚枝压下心中的恶心,但笑不语。 边上的海心蓝被宠坏了,人又高傲的人,加之嫁给周钦后整个人心境大变,如今人消瘦憔悴只能靠胭脂水粉来遮掩不说,便是心情都古怪起来。 当下就呛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没听到她问你话吗?” 楚枝没有急着搭话,而是慢悠悠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口:“海姑娘?哦,不,应该是周夫人。” 楚枝笑的眉眼弯弯:“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一句“周夫人”再加上她这满脸笑容,听得海心蓝怒火四起。 当初若不是楚枝,她怎么会失了清白,嫁给周钦那个狗东西! 每当别人喊她周夫人,听在海心蓝的耳中异常讽刺。 尤其是楚枝。 “不是给你难道是给旁人?”海心蓝眸光阴郁,“你得意什么?我告诉你楚枝,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你——” “行了。”眼见海心蓝要说漏嘴,楚曦连忙打断她的话,警告道,“好好的都吵什么!” 海心蓝自知失言,便冷笑一声,不再搭话。 楚枝笑道:“侧妃娘娘也不用着急做个和事佬,我还真想听听周夫人想说什么呢!” 楚曦笑道:“没什么,你莫要多心了,时辰不早,我们先走了,姐姐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楚曦说自己要走,楚枝动都没动,直接叫冬儿送客。 待出了侯府后,海心蓝终于忍不住:“你方才为何要拦着我?没看到她嚣张的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吗?不给她点厉害还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楚曦在心里嗤笑一声,你若真的厉害,也不会被楚枝算计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表面却道:“你方才说的可都是机密,万一走漏半点风声,莫说殿下和母后饶不了你,便是父皇都会第一个处置你,你担当的起吗?” 海心蓝眼底划过一抹不甘,却不得不承认楚曦说的是事实。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高高在上的嚣张样子!不过是一个世子妃,有什么可得意的,等着罢!等侯府被陛下问罪了,看她还怎么嚣张!” 【作者题外话】:各位小可爱啊,别光看啊,评论刷一波啊!别停啊!!!! 第416章 这话究竟谁告诉你的 楚曦眸光一闪,状似不经意道:“侯府被陛下问罪?方才当着楚枝的面你就说她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竟然不知道?”海心蓝诧异,看方才楚曦的做派,她还一直以为楚曦知道呢!“还能是什么,不过是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海心蓝才起了个头,又立马住嘴。 姨母说了,这可是机密,这事谁都不知道,连四表哥都不知情,她会知道还是陛下喝醉时说漏了嘴。 姨母说此事干系重大,她不能说太多,只能告诉她侯府快完了,楚枝也快完了,到时候海心蓝的仇就要报了! 既然楚曦不知情,她就更不能说。 只是道:“反正你就等着瞧好了,楚枝她逍遥不了几天,我可看着呢!我要亲眼看着她怎么跌落泥土!” 海心蓝打定主意不说,楚曦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就作罢,只是留了心眼,打算叫殿下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得到些什么消息。 不只是楚曦在琢磨海心蓝的话,就连夏儿都在问楚枝。 “主子,您说她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您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不就是诅咒咱们主子呗!”冬儿接过夏儿的话说道,“当初她陷害主子不成,反而自食恶果,自然是心里怨恨主子过过嘴瘾呗!” 夏儿颦眉:“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楚枝点头:“夏儿说的对,她方才表情笃定,一定是知道什么。” “若真的是这样……”夏儿担忧道。 “不急。”楚枝道,“敌暗我明,现在就算是想应对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还不如慢慢等着。” “主子真的要去王府参加赏花宴吗?” “楚曦巴不得我去!”不用想都知道楚曦下了套给她,楚枝想了想,对夏儿说道,“你去收拾收拾,就说我回趟楚府,直接告诉项伯,不用跟夫人说。” “好的主子,我这就去。” 楚枝说是回楚府,但先去了赵府。 说起来,自从韩湛去了江南后,楚枝就再没有回去看过爹和娘,怪想念的。 乍一听到楚枝回来,王氏连忙跑了出来:“娘,我回来了。” 楚枝虽说嫁人了,可面对赵家却像是没嫁人一样亲切,圣旨比以前还要好。 眼见王氏方才还笑着,结果唰一下就红了眼,可把楚枝吓了一跳。 “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便连忙带着王氏回了屋子。 好说歹说后,王氏才擦干眼泪。 “我且问你,小侯爷是不是没几年可活了?且还不能有子嗣?” 一想到这个,王氏心就抽成一团,早知如此,当初打死她都不同意枝儿嫁过去,嫁过去做什么?守寡么! 自打从楚曦那里得知小侯爷的状况后,王氏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忧心啊,难过的睡不着,整宿整宿的做噩梦,她的枝儿还那么想,一辈子那么长,往后可要怎么熬! 可是她还不敢上门找枝丫头,如今见到女儿,王氏再也忍不住。 楚枝乍一听这话,愣了半响:“这……” 当初她和韩湛成亲,具体缘由她心里清楚,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 况且为了掩盖陛下耳目,故意才叫旁人大肆渲染韩湛如何严重。 王氏素来不嚼舌根,赵家因为出身贫寒,不过是凭着赵煜沣和老大才在京城立足,自然更加小心行事,不敢张扬,是以这些事并不知情。 “娘,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你说,你说是怎样的?”王氏打断楚枝的话,她哭的眼睛都红了,“我都打听过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小侯爷不行了,结果只有我们蒙在鼓里,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难道真像外面说的一样,图侯府的家产不成?这可是要赔上你的一辈子啊,你怎么这么傻!钱财就那么好不成?你就那么贪恋权势吗?” 王氏说道最后气不过,直接在楚枝背上捶了两下,这一锤倒锤的楚枝忍不出笑出声来,可一想到娘都急红眼了,又硬生生忍住。 “我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娘你会不知道么?我爱不爱财,是否贪恋权势,娘你当真不知道?怎么连你也来这样说我,伤我的心。” 一听这话,王氏顿时后悔不已:“我当然是信你的,你是我养出来的,你是什么性子的人我会不知道?我只是气的狠了,这才口无遮拦……” 想到楚枝如今身在火坑,王氏就又扭过头去擦眼泪。 楚枝叹了一声,韩湛这种情况铁定是不能说的,说的越多就越是危险,况且箫皇虎视眈眈,居心不良,更是要防备,再者,箫皇身边的暗卫就是冲侯府来监视她的,楚枝说话行事就更要小心。 思及此,她找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对王氏道:“我知道娘担忧我,只是此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小侯爷确实不大好,但是你放心,侯爷已经去寻名医了,听说小侯爷的病只能鬼医治得好,只要找到鬼医,小侯爷不但能有子嗣,就是活一百岁都没问题。” “当真?”王氏果然信了,“可万一……” “没有万一。”楚枝道,“你难道还你信侯府了么?忠勇侯那么厉害,岂能连个大夫都找不到?” 眼下境况由不得王氏不信,心里再忐忑,依旧还是点头:“只要有希望就好。” 楚枝这才问:“娘,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若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告诉我了?”王氏瞪着她。 “怎么会!”楚枝连忙笑道。 “这种事,除了楚曦还能有谁。”王氏道,“我知道她说这话就是故意叫我难受的,她知道我疼你,这才拿这话戳我的心,只是……” “只是娘你疼我,明知道她的目的却还是忍不住担忧。”楚枝接过王氏的话,叹了口气。 想起前世楚曦亲手杀害了赵家,更是命人将王氏五马分尸,想来怕是前世的娘一直爱的事她,这才会惹怒楚曦。 想到这里,楚枝对王氏道:“日后你少跟她说话。” “这话还用的着你来告诉我。”王氏哭了好一会儿,气有些喘,她长长呼了口气,这才道,“我知道她的心早就坏了。” 【作者题外话】:感谢南天南天,星光落星海,洁洁冰儿,波浪(小可爱的马甲就是个波浪,笑哭),孟大菀,修鱼子欣,蛐蛐儿,八寻花子,寒泠鸢,td154588224,td153490543,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爱你们,么么啾 第417章 四皇子如今威风了 “她敢撺掇王氏这么对你,我还能指望她什么?”王氏拽着楚枝的手,“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谁敢在我面前说你不好害你,我跟谁拼命!” “我知道的。”楚枝笑道,“我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王氏叹气:“其实话说回来,就算小侯爷真的有什么,我又能如何?当初人家求娶你时诚意满满,隔三差五来咱们家送礼,我让你两个哥哥那么为难人家,叫人都把后院的地翻了个遍,人家说什么没有?人家可是小侯爷,身份尊贵出身世家,若非性子好又真心喜欢你,岂能任我们这么胡来?便是冲着当初这份心意,我也不能把你们拆散了去,况且,有好处时巴巴地往上凑,如今知道人家出事了就吵着闹着不依,那咱们成什么人了?走外面去还不被人戳脊梁骨了?这么缺德的事,咱们做不出来,可我就是……” 王氏说道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我知道娘的意思。” 知道韩湛命不久矣,私心里想让女儿过的好,最好能够和离跳出火坑,可是原则不允许,王氏的心何尝不是一个做母亲的心。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楚枝笑着拍了拍王氏的手,说道道,“我今日来找娘就是想问问娘,哥哥们近日可好?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说道这个,王氏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打发丫鬟下去,这才压低嗓音对楚枝说道:“自从大旱以来,百姓们都说陛下不仁,惹怒了上苍,这才会遭此大难,好在陛下及时悔悟去求雨,老天爷这才把这事给揭过,如今四皇子可威风的很呐!” “哦?”楚枝好笑,“连你也知道四皇子威风了?怎么个威风法?” “这不多亏了四皇子劝诫陛下求雨,百姓才得救了,大伙儿都说四皇子怕是真龙托身,否则旁的皇子没想到,只有他想到了呢!便是太子都不及四皇子,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了不得呢!” 楚枝没想到连王氏都这么说,可见外面的流言传的有多厉害。 “娘,你是见过四皇子的,那你觉得四皇子如何?” “之前你和小侯爷成亲,我在席间打过一个照面,当真是气度非凡,威严的很。”王氏都不敢抬头看,想起四皇子,她叹了口气,“怪不得楚曦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确实嫁的好。 “四皇子确实是个好的。”楚枝笑道,“人家现在不是四皇子,是王爷了。” 这次四皇子献策有功,被陛下封为贤王,风光无限,一时间都记住了贤王,连太子都忘了呢! “是啊。”王氏突然想起来,“四皇子如今成了贤王,那楚曦岂不是也水涨船高,比先前更威风了?那她会不会找你麻烦?” 想到这里,王氏又紧张了。 不得不说,王氏还是很了解楚曦的,哪怕她同这个血缘关系的女儿共见过几次面。 “她不敢。”楚枝不想王氏担忧,就没有多说。 “对了,有件事我要说给你听,自打小侯爷走后,你三哥和你父亲来往密切,有两次你兄长还同你三哥来咱们家吃饭,两人还在书房密谈道深夜,你三哥才送了你兄长回府,娘是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我知道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如今不大太平,就说给你听。” 【作者题外话】:感谢江三,王维维,如果@如果的留言,爱你们哦~么么啾 企鹅群:1085772128,小可爱们可以加起来了 再次推荐好基友某醉的书《穿成偏执将军心尖宠》,焦糖素邑的《重生嫡女凶且毒》 第418章 暗中谋划 王氏口中的父亲,自然指的是楚章,兄长便是楚衍了。 王氏道,“不过我相信不是什么坏事,你兄长也打心眼里疼你呢!我能瞧的出来,每次说起你的时候,眼里都发光呢!”说罢还摇头叹息,“果然,这有着相同血缘的就是不一样,哪怕你自小在咱们家长大,可他对你依旧疼爱不已,这样才好呢!娘也就放心了,知道你先前在楚府好歹有人疼的。” 这话也不对,楚曦不也是赵家的血脉?可你看赵家的人个个忠厚老实,是个实打实的善心人,再看楚曦的做派,任你想破头也想不出为什么。 “我知道了。”楚枝将这话记在心里。 王氏本来还想留她用过晚膳再走,只是楚枝还要去楚府,就没有多留。 她到楚府的时候,楚章刚刚从外面回来。 乍见楚枝,楚章愣了一下:“怎么这个时候回家来了?可是出了何事?” 想到这里,楚章立马变了脸色。 “没有,一切都好呢!”楚枝忙道,“是我找父亲有事商量。” 楚章眸光微闪:“你随我来书房。” “侯爷近来可好?” “公公一切都好。” “你说找我有事商量,是何事?” “我听娘说,父亲同我三哥还有兄长私交甚好。” “你这孩子,知道的倒挺多。”楚章看的出来赵家对楚枝疼爱有加,便道,“赵家老三是个有本事的,很适合官场生存,若是好好培养,了不得啊!” 楚章在官场打斗这么多年,自然看的清清楚楚,赵煜沣日后必定比楚衍还要厉害。 楚衍为人太过古板恪守,在有些事情上面丢不掉文人的傲气和从小培养出来的傲骨,这是件好事,但也不好。 就拿如今时局来说,朝堂混乱,贪污腐败盛行,世家权贵奢靡成风,污秽之事不堪入目,楚衍因为气不过于这些大官贵族不屑为伍,便也得罪了不少人。 可赵煜沣不同,他能够换上笑脸恭恭敬敬唤一声:“大人。”还能和对方叙叙旧,聊聊天,因此被不少大臣看好。 是以楚章才会叫楚衍和赵煜沣多多相处,以学习他的圆滑和世故。 楚枝到底活了两辈子的人了,知道楚章在想什么:“我觉得兄长也很厉害,父亲莫要把兄长忘了。” “你不必替他说好话。”楚章摇头叹息。 楚衍自小锦衣玉食长大,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更没有吃过苦,不似赵煜沣和海修延这般寒门子弟,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没有退路,只能咬牙勇往直前。 “其实我今日来找父亲,就是想问问您,最近朝堂上一切可都还好?” 楚章猜到楚枝是来打探消息的,但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白:“你倒是一点都不委婉。” 楚枝笑的眉眼弯弯:“在父亲面前,用不着那些虚的。” 一句话说的楚章大感慰藉:“这话是你自己问的,还是侯爷差你问的?” “自然是我问的。”楚枝道,“但回去后我会和公公说。” 楚章诧异:“你和侯爷如今竟这般交底了?” “侯府人丁简单,左右就那么几个人,如今时局紧张,若是不事事交底,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可就四分五裂想要挽救也来不及了。” 楚章沉思片刻,点头:“也对,你说的甚是在理。” “其实朝局早就乱了,先前再如何陛下都还会有所作为,如今陛下住在行宫迟迟不归,前两日我随尚书大人去给陛下请安,陛下竟然……”楚章脸上带着悲戚,“竟比先前还要荒、淫无度。” 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光是从民间送来的少女就有十几个,嬉笑打闹,简直不堪入目。 “眼下有不少人联名上书,要陛下废黜太子,立四皇子为储君。” “陛下怎么说?” “陛下犹豫了。” “陛下犹豫了?”楚枝惊讶,“陛下那般疼爱太子,又对先皇后一往情深,怎会动了废黜太子的念头?” “太子实在无心朝政,这厢四皇子又志在必得,加之这次求雨之事使四皇子在陛下心中大改往日形象不说,还被册封为贤王,就连百姓对贤王都赞誉有加,而那帮老臣也学聪明了,只一个劲儿夸四皇子如何像陛下,陛下被夸得高兴,自然越看四皇子越觉得顺眼。” 楚章向来保持中立,偏生楚曦嫁给了四皇子,楚枝又嫁给了韩湛,一个四皇子,一个太子,听说四皇子被册封贤王之后,连永兴侯府都倒向四皇子,可见四皇子声势浩大。 楚章道:“先前我想着,若不从现在开始对四皇子示好,日后等他上位,咱们府也能有个立足之地,可惜你兄长不答应。” 要不楚章说楚衍太古板,太轴了,就因为楚衍不喜楚曦,不喜四皇子的为人做派,便和其划清界限保持距离,可你不想想人家日后可是要荣登大宝的人,你这会儿得罪了人家,后面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闻言,楚枝眸光微闪。 楚章说的不错,因为前世四皇子确实还做了三年的皇帝,只可惜在第四个年头里,被人终于策反,后由韩湛亲手扶持新帝上位,四皇子被圈禁,顾长宴也因此开始了他的造反之路,最终功败垂成,被韩湛一剑刺死。 只是若真的四皇子登基,楚枝敢肯定,她和韩湛一定是四皇子第一个对付的人。 想到这里,楚枝笑道:“父亲不应这么着急,您该怎么就怎么,且不说四皇子能不能上位,就算能上位,眼下时局纷乱,这个位置能不能坐长久,也未可知啊!” 楚章迟疑:“可是……” “父亲。”楚枝打断楚章的话,认真说道,“陛下再如何昏庸,依旧还有几年可活,一切没有定论之前,都不要妄下决断,眼下还有更紧要的事,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您,陛下已经想对忠勇侯府出手了,眼下韩湛还未归京,所以我希望您和兄长能明哲保身,莫要因为我们的事引火上身。” 促发展眸光一凛:“可是出了什么事?” 竟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作者题外话】:感谢琬瑢,修鱼子欣,td138250731,奶味果酱月影兮,absurd,大漠胡杨,td156670143,寒泠鸢小可爱的留言么么哒爱你们,比心 第419章 你喜欢四皇子对吗 “眼下未出事,以后却说不准,以防万一,我先说给父亲听,好叫父亲有个准备,到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大家族间都是相互扶持,一方有难,另一方势必会受牵连,因此楚枝才会给楚章打预防针,叫他好做应变。 楚枝知道前世侯府满门抄斩,如今虽说安然无恙,可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况且变故太多,她真的不能保证。 “是女儿不好,非但没能给家族带来荣耀,反而会连累咱们家,我……”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楚章冷着脸打断楚枝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莫要胡言乱语了。” 楚章是不会,可别人就说不准了。 “如果真的出了事,要说也是你祖母说几句,旁人他们不敢乱说,你就放心好了。” 楚枝同楚章说了会儿话,天已经黑了。 楚章道:“天色已晚,不如在家里歇下,明日再回去罢!” “我出来时候未同公婆说明。” “那我差人送你。” “多谢父亲。” 两人才出了拱门,就见楚晚带着婢女走上前来。 “二叔安好。”楚晚给二人行礼,“五妹妹好。” 楚章道:“这么晚了,你往何处去?” 楚晚笑道:“听说五妹妹来了,多日不见,想念的紧,特地过来瞧瞧五妹妹。” 楚枝知道楚曦最近和楚晚走的近,也知道两个人在谋划着什么,这么晚了楚晚得了信特地来堵她,定然是想打听消息,好给楚曦通风报信。 思及此,楚枝突然笑了,她对楚章说道:“时间不早了,父亲您先回去吧!正好我有点事要对五妹妹说。” “既然如此,那你们姐妹二人慢慢聊,不要太晚了,省的侯爷担心。” “父亲放心,女儿明白的。” 待楚章走后,两人走到了凉亭处,寻了个地方坐下。 楚枝这才开口:“四姐姐这么晚过来,怕不止是叙旧这么简单罢?” “五妹妹这话说的,你如今成了世子妃,我依旧是家中待嫁的姑娘,难道五妹妹也跟旁人一样觉得我嫁不出去,便瞧不起我,连跟我说句话都不愿意了么?” 楚枝笑了:“四姐姐这张嘴巴当真厉害,我才说了一句,四姐姐就说了这么多来堵我的嘴。” “五妹妹千万别!你可是世子妃,我哪里敢说你的不是啊!” “不敢说也没少说。”楚枝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这几日和楚曦两人,没少商量对付我的事吧!” 楚晚脸色一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五妹妹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 “是不是说笑你我心知肚明,只是你确定楚曦能如你所愿吗?” “五妹妹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呢!”楚晚眨眼睛。 楚枝知道她没这么容易承认:“你知道楚曦恨我,便故意讨好楚曦来打压我,就为了替楚曦出气,好叫楚曦给你一条活路,只是你确定她会把你指给四皇子做妾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音刚落,楚晚咻一下就站了起来,脸色刹变,“五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不能污蔑我!我——” “是吗?”楚枝打断她的话,“你敢对天发誓你不喜欢四皇子,你敢吗?” “我……” 对上楚枝洞察一切的眼眸,楚晚说不下去,夜晚的风吹在身上带着一丝凉爽,可楚晚的额头却渗出汗来。 她知道,她若是再不说话,定会被楚枝看破。 便咬牙勉强说道,“发誓就发誓,我……你当我不敢吗?我这就发誓给你看!”说着就举着手,“我楚晚对天发誓——” “我还没说完呢!”楚枝慢悠悠道,“既然要表明心迹,那就要越真诚越好,只要你拿你和你姨娘的身家性命,你的花容月貌,你后半生的幸福和荣华富贵统统来做赌注,如果你喜欢四皇子,那就叫你不得好死,穷苦一声,孤独终老,你敢吗?” “你——”楚晚怒目而视,整个人都在气的发抖。 楚枝实在是太恶毒了! 她怎么可以! “认了罢!莫要再狡辩了。” 楚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谁告诉你我喜欢四皇子了?我同四皇子统共都没见过几次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四皇子?况且他是楚曦的夫君,按辈分我要叫他一声妹夫,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四皇子!你莫要信口雌黄污蔑我!” “是啊,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会喜欢上四皇子呢!”楚枝啧了一声,手肘撑在栏杆上,托着下巴说道,“可是戏文里不都说了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况且四皇子乃皇室宗亲,天子血脉,又那般显赫尊贵,四姐姐会喜欢四皇子,也不奇怪。” 楚晚咬着嘴唇的牙齿都在忍不住抖,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心虚。 “四姐姐早就到了适婚年纪,却一拖再拖,伯母给你说了那么多的亲事都被你给拒了,你自己也丝毫不上心,如果不是心有所属还能是什么?” “你还要胡说道什么时候!”楚晚嚯一下站起来,“原以为五妹妹好不容易回来,我顾及咱们姐们感情,特地跑来跟你说说话,结果你就这么污蔑我,毁我的清誉,既然如此,那这姐妹情我不要也罢!” “我和你向来没什么姐妹情,这点毋庸置疑,只是你和楚曦的姐妹情……”楚枝嗤笑,“如果是你,你愿意把自己的姐妹塞给自己的夫君吗?你都做不到的事,楚曦那么小心眼的人更加不会。” “楚曦向来瞧不上你,也只有利用你的时候,才会勉强给个好脸色,你也清楚楚曦是什么德行,可你就是不服气,也不信命,凭什么楚曦一个农家出身的养女就能嫁给四皇子做侧妃?而你是楚府正儿八经的血脉,为什么就不能嫁给四皇子了?你说对么?” 楚晚被戳中心事,整个人又恼又恨,向来能言善辩的她,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皇子……不,如今是贤王了,就要能够嫁给贤王,哪怕是做妾你也心甘情愿。”楚枝看着楚晚,眼底带着怜悯,“真是难为你一腔情深了,只可惜,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第420章 我还真的能帮你 楚枝说的不错,楚晚确实喜欢四皇子,而且喜欢很久了。 当年楚曦陷害楚枝不成,反而自己落了水,当下四皇子就跳下水将楚曦救了上来。 当初那一跳,看着四皇子义无反顾的背影,楚晚顿时芳心暗许。 其实那时候楚晚想的很简单,楚曦能够入了四皇子眼,她照样可以,可是……她努力了那么久,四皇子的眼里始终只有楚曦一人,从来都看不到她的存在。 再后来,到了出嫁年纪,陈氏给楚晚说了不少举人,虽说是个庶女,但嫁给举人绝对够了,然而楚晚怎么甘心? 尤其在楚曦嫁给四皇子做侧妃后,心底的那股不甘和嫉妒瞬间放大。 以前在府上的时候,楚曦就处处压她一头,眼下连嫁人都抢了她的意中人,楚晚怎能罢休! 偏生楚曦还想利用楚晚对付楚枝,楚曦说了,只要能够恶心到楚枝,彻底弄垮楚枝,不论楚晚有什么心愿,只要楚晚提出来,她都会满足。 楚晚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她必须抓住。 “楚曦向来睚眦必报,最反感别人惦记自己的东西,从她对付我你就能知道,她明知道吴氏是我的亲生母亲,可就是不许吴氏对我好,哪怕一个笑脸也不可以,你说像她这样小心眼的人,若是知道你竟然惦记上了四皇子,还想爬上四皇子的床,你觉得她能容你吗?到时候莫说在中间牵线把你指给四皇子了,她不杀了你已经算好的。” 楚曦的性格,楚曦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到时候她一定会找个由头,给大伯母写信,叫她赶紧把你嫁出去,楚曦那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这点阖府里面也就你感触颇深,等她把脏水全都泼在你的身上,大伯母就是看在她侧妃娘娘的份上,也容不下你,况且伯母本就不喜你们母女,先前你再三拒绝她安排的婚事,已经惹恼了她,到时候莫说是举人秀才,便是乡野村夫都嫁得,而且还会嫁得远远地,这辈子都无法回京,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楚枝越说,楚晚的脸色越白,到最后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你不想楚曦好过,楚曦自然也不会叫你好过,你自诩聪明,也不想想她怎么可能会允许你爬到她的头上去!” “那又如何?”楚晚咬牙盯着楚枝,眼底泛着猩红,“我现在还有得选吗?我不跟着她难道跟着你吗?她不帮我你会帮我不成!” “你还真说对了。”楚枝笑道,“我真的能帮你。” “呵!你当我是傻子么!你帮我?楚枝,阖府谁不知道我曾经帮着楚曦没少算计你,当初你更是跑到我的房间来威胁恐吓我,恨不得亲手杀了我,你说你帮我?你以为我会相信!” “你都说了是以前了,都过去了的事自然不用再提,我和你确实没有什么姐妹情谊,但我们可以建立利益关系,你想要嫁给四皇子,我帮你,前提是楚曦怎么叫你算计我的,你再帮我算计回去,这就够了。”楚枝笑道,“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比楚曦所谓的姐妹情深要可信多了。” 第421章 爱情使人眼盲心瞎变智障 “四姐姐,你现在已经没得选了,我送你做四皇子侍妾,你帮我对付楚曦,相信你也特别恨楚曦罢?现在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摆在你面前,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往后一生的荣华富贵,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千万要想好啊。” 若说楚晚还有犹豫的话,楚枝这句话彻底打消了她的顾虑。 是啊,她如今已经十八岁了,马上就十九岁,再不抓住这个机会,她还能嫁给谁? “好!”楚晚咬牙说道,“我帮你。” “不不不。”楚枝笑道,“不是你帮我,是我们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楚晚突然笑了,有些自嘲:“其实我早就猜到楚曦不是你的对手,她绝对斗不过你的。” 当初楚枝能够利用威胁她来警告楚曦,她就已经明白。 可惜楚曦不明白。 在楚曦的眼里,楚枝一无是处,连她的脚指头都比不上,凭什么和她争! “你不就是想知道楚曦到底想做什么吗?这场赏花宴就是冲你而来,她邀请了全京城的世家女眷前来参加,到时候再在你的茶水里面下药,叫你名节尽失,到时候你再无立足之地。” 见楚枝眼底划过一抹讥诮和不屑,楚晚笑道:“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楚曦的手段太老套,何况你还会医术,肯定会被你识破,只是楚曦早有防备,她把药分开放,一部分在茶水里面,一部分在糕点里面,包括到时候放在你面前的花朵上面,也洒了药,总是能够叫你接触到的地方,她全都不会落下,那些药合在一起容易被人发现,若是分开了却难以察觉。哦,还有,她知道你去四皇子府上必定戒备心重,便利用宴馨儿来引、诱你,到时候不怕你不中计。” “宴馨儿?”楚枝眸光微凝,“这件事她也参与了?” 楚晚点头:“只是她一点都不知情,因为她只是楚曦的棋子。” 这句话说的楚枝来了兴趣:“宴馨儿怎么会和楚曦来往?” 要知道宴馨儿极有原则,她最看不上的就是用阴损手段害人,况且楚枝嫁给了韩湛后变成了宴馨儿的表嫂,平日里宴馨儿和楚枝关系甚好,因此宴馨儿对楚曦甚至厌恶,怎么可能会被楚曦利用。 “宴馨儿喜欢一个书生,那书生是罪臣之后,并且和宴家有仇,他当初接近宴馨儿就是为了报复宴家,只是这事被宴家识破,硬生生分开了两人,如今宴馨儿已经和太傅家的公子议亲了,这事算是揭过,加之宴家捂的严实,根本就没人知道。” 楚晚说的这事,楚枝是知道的。 “宴家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怎么还会被楚曦查到?” “这我就不清楚了。”楚晚说道,“总之楚曦寻到了那名书生,并把对方收入麾下,然后利用那书生引宴馨儿去四皇子府上,这段时日来,宴馨儿隔三差五去四皇子府私、会那书生,为了避免旁人发现,楚曦便大张旗鼓的邀请我,就是利用我来掩饰宴馨儿的行踪,好叫你放松警惕。” 原来如此。 楚枝挑眉,看来楚曦也学聪明了。 楚枝问:“既然如此,楚曦是怎么说服宴馨儿引、诱我中计的?” 楚晚缓缓道:“楚曦说,宴馨儿是天之娇女,出身权贵,骄傲的很,但同时也被家里保护的太好,导致她心性单纯,别人说什么都会信,这不,楚曦找到那书生,并利用那书生约宴馨儿以四皇子府为见面地点相会,就是为取得宴馨儿的信任,先前宴馨儿对楚曦极为鄙视,但因为这件事宴馨儿觉得自己欠了楚曦一个人情,你知道楚曦的性子,她自然会故作大度不要宴馨儿的报答,与此同时,那书生也委婉告诉宴馨儿,楚曦和你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两人不善言辞重重误会导致。” 说道这里,楚晚嗤笑一声:“那书生委实厉害,愣是凭借他那三寸之舌,说的宴馨儿深信你和楚曦是因为误会才会如此,只要两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把误会说开,就一切都好了。” 宴馨儿信以为真,楚曦又放低姿态祈求宴馨儿帮忙,说什么直接告诉楚枝,楚枝绝对不会见楚曦的,就叫宴馨儿以她的名义,把楚枝引到偏房,就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楚枝,是关于韩湛的,到时候楚枝一定会相信。 “楚曦确实聪明。”楚枝眼底的兴味越来越浓。 韩湛如今远在江南,宴馨儿又是自己人,只要是从宴馨儿口中说出事关韩湛,楚枝绝对不疑有他,跟着她去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偏房里面应该藏了男子罢!”楚枝叹气,当初在宫里的时候,海心蓝就用了这招,结果被她反杀,就是不知道这次楚曦从哪儿找这么一个人去,“你知道是谁吗?” 楚晚咬牙:“是四殿下。” “什么?”楚枝乐了,“箫奕德!” 楚曦真是够厉害啊!为了达到目的,竟然自己给自己戴上这顶亮的发光的帽子,狠!太狠!简直是个狼灭! “四皇子也乐意?”这怕是脑阔有毛病吧! “四皇子并不知情。”楚晚苦笑,“四皇子极宠楚曦,他对楚曦几乎是言听计从。” 有时候连楚晚这个局外人都能明显听出楚曦话中的漏洞,和她的真正目的,可四皇子却怎么都听不出来。 “楚曦告诉四皇子,她那天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叫四皇子在偏房等她,到时候等人全都到齐了她再带着大家一起过来,叫大家共同见证她对四皇子的情意,同时那个惊喜也会揭开,四皇子欣然答应。” 这…… 楚枝眨眼。 果然啊,爱情使人眼盲心瞎变智障。 四皇子煞笔的不是一点点啊! “楚曦就不怕四皇子知道真相,大发雷霆处置她吗?” “楚曦惯会花言巧语糊弄人,她有的是说辞应付四皇子,倒是你,四皇子本就对你极其厌恶,到时候你在四皇子的房里衣衫不整,被楚曦带来的世家女眷抓了个现行,再配合四皇子的辱骂,彻底坐实了你的红杏出墙之名,到那时你永无翻身之日。”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猫钓鱼,修鱼子欣,奶味果酱月影兮,默笙,小找小养,八寻花子,td154588224,感谢以上小可爱们 第422章 推开房门 “啧啧啧!”楚枝摇头叹息,“楚曦还真有点意思。” 楚晚咬唇:“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绝无半点隐瞒,若是有半句假话,就叫我穷苦一生,不得——” “好了,”楚枝打断她的话,“我信你。” 楚晚这才松了口气,她真的说的都是实话。 见楚枝相信她,楚晚看着楚枝,试探问道:“你现在全都知道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虽然楚曦这算计人的阴损手段太常见,也太老套了些,但架不住好用啊!到时候楚枝不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就是一根绳子吊死。 可楚枝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到时候韩湛会带着那顶绿到发光的帽子到死,整个忠勇侯府都抬不起头来,包括楚府和赵家也会被连累,说教养无方,出了楚枝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一箭三雕的计策啊! 关键是她思虑周到,整个计划万无一失。 不……也不是万无一失。 楚曦错就错在太瞧不起楚晚,不把楚晚放在眼里,以为楚晚是她手心里的蚂蚁,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楚晚。 可惜楚曦忘了,蚂蚁也会咬人。 这不就叫楚枝抓住漏洞了么! 楚枝思虑片刻后,笑道:“当然是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了,她苦心积虑部署了这么久,怎么能让她失望。” “你疯了!”楚晚瞪大眼眸,“你明知道她要陷害你,还往里面跳!” “不是我,是你。” “我?” “你不是一直想嫁给四皇子做妾么,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你怎么能不抓住?” 楚晚瞬间明白了楚枝的意思:“你是说,到时候宴馨儿把你带到偏房后,你不进去,而是叫我进去!” 楚枝点头:“到时候楚曦带着大家来的时候,正好撞到你和四皇子在一起的画面,届时你一口咬定自己湿了衣裳,想进去更衣,却不想被四皇子……总之你就一个劲儿卖惨,这点你应该在行,我再引导言论,众人都会以为你是被四皇子强迫,碍于流言,他不得不娶你,最后我再替你在伯母和祖母那里说点好话,叫你嫁的体面风光些,你觉得如何?” 楚晚紧紧咬住嘴唇,半响才道:“可是……这样会不会对我的名声……” “名声?”楚枝轻笑,“也是,你以这种身份嫁给四皇子,确实委屈了。” 她看着犹豫不决的楚晚:“不如就算了吧,女儿家的名声很重要,你要不再等等罢,反正你都等了三年,也不差这一年半载的。” “不!我不想再等了!”原本还在犹豫的楚晚,瞬间坚定了想法,她打断楚枝的话,眼底迸发出一股子执拗和势在必得,“机会就此一次,楚曦根本不会叫我嫁给四皇子,若是这次错过了,我就再也没有了机会,名声算什么,只要能够嫁给四皇子,我什么都豁的出去!” 楚枝点头:“你决定了就好。” 待两人说完话,已经夜深了,楚枝也该回去了。 临走时,楚晚突然叫住楚枝。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个狠的,比楚曦还要狠,只是你比楚曦多了份善良和底线,可偏偏就是这两样东西,成为束缚你的根本。楚枝,倘若有有朝一日你和楚曦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时候,你若是不能丢掉这两样,你必输无疑!” 楚枝笑了笑,没有说话。 楚晚知道楚枝听不进去:“楚曦比你想象中还要没有底线。” 她说完这句话对楚枝行了一个礼,转身走了。 这个礼代表了她对楚枝的低头,也代表了她是真心实意的和楚枝合作。 其实楚枝明白楚晚的意思,就是楚晚不说,楚枝也知道楚曦是什么样子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楚曦的为人了。 转眼就到了赏花宴这日,楚曦担心楚枝不去,还早早派人特地请了她一次。 冬儿气的直骂楚曦:“六姑娘的心肠简直坏透了,真是个黑心肝的!” 钱嬷嬷深以为然,但还是说道:“你少点声,万一被人听到连累了姑娘就不好了。” “奴婢也就是在姑娘跟前说说,不会对旁人说的。”冬儿说道,“姑娘今日是去看戏的,定要艳压群芳才可以,给那黑心肝的瞧瞧,闪瞎她的狗眼。” 楚枝乐的看楚曦吃瘪,也就没有阻止冬儿,任由她去了,待收拾妥当已是晌午。 自从四皇子被册封贤王后,往来官员络绎不绝,门庭若市,知道楚曦是箫奕德的心头爱,便各种好东西送个不停,楚曦屋里的奇珍异宝堆积如山,锦衣华服数不胜数,便是四皇子妃都没有楚曦这般气派。 但在看到楚枝时,楚曦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 降红色织金绣花的天蚕冰丝裙,黑如泼墨的青丝用金钗挽起,脖子上戴着金镶玉的红宝石金项圈,手上带着同款手钏,因楚枝皮肤娇嫩白皙宛如婴孩,这般明艳的颜色放在她身上非但不俗,反而带着清凉高雅之感,旁人都热的汗意涔涔,唯独她清爽凉快。 这也罢了,偏生楚枝原来,楚曦瞬间成了陪衬,黯淡无光,再心思深沉的女人,有哪个不在乎自己容貌的。 楚曦恨不得把楚枝这张脸撕烂,但表面还是笑的异常亲昵。 “我道姐姐为何来的这么晚,先前还说叫你早早的来,今日一早也是叫人去请了的,原来是梳妆打扮去了,这样好相貌,莫说全京城了,就是整个大梁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说起来赵家几个孩子,老大像了他爷爷,相貌不出挑,老二因为性子顽劣淘气,倒也引人瞩目,唯独老三赵煜沣,最会长,吸取了赵正和王氏的长处,端的是儒雅俊逸,再加上那通身的书卷气息,一点都不像农家出身,倒像是位贵公子,至于楚曦就没有赵煜沣会长的,就这好不容易教养的肌肤也是后天调养的,楚曦容貌寡淡,只能靠妆容来维护,她平日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研究,因此很懂得扬长避短,这也是为什么她在楚家论相貌是最差的,但却最能叫人眼前一亮的原因。 可这些自从楚枝来了以后,就被打破,因为楚枝就算不擦胭脂水粉,也能引人瞩目。 楚曦嫉妒楚枝,在场其他贵女自然也看不惯楚枝,女人堆里是非多,楚枝也不放在心上。 长得美又不是她的错。 “我这人最懒散了,比不得妹妹。”楚枝笑了笑,不欲多言。 楚曦眸光流转,蓦地笑了:“姐姐快上座,你来的晚,我介绍诸位夫人小姐们给你认识。” 楚曦说了什么,楚枝并没有用心听,她扫了一眼楚曦身后跟着的楚晚,对上楚枝的视线,楚晚微微颔首,树枝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果然没多久,宴馨儿就来了。 她坐在楚枝身侧闲聊两句便欲言欲止。 楚枝假意不知她的意图,故意问道:“怎么了?” “我……”宴馨儿犹豫,其实她不想帮楚曦的,可是又觉得楚曦说的听对,她们本就是阴差阳错,这才会重重误会,使得两人形同陌路,如今两人的关系,纵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比血缘关系还要亲厚,况且时局不稳,她们更该团结一致才是,万一出了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思及此,宴馨儿试探说道,“表嫂,若是两人有了误会,是不是该及时解开啊?” 楚枝哂笑,宴馨儿果然被家里保护的太单纯,连试探人的话都说的这般浅显。 但她还是说道:“不错,但也要看是什么误会,倘若……” “既然是误会了,不管什么原因说开了不就好了?”宴馨儿立马说道,“因为只是误会啊!” 楚枝:“……也对。” 宴馨儿立马开心了:“我就知道我的决定是对的!” 楚枝侧目。 意识到自己失言,宴馨儿立马捂上嘴巴,转移话题:“对了表嫂,我想带你去了地方,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楚枝明知故问。 “是关于我表哥的。”宴馨儿拉着楚枝的胳膊,“你跟我来,这是一个惊喜。” 楚枝顺水推舟,跟着她一直来到侧院一处屋子前停下。 “表嫂你快进去罢!” 宴馨儿到底不会骗人,她脸红的厉害,眼神躲闪,说话也磕磕巴巴:“反反正你你进去就就知道了,真的。” 楚枝眸光微闪,故意问道:“该不会是你表哥托人给我带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特地叫你转交给我,你这才来了这一出罢?” “哎呀反正你去看就对了!” “好,我这就去看。” 原本楚枝还在想借口打发宴馨儿走,结果宴馨儿自己做贼心虚就先跑了,留下楚枝一人站在院子。 看着宴馨儿的背影,楚枝突然发现楚曦挺蠢的,这都找的什么队友,竟是破绽。 宴馨儿才走,楚晚就从另一条路摸了过来。 这段时日她天天来四皇子府,对这里的路早就熟记于心。 “怎么样?人走了吗?”一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成为四皇子的人,楚晚一颗心砰砰直跳,嗓子都忍不住发抖,“不会出什么事吧?” “如果你抓紧时间,就绝对不会出岔子。”楚枝斜睨了她一眼,“你还不进去在等什么?稍后楚曦可就来了。” 楚晚咬牙:“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说罢转身上了台阶,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第423章 殿下,我是晚儿啊 室内熏香弥漫,清风习习,掀起层层帐幔,带着无以言说的诱惑。 楚晚心跳的极快,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柔软轻灵的身子绕过帐幔,在看到坐在窗前的箫奕德时,脚步顿在原地。 顿了半响,她才小心走上前去,一步步靠近。 “四皇……王爷。”楚晚小心翼翼唤道。 听到有人说话,四皇子摇了摇不大清醒的脑袋,缓慢回头,在看到楚晚时,愣了半响,始终没认出来是谁。 “你是……” “是我啊,殿下……” 楚晚轻咬下唇,羞涩说道。 为了万无一失,楚晚特地照着楚曦打扮,穿着一梨花白的纱裙,发髻也梳成了坠马髻,妖娆中带着媚态,却又染着孱弱之态, 先前在楚府上时,楚曦最爱梳这个发髻,那时四皇子已经定了楚曦,只等她及笄后就把人娶进门,当时楚曦发觉四皇子爱极了她这弱不禁风的柔弱之态,又喜欢她妩媚勾人,便常常梳了这个发髻去见四皇子。 原本楚晚是不知道的,有次楚曦炫耀的时候提了一嘴,楚晚便记在心里,知道四皇子见惯了女子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偏爱素净柔弱装扮。 至于箫奕德这边,昨夜楚曦早早同四皇子说好,说有了好玩的等着四皇子,是她精心准备的,叫四皇子务必要来。 自从和楚曦在一起久了之后,四皇子发现楚曦看着柔弱不能自理,其实内里比谁都大胆,最能放得开,陪着他各种新鲜花样,乐此不彼。 箫奕德同其他男人一样,喜欢女子明面上乖巧柔顺,私下里又能放得开,楚曦如此正好对了他的胃口,箫奕德便愈发疼爱楚曦,把她爱到了骨子里。 昨夜一听楚曦说有好玩的,还是精心准备的,四皇子瞬间就有了猜测,先前两人爱玩的时候,便是书房都都不放过,也不管白天黑夜。 这厢没有怀疑早早等着。 屋内点了熏香,又帐幔层层,带着别样旖旎,四皇子一瞧就知道是楚曦手笔,心下愈发欢喜。 只是才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先前他和楚曦玩的多,便知道这又是楚曦想来助兴的法子,兴奋之余不禁暗自怀疑,这是曦儿第二次用熏香了,难道曦儿是嫌弃他老了? 想到这里,四皇子升起一股无言的危机感。 这厢正想着如何叫楚曦满意,可思绪却越来越模糊,见楚晚凑了上来,女子特有的清香钻入鼻子,四皇子的头愈发的晕了。 见箫奕德已经迷了神志,楚晚扶着四皇子往榻上走去:“殿下,我扶您去歇息。” 也不知道楚枝能拖多久,她必须速战速决。 这么会儿功夫,箫奕德认出来人不是楚曦,一把将楚晚推开。 “大胆!你……你是何人,竟然……竟然……”四皇子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竟连话都说不出来,“曦儿,曦儿……你在哪儿?曦儿……” 楚晚猝不及防,乍被推到在地,摔得胳膊肘生疼,听箫奕德都这会儿了还叫着楚曦的名字,顿时又气又恼,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扑上前去抱着箫奕德就倾诉。 “殿下,我是晚儿啊,从我第一次见到殿下我这颗心就落在了殿**上,如今终于可以和殿下一起,我就是死了也无憾了。” 楚晚抱着箫奕德不撒手,见箫奕德还推开她就俯身覆在那片薄唇上。 箫奕德浑身一震,脑子乱成一团,不知道怎么就随着他的动作,什么时候滚到一起的都不知道。 箫奕德失了智,根本就不懂得怜香惜玉,楚晚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可她还是忍着,她不能放弃,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却说楚曦盯着席间的沙漏,见时辰过的差不多了,知道楚枝的事成了,便笑着对众位女眷说道。 “府上还有一处荷花池,如今开的正好,诸位不如随我去瞧瞧,那里凉风习习,正是赏荷的好去处。” 在场能够来的都是来巴结楚曦的,谁不知道四皇子成了贤王,正得圣宠,生母又是皇后,倒是太子孤身一人,无所依靠,不出意外,贤王就是日后的储君,便一个个上赶着来送真心,眼下听楚曦这么说,自然连声说好。 楚曦听着一声声恭维,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神气和得意,等着罢!等今日过后,楚枝就彻底跌入泥土,被唾骂厌弃,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荷花池边后,突然从池边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婉转娇啼。 在场的都是女眷,多半都是嫁了人的,听到这娇啼顿时明白怎么回事,脸皮薄的当下就以扇遮面,红着脸恨不得夺门而走,见过世面的神色不虞,有嘴快的当场就呛出声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做出这般不入流的事来!” 大伙儿知道贤王忙的很,自然不会在府上,想必定是哪个不长眼的侍卫和丫鬟,趁着今日府上忙乱,便厮混在一起。 果然就有人说了:“怕是哪个不长眼的侍卫和丫鬟罢!” “那也忒胆大包天了些,简直不知羞耻,堂堂贤王府竟然还有这般肮脏下人!” “是我管教不严,诸位看了笑话,曦儿先在这里给大伙儿赔个不是。”楚曦连忙接过话茬,行了一个礼。 那位夫人知道自己失言说错了话,连忙说道:“娘娘莫怪,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日理万机,白天要管着偌大的王府,夜里还要伺候殿下,可谓是劳心劳力,便是有三头六臂也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要我说是那丫鬟和侍卫胆大包天,不知羞耻,该好好惩罚才是!” “正是呢!”有人应声,“那侍卫就该乱棍打死,丫鬟就卖到青楼去,好好的治治她的毛病!” “这……”楚曦故作为难。 在场一心想要巴结楚曦的纷纷开始劝说,以显示自己忠心,好叫楚曦记住自己的好,日后在箫奕德面前多多美言她们老爷。 便说道:“娘娘面慈心善,是个活菩萨,只是这些下作东西得处置了才是,否则其他奴才有样学样,那这府上岂不乱套了不成。” “就是就是!” “这……”楚曦为难半响,终于狠下心来点头,“那就听你们的罢!” 【作者题外话】:感谢凉凉,声声呐,忘忧尘(感谢小仙女的超长评论),十日酒香快更新,洁洁冰儿,孟大菀(看到了我二女儿的名字了),深海少女)(么么啾一个),星空下看小说(好久不见小可爱了么么啾),如果@如果,江北岚(感谢小可爱的打赏么么哒,特别感谢),奶味果酱月影兮,八寻花子,修鱼子欣,td154588224,沄清,我爱黄瓜味乐事(我有茄子味的,小可爱你要不,狗头奸笑),头像是本人才怪,感谢以上小伙伴们,还有,小八的企鹅群:1085772128,要进群的小可爱抓紧时间哈,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说,小八想最晚赶在六一时候,弄个抽奖活动,大概就是书评+脑洞或者+各种同人小剧场之类的,小八会挑选有意思的送个小礼品之类的,礼品暂时定的不等,可能有口红,护手霜,唇膏之类的……暂时是这样考虑的,所以各位小可爱们每天的留言评论可以刷起来,具体活动快开始的时候,小八会说的,爱你们呦么么哒 第424章 楚枝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楚曦站在门口,犹豫许久,正待抬手,后面就有人道。 “娘娘这般金贵的人,怎能劳烦您亲自动手?”说着就指使自己的丫鬟,“你去把人踹开。” 这对狗男女也是胆大,在主子的屋子里颠鸾倒凤也就罢了,竟然连门都不闩。 入目是翻飞的层层帐幔,扑鼻而来是上好的沉水香,还夹杂着大家伙儿没有闻过的香味。 再瞧这屋内摆设奢华,众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嫌恶。 “当真是狗胆包天,竟然比主子还会享用。” 这厢四皇子拉着楚晚耕耘许久,两人才完事,四皇子就倒在榻上,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药物缘故,竟不做声,楚晚正疼的不行,门就被人撞开。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吓得不轻。 到底是个姑娘家,稍有不慎便会被浸猪笼,或者被送到庙里做姑子去,彻底没有活路。 当下就赶紧扯过衣裳裹着自己,结果慌忙之下手使不上力,一个不察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磕的她直接惨叫出声,又赶紧用手捂住,慌忙穿衣裳。 这记声音极为短促,还不待楚曦听清楚就没了,她本能觉得这不声音不对,不等她细想,就有人直接冲上前去,撩开帐幔,指着床上的两人就骂道。 “胆大包天的狗奴才!竟然在王府这般肆意妄为!” 楚晚还没穿好衣裳,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她扯过榻上的锦被裹在身上,结果就把床上只松松垮垮挂了一件寝衣的四皇子给暴露无遗。 那夫人正待大骂,一瞧是四皇子,瞬间像是被掐住嗓子的鹅,说话都结巴了:“四四四皇子?怎么……怎么会是四皇子!” 在场的人纷纷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楚曦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四皇子。 “娘娘……” 有不少人发现楚曦脸色不好,便赶紧安慰。 也是,刚刚大伙儿还在花厅说楚曦如何受宠,如何幸福,结果这就翻车打脸了,四皇子背着楚曦光天化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抓了现行,再宽容大度的女人也咽不下这口气。 有人眼尖认出来是楚晚,当下就道:“呀,这不是楚府的姑娘么!” 楚曦被人吵得脑子涨的厉害,原先楚曦想着算计楚枝和四皇子在一起没什么,可眼下真的等楚枝爬上四皇子的床上了,心头就蹭一下冒起一团火来,烧的她顿时失了理智。 就好比这是我的东西,哪怕我不喜欢,哪怕我不想要,但是你也别想动。 尤其一听到楚府二字,楚曦指着楚晚就道:“楚枝!我拿你当亲姐姐,你为何要这般对我!我知道你恨我,你怨我,你以前再算计我,再败坏我的名声,各种欺压我我都认了,可是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 楚枝?!! 众人懵在原地,一时回不过神来。 “你可是有妇之夫,四皇子可是你的妹夫,纵然小侯爷不能人道,可你也不能做出这般卑鄙无耻之事来,你这样根本就没拿我当妹妹,你还不如杀了我算了!”说着就用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楚枝你怎能这样对我?你是我的亲姐姐啊!你简直是……” 【作者题外话】:继续喊麦,小八的企鹅群:1085772128,要进群的小可爱抓紧时间哈,还有就是抽奖活动,大概六一的时候,暂定书评+脑洞或者+各种同人小剧场之类的,小八会挑选有意思的送个小礼品之类的,礼品不等,可能有口红,护手霜,唇膏之类的……暂时是这样考虑的,所以各位小可爱们每天的留言评论可以刷起来,具体活动快开始的时候,小八会说的,爱你们呦么么哒 第425章 银针扎楚曦 楚曦这厢哭的正起劲,边上看清楚晚的夫人们面面相觑。 这…… 就在楚曦演的身份卖力时,楚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简直怎么了?”轻笑中带着玩味,“原以为妹妹对我是真好,眼下才知,原来妹妹对我误会颇深啊!” 说罢还摇头叹息,以示哀婉。 书棋在见到楚枝的一刹那,脸色刹变,她扶着楚曦的手都不觉用力:“主子,是世子妃!” “楚枝?!”楚曦不可置信瞪大眼眸,“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 她说到这里,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声音戛然而止。 她咻然转头,一双充满错愕和愤怒的眼眸死死盯着地上的人,楚枝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那地上这个贱人是谁?是谁坏了她的计划?是谁这般胆大包天竟然爬上了箫奕德的床! “贱人!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爬上四皇子的床!” 楚曦身边的嬷嬷一声厉呵,上前一步拽着楚晚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楚晚那张惨白带着泪痕楚楚动人的脸就这般猝不及防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这是……楚四姑娘?那个庶出的! 楚晚被人抓了一个现行,也顾不上疼,直接朝楚曦扑过去,抱着她的腿就哭着喊道:“六妹妹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是殿下……殿下他……呜呜呜……” 楚晚哭的上气不接下来,凄惨不已:“我也不知道殿下怎么了,拽着我就往屋里跑,我挣脱不过,我喊的嗓子都哑了,我……我可怎么办啊……六妹妹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在看到是楚晚时,楚曦额角青筋直跳,脑壳抽的生疼,双耳失聪,眼前一花,什么都听不到了,若不是丫鬟们扶着,恐怕早就气晕了。 眼下听楚晚还这般叫屈,口口声声说要讨个公道,当即一脚就踹了出去。 “啊——”楚晚没有防备,直接被她这脚踹到在地。 楚曦踢在她的心窝处,疼的楚晚倒在地上晕头转向,一口气提不上来,半天没有动静。 “你个贱人,我拿你当姐姐,你竟然背着我爬上四皇子的床,给你做主?做你不知羞耻小娼、妇行径的主么!” 楚曦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低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到底都是世家权贵,哪里听到过这般粗俗的话语,连小娼、妇都出来了。 楚晚本就一丝不挂,她被楚曦这一踹,身上裹着的锦被也掉了,布满痕迹的肌肤就这么露在众人面前。 最后还是楚枝看不过去,叫冬儿拿了个披风将楚晚裹住。 这才对楚曦说道:“六妹妹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到底都是自家姐妹,何况四姐姐如今已经是四皇子的人了,这也抵赖不了,六妹妹与其责怪四姐姐,还不如问问四皇子,看这人到底怎么安排呢!总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给送回去罢!” “安排什么?”楚曦怒目而视,她狠狠瞪着楚枝,恨不得把楚枝拆之入腹,“你敢说这不是你算计的?” 分明是楚枝中招,怎么好端端的成了楚晚? 定是楚枝动的手脚,叫楚晚这个贱、蹄子反水,将了她一军。 “呵!侧妃娘娘这话就好笑了,什么叫我算计的?”楚枝笑容微敛,“方才屋子里面出事的时候,你一口咬定那个人是我,一口一个楚枝叫的可真是响亮,我倒还想问问侧妃娘娘,你既然毫不知情,如何就认定这人是我?还是说今天的事是你一手策划,结果阴差阳错被四姐姐中计,哦——原来这事本就是一手布置,楚曦,我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你究竟要这么算计我!” 说道最后笑容尽失,语气凌厉,宛如刀子飞向楚曦,密密麻麻,扎的她回不过神。 是啊,就说楚曦怎么会对着楚府四小姐喊世子妃的名字,方才开一头雾水的人,瞬间明白。 何况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两位真假千金之前的恩恩怨怨,在场的都一清二楚,如今会这般也不足为奇了。 “你胡说什么?”见众人面色各异,竟然相信了楚枝的说辞,楚曦连忙厉声辩解,“你莫要信口雌黄污蔑我,我怎么会算计你?你以前污蔑我就算了,如今还不放过我么?” “是么?”楚枝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方才为何那么肯定叫我的名字?” “我……”楚曦哑然,说不出话来。 还说什么?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 情急之下,楚曦无法脱身,她急中生智,指着楚枝抖着嗓子:“你……你……” 你了两声,一口气没提上来,竟晕了过去。 楚曦一晕,在场的人瞬间慌了。 看热闹是看热闹,可楚曦再怎么着也是四皇子的侧妃,且备受宠爱,多少还是顾忌的,便连忙围了上去,查看楚曦的情况。 有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大夫啊!” 说着就要扶楚曦回房。 “不急,我会些医术,她这状况扎一针立马就好。”只见楚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银针来,慢悠悠走向楚曦,笑着说道,“劳烦诸位夫人移步尊驾,好叫我施针。” 装晕?没事,扎两针就好了。 什么?公报私仇? 扯犊子! 胡说! 她这人最喜欢乐于助人了! 书棋一瞅到楚枝手里拿根粗针,差点晕过去。 见书棋这般反应,楚枝笑的极为温柔。 怕就对了,也不枉费她专门挑了一根最大号的银针,哦,忘了说,这银针是她在动物身上试验时用的,带在身上就是以备不时之需,比如眼下,扎个黑心肝坏心肠的最适合不过。 “不行!不能叫她扎,我们主子金贵之体,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你们担当的起么!” 书棋护着楚曦拼命喊道。 楚枝笑的无懈可击:“怎么会呢,我虽才疏学浅,但也是得过吴太医夸奖的,况且连贤贵妃都叫我替她施针排毒,效果是极好的,你却说怕我把你主子扎坏,我怎么瞧着是借口呢?莫非——你家主子比贤贵妃还金贵不成?” “这……” “你这婢女也忒不懂事,侧妃娘娘怎么会有你这般蠢笨不知道轻重的丫鬟!”有好事之人一瞧就明白怎么回事,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里,当下就笑着说道,“世子妃的医术连贵妃娘娘都认可了,你还不快让开,耽误救治你家主子,十条贱命都赔不起!” 【作者题外话】:推荐好基友焦糖素邑的文《重生嫡女凶且毒》,某醉的《穿成偏执将军心尖宠》各位小可爱们多多支持哦~~ 第426章 来来来,看戏了 然而楚枝这针还没有下去,楚曦就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她茫然看着周围:“我这是……怎么了?” “妹妹方才晕过去了。”楚枝看了看手里的银针,又看看楚曦,叹了口气,“本想替妹妹施针来的,不料妹妹醒了。” 真可惜,没能成功扎到呢! 对上楚枝颇为遗憾的眼神,楚曦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差点背过气去。 楚枝眼眸一亮:“妹妹可是觉得头又晕了?莫怕,我替你扎一针就好了。” 眼见楚枝捏着恁粗的银针凑上前来,楚曦吓得尖叫:“你不要过来!你给我滚开!滚开啊——” “侧妃娘娘怎么骂人呢!”有好事人故意说道,“世子妃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 我去你大爷的好心! 别以为她不知道楚枝在想什么,楚枝就是故意的,故意公报私仇来对付她。 楚曦骑虎难下,脸色难看,楚枝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她说过,她已经给过楚曦机会了,只要楚曦真心悔改,她可以大度点既往不咎,可是楚曦不愿意啊,非要来招惹她。 既然楚曦这么愿意寻死,她要是不帮楚曦一把,岂不是太薄情寡义了些。 “就是啊妹妹,你若觉得不舒服可千万别忍着,尽管告诉我,我这针下去,保证你针到病除。” “不、必!”楚曦咬牙切齿,“我已经好多了!” “真的吗?”楚枝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分外真诚。 “真的!” “哦。”楚枝点头,“那太好了,既如此咱们就来说说你为什么要陷害我这事,可是我哪里对不住你?” 楚曦知道今天中了楚枝的计,想要脱身已不可能,便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以帕遮脸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没有陷害姐姐,姐姐为何要这么冤枉我?姐姐你不信我是不是我发毒誓才可以?”说着就哭着举起手来,“我楚曦对天发誓,倘若我陷害姐姐,必定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楚枝啧了一声,楚曦这种黑心肠的女人发誓就是风吹草帽,谁信谁沙币! 这厢楚曦哭个不停,来来去去就是她没有冤枉楚枝,是楚枝冤枉误会了自己如何。 楚枝也不指望楚曦能认,这女人你就是把证据甩在脸上,她都能打死不承认,你能有什么法子? 不过楚曦认不认无所谓,只要在场的人信了就成,这就是楚枝的目的。 这些世家女眷们看着高贵典雅,其实一个个都是个嘴碎的,有了她们做宣传,还怕楚曦干的好事传不出去么! 楚枝便道:“行,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说你陷害我的事了。” 楚曦的哭声果然笑了一些,楚枝在心里嗤笑一声,不禁想,前世的自己是有多蠢,竟然在这个女人的手上栽倒了一次又一次,果然前世的自己真踏马是个沙币。 “咱们来说说四姐姐罢!四姐姐被四皇子占了身子是不容分说的事,在场的诸位夫人们可都瞧见了,你准备怎么安排四姐姐呢?又打算给她个什么名分呢?”楚枝面上笑的一脸无害,说出去的话去堪比刀子,“现在外面都传你虽然是个侧妃,但比王妃娘娘还要厉害,不光掌管后院处理一切大小事务,连四皇子去哪个屋里歇息,都要先禀报了你来,按说给四姐姐名分的事是要问过王妃娘娘的,鉴于如今府上你做主,就只好来问你了。” 给楚晚名分?! 她没亲手杀了楚晚就算好的了! 这个小贱人,她就知道顶不上用,暗中反水联合楚枝对付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还爬上了四皇子的床,她还没找这个小贱人算账,如今还要她给这小贱人名分? 想都别想! 楚枝知道叫楚曦给楚晚名分,那是比杀了楚曦还难受,正因如此,她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楚曦做决定。 难受就对了,这样才会学乖。 楚曦被逼得没办法,捂着脸嘤嘤嘤继续哭了起来,大有孟姜女哭长城的劲头。 楚枝也不着急,对冬儿说道:“看来侧妃娘娘一时半会儿是哭不完了,你去命丫鬟们端几个凳子过来,再拿了茶水点心,叫诸位夫人们坐在这里边吃便瞧,啊,对了,顺便再给咱们的侧妃娘娘拿个盆……算了还是多拿几个吧,咱们侧妃娘娘以前在府上的时候就爱哭,眼泪多的很,一个盆怕是不够用,你多备几个,侧妃娘娘可是千金之躯,眼泪比珍珠珍还要贵,千万要用盆接住,掉在地上多浪费啊!” 说着对诸位夫人笑道:“古人云看美人落泪,梨花带雨,别有一番风趣,以前咱们没时间也没机会,今日可不能错过了,大家随便坐啊,千万别客气。” 说罢自己率先选了一个最佳观赏位置,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慢悠悠打着扇子瞧了起来。 在场的人乍见她这番操作瞬间就惊呆了。 要知道她们以往瞧到楚枝,都是沉稳安静的形象,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便是迎面碰到了,也是微微一笑,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好脾气的很,万万没想到她这小小的脑袋里居然装了这么多的怪点子。 拿个盆接着?搬个凳子坐着?还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看楚曦表演哭功? 绝!真是太绝了! 这何止是把楚曦当猴耍,分明是把楚曦摁在地上使劲儿来回摩擦,楚曦还毫无还手之力! 大家想笑可是又不能笑出声来,便硬生生忍住,结果一个个憋的面红耳赤,身子颤抖,似是中风一般。 楚枝啧了一声,真是难为这些世家女眷了,一个个忍的也够辛苦的罢! 被楚枝这样一搅合,楚曦别说哭了,恨不得当场撞死在地,可是又咽不下这口气,一时怒火攻心,结果硬生生被气晕了过去。 这回是真晕了! “呀!晕了啊!”楚枝掏出准备许久的银针,“来来来,终于派上用场了。” 说罢两步上前,冲着楚曦的人中就扎了下去,这穴位干疼,楚曦连扎带疼,睁开眼后竟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楚枝摩拳擦掌:“你觉得哪里还不舒服?我再给你扎一针?免费的,不收银子” 【作者题外话】:感谢沄清,我爱黄瓜味乐事,深海少女,孟大菀,奶味果酱月影兮,请你喝奶盖,琬瑢,江北岚,修鱼子欣,小找小养,td157179729,星光落深海,八寻花子,一株死磕的麦芽(这位小友莫非是吱吱失散多年的师妹),燕九,然然,南桥小姐,紫卿妍,洁洁冰儿,凉凉,声声呐,忘忧尘,十日酒香快更新,感谢以上小伙伴的评论,在此回复一下北北小可爱,如果想开同人番外或者小剧场,可以在评论区写哦,别的地方是不允许的,因为网站有要求2333,么么啾小可爱,标题名可以是书评+脑洞(谁谁的小剧场或者同人番外)+自己的马甲,以此为标题,(举个例子:书评+顾长宴韩湛同人番外+江北岚,以这个做标题,然后就可是开始正文了)这样小八可以做统计,一看到书评两字就知道是参加抽奖的,毕竟精品种类还是蛮多的,香奈儿,迪奥,mac,或者ysl,要么就是欧舒丹的护手霜……等等,具体等确定了再通知大家,所以小可爱们有想法的可以尽情挥洒了! 第427章 可怜的四殿下被遗忘了 边上有人再也憋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见众人都瞧自己,那小娘子羞的满脸通红,连忙摆手:“我我我不想笑的,可是……可是我憋不住了。” 话音刚落,一声接一声的“噗噗噗”声,纷纷破功。 楚枝还甚是体贴,宽慰大家:“我知道你们一般都不笑的。 “对对对!” 众人纷纷点头。 除非忍不住。 楚曦这才回神,恨不得以头抢地耳。 她瞪大眼睛,抖着手指,指着楚枝,哆哆嗦嗦,不可置信道:“你……你这个魔鬼!魔鬼——” 话音未落,又一次晕了过去。 “这……”楚枝为难,“我原想着扎一下就够了,可谁叫侧妃娘娘又晕了呢!看来不得不再来一次了。” 这厢才抬起手来,那厢就传来一记温和的女声。 “还望世子妃手下留情。” “王妃娘娘!” “妾身给王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见王妃终于出来,楚枝这才收了银针,笑着起身,对王妃行了一礼。 “娘娘金安。” 谢静涵温和笑道:“你们都起来罢,不必多礼。” 说罢轻咳一声:“你便是忠勇侯府的世子妃罢?许久不见,世子妃已经出落得这般标致了。” 楚枝笑着答道:“臣妾蒲柳之姿,娘娘谬赞,我听娘娘有些咳嗽,可是受了风寒?” “老毛病罢了,不打紧。”说罢叹了口气,“我这段时日身子欠佳,便将府上一切事宜交给楚侧妃打理,方才丫鬟来报说这里出了大事,我便连忙赶来瞧瞧,不知楚侧妃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都晕了?还有,到底出了何事?” 这会儿王妃谢静涵的人已经把楚曦给扶走了,楚枝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贤王吃多了酒占了我是姐姐的身子,楚侧妃一时接受不了,这才晕了。” 谢静涵早就得到消息,说箫奕德同楚晚滚在了一起,她还不相信,没想到还真的如此。 当下脸色就变了。 “王妃娘娘,按说这事不该我说,只是我四姐姐到底是楚府千金,如今来府上赏花便出了这事,不知依您来看,此事该如何处置?”楚枝为难道,“原本这事要慢慢商量,只是今日在场的都是世家女眷,倘若娘娘不做出表率,日后谁还敢来府上参加宴会啊!” 最后这句可是在明晃晃威胁谢静涵了。 谢静涵眼底划过一抹冷光,表面分外温和:“你说的是,若是殿下真的起了心思,本妃多个妹妹也是好的,可就怕万一殿下也深受其害,被算计了,这事可就得另说了!” 楚枝笑道:“正是呢!娘娘顾虑正是我的顾虑,不如咱们问问殿下?看此时究竟如何处置。” 被遗忘在榻上许久,只着了件寝衣的箫奕德,终于受到了关注。 因为是外男,在场的不好站着,况且王妃都来了,这事变成了楚府和贤王府的私事,其他人便要纷纷告退。 谢静涵道:“按说今日是楚侧妃举办的赏花宴,结果出了这等事情,扫了诸位的兴,本妃在这里给诸位赔个不事,楚侧妃到底年轻不经事,还望诸位看在她什么都不懂的份上,勿要见怪,本妃在这里给诸位道歉了,稍后自会派府上家丁给各位备上礼物以表歉意,还望诸位夫人不要嫌弃。” 说罢便对众人行了一礼,吓得众人赶紧侧身躲过,忙道:“不敢。” 待人都走后,谢静涵这才叫人给四殿下盖上锦被,至于瘫在地上的楚晚,谢静涵只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瞧,怕污了自己的眼。 楚枝主动说道:“四殿下如今昏睡不醒,妾身略懂些医术,可否容妾身替四殿下施针?” 她顿了顿:“殿下这番模样,便是请了大夫也不大好看,恐有损殿下威名。” 谢静涵默了片刻,扫了楚枝一眼,忽而笑道:“还是你考虑周到,那就麻烦世子妃了。” 楚枝笑道:“王妃客气,此乃妾身荣幸。” 楚枝把过脉后,眉头微挑,眼底划过一抹兴味。 “怎么?可是殿下的身子有何不妥?”谢静涵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王妃娘娘稍安勿躁,殿下并无大碍,待妾身施针后便可醒来。” 楚枝老早就想扎箫奕德这个狗东西了,前世这狗东西没少替楚曦为难对付她,这辈子更是处处为难韩湛,原本只需闻一闻她秘制的特效药粉便可清醒,楚枝愣是给他狠狠地扎了几针。 并在心里默念:你可是个痴情种,你的楚曦小宝贝儿今日被我扎了一针,秉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精神,你也来上几针,这才不辜负你们之间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呢! 临了还摇头感叹:我可真是个助人为乐的小可爱呢! 楚枝这针扎的又快又狠,箫奕德悠悠转醒。 见箫奕德醒了,谢静涵连忙扑了上去,抓着箫奕德的手就急切问道:“殿下您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才清醒的箫奕德还摸不清楚状况,见到王妃扑了过来,下意识就问:“你怎么在这?曦儿呢?” 空气陷入诡异沉寂。 半响,谢静涵才强笑着说道:“楚侧妃方才晕了过去,臣妾已经命人扶回房间休息了,殿下您——” “什么?曦儿晕了?”箫奕德当即躺不住,掀了锦被就起身,“本王要去看曦儿。” 箫奕德半点都没看出王妃的脸色难看,笑容都快在脸上挂不住了。 “你给本王让开,曦儿晕了,她需要本王!” “殿下!”谢静涵连忙拦住箫奕德,“楚侧妃并未大碍,倒是您……” 谢静涵说到这里,意有所指。 “本王?”箫奕德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低头一看,脸色瞬变,“本王的衣裳呢?” 谢静涵叹了口气,终于找到机会:“臣妾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丫鬟说这里出事了就赶紧来看,刚到楚侧妃就晕了过去,您和楚四小姐……殿下,若是楚四小姐使了下作手段陷害您,您可千万不能因为楚侧妃的面儿轻易饶了去。” “殿下我冤枉啊!我没有!”一听王妃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楚晚顿时就哭着喊道,“殿下我真的没有啊!” 第428章 四殿下傻眼了 “这几日六妹妹日日叫我来府上,说是帮她一块儿忙赏花宴的事宜,这些殿下都是知道的,我向来和六妹妹亲近,殿下宽厚仁慈,王妃娘娘又是个和善的,能替王府办事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自当尽心尽力,半点都不敢马虎。只是方才在宴会上,被丫鬟洒了茶水不小心污了裙子,六妹妹曾说这处的屋子留着,专门供各位贵人更衣用的,我便来了,不曾想遇到了殿下……”楚晚哭的不能自已,“我也不知道殿下怎么了,怎么就认不清人了,我再三告诉殿下,我是晚儿,叫殿下莫要认错了人,可殿下……可殿下……” 说道这里楚晚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哭了起来。 箫奕德被楚晚哭的心烦,谢静涵却笑了。 她问:“殿下,她说的可是真的?” 这会儿箫奕德也都全记起来了,他当初确实中了药,毕竟先前和曦儿玩的时候,也是这番状况,用了药就迷迷糊糊,当时只觉得这感觉赛神仙,如今却叫他哑口无言,因为楚晚说的对,他依稀记得,楚晚确实告诉他她是晚儿,是他最后失控,将楚晚给…… “这……”箫奕德自知理亏,不知如何作答。 谢静涵颦眉,“既然此事由殿下而起,楚四小姐也是受害者,这可就难办了。”她思索片刻,“楚四小姐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如今失了清白,况且还被那么多世家女眷看到,想要再嫁人是不能,想来想去,唯有将她抬进府中,给她一个妾室,方才说的过去。” “不可!曦儿不同意!”箫奕德想都没想拒绝。 曦儿看似柔柔弱弱,其实是个醋缸子,平日他去别的院子里,曦儿都要跟他闹别扭,好几天都不跟他玩新花样,若是再把楚晚抬进府,曦儿岂不闹翻了天。 谢静涵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 楚曦楚曦又是楚曦! 自从楚曦来了之后,殿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刚开始还好,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也不知道被楚曦灌了什么迷魂汤,日日黏着楚曦,就连方才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找楚曦,听到楚曦病了比谁都要紧张,现在说纳楚晚为妾,他想的不是她这个王妃作何感想,竟然是楚曦不同意! 好啊,她倒是不知,如今这个贤王府的王妃竟成了楚曦不成! 谢静涵忍耐性再好,当下也冷了脸:“殿下占了人家楚四小姐的身子,又不纳人家进门,既如此,殿下还是想想怎么和楚大人交代吧!何况太子的人时时刻刻盯着殿下,若是此事被宣扬出去,给殿下扣上一个德行有亏的帽子,惹了陛下恼怒,到时候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 箫奕德顿时犹豫了。 箫奕德恨不得抽死当时的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呢! 眼见事情陷入僵局,楚晚哭着说道:“臣女自知福薄,配不上殿下,也不想给殿下添麻烦,还请殿下娘娘放心,臣女这就一死了之,届时就说臣女失足落水,绝不污了殿下的名声。” 说罢突然起身往墙上撞去,吓得众人惊呼一声。 楚晚这一撞可不轻,当场就没了声音,待人翻过来时满脸是血,不知死活。 楚枝早就防着这一出,见楚晚撞墙,连忙拽了一下,解了她的力道,这才没出什么大事。 人却晕了过去。 楚枝知道楚晚的情况,可旁人不知道啊,瞧见楚晚满头鲜血,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谢静涵连忙叫人把楚晚抬到榻上,然后去请大夫。 “王妃娘娘莫急,待妾身替她施针,先止住血再说。” 谢静涵忙道:“劳烦世子妃了。” 不论如何,楚晚都不能是,也不能死。 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楚晚,箫奕德一阵恍惚,他没想到楚晚会这么刚烈,竟然为了他情愿去死,就为了保全他的名声! 箫奕德出身皇室,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一个个为了荣华富贵勾心斗角,贪生怕死,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遇到情愿为他去死的女人。 不禁沉默不语,连楚曦也顾不上了。 脑海中只是回响着楚晚方才撞墙的画面,柔弱的表情,坚毅的双眸,带着视死如归的倔强。 好在楚晚没什么大碍,只是经此一事到底伤了元气,何况还伤在头上,须好生静养。 谢静涵便做主叫人留在府上养伤,否则就这么送回楚府去,也说不过去。 此时箫奕德也无话可说,算是默认了谢静涵的做派。 今日楚枝先是扎醒了楚曦,又扎醒了箫奕德,最后更是替楚晚止住了血,谢静涵对她极为感谢。 并且拉住楚枝的手说日后要多多来往,把人送到府门口,亲自看着人走了才回去了。 上了马车后,冬儿道:“真没想到四姑娘竟然能撞墙,这也太有勇气了,万一失了力道,真的撞死了呢!” “她可聪明着呢!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豁出去怎么能留在四皇子府上?要知道她今天是彻底把楚曦得罪了个干净,和楚曦反目成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无路可退。”楚枝笑了笑,“你没瞧到么,她旁边就是墙,却非要往我站的后面撞,还不是知道我会拉住她,只要有我在,她就不可能撞死。” “主子您说四姑娘能成功么?” “当然能了,没看到王妃都出手帮着楚晚了么!” 先前谢静涵借顾长宴的手约楚曦出去,想绑架楚曦污了楚曦的名声,结果因为楚枝和楚曦穿了一样的衣裳,便绑了楚枝。 如今四皇子心心念念只有楚曦一人,谢静涵怎能容忍? 偏生四皇子对楚曦的疼爱不加掩饰,殊不知他越是这样,谢静涵就越恨楚曦,箫奕德这是把楚曦往沟里推哇! 现下出了楚晚这个变数,此时谢静涵比谁都高兴。 她知道楚曦看不上楚晚,偏生楚晚还爬上了殿下的床,楚曦怎么可能放过楚晚?而楚晚能够在自己妹妹后背捅刀子,可见是个厉害的,眼下把她们两人放一块儿就让慢慢斗去,她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这就是谢静涵为什么拼命要救下楚晚,把楚晚抬进四皇子府的原因。 第429章 您的好友八卦之王孟菀已上线 楚枝说道:“你莫要小瞧了这位四王妃,看着不声不响,贤惠大度,实则厉害着呢!” 否则也不会对楚枝这番礼遇。 楚枝和楚曦的恩怨众人皆知,谢静涵便想拉拢楚枝一起对付楚曦,这才亲自将楚枝送至府门口方才回去。 而谢静涵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她知道楚曦受箫奕德宠爱,若是正面对上楚曦只有吃亏的份,便以退为进,府上全权交由楚曦做主,待出了事闹得不可开交时,才急匆匆赶来,既是赔礼道歉,又是安抚人心,把正室的派头拿捏的死死的,楚曦在她跟前一比,瞬间成了跳梁小丑,同时又把自己正室的威风给树立起来,叫大家知道贤王府真正说了算的还是她这个贤王妃。 楚枝从一开始就知道谢静涵不是任由楚曦欺负的性子,她能在楚曦未进门前就下黑手毁了楚曦的清白,可见此人心狠手辣,眼下楚曦威风凛凛,耀武扬威,风头无两,谢静涵自然留了后手。 今日谢静涵来的这般凑巧又及时,可见她早就知道楚曦要算计陷害楚枝的事。 思及此,楚枝轻笑一声,这个贤王妃可要当心了,水深着呢! 谢静涵能用顾长宴约楚曦,自然知道楚曦心悦顾长宴,但她隐忍不发,定是留了后手,只等那致命一击。 想到这里,楚枝眼底划过一抹兴味。 往后贤王府可就热闹了,一个楚晚,一个楚曦,再加上一个谢静涵,啧啧,就是不知道箫奕德能不能熬得过来,毕竟三个女人一台戏! 却说先前散了的那些世家女眷们,还未回府,就把消息给散了出去,年度大戏啊,这么劲爆的消息,怎么可能压着不说?顿时一传十十传百,不消片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贤王同楚府四姑娘睡了,把楚曦给气晕了的事。 这厢孟菀也得到消息,连忙扔了纸和笔蹬蹬蹬跑到了忠勇侯府。 她来的时候,楚枝刚刚回府沐浴完毕,才换了身衣裳,坐在屋前的大树下乘凉。 时值傍晚,外面倒比屋里凉快了许多。 瞧见孟菀,楚枝慢悠悠道:“你终于舍得出门了。” 孟菀走到之后,二话不说,直接端起桌子上的酸梅汤咕嘟咕嘟灌了个精光。 “啊!渴死老娘了!”喝完后还咂咂嘴吧,说着放下碗,“冬儿快,再给我倒一杯,就数你们侯府做出来的酸梅汤正宗,旁的地儿怎么都欠了些味道。” 说罢端起桌子上的点心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看的楚枝一言难尽:“你这是饿死鬼投胎了?跟逃荒的似的,偌大的孟府还把你渴了饿了,跑我们府上来讨吃的了?” 待两块点心下肚,又咕嘟咕嘟灌了一碗酸梅汤,孟菀这才开口。 “你是不知道,近几日催稿催的我都快炸了,那么多人都在等更新,我和你妹妹楚暖没日没夜的写,写的两眼昏花都快吐了,就这还赶不上趟,莫说喝水吃饭,便是撒泡尿都没时间,连颠带跑的!放个屁都砸不到脚后跟!” 这不,当时楚曦给孟菀送了请柬邀请她参加赏花宴时,她看都不看就拒绝了。 老娘跟你不熟,凭什么参加你的赏花宴?有那时间多写点稿子赚点银子它不香吗?! 楚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就说你的话本今日怎么动不动就老娘,屁啊之类的。”原来作者本尊就是这副德行。 “嘿!你不是不看我写的话本么!”孟菀乐了,顿时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当初谁说的,说要是看我的话本就给我做女主角叫我写她的?” 楚枝一脸无辜:“我没看啊!” “没看你怎么知道我写了什么?!” “是我读给主子听的。”冬儿又盛了一碗酸梅汤给孟菀。 “我嘞个去,把你这个资深网瘾少女还给忘了!”孟菀一拍大腿,“你个叛徒!” 冬儿抿嘴笑着退下了。 孟菀这个时辰来,定是要在这里用晚膳的,加上她一整天就用了个早膳,楚枝连忙叫人去准备。 “我听说今日四皇子府唱了好大一出戏,快快快,赶紧给我八卦一下!”孟菀两眼放光,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我最近急需这种撕逼泼天狗血桥段!” “人家现在已经是贤王府了。” “哎呀都一样都一样。”孟菀毫不在乎,“反正四皇子他蹦跶不了多久。” 楚枝眸光一动:“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就是个配角啊!” “配角?” 孟菀解释:“你看,我刚来这里就遇到了你,你又这么厉害,还嫁给了韩湛,这韩湛吧,我算是知道了,他就是狐狸,腹黑的很,你们两人凑一块儿肯定是主角,没跑了!” 冬儿却误会了孟菀的意思,笑着说道:“可不是嘛,当初孟姑娘您才来京城就被我们主子给救了,这不就是缘分嘛!” 孟菀自知失言,便不再开口。 楚枝却猜到一两分,前世依稀记得孟菀醉酒后曾说过,说她其实不属于这里,还问楚枝,信不信在同一天空下,还有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当时楚枝只当是她喝醉了,胡言乱语,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她如今重生回到过去,终于明白,也相信了孟菀当时说的话,这世上怕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无法想象的世界! 眼下孟菀嘴里说的,能在这里遇到她,怕指的就是她来这个世界,遇到的她,并非她来京城。 其实楚枝一直很好奇,孟菀嘴里说的那个世界到底在哪里,究竟有什么不一样,才能养出孟菀这般与众不同,不拘一格,脑袋瓜里面装满了奇思妙想的姑娘来。 这厢孟菀等着听八卦,不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催促道:“你快说啊,楚晚到底是怎么跟四皇子搞在一起,楚曦又是怎么被气晕过去的,听说楚曦顾着和楚晚撕逼了,都不管四皇子了,留下四皇子光溜溜的躺在床上,跟小白菜似的都没人管,还被在场的世家女眷全都看了个精光,到底是不是真的?” 楚枝:“……” “光溜溜?”楚枝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听说鸟儿都露出来了。”孟菀捶胸顿足,“早知道有鸟儿可以看我踏马还写个锤子小说!” 第430章 你踏马懂个锤子 早知道有鸟儿看我踏马还写个锤子小说??? 楚枝被孟菀这话雷的七荤八素,外焦里嫩。 “……不是!”对上孟菀悔不当初的表情,楚枝一言难尽,“你要看四皇子的鸟儿?!” 不怕长针眼么? “这就是你见识浅薄了,只要有福利,你管他是不是反派!”孟菀挤眉弄眼,“怎么样?鸟儿大不大?” 楚枝到底历练出来了,听着孟菀的虎狼之词,面不改色,只是身边的丫鬟们一个个羞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知道这人的本性,楚枝便转移了话题:“谁告诉你箫奕德光溜溜的?人穿着寝衣呢!” “这半遮半掩比全露可诱惑多了,听说四皇子那处挺宏伟的,你快告诉我是不是?” 孟菀摩拳擦掌,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可是赤果果的小说素材哇! “宏不宏伟你又享用不到。”楚枝面无表情,“况且,你不嫌脏么!” 孟菀目瞪口呆:“!!!” 好半响才尖叫出声,发出来自内心深处震动灵魂的呐喊:“狗子你变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儿的! 楚枝:“……你今儿到底是来听八卦的,还是来研究箫奕德身材的?” “都有都有,两者之间不冲突。”这次轮到孟菀一言难尽了,“只是没想到你变了。” 变得更huang更暴力了!这不是她认识的吱吱! “果然,这成了亲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了。” 楚枝慢悠悠道:“听说最近太子去孟府去的挺勤快的。” “你憋胡说!我跟太子没关系!”孟菀眼睛瞪成了铜铃,“我们要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 “我有说什么吗?我只是说太子喜欢去孟府,万一人家是去找孟大人商量政事的呢?又不是去找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对吧?” 憋了半响的孟菀:“……太子真的是去找我爹的。” 楚枝意味深长:“哦——” “你这什么表情?不是,我真的和太子没什么?我压根就不喜欢太子那款的……好吧,我承认,太子那样风光霁月,宛如青竹的神仙人物,是我这等沙雕少女攀不上的,所以我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 “嗯,我懂。” “不,你没懂,你没相信我,你还是觉得我和太子不清不楚有猫腻,可是我和太子统共就没见过几次,除了端午他送了礼后,我们就再没有联系过,不信你可以问青玉,她是我贴身丫鬟,她可以作证!” “原来端午太子找你了啊。”楚枝恍然大悟,看着孟菀的眼神顿时变了,“怪不得我端午约你去看龙舟,被你拒绝了。” “那是因为太子早就说好了,况且人家是太子我这不好拒绝,我实在没法子了,我是被逼的,你相信我!” 楚枝面无表情:“哦,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要是实话实说你会信我?就你这小脑袋瓜指不定怎么想我和太子的关系呢!”孟菀抓着头发,急的满脸通红,“你说我敢告诉你实情吗?我敢吗?!” 楚枝抿了一口茶,慢悠悠道:“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我懂。” “你踏马懂个锤子!”孟菀暴跳如雷。 楚枝眨眼:“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儿像什么吗?” “什么?” “像极了你话本里面的渣女,绿茶婊,白莲花。”楚枝啧了一声,“感谢你的话本,若不是你的用心科普,我还不知道这些词儿呢!” 哦,科普也是孟菀说的新词儿。 “渣女?”说道这个,孟菀嗤笑,想起了楚曦,“我瞧着谁都比不过楚曦。” 孟菀知道楚曦和顾长宴滚过的事,“人家心里装着白月光,身边躺着朱砂痣,渣的明明白白。” 楚枝道:“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 “此话怎讲?” 于是楚枝就把贤王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做了总结:“现在楚晚被留在贤王府,我已经给我父亲写了信差人送过去,若是不给楚晚一个名分,这事了不了。” “绝!你这个庶姐是个狼人。”孟菀感叹道,“我发现楚晚的手段可不比楚曦差,只是胆子太小,不过是个能豁出去的主,她要是进了贤王府,和楚曦成了姐妹,那楚曦还不得呕死啊!何况听你的意思王妃谢静涵是想拉拢楚晚去对付楚曦,到时候楚曦自己都火烧眉毛,也就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楚枝勾唇笑道:“她算计我在先,如今也是自食恶果罢了。” 孟菀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这箫奕德怕是个傻缺罢!” 楚枝点头:“楚晚假意撞墙,满头鲜血倒在地上的时候,箫奕德眼睛都直了,充满了不可置信。” 孟菀乐的直拍大腿:“他绝对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女人情愿为了他去死!肯定感动的稀里哗啦,觉得三观受到了巨大冲击,这才沉默不语,连楚曦都抛之脑后,狗!真狗!” 她才发现,原来箫奕德才是真正的狗男人! “幸亏楚晚没看到,我要是楚晚,肯定会在心里吐槽,老娘要不是为了嫁给你得到荣华富贵,老娘至于用生命去演戏吗?!”孟菀哈哈大笑,“事实证明,男人狗起来你不服都不行!” 楚枝道:“能叫楚晚挫挫楚曦的锐气也是好的,我今日瞧着谢静涵都被楚曦压得死死的,如今箫奕德眼里只有楚曦,谁也装不下,谢静涵气的脸都绿了。” 孟菀摇头感叹:“可惜了箫奕德这个为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傻子,眼巴巴的真心待楚曦,结果人家未过门就送了一顶绿到发光的帽子给他,他还戴的乐此不彼,你说箫奕德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楚曦的真面目?要是知道楚曦喜欢的人是顾长宴,那他不得疯了?怕会亲手砍了楚曦罢!” 一个是自己最信任的军师,好哥们,好兄弟,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结果两人把自己绿了,这口气能咽下?! 楚枝却道:“怎么会!” 箫奕德那是真爱楚曦,掏心掏肺的对楚曦好。 说实话,前世的楚枝还挺羡慕楚曦的,哪怕四皇子性情残暴,头脑简单,可对楚曦确实打心眼里疼爱,纵然楚曦坏到了骨子里。 【作者题外话】:感谢:凉凉,孟大菀,我爱黄瓜味乐事,小找小养,八寻花子,深海少女,奶味果酱月影兮,江北岚,请你喝奶盖,寒泠鸢,琬瑢,柠萌,imimi,秘方治疗蛇胆疮娟,如果@如果,小猫钓鱼,修鱼子欣,星光落深海,感谢以上小可爱们的留言,看出来了你们都是喜欢看鸟的人,一群垂涎肉体的女人!!哼!(别告诉我你们也跟孟菀一样不光想看,还想遛一下小鸟儿)托腮 最后,感觉好看的小可爱们记得推荐给身边的小伙伴们啊,好东西要分享!如果可以,小八也可以给你们分享,前提是要看小八的小说哦,(狗头挑眉) 第431章 楚曦气炸了 当初四皇子被囚禁时,楚曦暗中联络顾长宴,两人书信来往密切频繁,后被四皇子发现,两人大吵了一架,那会儿楚曦早就想抛弃箫奕德跟着顾长宴谋图大业,被箫奕德抓住现行后,非但没有丝毫悔改和羞愧,反而理直气壮告诉箫奕德,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她的心上人从头到尾都是顾长宴一人,并顺势提出要和箫奕德和离。 四皇子是个痴情种,明知道楚曦绿了自己,可还是求着楚曦回到自己身边。 前世楚枝听到这里的时候,大伙儿都在嘲笑箫奕德是个绿帽王,同时唾弃楚曦是个荡、妇,唯有楚枝在心里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羡慕楚曦那样阴狠的人,竟然也能得到别人的真心。 说起来很好笑罢! 前世的她竟然会羡慕楚曦。 羡慕她掉掉眼泪,动动嘴皮子,做个委屈的表情,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疼爱和关注,而她努力了那么久,还是被人所不齿。 “你怎么知道不会?难道箫奕德还真是个痴情小傻子不成?”孟菀说道,“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说楚曦到现在还没有怀孕,是不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是顾长宴,所以才迟迟不孕?” 要真的如此,那绿帽王还挺惨的。 否则不合常理啊,你看这古代的女人,哪个不是刚进门就怀孕的?且极重子嗣,都想着要用孩子在家族立足,唯有楚曦从来不着急。 “你说到这个,我倒想起来,今日我给箫奕德把脉时,发现他年纪轻轻就有服用助兴药的痕迹,可是他正值壮年,按说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于子嗣不易,这才会剑走偏锋,以为服用助兴药能使自己身体康健,从而延绵子嗣?” “箫奕德子嗣不易?”孟菀惊讶,“真的假的?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 “箫奕德乃皇子,又是皇后所出,太医院那帮都是人精,就算诊断出箫奕德有问题,也不会说出口,知人短处徒增危险,他们是太医,也是人,自然想要保命为上。” 孟菀叹气:“照这么说的话,不是楚曦不想生孩子,而是她没有机会。” 楚枝点头:“***是这样。” 因为前世的楚曦确实一无所出。 “不过……”楚枝道,“你莫要转移话题,别以为你拿楚枝出来做挡箭牌,我就不问你和太子的事儿了。” “你有完没完?还能不能做朋友?都说了我和太子没关系!”孟菀说完这话直接扬长而去,连晚膳都没用就走了。 却说回到家的孟菀,提笔狂书,用整整一夜时间,写出来一篇小故事,说的就是某个王爷的侧妃想要陷害自己的姐姐,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旁人捷足先登气晕过去的事,篇幅不长,却生动形象,颇为有趣,哪怕用了化名,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说的楚曦干的蠢事。 待东方天亮,孟菀方才罢笔,她揉着酸痛不已的手腕,突然好怀念电脑啊!没有电脑的她只能充当人形码字机,以继续自己的文学梦想,她真的是太难了。 青玉瞧着主子眼圈下方一团乌青,心疼不已。 “姑娘您都熬了一夜了,还是快些休息罢,莫要再熬了,要是太子殿下知道了,起不心疼。” 一句太子殿下,叫孟菀顿在原地。 “我熬我的夜,干太子殿下何事!” 青玉抿嘴笑道:“奴婢知道姑娘脸皮薄,其实奴婢都知道的。” 若是白日里楚枝不打趣孟菀,孟菀还觉得没什么,毕竟之前青玉也没少在她跟前提起箫奕辰,她都一笑而过,但经过昨日傍晚的事后,孟菀再次听到把她和箫奕辰扯在一块儿,怎么都觉得别扭。 “以后莫要在我跟前提起太子殿下。”孟菀板着脸,她就不信了,她非要把这没影儿的流言蜚语给改过来不可,就从她自己做起,“若是谁再敢提起,发现一次打一次,直接卖到番邦摘棉花去!” 青玉撇了撇嘴巴没有说话,她们家姑娘就是个傻子,平日写起话本来情情爱爱的比谁都通透明白,结果到自个儿身上了,就比谁都反应慢。 孟菀直接差人把写好的底稿交给听书斋,并叫人告诉听书斋的老板,务必在傍晚之前命人把这些稿子给抄录出来,莫要疼惜银子,多找些人。 京城多的是读书人,其中有不少都是靠给人抄书赚取银两,听书斋的老板就是混这一行的,想要找几个书生根本不在话下。 这不,短短两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楚曦干的好事,再加上那些世家女眷不断宣扬,便传的沸沸扬扬。 经此一事,楚曦便成了众人笑柄。 这厢听到流言的楚曦肺都要气炸了,直接将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我说楚晚那贱蹄子那日怎么会打扮的那么素净,平日里都是捡了艳丽的尽情往自己身上戴,原来早就和楚枝那贱人串通一气,合起伙来坑我算计我,我楚曦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一想到楚晚爬上了四皇子的床,楚曦气的脸都绿了。 楚晚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贱蹄子,小娼、妇,送到红楼当妓、子都没人要的下贱、货,竟然敢打四皇子的主意!她就说呢,楚晚迟迟不急着嫁人,一说起这事就推脱说不着急,亏她还以为楚晚是想攀上权贵,对,她确实是想攀上权贵,因为楚晚从一开始就是在给四殿下打主意! 一想到这里,楚曦牙龇目裂,恨不得将楚晚拆之入腹。 楚曦的院子叫梨花苑,因为四皇子觉得楚曦穿着一身素衣娇柔的样子像极了满头梨花惹人疼爱,便亲自取了这个名字,并亲笔书写制了匾额。 如今梨花苑上下奴仆被楚曦的怒火吓到,一个个安静如鸡,低眉垂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主子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最后还是书棋见楚曦气的狠了,战战兢兢安慰道:“娘娘您莫要动气,气大伤身,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想想法子,如何解决眼下困境才好。” “这事需要你来告诉我怎么做?我会不知道破了眼前的困境才是最要紧的?”听到书棋的话,楚曦破口大骂。 【作者题外话】:感谢地球云中鹤,寒铃鸢,出租魔法师,@m蛟m,td154588224,秘方治疗蛇胆疮娟子,回忆、幻城(这个哥们好像是个哥们!狗头)感谢以上小可爱们的留言,花式比心,给大家安利一首歌《破裂》,音阙诗听唱的,今天刚听到,高潮莫名好听,就是这首歌的高潮部分,叫小八瞬间冒出一本现言的梗!!小可爱们,小八下本写现言可不可?!!!但是古言开头已经有了三个了……可是这首歌的高潮真的叫小八有现言的冲动啊啊啊啊啊啊!!快快快,都让让,小八要控制不住寄几了! 第432章 弄死楚晚 被迁怒的书棋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跪在一旁。 要做楚曦的贴身丫鬟就得这样,你要承受的起她的宠爱,也要承受的起她的怒火。 最后还是崔嬷嬷过来,好说歹说把楚曦劝好。 见楚曦不气了,崔嬷嬷这才说道:“其实奴婢倒觉得,四姑娘进府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听这话,楚曦立马就炸了。 “怎么?连你也觉得我被楚晚没有埋汰够,便也要叫我松口把她抬进门吗?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她楚晚明知道我这次举办赏花宴是为了什么,但还是联合楚枝对付我,并不知羞耻爬上了殿下的床,她这么做等于骑在我的头上肆意拉撒,这口气我忍不下,想叫她进门?”楚曦冷笑,“除非我死了!” “老奴知道姑娘气,莫说姑娘,就是老奴心里都咽不下这口气,只是姑娘您先听老奴把话说完。”到底是急了,连姑娘都叫出来了,崔嬷嬷语重心长道,“殿下如今占了四小姐的身子,当时被那么多世家女眷瞧到,这事是抵赖不了的,且外面的流言蜚语还传的沸沸扬扬,当初四小姐又以死明志,若是殿下不给四小姐一个名分,旁得不说,便是楚府都不答应,若是楚府知道是您不同意四姑娘进门,这事闹大了对姑娘您也不好啊。” 楚曦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眼底满是狠厉。 到底没有再发火了。 知道她听进去了,崔嬷嬷便继续说道:“还不如姑娘您放低身段,外面不是说您和四小姐不对付,故意抹黑您么?他们越是这样说,您就越要对四姑娘好,非但如此,还要第一个提出将四姑娘抬进门来,且这亲事要办的热热闹闹才好,如此一来,他们还敢说什么不?只要等四姑娘进府了,一切就好说了啊!” “您现在是府上的侧妃,便是王妃娘娘行事说话都要问过您的意思,莫说一个小小的妾室了。况且殿下和四姑娘的事发生的不清不楚,还被那么多人给瞧了去,纵然四姑娘进府了,殿下这心里能好受?他能去四姑娘的屋子?只要一提起四姑娘殿下就会想起这件糟心事,更遑论还有您这颗珠玉在前,四姑娘那蒲柳之姿,哪里配的上跟您比?到时候您想怎么折磨她就怎么折磨她,叫她生不如死也是您一句话的事,四姑娘费尽心思嫁了进来,结果发现等待她的却是无间地狱,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才是真正的痛苦呢!” 崔嬷嬷说罢后,楚曦久久没有言语。 半响才幽幽开口:“你说的对,我非但不能反对,我还要叫她风光的嫁进来,等她落到了我的手掌心里面,看我不折磨死她!” 见楚曦终于想明白,崔嬷嬷这才笑了:“这就对了,您可是殿下的心头爱,阖府就数您最受殿下宠爱,所以别说一个楚晚,就是十个楚晚来了也不是您的对手,所以您千万莫要再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楚曦叹了口气:“还是嬷嬷你疼我。” “姑娘您又说傻话了,您是我奶大的,在我眼里您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不,比我亲生女儿还要重要,我不疼您谁疼您?” 第433章 楚枝何时怀个孩子 “是啊……”楚曦喃喃自语,“如今也只有嬷嬷你将我看的这般重。” 崔嬷嬷道:“姑娘您也别怨夫人,毕竟五姑娘才是夫人的亲生骨肉,但您相信我,夫人她其实是疼你的。” 楚曦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她命书棋替自己梳洗一番,然后去见了箫奕德。 自从赏花宴上箫奕德占了楚晚的身子,楚晚又“以死明志”以保全箫奕德的名声,箫奕德整个人都受到了巨大冲击,便歇在书房哪儿都未去。 他觉得自己得好好想想。 原本自己认错了人想要迁怒楚晚,此时却生了愧疚之心。 人是不得不抬进门,可是一想到楚曦会闹,箫奕德就头疼不已,进退为难。 这厢他正一筹莫展,就听小厮来报说楚曦来了。 箫奕德的心也跟着微滞,下意识道:“告诉侧妃娘娘,就说我在处理公务,暂时没时间见她。” 下人将话带给楚曦后,楚曦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 在场的下人们纷纷吓了一跳:“娘娘您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啊,若是叫殿下知道您跪在这里,奴才们就是有一百个头也不够砍啊!” 楚曦深情坚定:“我知道殿下心中有气,左右为难,这才借口不见我,只是我今日来找殿下是为解殿下的燃眉之急,还望殿下能够恩准,见我一面。” 下人们无法,只能去回箫奕德。 箫奕德一听楚曦跪在外面不走了,眉头一跳:“简直是胡闹!” 再想到楚曦说的话,箫奕德心中有了思索,曦儿从来不乱说,也最识大体,应当不是来闹事的……罢? 想到这里,他犹豫许久,终于咬牙对小厮说道:“去将侧妃娘娘请进来。” 这厢箫奕德还不知道如何开口,那厢楚曦一进门就跪下,俯身道:“曦儿自知有错,还望殿下恕罪。” 箫奕德乍见楚曦卸了钗环,着着素衣,委实吓了一跳,又见她进门就请罪,也顾不上旁的,赶紧把她扶起来。 “你这是作甚?快些起来!” 楚曦不动:“殿下,还请殿下听我一言。” 见楚曦执意不肯起身,箫奕德无法,只能重重叹了口气:“你说罢!” “殿下!”楚曦叩头,“我本是想借赏花宴给殿下一个惊喜,却不想阴差阳错,叫我四姐姐进了屋子,无端惹出这些是非来,我知殿下疼惜我,可我也疼惜殿下,于私,殿下是我一个人我的,我就是死也不会把殿下让出去,于公,殿下占了我四姐姐的身子,又被那么多人瞧了去,不得不给个说法,况且殿下英明,我不想因为此事毁了殿下圣德,特地来请罪,还望殿下看在我的面子上纳四姐姐为妾,抬她进门罢!“ “什么?”箫奕德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叫我纳楚晚为妾?” 楚曦抬头,柔弱的眼底泪光闪烁,却还是强忍着不叫眼泪掉下来,哽咽道:“我不想叫殿下惹人非议,只要为了殿下好,我什么都可以豁出去,哪怕是这条命。” 箫奕德听罢,久久没有言语。 其实他纳楚晚进门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顾及楚曦却犹豫不决,何况他都已经做好了楚曦大闹一场的准备,结果对方非但没闹,反而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就好比你以为自己会挨打,结果被夸了,心情莫名复杂,有种意外之喜的懵逼感。 “你起来罢!”箫奕德叹了口气,亲自将楚曦扶起来,“这事委屈你了,待此事过后,我定会好好补偿你。” 熟料楚曦却摇摇头:“曦儿不要什么赏赐,只要殿下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这就够了。” 箫奕德倍感慰藉,愈发觉得楚曦懂事,并生出一股子愧疚来。 “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 这厢楚曦的动静自然没能瞒过谢静涵的耳目。 听闻此事后,谢静涵温和的眉眼染上一抹凌厉,继而冷笑:“没想到跌了一跤,反而变聪明了。” “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丫鬟问道。 “礼佛修行呗。”谢静涵笑道,“楚晚进门的事,就交给楚侧妃去忙罢,好歹是自己的姐姐,如今算是亲上加亲了。” 办的风光了,楚曦脸上挂不住,办的潦草了,楚晚又会在心里记恨楚曦一笔,还不如叫她们两人狗咬狗去,她乐得自在。 “回头记得把库房里那对累金丝缠枝花金镶玉的镯子拿出来,待楚侍妾进门时,送给她做见面礼。” 丫鬟惊道:“娘娘,这可是您的陪嫁,且价值连城,就这么给了楚侍妾,也太抬举她了,何况当初楚侧妃进门时得的见面礼,连这个一半都不到。” “本妃就是要抬举她,要告诉王府后院所有人,本妃看的起楚晚。” 楚曦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儿,怎么会容忍楚晚爬到自己的头上去,定然会下了狠心往死里整楚晚,可惜楚晚也不是个软柿子。 谢静涵笑道:“往后这府里可就热闹了。” 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后,丫鬟顿时兴高采烈:“还是主子睿智,奴婢愚笨,望尘莫及。” 说罢便去寻镯子去了。 很快,楚晚进往王府的日子便选好了,原本有三个吉时,待送到楚曦面前过目时,她瞧到其中一个日子,眸光微顿,继而笑了:“七月十六?” 书棋瞧见这个日子,微微诧异:“这是……” “就七月十六罢!”楚曦打断书棋的话,笑的意味深长,“后面两个时间太久了,我怕四姐姐等不及了。” 前来请示的人并不知情,见楚曦定了日子,便连忙端着她选好的日子去安排布置了。 日子一定,楚枝也得了消息,这日天气晴朗,日头不高,倒也清爽,便回了一趟楚府。 她先去拜见了祖母,老夫人近几年来身子不大好,尤其自打楚枝出嫁后,愈发不中用,多少副药灌了下去,始终不见效果,到底人老了,该走了,每日便用参汤吊着。 楚枝去的时候,老夫人瞧了许久,才认出来是楚枝。 她摆了摆手:“枝丫头啊,来,过来,到祖母这边来。” “祖母。”楚枝乖巧叫了一声,“您这几日觉得身子可好些了?” 老夫人不打,知识看着楚枝,半响才道:“你何时才能怀个孩子呀?” 【作者题外话】:感谢八寻花子,声声呐,寒铃鸢,琬瑢,沄清,星空下看小说,td154588224,将三在上,修鱼子欣,江北岚,奶味果酱月影兮,星光落深海,感谢以上小可爱们的留言,爱你们哦~么么啾 第434章 老糊涂了 老夫人这话一出来,在场的纷纷脸色一变,楚枝却笑了:“劳烦祖母挂念,这事不急。” “怎么能不急呢?”老夫人忙道,“你若是不抓紧机会,万一日后那小侯爷纳了妾,生在你前头了,你就是肠子悔青都来不及了。” “孙女知道祖母是为我好,这事这是要看缘分,急不来,不过祖母说的我都记下了,会努力的。” 老夫人还想说什么,陈氏忙道:“母亲,晚儿就要出嫁了,世子妃说回来跟晚儿说些体己话,待晚儿进了贤王府也不会被人诟病。” 老夫人恍然大悟:“是了,就该如此,那你们快些去罢!我这个老婆子也不耽误你们了。” 如今吴氏躲在屋子里礼佛,没错,吴氏突然拜菩萨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不过她这一诵经祈福,楚章倒隔三差五的会去她屋里坐坐,林氏向来是个不管事的,和娘家亲近,府上也就陈氏在打理。 从荣宁堂出来,陈氏说道:“老夫人如今病的久了,有些话你莫要往心里去,人老了难免会说错话。” 大家都知道韩湛这辈子是难有子嗣了,偏生老夫人还这么说,也不知道是糊涂忘了还是怎么的。 楚枝笑了笑,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祖母也是为我好,我怎么会多心呢!” 见楚枝真的无事,陈氏这才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慧懂事的,否则阖府那么多姑娘,也就你的福气最好。” 陈氏再不喜楚晚,但嫡母该有的气度还是有的,虽说她往后不仰仗楚晚过日子,却不缺楚晚半点,这嫁妆一应物件,都不曾亏待。 就连眼下楚枝说来瞧楚晚,陈氏也毫无芥蒂。 能送走一个是一个,省的她日日看着楚晚心烦。 结果刚走没几步,楚枝突然发现帕子落在了荣宁堂,本想差冬儿去拿,可到底是祖母那儿,楚枝不亲自去不大合适,便叫陈氏先走,自己去拿帕子。 陈氏笑道:“不过一会儿功夫,我在这里等着,咱们一道儿走。” 楚枝便点头:“那就劳烦伯母稍等片刻。” 却说楚枝去的时候,荣宁堂外面的丫鬟不见了踪影,玲珑正好出来,瞧见楚枝,连忙行礼。 “世子妃可是来寻帕子了?”玲珑捧着帕子就来了,笑道,“您方才刚走,奴婢就瞧到帕子落在这儿,老夫人特地差奴婢送过来,不想世子妃竟寻来了。” 楚枝接过帕子,瞧了玲珑一眼,笑道:“你行色匆匆要去往何处?” “小厨房里面给老夫人做了药膳,我怕下面的人不当心,老夫人又喊饿了,便亲自去瞧瞧。” “祖母身边多亏了有你在,旁人万万比不上你的。” 被楚枝夸赞,玲珑脸色微红,她对楚枝道:“那奴婢先告退了。” 楚枝点头:“去罢!” 她看着玲珑走后,便笑着对冬儿道:“咱们也走罢!” 结果刚转身,就听屋内传来老夫人略带气愤的声音:“再怎么着她也是楚家的人,是我的孙女,莫要忘了,当初可是我教养她的!” 楚枝原本要走的脚步瞬间顿在原地。 只听曹嬷嬷劝道:“您莫往心里去,五姑娘只是忙了些,怎么可能把您给忘了。” “哼!我瞧着不尽然,方才我说叫她早点生个孩子好巩固地位,结果她装傻充愣,怎么?难道我是害她不成?谁不知道那小侯爷命不久矣,她不抓紧时间,待小侯爷去了,她一个人在侯府能落到什么好处?别忘了我当初之所以费尽心思培养她,就是看她能够给楚府带来荣耀,可她不抓住机会,我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不就等于我花了三年的功夫布置了一颗弃子!你看看晴儿,如今不但有了勋哥儿,还主动替永兴侯纳妾,满京城的贵妇见了我谁不夸一句晴儿贤惠?就是因为她乖巧懂事,才会坐稳永兴侯府,又被她婆婆看重。”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道,“我看枝丫头就是被赵家的人给教坏了,要我说当初就不应该叫两家有来往,都怪章儿说什么那赵煜沣是个有出息的,日后有大造化,什么大造化啊?寒门出身的贵子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前头出了一个海丞相,如今出了一个新科状元,他赵煜沣能排到第几名去?” 老夫人说的这番话,曹嬷嬷不知道如何接,老夫人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这半年不知道怎么了,是非不分不说,还不讲道理,当真是老糊涂了。 幸亏这话是给她听到了,若是给旁人听到,还以为老夫人对五姑娘有多不待见呢!事实上当初五姑娘回府时,老夫人实打实打心眼里疼的,也尽力宠着,是五姑娘最大的靠山。 可如今就是这座靠山,却说出刻薄无情的话,好似她疼五姑娘只为了五姑娘能够给楚府带来荣耀似的。 曹嬷嬷不知道的是,这话还真被楚枝给听到了。 若非楚枝回来拿帕子,也不会听到老夫人这番说辞。 冬儿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主子,眼底尽是担忧。 当初在府上的时候,老夫人最疼姑娘了,姑娘也跟老夫人亲近,这才多久,老夫人就说出这番话来了。 好似是楚枝和黄姨娘亲近,又被楚曦在老夫人面前挑拨离间,偏生楚枝是个执拗的,祖孙两便渐渐远了。 但这番话委实伤人心。 只见楚枝笑了笑,对冬儿说道:“走吧,大伯母还等着,莫要叫人等急了。” 冬儿认真看了看,也看不出喜乐,又不敢问,便沉默不语。 这厢陈氏见楚枝终于回来了,笑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楚枝笑着答道:“碰到了祖母身边的玲珑,同她说了两句,她说祖母如今身子不大好,我先前在府上的时候都没这么严重,这才多久,怎么就……” 说起这个陈氏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许是人老了,性情古怪不说,还说话刻薄,就像方才你祖母见面说你的那句话,若是以前,以你祖母的性格绝对说不出来的。” 说道这里,陈氏凑近楚枝,小声说道:“你祖母如今糊涂的紧,那乔心玉伺候你祖母妥帖,你父亲又喜欢她,你祖母便日日给乔心玉喝坐胎药。” 【作者题外话】:感谢td157081911,江北岚(二刷的给你点个赞,我身边还真有不喜欢自己亲生的,喜欢抱养的,唯一不同两都在跟前长大,叹气),修鱼子欣,……(省略号小可爱,赶紧抱住你吧唧一口,小八这几晚都是在熬夜赶稿子哭唧唧),td138776134,奶味果酱月影兮,八寻八子(爱你呦),一株死磕的麦芽(对的,高潮莫名很炸)出租魔法使(嗯……可以把你的魔法出租给我不?挺缺的)深爱少女,孟大菀,忘忧尘,感谢以上小可爱,么么啾 第435章 楚晚备嫁 “乔心玉年纪还小,你父亲也正值壮年,子嗣多了是好事,可是……”陈氏顿了顿,“她竟糊涂到想让乔心玉生个儿子,来代替衍儿的位置,日后接管楚府。” 若是楚衍也就罢了,陈氏再不服气,可也知道自己的儿子确实没有楚衍出色,况且楚衍比楚章还要正值,公私分明,从来不偏不倚,平日里就是一两银子,也会差人给她送过来,倒不是陈氏缺那一两银子,而是由此可是楚衍为人刚正不阿,那乔心玉再好,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还是老夫人的外戚,就这外戚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凭什么把楚府给一个还没出生的小屁孩?这不是老糊涂了是什么! 若不是陈氏说起楚枝还不知道竟然有这事。 她问:“那母亲就不管么?” “你母亲如今是个大善人,天天吃斋念佛呢!哪儿会管这些。” 楚枝听后,眼底划过一抹沉思。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哥哥又不是个傻子,况且府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绝对不会出什么事,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叫你知道老夫人老糊涂了,她若是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话你千万莫放在心上。” 楚枝点头笑道:“多谢大伯母跟我说这些,我都记下了。” 两人才说完,就到了大房的院子,陈氏知道楚枝忙,就说:“那你去找晚儿,我就不陪你了。” “今日已经很打搅伯母,您赶紧去忙罢,偌大的楚府劳您一人操持甚是费心。” 陈氏笑道:“是忙,可左右也就那些,主要是陪陪你。” …… 却说楚枝过去的时候,楚晚正坐在窗前整理嫁衣。 她的嫁衣早已准备的差不多,如今再翻出来就是看看有哪些地方还需要完善的。 “五妹妹。”楚晚连忙起身,“你快快请坐。” “恭喜你了。” “说起来多亏了你。”好几年的美梦终于成真,她如愿以偿嫁给了四皇子做妾,楚晚眉眼之间具是喜气,“这次若不是你帮我,恐怕……” 也是她自己太蠢,明知道楚曦是什么人,竟然还傻乎乎的跟她合作,幸亏楚枝点破,才没叫她功亏一篑。 “我说过,我们之间不过是互惠互利。” “我知道。”楚晚有些着急,“可是我现在已经和楚曦撕破脸皮了,我只想和五妹妹——” “四姐姐。”楚枝笑着打断她的话,“你知道我今日是来找你做什么吗?” 对上楚枝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楚晚到了嘴边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强颜欢笑:“五妹妹今日……不是来看我的么?” “四姐姐,你是真知道也好,还是假意不懂也罢,我只是告诉你,这次你反水帮我叫楚曦吃瘪,我也帮你完成心愿,我们算是两清了,接下来的事就要靠你自己了,贤王府的事我不会插手,从今往后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你我就不要再有来往了。” 即便已经猜到,楚晚的脸色还是白了,她下意识捏紧帕子:“五妹妹……” “四姐姐,这些首饰算是我送给你的嫁妆,还望你不要嫌弃。”楚枝说罢,冬儿便将一个首饰匣子放在楚晚面前,“希望你在贤王府能够盛宠不衰,早日诞下一儿半女,好稳固地位。” 楚晚看着桌上的首饰,心底涌起一股感动,许久才低声说道:“谢谢你。” 楚枝笑着摇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在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又嘱咐道:“贤王妃并不像表面那般和善,你同她交好能帮你在王府短暂立足,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何取得她的信任,就看你的本事了。” 楚晚看着楚枝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楚枝出了院子,岑姨娘才从屋里出来。 “五姑娘拒绝了你。”岑姨娘自然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她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我知道你向来心比天高,看不上夫人为你说的亲事,可我没想到你喜欢的人竟然会是四皇子,眼下五姑娘不再帮你,你去了王府……” 一想到那里凶险万分,还有楚曦等着,岑姨娘就忍不住掉下泪来。 见岑姨娘哭了,楚晚笑着安慰道:“好了姨娘,你莫要难过了,事情哪里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再者,不是还有四皇子么?” 岑姨娘却道:“四皇子对楚曦的疼爱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要和楚曦斗,你怎么斗得过?” “四皇子疼爱楚曦,那也疼爱王妃,疼爱我,疼爱其他妾室啊!不过是多多少少的关系罢了,再说了,纵然四皇子占了我身子这事不光彩,可他还是疼我的,否则怎么会许我进府呢?等我进府之后,四皇子一定会疼我的,你就放一百个心罢!” 岑姨娘听楚晚这么说,眼泪终于小了些。 如今木已成舟,她说再多只是徒劳。 “我不受宠,夫人又是个厉害的,这么些年来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是我没有本事我……” “好了。”楚晚皱眉,眼底划过一抹不耐烦,“你说这么多做什么?是,你是没有本事,可不还是把我养大了?” “你……你别生气。”岑姨娘忙道,“我没有胖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嫁到王府后能够平平安安,一生顺遂,什么荣华富贵我都不奢求,真的。” 楚晚没有说话。 她看着在一旁低头抹眼泪的岑姨娘,半响,叹了口气。 “好了,你别哭了,我这是嫁人,好似奔丧似的。”楚晚拉着岑姨娘的手,“你就放心好了,我在王府一定会过的好的,倒是你,我不在了没人照顾你。” 岑姨娘忙道:“我好的很,你莫要担心我。”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楚晚叹气,“等我再王府立足了,父亲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你也能好点儿,你在府上的地位也就不那么尴尬了。” 听到女儿事事为自己打算才,岑姨娘感动的忍不住想哭,可怕惹女儿不高兴,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 “主子,方才四姑娘分明是想向您投诚,您为何不答应?”冬儿问道,“六姑娘到现在都还想方设法算计您,您若是答应了四姑娘,待四姑娘入府后,您和四姑娘联手,一齐对付六姑娘,岂不正好?” 【作者题外话】:感谢秋葵像星星捉虫(小可爱们学习了,哪一章哪一句什么字错了,这就是代表,小八如今老眼昏花,一不留神就错别字出来了,所以你们就是小八的应援团,!)孟大菀(吱吱长得美,小侯爷又妖孽,按常理这两人生的娃得多好看才可以啊……可是你设想一下,万一,这这万一基因突变了呢?眨眼睛)声声呐(感谢小可爱的银票),紫卿妍(男主是小侯爷啊宝贝),10告白72,然然(老八老眼昏花把你这个啾咪看成了啾咪咪,顿时虎躯一震,神清气爽,我的读者们都这么生猛的吗?!!再一看,哦,看岔了)修鱼子欣(谢谢小宝贝的银票,昨晚早早睡了,胃疼的,厉害就没有加更,今天早点更新,争取以后早更新,大家也不会跟着熬夜了,)td15488224(感谢小可爱),寒铃鸢(憋急,小侯爷这不就出来了嘛),南天南天,yy小兔子00(感谢小可爱的银票,太子和孟菀小可爱的故事马上就来),秘方治疗蛇胆疮绢子(银票收到了,么么哒宝贝,吱吱会彪悍的)琬瑢,星光落深海,沄清,感谢以上小可爱们的留言,感谢。 小八的上榜全靠你们的支持,点击,评论,银票,一个都不能少啊,你们就是小八的东西,花式比心 第436章 楚晚的另一面 楚枝不答反问:“那贤王妃呢?” “贤王妃?”冬儿一时没有明白主子的意思。 “我和楚曦之间的恩怨,从一开始就有了,楚晚和楚曦才正式开始,然而我是忠勇侯府的世子妃,楚晚和楚曦是贤王府的人,若是帮楚晚对付楚曦,到时候被人说成两派争斗,该如何处置?” 冬儿恍然大悟,羞愧道,“是奴婢太想当然了,还是主子目光长远,深思熟虑。既然如此,那主子为何还要提醒四姑娘让她小心贤王妃呢?” 楚枝笑了笑,目光深远:“当初我刚回府不久,母亲不喜欢我,有一次楚晚为了讨好楚曦没少为难我。” 这个冬儿是知道的:“所以主子您还是太心善了,她当初都为难你了,你现在还帮她。” “你这话说的不对,就像我对楚晚说的,我们这次算是互帮互助,没有欠了谁的情分。”楚枝叹气,“其实只是不想叫岑姨娘难过罢了。” 冬儿问道:“这怎么又扯上岑姨娘了?” “楚晚此人欺软怕硬,是个墙头草,谁对她有利她就对谁好,便是你在她脸上唾口唾沫,她都能忍着,旁人都说她没有主见,可我瞧着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大房不比旁的,大伯母是个有手段的人,大伯又不管事,凡事都是大伯母说了算,大伯母若是不顺心,大房的妾室和庶女们便就遭殃了,楚照向来高傲,同庶女们半句话都不说,楚暄又看不惯楚晚,楚晚在大房举步维艰,唯有跟在楚曦身后,只要讨了楚曦欢心她就能得了好处,那可比指望大房有用多了。我记得有一次,吴氏为了膈应我,专门给楚曦打了一对首饰,买了不少好料子,楚晚当着我的面把楚曦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楚曦当时就给了楚晚不少首饰和衣料,连刚从望江楼买回来的糕点也一股脑儿全送给了楚晚。” “这事奴婢记得清清楚楚!”冬儿气愤道,“六姑娘还不是故意做给您看的!” 当时楚曦给楚晚首饰和点心时,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说什么:“这些东西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罢了,就赏给你了,也叫你开开眼,省的跟土包子似的,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侯府亏待了你!” 你当楚曦是嘲讽埋汰楚晚?那是说给楚枝听呢! 楚枝笑道:“她确实是说给我听的,当时楚晚自己也明白楚曦的意思,但笑容还是僵在了脸上,只一瞬就恢复了正常,笑着再次将楚曦赞美了一遍,然后抱着楚曦赏的首饰衣料和点心回去了。” 冬儿接过楚枝的话说道:“奴婢还记得那时主子心里难过极了,但还是笑着说无妨,只是把奴婢支开,说自己随便走走。” 其实冬儿明白,姑娘是伤心了,又怕她们看出来,这才不叫人伺候,把她们给打发了。 “是啊,”楚枝点头,“原本只想随便走走,却不想在花园的亭子里碰到了楚晚和岑姨娘” 当时楚晚抱着从楚曦那里得来的首饰,料子和点心,坐在岑姨娘的对面,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姨娘你看,这些料子可好看了,正好可以给你做新衣裳穿,还有这些首饰,给你戴正好。”说着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岑姨娘的嘴里,“姨娘你快尝尝怎么样?这可是望江楼新出的点心,听说可好吃了!就这点点心就要卖十两银子呢!十两银子!都快赶上我半年的月银了。” 岑姨娘只咬了一小块:“好吃,你快吃罢,多吃点。” “你只咬了一点皮就说好吃了?”楚晚硬是将那块糕点塞进岑姨娘的嘴里,“这还有很多呢,你不用担心我吃不到。” 许是因为糕点真的很好吃,亦或许是感动女儿的小心,岑姨娘笑的一双好看的杏眸弯成了月亮。 “真好吃!” 见岑姨娘喜欢,楚晚这才自己吃了一块,笑眯眯道:“果然好吃!” 看着女儿,岑姨娘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担忧中带着心疼。 “你是不是又去六姑娘那儿了?” “我不去找她找谁?” 岑姨娘瞬间明白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绣花绷子:“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再去找她了么?她被你二叔二婶惯坏了,从小到大最喜欢欺负你,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楚晚不以为意:“她就是那个脾气,只要哄好了就什么事都没有。” 岑姨娘抿进嘴唇,半响才道:“日后你还是少去她那里罢!” 她知道女儿讨好了楚曦,楚曦就能给些好东西,可是…… “楚曦是宝贝,你也是我的宝贝,我见不得你受委屈。” “好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楚晚不耐烦了,“我都说了我和楚曦玩是因为我喜欢跟她玩,你烦不烦啊!” 见楚晚不高兴了,岑姨娘不好再多说,便默默拿起绷子继续绣花。 楚晚拉着岑姨娘的手:“好了,你不要担心我了,我聪明着呢,楚曦欺负不了我,真的!” 她说着就又转移了话题:“姨娘你快尝尝,这个点心真的可好吃了,你再多吃点。” “我不吃了,你吃吧,你现下正长身体呢!不能亏了你。” “你若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岑姨娘没办法,只能依了她,两人你一口我一口。 楚晚趁机说了几句好听的,岑姨娘顿时就被哄得开心了。 楚晚说道:“那咱们说好了,这些料子给你做衣裳,首饰你也换着戴,这样父亲见了就爱往你屋里来了。” “我不要,你之前拿回来的我都没穿呢,还是给你做衣裳罢,你是小姑娘,穿着多好看啊!” “你总是这样,拿回来你又不穿,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岑姨娘好像很怕楚晚生气,见她这样说,赶紧回话:“好好好,我这次听你的还不成吗?” …… 那是楚枝第一次见到楚晚的另一面,若不是这次意外撞见,她可能到现在都以为楚晚是块烂泥,随风倒的墙头草,便是被楚曦算计死也是她咎由自取。 也是那个时候,楚枝才知道,原来处处算计陷害旁人,小人行径的楚晚,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姨娘伏低做小。 第437章 吱吱!!! 或许是岑姨娘脸上的笑容太温暖慈爱,楚枝竟不知不觉看了许久,直到人走远了都没有回过神来。 楚枝羡慕岑姨娘心里眼里只有楚晚,而楚晚也只看重岑姨娘,那将对方看得比自己都重要的母女之情,是楚枝所没有的。 想到这里,楚枝笑道:“或许是不想叫岑姨娘担心罢!” 到底为人父母,最挂念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冬儿听罢,许久才说了一句:“主子您也太傻了。” 楚枝笑了笑:“趁现在还有点时间,你陪我去看看黄姨娘还有七妹妹吧!” 楚枝去的时候,黄姨娘正在和楚暖聊天,见楚枝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我原想着你不会来了呢!” 黄姨娘和楚暖是知道楚枝今日回府见楚晚的。 “别人那儿不去是可以的,但姨娘你这里不来是不行的。”楚枝说着摸了摸楚暖的头发,“近几日怎么样?” “我最近可发大财了呢!”楚暖满脸高兴。 黄姨娘因为出身的关系,最能明白银子的重要性,自从楚暖跟着孟菀写话本后,挣了不少银子,黄姨娘也就由她去了。 “你莫要听她胡说,这才有点成就便洋洋得意,当心过两日便又哭着脸说人气不高,愁的你睡不睡不着了。”黄姨娘嘴上这样说,但还是没忍住,对楚枝笑道,“不过她近日确实赚了不少。” “赚钱了才好呢!”楚枝说道,“你也该说亲了,你多攒攒,日后给你当嫁妆。” 楚暖脸色“蹭”一下就红了。 楚枝诧异:“你以前脸皮可没这么薄啊!” 黄姨娘笑道:“你有所不知,老爷替暖儿说了门亲事。” “定了?”将两人的表情瞧在眼里,楚枝问道,“是哪家的公子?” “哪里是什么公子,一个寒门秀才,家里清贫,但我看过那孩子,秉性模样都是个好的,今年在你父亲门下做学生,日后或许会高中也未可知。” 楚枝心中一动:“叫什么名字?” “卢子祥。” 果然。 前世楚暖的夫君就是这个叫卢子祥的,可见两人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黄姨娘道:“先前你父亲选了两门亲事,一个是四品大官的庶子,一个是三品官员的嫡出公子,给做妾呢!再就是这个卢子祥。” 黄姨娘不指望楚暖这辈子大富大贵,况且她又生的这般妖娆,若是做正头夫人,难免惹人非议,若是高官的妾室,黄姨娘又舍不得,还不如选个家世清贫的,便是看在楚章的面子上,对方也不敢欺负了楚暖去。 楚枝心下了然,前世楚暖确实过的很幸福,虽然离开了京城,但那卢子祥却做了一个县令,官是小了点,却将楚暖宠上了天,令人羡慕不已。 “七妹妹,你可见过那卢子祥?” 楚暖点头:“自然是见过的,他是父亲门下学生,时常来府上。” “你觉得如何?” 楚暖红了脸,小声说道:“我觉得挺好的。” 见她反应,楚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当下笑道:“看来这门亲事说对了,郎情妾意,两厢情愿,当真是羡煞旁人。” “那也比不上你和小侯爷!”楚暖认真说道,“谁不知道小侯爷把你当心肝宝贝儿疼,旁人只有羡慕的份,不对,羡慕都羡慕不来!” “说到小侯爷,这都走了这么多天,也快回来了罢?”黄姨娘问道。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他已经好些天未有书信了。” 黄姨娘宽慰道:“他是去赈灾了,纵然如今下了好几场雨,可也有好些事要忙。” 楚枝笑道:“我知道的。对了,我听说乔姨娘如今很受宠?” “乔姨娘本就是年轻貌美,虽嫁过人,却也是个姑娘家,她又是老夫人的外戚,人是个沉稳的,从不多话,再加上读过书又知礼,确实很得你父亲喜爱。” “这样啊……”楚枝眸底划过一抹沉思,“说起来我也就见过她几次,也只是点头之交,从未打过交道,也不知为人如何。” 黄姨娘道:“人倒乖巧懂事,从不生事,嘴巴也严实。” “若只是听你这么说,看来她受宠不是没有原因的。” 楚枝了解父亲的性子,他不喜女人多话,更不喜人背后嚼舌根,看来这位乔心玉,还真是对了父亲的胃口。 “你说的我都想见见她了。” “你见她做什么,要见也是她来见你才是。” 楚枝摇头:“倘若她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是不会主动来见我的。” 黄姨娘明白了楚枝的意思:“那就更不着急了,倘若她是装的,自然会来,不来你再去寻她岂不是正好。” “其实我也就随口一说。”楚枝笑道,“我跟她非亲非故,只要她能够把父亲照顾好,是个知礼的,就够了。” “你这么想,可你母亲不这么想。”黄姨娘道,“自打你出嫁后,也不知道她中了什么邪,竟然在屋里拜佛念经,日日祈祷你父亲官运亨通,你父亲便也生了些怜惜,一个月能去她屋里几次。” 楚枝笑了笑:“此事我听大伯母提过一嘴,我估摸着,怕是楚曦给出的主意。” 因为吴氏只听楚曦的话。 “她们爱怎么就怎么去,与我无关,我如今守着暖儿就够了。”黄姨娘说罢复又笑道,“瞧我又忘了,暖儿已经说了亲,估计再有不到一年也要嫁人了。” 语气里面多多少少带着失落。 楚暖撅着嘴巴:“那我不嫁人了,我以后都守着姨娘。” “瞎说什么傻话呢!你能陪我一辈子?” 楚枝正待开口,就见夏儿急匆匆赶来。 “主子,侯爷突然差人说府上出了事,叫您赶紧回去呢!” 一听这话,楚枝脸色微变:“出了何事?” “奴婢不知,侯爷只说越快越好。” 大敌当前,忠勇侯都能临危不变,究竟出了何事,竟这般紧急? 黄姨娘忙道:“那你快些回去。” 楚枝留下一句:“那我改日再来看你们。”便急匆匆走了。 楚府和忠勇侯府只隔了两条街,可楚枝却觉得今日的马车格外慢,忍不住催了好几次车夫,让快一些。 待到侯府时,车还未停稳,楚枝就跳下马车。 结果刚跨过大门,就突然被人一把牢牢抱在怀里。 “吱吱!” 【作者题外话】:感谢有位小可爱提出作话太多字引起不适,小八反思后也觉得太占地方影响阅读,以后大家留言或者玩笑就在留言板了,所以小可爱们多多关注留言,以后感谢名单也是在评论区,小可们也可以在楼下回复评论,这样也就有互动了,确实更好。 如果还有意见小可爱们可以继续提,如果有问题,小八绝对改正,千万不要憋着不说话啊! 最后,再次感谢这位小可爱,你真是个小天使,鞠躬感谢 第438章 吱吱我好想你啊 楚枝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淡淡的沉水香萦绕在鼻尖,叫人一阵恍惚。 “吱吱,我回来了!” 怀中的人儿娇软无骨,韩湛恨不得揉进骨子里去。 “看到我你开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坚实有力的臂膀死死将她禁锢怀中,他抱的那么紧,那么牢,生怕一松手就不见了似的。 “你……”楚枝被韩湛摁在胸膛,发出闷闷的声音。 “吱吱,我真的好想你啊,都快想死我了!”韩湛说着微微松手,叫楚枝抬头,“不信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在韩湛离开京城的那两天,楚枝还有种怅然若失感,但很快便释怀,每日在家里看看账本,管管家,再和孟菀她们说说话,一晃一天也就过去了,不觉得有什么,加上韩湛时不时也会写书信回来,楚枝当真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现下亲眼看到韩湛,那掩饰不住的思念宛如潮水蜂拥而至,将楚枝淹没。 她细细看了韩湛许久,乖巧点头:“瘦了。” 韩湛唇角上扬。 “也黑了。”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黑了好,黑些才有男子气概。”吱吱就喜欢他白白的,韩湛急了,“那你看我是不是比以前好看了?” 楚枝忍不住笑了:“你什么时候又不好看过?” 韩湛不满意这个答案:“你说嘛!你说我是不是比以前好看了?” “嗯,好看了。” “你看都没有看我!” “我看了!” “你没有看!” “我看了。”楚枝无奈,“刚才不就看了么!” “那你说,我是不是比以前好看了?” “是是是,比以前好看了。” 韩湛控诉:“你敷衍我!” 楚枝没法,又抬头认真看了一眼:“眉目如画,鼻若悬胆,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妖冶魅惑,高雅隽贵。” 韩湛没料到吱吱会一本正经夸他夸得这么认真,他轻咳一声:“我我我本来就很好看!” 说完又红着耳朵尖尖,小声道:“其实也还好啦,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吱吱,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幸而这里是侯府,住的都是达官贵人,门前没人往来,否则楚枝被韩湛就这么堵在门口死死搂住,定是会被人看笑话的。 “你快些松开我。”这么多下人瞧着呢。 “我不!”韩湛委屈,“我都好久没抱你了。” “咳咳!” 忠勇侯站在庭院,看着丢人现眼的兔崽子,咳嗽了两声。 听到忠勇侯的声音,楚枝连忙推开韩湛,饶是淡定如她,都忍不住脸色微赫。 偏生韩湛居然还笑话道:“嘿!我家吱吱居然害羞了!” 楚枝:“……”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见楚枝瞪自己,韩湛连忙说好话,他牵着楚枝的手往里面走去,“父亲嗓子好似不大舒服?” 忠勇侯咳了一声,正待开口,就听韩湛接着道:“不如叫太医来看看,是病得治!” “嘿!你个臭小子,看我不收拾你!”刚才还端的一本正经的忠勇侯,瞬间吹胡子瞪眼,“竟然还埋汰你爹,看老子不揍死你!” 韩湛叫道:“你打,打了吱吱就知道你凶悍,以后也怕你。” 忠勇侯:“……” 这个兔崽子,真真是气死他了! “你就少说两句,”楚枝瞥了一眼韩湛,暗含警告,说罢看着忠勇侯,笑道,“父亲您莫要生气,您叫我回府……” 忠勇侯冷哼一声:“收拾一下准备用晚膳了。” 韩湛搂着楚枝:“十万火急的大事就是我啊!” 楚枝已然猜到,但听韩湛说出来,还是忍不住笑了。 这般行事风格,确实挺像韩湛。 “吱吱你都不想我,我在江南想你想的都快发疯了,一封又一封的家书送回来,自打我离京后,我一共给你写了八十一封家书,结果你就回了我六封!还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话!”韩湛控诉,“你好过分,真的太过分了!” 楚枝想笑,但她忍住了,依照韩湛的性子,她若是这个时候笑了,肯定会耍性子。 “你可听过一句话?” 韩湛哼了一声,不乐意道:“什么话。” “一纸笔墨,书不尽相思离愁。” 韩湛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吱吱也是想我的!我就知道!” 见他这般高兴,楚枝也忍不住唇角上扬。 也不知道这性子怎么养的,看着比谁主意都多,板着脸的时候成熟稳重,能唬人的很,怎么到她这儿跟个孩子似的,十足十的幼稚鬼,导致楚枝许多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嫁给了三岁小孩。 韩湛还好意思说家书,你见过哪家的家书上面正经事不说,全是什么今日吃了什么饭,里面有什么,味道如何,要么就是知府家的花一看就是名贵珍品,定是知府贪污了,再不就是在街上遇到了一头猪跑了,撞了哪家的摊子,竟然连他出去巡查,骑着的公马看上了别人家的母马也要洋洋洒洒说上好一通。 就韩湛离开这段日子,楚枝虽没有亲自跟着去,却连城里地主家后院的母猪下了多少崽都一清二楚,你这叫楚枝怎么回?怎么回?! 韩湛一回京就去了宫里复命,结果说箫皇圣体抱恙,韩湛便打马回府。 为了给楚枝一个惊喜,特地叫忠勇侯跟自己唱了一出戏。 韩湛回府,大伙儿都高兴,连韩谦都和韩湛喝了不少酒,唯有罗氏强颜欢笑,韩湛一回来侯爷眼里又只有韩湛,看都不看她的谦儿,罗氏怎能高兴。 罗氏高兴不高兴,没人在乎,席间韩湛说了不少江南的风土人情,引得韩谦十分向往。 “下次若是有机会,我定要去江南好好游历一番。” 罗氏听罢,眉头一跳,暗中扯了扯韩谦的袖子。 真是个傻儿子,你不守在侯府盯着,万一你走后,你父亲把好东西全给了韩湛,到时候你就是哭都来不及了。 要知道韩湛是个病秧子,把楚枝当宝贝似的稀罕,等他死后,肯定会把东西给楚枝那个小贱人,那可是他们侯府的东西,凭什么落在外人手上?左右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谦儿的,罗氏觉得自己必须看的好好地,决不能叫外人得到一分一毫! 第439章 小侯爷是个磨人精 这厢罗氏怎么想,韩湛压根就不放在心上,此时他眼里看的,心里想的,只有楚枝。 一回房,韩湛就迫不及待的就将楚枝压倒在榻上,将头埋在她的发间,深吸一口。 “好香啊,是吱吱的味道!” 楚枝推了他一把:“你快起开。” “你不想我吗?”韩湛可怜兮兮,“我吃饭想你,睡觉想你,白天夜里都想你,好不容易回家能抱到娘子了,结果你却要推开我。” 韩湛控诉:“我都生病了,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你不爱我了!” 楚枝:“……” 但到底还是问道:“怎么好端端的病了?严不严重?先前你在信中也不提起。” “严重。”韩湛将头埋在楚枝肩窝,“可严重了,看了好多大夫都看不好。” “你怎么了?”楚枝说着就要起身,被韩湛死死禁锢住,“大夫怎么说的?怎么可能会看不好?!” 楚枝一时竟给想岔了,不禁急了。 只听韩湛温吞吞说道;“相思病,大夫说这病只有你能治。” “……”楚枝被气笑了,“起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可是我想跟你说话,打你回府你还没说过你想我呢!你个没良心的。”韩湛拉着楚枝的手,“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不信你摸摸,我这颗心里装的都是你。” 说着拉着楚枝的手覆上胸膛,触、手一片炽热,感觉到掌心传来强劲有力的心跳,楚枝不禁脸色微红。 “嗯,我知道你想我。” “那你亲亲我。”韩湛顺杆往上爬,“你亲一下我就高兴了。” 楚枝被他缠的没办法,闭着眼睛凑上去,结果韩湛头微微一偏,覆上那边樱唇,反守为攻,在她的领土,攻城略地。 他的感情急切炽热,宛如喷薄而出的岩浆,楚枝毫无半点还架之力。 先前以为把吱吱娶回家就好了,结果娶回家后发现比以前更想了,在没有楚枝的夜晚,韩湛倍感煎熬,宛如炼狱,在江南的每一刻都恨不得快马加鞭回京好好抱着吱吱亲亲抱抱再……好了,打住,不能再想了。 那日思夜想浓烈的热情,在这一刻彻底化作火热将楚枝席卷,韩湛正值年少,端的是生龙活虎,到最后楚枝又没有出息的瘫在床上,任由韩湛翻来覆去。 偏生这人还在楚枝耳边一声有一声诱哄道:“吱吱,你叫声相公听听。” 楚枝叫了。 韩湛一会儿又说:“你叫声夫君。” 楚枝也叫了。 过了一会儿,韩湛说:“你叫声阿湛。” 楚枝被欺负的没法儿,只能断断续续叫道:“阿、阿湛……” 也不知道那个阿,到底是阿还是啊。 韩湛眸光深了几分,滚烫的感情能将人淹没,额角渗出密密的汗珠来,他本就生的妖冶,在昏暗的灯光下连眼尾都透着魅惑,此时墨一般的发用红色发呆束在身后,坚实的胸膛上面是精致诱惑的锁骨,脖颈处攀着一对藕断般纤细白皙娇嫩的胳膊。 在听到吱吱叫“阿湛”时,韩湛眼神亮的可怕,哄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喊他阿湛。 楚枝每喊一声,韩湛就精神一分。 直到夜深了,韩湛才放过楚枝,她是彻底没有力气了,软在他的怀中,乖巧的不像话。 看着乖得不像样的楚枝,韩湛怎么都瞧不够,他死死扒拉着楚枝,跟啄木鸟似的一会儿啄啄她的眼睛,一会儿啄啄她的脸蛋儿,一会儿在嘬嘬她的嘴巴,完了还砸吧两下。 真软,真甜,真香! 韩湛觉得他又可以了!!! “吱吱……” 韩湛抱着楚枝,再一次开始上下其手。 楚枝脑子困成一麻团,听到韩湛这声“吱吱”伸手“啪”一下打开他的手。 “你到底还睡不睡?” “睡睡睡!”韩湛欢天喜地,“我就知道吱吱让我shui的。” 说罢开始胡作为非。 楚枝被亲的懵了许久,反应过来这人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顿时气得哭笑不得。 偏偏韩湛早已熟悉怀中的人儿,知道怎么才能叫她乖乖投降,没有还手之力。 最后,韩湛在楚枝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楚枝立马睁开眼睛,去拒绝:“不行。” 太羞人了,怎么……怎么能那样……呢? “可以的……”韩湛咬着耳朵,“你试试嘛,一定会很好玩的,你试试……” “不行!”楚枝羞的满脸通红。 然而楚枝怎么可能拗过韩湛,最后索性将头埋在锦被里,假装被欺负的人不是自己。 天边的月亮渐渐淡了,星星也躲在云层里,羞的不露脸。 这一夜,世子妃屋里的动静响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边堪堪亮了,才渐渐停歇。 守在外面的冬儿红着脸,对夏儿小声说道:“小侯爷这般生猛厉害,想必咱们很快就会有小主子了。” 夏儿也红着脸:“到时候就热闹了。” 冬儿掰着手指头算:“最好生个少爷,再生个姑娘,其实双生子更好,龙凤胎最最有福气了,天降祥瑞,日后定然命格尊贵。” 夏儿抿着嘴笑道:“你何时改行算命先生了?” “这可是老祖宗说的,不是我。”冬儿脸上带着憧憬,笑嘻嘻道,“到时候我就可以伺候笑少爷和小姑娘了。” “你不知羞!”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轻一,突然“咻”一下落在冬儿面前。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满口生不生啊的,真不害臊。 冬儿吓了一大跳,顿时就怒了,“你——”刚一出口,猛然回神,赶紧压低了嗓音,生怕吵醒主子,“你是鬼吗?突然冒出来吓死个人知不知道!” 轻一哼了一声,丢下一句:“不知羞。”又“咻”一下不见了。 气的东儿在原地跳脚。 “好了好了,”夏儿赶紧拉住她,“莫要生气。” “能不生气么?你听听他说的,什么叫做我不知羞?”冬儿撸起袖子,“溜得比兔子还快,下次别叫我看到他,看到一次打一次!” 夏儿哭笑不得:“你怎么不想想,府上那么多的丫鬟,轻一怎么不跟旁人顶嘴,偏跟你顶嘴。” 冬儿咬牙切齿:“还不是看我不顺眼!别叫我抓到他,否则叫他见识一下姑奶奶的厉害!” 见冬儿不开窍,夏儿只能摇头叹息,不再做声。 【作者题外话】:感谢名单见评论区 第440章 小侯爷要补补身体 此时住在外院的项伯,被迫听了一晚上的曲子,待天亮时分终于才可以合眼。 临睡前,项伯揉了揉两团乌青的双眼,后悔早该听了轻一的话,从他那里拿了什么耳塞过来塞耳朵,还是侯爷有先见之明,早早从轻一那要了耳塞过去,还换到了书房去歇息,这下好了,估计阖府就他一个人睁眼到天亮。 临睡前,项伯还在心里想,回头要赶紧给厨房说一声,多给小侯爷备着牛、鞭,鹿茸之类的补汤,虽小侯爷年轻气盛,但也要懂得资源的可持续发展和利用,不能坐吃山空,老了才后悔莫及。 却说楚枝这觉睡到了晌午,幸亏侯府人性化,作为过来人的忠勇侯从来不插手小辈的事,更不用他们请安陪同用膳什么的,否则若是旁的人家,楚枝到现在都还在榻上未起,定会笑话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往常一向早醒的韩湛,今日难得还在睡,看着搂着自己呼呼大睡的韩湛,再看看浑、身青紫,楚枝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踹了一脚韩湛。 韩湛伸手摁住楚枝,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嘟囔道:“娘子乖乖,睡觉觉了。” 乖你大爷! “松手。”楚枝冷着脸,“都日上三竿了。” 他脸皮厚没什么,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知道吱吱生气了,韩湛哄道:“好吱吱,莫气莫气,你就陪我再睡会儿,我真的好累。” “活该!”楚枝哼了一声。 韩湛被逗笑了,“你个没良心的,看来那句老话说的没错。” “什么话?”刚出口,楚枝就知道自己不该问,“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可是我想说啊。”韩湛咬耳朵,“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瞧瞧!瞧瞧! 她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楚枝气不过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当然,到底没用全力,还是心软了。 韩湛却吱哇乱叫:“嘶——你谋杀亲夫啊!真是个蛇蝎美人。” “知道我的厉害了,以后就不敢胡说了!” “好了好了。”韩湛将人搂在怀里,“如今府上是你说了算,咱们想睡什么时辰就睡什么时辰,你别管那么多。” “你能睡的着,我却睡不下去。”楚枝说着扒拉掉他的胳膊,“你起开,我要去沐浴了。” 身上黏黏的,难受极了。 “好吱吱,是我错了,你就陪我睡会儿好不好嘛,就当我求你了。”韩湛委屈,“你算算我都多久没有抱着你睡觉了,你就不能心疼一下我吗?” 原本韩湛没有这么快回京,只是他为了见到楚枝,便日夜赶程,确实累坏了,再加上昨夜又折腾了整整一宿,便是铁打的人也累趴了。 若是项伯知道韩湛喊累,肯定会来一句:“憋胡说了,你见过累趴的人还那么生猛的?整整一宿啊!我一个老头子我被迫听了整整一宿爱的交响曲,我容易吗我!” 最后,楚枝还是心疼了,加上韩湛又死活不放手,她便将头埋进韩湛胸膛,索性不管了,反正她这张脸早就丢尽了。 楚枝陪着韩湛又歇了一会儿,待醒来已是未时一刻,此时府中怕刚用完善。 见韩湛还歇着,楚枝小心挪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下了床,命人在外间传了热水,沐浴过后,又传了膳食。 传膳的时候,项伯还专门跑了一趟。 项伯是府上的老人,平日里看着不起眼,好性子的很,年轻的时候没少跟着侯爷上阵杀敌,是个厉害人物,再加上项伯心善,对楚枝极好,楚枝便对项伯极为尊重。 见他来了,连忙起身:“项伯怎么亲自过来了?” “世子您坐。”项伯笑道,“老奴想着您和小侯爷两个人,这点膳食怕是不够,特地过来问问还要不要加菜。” 原来如此。 “小侯爷还未起身,待他起了再说。” 啊,竟然还在睡么? 看来真的是累到了。 “那世子妃您快些用膳罢,老奴先行告退。” 楚枝起先都没在意,直到中间项伯又跑来两次,都是问韩湛起了没有。 楚枝以为他有要事,便道:“项伯若是有事相商,我这就叫他起来。” “不不不,老奴哪里来的要事,千万莫叫小侯爷起来,叫好生歇息着。” 说罢转身走了,看来家里的牛累的不轻啊。 直到晚上,韩湛醒来后,府上众人坐在一块儿后,项伯一个劲儿叫韩湛喝汤,其实喝汤也没什么,但项伯神态焦急,表情殷勤,一脸期待。 许是看出了楚枝眼底的疑惑,韩湛便代吱吱问了出来。 “项伯,你给我喝的都是些什么汤?” 韩湛拿勺子搅了两下,炖的奶白奶白的,说是鱼汤的,又不像。 “小侯爷您方才喝的是鹿茸汤,眼下喝的是牛、鞭汤,还要这韭菜,您也要多吃,哦,对了,还有这大腰子,这可是老奴亲自做的,千万莫要浪费了。” 楚枝才喝了一口汤,乍听这话,差点喷出来,呛得她只咳嗽。 鹿茸?牛、鞭? 想到她还觉得不错,一连喝了两碗…… 顿时恨不得把刚才喝下去的给吐出来。 便是韩谦都忍不住笑了,忠勇侯更是憋的满脸通红,罗氏也僵在原地。 项伯丝毫没有发觉这话有什么不妥,笑着对韩湛道:“原本这汤早上就好了的。” 可谁想到您早上休战! 等晌午您还在睡,下午还在睡,这不,他就知道小侯爷需要进补了。 韩湛瞬间黑了脸:“谁告诉你我要喝这些了?撤了撤了,统统都撤了!” 瞧不起谁呢! “老奴知道您脸皮薄,不好意思,”项伯嘿嘿一笑,“这不是防范于未然嘛!” 我防个锤子! 偏偏忠勇侯还在火上浇油:“项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也真是的,这事怎么好意思拿到台面上来,回头悄悄给湛儿备上。” 项伯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侯爷您思虑周到。” 当着世子妃的面儿怎么能说小侯爷不行呢?! 是他该死,他的错,不怪小侯爷生气。 韩湛:“???” 此时都不知道,今夜这事怎么就被传出去了,三人成虎,结果就成了“小侯爷是个废人,为了能够站起来,牛、鞭鹿茸没少吃。”倒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作者题外话】:上一章屏蔽了,已提交审核,估计要明天才能放出来,大家明天再刷 第441章 吵架,小侯爷吃醋啦 韩湛回府第二日,箫皇便召见了他和顾长宴。 此行顾长宴出了力,韩湛只是跟着打酱油的,便是圣上问话,他也静默一旁,不曾开口,直到说完了正事,箫皇才笑道。 “阿湛何时变得这般听话懂事了?” “臣在陛下面前,一直听话懂事。” “哦?”箫皇眸光微闪,“既如此,三日后朕打算举办宫宴,好给你们接风洗尘,到时候你带着福安一块儿来,当初你从朕这儿眼巴巴的把福安求了去,要知道,那会儿在你和长宴之间,朕还是偏心了你,朕要看看你亏待了福安不曾,若是对福安不好,贤贵妃第一个饶不了你,她可是拿福安当亲闺女看的,再说了,想必长宴也不会答应,毕竟福安也是他的心头爱,否则当初也不会求了朕那么久。” 听到最后,韩湛眸光微闪,他瞥了一眼顾长宴,后者正好和他的视线相对,察觉到韩湛眸光里的冷意,顾长宴面不改色,反而冲韩湛微微一笑。 以示他很是认同箫皇的说辞。 韩湛扬眉一笑,他扫了顾长宴一眼,说给箫皇听,也是说给顾长宴听:“吱吱是臣的***,臣自然当宝贝宠着疼着,这辈子就她一个知足了,陛下放心,三日后臣必定带吱吱来。” 待韩湛走后,箫皇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李全盛见了,悄悄地替箫皇换了杯茶,便退在一旁不说话。 看样子小侯爷并不知道当初陛下将县主请到行宫的事,这事李全盛也没法提醒韩湛,他是陛下的臣子,必须忠心陛下,当初为了叫小侯爷娶到县主,他已经帮了忙,如今委实无能为力,只能看小侯爷和福安县主的造化了。 “李全盛。”箫皇突然开口,李全盛连忙道,“奴才在。” “你吩咐下去,三日后的接风宴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记得叫礼部多弄些烟花炮仗,朕记得她喜欢看烟花。” 知道箫皇口中的这个她指的是谁,李全盛心中一凛,忙道:“奴才遵命。” 李全盛想了想,又问:“那……可否通知太子殿下?” 近几日太子殿下在监管修葺黄陵的事务,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被派去管修黄陵的事儿,这不明摆着告诉大家,太子失宠了么! 许久,箫皇才道:“朕记得,太子同孟家的婚事一直未成?” “是呢!” 太子殿下无心婚事,陛下为此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太子依旧无为所动,这不,陛下也厌烦了。 “孟家那丫头,同福安交好?” 李全盛回到:“二人乃闺中密友。” “既如此,便通知太子一声,叫他回来罢,顺便叫孟家也进宫,一块儿热闹热闹。” 李全盛点头:“奴才这就去办。” 这厢韩湛和顾长宴走到宫门口,两人分开之时,顾长宴突然说道。 “侯爷和县主小别胜新婚,恐怕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罢!” 韩湛嗤笑一声:“与你何干!” 他可没忘刚才狗币皇帝说的,当初这货还眼巴巴的求娶吱吱了呢! 顾长宴低眉一笑,半是遗憾半是可惜又夹杂着耐人寻味的复杂:“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当初我还托了你将福安县主约到望江楼见面,若是没有你中间搭线,我跟她还不可能有那番谈话,我们当初还说……” 顾长宴顿了顿,自嘲一笑,“罢了,说那么多做什么,曾经再美好都已经过去,最后还是你抱得美人归。”说罢冲韩湛深深做了一个礼,“在此我祝你们二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不知道是不是韩湛的错觉,总觉得顾长宴特地咬重了永结同心这四个字。 看着顾长宴的背影,韩湛嗤笑一声。 他和顾长宴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家伙一肚子坏水,顾长宴说这些,就是为了叫他心里不痛快,在这挑拨离间他和吱吱感情呢!真以为他会上当? 嗯……当然了,他听了确实挺气愤的,恨不得冲上去揍翻他,但还是忍住了,他才不和顾长宴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人计较! 顾长宴说的再好,吱吱不还是嫁给了他? 想到这里,韩湛的心情又好了,便哼着曲儿回府了。 韩湛刚一回府,听了消息的楚枝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怎么样?陛下可说什么了?” “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 “就是没什么啊!”韩湛不以为意,“此次赈灾功劳全在顾长宴,我就是个浑水摸鱼的,进了宫也是顾长宴复旨,我在边上听着就好。” “怎么可能呢!”楚枝道,“陛下怎么可能不说什么?” “陛下真的没说什么。”韩湛奇怪,“你怎么急切做什么?”说罢,忽然想起什么来,眸光微沉,“是,陛下将顾长宴夸赞了一番。” “还有呢?”楚枝盯着韩湛,她不相信箫皇会这么放过韩湛。 “还有?”韩湛气笑了,“你还想听到什么?” “不是我想听到什么,我就是想知道陛下他——” 韩湛打断她的话:“知道陛下还是知道顾长宴?” “顾长宴?” “你问我这些不就是想知道顾长宴么,何必用陛下做借口。”韩湛抿紧嘴唇,一想起狗币皇帝说的那些话,再加上顾长宴那个笑面虎说什么望江楼,韩湛也不知道怎么了,方才还想的好好地,他们都是在挑拨离间,可这会儿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火苗蹭蹭蹭往上冒,“你想问什么你直说,只要你开金口,我都告诉你。” 楚枝被他说的莫名其妙:“我问顾长宴做什么?” 她问顾长宴?她没亲手弄死顾长宴都算她仁慈了。 可是韩湛不这么想啊,他觉得楚枝还在否认。 “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做什么。”韩湛说罢就往后院走去,走了两步,又觉得气不过,扭过头来气哼哼道,“反正你们当初在望江楼密谈了那么久,到底说了什么,又有什么约定,什么承诺,除了你们这个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这…… 看着韩湛的背影,楚枝抿了抿嘴唇。 她了解顾长宴,此人城府深沉,最会玩弄心机,一套攻心之术玩的炉火纯青,定是他给韩湛说了什么,韩湛才会如此反应。 第442章 撒娇的小侯爷会上头 韩湛越想越气,顾长宴那狗币,就算他和吱吱说话了又怎么了?还不是他娶了吱吱?这个狗币,踏马就是故意的,故意来气他的! 还有狗币皇帝,什么偏心他才把吱吱赐婚给他,真以为他不下旨,他就娶不了吱吱了?他都打定主意了,就算狗币皇帝不同意,他就是抢也要把人抢过来。 这也就罢了,还说什么吱吱是顾长宴的心头爱?呸!他敢喜欢吱吱立马弄死他,这个龟儿子! 韩湛越想越气,哪怕心里明白这些人都是故意的,可他就是忍不住,他气啊! 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什么,反正就是很生气。 楚枝跟着韩湛后面回了屋,见这人都气成了河豚,可还是故作淡定,当然,除了故意不理她之外。 楚枝走上前去:“好了,你不要生气了,我真的没有担心顾长宴,我是担心你,我怕陛下为难你。” 韩湛不说话。 楚枝道:“我对天发誓,我和顾长宴真的没什么,如果我对顾长宴还有半点感情,就叫我天打——” “你有完没完?”韩湛打断楚枝的话,“这一天天的跟谁学的,动不动就发誓?你当发誓很好玩吗?” 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吗? 楚枝笑了:“我这不是为了证明我真的跟顾长宴没什么吗?因为没什么,所以我才不怕天打雷劈啊!” “你够了啊,什么天打雷劈的,以后再说这话,看我怎么收拾你!”韩湛小声嘟囔,“你说没有就没有?当初你们不还在望江楼密谈了好久……” 还是他在中间牵线搭桥,韩湛恨不得抽死当初的自己。 果然,楚枝瞪了韩湛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这话,当初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跟他见面?” “我……我这不是不知道么……”韩湛理亏。 他要是知道如今吱吱会嫁给他做娘子,他死都不会给顾长宴帮忙。 “那你还拿这事来质问我?那会儿我同顾长宴根本就没说过几句,哪里来的旁的?他说几句你就信了?” “可是……”韩湛嘟囔,“谁叫他那张脸唬人。” 顾长宴玉树临风,又温润如玉,未语先笑,宛如春风拂面,京城的姑娘们都喜欢顾长宴这样的,偏生顾长宴这厮最会算计,那时的吱吱又才回京,他这不是担心么! “是,顾长宴是好看,可在我眼里你比他还要好看。” “我当然比他好看了。”被媳妇夸了的韩湛心里美滋滋的,“那你说你们当初说了什么?”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我都忘了。” 韩湛不信。 楚枝无奈:“你也不想想,顾长宴对我什么态度?何况我那会儿才到京城多久啊,他怎么可能认识我,还跟我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如果我没猜错,他肯定说我和他海誓山盟了怎么样,是也不是?” 韩湛哼了一声:“他要是敢这么说,我弄死他!” 楚枝轻笑一声:“你看,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故意透露给你消息,又什么都不说,剩下的单凭你自己想象,这样的最可怕了。” 因为人的猜忌和怀疑是无限制的,能有多少有多少。 “顾长宴高明?怎么?你觉得我是个傻子活该被他糊弄是吗?”韩湛瞪眼。 “你这人真是……”楚枝哭笑不得,“你为什么要和他比?他那种阴险狡诈之人,能和你比吗?他配吗?” 最后一句话,说的韩湛心花怒放。 “那是,顾长宴那狗币怎么可能配和我比!”不过……“你怎么对顾长宴了解的这么清楚?” 对上韩湛哀怨的小眼神,楚枝失笑:“我这眼睛是作甚用的?我自己不会看吗?难道我已经蠢到分不清谁好谁坏了?” 唔……也是…… 见韩湛不气了,楚枝这才说道:“所以啊,你因为一个外人跟我置什么气啊?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因为别人跟我生气,你划得来么?” 楚枝的一个外人和一家人,说的韩湛顿时就舒畅了。 他哼了一声,这才抱怨道:“还不是怪顾长宴那狗币,还有狗币皇帝,好端端的在我跟前胡说八道,我能不生气么……是,我承认,我明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可还是忍不住生气。” 说道这里韩湛一把将楚枝拥入怀中,牢牢抱着她:“吱吱,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把我从你身边抢去!” 楚枝好笑,当真是孩子气。 这般想着,韩湛就控诉:“你都不应我。” “我怎么应你?” “你说你是我的!” 楚枝:“难道我不说,我就不是你的了么?” 搞不懂这家伙的脑回路。 “那意义不一样嘛!吱吱你说嘛!你说你是我的,快说嘛!”韩湛咬耳朵,“你昨晚可搂着我的脖子说了好多遍你是我的呢,我都记的牢牢的,清清楚楚,这辈子都不会忘,你就跟昨夜一样,再说一遍你是我的。” 昨夜…… “你还好意思提昨夜!”楚枝闹了个大红脸,想到昨夜韩湛的那些行径,逼着她这样那样,楚枝脸烧的通红,她瞪了韩湛一眼,“你有完没完了?” “呀,吱吱害羞了。”韩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抱着吱吱跟宝贝疙瘩似的,“你知道么,我就喜欢看你在我面前脸红生气发怒的样子,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我才能感到你是我的。” 不像旁的时候,总是那么沉稳冷静,看到谁嘴角都挂着笑意,看似温和亲近,实则充满淡漠和距离,叫人无法靠近,仿佛一松手就会飞了。 楚枝不知道韩湛想了这么多,只觉得这人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撕不掉。 偏生韩湛还一口一个:“吱吱最乖了,吱吱最好看了,吱吱你就说一声你是我的嘛!” 这……这是小孩子罢? 还撒娇?! 也不害臊。 到底,楚枝没能抵得过韩湛的撒娇攻势。 “好好好,我是你的,这辈子都是你的!” “一辈子怎够?我要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 楚枝心尖微微一颤,这么久远,她从未想过,也不敢想。 也不对,她曾经想过的,只可惜…… 丢了心,失了身,赔上命,到最后一无所有,撕心裂肺。 第443章 小侯爷怒发冲冠啦 见楚枝表情不对,韩湛正待开口寻问,就听楚枝说道:“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 “那先说好,你莫要动气。” 韩湛点头答应。 待回屋后,楚枝沉思片刻,便将箫皇召见她入行宫,后被贤贵妃相助解围的事说给韩湛听。 还未听完,韩湛脸色就变了,妖冶肆意的俊脸忽而阴沉可怖,宛如从深渊而来的阎罗,叫人心惊胆颤。 见他起身就往外冲,楚枝就知道坏了。 连忙叫人把韩湛拦下,韩湛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里还听得进去。 楚枝没法,便冷呵一声:“你去啊,你现在就去,最好把事闹大,赶明儿全京城的人就都知道这事儿了,到时候我也只有以死明志,以保清誉!” 听到这里,韩湛猛然清醒。 可心头的无名火烧的他五脏六腑都要炸了。 “难道就叫你这么白白受了委屈不成?” “我受什么委屈了?”楚枝说道,“他是碰我了还是怎么我了?” “他还敢碰你?!”韩湛目龇欲裂,“他要是碰了你老子一剑戳死他!” 光是想想那老东西恶心的目光停留在吱吱身上,韩湛就恨不得把那双令人作呕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知道韩湛气的狠了,楚枝叹了口气,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屋子。 “你且莫气,先听我说。”楚枝道,“其实我后来也想了,他那夜确实打了主意,只是并没有付诸行动,因为他要先试探一下我的想法。” 那夜在行宫,箫皇专门给楚枝准备了寝殿,就在箫皇隔壁,届时箫皇定会说些话来试探楚枝,若楚枝有心想要往上爬,如此正好对了箫皇的胃口,他便将计就计得到楚枝。 倘若楚枝拒绝,箫皇也只会打个原场,日后再找机会。 “狗东西果然是色令智昏了,他就不怕你把这事告诉我么?” 楚枝叹气:“怎么说?女子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若是说了,哪怕没什么,可自己的夫君会相信吗?毕竟在行宫住了一晚上,那人还是皇帝,你说人家都把你召进行宫了,会不做些什么吗?到嘴的鸭子还有让飞了的道理?若是闭口不提,便谁也不知道,就是府上问起,便说是宫里的娘娘有请,叫我在行宫住了一晚,毕竟谁能想到陛下会有那样的想法?” “他倒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周全了!”韩湛气的眼眸猩红,像只被激怒的野兽。 楚枝暗暗叹了口气,她还没说的是,其实箫皇不只是试探她。 不是说了么,箫皇都把人都安排到寝殿旁边住着了,待夜里,箫皇抹黑进了楚枝的屋子,直接强迫了楚枝,倒是最省事的法子。 失了清白的妇人,对方还是陛下,怎敢外扬?何况就算忠勇侯府知道了又如何,箫皇本就不想容他们了。 “你先消消气。”楚枝劝道,“这事……呀,你的手!” 楚枝这才发现韩湛的掌心有血迹渗出来,掰开一看,原来是他方才端在手中的杯子给捏碎了,人正在气头上,便也就没有察觉,楚枝顾着劝韩湛了,也没注意。 吓得她忙去查看他的伤势,气道:“方才不是答应的好好的,说不动怒的么,你瞧瞧你,这么长的口子呢!” 韩湛好像不觉得疼似的,冷笑一声:“我就知道这个狗皇帝不是个人,没想到他竟然连这般龌龊下流的事都做得出来,亏他还是一国之君,简直枉为天子!” 吱吱是他的宝贝,是他的心头爱,一想到狗皇帝竟然打吱吱的主意,韩湛恨不得一刀剁了他。 怪不得先前狗皇帝先前对吱吱那般客气体贴,今日还特地叮嘱他三日后的接风宴,定要带上吱吱一块儿,说什么贤贵妃想念吱吱的紧,狗屁!真正动心思的人是他罢! “呵!好啊!狗皇帝!”韩湛气的脑门生疼,胸口发胀,若不是吱吱拦着,他定会冲到宫中弄死这狗东西。 “我给你说这些,就是叫你心里有个底,到时候也知道怎么应对。” 半响,韩湛的情绪才稳定了几分,他沉默许久,突然问道:“你方才也说了,这事不敢说,你就这么告诉了我,就不怕我怀疑你?” 楚枝握着韩湛的手,笑道,“我相信你。” 他相信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的韩湛,绝非凡夫俗子,他和旁人不一样。 韩湛眸光微颤,一句“我相信你”似是一股热流,游走韩湛全身,再甜的浓情蜜语,也比不上楚枝这句相信。 他紧紧回握着楚枝的手:“你放心,我不会叫你失望的。” “对了,还有一事我要跟你说。”楚枝想了想,对韩湛说道,“我手里有一些私兵,还囤了许多粮食。” 韩湛一时没反应过来楚枝这句话的意思,楚枝便将她自回京就谋划的事跟韩湛说了。 当然,她肯定不会直接说,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就说她知道自己婚姻不由自己做主,便想养些兵囤点粮,日后上阵杀敌去,只要她够努力够厉害,站的够高,就没有人再提她的婚事,一如前朝的大长公主。 结果没想到嫁给了韩湛,那些兵和粮自然用不上了,如今箫皇对楚枝起了心思,他又一心想对侯府下手,四皇子顾长宴虎视眈眈,还有一个六皇子不肯善罢甘休,接下来,这天怕是要变了,楚枝索性把这些说出来,以防万一,说不定还能保侯府一命。 韩湛总觉得楚枝这话哪里不对劲,就为了婚姻不受约束,便练兵屯粮,怎么都说不过去。 可楚枝说的滴水不漏,连前朝的大长公主都说出来了,韩湛便是觉得不对劲,也没琢磨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况且楚枝接着就说,她之所以和海修延走的近,是因为当初救了海修延,海修延猜到了她在做什么,她又觉得海修延靠得住信得过,便把此事交给海修延打理,李志则是黄姨娘的人,黄姨娘知道李志在替楚枝做事,却不知道在做什么。 其实楚枝说这些就是为了避免日后再出现今日的事,万一那顾长宴再挑拨离间怎么办?还不如把话都说开,以防日后。 “怪不得顾长宴 第444章 顾长宴怎么能成亲呢 “怪不得你和海修延走的近,原以为……”说道这里,韩湛顿了顿,便没说下去,其实韩湛看的分明,他知道海修延对吱吱有意,但吱吱却根本就没明白海修延的心思,便不再提,反正吱吱不知道,“可你就那么相信他?纵然你救了他,你都没和他相处,你就说他人品不错,万一他骗了你,或者日后出卖了你呢?” 瞧瞧,说是不在意,还不是吃醋了! 楚枝好笑:“有句话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韩湛撇嘴:“罢了罢了,反正说什么你都有理。” 自从楚枝说了箫皇的意图之后,韩湛心里就窝了一把火,明着来不行,那就来暗的,他有的是法子对付狗币皇帝。 三日后,接风宴上。 楚枝同韩湛刚下马车,就碰到了海修延策马而来,在宫门口停下,翻身下来。 看到楚枝,眸光一亮,两步上前,对楚枝拱手:“姑娘。” 自从楚枝救了海修延之后,他便一直称呼楚枝为姑娘。 这句姑娘落在韩湛耳中,就成了另外一回事。 当下就冷笑一声:“姑娘?” 海修延不慌不忙,笑着解释道:“在微臣心里,姑娘是微臣的恩人,是微臣的主子,此姑娘非彼姑娘。” 幸好楚枝提前将她和海修延练兵囤粮的事儿跟韩湛说了,这不,海修延一说这话,韩湛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说道:“世子妃也比姑娘来的好听。” 吱吱早就嫁给他做娘子了,还一口一个姑娘,好像吱吱没嫁人似的,咋?想搞事情不成? 楚枝知道韩湛的性子,瞪了他一眼,便对海修延道:“他就这个脾气,你莫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海修延点头,“小侯爷向来是非分明,是难得的清醒人,我很钦佩他。” 噫? 这句话听的楚枝一阵诧异,她看了看韩湛,再看了看海修延,难道在江南这段时日里,两人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三人正说着,那边顾长宴也来了。 顾长宴并没有骑马,而是坐着马车。 因为顾长宴这次立功,箫皇赏赐了他不少好东西,这不,连他入宫的马车都是箫皇亲自赏赐的,以示黄恩浩荡。 看到顾长宴,楚枝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韩湛也没有好脸色,倒是海修延依旧笑容温和,谦谦有礼。 顾长宴像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似的,笑着问道:“真是巧了,不想在这里遇到各位,是我的荣幸。” 海修延对顾长宴行了礼:“见过顾世子。” “海大人快快请起,”顾长宴虚扶了一把海修延,他瞥了一眼韩湛,笑道,“先前在江南的时候,海大人还同我把酒言欢,引为知己,眼下到了京城又同小侯爷关系亲厚,看来海大人果真是八面玲珑,怪不得陛下会这般重用你。” “世子谬赞。”海修延不慌不忙,笑着说道,“为人臣子,尽其本分罢了。” 顾长宴笑了笑,不再提这个,“都站在这里作甚?可是在等谁?” “当然是在等我啊顾世子!” 孟菀的马车不知道何时来了,停在一旁,显然是听了许久,待顾长宴这么问时,立马接过话茬,笑盈盈说道。 “许久不见顾世子,世子又俊逸贵气了呢!”孟菀说着指了指旁边刚刚下了马车的楚曦和四皇子,“侧妃娘娘,你说是不是啊,顾世子可是又出色了?” 楚曦远远瞧见顾长宴的身影,便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只是碍于四皇子在侧,不能表现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刚下马车,就听到孟菀这句话。 被点名的楚曦下意识抬眸看了顾长宴一眼。 不由呼吸一滞。 算起来她都许久没见过顾世子了,上一次还是他离京时,她同四皇子替他饯行。 顾长宴本就生的剑眉星目,一张俊脸宛如天作,鼻梁挺直,薄唇微勾,原本深邃线条分明的五官,因为他眼底和嘴角时刻挂着的笑意和温柔,使得整个人宛如白玉,尤其是看着你的时候,仿佛你就是全世界,叫人忍不住心跳如鼓,脸色发红,恨不得把命给他。 好在楚曦还有点理智,她狠狠咬了一下舌头,叫自己清醒过来,勉强把视线从顾长宴的身上移开,尔后开口。 “顾世子自然是极好的。”楚曦说道这里顿了顿,抬眸看向四皇子,如水的眼眸带着说不出的绵绵情意,“可是在我眼里,只有殿下是最出色最好的那一个。” 四皇子猝不及防被楚曦表明心迹,顿时一震,继而狂喜,从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将他席卷。 他也顾不上这里有外人在,直接牵着楚曦的手,十指相扣:“曦儿也是最好的。” 楚枝:“……” 韩湛:“……” 孟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见过眼下的没见过这么眼下的,她真想冲上去问一问四皇子,这顶帽子你戴的可舒坦? 眼看时辰快到了,众人便依次进宫入了长乐殿。 因楚枝如今成了亲,便同韩湛一桌,坐到了对面去,说来也巧,韩湛旁边就是太子,而楚枝的旁边是顾长宴。 宴会开始后,箫皇先是对此次赈灾人员统统嘉奖一番。 其中顾长宴又一次受到了赏赐。 只听箫皇说道:“这些金银珠宝,都是俗物,想必你也不缺,朕思前想后,你如今年岁不小了,韩湛比你小人都成亲了,前段时日皇后跟朕说起的时候,朕突然发现你也该成亲了,不如朕给你赐门婚事可好?” 这话一出,正待喝茶的楚曦手下不稳差点将茶盏打翻,幸好四皇子眼疾手快连忙扶住。 “小心些。”四皇子无奈笑道,“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喝个水都能打翻了。” 楚曦扯了扯嘴角:“不小心烫到了。” “快给我看看!”四皇子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赶紧拉过楚曦的手指细细检查起来,见手指果然红了,忍不住心疼道,“我这就叫人去太医院拿些烫伤药膏来,你先忍着点,我替你吹吹……” 一边说一边呵斥奉茶的宫女。 而楚曦的耳边回响着箫皇要给顾长宴赐婚的消息,四皇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统统顾不上了。 只是想着:他怎么能成亲呢!怎么可以! 第445章 楚曦要气炸了 这厢顾长宴一听箫皇这话,连忙叩头:“微臣多谢陛下厚爱,只是臣只想为陛下尽忠,为大梁尽忠,并不想分心于儿女私情上,臣怕……” 还不待顾长宴说完,箫皇就笑着摆手:“朕知道你的忠心,只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要考虑,睿王妃都已经求过皇后好几次了,朕今日便做个媒人,替你指门亲事,圣人言‘成家立业’,待你成了亲后,有了人照顾你的起居,替你打理好后院事宜,你才能更好的为朕出力。” 一听这话,顾长宴就知道箫皇已经定了,没有转圜,便叩头道:“微臣多谢陛下圣恩。” 箫皇笑道:“史家的姑娘朕瞧着是个好的,史家又是几代老臣,颇有风骨,且史家姑娘知书达理,倒也配你,日后红袖添香,琴瑟和鸣,定会成就一番佳话。” 睿王妃心高气傲,满京城那么多的世家贵女,挑来逃去才挑中了史落雪,想必这圣旨就是她跑去箫皇跟前求来的。 被点名的史落雪端庄贤淑,看似平静无波,唯有掩在衣袖下面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的心情。 楚枝本能去看庄妃的反应,庄妃的脸色很是不好看,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前世因为楚枝嫁给了顾长宴,所以庄妃才把楚枝抓进宫里,肆意**,其实庄妃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一方面是楚枝确实不受重视,身份低微,且不被顾长宴喜爱,毕竟前世里顾长宴带着楚曦逃走,独留楚枝一人守着成了空壳的睿王府,一看就知道楚枝在顾长宴的心里连个屁都不是。 而这一世顾长宴的妻子换成了史家姑娘,身份尊贵,又得睿王妃看重,且有陛下下旨赐婚,不知道庄妃会作何感想。 庄妃作何感想,暂且不知,楚曦却已经绷不住,脸色难看,当场就没忍住起身。 好在酒过三巡,有不少人出去吹风,她忽的一下站起来也没人注意,倒是把四皇子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曦儿?” “没事。”半响楚曦才咬牙说道,“我头有些晕,想出去走走。” 四皇子连忙跟着起身:“我陪你。” “不必了。”意识到自己拒绝的太干脆急切,楚曦深吸一口气,又补了一句,“殿下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万一陛下有要事要宣布或者嘉奖殿下呢?若是殿下不放心,叫书棋跟着我就是了,再者,这是宫里,能出什么事。” 见楚曦事事都替自己考虑,四皇子一阵感动,拍了拍她的手:“那你小心些,若是不舒服的厉害,立马叫书棋来通知我。” 楚曦扯了扯嘴角便离开了。 见楚曦离席,楚枝眸光微闪,在韩湛的耳边说道:“我出去一会儿。”说着用眼神示意楚曦离开的方向。 韩湛会意,“你小心些。” 自从知道了狗币皇帝的主意,韩湛恨不得冲上去打爆皇帝的狗头,别以为他没看到狗皇帝那恶心的视线动不动就往吱吱身上扫,真当他瞎了是不! 眼下听楚枝要出去,韩湛连忙打发吱吱走了,一刻都不想叫她多呆。 孟菀见楚枝走了,过了一会儿也跟了上去。 楚曦一路憋着气到了凉亭,待无人处才气得大骂出声:“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配嫁给顾世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有哪点儿过人之处了?” 一想到顾长宴要娶别人为妻,楚曦恨不得冲上去亲手杀了对方。 “顾世子分明没有成亲之意,定是她不要脸勾引了世子,又动了龌龊心思说动了睿王妃在陛下面前求来了这门婚事,不要脸的贱人!贱人!” “主子您消消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吓得书棋连忙劝说楚曦。 她知道自家主子对顾世子的执着,当初冒着被砍头的风险,硬是要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给顾世子,成亲后更是背着四皇子和顾世子见面。 楚曦有多疯狂,作为贴身丫鬟的书棋比谁都清楚,她真的怕楚曦划花史落雪的脸,这事儿主子真的干的出来。 未免楚曦犯糊涂,书棋赶紧说道:“此乃陛下赐婚,向来顾世子也是不愿的。” “他当然不愿!”楚曦咬牙切齿,“我都说了,若不是那史落雪暗中勾搭,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会赐婚?” 一想到史落雪跪在顾长宴旁边领旨谢恩的狐媚模样,楚曦就气的发抖。 “这个小贱人!我千防万防,除掉了所有想要接近顾世子的女人,没想到却被这个贱人钻了空子。” 在楚曦的眼中,史落雪端庄大方,且一板一眼都是受过圣贤书教化的人,以前世家举办的赏花宴上,楚曦曾见过史落雪和顾长宴打照面的情景,那会儿史落雪远远瞧见顾长宴,都是早早的低下头,退到角落,待人走了才抬起头来,同那些找机会就巴巴往顾长宴跟前凑的妖、艳贱、货不一样,楚曦便以为史落雪读书读傻了,没开窍,否则凭借顾世子那般出色温柔的人,任何人见了都心神荡漾,哪里还像她一样,往后退的。 因着史落雪这般表现,楚曦便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算起来,全京城但凡对顾长宴有情的女子,都被楚曦暗中使过绊子,可楚曦万万没想到,一早被她排除在外的史落雪,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 楚曦怎能不气。 她现在恨不得将史落雪千刀万剐,最好丢到妓、院去,叫千人骑,万人尝,这样顾长宴就不用委曲求全娶这个贱人了。 “若是四皇子知道六妹妹为了顾世子这般劳心劳力,连顾世子的婚事都要操心,你说四皇子会是什么反应呢?” 楚曦看着凉亭里气的表情狰狞,目龇欲裂的楚曦,慢悠悠说道。 楚曦脸色一变,猛然转身。 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楚枝,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跟踪自己。 看出楚曦心中所想吗,楚枝笑道,“御花园这么大,不小心就走到了这里,没想到撞见了六妹妹蛇蝎心肠的一面,还被迫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楚枝啧了一声,“六妹妹该庆幸,幸亏听到这话的人是我,若是旁人你可要怎么收场呢?比如……四皇子。” 楚曦眸光陡然凌厉:“你想做什么?” 第446章 放学别走 楚曦恨不得楚枝去死,她也知道,楚枝容不下自己,可偏偏这话被楚枝听到了…… 楚曦眸光一暗。 “怎么?想杀了我灭口?”看出楚曦心中所想,楚枝笑道,“想杀我你就来吧,只是……你有那个本事么?” 楚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沉默许久后,楚曦才笑了笑:“五姐姐说笑了,你我可是亲姐妹呀!什么打打杀杀的,你真真是冤枉我了。” 说罢还一脸委屈的看着楚枝:“原来在姐姐的心里,就是这么想曦儿的吗?曦儿真是伤心。” “伤心?”楚枝啧了一声,“原来你还有心啊?我一直以为你狼心狗肺呢!” “你——”楚曦怒火中烧。 “莫非你忘了当初在弘法寺想要杀我灭口,结果被我丢下悬崖的事儿了?” 一提这事,楚曦就气的发抖,她冷笑一声:“你以为现在的我还是当初的我吗?” 以前的她胆子小,一时被楚枝给唬住了,以为楚枝真的会杀了自己,直到后来嫁给了箫奕德,看着箫奕德对自己百依百顺,什么都可以付出,楚曦的得意和自信又回来了。 同时也想明白,当初就是给楚枝机会,楚枝也不敢杀了她。 因为那时的楚枝在侯府并没有站稳脚跟,况且吴氏疼爱她,楚枝若真的动手,侯府稍微一查就明白是楚枝做的,哪怕楚枝是为了自保,也难免落下一个心狠手辣的评价,***会被楚府厌弃。 因此楚枝才会在最后关头住了手,你真当楚枝是好心么! 楚曦在想什么,楚枝自然清楚。 当初的她确实顾忌楚府,但不可否认,她真的动了恻隐之心,因为她怕王氏伤心,怕楚府怪罪,更不想自己错杀无辜,她始终抱有一丝希望和幻想,认为她都能重活一世,是不是很多事就不一样了,同样的有些人是不是也会改变。 她想着楚曦可能会变好的,事实证明…… 楚枝轻笑,有的人打心眼里就是坏的,便是重来十次百次千次,也不可能改变。 “楚枝啊楚枝,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当初的自己没有亲手杀了我?”楚曦嗤笑,“你看,这就是我跟你的差别,若是我当时有一丁点机会,就绝对不会给你活到现在!” 楚枝毫不在乎,她淡淡一笑:“是啊,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 和楚曦相比,楚枝的心里多了条底线和做人的原则,而这些是楚曦没有的。 只可惜,楚曦不懂,她也不要,便从一开始就把这些东西给丢掉了。 因此就算楚枝说了,楚曦也不会明白,反而还会讥笑楚枝,在楚曦看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可以做任何事。 但楚枝不行,为人者,有所为有所不为,方为君子。 楚枝自认她还远远达不到君子之风,但起码能做个人。 做人的目的就在于,她不想生她养她和她日后所生之人,因为她而被世人唾弃,戳脊梁骨,她要活的坦坦荡荡,叫她的亲人因为有她而骄傲自豪,这便够了。 楚曦还想说什么,那边就用宫人急匆匆赶来,对楚曦说道:“侧妃娘娘,四殿下差奴婢来问问,您身子可好些了?要不要他请太医过来为您诊治。” “不必了。” 见楚曦冷着脸,那宫人吓得不轻,连忙结结巴巴说道:“四四四殿下请您回回去。” 箫奕德这个时候叫楚曦回去,定然是有要事相商。 楚曦便先走了。 临走前,她看着楚枝冷笑一声:“楚枝,你不要得意,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上。” “是吗?”楚枝勾唇,“我拭目以待。” 楚曦眯了眯眼眸:“我知道你肯定想帮那个贱人,但是我告诉你,别叫那个贱人落在我手里,否则我饶不了她!” 这可真的冤枉楚枝了,楚枝还真的没打算救那个什么史落雪,真当她是菩萨转世,来普度众生的不成? 看着楚曦的背影,孟菀感叹:“原来这就是恶毒女配啊!” 楚枝回头:“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不是冒出来的,我一直都在,而且来了很久了,呐,就站在那儿。”孟菀指着旁边的柱子,“是你们只顾着放狠话,没发现我而已。” “你说。”孟菀捅了捅楚枝,“楚曦她这么恨那个史落雪的,都说要把人千刀万剐了,你说那个史落雪会不会出事啊?” “怎么?你要出手?” “我出手?我出什么手?”孟菀嗤笑,“你别埋汰我了。” “我会不知道你的性子么,你能说这话肯定是心疼那个史落雪了。” “也不是心疼。”孟菀和楚枝走到凉亭,楚枝在找了个凳子坐下,孟菀顾着说话了就站着,“就是看不惯楚曦那嚣张跋扈的样儿,再说了,人家史落雪确实学富五车,是正儿八经的才女,若是被楚曦给削了,那多可惜啊!” 孟菀曾经和史落雪说过几句话,知道这姑娘的品性是极好的,何况她爹还说了,这位史落雪同她的学识不相上下,也是数一数二的才女,又是个品德高洁之人,很值得交往。 孟菀听到这话的时候,有些许不好意思的,毕竟真正有学识的是原主,而不是她这个山寨的,但秉着对学霸的敬仰,孟菀一直对史落雪同学抱着由衷的喜爱,这不,听到楚曦放狠话之后,便忍不住动了心思。 “你说她算个老几啊?还动不动就把人家千刀万剐,还划花人家的脸,你说咋这么恶毒呢?以前这话本里面写写就好了,可真当你身边有了这样恶毒的人,你只会觉得不寒而栗。” “你先冷静一下。”楚枝道,“这么激动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史落雪多要好呢!” “你当我是为了史落雪?我告诉你,便是寻常的人遇到这事儿我都要管的,这就好比你围观了学渣欺负学霸,临了了还放狠话叫学霸放学别走,学校门口见,你说你气不气人?谁给她的脸?”孟菀说着就一脚踩在石凳子上,撸起袖子,“得亏楚曦不是对着我说的,她要是敢这么说我,老娘打爆她狗头!” 第447章 孟菀小可爱掉马了 楚枝正待说什么,视线落在远处时,笑容僵在脸上。 只见太子殿下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不远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不,确切的说是落在孟菀身上。 楚枝眼皮一跳,连忙咳了一声,尔后打着团扇,一个劲冲孟菀使眼色。 “咋?你眼皮抽筋了?” 还不等楚枝开口,孟菀就急吼吼道:“你这什么表情?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告诉你,就楚曦那样的绿茶婊,老娘我单手完败她!分分钟都不是事儿,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马打爆她天灵盖……不,我拧下她狗头给你当球踢成不?!” 楚枝满脸黑线,连忙阻止她:“你别说了。” 伸手去拽她的袖子。 孟菀是个沙雕少女,平日里写话本写的上了头,是个戏精,动不动就飙戏。 这不,见楚枝拦她,越来越来劲儿,和往常一样又开始表演了。 “你别拦着我,老娘凭什么不说?我告诉你,想当年老娘在俺们那旮沓可是扛把子的,只要我说一没人敢说二!”孟菀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手叉腰,一手竖着大拇指,一边说一边还指了指自己,十足大哥大的派头,“老娘虽然是校霸,可还是有原则的,像史落雪这样乖乖学习品行端正的小可爱学霸,你们见了必须给老娘好好尊敬着!要爱护有文化有知识的小可爱,只要我的地盘,什么牛鬼蛇神,老娘来一个打一个……你别扯我!来一双我打一双……你干嘛!都说了你别扒拉我!你听我说完,我……卧槽楚枝你踏马捂我的嘴干嘛,我告诉你姑奶奶我不是开完笑,你踏马放开我……你——”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楚枝没法,只能冲亭子外面石化在地的太子请安。 这话一出,孟菀懵了好一会儿。 见孟菀僵在原地不动,楚枝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赶紧行礼。 行礼? 卧槽孟菀都吓死了好吗?! 谁踏马能想到太子竟然来了! 孟菀觉得她的马甲要捂不住了。 孟菀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将腿从凳子上收了回来,又放下袖子,理了理衣裳,尔后慢慢转身,对着不远处那位风光霁月宛如芝兰玉树的人行了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声音淡漠高冷,神色孤傲,嗯……哪怕马甲捂不住了,人设还是不能崩,她要端住。 楚枝忍不住微微侧头,不想看她最后的倔强。 太子看着眼前冷若冰霜宛如雪山冰莲的孟菀,再想到先前次次看到孟菀时,她那矜贵淡漠,对他爱答不理的表情,第一次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那个撸着袖子一口一个姑奶奶和老娘,叫嚷着要拧掉谁谁天灵盖的孟菀,是不是被掉包了。 视觉冲击太大,向来处惊不变的太子,顿时僵在原地石化,头一次怀疑人生。 以至于他都忘了叫两人起身。 太子神色复杂,许久才缓缓开口:“……你们,起来吧……” 楚枝和孟菀依言起身,三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气氛诡异沉寂,都能听见树上的蝉鸣。 太子盯着一脸冷漠,高不可攀的孟菀看了半响,丢下一句:“孤先走了,你们随意。” 不知道是不是楚枝的错觉,她瞧着太子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待太子走了许久,孟菀抓着楚枝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太子怎么会来!!!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楚枝默了默,“我提醒你了。” 孟菀:“……” 短暂沉默之后,又是震耳欲聋的尖叫。 “完蛋了。”孟菀趴在石桌上装死,“我的马甲掉的连渣不剩。” 别说马甲了,形象什么的全毁了,她对不起原主,她有罪,她忏悔,如果再来一次,她绝对牢牢地捂住自己的小马甲。 楚枝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应该庆幸撞见的幸好是太子,不是旁人,否则你的名声早就没了。” 就像王氏说的一样,京城这些贵女们一个比一个嘴碎,比村里的长舌妇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们若是撞见孟菀这副模样,必定花扬的全京城都沸腾了。 孟太傅一生清誉,饱读诗书,竟然教导出孟菀这样粗俗的孙女,定会成为众人饭后谈资。 见孟菀生无可恋的样子,楚枝突然想笑:“好了,别这么悲观,想点开心的。” “我开心不起来。” 楚枝就问了:“太子为人正直,他便是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耿耿于怀,莫非我先前说的对,你同太子之间确实……所以才如此在意在太子心中的形象?” 孟菀没忍住,“我怎么可能和太子有关系?别胡说!” “那不就对了。” 孟菀抓了抓头发,话是不错,可是……总觉得这心里有些不大舒坦。 她长叹一声,趴在石桌上继续装死。 “好了,你别在这里瘫着了,我们出来有些时辰,该回去了。”说罢就拽着孟菀回了长乐殿,“对了,我一直未曾问过,原来你那么喜欢读书人啊?” 孟菀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读书使人快乐,读书能够报效国家,别看我长这样,可谁也阻挡不了我这一颗爱国心。” 楚枝恍然大悟。 巧了,太子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正儿八经芝兰一样清雅高贵的人儿呢! 但瞅着孟菀有气无力的样子,楚枝到底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憋了半响,才道:“才知道你也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过。” 喜欢读书之人,这才见不得旁人欺负读书人。 孟菀幽幽道:“那是因为以前的我是个学渣,专干欺男霸女的事儿,后来……罢了,不说了。” 孟菀年少轻狂,曾经也是个中二少女,抽烟喝酒爱烫头,什么857edm的统统不在话下,偏生家里就她一个宝贝女儿,加上她会装,马甲捂的严严实实,家里的人只当她不爱学习,想着不学就不学,反正你以后还是要回来继承家产的。 于是孟菀就彻底放飞自我,看到学校长得好看的又学习好的,天天把人堵学校门口。 【作者题外话】:感谢最近留言的小可爱们,么么啾 第448章 狗皇帝又动心思了 后来孟菀不知道怎么的,开窍了,学习成绩蒸蒸日上不说,还自己鼓捣开了一个小公司。 问题就来了,她看上的一个资源被对方公司给吃了,业内这种事常见,可是孟菀不信邪啊,她非要亲自跟人家谈,结果一瞧,好嘛,对方就是她以前撂狠话放学门口见的学霸校草,对方故意布了这么大一个局等她呢! 吃了一个闷亏的孟菀,从那以后就开始对学习好的孩子极为关爱,便是到了这里也把这个习惯延续下来,这也是她听到楚曦要为难史落雪时,条件反射性维护史落雪的原因,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她看不管楚曦那绿茶婊的样子。 听完这些话的楚枝:“……” 她默了半响:“方才楚曦还说我会救史落雪,我心想怎么会,我同史落雪没有什么关系,为何要救她,结果你倒会给我找事。” 孟菀却道:“我这是伸张正义,是会积德的。” 我信了你的邪! 楚枝同孟菀回到长乐殿的时候,太子殿下正在同韩湛说些什么,瞧到孟菀,他的表情有一瞬凝固。 从一开始,箫皇想叫孟菀嫁给太子做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就是拒绝的,因为他本就无心权势,而箫皇却铁了心想要栽培他,不过是看着他不会有策反之心,比老四或者老六更放心罢了。 他从小在深宫长大,见惯了尔虞我诈,便不想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先太子妃就是因为权势成了无辜枉死之人,他不想东宫的冤魂又多一个。 倘若他真的娶妻,必定是心悦对方,不夹杂任何利益,这才推了同孟家的这门亲事。 只是他欣赏孟大人的学识,孟大人的许多见解同他所见略同,他很是珍惜,便去孟府的次数勤了些。 时间长了便发现孟菀并不像她表面那般冷若冰霜,内里是个很有趣的人儿,万万没想到,孟菀比他想象中还要……嗯……太子沉思许久,他突然觉得自己词穷了,他找不出形容孟菀的词来。 他觉得自己得缓缓。 和太子一言难尽的视线对了个正着的孟菀,淡漠的移开视线,在自己位置坐下,她下巴微扬,表情冷傲,周围三尺生人勿进,形成真空地带。 这…… 太子拧眉。 将太子的表情瞧在眼里,孟菀呼了口气:小样,跟姐姐我比演技,你还嫩了点。 韩湛倒是个人精,见太子表情不对,一直盯着孟菀看,便偷偷问楚枝:“这两人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方才孟菀出去不久,太子就跟了出去。 楚枝也一言难尽,对韩湛道:“回去跟你说。” 韩湛心里好笑,此时殿内的八角宫灯散发出的橘色光芒打在楚枝脸上,愈发显得她脸如白玉,光滑娇嫩,韩湛接着酒劲,手伸到桌下,握住楚枝的手,凑上去在她耳边说道:“吱吱你真好看。” 说完还扣了扣她的手心,勾、引意味甚浓。 酥**麻的感觉,带着些痒痒,从手心沿着胳膊通过心尖直达尾椎。 嘶—— 楚枝倒吸一口气凉气。 她狠狠瞪了一眼韩湛,韩湛笑的愈发欢快,像极了得逞的小狐狸。 “吱吱,我想你了。” 温热的气息喷撒在她的耳畔,楚枝耳朵微红。 她掐了一把韩湛,示意他收敛些,也不看看这什么场合,竟然还牵她的手,也不怕被人看笑话。 韩湛连忙解释:“这会儿人都喝的差不多了,没人注意我们的,况且大伙儿都忙着呢!” 楚枝顺着韩湛的视线看去,不禁暗自颦眉。 先前箫皇就在宫中举办了好几场歌舞晚宴,朝中不少大臣去了,听说酒过三巡,箫皇亲自将宴会上的舞姬赏给在场的大臣,其中有一个大臣喝多了,昏了头竟然当场拉着舞姬行起了那事,其余同僚吓得脸都白了,正待跪地求情,却见箫皇抚掌大笑,夸赞那臣子真性情,是个男人,见箫皇两眼放光,红光满面,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直到翌日,那臣子受了箫皇的嘉奖,其余官员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是真的开心,而不是试探。 自从那次之后,便有人在舞宴上效仿之,果然箫皇极为纵容,渐渐地,朝中的风气变了。 一如眼下,分明是给顾长宴和韩湛办的接风宴,结果却成了朝廷众臣的欢喜宴。 见这一个个喝的面红耳赤,荒唐糜、乱,箫皇非但不阻止,反而自己也叫了舞姬来。 而围着箫皇的那些姑娘,都是睿王从民间给找来的。 楚枝抿紧嘴唇,垂了眼眸,心底涌上一股悲戚。 见楚枝神色不对,韩湛连忙说道:“吱吱,你可是生气了?” 他方才是故意逗吱吱的,实在是吱吱脸红微恼的样子怪好看的,他忍不住,就是想逗逗她,但见楚枝生气了,便又慌了。 “是我不好,我不逗你了,你莫要生气了好不好,气大伤身。” 楚枝叹了口气,“我没有生气。” “撒谎!” “我不是气你。”楚枝对他笑了笑,“真的。” 见楚枝不似说假,韩湛便信了,问道:“那你怎么了,方才不还好好的么?” 楚枝正待说话,就听箫皇突然开口:“福安可在?” 被突然点名的楚枝微微一震,韩湛也收了笑容。 那些刚正不阿,名流老臣早被箫皇这般行径气的拂袖而去,能够剩下的都是些荒唐之人。 韩湛和楚枝之所以未离开,是有事要同太子商量,这才留到现在,不想却突然被箫皇传召。 此时殿内吵嚷的厉害,再加上都饮了酒,因此都没有听见箫皇的声音。 李全盛见韩湛和楚枝不动,便连忙小跑下来,站在两人的旁边,笑着说道:“县主,陛下传召。” 见韩湛表情不对,楚枝拍了怕韩湛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尔后起身,走至大殿中央正待行礼。 还未开口,箫皇就道:“免礼,你走上前来。” 这…… 楚枝未动。 箫皇笑道:“你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话虽如此,视线却大咧咧地往楚枝身上扫,肆无忌惮,毫不掩饰。 楚枝恶心的都快吐了。 她抿了抿嘴唇,沉声说道:“陛下威严,臣女惶恐,不敢上前。” 【作者题外话】:感谢秋葵像星星捉虫 第449章 想杀了狗皇帝 “什么敢不敢的,朕又不是老虎。”箫皇道,“别人可以怕朕,你不用,来,你走上前来。” 楚枝上前几步。 箫皇道:“你到朕的身边来。” 还不待楚枝有所动作,韩湛就起身走到楚枝身侧,笑着对箫皇拱手。 “吱吱可是惹了陛下不高兴?臣先替吱吱向陛下请罪,还望陛下能给臣一个恩典,莫要怪罪吱吱。”说着扯了扯楚枝的衣袖,“还愣着干什么。” 楚枝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臣妇向陛下请罪。” “你这是做什么?”箫皇连忙叫人把楚枝扶起,叹了口气,“朕只是尝着这杯酒甚好,想叫福安也尝尝罢了,不成想你们竟误会了,罢了罢了,你们快下去坐着罢!” 韩湛顺势说道:“陛下,臣觉得心慌气短,身子不适,想先行告退,还望陛下恕罪。” “你身子不好,今夜委实有些晚了,还是赶紧回去罢!” 韩湛对太子微微颔首,便带着楚枝走了。 两人一走,箫皇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半响冷笑一声。 太子见父皇神情不对,再瞧方才韩湛和楚枝的表情,不禁皱眉。 父皇好端端的叫楚枝上前尝酒,给的还是他自己用过的杯盏,或许旁人觉得这是天大恩宠,只是男女有别,况且要赏也是赏韩湛才对,怎么可能会赏了楚枝? 再想父皇看楚枝的眼神…… 太子脸色一变。 他暗暗咬牙,希望他想多了。 却说韩湛带着楚枝脱身回了侯府,箫皇这口气却怎么都咽不下去。 到最后一个舞姬不小心把酒洒在他的龙袍上时,箫皇再也忍不住,怒火中烧,直接叫人把那舞姬五马分尸,在场的人吓得纷纷跪地,胆战心惊,有胆子小的当场就被吓尿了。 这场接风宴便也不欢而散。 同样的,楚枝脸色也不好看。 知道楚枝不痛快,上了马车后,韩湛将她拥入怀中:“吱吱,你莫要生气,乖,别气坏了自己。” 他嘴上给楚枝说,叫楚枝别生气,可自己却气的要死。 狗皇帝简直是太胆大妄为,竟然当着他的面这般对吱吱,可见他已经肆无忌惮到何种地步。 楚枝趴在韩湛的肩头没有说话,心底涌上来的恶心缠绕心头挥之不去。 方才箫皇用那样油腻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她不受控制的想起前世自己被困在长乐殿,被不知名的太监侍卫肆意凌、辱,玩、弄,那被她尘封许久的记忆又一次被勾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她真的想冲上前去一剑捅死狗皇帝。 好在韩湛机灵,看出楚枝不对,在她僵持原地想要动手事,站了出来,将楚枝带走。 许久之后,韩湛压下心中的怒火:“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楚枝自然知道,只是那毕竟是皇帝,除非…… 她眸光暗了几分。 “对了。”楚枝不想说这个,惹得两人都不高兴,便转移了话题,“我今日瞧着,后面进来的那批舞姬,并不像清白人家的女子。” 楚枝说的是睿王进献的那些女子。 只见韩湛冷笑一声:“自然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再多,也经不住这么玩弄。” 况且清白人家的女子大多生涩无趣,时间久了箫皇自然也就厌倦了。 第450章 透露消息 “那是……”楚枝问道。 “是睿王专门从青楼找来的未接客的女子。”这些女子早被调教好,是清白身,又懂情、趣,自然能将箫皇伺候的服服帖帖。 闻言,楚枝心底的恶心更浓了。 见楚枝面色不虞,韩湛就转了话题,不再说这个。 过了没多久,就到了楚晚出嫁的时候。 原本楚枝是不想回去的,她早就叫人备了厚礼,到时候给楚晚送去,只是吴氏叫人送信过来,务必叫楚枝前来。 依照吴氏的惯性,她这样定然是要作妖了。 楚枝突然有些期待吴氏到底想做什么,便点头答应。 纵然楚晚嫁给了箫奕德,可到底只是一个侍妾,况且她突然反水咬了楚曦一口,如今还未进门楚曦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原本说好的为了个好名声将楚晚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结果临了还是给压了下来。 楚曦到底咽不下那口恶气。 好在楚府没人在意,一个庶女能够嫁给王府已经是高攀了,又是妾室,这婚事隆重与否,都不打紧。 倒是岑姨娘哭的眼睛都肿了,她在楚府过的什么日子她心里知道,王府后院定然比楚府还要难过百倍千倍,何况楚曦还是侧妃,依照楚曦小心眼睚眦必报的性子,楚晚日后有的苦头吃,一想到这里,岑姨娘就哭成了个泪人。 陈氏最见不得岑姨娘哭哭啼啼,原因无他,当初陈氏怀着身子时,岑姨娘背着她爬上了老爷的床,这才被抬为姨娘,陈氏咽不下这口恶气,便给岑姨娘立了规矩,好巧不巧被老爷撞见过几次,看到岑姨娘梨花带雨委屈又忍着的可怜模样,顿时就心软了,替岑姨娘说了情。 一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陈氏怎能容忍,为此还和老爷吵了一架,因此陈氏才会这般不待见岑姨娘和楚晚,觉得岑姨娘惯会装模作样,是个有心事的。 这厢的恩怨如何,无人在意,在岑姨娘泪水涟涟中,楚晚被送上了花轿。 因为是妾室,又被压着不能大办,便只用一顶小桥从侧门抬进王府,连喜服都不能用正红的。 但不论如何,这都是楚晚的选择,她自己高兴便好。 送走楚晚后,楚府的人便散了。 冬儿问道;“主子,夫人不是说要见您,同您有要事相商么?咱们要不要过去?” 楚枝淡淡道:“她要见我的时候,自然会寻来。” 楚枝丢下这句话,便去了黄姨娘处,楚暖即将出嫁,和楚晚不同的是,因着黄姨娘的关系,楚章对楚暖还是颇为在意的,何况楚暖嫁的虽然只是个秀才,可前途无量,又是楚章门下学生,其婚事自然要好好操办了。 楚暖和黄姨娘身边没有得力的嬷嬷,许多事情不知道,楚枝到底是经历了一次的,她一去,哪里需要注意,都要准备什么等等,全都给过了一遍。 黄姨娘长出一口气,这才歇下,笑道:“幸亏有你,否则我和暖儿指不定怎么晕头转向呢!” 老夫人不喜黄姨娘,没有趁机搅乱楚曦的亲事已经算好的了,吴氏更不可能操心这些,唯有黄姨娘和楚暖再加上媒婆来回跑路,幸好楚枝今日来说了这些有用的,可真是场及时雨。 楚枝笑道:“成亲本来就忙的很,琐碎事又多,要注意的确实很多。” “是啊,”岑姨娘说罢,又道,“就是太快了。” 楚枝却道:“快些好。” 黄姨娘抬眸。 只听楚枝道:“现在情况复杂,指不定哪天就乱了呢,七妹妹早点嫁人了也是件好事,否则这一耽误……可真就说不准了。” 楚枝虽然笑着,可黄姨娘却知道她的性子,不是确定的事她是不会乱说的,当下心中一惊,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可是……可是……”要出事了? 见黄姨娘脸色都白了,楚枝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就算乱也不会乱后宅,姨娘不用担心。” 黄姨娘彻底明白了。 她抖着嘴唇:“既然如此,那还是叫暖儿别嫁人了,这才嫁过去就出了这事,到时候我顾及不上,日日操心,还不如在我身边安全些。” 黄姨娘的担忧楚枝自然明白:“我知道你心疼七妹妹,可这要真的乱了,照这情形,没个三五年是安定不下来的,七妹妹现在不嫁人等个三五年,你是没什么,可七妹妹她等的起么?” 楚枝越说,黄姨娘越慌。 “难道就没法子了?” 倒是进退两难了。 “顺其自然就好。”楚枝笑道,“我今日来就是告诉你,七妹妹的事你不用担心,那卢秀才是个可靠之人,七妹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黄姨娘一听这话,立马问道:“你是不是见过他人了?还是知道些什么?” “人是没见过,但听小侯爷提起过几句。”楚枝先前曾替韩湛提过楚暖要嫁之人是谁,韩湛知道她和楚暖感情好,还特地去打听了一下,那卢秀才果真是个好的。当然,便是韩湛不打听楚枝也知道,前世楚暖嫁给卢秀才之后,过的幸福美满,是她们几个姐妹中过的最逍遥自在的。“所以你就放心好了,七妹妹的日子不会差,现在就安安心心把人嫁过去,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真的错过了,可再找不到这么好的了。” 闻言,黄姨娘微微点头,她叹了口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老爷也说了,那公子是个好的,我也见过是见的,模样虽不出挑可人却周正,自有一番书卷气息,也不迂腐,是个好的。” 两人正说着,吴氏就派了人过来,说是请楚枝过去。 来的是个生脸的丫鬟,楚枝头次见。 黄姨娘主动解释道:“先前伺候你母亲的犯了错,便被你母亲打发了,这是才挑的。” “她身边那么多的人,难道都给打发了不成?” “还真的都打发了。” 黄姨娘不欲多说,毕竟这事不大光彩,她也不想污了楚枝的耳朵。 见此,楚枝也不再多问,只是笑了笑。 “母亲不是拜佛念经么?” 竟然还这么多事。 黄姨娘和楚枝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你母亲既然找你,那你就快去罢。”黄姨娘催促道。 楚枝拜别了黄姨娘,便往吴氏院子去了。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们的倾情留言,爱你们,花式比心 第451章 周钦的小情人是…… 楚枝去后,果然见吴氏院子里的丫鬟一个也不认识,见到楚枝,一个个暗自打量,想看看这位嫁到侯府的世子妃长什么模,在看到楚枝的长相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移不开眼。 楚枝目不斜视,似是没看到一般,待走到廊下时,问刚从屋里头出来的一个丫鬟。 “夫人可在?” “在、在的。”丫鬟乍一见到楚枝,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见此,楚枝笑了笑:“不必紧张,我又不吃人,夫人眼下可有空?” 丫鬟被楚枝这个笑容笑的晕晕乎乎,嘴里无意识答道:“奴婢这就去通报。”便转身跑进屋去。 那丫鬟去了许久,也不见出来,楚枝便明白几分。 过了半响,秦嬷嬷打了帘子出来。 瞧见楚枝,秦嬷嬷笑着给她行了礼,这才说道:“夫人方才等了姑娘许久,姑娘不见来,便困了,刚睡下不久,这几日夫人忙着抄经书,夜里睡得晚,委实累到了,姑娘……若不等等?” 最后一句算是解释了,只是秦嬷嬷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不大对。 楚枝笑了笑,假装没有看到:“既然夫人刚睡,正好侯府还有些事要忙,我就不打扰夫人了,让她先歇着,待夫人那天闲了我再来。” 秦嬷嬷脸色一变,忙扯着笑:“姑娘等等罢,夫人念叨了您许久,今日您终于回来,夫人定然开心,我这就去把夫人叫醒。” 楚枝笑道:“会不会放打扰到夫人?” “不会。” 秦嬷嬷进屋后,见吴氏坐在窗前的榻上,脸色铁青,而先前通报的丫鬟正跪在边上,头上顶着杯子,动都不敢动,显然是被吴氏给罚了。 秦嬷嬷知道吴氏都听到了,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您还是叫姑娘进来罢!姑娘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万一姑娘真的走了可如何是好?” 吴氏怒极反笑,到了嘴边的话想骂,可一想到楚枝就在外面站着,定会听到,便又硬生生忍下。 半响,吴氏才道:“你去把她叫进来!” 秦嬷嬷叹了口气,便去传话了。 其实夫人哪里是睡了,分明就是借口,故意想给五姑娘颜色看,谁知道五姑娘不按常理出牌,说既然见不到人,那她就回了。 秦嬷嬷无法,这才连忙来通知吴氏。 秦嬷嬷也不知道吴氏到底想做什么,眼见着比谁都清楚,实际上比谁都糊涂。 五姑娘到底是她亲生的骨肉,难道还真的比不上一个养女? 但无论如何,吴氏她是劝不下的,秦嬷嬷就担心,吴氏这样做迟早会遭报应。 秦嬷嬷心里如何想,面上却一点都不显。 她对楚枝笑道:“姑娘,夫人醒了,您快进去罢!” 见秦嬷嬷客气恭敬,楚枝笑了笑,“劳烦嬷嬷了。” 秦嬷嬷忙道:“姑娘折煞奴婢了。” 楚枝顺势提了一嘴:“嬷嬷还是唤我少夫人罢。” 她到底嫁了人,得有规矩,若是被旁人听到秦嬷嬷的称呼,给抓了错处,秦嬷嬷必定受罚。 明白楚枝是好意,秦嬷嬷连忙应了。 在心里感叹一声,五姑娘这么好的人,夫人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楚枝一进屋就瞧见屋内跪着的那个丫鬟,再看吴氏斜倚在榻上,微阖着眼眸,似是睡着了一般。 秦嬷嬷唤了一声:“夫人,世子妃来了。” 楚枝瞥了一眼秦嬷嬷,在心里笑了,秦嬷嬷倒是上道。 吴氏听到这句,瞥了一眼秦嬷嬷,秦嬷嬷似是没感觉到一半,静默在一旁。 吴氏这才看着楚枝,淡淡道:“听说你一早就来了。” “是。” “来了也不知道向我请安,怎么?当真是嫁到了侯府,便忘了我这个生母么?” “夫人莫非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楚枝微微一笑,“您当初亲口说没有我这个女儿,便是走出去也不让我认您,我自认是个听话的孩子,只要夫人说的我必定放在心上。” 左右早就撕破了脸面,楚枝也不用着给吴氏留情面。 吴氏被楚枝这句话气的发抖,指着她厉声道:“好啊,当真是要做那六亲不认狼心狗肺的东西,见了我竟叫起了夫人,是,那王氏是你的母亲,我同你半分干系都没有!” “夫人说的是,我都记下了。” 这句话气的吴氏又一次背过气去。 看的楚枝一阵沉默。 其实不用想都知道,吴氏和她见面,必定不是什么岁月静好母女情深感人肺腑的好画面,既然如此,吴氏为何还要一次次非要把她们两个凑一块,何况每次被气的都是吴氏,何苦来哉。 楚枝这么想着,嘴上就这么说了:“今日是我最后一次来见夫人,日后若是没有生死相关的大事,夫人还是莫要再叫我回来了。” 生死相关? 什么生死相关,还不是拐着弯诅咒吴氏,除非吴氏死了,她才会回来给吴氏吊唁。 “夫人说是有要事,我现在突然也就不关心了,随便什么罢,”楚枝对吴氏行了一礼,“夫人既然困了,还是先歇息罢!” 说罢也不给吴氏反应,直接转身走了。 气的吴氏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部都砸了。 其实吴氏叫楚枝回府,说到底还是为了楚曦。 先前楚曦来看过吴氏,告诉楚晚之所以嫁给箫奕德,就是楚枝背后搞鬼,楚曦还告诉吴氏,楚枝这么做就是想叫楚晚把楚曦从箫奕德心目中的地位给顶替了,楚曦失宠了没关系,可是吴氏却不能风光,不能再继续炫耀了,更不可能给吴氏银子和珠宝首饰那些东西,叫吴氏美美美了。 吴氏一听这话,立马就叫人送信给楚枝,说什么也要把楚枝叫过来,打算教训楚枝。 反正楚枝是指望不上,她能够指望的只有曦儿,所以曦儿必须过的好好的。 万万没想到,楚枝压根就不理会吴氏,把她气了个透彻之后,便转身走人了。 说起来,也多亏了吴氏故意摆谱。 吴氏是什么样的人,楚枝早就心知肚明。 见吴氏故意拿乔,想要教训她,楚枝便知道,定是吴氏因为楚晚嫁给四皇子这事,给楚曦出气呢!这才如此。 可惜啊,吴氏非但没有如愿,反而被楚枝气了个半死。 你说,吴氏这是何必呢! 却说楚枝从楚府出来后,便上了马车,在使了一条街,就听冬儿在外面说道。 “主子,您看那是不是周公子?” “哪个周公子?” “就是周钦。” 哦,他啊,海心蓝的夫君,京城第一断袖。 楚枝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去:“怎么了?” “您瞧,他手中捧着一个匣子,怕是送礼去了。”冬儿道,“该不会是给哪个小情人送的罢?” 楚枝被逗笑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是送礼去了?还是给小情人送的。” “那匣子一看就是玲珑阁的金丝楠木,送礼专用的匣子,且仅供达官贵人用,他这人又没有什么上进心,肯定不是行、贿,更不会是送给海心蓝的,想来想去,唯有送给小情人的。” 楚枝被她给逗笑了。 冬儿急了:“主子若是不信那就瞧好了,若真的是该当如何?” “我不能如何,但是海心蓝却要急了。” 海心蓝此人虽对周钦极为厌恶,可到底嫁给了他,若是叫海心蓝知道周钦买这么贵重的礼物是送给旁人的,还是个男的,那可就精彩了。 思及此,楚枝对冬儿说道:“你进来坐到车里来,叫车夫跟上去,看看他是给谁送的礼物。” 周钦认得冬儿,若是坐外面,定会叫周钦认出来。 大概走了一条街,马车缓缓停下,车夫道:“世子妃,那公子在睿王府停下了。” 睿王府? 楚枝掀开帘子去看,果然,周钦捧着匣子,站在睿王府外的一颗大树旁,默默地等着。 这是…… 楚枝对车夫道:“停个不被人发现,又能看到这里的地方。” 车夫依言,找了个位置。 “主子,您说他这是在等谁呢?” “看看不就知道了。” 冬儿若有所思,半响突然低声叫道:“奴婢听闻睿王好南风,怕不是……” 想起睿王那四十多岁又油腻肥胖的身子,冬儿打了一个恶寒,这周钦的口味可真够重的。 大约一刻钟后,青石板街道的尽头有人策马而来。 马背上的人一袭青衣随风飘起,头顶束发的玉冠玲珑剔透,两边的发带卷着发丝在空中缠绕,衣袂飘飘,端的是风流俊雅。 在看到那抹人影时,周钦激动的浑身狠狠一颤,一双视线牢牢黏在那抹身影上,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抱着匣子的手指也死死掐着盒子。 将周钦的反应看在眼里,楚枝恍然大悟。 连冬儿也目瞪口呆。 半响才不可置信道:“周钦竟然喜欢顾世子……” 天呐! 这这这也太可怕了罢! 这瓜吃的她都要噎住了。 顾长宴的的马儿在府门前堪堪停下,尔后翻身下马,府门口的小厮跑着上前从顾长宴手中接过缰绳,顿时请安的请安,问好的问好。 见顾长宴要转身回了府,周钦恍若初醒,急忙换了一声。 “顾世子!” 话音未落,就捧着匣子跑上前去。 顾长宴才上了两个台阶,就听到有人叫自己,转身一看,见是周钦,眼底带着淡淡的厌恶,只是不易察觉罢了。 “你来做什么?” 第452章 顾长宴被送礼了 周钦没察觉到顾长宴眼底的厌恶,和他语气中的不耐,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心里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感,咬唇说道:“我……我来找世子。” 顾长宴眉头微颦:“你找我做什么?” “我……”周钦抓紧手中的匣子,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见他吞吞吐吐,顾长宴失了耐心:“若是无事,你回府罢!” 说罢转身就走。 “世子等等!”周钦忙道,“我特地来找您的,我……我有话要对您说!” 他赶紧拦住顾长宴:“这这这是我送给你的。” 说罢将手中的匣子递到了顾长宴的手上,他不敢看顾长宴的脸,只能低着头说道:“世子,我……” 他“我”了半天,都没有我出什么来。 顾长宴瞧见他手中的金丝楠木匣子,眼底的厌恶更甚。 前两日,父王才从他这里打听了周钦,原因无他,他那个乱来的父王,这两年玩腻了女人,竟然喜欢上了小倌,周钦的模样性子正好对了睿王的胃口,奈何那是工部尚书的公子,睿王再喜欢,也不能明着来。 这不,知道周钦也好南风后,睿王就动了心思,无奈一直没有机会,前两日睿王才对顾长宴说,看顾长宴有没有什么门路,周尚书对这个嫡出的公子还是极为疼爱的,又怒其不争,没有半点上进心,仕途上一筹莫展,便想叫顾长宴通过四皇子,给周钦给个职位,以用这个来换取周钦的愿意,叫周钦陪睿王玩玩。 顾长宴自然没有同意。 他这父王不着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和母妃也是貌合神离,相对于睿王,顾长宴自然更疼睿王妃,况且给周钦谋个职位,目的就是叫周钦陪睿王睡、觉?这事也就只有睿王想的出来了。 况且顾长宴是要谋大事的人,怎能因睿王这龌龊之事功亏一篑。 只是没想到周钦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见周钦脸色赤红,言语含糊不清,又将这个匣子交给顾长宴,不用想都知道,定是他父王私下里找了周钦,给周钦许诺了什么,特地叫周钦捧了这份礼来寻他,好在他这里过个明路,给周钦安排个之位。 再看周钦羞红的眼眸,顾长宴甚至断定,他已经和父王勾搭在一起了。 顿时被气笑了。 他在外面辛辛苦苦谋划这么久,他的好父王却想想着怎么拖他的后腿。 周钦等了半响也不见顾长宴接过匣子,抬头一看,就撞见他嘴角含笑温柔的看着自己,不禁脸色微红,什么都忘了说。 半响才磕磕巴巴道:“还望顾世子收下我这番心意。” 顾长宴道:“周公子费心了,这份礼周公子还是拿回去罢,本世子受之有愧。” “顾世子……” “周公子。”顾长宴打断周钦的话,虽然笑着,说出的话的却不容反对,“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的,只是你大可不必如此,有些事咱们藏在心里不说,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所以你还是回去罢。” 顾长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他看在工部尚书的面子上给周钦留了情面,希望周钦能够知难而退。 周钦是个聪明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周钦和父王之间怎么纠缠不清,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但是周钦想要通过给他送礼,谋取职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因此顾长宴才会提醒他,有些事放在心里,对大家都好,倘若周钦撕破了脸面……顾长宴眼底划过一抹狠厉,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顾长宴才回府,顾鸣就迎了上来。 “世子您回府了。” “父王呢?” “王爷去了别庄。” 睿王这几年一直住在城外的别庄上,整日沉迷酒色,荒、淫度日。 “你亲自请父王回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周钦亲自找上门来,自然是受了父王提点,周钦那里他已经警告过了,接下来就是父王了。 却说顾长宴走后,周钦愣在原地半响都没有回神。 世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的心意他都明白? 难道说…… 周钦整个人顿时激动了起来,因为兴奋,身子微微颤抖,是了,顾世子一定是明白了他的心意,这才会说出那句“有些事咱们藏在心里不说,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 是了,顾世子那样温润如玉又文武双全的神仙人物,又得四皇子信任,理应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受万人敬仰的,他对顾世子的心思见不得光,若是被旁人知晓,定会受万人唾骂,因此顾世子才不收他的礼。 周钦越想越觉得自己理解的对。 一想到顾世子会被自己连累,周钦一颗心狠狠揪起。 不行,他不能连累了顾世子。 先前他以为自己没了机会,如今才明白,原来顾世子都知道的,周钦觉得自己已经死而无憾了,哪怕不能同顾世子在一块儿。 他抱着匣子回了周府,并在心里发誓,日后定会拿命去对顾世子,绝对违背此誓言。 这厢顾鸣得了顾长宴的信,连忙将睿王从别庄请回睿王府。 “你找我有何要事?”睿王不瞒道,“这几日来了几个唱昆曲的,我正听的好好的,你就叫顾鸣把我叫来了。” “父王可是去见了周钦。” 乍一听到这名字,睿王眼皮跳了一下:“谁说我去了?你不是不叫我跟他有牵扯么!” “父王不用再瞒着我了。”此时在家里,顾长宴也不必挂着一张温和的笑脸,此时他俊逸出尘的脸上一片冷凝,带着寒气,“周钦方才找过我了。” “哈?”睿王傻眼了,“你说周钦他找你了?不可能!” 见顾长宴定定的看着自己,睿王意识到儿子不是在套自己的话,便迟疑道:“……他真的找你了?” “捧着一个金丝楠木匣子,说要送我礼物,我没收。” 睿王的眼皮跳的更加欢快。 半响才道,“我确实找他了。”见顾长宴眸光微沉,睿王连忙说道,“不过我可什么都没说,更和他没什么关系,真的!” “你若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会捧着礼物来府门口等我?”顾长宴嗤笑一声,“这话父王您信么?” 【作者题外话】:周钦:我想睡你,你却以为我想睡你爸 第453章 小夫妻两合计了 “这……”被顾长宴这么看着,睿王只能老实交代,“好吧,我确实见了他,不过我可什么都没说,真的!” 那日睿王在顾长宴这里碰壁之后,并不死心,意外在街上碰到了周钦,便趁机聊了几句,周钦因着睿王是顾长宴的父王,便对他极为敬重客气。 睿王愈发觉得周钦有意思,便说了句:“你闲了无事,可以来府上坐坐,我的宴儿同你年岁相当,你们或许谈的来。” 周钦万万没想到睿王会这么说,顿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睿王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情,得两厢情愿才好,毕竟周钦是周尚书的公子,他干不出强取豪夺的事来,便多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如何?” 睿王私以为自己这句话问的明明白白,周钦该知道自己的意思。 周钦满心里都是顾长宴,睿王又是顾长宴的父王,听闻这句,哪里会想别的,自然以为是寻常的一句闲聊,便恭敬答道:“自然是极好的,无人能及。” 就冲睿王能够养出顾世子神仙般的人儿来,也是很厉害的。 想到顾长宴,周钦的脸又忍不住红了。 睿王一听周钦说自己极好,又见他羞红了脸,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当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美滋滋走了。 只是他才琢磨着怎么把周钦弄到别庄去,没想到周钦比他还着急,自己送上门来,还懂得利用顾长宴来给自己谋取利益,觉得周钦比想象中还要聪明,便更加喜欢了。 睿王说罢,顾长宴眉头微颦:“仅此而已?” “那是自然,”睿王道,“我倒是想发生点什么,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么!” 顾长宴皱了皱眉,带着些许不耐:“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但是周钦是工部尚书的公子,又得周尚书宠爱,近几日殿下正在拉拢周尚书,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差池,谁也担当不起,你还是老实些。” “知道了。”睿王摸了摸鼻子,“你叫我回府就为了这事?” 顾长宴抬眸。 睿王赶紧道:“罢了罢了,我听你的便是,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睿王摇头叹息,他才是老子,结果却还要听这个当儿子的,什么事儿! 待睿王走后,顾鸣这才推门进来。 “世子,周钦那边……” “不必理会。” “是,属下知道了。” 却说撞见这一幕,最为震惊的还是楚枝。 她亲眼目睹了周钦向顾长宴送礼被拒的整个场面,打心眼里佩服这个敢于追求真爱的勇敢小伙子,要知道顾长宴表面越是温柔,手段就越是狠毒,周钦当他眼前的人是温柔谪仙,实则是里子都黑透了的魔鬼,顾长宴根本就不是个人。 不过只能说明顾长宴男女通吃……不,是顾长宴被男女通吃。 “主子。”半响,冬儿才回过神来,“这周钦和顾世子,他他他们……他们……” “今日看到的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明白吗?” 顾长宴此人睚眦必报,万一日后有个什么传言,若是被他查到是从楚枝这里出去的,那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因此楚枝才会叫冬儿管好嘴巴,冬儿向来粗心,得好生提点才是。 冬儿连忙点头:“主子放心,奴婢省得。” 两人回府后,韩湛刚从太子那里回来。 “你们今日怎么去了这么久?”韩湛拉着楚枝的手,“吱吱,你知道我回来没看到你我有多难过吗?” 对于韩湛动不动就撒娇,楚枝已经有了免疫,说道:“你同我回房,我有事要说。” 两人进了屋,楚枝叫伺候的人都下去,这才把周钦和顾长宴的事说给韩湛听。 自从韩湛回来后,轻一守在侯府,箫皇派来的暗卫不敢靠近,便就撤了。 因此楚枝也没有什么好防备的。 待韩湛听罢,眼底划过一抹兴味:“周尚书最是宝贝这个儿子,偏生他在这事上又是个拎不清的,舍不得对自己的儿子下手,便只能拿周钦看上的人出气,先前但凡同周钦有过往来的小倌,都被周尚书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次周钦瞧上的是顾长宴。” 韩湛啧了两声,周尚书想要出手,怕是不能了。 “不过四皇子近日在笼络周尚书,倘若叫周尚书知道自己的儿子瞧上了顾长宴,巴巴地跑到睿王府门口去给人送礼,还被人给拒绝了,周尚书怕会气的火冒三丈,保不齐会迁怒四皇子,真是可惜了。” 到嘴的鸭子给飞了,四皇子该有多生气啊。 韩湛嘴上说着可惜,脸上却尽是幸灾乐祸。 “四皇子进来动作很是频繁。”楚枝道,“自从求雨之后,箫皇就极看重四皇子,连太子都失宠了,若是以往箫皇看到这种失衡局面,还会出手调控一二,可如今却不闻不问,反而对四皇子更加看重。” 楚枝微微颦眉,这局势于太子,大为不妙啊! 莫非箫皇起了废太子之心? 应该不可能,太子若是被废,会动摇社稷根本,整个大梁都会乱了,箫皇再昏庸也不会做出废太子的事来。 “对了,你今日去东宫找了太子,你们都说了些什么?谈的如何?” “我去东宫是父亲的意思,左右还是我问问太子的想法,可惜……”韩湛叹气,“迄今为止,太子始终没有坐上那个位置的打算。” “可是他若不上位,难道等着四皇子上位不成?到时候莫说是咱们和太子,恐怕这天下百姓都要遭殃,太子仁心,不会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还真被你说对了,太子起先也说,自己不会气苍生于不顾,可到后来却说,他便是有心也无力,还说有些事我不明白。”想起今日太子捉摸不透又虚无缥缈的表情,连说话都前后矛盾,韩湛就眉头轻颦,“对了,太子今日问过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问我,往前是悬崖,往后是豺狼,问我到底该往前还是往后,其实这句话我一听就明白,他是在说如今的时局,往前走狗币皇帝如今昏庸无能,太子若是想要争权夺势,一不小心便会被扣上谋逆的罪名,往后退一步,又被四皇子虎视眈眈的盯着,稍有不慎就会被撕咬的连渣都不剩。”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福利请进企鹅群:1085772128 第454章 你想离开我对不对 说道这里,韩湛顿了顿:“可是他后来又说了一句,说什么其实他只是天上的一朵云,也只想做一朵云,尘世间那么多的人,少他一个太阳照旧会从东方升起,我想了想,他是不是觉得这座宫墙舒服了他?” 毕竟太子的志愿便是云游四海,行走江湖,过一段快意人生。 楚枝颦眉:“若真如此,说明太子何止没有继位之心,还甚是抵触,他这是明确告诉你,他没有争权夺位之心,也叫你莫要再他身上下功夫,白费力气了。” 韩湛叹气:“其实我也猜到了,只是……” “只是不想承认罢了。”楚枝道,“因为你觉得太子仁德,必定会为了百姓而奋力一搏,对吗?” 韩湛点头:“不错。” 毕竟他能感觉得出来,太子是一个真的心怀天下,有慈悲胸怀的人,记得了悟大师曾这样说过太子,他说,倘若太子舍去这红尘俗世,入了空门,必定会成为德高望重的方丈,能够普度众生,因为太子心中藏着旁人没有的善意,他的心中住了一尊佛。 正因为韩湛记得当年了悟大师的这番话,眼下被太子拒绝之后,才会百思不得其解。 楚枝却笑了:“太子是仁慈,可是你莫要忘了,他首先得是个人,我却觉得,太子其实给了你答案。” 韩湛问道:“给了我答案?” 楚枝答道:“他这是在变相告诉你,不一定非要他坐上那个位置,四皇子不行,六皇子不行,那别的皇子呢?要知道箫皇那么多的皇子,不是只有这三个。” “其他皇子……”韩湛拧眉,仔细想了一遍,“其他皇子平庸至极,压根就……”说道这里,韩湛脑海中划过一抹灵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说的对,太子早就给了我答案,他说叫我慢慢等,自然会等到机缘,他一定知道除了四皇子和六皇子,还有人能够堪当大任,一直在韬光隐晦,所以任凭我怎么说,太子都不为所动,一心想着云游四海,原来如此。” “有皇子韬光隐晦?” 莫怪楚枝诧异,这点她是真的不知道,前世四皇子继位三年,便被人策反,大梁浮浮沉沉,顾长宴和韩湛最终兵刃相见,后韩湛一路攻入京城,扶持新帝上位,又闯进睿王府一剑刺死了顾长宴,她能记得的就是这些,可四皇子和新帝之间究竟是谁掌权,楚枝还真不知情。 因为那时的楚枝被顾长宴一直书信从战场骗回京城,用计废了她的武功,断了她的筋脉,看似同常人无异,实际上却连鞭子都拿不起来,成了彻彻底底的废人。 想到顾长宴后来还请了名医太医治她,楚枝只觉得可笑。 她早就看够了他这虚情假意的模样,哪里肯配合! 况且她好歹也是鬼医的徒弟,纵然学医年限短,可架不住在战场上看过的伤员多,加上名师亲自指点,她的医术不说有多厉害,也不差,起码能够诊断出她的筋脉早就断了,成了废人,药石罔效。 因此看到顾长宴假惺惺的来医治她,楚枝就忍不住泛恶心。 许是心理作用,亦或许顾长宴此人在她心里没有了爱只有恨,便真的当着他的面干呕起来。 顾长宴却像是个疯子一样,掐着楚枝的脖子,咬牙切齿:“我说了你得乖乖医治你就得医治,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死了吗?我告诉你楚枝,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你叫我不好过,我也不会叫你好过,你若是敢死,我就亲手杀了赵家一门,叫他们全部为了陪葬!” 楚枝气的目龇欲裂,她红着眼睛盯着顾长宴,撕心裂肺:“你掐啊,你有本事就掐死我!反正我早就想死了。” “你终于说实话了,终于说实话了!”顾长宴却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气的脸都变形了,整个人都哆嗦了,一向温柔惯了的人,被气的面目可憎,怒发冲冠,确实挺唬人的,只听顾长宴一字一句逼问道,“你不是想死,而是想离开我罢?是不是!” “对!”楚枝对上他近乎喷火的眼眸,毫不畏惧,“我对你早已恶心厌倦,同你在一起我连呼吸都觉得自己脏了。” 她忘不了,当初她浴血奋战,九死一生,护着顾长宴逃回城中时,她连伤口都顾不上包扎,直接去找顾长宴,想看他有没有事,结果看到了什么?顾长宴竟然拉着楚曦在房中的软榻上欢好。 楚枝顿觉手脚冰凉。 心像是被掏了一个窟窿,穿膛的冷风呼啸而过,冻得她遍体发寒。 其实类似这样的事,顾长宴做的太多了,楚枝渐渐的也就麻木死心了。 因此在顾长宴质问楚枝是不是要离开他时,楚枝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是,若不是被顾长宴囚禁,她早就逃离了这里,哪里还会被他折磨。 然而楚枝这番话却像是火上浇油,顾长宴被她刺激的彻底失了理智,掐着他脖子的手不断用力。 迷迷糊糊中,楚枝听到顾长宴在她耳边咆哮到:“我叫你恶心,所以连翘不叫你恶心,沉璧不叫你恶心……还是说叫你念念不忘红杏出墙背叛我的其实就是……” 顾长宴后面说了谁,楚枝早已昏死过去,并没有听清楚。 最后关头,顾长宴还是放过了她,他说了,他就是要慢慢地折磨她,怎么可能叫她这么容易死去。 只是可惜了,楚枝怔忪,差一步她就能死了。 想想顾长宴说的连翘和沉璧,楚枝只觉得可笑至极,他这人总是这样,从来不肯承认自己错了,只会把罪名推到别人的头上,因此顾长宴最后说的那个人是谁,楚枝并不想知道,左不过是个被顾长宴假想下牵连的无辜之人罢了。 楚枝知道顾长宴恨她,就像她恨顾长宴一样。 其实连楚枝自己都记不大清了,或许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误会和阴差阳错,亦或是他们之间的仇恨和怨愤太多,要么是时间太久远,连楚枝都不明白,顾长宴对她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怨念,难道真的只为了一个楚曦吗? 第455章 小侯爷是个小奶狗 韩湛见楚枝说了一句韬光隐晦,便沉默不语,且整个人周身的气息叫人觉得闷得慌,莫名心疼。 “吱吱。”韩湛扯了扯楚枝的衣角,“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对,可是身子不大舒服?” 楚枝回神,对上韩湛关切又真挚的眼眸,她几乎都能在韩湛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突然觉得这颗飘忽不定的心有了安放的地方,像是一股暖流划过。 “没什么。”楚枝笑了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一时走神罢了。” 韩湛还想问什么,楚枝就转移了话题:“太子既然能够提到有皇子韬光隐晦,那他自然知道那个人是谁,与其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去问太子。” 韩湛摇头:“你不了解太子的性格,他是不会说的,能够告诉我这些,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楚枝抿了抿唇,沉思片刻:“既然如此,那我进宫去找贤贵妃罢!” “不行!”一听说楚枝要进宫,韩湛脸色立马就变了,“我不许你进宫,你又不是不知道狗币皇帝的意图,要是叫他知道你进宫了,万一——” 韩湛咬牙切齿,恶狠狠道:“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一定会杀了他!” 韩湛是说真的。 “你不要激动。”楚枝劝道,“我比你更不想见到他,自然知道进宫意味着什么,只是我去见的是贤贵妃,她定会护我周全,最重要的是,我们之前答应贤贵妃要扶持太子,可太子自己都来劝我们,若是强行扶持太子上位,恐怕对太子来说反而是折磨,因此我得去和贤贵妃谈谈,告诉她太子的想法,若是不说,贤贵妃不明所以,还以为我们言而无信,这事就算要了解,也要了解的体面妥当。旁的不说,就拿吴太医来说,人家这么帮我们,不也是因为太子和贤妃?” “我自然知道。”韩湛虽没有说自己不高兴,但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他此时心情很不好,“我有没有不叫你做言而无信之人,只是不想你进宫。” 谁叫狗币皇帝就住在宫里呢! 楚枝明白韩湛的担忧,她沉吟半响,对韩湛说道;“这样吧,既然如此,你陪我一起进宫,这样你放心了罢?” 见楚枝非要进宫,韩湛眉头松动,这才勉为其难答应:“那好吧。” 韩湛抱着楚枝好一会儿,突然说道:“吱吱,如果有一天……” 韩湛说道这里,复又停下。 楚枝等了许久,都等不到他的下文,便问道:“如果有一天怎么了?” 韩湛欲言又止,想起太子说的那些话,纠结犹豫半响,最终还是画作一声叹息:“算了……没什么。” 楚枝本能觉得他话里有话,便转头去看,正好看到韩湛眼底还来不及消失的一抹狠厉和阴狠,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凝和肃杀,染着血腥。 可等楚枝再去看的时候,便对上韩湛一双亮晶晶乌黑泛着波光的桃花眼,跟个傲娇的小奶狗一样,又乖又萌,可爱听话的不得了。 楚枝眉头轻颦。 “吱吱。”韩湛将鼻子埋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吱吱好香啊,怎么闻都问不够,“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枝被韩湛蹭的有些痒,又有些**,她打开他的头。 “别闹。” “吱吱,你不喜欢我了吗?” 说完还可怜兮兮的看着楚枝,活像自己被抛弃了一样。 楚枝:“……” 好吧,她收回自己的怀疑,方才定是她的错觉,这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是她看花了眼。 …… 不出韩湛所料,楚枝才进宫,就有人急忙忙通知了箫皇。 此时箫皇正在作画,不远处的榻上卧着一位娇艳小美人,浑身上下只用了轻纱做遮挡,显然箫皇是在给她作画。 这是箫皇新得的宝贝,是他家老四送来的,看上去娇艳的很,实则却比谁都清纯动人,偏生又是个胆大的,箫皇便被吊起了兴趣,一时爱不释手。 比如眼下,就能哄得箫皇把奏折抛给箫奕德去处理,叫箫皇来陪她画什么美人卧榻图,箫皇对这些新花样很是感兴趣,加上这位美人很懂得投其所好,哄得箫皇高兴不已。 单从箫皇如今荒淫无度,做出这等羞耻之事,足以看出他昏庸到何种地步,更不用提他每日杀掉的奴才了,稍有不如意便会砍人脑袋。 这厢他正专心致志作画,听到楚枝的消息,提起的笔顿在原地:“你说福安进宫了?韩湛陪着?” “正是,说是去给贤贵妃请安,眼下正往永乐殿走去。” 自从接风宴上,箫皇便知道韩湛知道了他的心思。 可就算知道又如何,他可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韩湛的就是他的,他若真的想要,韩湛他敢不拱手向让?只不过是看在忠勇侯府劳苦功高,又满门忠烈,为大梁尽忠的份上,不想做的太过罢了。 原以为韩湛是个聪明人,会主动乖乖的把楚枝给他送到床上来,现在看来…… 因为箫皇的这一顿笔,笔尖的墨滴在了即将完成的画作上,好好地一幅画就这么被毁了。 在场的宫人见了,纷纷跪地,生怕陛下大怒。 箫皇看着那团墨,苍老的眼眸没有丝毫感情,缓缓说了句:“真是可惜了……” 也不知道是在可惜这幅画,还是可惜韩湛陪楚枝进宫,叫他失了机会,亦或是因为韩湛不够聪明,不懂得取舍…… 这厢贤贵妃正同太子吵了一架,这是她第一次和太子脸红,可当她知道太子无心皇位甚至想要退位让贤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为了太子努力了这么久,何况那本来就是太子的东西,他为什么要让出去?难道太子就天真的以为他退位让贤,四皇子就能放过他吗? 简直太天真! 现在的情况根本就由不得他们做决定,不管太子愿不愿意,他必须坐上那个位置,可一想到太子决然的语气……贤贵妃疲惫的闭上眼眸。 就在这时,宫人来报:“娘娘,小侯爷同世子妃来向娘娘请安?” “他们怎么来了。”贤贵妃因为太子之事,此时心力交瘁,便挥了挥手,“不见,就说我正在歇息。”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 第456章 你都没问我 “可是他们说是为了太子一事。” 一听是为了太子,贤贵妃忙道:“那赶紧将人请进来啊,还愣着做什么。” 楚枝先前来过贤贵妃这里好几次,同她宫里的宫人们也都混了个脸熟,加上她出手阔绰,和韩湛在外面等贤贵妃传召的空挡,已经了解到太子刚走不久。 宫人还道:“太子同我们娘娘发生了争执,眼下娘娘正在气头上,世子妃要小心回话。” 楚枝了然,恐怕太子是为了那个位置和贤贵妃才发生矛盾的。 便对那位宫人说了声多谢,又给了银子,宫人红着脸没要,楚枝也没有勉强。 那宫人刚走,贤贵妃便派人请楚枝和韩湛进去。 贤贵妃面前打起精神:“小侯爷今日怎么也有空进宫了。” 韩湛笑的极为自然:“回娘娘的话,微臣是来陪吱吱的。” 若是往常,贤贵妃可能还会打趣楚枝一两句,可眼下实在是没那个力气。 便直接问道:“你们是为太子而来?” 楚枝见贤贵妃精神不济,面色极差,便知同太子谈的不大好。 她略一沉思:“娘娘,可否请您屏退左右。” 贤贵妃给钟嬷嬷使了一个眼色,钟嬷嬷待人下去了,大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说罢,太子怎么了?” 楚枝叹了口气:“臣女说的还望娘娘莫要动气,是这样的,先前我答应娘娘定要扶持太子坐上那个位置,可如今太子却再三拒绝,特地来请教娘娘。” “这事由不得他!”贤贵妃冷了脸,“本宫辛辛苦苦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叫他坐上那个位置,他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了?他将本宫这么多年的心血置于何地?” 这…… 楚枝和韩湛对视一眼,他们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贤贵妃对太子掏心掏肺,可万一贤贵妃对太子好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让太子登基上位,自己好坐上太后位置把持朝政呢? 这个念头才起来,楚枝立马就否认了。 便说道:“我知道娘娘为了太子付出了不少,娘娘对太子的疼爱那是实打实的,便是公主都比不上太子的位置,娘娘想让太子坐上那个位置是好事,就像娘娘说的,那本来就是太子的位置,可眼下太子并不想要那个位置,我想娘娘比我要了解太子的性格,他不止一次说过自己想要过闲云野鹤云游四海逍遥自在的日子,既然娘娘疼爱太子,那该给他真正想要的才是,毕竟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娘娘确实该顾忌太子的感受。” 一听楚枝这话,贤贵妃勃然大怒:“怎么?你们今日一个个都是来教训本宫的吗?都觉得是本宫糊涂做错了吗?他箫奕辰骨头硬可以不要皇位,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你应当比我明白他丢掉太子之位就意味着死路一条,他根本就没得选择!” 楚枝道:“那是因为我们都觉得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除了太子就是四皇子,可万一四皇子也不行呢?” “不是皇子是谁?”贤贵妃嗤笑,“难不成会是你家小侯爷么?” 被点名的韩湛连忙摆手:“别别别,娘娘千万别这么说,微臣哪里有那个本事?” 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活的比牛累,他吃饱了撑的做皇帝。 贤贵妃冷笑一声:“你确实没有,所以你草包一个,只适合混吃等死。” 被骂的韩湛毫不在意,他摸了摸鼻子:“我觉得贵妃娘娘说的甚是,我这种人能混吃等死,也是一种福气。” 每每这时,韩湛都会忍不住感叹,他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德,投胎到了侯府,不用刻苦读书考取功名,更不用想着练武上阵杀敌,只需要做个逍遥自在的纨绔子弟便足以,多么好的神仙日子简直想都不敢想,他这是哪里修来的福气! 对上韩湛一副骄傲自豪沾沾自喜的表情,贤贵妃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看了韩湛半响,突然别他给气笑了。 “我就没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徒,第一次把不思进取说的这般清新脱俗。” 经过这一打岔,贤贵妃的怒火也消了大半,整个人也温和了许多。 韩湛见了,对楚枝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继续。 楚枝缓了语气,温声说道:“娘娘,太子最重情义,又是公认的心思通透之人,他能主动找您说自己没有继位之心,定是深思熟虑,且没有回旋余地的,既然如此,您何不成全了太子呢?我虽同太子交往不深,可也知道太子不喜宫中生活,您非要把太子推上高位,就相当于要把雄鹰关在笼子里,那么等待雄鹰的只要漫无天日的煎熬和痛苦,还有……” 楚枝说道这里顿了顿,“我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先皇后在此,可能也不想看到您和太子这样,我虽没有见过先皇后,可都说先皇后是个极为温柔和善之人,百姓对先皇后的夸赞数不胜数,我想,这样宽宏大量的皇后娘娘,定然也不希望太子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毕竟做母亲的最重要的就是想让孩子健健康康,平安顺遂,这便够了。” 听到楚枝说起仁德皇后,贤贵妃眸光微闪,脸上的表情都换了。 待楚枝说完许久,贤贵妃冷笑一声:“虽说本宫免了你的礼,在本宫面前可以自称‘我’,可你委实胆大包天,竟然连先皇后也敢非议。” “娘娘明鉴,我这不是非议,是赞扬歌颂,毕竟谁都知道皇后娘娘是极好的人,我真的很敬重她。” “你说先皇后宽容大量,不就是在变着法儿说本宫咄咄逼人么!” 楚枝笑道:“娘娘误会了,您不过是关心则乱,这更加说明您把太子殿下放在了心坎里疼呢!” 贤贵妃冷笑:“本宫倒是小看了你,你向来能说会道,舌灿莲花,自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楚枝也不辩解,也不承认,只是笑了笑不再搭话。 言尽于此,若是再说,必定会引起贤贵妃不悦,凡事点到为止。 但楚枝知道,贤贵妃听进去了。 果然,半响后,贤贵妃问道:“你说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除了四皇子还有其他皇子,你们有了人选?” 若是如此,是不是也可以说明是楚枝和韩湛见太子大势已去,早就选好了人,又暗中说服太子,最后再来她这里当水课,倘若如此,那忠勇侯府可是包藏祸心啊! 思及此,贤贵妃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她的太子可以不要皇位,但不能是被人撺掇。 “回娘娘,我们也不知道,”只见楚枝笑了笑,说道,“这还是太子殿下提及的,只是我们不知道太子殿下心中中意谁,这才来请教娘娘,想着娘娘同殿下关系亲厚,必定会知道一二,这也是我们今日进宫的目的。” “你说你们也不知道?” “正是。” 贤贵妃松了口气,看来是她多虑了。 “这事我自会询问太子。”贤贵妃道,“只是有件事要问清楚,万一没有合适人选呢?如果四皇子坐上了那个位置,你们想过太子的处境吗?” 想起前世太子早亡的下场,楚枝当真不敢保证。 可是前世的她不也是嫁给了顾长宴凄惨一生么,既然如此,她相信太子不会出事。 何况,她早就答应了贤贵妃,无论发生何事,都会护太子周全。 楚枝正待开口,就听韩湛说道:“此时可否容臣单独和娘娘商议?” 贤贵妃看了一眼楚枝,见楚枝也诧异的看着韩湛,显然她也不知道韩湛要说什么。 便点头颔首:“自然可以。” 韩湛对楚枝小声说道:“吱吱,你先在外面等等我。” 楚枝笑了笑:“好,那我在外面等你。” 楚枝大概等了有两盏茶的功夫,韩湛终于出来。 “妥了。”韩湛见到楚枝的第一面就笑着道,“你就放心吧,这事算是过去了。” “你同贤贵妃说了什么?”楚枝好奇。 “这你就不用问了,总之你知道这事办妥了就行。” 见韩湛打定主意不说,楚枝便也不追问,只是心里却升起一股怪怪的感觉。 她笑了笑:“无妨。” 韩湛却不依了,他看着楚枝:“你都不好奇么?你都不追问么?” 他对吱吱都有小秘密了,可吱吱却半点都不在意。 为什么? 是吱吱真的无所谓,还是因为吱吱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所以才不在乎他的隐瞒? “吱吱,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 楚枝原以为韩湛又在跟她玩,正准备开口逗他,见他神色不对,便问道:“怎么会突然怎么问?” “你都不问我隐瞒了你什么,如果你在乎我肯定会不高兴逼问我。”就像他不喜欢吱吱瞒着他事情一样。 楚枝好笑:“那如果我问你了,你会说吗?” 韩湛摇头。 “那不就结了。”原本楚枝都没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被韩湛这两句话给弄得反而来气了,“我问你了你也不可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问?何况是你隐瞒了我,我都没说你,你还好意思来说我?” “可是那不一样嘛!”韩湛忙道,“你问了我不说,和你没问我不说那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第457章 看我怎么收拾你 楚枝不想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见楚枝真的生气了,韩湛连忙追了上去,好生哄道:“吱吱你莫要生气了,不是我不说,是我答应了太子不能告诉你,真的,等这事完了之后,我一定会告诉你。” 楚枝笑了笑:“没什么,我又没在意。” “可是我在意!”韩湛拉着楚枝的手,“我不想隐瞒你,这次是情非得已,我向你保证没有下一次了,好不好,你就不要生气了。” “好了,我知道了。” 将楚枝脸色好看了,韩湛哼了一声:“原本是我生气,结果倒成了我给你赔不是。”什么事儿。 楚枝斜睨着他:“你还说呢,你有什么可气的,若不是你在这里作,会有这事儿?” “我作?”韩湛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枝哼了一声,赶在他前头上了马车。 才坐好,韩湛就撩开帘子钻了进来。 “好你个吱吱,竟然还学会取笑我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收拾我?”楚枝挑眉,“那可真是稀奇,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拾我。” 她一个花鞭就能甩韩湛一脸,还收拾她。 “你说我怎么收拾你。”韩湛一把将楚枝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了个什么,楚枝羞了个大红脸,气的她用手去捶韩湛,“你当真是不害臊,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 韩湛一把拉住楚枝的手,妖冶的桃花眼里满是得意:“我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收拾你?我可记得有人搂着阿湛阿湛叫个不停。” 他学着楚枝叫了几声阿湛,当真是千回百转,婉转流长。 将楚枝当时的神态语气学了个十足十。 羞的楚枝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巴:“你快别说了!” 真是羞死人了。 “你不叫我说,我偏要说。”韩湛挑眉,“我还记得有人说舒服呢!” “你再说我真的不理你了!” 楚枝都快被他给气死了。 还不是韩湛跟个磨人精似的,缠着她一遍又一遍,非要问她舒服不舒服,这话她哪里肯说出口,偏生这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个劲儿欺负她,她不说他就不肯停,楚枝被折磨的没办法,这才乖乖说了句舒服,哪知这人还上瘾了,一个劲问楚枝,问也就罢了,这会还拿出来笑话楚枝,楚枝能不生气。 楚枝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韩湛笑够了,见楚枝板着脸:“生气啦?” 楚枝哼了一声。 “真生气了?” 楚枝没吭声。 “好啦,你莫要生气。”韩湛搂着楚枝,楚枝不然他碰,韩湛岂是那种乖乖听话的,最后如愿以偿将楚枝搂在怀中后,他跟楚枝咬耳朵,“吱吱,你知道吗?我爱死了你搂着我的脖子叫我阿湛的时候,你一叫我我都能把命给你,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尤其是吱吱脸颊潮、红,双眼迷离,最是勾人心魄。 有了这一出,韩湛才回府就拉着楚枝又嘿嘿嘿,事后韩湛神清气爽去了书房找忠勇侯学习兵法去了,眼下朝廷局势紧张,稍有不慎便一触即发,忠勇侯对韩湛自然是耳提面命,加快了学习速度。 韩湛倒好,他神清气爽的走人了,留下楚枝一个人被冬儿夏儿还有钱嬷嬷等人,进进出出瞧着,偏生还是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抿嘴含笑的表情,楚枝最后烦了,便将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倒还清净自在。 却说自打韩湛回府之后,罗氏便忙了起来,隔三差五去参加什么宴会,只要她不来找茬,楚枝也不会理她,彼此相安无事。 却说转眼就到了中秋节,楚枝又得随着忠勇侯府进宫了。 想起去年中秋节,韩湛和孟菀被下药,闹得沸沸扬扬,今年箫皇对楚枝又存了那般心思,楚枝就心生抵触,不想进宫。 看出楚枝心中所想,韩湛捏着她纤细柔软的手指,和旁人不同,因为她习武的缘故,虽然手指柔软,可掌心却又一层薄薄的茧。 韩湛却觉得极好。 “你再忍忍,以后就好了。” 听出韩湛话中有话,楚枝眸光一动:“你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没什么。”韩湛笑了笑,“只是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吱吱是他的宝贝,他不舍得吱吱受半点委屈。 “你……”楚枝看着韩湛,鬼使神差来了一句,“莫不是想造反吧?” 想想侯府的那些小金矿,再想想郊外的那些私兵,楚枝越想越觉得可能。 “怎么会!”韩湛被楚枝这话给逗笑了,“我可没这想法。” 倒不是说韩湛胆子小如何,而是他真的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吱吱两人混吃等死,潇洒快活一辈子,这就够了。 哦,用他老爹的话来说就是胸无大志。 “那你是……” 见楚枝实在好奇,韩湛啧了一声,问道,“你想不想干掉狗皇帝?” 说实话,楚枝想! 但她想归想,要付诸于实践太难了,何况牵扯甚大。 倒是韩湛叫她吃了一惊,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枝听到的第一反应不是惶恐不安,也不是害怕,而是隐隐约约泛着激动。 不禁问道:“你想动手了?” “不是我想动手,是有人想动手,但是我可以在后面推波助澜。” “谁竟然有这个胆子。” “自然是箫奕德。”韩湛说道,“当然,确切说是顾长宴,毕竟箫奕德那个没脑子的只听顾长宴的,顾长宴说什么他就是什么。” “这……”楚枝迟疑,“箫皇毕竟是他父王。” “天家无父子,箫皇昏庸,偏听偏信的厉害,倘若这个时候不趁机而入,四皇子就彻底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他那个暴脾气怎么可能受得了,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当然了,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楚曦的撺掇。”韩湛啧了一声,“那个楚曦倒是个有本事的,四皇子对楚晚分明起了心思,还是硬生生被楚曦给掐灭了,这个女人不简单呐!怪不得会入了顾长宴的眼。” 说起这个,不得不提一句,前段时日楚晚嫁进贤王府后,楚曦便憋着一口气出不来,变着法儿不叫四皇子去楚晚的屋里。 第458章 海修延好事将近 可楚曦也不想想,她上面好歹还有一个贤王妃呢,贤王妃将楚晚弄进王府就是为了对付楚曦,怎么可能叫楚曦继续压在楚晚头上,便从中说和,硬是叫箫奕德去了楚晚那里。 而楚晚当初为了不连累箫奕德,不惜撞墙寻死,这份情意一直压在箫奕德心里,待见了楚晚,有了楚曦在前,便觉得楚晚懂事乖巧,不由得宠了一段时日。 楚曦哪里肯依,便伏低做小,天天去书房堵他,再加上她软硬兼施,她在闺中的时候,为了笼络四皇子,便叫崔嬷嬷暗中找了青楼的妈妈来,花重金教她本事,箫奕德哪里抵得住,还没两天就扛不住跟着楚曦走了。 差点没将楚晚气死。 这事楚晚也有所耳闻,不过和她无关,她现在关心的是顾长宴可楚曦。 便问韩湛:“你说,顾长宴当真那么喜欢楚曦?” 平心而论,楚曦长得并不怎么样,顶多算个清秀,只是她眉眼寡淡,加上她又楚楚可怜,惯会造势,细细打扮一番,将原本只有三分的姿色硬生生给弄了个十分,再加上她对了四皇子的胃口,这才被四皇子疼爱有加。 可不是所有人都是顾长宴,顾长宴又不眼瞎,何况心仪顾长宴的人数不胜数,他怎么可能看上楚曦? 韩湛勾唇:“若是顾长宴那么肤浅倒也好办,他这人最会谋划,他看上楚曦并非因为楚曦的相貌,而是因为楚曦带给他的价值和利益,否则你以为顾长宴会和楚曦纠缠那么久?” 楚枝微微颦眉,前世顾长宴和楚曦当着她的面不止一次做出苟且之事,她看顾长宴没有半点逢场作戏,反而走心的很,真把楚曦当个宝贝。 韩湛瞥了一眼楚枝,不高兴了:“你那么关心顾长宴作甚?” 楚枝忙道:“你莫要多想,我问这些就是怕这两个人沆瀣一气,又出什么幺蛾子。” 她可没忘记上次韩湛因为顾长宴的事跟她还置气了呢! 韩湛哼了一声:“你以后就是见了顾长宴也给我离远点,否则看我怎么罚你!” 韩湛就是不说,楚枝见了顾长宴也绕着走。 “你还没说呢,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楚枝赶紧转移了话题。 “太子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只想做个闲散之人,那我就成全他,作为交换,他助我挤掉四皇子,扶持新帝上位。”韩湛道,“太子生性纯良,太过正值,对狗皇帝极为敬重,我只能从四皇子这里下手。” 借四皇子的手干掉狗皇帝,再叫太子弄走箫奕德,完美。 楚枝惊讶的看着韩湛。 对上楚枝的视线,韩湛挑眉一笑:“怎么?是不是觉得你夫君好生聪明,谁也比不过?” 楚枝失笑:“是,你确实是真的聪明。” 怪不得前世韩湛会一路走到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他确实极为聪明,也擅长谋略,只是因为平日懒散,又不上心,这才不管俗事。 韩湛眉头一挑:“那是,也不看我的娘子是谁,能娶到我娘子这样的人,我会是个蠢笨的么?” 楚枝脸色微红:“你这人,惯会油嘴滑舌。” 好好的还把她都夸了一顿。 “我这哪里是油嘴滑舌,我这是实事求是,凡夫俗子是娶不到娘子的,我为什么能娶到你,你知道不?”韩湛说道,“那是因为我把这颗真心全给了你!自从我遇见娘子后,我这眼里心里全都是你,再也装不下别人,你是比我命还重要的人。” “你快别说了。” 楚枝都快羞死了,这人动不动都跟她说情话,谁受得了啊。 …… 转眼就到了中秋佳节,早上韩湛陪同楚枝回了楚府和赵府,在楚府用过午膳后,下午陪楚枝在外面逛了一会儿,不想和海修延不期而遇。 楚枝眼尖看到海修延身侧跟着一位劲装女子,不似京城人士,倒像是江湖中人。 说来也是巧,当初海修延本想着要带燕九回京,但得知燕九是七杀阁的人,又是个孤儿,只有一个大娘,如今她大娘年事已高,不想燕九呆在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便将燕九推了出来,想叫她另找一片天地。 海修延得知燕九虽长在七杀阁,却从未接过杀人的买卖,原因便是她不够资格。 对上燕九欲言欲止又可怜巴巴的表情,海修延便点头答应,将人带回了京城,既然她大娘希望她能够有一段不一样的安稳生活,那便在京城替燕九找个落脚的,他也能帮衬着,算是还了燕九的救命之恩,于是便把人带回了京城,因燕九无处可去,暂且叫她住在府上,这不正好中秋佳节,海修延想着晚上要进宫赴宴,便趁午后有些时间,带燕九出来瞧瞧京城的热闹,不想和楚枝相遇。 只一瞬,海修延便走上前去,他对二人拱手:“见过小侯爷,世子妃。” 这句世子妃听的韩湛极为舒心,他点头:“不必多礼,怎么?海大人带着燕九姑娘出来玩啊?” 还不待海修延开口,韩湛就道:“你也真是的,明知道今日是中秋佳节,也不知道给人姑娘买个礼物,人姑娘一路从江南跟到了京城,跋山涉水的,你也不心疼心疼。” 这番话说的燕九脸色通红,她是个嘴笨的,不知道怎么回复,偏生眼前的人尊贵雅致,自带一股风、流之气,举手洒脱肆意,是个神仙人物,她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楚枝斜睨一眼韩湛,尔后对燕九说道:“他这人向来如此随性,他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海修延趁机忙道,“还未来得及给世子妃介绍,这位是燕九,我在江南时的救命恩人。”尔后对燕九道,“燕九,这位便是世子妃了。” 燕九早在看到楚枝的那一刻,就傻眼了。 原以为七杀阁的琉璃姐姐已经够美了,没想到世子妃比琉璃姐姐还要美,关键世子妃瞧着就温和亲切,不似京中其他贵人,看着就高不可攀。 燕九嘴笨不会说话,干巴巴说道:“在下见过世子妃。” 说着向楚枝抱拳。 她顿了顿,老实说道:“一直听说世子妃,没想到世子妃长得这么好看。” “哦?”楚枝讶异,“你听说过我?” 燕九如实回答,“先前在江南时,小侯爷经常念叨您,在下听了一两句。”她看了看韩湛,又看了看楚枝,“您和小侯爷很配。” 没有多余的辞藻和赞美,却听得韩湛心花怒放,饶是楚枝都忍不住笑了。 海修延忙道:“燕九她不善言辞,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小侯爷世子妃莫怪。” “怎么会。”韩湛笑道,“我倒是觉得她比你会说话。” 楚枝也道:“她是个心性单纯的好姑娘,我很喜欢。” 看来要不了多久,这位燕九就能嫁给海修延做娘子了。 四人相遇,便一同逛街,燕九不多话,只是一双眼睛到处盯着看,眼底充满了稀奇和高兴,眼眸亮晶晶的,配上她不苟言笑的脸,倒有种反差萌。 短短一个时辰,楚枝便喜欢上了这个沉默寡言又真性情的姑娘,特地买了个簪子送给燕九。 “平日你若是无聊,可以来忠勇侯府找我,我那儿还有一两个好友,你定能和她们合得来,到时候咱们一起玩耍,你也就不闲得慌了。”楚枝笑道。 燕九点头:“多谢世子妃。” 海修延却道:“世子妃,这礼物太贵重了。” 见海修延如此,燕九也不敢收,将礼物推了回去。 楚枝乐了:“给你了你就拿着,你不用管他,你们江湖中人不是说了么,相逢便是有缘,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回头可以来府上同我切磋一下剑术,你既然能够救了海大人,想必功夫自然不差的。” 燕九点头:“比起阁里的姐姐们差远了,但是一般的刺客打不过我。” “那你愿意来找我玩吗?” 这次燕九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向海修延。 海修延无奈:“世子妃既邀请你,你若是想去便去。” 燕九眼前一亮,对楚枝点头。 海修延见了,在心中叹了口气。 京城中多的是心怀叵测之人,楚枝自然是不用防备的,他只是怕开了这个头,叫燕九以为其他人都像楚枝这样好说话,是个好人,那可就糟了。 他倒不怕燕九给自己惹麻烦,只是怕燕九吃亏。 罢了,待回头他还是慢慢说给燕九听罢,她自幼长在江湖,还是太单纯了些。 不消多时,便到了进宫的时辰,四人话别后,楚枝同韩湛回了府。 梳妆打扮后,楚枝和韩湛一同坐上去宫中的马车。 车上,楚枝问韩湛:“先前都没听你提起这个燕九。” “忘了。”韩湛道,“怎么?你对她倒是关心。” 听出韩湛话中的意思,楚枝失笑,“我哪里是关心她了,我只是觉得燕九和海修延挺配的,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喝上喜酒了。” “你什么时候改做红娘了?”韩湛道,“不过海修延的喜酒还是要喝的,他也老大不小,早该成亲了。” 省的他一天到晚,总是盯着别人家的娘子,幸亏遇到了他,宽宏大量,不同他计较,否则若是旁人,定将他的狗头打爆。 敢打吱吱的主意,分分钟削你! 第459章 海修延道:小侯爷人很好 夜幕降临,长乐殿内舞袖低回,管弦喑哑,玉觞华筵,宴桌一直摆到了大殿门口。 耳边靡靡之音不断,眼前竟是醉眼惺忪的贪污迂腐之风,箫皇油腻恶心的视线黏在楚枝身上迟迟不肯离去。 这厢韩湛被太子叫去,商量政事,楚枝被箫皇盯得恶心的自反胃,便起身去了外面。 楚枝才走,箫皇就叫人跟了上去。 箫皇的视线太肆无忌惮,在场的聪明人都有所察觉。 正与人饮酒的海修延瞧了,同那人说了声抱歉,便放下酒盏跟了上去。 海修延走得快,赶在那宫人前头见到了楚枝。 “你怎么来了?” 楚枝才起了个头,海修延就一把拽着楚枝:“你跟我来。” 自从成了箫皇亲信,海修延没少侍奉圣驾,便将宫中的地形了如指掌,他将楚枝拽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偏殿,这里没人来,不怕被发现。 “出什么事了?”楚枝问道。 海修延将食指竖在嘴边,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外面看,楚枝趴在殿门的缝隙往外瞧去,正好看到一个小太监正私下寻找着什么,他原地转了好几圈了,脸色渐渐白了,尔后往一个方向去了。 待一直看不到他人,海修延这才开口。 “那人是陛下派来的。” 楚枝眸光微沉。 “方才我在殿内见陛下瞧你的眼神不大对,你才起身他就派人跟上了你,我不放心,便出来瞧瞧,没想到……”眼下箫皇昏庸,又逢中秋佳节,宫中这么乱,丢一个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发现,何况……“陛下他……” 海修延眉头紧锁,没有再说下去。 楚枝微微垂眸,轻笑一声,淡淡道:“就是你看的那样。” 语气虽毫无波澜,却带着森冷的杀气。 海修延面色一惊,继而染上一抹怒色:“这简直是……简直是……” 箫皇的眼神太赤果果,旁人想忽视都难,可那毕竟是臣子的妻子,为人君者,真龙天子,尊为圣上,岂能干出夺臣子之妻的事? 且不说此举会寒了臣子的心,更会引起朝廷动荡,箫皇不会不知。 明白海修延在想什么,楚枝笑道:“咱们这位陛下胆子可大的很。” 当初趁韩湛不在,私自把她接到行宫,便已是无耻至极。 “那你怎么办?”海修延抿唇,“难道就坐以待毙不成?” “放心罢,狗皇帝不会得逞的。”楚枝看向海修延,“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哪怕楚枝有把握应付过箫皇,但海修延能够出手帮她,已然是恩情。 海修延却道;“你不必谢我,我都是为了小侯爷。” “为了韩湛?”楚枝诧异,“你们二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海修延被这句话问的怔在原地,关系好?他用小侯爷的关系好吗? 海修延眼底划过一抹迷茫,半响才笑了笑:“小侯爷他是个很好的人。” 楚枝微微挑眉,她仔细看了海修延一眼,也笑了:“我就说你替他说话,原来你同他站在了一起,我有些好奇,他当初是怎么说服你同他联手的?我若没猜错的话,你们二人定是此次江南一行,达成了共识罢!” 【作者题外话】:今天帮闺蜜搬家,累趴了,只有一更,明天还有一天……哭……回头给大家补上 第460章 给朕做成人彘 海修延一点都不意外楚枝会猜到,她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况且对方又是他夫君,能猜到一点都不难。 “你觉得他是怎么说服我的?”还不等楚枝回答,海修延就笑了,“他当初给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他想保住侯府,想护住他爱的和爱他的人,不想叫他最亲最爱的人失望,更不想有朝一日叫她们留下遗憾,他想让他们平安喜乐,风风光光走完这一生。” 海修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含着楚枝看不懂的光芒:“哪怕我心里明白,我有更好的选择,可我还是因为小侯爷这句话说触动,这大抵便是命罢!” 当年海修延曾握着他娘的手,起誓定要护娘安稳一声,许诺绝对不会叫娘失望,娘亲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凄凉一辈子,他只想叫娘平安喜乐,风风光光的走完后半辈子,可是……他还是失言了,叫娘亲抱憾而终。 时隔多年,海修延再次听到了同样的话从韩湛嘴里说出,他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在对上那双坚毅的眼眸时,海修延突然心中一动,便答应了韩湛。 或许他帮韩湛完成心愿,也算是弥补当年的遗憾。 只不过这些旁人就不用知道了,他心里明白就好。 至于旁的……海修延眼底划过一抹狠厉,他定会叫那负心汉狗男人跪在娘的墓碑前磕头请罪,定会将他千刀万剐。 楚枝敏锐察觉到海修延眼底的狠厉,倒没有惊讶,只是前世的海修延便是个厉害人物,她心中有了猜测,正待开口,就见外面突然乱成一团,紧接着就叫嚷着说有刺客,御林军鱼贯而入,呼啦啦将整座皇宫皇宫围住,铠甲相碰发出清晰的响声,空气冷凝紧张,战火一触即发。 海修延脸色微变:“好像是陛下遇刺了。” 两人不敢耽误,连忙回了长乐殿。 结果等两人到的时候,刺客已经被制伏。 萧皇惊魂未定地盯着刺客,脸上带着后怕和无法掩饰的怒火,整个人因为太过愤怒,连脸上的肌肉都在抖,而被御林军困在中央的刺客,竟然是一名容貌绝美惊艳的舞姬,此时已被制伏压在地上。 她头发散乱衣裳破碎,脸上带着血迹,身上也被划了几剑,一双眼眸死死盯着萧皇,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回到长乐殿的楚枝快速扫视一圈,见韩湛安然无事后,松了口气,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韩湛给她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无事,让她不要担忧,眼下情况不容他们细说,楚枝便将视线转向殿内的舞姬身上。 只见那舞姬冷笑一声对萧皇道:“狗皇帝,姑奶奶迟早会要了你的性命。” 萧皇气的脸色通红目龇欲裂,他咬牙切齿道:“大胆狂徒,死到临头竟敢这般轻狂,今日朕就要让你看看到底是谁要了谁的狗命!” 舞姬冷笑:“今日杀不了你是我自己没本事怨不得旁人,只是你等着,迟早有一天定会有人要了你的狗命,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在下面等着,等你下来陪我的那一天。” 这句话无疑是在挑战萧皇的底线,萧皇被气的彻底失去理智。 “杀了她,给朕杀了她!朕要将她千刀万剐做成人彘,要叫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朕想叫他知道,必杀朕是什么样的下场,都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朕的旨意吗?”萧皇指着御林军,怒发冲冠,“你们不动手是等着朕亲自动手吗?还是说你们是她的同伙舍不得动手!” 此话一出,御林军脸色一白,连忙拉着舞姬下去了,结果被萧皇制止。 “就在这里,朕要让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看,敢对朕不敬试图谋逆刺杀朕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萧皇这是要杀鸡儆猴,以泄怒火。 不只是萧皇,谁也没想到会突生变故。 这批舞姬原是睿王进献给箫皇的,专门从民间搜寻过来讨箫皇的欢心的,睿王还亲自见过这舞姬几次,就是为了确保她万无一失,可万万没想到那舞姬跳得好好的,会突然拔剑而起,朝箫皇刺去。 谁也没料到好好的中秋宴会会突遭变故,巧的是,箫皇正同楚章在说话,先前箫皇一直盯着楚枝瞧,楚枝才走,箫皇就叫来楚章问话,看似闲谈,实则是在打听楚枝,楚章越听越心惊,正犹豫怎么转移话题,那舞姬便行刺了,电光火石之间,楚章一把推开箫皇,替箫皇挡了一刀,并大声喊道:“有刺客!快保护皇上!快!!” 此时酒过三巡,众大臣喝的面红耳赤,醉眼朦胧,好半响都没反应过来出了何事,直到御林军和那刺客刀剑相搏,众人才陡然惊醒。 在对上箫皇暴露的眼神时,众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酒都醒了。 箫皇没料到会有人这般胆大妄为,借着中秋家宴行刺他,气的整个人都发抖,直接将舞姬千刀万剐,留着最后一口气再做成人彘,他倒要看看,有了这个开头,谁敢这么不怕死。 就在楚枝被拉下去后,便听殿内响起一阵惊呼:“呀!楚大人受伤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的,众人连忙转头去看,这才发现楚章捂着胳膊,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里面渗出,他被宫人扶着坐在一旁,脸色惨白,受伤了竟也一声不吭。 箫皇一眼就看到了楚章的伤口,眸光一凛,若不是楚章救驾及时,推了他一把,此时被刺中的便是他了。 察觉到箫皇眼底的杀意,顾长宴连忙上前说道:“陛下放心,臣必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你?”箫皇转着手上的扳指,顾长宴这是要自动请缨,“朕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批舞姬可是睿王进献的,你父王进献的舞姬成了刺客,你这个做儿子的说要查案……” 箫皇嗤笑:“顾长宴,今夜你若是不站出来,朕或许还能信你一两分。” 闻言,顾长宴眸光微沉,但还是说道:“正因为此事事关父王,臣更要查个水落石出,方能以证清白。” “哦?”箫皇冷笑,“倘若此时就是睿王指使呢?” 第461章 头顶跑羊 “陛下明鉴,此事绝不是父王所为,谁人不知父王糊涂,怎么会有这个胆子?况且父王为何要刺杀陛下?”根本就没有理由。 “你说不是就不是?” “当然不是臣说了算,而是父王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那万一呢?”箫皇逼问,“万一是睿王做的,你当如何?” 顾长宴垂眸:“倘若真是父王所为,臣必定大义灭亲,再向陛下请罪。” 箫皇似笑非笑:“那你可要记住自己说的话。” “陛下。”这时,站在四皇子一旁的楚曦突然开口笑道,“儿媳认为,此事怕和顾世子无关呢!” 这话一出,全场人的视线又都落在了楚曦身上。 四皇子脸色微变:“曦儿,你快住嘴,你知道什么!” 他是想救顾长宴,却不是现在。 “父王,曦儿她一个后院妇人根本就什么都不懂,还望陛下看在儿臣的份上,原谅她的冒失。” 四皇子急的满头大汗,生怕箫皇怪罪楚曦。 楚曦没想到四皇子会打断自己,眼底划过一抹恼怒。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今夜之事就是从顾世子来的,箫奕德倒好,平日里口口声声说顾长宴是他的军师如何之类的,结果呢?眼下顾长宴出事了,箫奕德为了明哲保身,竟弃顾长宴于不顾,以前他只当箫奕德没有脑子,是个蠢货,今日才知他竟这般势力! 楚曦当真是冤枉了箫奕德,没有人比他了解父皇是什么性子的人,顾长宴太过心急,跳了出来,箫皇疑心太重,自然对顾长宴起了杀心,他若是再求情,自然会惹怒父皇,非但帮不了顾长宴,还会害了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什么都不要说,等过了今夜再细细商量。 但楚曦不明便箫奕德的良苦用心啊,她一看顾长宴深陷其中,顿时就急了,一心想为顾长宴开脱,这才会开口。 沉默片刻过后,只能箫皇淡淡的嗓音响起:“你说。” “父王!曦儿她——” “你给朕闭嘴。”箫皇浑浊的眼神带着一丝暴戾,“朕在问她的话,你插什么嘴!” 楚曦忙道:“回陛下,儿媳认为这次刺杀不关顾世子的事。” “哦?”箫皇问道,“何以见得?” “还请父皇听儿媳慢慢道来,首先,谁都知道顾世子深受陛下宠爱,睿王又只有顾世子这一个儿子,自然是百般疼爱,况且日后睿王府就要靠顾世子撑起来了,睿王哪里会在这个关头去拖顾世子的后退呢?要知道刺杀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顾世子哪里有那个胆子呢?其次,睿王虽是王爷,可……”楚曦轻咳一声,“京城都知道睿王胡闹,早就被酒肉掏空了身子,哪里还会有这样的谋略。” 箫皇挑眉:“照你的意思,这事同睿王府无关?” “父皇误会了儿臣的意思,此事同顾世子无关,但是睿王府……”楚曦也不敢把话说死,毕竟顾世子的野心她是知道的,何况听箫奕德说,睿王并不像表面那么窝囊,只顾着沉迷酒色,因此在箫皇问的时候,她才留了余地,万一这刺客真的和睿王有关,她还能给自己留条退路,于是便转了话音,“此事究竟同睿王府有没有关系,陛下大可一查,便知分晓。” 箫皇忽而笑道:“朕算是听明白了,你这是在替顾世子求情。”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箫皇那双洞察一切的双眸,楚曦心头一跳,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箫皇的眼皮下。 楚曦正待开口,就听箫皇道:“朕以前知道老四和顾长宴关系好,今日才知道,两人的关系何止是好。” 这话含义可多了,在场的人纷纷脸色一变。 楚枝拿帕子挡住嘴巴,偷偷笑了笑,尔后又恢复一片沉静的模样。 楚曦倒真是深情,为了替顾长宴开脱,竟然连做到了这种地步,不惜拉四皇子下水,她是该说楚曦聪明还是笨呢! 听到箫皇的问话,楚曦笑了笑,意有所指:“儿臣没有向任何人求情,只是不希望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罢了。” “听你的意思,你知道凶手是谁?” “儿臣也不敢保证。”楚曦笑了笑,将头转向楚枝,“究竟是何等情况,还要请世子妃解释一二了。” 不错,这才是楚曦的目的。 她替顾长宴求情只是其一,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将战火烧到楚枝身上去。 原本站在角落好好吃瓜的楚枝,冷不丁就被楚曦给放了冷箭,她眸光微冷,缓缓开口。 “楚侧妃这是何意?” “方才舞姬上场时,世子妃悄然离去,而离开之前,那位刺客假扮的舞姬正看了你一眼,而你也回头与之对视,你走后不久,那舞姬就刺杀了父皇,等刺客抓住了你才姗姗来迟,方才殿上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听到消息赶来了,唯独不见世子妃的踪影,你敢说此事跟你无关?”楚曦温柔一笑,说出来的话却宛如毒舌,“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世子妃方才离席,就是为了送信,同时处理把柄去了罢?” 楚曦说完这句话,就对上了楚枝的视线,她定定的看着楚枝,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和笃定。 方才她的人来报,说楚枝被海修延拉到偏殿去了,两人进去了好久才出来,此时中秋佳节,长乐殿内一片欢声笑语,楚枝却和海修延躲到无人问津的偏殿,这还需要问么! 定是私会偷、情去了。 这事若是被人发现,楚枝这辈子都完了,说不定赵府,楚府都会被她连累,到时候这天下根本就没了她的容身之处,因此楚曦才会将刺杀的锅甩到楚枝身上,她就不信,这次弄不死楚枝。 只一瞬,楚枝就知道楚曦定然是看到了她和海修延在一起,否则楚曦不会这般笃定,肆无忌惮的指出她就是幕后主使。 只可惜…… 楚枝柔柔一笑:“楚侧妃为了顾世子当真是煞费苦心,若是叫不知道的人瞧了,还以为楚侧妃嫁的事顾世子,顾世子才是你的夫君呢!否则你怎么会这般尽心尽力,挖空了心思去对付别人,只为洗脱顾世子的嫌疑。” “世子妃!” “楚枝!” 楚曦和箫奕德两人同时出声警告楚枝。 箫奕德死死盯着楚枝,眼底带着厌恶和说不出的杀气:“你若是再敢诬陷曦儿,我定会叫你好看!” “诬陷?”楚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四皇子……哦,不,如今您是贤王了,贤王可是对诬陷有什么误解?” 楚枝不欲跟箫奕德这个憨批掰扯这些,这人就是个感情上头的蠢货。 “今日的事究竟如何,相信陛下心里清楚,至于您……”楚枝勾唇一笑,“不知道番邦的羊肉,您吃着如何?” 什么? 番邦的羊肉? 不是说顾长宴的事,怎么又说起了番邦的羊肉? 不止是箫奕德,其他人也一头雾水。 还不待想明白,楚枝就叹了口气:“殿下,您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箫奕德再蠢也知道楚枝在嘲笑自己,顿时怒极反笑:“你买通刺客刺杀父皇,被指证后不思悔改,还侮辱皇室……来人,给我把这个女人押下!” 楚枝笑道:“贤王何时竟然做的了陛下的主了?陛下都还未开口说话呢,您倒是着急的不行。” “楚枝,你——”四皇子被这句话气的脸色铁青,他本能转头去看父皇,果然见父皇脸色难看,下一刻,箫皇审视怀疑的视线就落在了箫奕德的身上,四皇子连忙解释,“父皇,儿臣对您绝没有异心,委实是楚枝欺人太甚,竟然诬陷儿臣,儿臣这才……” “好了。”箫皇打断箫奕德的话,“朕都知道。” 知道? 知道什么? 还不等箫奕德想明白,箫皇就看向楚枝:“福安,此事真是你做的?” 楚枝走到殿内,俯身跪下:“回陛下,此事和臣妇没有半点关系。” “嗯。朕知道。”他顿了顿,玩味道,“就算是忠勇侯和韩湛能派刺客来,你也不会,因为……”箫皇浑浊恶心的眼神黏在楚枝身上,“朕相信你,朕可以谁都不信,但不能不信你。” 此话含义太多,楚枝似是没听到一般:“臣妇叩谢皇恩,臣妇相信,今夜被冤枉的是旁人,陛下依旧会这般,因为陛下是个英明的君王,绝不会叫无辜之人蒙冤。” 箫皇嗤笑一声。 楚枝不是个傻子,自然能明白他的想法,可是她死活不肯答应。 不过没关系,越是难以得到,箫皇越是有兴趣,这样才有挑战性嘛,若是什么都不做,那还有什么意思,就像后宫的女人一样,见了他就像苍蝇一样往上扑,箫皇看到就心烦,这就是他为什么宁愿宠幸民间女子,也不去后宫的原因。 因为民间女子还能激起他的征服欲,可惜,这征服欲也是忽略不计,唯独楚枝不一样,这叫箫皇愈战愈勇。 有朝一日,他定然会亲手折下这朵傲人的梅花,到时候…… 箫皇舔了舔嘴唇,眸底划过一抹精光。 而楚曦万万没想到箫皇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愣在原地。 等她反应过来后,连忙说道:“父皇不可啊,世子妃可是这次刺杀的主谋,您千万不能相信她!” 【作者题外话】:韩湛:见了你像苍蝇一样往上扑?!!原来狗皇帝知道自己是一坨shi啊…… 第462章 楚章再次升官 “闭嘴!”箫皇眼底带着一丝怒色,“你这是在说朕昏庸无能连谁是刺客都分不清了么?还是你真的觉得自己本事大到可以做朕的主意了?” “父皇恕罪!”楚曦脸色一变,连忙叩头请罪,“儿媳没有。” “儿媳?”箫皇嗤笑,他直接对箫奕德说,“朕的儿媳妇只有谢氏一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楚曦脸上的血色骤然尽失。 箫皇这是彻底把楚曦从名单上剔除了,虽说没有废黜她侧妃的身份,可也差不多了,不用想都知道今夜过后,楚曦会被嘲笑成什么样子。 自作聪明想要帮助顾世子,反咬一口楚枝,结果被陛下毫不留情给训斥一顿,她以为自己是谁啊,哪来那么大的脸,竟然置喙陛下决定,真真是笑死个人,活该被陛下训斥。 最终这件事还是交给顾长宴去查,但是四皇子却因楚曦被箫皇训斥。 箫皇如今愈发独断,最厌恶有人质疑他的决定,楚曦再三反驳,已然触怒了他。 临了,箫皇对箫奕德说道:“你这个侧妃以后不用再进宫了。” 哪怕有书棋扶着,楚曦还是忍不住腿脚一软,这是把楚曦的路彻底堵死了。 箫奕德也脸色不好看,但眼下情况容不得他有半点反驳。 今夜楚章护驾及时,立了大功,箫皇重赏了他,大理寺卿赵德崇也递交了辞呈,箫皇顺势将楚章提拔为大理寺卿,旁的不说,光是救驾这功劳,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如今楚章一跃成为三品大官,一时间楚府风光无限。 家里设宴这日,楚枝和韩湛也回来了,席间,楚枝只瞧到林氏,且林氏面色不虞,神色倦怠,膳食还没有用完就早早起身离席,而男席那边也不见楚霖的身影。 见楚枝四处张望,楚暖问道:“四姐姐,你找什么呢?” 楚枝道:“怎么不见三叔?” 要知道楚霖可是二十四孝夫君,对林氏言听计从,几乎形影不离,这还是楚枝头次看到楚霖不在林氏身边。 楚暖压低了嗓音:“你知道三婶和三叔吵架了。” “吵架了?” “是呢!吵得可大了,三婶气的把屋子都砸了,三叔也离家出走,歇在外面,有好日子没回府了呢!” “怎么会这样?”楚枝惊讶,“三叔向来宠溺三婶,这么多年来只有三婶使性子的份儿,三叔一直都是好生哄着,就算两人吵嘴了,不出半个时辰,三叔也会将三婶哄高兴了,这次怎么吵得这么厉害?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具体我也不清楚,三房的人嘴巴严,打听不出来什么。”楚暖道,“不过我听说好像是三婶娘家的生意出了问题,三婶心情不好,同三叔说的不好了,两人便急眼了,具体我也不清楚。” 楚枝了然:“看来两人闹得挺厉害。” 否则也不会僵持这么多天不说话。 楚暖悄声道:“这事被祖母给知道了,祖母开心的不得了,竟然说最好叫三叔休了三婶呢!” 楚老夫人一向不喜林氏,觉得她一个商贾之女,登不上大雅之堂,加上她嫁入楚府之后多年始终一无所出,偏生林氏的家里就她一个独苗苗,娇宠着长大,脾气也大的很,若是老夫人不讲道理,林氏直接转身走人,气的老夫人愈发厌恶林氏,骂她不孝。 眼下听到楚霖和林氏吵架了,还闹得这么厉害,老夫人便趁机叫楚霖休了林氏。 只是楚霖一直歇在外面,不曾回府,老夫人这话便无处可说,只能每天咒骂林氏,这事整个楚府都知道了,可那毕竟是老夫人,孝字大过天,况且老夫人如今糊涂的厉害,半点道理都听不进去,便是楚章都没有法子,只能任由老夫人去了。 “祖母怎么这般糊涂?”楚枝皱眉。 自从她和三婶合伙卖起养颜护肤的胭脂水粉和药膏,林家的产业是蒸蒸日上,这两年下来,楚枝赚了不少的钱。 京城里多的是世家权贵,一板砖下去不知道砸死了多少当官的,这些官太太官小姐们多的是银子,但凡和胭脂水粉沾上边能够变美的,砸起银子来是毫不手软,因此楚枝也跟着赚的盆满钵满。 但同时也知道了林氏的不易。 因为家里娇宠的缘故,林氏又不缺银子,虽说楚府是大伯母陈氏管家,可平日里林氏也没少添补,光是老太太屋里现在用的不少好东西都是林氏给的,哪怕老夫人厌恶林氏,可林氏该孝敬的还是孝敬,虽说她平日里会和老夫人顶嘴,不服管教,但人却是极好的,就是嘴巴是个厉害的。 即便如此,楚枝还是佩服三婶,说到底,三婶还是太实诚了。 就像她送给老夫人的那些好东西,老夫人压根就不知道谁送的。 就算知道了,老夫人也会冷笑一声:“算她还有点良心,知道孝敬我这个做母亲的。” 因此楚枝才会说老夫人糊涂。 楚暖叹气:“我姨娘说……” 楚暖犹豫,不知道这话怎么说。 “怎么了?”楚枝追问。 “我姨娘说,这次两人闹得厉害,怕是轻易好不了呢!”楚暖没说的是,黄姨娘还说三叔是个不安分的,瞧着对三婶言听计从,怕是花花肠子也不少,就怕三婶到时候会伤心。 黄姨娘这是怀疑楚霖因为这次吵架,再加上老夫人的话,会纳妾,这才有此言论。 只是这些话楚曦不好给楚枝说,因为在她心里她还是不相信三叔是那样的人。 虽然三婶没有孩子,三叔也没有什么正经官职,平日里就靠楚家分给他的那点铺面和三婶手中的银子养活着,可他疼三婶啊,谁见了不说一声三婶好福气,嫁了个好相公,楚暖还在心里偷偷羡慕林氏,嫁了一个这么好的老公,因此在黄姨娘那么说的时候,楚暖死活不信。 却说宴席过后,楚枝便趁韩湛同楚衍和赵煜沣说话空挡,找林氏去了。 楚枝知道三婶是极爱三叔的,眼下两人吵得这么凶,三婶心里定然是难受的,她又没个说话的,楚枝颇为担忧,便趁机去瞧瞧林氏,宽慰几句,想必林氏也能好受些。 【作者题外话】:看到好多小可爱要开学了,大家加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哦~ 第463章 林氏吵架 林氏从宴席上离开之后,并没有回房,而是在外面的凉亭里面坐着发呆。 楚枝去的时候瞧见的正是这样一幅模样,脸色苍白的美人眉尖轻颦,乌黑的青丝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起,留下几缕在脸色,平添几分怜爱,一袭青色褙子愈发衬的她身形消瘦。 “三婶。” “枝儿。”林氏回头,见是楚枝,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你怎么来了?” “许久不见三婶,特地过来瞧瞧。” “你这孩子,我都挺好的。”因为心里有事,林氏也没像往常一样同楚枝玩笑。 楚枝抿了抿嘴唇,说道:“我方才在席间瞧着,三婶脸色好像不大好?” 林氏垂眸:“近来天凉,许是夜里没睡好,便有些精神不济罢!” 楚枝叹了口气:“三婶,我都知道了。” 林氏苦笑一声,她就知道这事瞒不住的。 楚枝担忧的看着林氏:“三婶,你和三叔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吵得这么厉害?” “是啊……”林氏一阵恍惚,“我也想知道怎么了……” 她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迷茫,看的楚枝一阵心疼,她正要开口,便见林氏笑了笑:“两人在一起久了,哪里有不吵架的。” “话是没错,可是……”楚枝抿唇,三叔最怕三婶生气了,这次竟然这么多天不回府,“三婶,你们是因为什么吵架的啊?” 林氏睫毛轻颤:“没什么,说来说去,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鸡毛蒜皮都能吵得天翻地覆。” 可林氏心里却清楚,有些事并不是因为鸡毛蒜皮,那些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不说这些了。”林氏笑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咱们说点高兴的,我听说如今侯府是你做主,小侯爷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疼,连你公公忠勇侯也把你当女儿看,你的好日子算是来了。” 楚枝笑了笑:“侯爷和小侯爷确实对我极好,但是侯府做主这话我可不敢担,到底还有婆婆在,尤其是那些要紧事,还是要公公过目做决定的。” “莫说侯府,便是旁人家也是如此,只要是大事哪里不要家里最长的那个做主的?我说的是你在侯府的日子。”林氏说着伸手点了一下楚枝的额头,“你个小妮子,如今也学会了在我面前卖关子。” 楚枝连忙笑道:“好了三婶,你就别说我了,我不这样难不成满大街告诉人我在侯府过的多好多幸福,恐怕不出明日我就被京城的唾沫星子淹死了,说我又在吹嘘卖弄到处显摆了。” “听听,听听,我这才说了一句,你就说了那么多,还说自己不厉害?”林氏拉着楚枝的手,“走,正好你回来了,我屋里多了不少首饰,还是新的呢,你随我去挑挑,若是喜欢就都送给你了。” 楚枝自然不要,但是架不住林氏一心,便被拖着去了三房处。 林氏近几日心情不好,他爹林有财便特地打了好些收拾,隔三差五给女儿送过来,专门哄女儿开心的,只是首饰太多了,林氏又有事情没想明白,便无心打扮,正好楚枝回来了,林氏便给楚枝送了不少。 期间,楚枝问林氏:“我听说林家的生意好像不大好了,到底严重不严重?若是真的如此,我每月的分红可以不用给我这么多,缓缓给我也可以的。” 楚枝知道林氏仗义,她怕林氏会为了不亏待她,而叫使林家吃亏了。 “你放心,我心里知道的,我给你的都是你应得的的,你就放心好了。”林氏道,“我们家的生意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眼下说不好只是口头之词罢了,毕竟时局不稳,我父亲得为以后考虑。” 想要保命你必须得提前装可怜,古往今来,那些被抄的都是被盯上的肥羊,若是大战一触即发,国库空虚,圣上必定又会查办贪官污吏,以此来添补国库亏空,因此林家才会放出风声去,说生意连连亏损,怕是不好了。 只是没想到……想起楚霖的反应,林氏不禁心凉。 可到底是自己的夫君,这么多年的情意,那都是把彼此放在心尖尖上的,便是有再多的误会,矛盾,猜忌,林氏都能够忍耐。 只是没想到,没两天,林氏这边就出事了。 这话还得从楚枝这里说起。 却说中秋佳节上,箫皇被刺客刺杀,顾长宴满京城的搜查贼子,箫奕德也被楚曦连累,近几日足不出户,楚枝因为刺客的事,也留了个心眼,便暗中查探。 却说这里,孟菀陪楚枝上街,明里是为了买首饰,其实是为了打探消息。 说起中秋佳节的刺杀了,孟菀道:“你说楚曦倒真是为了爱情豁的出去,那样的情形下,连箫奕德都不敢替顾长宴说话,她倒好,急吼吼跳出来为顾长宴开脱,还反咬你一口,偏生箫奕德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起楚枝问箫奕德的那句“番邦的羊肉味道如何”,孟菀就忍不住想笑。 “你简直是个人才,竟然讽刺箫奕德头顶跑羊,一片草原,佩服,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偏生箫奕德一脸懵逼,还不知道楚枝在说什么。 楚枝说道:“箫奕德是个为爱冲昏头脑的小傻子,当然听不懂我的意思。” 孟菀叹了一声,她掀开帘子一角,往街上看去。 突然,她眼神一顿,拍了拍楚枝:“你瞧,那是不是你三叔?” 楚枝随着孟菀的视线瞧去,果然看到楚霖只身一人,衣袂飘飘,往城北去了。 “城北大多都是外来的或者平头老百姓,他去城北作什么?” 楚枝盯着楚章瞧了好一会儿,见他神色诡异,不断四处张望,很是小心,便沉吟一番,尔后对车夫上:“跟上去。” 不管如何,一瞧便知。 楚霖一路进了城北的正街,又穿过两条小巷子,然后在一个两进的院子停下,便是城北,两进的院子也要值不少钱。 楚霖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楚枝和孟菀等了许久,都不见他身影。 孟菀道:“我们要不回去罢?我觉得他是不会出来了,以我多年的经验,你三叔这般仔细小心,若是我们向左邻右舍打听了,他自然也会知晓,还不如日后再找机会。” 【作者题外话】:在看的小可爱们记得按爪留个评论啊~ 小皮鞭啪~ 第464章 养了外室 楚枝觉得孟菀说的有理,便叫车夫架着马车准备回去。 结果马车刚动,那扇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个嬷嬷,紧接着楚霖抱着一个六岁的的小少爷,而他的身侧紧紧走着以为风华正茂做妇人打扮的妖娆女人,女人的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瞧上去也八九岁大了。 几个人正说着什么,两个孩子的欢声笑语沿着巷子传了过来,下一刻,就见楚霖凑上去在那少妇脸上亲了一口,那少妇羞的脸色通红,媚眼如丝。 瞧见这一幕的孟菀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连楚枝也愣在原地。 这……三叔这是……养了外室?! 怎么可能呢! 谁不知道楚霖对林氏一心一意,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话了,平日言听计从,林氏不能有身孕,他也一点都不在乎,把林氏护的滴水不露,又把林氏照顾的无微不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养外室呢! 半响,孟菀才咽了口口水,艰难说道:“那两个孩子,怕也是你三叔的罢?那小女孩都那么大了,你三叔这……”这都出轨多久了啊! 楚枝也抿紧了嘴唇,她不是瞎子,那女儿和儿子同楚霖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那个女儿,简直和楚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楚霖的孩子。 瞧他们一家四口的模样,不是出去郊游,便是楚霖带着她们上街买东西去了。 怪不得楚霖和林氏吵架后,这么多天都不回府,原来外面早就有人了,想到林氏还在府上眼巴巴的等着楚霖回去认错,楚枝就一阵心疼,楚霖莫说认错了,恐怕现在连这个想法都没有,反正外面有美娇娘,还儿女双全,哪里还会想起府上还有一个林氏等着他。 林氏的憔悴和伤心楚枝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叫林氏知道楚霖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她那样心高气傲,又性子倔强的人,她怎么受得了。 孟菀也知道此事难办,便问楚枝:“这……你打算怎么办?要告诉你三婶吗?” 孟菀知道林氏对楚枝极好,楚枝又和林氏合伙做着胭脂水粉的声音,林家对楚枝甚是照顾,楚霖这样,楚枝自然气愤。 闻言,楚枝抿了抿嘴唇。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告诉三婶的,可想起三婶那张憔悴的面容,楚枝便觉得自己说不出来。 于林氏来说,楚霖就是她的全部,若是知道楚霖早就有了外室,连孩子都这么大了,林氏怎么受得了。 “再看吧!”楚枝对孟菀道,“回头叫人盯着这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赶紧来告诉我。” 孟菀点头:“你放心好了,盯梢这事你就交给我好了。” 这厢楚枝还正琢磨,要怎么把这事说给林氏听,结果第二天就传来消息,说府上出事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楚霖养了外室的事被林氏给知道了。 一听这话,楚枝立马坐不住了,她连忙换了身衣裳,往楚府赶去。 此时楚府因为楚霖的事闹得人仰马翻,又加上吴氏向来和林氏不对付,彼此都是对方的眼中钉,眼下好不容易逮着了这个机会,吴氏怎么可能放过? 第465章 求姐姐大发慈悲 楚霖外面有小的一事吴氏才知道,便阖府宣扬起来,命人散播楚霖瞒着林氏养了外室,两个孩子都大了的事,不一会儿,楚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 一大早便闹得沸沸扬扬。 说起来也是巧,楚曦因为中秋佳节想要陷害楚枝不成,结果被箫皇训斥,不准她再踏进皇宫半步,连初一十五进宫请安的机会也没了,她怎能不气愤?便变着法儿想找机会弄死楚枝,遂派人跟踪楚枝,顺藤摸瓜的就知道了楚霖在外面养了外室的事。 楚曦乍一听到楚霖养了外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知道打她小时候,楚霖就对林氏百般宠爱,哪怕林氏一无所出,可楚霖对林氏始终痴心不改,事事都护着林氏,否则你当林氏为何在楚府这么横?还不是有楚霖在后面撑腰! 可现在却说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竟然在外面养了外事,楚曦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紧接着便是狂喜和兴奋,要知道她最讨厌林氏了,仗着娘家有几个臭银子就眼睛长到了天上去,动不动给人甩脸子,满身的铜臭味还不自知,自从楚枝来了之后就跟楚枝联起手来对付她,楚曦怎能不气? 如今知道林氏出了这样的事,楚曦第一时间就把消息递给了林氏,她怕林氏好面子,把这事给压下,又专门告诉了楚老夫人,顺便把楚霖有了一双儿女的事儿也说了,这下林氏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却说林氏接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楚霖是什么样的人,她自然知道的,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日日跟她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养外室? 可来人言辞凿凿,林氏再不相信,也心跳如鼓,因为激动,整个人都微微发抖,她立马带着贴身婢女粉蝶,赶往那人说的地方。 林氏去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暮色降临,街上鳞次栉比的商铺已经陆续落了锁。 林氏下了马车直接差小厮去敲门,开门的是位老嬷嬷,她将门开了一条缝,探出身子去瞧,见是一位派头十足容貌艳丽的妇人,锦衣华服,满头珠翠,一双杏眸满是凌厉和怒气,身后站着几个老嬷嬷,丫鬟和小厮,老嬷嬷顿时脸色一变,已然猜到了几分。 粉蝶是林氏的贴身丫鬟,她冷着脸两步上前。 “去把我们家老爷给我们家夫人叫出来!” 嬷嬷佯装镇定:“什么老爷夫人的,我不知道,姑娘莫不是走错了门。” “少在姑奶奶我面前装蒜,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打马虎眼,给我让开!” 粉蝶说罢便一把推开了她,身后的小厮立马上前,一脚将门踹开。 几人连忙留出道来,请了林氏进去。 楚霖对这外室倒是宠爱的紧,虽是个两进的院落,但一路走来布局设计极其用心,且种了不少名贵花草。 越往里面走越发现这院子布置精心,林氏一路瞧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粉蝶觑了一眼林氏,将林氏的表情瞧在眼里,连忙低头,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小心扶着林氏是往里头走去。 几人去的时候,楚霖正在和那外室吃饭,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这幅画面刺的林氏眼睛生疼,险些流下泪来,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两个孩子不好好吃饭,围着楚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楚霖一边给两个孩子加菜,一边嘴里应着,嘱咐他们快用膳,莫要说话。 “素娘,你快吃啊,愣着做什么?”楚霖见素娘看向门口,脸色惨白,眼神闪躲惧怕,“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说着转头,正好和林氏冰冷的视线相对。 “轰隆——”一声,楚霖懵了,怎么也没想到林氏会在这里,大脑一片空白。 半响没有反应。 “你你你怎么来了?”楚霖吓得筷子都掉了,说话也磕磕巴巴,连忙起身向林氏走去,“小小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 林氏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厉声道:“不要过来!” 楚霖的脚步顿在原地。 “不是的小小,你听我说,这这这……这真的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楚霖连这是好友的妻儿的说辞都想好了,只是话未出口,就听两个孩子叫道,“爹爹,这是谁啊!” 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跑来站在楚霖的身侧,一人牵了楚霖一只手,警惕的看着楚霖,满是戒备。 这声爹爹叫的楚霖脸色尴尬,神色慌张,更是叫的林氏头脑发昏,差点晕了过去。 见主子脸色不对,粉蝶连忙扶住林氏,满是担忧。 林氏觉得额角一阵抽疼,脑壳昏沉发胀,震惊,错愕,气愤,绝望,悲恸……种种情绪将林氏彻底淹没。 爹爹? 林氏抿进嘴唇,盯着楚霖,一字一句问道:“所以,他们当真是你的孩子?” 林氏的手紧紧掐入掌心,强迫自己清醒。 楚霖张了张嘴巴,不知道如何解释,到最后只能愧疚的低下头去。 素娘上前一步,站在楚霖身侧,一脸小心翼翼和不知所措:“楚郎……” 素娘暗地里掐了一把女儿,女儿会意,拉着楚霖的手摇了摇:“爹爹,你还没有告诉凤儿她是谁呢!” “她……”楚霖涩涩开口,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不只是林氏,就是楚霖此时都乱成一团,他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林氏怎么就寻来了呢? 他一直隐瞒的很好,若是可以,他这辈子都不会叫林氏知道素娘母子三人的存在,当然,他不是没有设想过,万一林氏知道了这事会怎么样,她如何应付,但那到底是想象,等事情真的发生了,大脑一片空白,你什么都不知道了,更不用谈先前想好的说辞。 凤儿一开口,林氏和素娘都紧紧盯着楚霖,要知道楚霖的回答至关重要。 许久,楚霖才哑着嗓子开口:“她……她是你的母亲。” 林氏眸光紧缩,素娘欣喜若狂。 楚霖不止是在回答凤儿,更是在说给林氏听,一句母亲等于楚霖承认了凤儿的身份,至此之后她就是楚家三房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素娘怎能不激动。 可听的林氏却气血上涌,脑壳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拿铁锤不断砸她一样。 “母亲?”林氏咬牙切齿,“我林小小从未生过一个孩子,哪里来的女儿?你认哪门子的亲戚!” “小小,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真相,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你总不能看着孩子一直流落在外,不能认祖归宗吧?那样岂不是不孝了?”楚霖忙道,“你先不要着急,我可以跟你解释的,你听我解释。” 反正已经被林氏发现了,想要再,瞒着是不可能,还不如趁今天这个机会接了素娘她们回去,也了却了他一桩心事。 说起来,也是他对不起素娘,当年喝了酒,占了素娘的身子,叫她好好的一个姑娘没名没分的跟了他,又一连给他生了一对儿女,关键是素娘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最明白楚霖的心意和抱负,加上素娘知趣,楚霖便对素娘疼爱的紧。 先前素娘一直问他,何时能够接他们娘三回楚府,素娘说了,凤儿是个姑娘家不回府无碍,可鸾哥儿日后是要顶门户的,要考取功名,得认祖归宗才是,鸾哥儿也不小了,早该跟着先生进学了,要楚霖早早安排才是。 不论素娘怎么催,楚霖都是:“再等等,还不到时辰,待我想好了怎么同夫人说。” 林小小是个出了名的悍妇,若是叫林小小知道他养了外室,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楚霖怎么可能告诉林氏。 万万没想到,林小小会找上门来。 先不管林小小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既然撞见了,楚霖索性也不隐瞒了,还不如摊开了直接说,省的后面麻烦。 “小小,素娘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她对我也是一心一意,更是替我生了一双儿女,我发誓,待素娘回府后,定然会鞍前马后的伺候你,我早就同素娘说过了,只给她一个妾室,你放心,绝对影响不到你的夫人位置,你不是没有孩子么?以后凤儿和鸾哥儿就是你的亲生姑娘和儿子,他们定然会孝顺你,拿你当亲生母亲尊敬的,真的!” 素娘眸光微闪,紧跟着上前一步,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林氏,一脸柔弱:“姐姐,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你恨,姐姐你若要怪,你就怪我吧!不管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可我是真心喜欢楚郎的,为了楚郎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求姐姐看在我对楚郎痴情不该的份上,叫我带着孩子进府吧!只要可以陪在楚郎身边,为奴为婢我都愿意,哪怕叫我做个夫人房中的洗脚丫鬟,我也绝无怨言,只要能够陪在楚郎身边,求姐姐成全!” 素娘说着就跪在了地上,朝林小小一连磕了好几个头:“姐姐您大恩大德,你宽容大量,您就容我进府吧!姐姐就当是为了楚郎的一对儿女好,凤儿和鸾哥儿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还望姐姐大发慈悲,给我们一条活路!” 【作者题外话】:看完快按爪留言 挥舞着小皮鞭 啪~ 第466章 那我呢?我算什么 活路? 林氏看着素娘,神情怔忪。 都叫她给活路,可她的活路呢?谁给她活路了? 见林氏幽幽的盯着自己不说话,素娘心底一突,她眸光微闪,计上心来,上前一步。 “姐姐,你同楚郎在一起这么多年,可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啊!楚郎一直跟我说,姐姐是何其善良,姐姐那么善良,想必定能够将两个孩子接回府中,当亲生的对待罢?” 素娘说着就去拉林氏的手,在她的手伸过来的一刹那,林氏像是碰到了什么毒瘤一样,一把甩开。 素娘借着林氏的手,顺势倒在了地上,头故意往台阶上重重磕去。 “咚——”地一声,听得在场的人心中一惊。 素娘趴在地上半响没动,吓得两个孩子扑上前去哭着叫娘。 鸾哥儿见素娘不动,以为素娘出事了,冲到林氏跟前对着林氏拳打脚踢:“你这个坏女人,不许你欺负我娘!我要杀了你给我娘报仇!你这个坏女人!坏女人!” 林氏身边的小厮连忙上前止住鸾哥儿,鸾哥儿近不了林氏的声,只能在原地又叫又哭又骂。 林氏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定定的看着楚霖,眼底带着滔天的恨意和冰冷。 楚霖没有察觉到林氏的视线,见素娘躺在地上半天不动,楚霖彻底慌了。 素娘向来柔弱,便是磕了碰了都要喊疼,眼下被林氏推到在地,不知道摔成了什么样子。 楚霖连忙将素娘扶起来搂在怀中,一口一个素娘叫个不停,两个孩子也围在旁边,一声又一声的娘叫着。 他们这厢情真意切,倒显得林氏是个外人,成了那个多余的,她眸光一缩,忍不住后退一步。 “林小小!”楚霖怒道,“你有什么火有什么气你冲我来,你为难素娘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她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吗?” “弱女子?”林氏张了张嘴巴,不可置信,她缓缓开口,漂浮的嗓音像是来自天边一样空灵,“她是弱女子,那我呢?我是什么?” 你的素娘经不起折腾,难道我就可以吗? “楚霖,你还有良心吗?”林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楚霖被林氏这话问的升起一股子惭愧和不好意思来,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到底是他对不起林氏在先,怨不得她这样咄咄逼人。 “嗯……”这时,楚霖怀里的素娘似是才醒过来一样,嘤咛一声,她缓缓睁开眼睛,“楚郎,我怎么了?” 一声楚郎叫的当真是千回百转,宛如莺啼,听得楚霖一颗心瞬间就化了。 “素娘,你怎么样了素娘?” “楚郎……”素娘一双雾眸濛濛,她柔柔的看着楚霖,“你不要怪姐姐,想来姐姐不是有意推我的。” 素娘说着,不顾楚霖反对,挣扎着起身,朝林氏走去。 “姐姐,你方才推我我不在意,真的,我不怕姐姐你打我,罚我,只要能够叫我的孩子回府,只要你不为难楚郎,我什么都愿意。” 林氏深吸一口气:“你给我闭嘴!” 素娘抿唇,都快哭了:“姐姐,你说罢,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说,我一定——啊……” 还不待素娘说完,“啪”地一记耳光就甩在了素娘脸上,这记巴掌用了林氏全部的力气,素娘没有防备,这次是结结实实的被林氏打的摔倒在地,半响回不过神来。 反正林氏的手都麻了,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见素娘又一次被打,楚霖彻底怒了:“够了!林小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闹?”林氏眸光紧缩,她咬牙看着楚霖,忍不住连连冷笑,“你竟然在怪我?” “是,我是背着你养了外室,可是我方才已经好生道歉了,我说了,只要你叫素娘和两个孩子进府,你提任何条件我都答应,我都那么低声下气的给你说好话了,你还想怎样?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为何要冲素娘动手?她一个弱女子经得起你这么打这么折腾吗?你什么时候竟然也变得这么恶毒了!” “我恶毒?”林氏像是才认识楚霖一样,“你竟然说我恶毒?” “林氏,我今日不是来和你商量的,我正式警告你,也是在通知你,明日我会接素娘和两个孩子回府,你做好喝茶的准备!” 话音刚落,林氏便疯了一样冲上前去。 “我告诉你楚霖,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接他们回府,当年你跪在我家门前求娶我又八抬大轿把我娶回楚府,发誓说这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只爱我一个人,而我林小小也是掏心掏肺对你好,自从成亲后你说读书太累,我又不指望你考取功名做官太太,反正我林家多的是银子,养活你和我完全够了,我那么对你,结果你却在外面养小的,还说要接她们回府,你心疼她们那我呢?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吗?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楚霖你还是人吗?”林氏对着楚霖又打又骂,彻底失控,“楚霖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就休想叫他们回楚府,你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林小小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了你,楚霖你不是人!你——” “够了!”楚霖厉声打断林氏的话,暴怒道,“我这是在通知你吩咐你,不是在和你商量,你觉得你不同意我他们就进不了门吗?” “好好好!好的很!”林氏气的面色铁青,浑身都在发抖,“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和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竟然要和我撕破脸了是吗?” “林氏你注意措辞,谁是野种?”楚霖眸光阴鸷,半点不见往日的温柔和讨好,“那可是我的亲生儿子和女儿!容不得你这样污蔑!” “你的儿子?女儿?” 林氏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算算时间,楚霖怕是在十年前就已经在外面有人了,也就是说她被楚霖瞒了十年有余! 十年啊! 一想到这个数字,林氏就浑身恶寒,抖如筛糠。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第467章 林氏我休了你 空气陷入死寂。 半响楚霖才开口道:“这事是我不对,只是你闹也闹了,打也打了,该收手了,何况……” 楚霖瞥了一眼林氏:“你父亲的生意彻底赔了,我还听说他得罪了大人物,稍有不慎会被株连九族,我看在你和我多年的情分上,冒着杀头的危险依旧把你当手心里的宝贝疼着,如今只是叫素娘进门你就闹了个天翻地覆。林氏,你太不懂事了。” 林氏不可置信的看着楚霖,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不懂事?楚霖你当真是半点良心都没有了,竟然连这句话都说的出口!” 她不禁冷笑:“到底是你喜新厌旧还是看我母家家道中落,无法像以前一样大把大把的给你银子花,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踹开我!” “林氏!”楚霖似是被戳中心事,顿时脸色涨红,他指着林小小,怒不可遏,“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今天素娘必须得进门!这事没得商量!” “好啊,那我今夜也把话撂在这,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休想把素娘抬进门!除非你休了我。” “你真以为我不敢休你吗?林氏我告诉你,我早就烦透了你的自作聪明,你的无理取闹,你的大小姐脾气!满身的铜臭味,我娶了你这么多年来,你跟我谈过几次诗词歌赋?整日就知道拿着一把算盘一个破账本噼里啪啦的从早算到晚,我听了快十三年早就听厌了听烦了,你瞅瞅你自己,天天满头珠翠,把自己打扮的金光闪闪,贵妇该有的高雅仪态在你身上找到半点影子,偏生你自己还感觉良好甚是不错,你知道每当晨起你对着镜子簪花戴金钗的时候,我有多厌烦吗?还有你在床上来来去去永远都是那么几个花样,你不腻我都腻了!旁的不说,但是成亲后一无所出这点,我早就该休了你,不过是可怜你这才勉为其难的跟你凑合着过,还真当自己是块宝了?都已经快三十的半老徐娘了,除了我要你,你还会要你!”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林氏眸光紧缩,整个人剧烈颤抖了起来,脸色煞白,宛如女鬼。 边上的素娘听到楚霖这么羞辱林氏,高兴的嘴角止不住上扬,在楚霖看不到的地方,她给了林氏一个轻蔑,讥诮,得意,有胜券在握的眼神。 楚郎说了,林氏一点都不知趣,那里松了不说,玩点花样还推三阻四装高洁,都是成了亲的人,装给谁看啊,偏生她一点都不自知,天天对着楚郎大呼小叫,端着自己大小姐的派头,不过是个商贾之女,有什么可得意的,活该被楚郎厌弃。 素娘哪里知道,这些话都是楚霖哄着她玩的,林氏一直没有生养,她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如何同林氏比?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素娘幼时长在柳巷,那条巷子里住的全是青楼的老姑娘们,多的是男女之间的秘法之道,素娘打小就机灵,又生了一副好相貌,加上她会说话,那些老姑娘们无儿无女,便对她偏疼的很,教了她不少本事,素娘打小就学着,会的多,这才使得楚霖对她死心塌地,凭她的姿色和嘴巴,你当楚霖为何这么宝贝她,不惜为了她和林氏决裂。 其实一开始楚霖还没有想着要和林氏闹开,毕竟林氏平日里给楚府添补了不少,楚霖手上的所有银子和进账都是从林氏那里来的,林氏又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若是他养了外室的事被林氏知道了,定会同他闹得不可开交,但现在楚霖不怕了,这些年他早在外面置办了不少产业和铺子,每月有不少进账,足以供他和素娘四人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加上林氏闹得难看极了,当着素娘的面这么说他,他的脸往哪儿搁?若是林氏好好说,楚霖还能同林氏好好过,可林氏自己撕破了脸皮,也不怪楚霖绝情。 因此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就说了出来,一言一语纷纷化成刀子,准确无误的扎进林氏的心脏,扎的她鲜血淋漓,五脏六腑都抽疼了起来,如置冰窖。 半响,林氏才抖着嘴唇,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好!那就和离罢!” 楚霖没想到林氏会突然答应,还答应的这么痛快,整个人滞了一下。 “和离?你还想和离?你一个成亲十三载一无所出的人,有什么脸跟我提和离?你听不清我的话吗?我是要休了你!”楚霖冷笑,“如今的你人老珠黄,又满身铜臭,还被我休了,除了我谁会要你?” 只要林氏现在求他,他一定会大发慈悲的收回方才的话,毕竟林氏嫁给他这么多年了。 林氏和楚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里再想什么,顿时被这句话气的连连冷笑。 “你放心,我林小小就是去庙里当姑子也比跟你在一起强!” “好好好!你好的很!骨头硬是罢?行!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我。” 林氏冷静道:“你不是要休了我么?那就回府罢!” 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跟来的嬷嬷没想到夫人和老爷会闹到这个地步,连粉蝶都愣在原地,要知道被夫家休弃可是大事,若老爷真的写了休书,夫人被赶回娘家,那夫人的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然而林氏表情决绝,目光坚韧,显然也是下定了决心。 她努力挺直了腰板,不叫任何人看轻了自己,她林小小就算是被休,该有的骨气还是要有的。 见楚霖要休了林氏,素娘顿时喜不自胜,但她还是克制着自己,眼见楚霖要跟着林氏走,一把拽住楚霖的衣袖。 “楚郎……” 泪水朦胧的秋眸,白皙的脸蛋上还挂着红印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楚霖,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猫似的,再加上两个孩子也站在素娘身侧,眼巴巴的瞅着楚霖,看的楚霖的心都化了。 “素娘,你且先等等,等我今夜回去休了那悍妇,明日禀报了母亲就接你和孩子回府!” 素娘眼底满是激动,她熬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 看完的都按爪评论~小皮鞭啪~ 第468章 山盟海誓成了穿肠毒药 林氏并没有上马车,而是从城北一直走了回去。 街边两旁亮起一盏盏红色的灯笼,照的整个上京城宛如画卷,眼前掠过同楚霖在一起的一帧帧画面,仿若昨日。 当年楚霖于赏花灯节上初见林氏,惊为天人,哪怕她是商贾之女,依然穷追不舍。 其实当初林家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他们觉得楚霖太过油嘴滑舌,不是个踏实本分的人,又没有功名在身,纵然他府上荫德,可只凭他二哥维持着满门的荣耀,况且他二哥楚章只是一个六品的小官,六品的小官,在这权贵云集的上京城,都不够看的,根本不值一提。 林家虽是商贾,地位低下,却是实打实的有钱。 林有财都想好了,待女儿成人以后,就挑一个老实本分的入赘,然后把林家的家业传给女儿,他们就守着女儿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可是楚霖却瞧上了林小小,在他的穷追不舍,死缠烂打之下,林小小一颗芳心落在对方身上,无论林有财怎么劝说,始终不改初心,林有财没有办法,见楚霖又是真心对女儿,便将林小小许配给了楚霖。 两人成亲后,楚霖更是将林小小捧在手心里,比林有财夫妇对林小小还要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渐渐的,林有财便认可了楚霖,加之林小小一直没有身孕,而楚霖愣是一个侍妾都不纳,依旧把林小小当宝贝,时间长了,林有财感激楚霖的真心,便也生出了愧疚。 楚霖无后,到底是女儿的不是,林有财就想着待他百年之后,把林氏的产业都交给楚霖和女儿,算是对楚霖的补偿,这事林有财曾对林小小透漏过,林小小也同意了。 可谁能想到,所有人都看好,对林小小任劳任怨的楚霖,竟然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有了一对儿女! 却说林有财眼见战火将起,为了保住林家基业,这才出此下策,扬言林家惹怒了不得了的贵人,即将完蛋,百年基业就要毁在林有财的手里了,这些话骗骗外人也就罢了,偏生楚霖竟然也信了,见林家大势已去,怕受牵连,借此跟林小小划清了干系。 当初的誓言有多动听甜蜜,如今就有多撕心裂肺,疼的林氏喘不过气。 半个时辰的路,仿佛用尽了林氏一生的力气,所有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全都成了穿肠毒药。 她站在楚府前,仰头望着匾额上两个鎏大打字,觉得眼睛一阵生疼,几欲落泪。 她十几载的大好年华,全都葬送在这里,原以为是托付终身的良人,实际上却是卑鄙无耻虚伪可耻的负心汉。 “夫人……”粉蝶见林氏站在门口不动,担忧的看着林氏。 林氏不肯坐马车,楚霖自然也没有,他跟着林氏一路走到了楚府。 这一路走来,看着林氏的背影,楚霖方才的怒火也压了下去。 看着林氏纤细玲珑的背影,楚霖觉得这些年来,她虽然任性妄为,爱摆大小姐的谱,可到底是真心爱他的,何况她还无法生育,倘若离了楚府,她该去哪儿?能去哪儿?林家又败落了,她这人娇气的很,自小就被林有财锦衣玉食养着,若是没了他,林小小都不知道要可怜寒酸成什么样子。 【作者题外话】:快按爪 小皮鞭啪~ 第469章 绝望到极致会恶心作呕 种种思绪,叫楚霖缓了神色,罢了,还是不写修书了,谁叫他可怜林小小呢! 见林氏站在门口发呆,楚霖轻咳一声:“到家了,回去罢!” 施舍的语气里满是高高在上。 林小小性子傲气又刚烈,哪里受得了楚霖这般对待,当下拂袖而去。 楚霖见林小小还敢跟自己使性子,也冷哼一声,看来都是他平日里把林小小给惯的。 两人回了院子,林氏就坐在榻上发呆,没多久,楚霖也来了。 他正待开口,就听林氏哑着嗓子问道:“你跟她在一起十年了吧?” 楚霖轻咳一声:“快了。” “也就是说,我们成亲不到三年,你就背叛了我在外面有人了,养了小的?” “什么背叛了你?”楚霖皱眉,“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说个话都这么难听,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你看哪家的老爷不是妻妾成群?到你这儿反倒要我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图什么?图你人老珠黄,粗俗不堪满身铜臭,还是至今未曾给我生下一儿半女?” 一儿半女这四个字刺的林氏狠狠一颤。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孩子是她的心结。 这么多年了,不论外人怎么说她,她都一一忍了下来,她说服自己不在乎,可她万万没想到,楚霖也这么说,这可是她付出一切去爱的夫君啊! “你说你不在乎的……”林氏涩涩开口,“你还说……” 楚霖满脸烦躁的打断林氏的话:“是,我是说过我不在乎,可是林小小你也不瞅瞅自己的样子,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在乎?我楚霖可是堂堂正正正儿八经的男人,你知道外人怎么说我吗?说是我遭了报应才会断子绝孙,可事实上我还不是为了你,若不是你不能生,我至于被人泼了这么多脏水么?” “可是你已经有了一双儿女,还是在我们成亲不到三年的时候。”林小小浑身发抖,“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你断子绝孙?有什么资格!” “你吼我?林小小你还敢吼我?”楚霖嗤笑,“怎么?是不是真把我当成你林家的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表面上是我娶了你林小小,实际上还不是把我当成入赘的了,尤其是你爹,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给我点银子,就把我打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林氏气的脑壳都疼了起来,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原来楚霖就是这么想他们的!一想到爹把楚霖当亲生儿子看,林氏就恨不得扣烂楚霖的脸,这个人简直是恬不知耻到了极致! “我们家的银子怎么了?”林氏咬牙切齿,“你觉得侮辱了你,大可以不要啊,可每次接银子的时候你比谁接的都欢快,你跟人喝酒听曲逗乐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嫌弃过我们家的人满身铜臭呢?!” 楚霖被林小小气的七窍生烟:“你真当我以为稀罕你们那点臭钱?原以为我看你可怜兮兮的,给你留条生路,叫你勉强在楚府罢了,可你自己不知悔改,我如今是不能再留你,只能休——” “你以为我问你这些还想着跟你一起过日子?”林氏冷笑,“你就算不休了我,我也会自请下堂,跟你这种人在一起多呆一刻钟,我都觉得恶心。” 楚霖怒道:“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休了你!” “求之不得!” 楚霖怒不可遏,摔门而去。 楚霖走后,林小小在榻上坐了整整一夜,眼睛都没有合一下。 她将她和楚霖相遇后到成亲一直到现在的所有事情,统统想了一遍,怎么都不敢相信,同床共枕的那个人,竟然这么恶心,无耻,且隐藏的这么深。 林氏之所为问楚霖和素娘的事,只是想叫自己心死的明白,不要像个傻子一样。 但现在看来,无所谓了,全都没有了必要。 林氏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同自己甜言蜜语翻云覆雨的同时,还跟别人卿卿我我,心底就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林氏猛然扶着床榻吐了起来,可她吐了许久,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干呕。 她呕的眼泪都出来了。 也是这一刻,林氏才知道,原来一个人伤心绝望到了极致,真的会浑身发抖,心脏炸裂抽疼,恶心干呕。 其实她不是容不下妾室,当初成亲三年她还没有身孕的时候,她就已经和楚霖说了,叫楚霖纳妾好为楚家延绵子嗣。 楚霖还为此跟她大吵一架,说便是海枯石烂他都不会纳妾,不过是没有孩子么,他楚霖不稀罕,他谁也不要,他只要林小小,林小小就是他的掌上明珠。 试问,这样的男人,谁不感动? 然而……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楚霖这个骗子! 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何楚霖当初不直接纳妾,非要掖着藏着,何必呢! 不过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反正她和楚霖已经走到了尽头。 林氏一夜无眠,熬到了天亮,一双杏眸肿成了桃子,眼睛里面更是通红一片,跟兔子似的,将粉蝶吓了一跳。 粉蝶是林氏的陪嫁丫鬟,最忠心不过,她为了伺候林氏,一直没有嫁人。 眼下见林氏这样,当即眼泪就下来了。 “夫人……”粉蝶哽咽,“您别吓我。” 林氏像是没听到一样,见她这样,粉蝶赶紧擦干了眼泪。 不行,她不能哭,夫人已经很难受了,她不能再惹夫人伤心。 于是就问道,“夫人,您真的要和老爷……”粉蝶嗓子干涩,犹豫许久,才将那两个字问了了出来,“和离吗?” 半响,林氏终于有了反应。 熬了一夜的她嗓子沙哑难听,很是刺耳,整个人也像是脱水了一样,全凭一口气吊着。 “和离?”林氏扯了扯嘴角,你难道没听到吗?他要休了我。” “他说休就休了?”粉蝶满脸气愤,“亏得老爷先前还说对夫人好一生一世,结果是个背信弃义的伪君子!倘若真的叫老爷休了你,岂不便宜了那个外室?夫人您就甘心吗?” 莫说是林氏,便是粉蝶,一想到林氏灰溜溜落败而逃,那个素娘却鸠占鹊巢,成了楚府三房的夫人,粉蝶怎么能够咽下这口气?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比心 第470章 都来看她的笑话 “夫人我们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反倒白白便宜了他们,就算您和楚老爷过不下去了,也不该是他休了你,而是和离。自从您嫁进楚家这么多年来,您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打从成亲后楚老爷就靠您养着,他花您的银子还用您的银子在外面养外室,奴婢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光凭这点就不能饶了他去,必须叫他把吃下去的吐出来!” 粉蝶性子沉稳,是林有财专门调、教出来送到女儿身边伺候的,林小小脾气不好,说话又冲,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有粉蝶在倒能弥补帮衬一二。 这不,眼下林氏被楚霖气的心灰意冷,粉蝶却能在第一时间把利益最大化,合计着怎么才能不叫林氏吃亏。 林氏头疼的厉害,泼天打击之下,林氏恍若成了木头人,脑子里没有半点思绪,她茫然的抓着粉蝶的手,像个迷路的孩子。 见此,粉蝶眼睛一酸,又掉下泪来。 却说楚曦派人送信给了林氏,林氏接到消息就去城北将楚霖和那外室抓了个现行,这厢吴氏也接到楚曦的信,得知楚霖在外面养外室时,吴氏激动的脸都红了。 “太好了!简直是大快人心!林小小向来嚣张跋扈,用鼻孔瞧人,她不是说什么楚霖拿她当宝贝,当明珠么?如今口口声声说拿她当宝贝的人,却在外面养了人,还有了一对儿女,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楚霖还是用的林小小的银子罢?” 想到这里,吴氏差点笑岔了气:“这回林氏怕是真的要气到七窍生烟了!” 一想到林氏气炸了肺,吴氏开心的不得了,凭着林氏的性子,定是不会叫那外室进门的,这怎么行,她还等着看林氏的笑话呢! “你去把这事阖府里散播出去,赶明儿一早之前,必须叫大家伙儿都知道三老爷添了一对儿女,三房里面要添新人了,尤其是老夫人那里,老人家如今身子不大好,正好有了这件喜事也好冲一冲。” 吴氏当即打发房中的一个丫鬟去了。 秦嬷嬷听罢,眉头微颦,眼底划过一抹无奈。 偏生她又不能直说,只能道:“夫人,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咱们老爷最忌讳嚼舌根,若是叫老爷知道,怕是又惹了老爷不快。” “你不会叫人小心些,不叫旁人知道这话是从我的院子传出去的不就行了么?”吴氏看着秦嬷嬷就来气,曦儿说的对,这秦嬷嬷果然老了不中用,连对付个林氏都瞻前顾后,“你说这话到底是帮我还是帮林氏?难不成你被林氏收买了?专门给我添堵的?” 明知道她最恨林氏,还跳出来劝她! 秦嬷嬷连忙跪地求饶:“夫人明鉴啊,奴婢对夫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行了行了,下去罢!”吴氏不厌烦道,“看着你就晦气!你去把吉祥叫过进来。” 吉祥是楚曦给吴氏的丫鬟,嘴甜会说话,又有主意,日日变着法儿说吴氏的好,吴氏对吉祥喜欢的不得了,如今事事都听吉祥的,倒比秦嬷嬷还要亲近了。 秦嬷嬷没有半分波动,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后,便退下了。 托吴氏的福,翌日天刚亮,阖府就知道了三老爷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有了一对儿女的事。 曹嬷嬷把这话说给老夫人听的时候,老夫人惊的嗓音都变了。 “你说什么?霖儿养了外室?还有了儿女?” “正是呢!三夫人专门去城北小院把三老爷叫回来的,这事错不了。” “呵!这霖儿还是个胆子大的。”半响,老夫人轻笑一声,眉眼带着喜色,“背着林氏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有了孩子,可真有他的!” 老夫人不喜林氏,觉得林氏大小姐脾气,还敢跟自己顶嘴,不像陈氏和吴氏那样逆来顺受,加之林氏一直没有生育,老夫人愈发不喜爱她。 偏生楚霖将林氏护的滴水不露,楚霖又是庶出的,说的多了还惹人嫌,老夫人也就不管他们,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去。 万万没想到,楚霖竟然干了这事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楚霖并不是个蠢货,还聪明的很,更说明楚霖也厌恶了那林氏,老夫人怎能不高兴。 到底是人老了,喜欢儿孙成群,这样才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 于是,还不等楚霖来求,就对曹嬷嬷道。 “你去派几个丫鬟过去,把那个外室接回福来,咱们楚家的血脉可不能落在外面了。” “老夫人莫急。”曹嬷嬷劝道,“这事只是在府上传着,三老爷并未开口,您还不如先等着,等三老爷亲口求了您,您再准许,三老爷和那外室还能落了您的人情,记住您的好,日后愈发尽心服侍您,岂不美哉?” 老夫人点头:“你说的对,这事不能急,得等霖儿开口才行。这样,你吩咐下去,叫各房的今日来荣宁堂请安,看林氏如何回禀这事。” 曹嬷嬷连忙应声去了。 却说林氏接到消息要各房的人去荣宁堂请安时,粉蝶担忧道:“夫人,若不咱们告病罢?就说您患了风寒,身子不适。” 林氏扯了扯嘴角:“告病?老夫人本就是冲我来的,我若是不去,老夫人便会亲自过来,还不如我过去。” 粉蝶咬唇:“这楚府简直欺人太甚!” 林氏深吸一口气,阖上眼眸,酸涩肿胀的瞳孔像极了林氏此时的心境,她眼睛一酸,几欲落泪,但还是忍住。 她哭了整整一夜,所有的眼泪早就在这一夜流干了,淌尽了。 等再睁开眼时,那双红肿的杏眸带着说不出的坚毅。 “粉蝶,替我梳妆。” 越是不堪,就越是要盛装打扮,她林小小不会叫任何人看轻了去! 粉蝶连忙擦干眼泪应了。 粉蝶专门挑了件茜红色织金团芍药的衣裳,又给林氏戴了一副金镶玉的头面,脖子上是同款金项圈,中间嵌着一颗鸽子蛋大的红宝石,当真是富贵至极,手上更戴着不少手钏,瞧上去贵气逼人,耀眼夺目。 粉蝶看着镜子里尽显风华的主子,有些犹豫:“夫人,若不……我帮您把这头面和衣裳换了罢?” 第471章 莫不是有了身孕罢 换个颜色素净的,再簪一支玉簪,倒还讨巧,老夫人瞧了还能怜惜夫人几分,体谅夫人的不容易,否则这样盛气凌人,老夫人愈发觉得夫人嚣张跋扈,后面的事怕是不好商量。 林氏知道粉蝶想的是什么,她扶了扶鬓间的金钗,冷笑一声。 “越是如此,我林小小就越是要撑得起场面,我虽出身商贾,可也是有骨气的,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就算是败,也要败的体面!” 她情愿做个战士,也不允许自己不战而逃,做个懦夫。 “粉蝶,你去把我箱子里面的那个紫檀木带铜锁的匣子找来。” 粉蝶依言找了出来。 林氏昂首挺胸:“走吧,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结果在院门口被楚霖堵住。 原来楚霖也收到消息,知道老夫人叫阖府的女眷都去请安,便特地来这里等着林氏。 林氏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到楚霖,一看到楚霖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恶心想吐,那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恶寒,她强迫自己撇过眼去,垂在身侧的双手却因为愤怒微颤抖。 “听说你要去母亲那儿请安了。”楚霖轻咳一声。 林氏没有答话。 粉蝶明白主子的意思,对楚霖道:“烦请老爷让让,莫要误了我们夫人的请安。” “你一个丫鬟竟然敢对主子这么说话,信不信我这就把你赶出府去?” 闻言林氏怒目而视:“楚老爷当真是威风凛凛,连我的人也要插手了?” 林氏是个嚣张的性子,眼下又打扮的极其华丽,尤其那双要喷火的眼眸,带着别样的美,看的楚霖心跳漏了半拍。 刚窜上来的怒火也被熄灭了。 “昨夜你也见过素娘了,正好趁今日请安的功夫,你去向母亲一提,把素娘她们娘三儿接进府来,也算是一家团圆,了却我一桩心事。” “一家团圆?”林氏被气笑了,“好一个一家团圆!你花着我林小小的银子去养了外室,还要我把你那个贱人和野种接回府来,你当我是个傻子么?” “林氏你够了!口口声声贱人野种,那可是我的儿女!你是在骂我吗?” “骂你都算好的,我还想打你呢!” “放肆!你一个一无所出的人,还打我?都是我给你脸了!” 林氏被他这句恬不知耻的话恶,心的转过头去不停干呕,呕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乍见她这般反应,楚霖当即愣在原地,半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叫道。 “你该不会是有身孕了罢?” 林氏也愣了。 空气陷入死寂。 愣神过后,楚霖大发慈悲道:“罢了,有了身孕也好,到底是我的孩子,我还是高兴的,只要你把素娘她们接回府,以后你还是我的夫人,我说了,你乖乖听话,莫要再使小性子,谁也威胁不了你正室的位置。” 林氏也回神了,她压下心中的恶心,咬牙切齿:“只要不看到你,我的恶心自然会好,莫要往害喜上面扯!就算真的害喜了也没有我现在这么恶心!” 楚霖勃然大怒:“好好好,你好的很,林氏我等着你来求我不要休了你,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我看你嚣张到何时!” 一句不下蛋的母鸡宛如惊雷重重的击在林氏胸口,炸出一个窟窿,疼的她全身都抽疼了起来。 到底是曾经爱过的人,怎么会比旁人还恶毒,若是旁人林氏还不会这么撕心裂肺,可那人是楚霖。 她抖如筛糠,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还不如杀了林氏呢! 林氏去的时候,各房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况且林氏和楚霖闹得那么僵,阖府想不知道都难。 见林氏盛装打扮,吴氏率先笑了。 “弟妹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这锦衣华服,满身环佩,又金钗簪发,可见你对那素娘是极满意的。”吴氏说道这里眸光一转,“不过也是,弟妹你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孩子,眼下终于有了一对儿女,虽说不是打你肚子里面出来的,可到底是三弟的孩子,好歹也叫你一声母亲的,你也能如愿以偿了。” 陈氏轻咳一声,这吴氏说话也太损了,莫说林氏,连她都听不下去了。 林氏面无表情像是没听到一样,对老夫人请了安。 老夫人抬了抬眼皮,叫她坐下。 林氏知道,今日多的是看她笑话的人,旁人可怜她,嘲笑她,当着面奚落她,她都不能倒下。 林氏刚刚坐下,老夫人就道:“老二家的说的一双儿女,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氏抬眸:“母亲说的什么?我怎么不懂?” 吴氏嗤笑:“弟妹你莫要装傻了,谁不知道三弟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儿女双全,方才我们还说到底是楚家的血脉,得赶紧把人接进来才是。” 老夫人虽然没有说话,可目光看向林氏,显然也是在等她的答复。 林氏笑道:“外室不外室的,与我无关,我今日是来向母亲请安的,旁的一切,母亲可以去问楚霖。” 林小小不似旁人,对着楚霖动不动就老爷妾身的,平日里就楚霖楚霖的叫着,眼下她这声楚霖,算是与楚霖划清了干系,只是旁人习惯了她对楚霖直呼其名,没有察觉出来她语气中的疏离。 “问霖儿?”老夫人见她装傻,冷笑一声,“后院是你做主,怎么?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想把人接回来了?” “怎么会呢!”吴氏接过话茬,不遗余力往林氏身上扎刀子,“三弟妹真真是贤惠,谁不知晓三弟妹亲自把她的银子给三弟,叫三弟在外面养外室的,眼下孩子都有了,三弟妹这是专门捡现成的,这样的福气可不是旁人能有的。” “这福气这么好,那我给你可好?”林氏冷笑,“头次才知道原来二嫂这么贤惠,那可得叫乔姨娘好生努力,早日生下一儿半女,二嫂的福气也就来了。” “你——”吴氏被林氏这话气的脸色涨红。 吴氏现在最讨厌的就是乔心玉了,偏生那乔心玉同旁的女人不一样,手段厉害的很,她从来不邀宠,可楚章却对她极为不同,便是朝廷上的有些事也会同乔心玉说,吴氏哪里见过楚章这样,这可是周姨娘都不曾有的待遇,否则吴氏也不会这般焦急了。 【作者题外话】:看到了很多小可爱的留言,小八很开心,比心 第472章 你还怕丢人吗 “老三家的说的是。”还不待吴氏开口,老夫人就道,“玉儿是该给章儿添个孩子了,连大夫都说章儿如今身子康健,想要子嗣是轻而易举的事,你身为主母就该宽容贤惠,日后你别把章儿一个劲往你屋里拉,你们成亲这么多年了,早过了新婚燕尔,叫他多去玉儿屋里,否则叫旁人笑话你,玉儿正是年轻的时候,待玉儿给我生个小孙子,我也就高兴了。” 老夫人这话说的委实难听,就差说吴氏人老珠黄还不知羞耻,再难听点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番话听得吴氏气血翻涌,胸口的怒火横冲直撞,自从乔心玉来了之后,楚章就不再踏进吴氏屋内半步。 多亏吴氏后来听了楚曦的建议,日日吃斋念佛,装出大善人的样子,这才使得楚章回心转意,一月能有两天歇在她屋里,除了黄姨娘那儿每个月去两三回,其他时间都是在乔心玉那儿。 就这老夫人还不满意就,竟然叫她莫要再拉着楚章,吴氏怎能不气? 偏生她还不能说什么。 老夫人说完了吴氏,又将头转向林氏:“我的意思你们都知道的,人老了,没什么别的愿望,只想着你们膝下儿女成群,俗话说的好,多子多福,想要福气旺,就得多生孩子,那个素娘都替霖儿生了两个孩子,我听说霖儿也想接他们回府,你也就莫要拦着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丫鬟急忙忙来禀报,说府门口有个叫素娘的带着一对儿女,来找三老爷的,说她们是三老爷的人。 一听这话,老夫人也惊了:“你说人都找上门来了?” 下人回禀:“是。”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通知霖儿啊!” 这人要是进了门,想要再出去可就难了。 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陈氏对林氏道:“既然人来了,三弟妹也别在这里坐着了,还是去看看罢!” 林氏若是去了,还能把人拦在门口。 老夫人却误会了陈氏,以为陈氏想叫林氏把人接回来,忙道:“那赶紧去啊,还愣着做什么。” 林氏看了陈氏一眼,起身走了。 刚到前院,就碰到匆匆赶来的楚霖。 楚霖没想到林氏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他原本想着趁林氏去荣宁堂请安的功夫,赶紧把人接进来。 不由一阵心虚。 很快又强硬道:“你来的正好,素娘来了,你同我一起把人接回来。” 说罢就往前走去。 他走了好几步,发现林氏没跟上,催促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你叫我接谁?”林氏冷冷的看着楚霖,“她是宫里娘娘还是皇亲贵族,需要我林小小亲自去接?她也配!” 楚霖面带恼怒:“林氏,我不想当着下人的面跟你吵。” “怎么?怕丢人?”林氏的眸光冷的像是冰刃,“你能干出拿我的银子去养外室的事儿,还怕人知道?何况脸面这东西你早就不要了,这会儿装给谁瞧,真以为大家不知道你什么嘴脸?” 楚霖被林氏气的说不出话来,林氏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说了,你想要素娘进门?休想!” “好好好!”楚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他冷笑,“你不让进是吧?那我就休了你!” 第473章 楚枝来给三婶撑腰啦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下人通报,楚枝的轿撵马上就到楚府。 “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楚霖本能皱起眉头,楚枝和林氏合伙做脂粉生意的事楚霖是知道的,平日里林氏就极疼楚枝同楚枝亲近,楚枝这会儿来肯定是听到风声来给林氏撑腰的,“你告诉她的?” 林氏冷冷的看着他,不言一语,只一瞬,楚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他轻咳一声:“不是你就不是你,你瞪我作甚。” 却说楚枝瞧见楚霖养了外室后,琢磨着怎么告诉三婶这事,又不让三婶吃亏,结果天刚亮黄姨娘就送来消息,说三叔在外面养了外室,被三婶抓了个现行,这事闹的阖府都知道了,老夫人还想把人接回府,便叫楚枝想想法子。 因为楚枝的关系,黄姨娘和林氏便走到了一起,两人竟极为投缘,林氏虽嘴巴利索,可只要你不招惹她,也是个和善之人,属于你对她好一分她对你好三分的人,且为人热心出手阔绰,平日里没少帮衬黄姨娘,黄姨娘知道林氏喜欢女红,没事就绣了荷包帕子什么的精致小物件送给林氏,林氏开心的不得了,直夸黄姨娘心灵手巧。 黄姨娘常说,算起来是她占了大便宜,虽然林氏不觉得有什么,黄姨娘却始终记着她的恩情。 这不,知道林氏出事了,黄姨娘就赶紧叫人送信给楚枝,楚枝定有法子帮林氏。 楚枝接到信的时候,刚洗漱完毕。 “主子,这是黄姨娘差人送来的,说十万火急。” “出什么事了?”楚枝连忙接过信,看罢后,对冬儿道,“冬儿,替我梳妆,夏儿你去备轿撵,要脚程快的轿夫,我们马上去楚府。” “怎么?出了何事?”正准备出门的韩湛闻言,折回身来问道,“不如我陪你一道儿回去。” 他就怕吱吱回去吃亏。 这几日韩湛天天往东宫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神色叨叨的,也不告诉楚枝,楚枝也懒得问。 楚枝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具体等你回来再说,你先忙你的去。” 闻言韩湛便走了。 楚枝到了侯府下轿子一瞧,就见一位身段妖娆的妇人携着一对儿女,端端正正的跪在楚府的大门口。 楚府不像忠勇侯府,靠近皇城,没有百姓来往,此时楚府门外聚集了不少百姓,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楚枝一眼就知道了什么事,不禁嗤笑一声,她这三叔还真是个不要脸的,就这么把人接了回来,也不怕丢人。 楚枝拂了拂衣袖,夏儿会意,连忙扶着楚枝的手,身后打扇的下人们赶紧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楚府走去,威严肃穆,阵仗吓人。 冬儿连忙高声通报:“世子妃到——” 围观的百姓回神,纷纷跪地请安。 楚枝叫众人起身后,便往楚府走去。 却说素娘一大早就被人敲开大门,说那林氏委实厉害,死活不叫她进府,素娘顿时就慌了,那人又道,只要素娘带着孩子跪在楚府门口,楚府为官之家,便是为了名声,他们也会叫你进门的。 素娘觉得此法甚好,连忙带着孩子来了。 不论如何,她今日非要楚郎抬她进门不可。 眼下见世子妃到了,素娘眸光一喜,她听楚郎说过,有个做世子妃的侄女,既是楚郎的侄女,定会向着楚府,她生的可是楚府的孩子,只要求世子妃,世子妃定会叫她进门的,无论如何,先进门了再说。 当下扑过去跪在楚枝面前:“求世子妃做主啊,妾身清白之身跟了楚三郎,又替他生下一对儿女,可林姐姐却不叫我们进门,妾身都无妨,主要是这两个孩子,总不能叫楚府的血脉流落在外罢!” 素娘倒是有心思,言语之间就把她和楚霖的事宣之众人,顺道把林氏攀咬了一口。 然而楚枝看都不看素娘一眼,抬脚继续往府内走去。 “世子妃您不能不管啊,林姐姐不要妾身进府没关系,可不能不要孩子啊,那可是楚府的血脉!” 见楚枝不为所动,素娘急了,直接抱住楚枝的腿。 楚枝被她这一扑脚下差点摔倒,冬儿连忙扶住楚枝,甩手就是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大胆!哪里来的刁民,竟敢冲撞了世子妃,还不把这个刁民的嘴巴堵住给拉下去!” 素娘被冬儿眸中的狠厉吓得打了一个寒颤,还不等她开口,就被侯府的下人捂着嘴巴拖走了,连那两个孩子也一并被带走。 素娘看着楚枝的背影,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眸,怎么都没有想到楚枝一句话也没说就叫人把她给带走了。 待楚枝走后,冬儿扫视一圈,看似是在说素娘,实在在警告众人。 “世子妃的面也敢胡言乱语,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胆子!”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噤声,不敢造次。 楚霖同林氏正僵持不下时,楚枝就进来了。 还不待楚霖开口,楚枝就笑道:“方才在府门口遇到一个不长眼的东西,竟说什么她是三叔的人,还说替您生了一对儿女,真真是好笑,整个上京城谁不知道三叔您对我三婶一心一意,痴情一片,哪怕我三婶一无所出,您也不离不弃,没有半点怨言,这样的真心整个大梁都找不出来几个,那不长眼的就算是信口开河,随便攀扯想要讹三叔,也不打听打听,三叔是那样的人么?” 楚枝说这番话的时候不急不躁,语调慢悠悠的,像是同人说笑话一样,偏生语气又拿捏的极好,叫人插不进去话。 “我三叔最深情不过,若真的在外面养了外室,孩子都那么大了,不就等于告诉众人,您同我三婶成亲没几年就外边儿有人了,这怎么可能呢!您怎会那般不顾脸面的负心汉,这事要传出去还不被人戳脊梁骨,拿唾沫星子淹死了?所以我才说,那人是个蠢笨的,想要骗人也不想个好点的借口,竟然往三叔您身上泼脏水,可真是脏人眼睛。” 一番话说的楚霖面红耳赤,心中一股子怒火却无从发泄,这种哑巴吃黄连的苦叫他有嘴也说不出来。 第474章 吱吱,我真的不明白啊 林氏冷笑一声:“那妇人说的不错,她还真是你三叔在外头养的!” 楚枝满脸惊讶:“这这这……” 她话虽未说完,可眼底谴责嫌弃的眼神却毫不掩饰。 楚霖被一个小辈这般嫌弃,也不知道楚枝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不禁冷了脸。 “若不是你三婶一无所出,至今未生下一儿半女,我会在外面养人?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楚家的血脉不能断在我的手里,说到底还不是你三婶的错,她要是能生,我至于在外面找人?” 又是这话! 纵然林氏已经听楚霖侮辱过她,可再次听到还是忍不住发抖。 楚枝也没想到三叔会这般没脸没皮,当时就气笑了:“照三叔这么说,三婶还要感谢你了?” 不想楚霖还真点头:“那是自然!不过她要谢还得谢素娘,素娘养育孩子委实辛苦。” 林氏被他这句话刺的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就撕打楚霖。 拿着她的银子去养外室还要她感谢外室?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楚枝也被楚霖这话恶心的不行,便没有拦着。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老夫人带着众人急匆匆赶来。 原是吴氏听到楚枝来了的消息,就知道此事要坏,便赶紧请了老夫人过来。 见楚霖被林氏打的鼻青脸肿,脖子额头上更是用指甲抓了好几条血印子,气的老夫人差点晕过去。 “反了反了,一个后宅妇人竟然敢对自己的官人这般无礼打骂,还不休了作甚?”老夫人说着就冲边上被吓到的下人们吼道,“你们这些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赶紧把人拉开,都愣着干什么!” 见楚霖被林氏扣的莲花山那个全是一道道的血印子,不禁脸色铁青,林氏这哪里是在打楚霖,这是在打她的脸。 顿时冷着一张脸,对林氏下了最后通牒:“林氏,今日你要么就把我两个孙儿接回府来,要么我就叫霖儿休了你,自己选罢!” 楚霖怒火中烧,被林氏这么一闹,他彻底没了脸,指不定旁人怎么瞧他呢! 顿时就冷笑一声附和道:“对,要么叫素娘进门,要么就拿着修书滚回你的林家!” “休了我?”林氏冷笑,她扶了扶歪掉的金钗,又整理好衣裳,缓了语气,“好啊!” 楚霖嗤笑,他就知道林氏定会同意素娘进门的。 “你看你早同意素娘进门不就好了?非得闹这么一出来,你真的是太不懂事了,待素娘进府后你……” “楚老爷怕是误会了。”林氏打断楚霖的话,“我说的好,是答应与你和离,你真当我林小小是什么?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不成还巴巴的守着你这个负心汉,你这种人我还留着你做什么?过年么?” 林氏嘴巴骂起人来谁也招架不住,短短几句话气的楚霖面红耳赤。 以前林小小仗着林家有几个臭银子,没少对他颐指气使,他在林小小手里窝囊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直起腰来做人了,楚霖怎能不高兴? 如今林家没落了,他手里那些铺子的生意财源滚滚,以后就是林氏仰望着他,在他的手底下讨生活,楚霖便用下巴瞧人了,想着只要林氏求他,他可以大发慈悲的勉强收留林氏,谁叫他大度呢! 万万没想到林氏竟然情愿和离也不愿继续和他过日子,这对楚霖来说是奇耻大辱。 他抖着手指对林氏怒目而视,连脏话都出来了:“和离?你放屁!是我休了你!还想和离?和离了去嫁别的男人?林小小你休想!你要么就乖乖的把素娘接进来好好过日子,要么被我休了,从今往后别再想着还有人会娶你,就你这种不会下蛋的母鸡,你林家花银子请人入赘也没人,哦,对了,我差点忘却了,你家犯事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马上就要完蛋了,我看你没了我们楚府的庇佑你当如何!” “你放心,我林小小就算是抹脖子吊死,绞了头发做姑子在庙里待一辈子,我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老夫人当即叫道:“休书!快写休书,这样野蛮的泼妇我们楚家不能再要了,你马上给我休了她,马上!” 林小小冷笑:“好啊,休书我可以拿,但在这之前,先把这么多年我林小小添补你们家的银子赔给我。” “银子?什么银子?”老夫人下意识问道。 林氏贴补楚府老夫人是知道的,但在老夫人看来楚府这般厉害,哪里需要林氏那点银子,林氏添也添不了多少,何况林氏是楚家的媳妇,添补些银子也是应当的。 但陈氏掌管楚府这么多年,最是清楚林氏添了多少银子进去,一年又一年下来,那可多了去了,若真的赔,怕能掏空半个楚府。 当即劝道:“好端端的怎么还说起了休书了?三弟你快别说这些话了,真真是糊涂了,旁的不说,光弟妹这么多年对府上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你那素娘再好能比的过弟妹?” 说罢又对老夫人道:“母亲,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您如今还病着,可千万莫管了,若是因为他们的事把您自个儿给气病了,那才不值当,在儿媳看来府上的所有事都没有您来的重要,您是咱们府的活菩萨,老宝贝,可得好好的呢!” 陈氏能在老夫人这般厉害的人手下讨了这么多年的生活,还叫老夫人一直把管家的大权交给她,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不,两句话就说的老夫人眉头舒展开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他们哪里还顾得上我?他们要是有你一半体贴懂事,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事!” 老夫人说罢握着拐杖在地上砸了两下:“当初就不该娶这个丧门星回来!” 这话说的……陈氏看了一眼林氏,面露尴尬。 在场的都是拎不清的,唯有陈氏心里门清,知道若真的休了林氏,依照林氏的性子怕是不能善罢甘休,没听林氏说了么,拿休书前要把她添给楚府的银子都拿回来呢! 吴氏见老夫人这么轻易就被陈氏劝走了,哪里乐意。当下还想挑事,陈氏看着她淡淡道:“林氏若真的叫咱们赔银子,你们二房花的也不少,到时候这银子怎么出,从哪儿出,你想过没?总不能指望二弟出罢?” 吴氏一听这话,立马安静如鸡不说话了。 因为陈氏这一打岔,楚霖和林小小也不欢而散,林小小的态度很坚决,她都说了,休书可以,必须赔银子。 楚枝叹了口气:“我实在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 更没想到三叔会这般没脸没皮,一想到三叔当着众人的面那么说三婶,楚枝自己脸上都觉得臊得慌。 委实是平日里的三叔最是圆滑,一张嘴巴会说话的很,忒会讨人欢心,对谁都和和气气,谁能想到关键时刻撕破了脸说出的话竟如此恶毒刻薄,跟刀子似的剜人的心。 楚枝陪着林氏回了屋子,吩咐粉蝶做了些吃食送来,林氏却摇头。 “我吃不下。” 楚枝劝道:“你好歹吃一点,熬了这么一夜,又受到了如此打击,不吃东西怎么行?接下来还更有的磨,你就算要找他们算账要给自己讨个说法,可也得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你若是倒下了,他们不更加猖狂?” 闻言,林氏这才堪堪用了一碗燕窝。 歇了会儿之后,林氏觉得才好了些。 她哑着嗓子:“我没想到……” 楚枝会帮她。 楚枝笑了:“我这人最是护短,这个短自然指的是对我好的人,三婶你平日里怎么对我的我都记着心里呢,何况这事确实是三叔做的太过分。” 何止是太过分,简直是令人发指。 林氏抿进嘴唇,眼睛又肿又青,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恐怕早就倒了。 楚枝知道她心里难受的很,这滋味没法说,便说道:“你若是觉得难过,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些。” “哭……”林氏喃喃自语,“我的眼泪在昨夜早就流尽了。” 林氏哑着嗓子,哽咽道:“我如今三十了,打我十七岁嫁给他,十三年过去了,而他的孩子却已经十岁,他骗了我我整整十年,十年……” 林氏的手都在抖。 其实林氏是有感觉的,到底是最亲密的枕边人,若有了异常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呢? 林氏又不是傻子。 曾经林氏因为一些蛛丝马迹怀疑楚霖外面可能有人了,两人也吵过,可是楚霖抵死不认,闹得最凶的时候楚霖甚至以死明志,以证清白,林氏也偷偷跟踪过他几次,可是楚霖太小心了,到最后林氏便当自己真的多心了,加之楚霖对林小小千依百顺,这事也就过去了。 如今想来,她林小小活的就是个笑话,又蠢又傻被瞒了十年! “你知道么,我当时叫人敲门的时候,手都是抖的,脚步发软,连路都走不动,心跳如雷,可我硬生生强迫自己撑了下来……我看着他对那外室呵护备至,关爱有加,像是无形的巴掌打在我的脸上,他们一家四口,那我算什么?枝儿,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好像疯了一样,我冲上去打他,骂他,吼他,撕咬他……成了外人口中说的泼妇,仪态尽失,颜面无存,我不明白啊……真的不明白,他怎么可能会背着我养外室,他一面说爱我,一面上了别的女人的床……” 第475章 和离倒计时 林氏一想到这里,就恶心的发呕, “他们竟然叫那对野种叫我娘?我林小小就算生不出来也没下贱到养一个外室的孩子当儿子,他们把我当什么了?这些年来他楚霖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结果拿着我的银子去养外室,还要我大度认她们进门?我呸!” 林氏咬牙切齿,眼底是滔天的恨意和怨愤。 凭什么! “楚霖求我说素娘对他一心一意,说素娘是个清白姑娘,那我呢?难道我对他不够一心一意,不够好吗?我就不是清白姑娘吗?他当着我的面说这些的时候,我就在想,那我呢?我在他的心里算什么?我和他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楚枝不知道说什么,这种绝望的感觉她深有体会,正因为知道,才愈发心疼林氏。 她紧紧握住林氏的手。 林氏抖着嗓子:“楚霖说我恶毒,满身铜臭,一无所出……他还对素娘说我床上死板没有趣味……这是对女子的耻辱,他竟然在外室面前这么羞辱我……枝儿,我若是稍微软弱点,就冲他这句话,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 楚枝问道:“三婶,你方才说要和三叔和离,这话当真?” 林氏绝望的闭上双眸:“你觉得我还能和他继续过下去?” 莫说她一想起楚霖骗了她十年,她就作呕,单凭楚霖侮辱她的这番话,林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和楚霖继续下去。 只要三婶下定决心就好,楚枝就怕三婶说的是气话,要知道女子若真的和离了,多半下场很惨。 楚枝在短时间内做出了决定:“三叔认定林家没落了,铁了心想要抬素娘进门,况且还有两个孩子,又有祖母撑腰,你若是和离也是好的,只是这事不能拖,越拖越对你不利,万一哪天三叔醒悟回过神来不同意和离,那就坏了。” 林氏睫毛轻颤,她当然想要和离书,可是楚霖也说了,她嫁到楚家这么多年都没有身孕,林氏自知理亏,若是楚霖死咬不放,她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何况大梁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和离的女子,可以把嫁妆全部带回去,可若是被休了,那是一块铜板都没有的,嫁妆归婆家处置。 这就是楚霖铁了心要休掉林氏的主要原因。 楚枝看出林氏的想法,说道:“三婶你要记住,不管三叔怎么闹,你最后要拿到的必须是和离书,而不是休书,他定会拿孩子跟你说事,你就一口咬定叫他们赔银子给你,须知咱们家最重名声,若是闹大了,我父亲自然会替你做主,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告诉林伯父,林伯父虽是商人,可结交了不少权贵,到时候稍微一运作,他们断断不会亏了你。” 林氏咬牙:“其实我……” “你不想叫伯父和伯母为你担心,你怕他们伤心难过。”楚枝何尝不知道林家将三婶疼到了骨子里,若是知道林小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那还得了,必定给气出病来不可,“可这事迟早瞒不住,他们生气难过是避免不了的,但有他们在你还能多些把握。” 前世的楚枝见惯了那些世家里的弯弯绕绕,倘若妻子娘家强势,夫家必定恭恭敬敬,倘若娘家碌碌无为,那妻子在这个家里必定受尽委屈。 最终林氏还是听了楚枝的话,将此事告知林家,林有财顿时火冒三丈,直接带人闯进了侯府。 大抵是经商之人,林有财穿着一身紫色绸缎绣万贯铜钱的直缀,腰间带着香囊玉佩,另一边系着一只金葫芦和金元宝,头戴金冠,留着八字须,腹部微圆向外凸起,一眼便知他是个生意人。 那双冒着精光和算计的双眸,此时怒火冲天。 他直接叫人撞开楚府大门,就站在庭院大吼一声;“楚霖你个龟儿子给老子滚出来!” 林有财这声怒吼气势磅礴地动山摇,惊得楚府的人连忙出来,管家还好生劝着,然而林有财年轻时候那可是和马贼打过交道的人,楚府的管家哪里是林有财的对手,当即叫人去请主子出来。 林有财是商人,老夫人怎么可能会出来,便叫楚霖来应付林有财。 林有财二话不说,直接对楚霖道:“你马上给我写和离书,我带小小回林家。” 楚霖自然不肯:“岳父这是何意?和离?林氏嫁到楚家来一无所出,早犯了七出,我休了她天经地义,就凭她差点断了我楚家的香火,我早就该休了她。” “既如此你先前为何不休啊?”林有财冷笑一声,八字须被气息吹的跳动了两下,“还不是因为之前你对林家有所图谋,算计这我们家的银子,如今翅膀硬了,便想休了我们小小,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林有财看的一清二楚。” 见楚霖气的脸色都变了,林有财哼了一声,“你也甭不承认,你们楚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今日我把话撂在这,你立刻写了和离书,否则咱们官府见。” 楚霖一点都不怕:“好啊,见就见,我知道你们林家同官府有交情,可别忘了我们楚家也不是吃素的,林小小她不能有孕,这到哪里都是被休的命,何况你这么爱你女儿,你不想你女儿不能有孕这事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罢?你这口恶气是出了,可你想过你女儿没有?她日如何做人?万一林小小一时想不开,气的上吊了,你也就没有后代了。” 楚霖说罢还啧啧两声:“真是可怜啊,早知道你们林家的香火这么不好,我死也不会娶林小小的。” 这番话气的林有财脸色铁青:“你——” “爹!”闻讯而来的林氏正好听到这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林氏才把消息递给爹,想着爹晚点才过来,没想到送信的人没回来,她爹就先来了。 可见林有财当真把林小小疼在了骨子里。 林有财是个女儿奴,见林氏如此憔悴不堪,眼睛都红了,方才还和楚霖唇枪舌战,此时喉头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小小笑了笑:“爹,我没事的。” 林有财还没开口,就听楚霖说道:“你当然没事了,早就知道你是装的。” 林有财眼珠子一瞪,正要开口,被林小小一把拉住:“爹,你跟他是说不通的,要知道人和人才能讲道理,你见过有跟畜生掰扯的?” 一句话说的林有财眉开眼笑,女儿的战斗力还在他就不怕了。 林小小不管楚霖在后面如何咆哮,直接拉着林有财走了。 待出了正厅,林小小才道:“爹爹你莫要担忧,我已经把这些年来楚府花我的银子都整理道一起了,账本我也带着,你同我一块儿去见二哥,二哥他是个明事理注声誉的人,有他做主,定能和离。” 知女莫若父,林有财瞬间就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巧的是楚章正好下朝回府。 得知林有财过来,微微诧异,但还是说道:“快把伯父请进书房来。” 楚章还不知道楚霖和林小小的事,老夫人特地把这事给压了下来,加之近日朝堂上忙的天昏地暗,楚章哪里还有心思管旁的。 林有财进屋后,连忙将楚霖干的好事说给楚章听,临了林有财将装账本的紫檀木匣子打开,递到楚章面前。 “该说的我也说了,楚老爷是个明白人,更是个知理的,楚府花了我们林家多少银子,这上面记载的清清楚楚,倒不是说我们小小善妒,容不下那妾室,古往今来男子纳妾天经地义,小小身为正妻理应为楚霖开枝散叶,只是楚霖做事太绝,吃香太难看,眼下闹得这么僵,再无转圜,不如由你做主,叫他们二人和离罢了。” 楚章听完此事后,气的脸色铁青,纵然他纵横官场几十载,像他三弟这般人,不能说没有,只是没想到会是自家兄弟,顿时觉得羞耻至极。 但楚章奔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原则,还是劝道:“眼下大家都在气头上,不如缓缓再说,不论是和离还是怎样,终归不好,到底是一家人。” “正因为话都说开了,才好办事,否则我还下不了这个决定,至于小小和离后的日子,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们林家自会照顾,现在你只需把楚霖欠了我们林家的钱还回来,再写一份和离书,咱们就此别过,日后见了面就当谁也不认识谁,当然。”林有财笑道,“对于楚老爷你我们还是举双手欢迎的,毕竟楚府可只有您一个明事理的人。” 见林有财去意已决,林小小也铁了心要和离,楚章略一思索道:“既如此,我也不再强劝,不过此事毕竟是三弟的家事,还要我问过三弟后看他意思,不过伯父放心,只要有我在,定不会叫楚家亏待了弟妹。” 楚章言出必行,林有财得了他这话也就放心了,告辞之后,林有财想接林小小回府,他是一刻也不想叫女儿在这里呆下去。 林小小拒绝了,她那里有不少首饰要收拾,如今要和离了,她就是快帕子也不想给那个外室留下,凭什么!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爱你们 第476章 和离成功 林有财听罢,略微颔首:“你的考虑是对的,我们林家的东西,就是扔了喂狗,拿出去烧了,也不给畜生!” 却说林有财走后,楚章立马叫楚霖来问话,又叫来亲信确认一遍,得知楚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之后,气的他直接把砚台扔出去,楚霖尽力闪躲,都被砚台砸到了额头,顿时破了一个角。 吓得下人们连忙去请大夫,被楚章一声怒喝,定在原地。 “谁也不许去!似这般不仁不义无耻之徒,就该死了赶紧!我楚家满门清誉都被你一个人给毁得一干二净!你瞧瞧你做的那些,人干事?”楚章怒不可遏,“你想纳妾就端端正正纳妾,林氏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能拦着你不让?况且当年母亲给你们施压时,林氏亲口提了几次要纳妾,为你开枝散叶,延绵子嗣,是你自己想要装深情一口回绝,结果却背地里养外室,你瞅瞅你做的这些好事,简直是上不了台面的鼠目寸光之人!我楚章怎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楚霖还是很怕楚章的,倒不是楚章严厉,相反楚章甚是宽和,只是楚章此人正值,极有原则,便是自己最亲的人,若真的犯错了,也不会心软,在他看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因为血缘而含糊其辞。 前世楚枝被楚家厌弃,也是因为楚章的态度,因为楚曦从中作梗,导致楚章相信楚枝歹毒狠辣,害死了楚曦的孩子,还差点杀了楚曦,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楚章也不姑息,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便对楚枝不管不顾,算是全了最后的父女情分。 这也是楚枝叫林氏来找楚章说理的原因所在。 楚章当下就拍板:“林家执意不想再重归于好,你还是赶紧写了和离书交给林氏,莫要连里子都丢光了,等你和林氏和离了,你想怎么对素娘那是你的事,我再也不插手。” 楚霖本能反对:“不能和离,我要休了她,她十五年没有生育,我理应休了她!” “休了她?”楚章被气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到现在了你还打着林氏嫁妆的主意!今日若不是我拦着林有财,人家把你干的好事宣扬的满京城都是,莫说你的声誉,连我都被你连累了,你自己想死别拉上大家伙儿,这和离书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还有林家花的那些银子,你必须给人家补回去,我们楚家干不出这种缺德事来。” 见此时没有转圜,楚霖再不甘心也只能听楚章的。 “可是这么多年了,那么多银子我哪里给她找银子去……”楚霖为难道。 “那就用你自己库房里的东西去抵。”楚章看着楚霖,“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来你私下里置办了不少产业,你的那些小金库足以填补林氏的亏空了。” 楚霖顿时叫道:“我就那点银子怎么可能够?二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何况林氏有不少银子都花在了公中!” 楚霖看着楚章,嘟囔道:“何况先前二哥没升官的时候,多的是用银子的地方,全都是林氏给的呢!” 楚章道:“我们名下该了林氏多少我们自会补上,大房的他们补,你把你自己的补上,如此谁也不欠谁的,你若是再多说一句,那就分家罢!” “不能分家!”楚霖赶紧叫道。 如今楚府都靠楚章撑着,楚霖一个无业游民只懂得享受的三老爷,到了外面都被人恭恭敬敬的尊着,平日里想通过楚霖投靠楚章的门路的人多的是,若是分家了,楚霖还怎么从里面的好处? 这点轻重他还是分的来的。 哪怕他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答应了。 “算了算了,和离就和离。” 真是便宜林氏了。 楚霖恶狠狠想,原以为林氏会怕,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强硬,可惜林家已经败了,日后只要他散播点流言蜚语,林氏她这辈子都别想好过,迟早被唾沫星子淹死。 有了楚章发话,楚霖立马写了和离书,理所当然的,大房,二房和三房楚霖,纷纷按照账本把银子赔给了林家。 楚章怕楚霖还说出什么丢人现眼的话来,便把林小小叫道前厅,叫楚霖当着他的面把和离书给林小小。 “这是银子,你看看都对着不曾。” 林小小扫了一眼,就有了数目:“除了老夫人屋里的,其他倒是不差。” 边上的楚霖听了这话,脸色铁青,自然不差了,他都把自己的小金库掏空了,林小小要是再不满意,这和离书他不写了,分家就分家! 不过好在他的那些铺子赚钱的很,虽然他手上一点银子都没有了,可再过上一两个月,那些铺子的收成回来了,他楚霖又有钱了,如此一想,楚霖又舒心了。 倒是楚章说道:“既然是母亲院子里的,不好叫母亲出,我可以替母亲出了。” 林小小摇头:“罢了,到底在楚府做了十三年的儿媳妇,纵然老夫人不喜我,对我有成见,可我这做晚辈的不能没有孝心,这些因子就当我孝顺老夫人的罢,不用还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林小小是懂得,何况若真的把银子要的够够的,一两都不差,那日后是真的和楚府断了关系,毕竟此次她能成功和离,还多亏了楚章。 林小小向来恩怨分明。 “今日之事多亏了二哥,从今往后,我也不会来楚府了,我同楚府也没有缘分,但若是二哥不嫌弃,您日后得了空,可以来林家坐坐,我们必定好茶好水的招待着。” 其他畜生就罢了。 楚章听出林小小话中含义,面色不变,只是说道:“还望你对林伯父说一声,此事到底是我们楚家不对。” 林小小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她和楚霖纠缠了这些天,全身的精力早就消失殆尽,只想着拿了和离书回林家。 林小小前脚刚走,素娘后脚就进了楚府。 她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林小小赶走了,终于住进了楚府,她怎能不激动。 却说林小小,刚回林家就晕了过去。 林有财还跟女儿说话呢,人就直直的倒了。 这可吓坏了林家众人,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作者题外话】:猜猜后续 第477章 可是有了身孕 这件事给林氏的打击太大,任谁都受不了,林氏能够强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见林氏晕倒了,她母亲姚氏都慌神了,连忙差人去请大夫。 不消一会儿,林氏悠悠转醒。 “小小,你醒了!”姚氏含着眼泪心疼到,“你刚刚吓死娘了。” 林小小扯了扯嘴角,安慰姚氏:“娘,我没事。” 短短两日,林小小人就瘦了一圈,原本还有点肉肉的脸此时凹下去一片,瞧的林有财眼睛都红了。 “这个楚霖,敢欺负老子的闺女,老子饶不了他!”林有财咬牙切齿,“没想到他竟然背着你在外面开了不少铺子,你等着,不出两个月,爹爹定要他赔的连寝衣都没得穿!我要叫那个畜生去睡大街,做乞丐!” 也是如今和离了,林小小才知道,原来楚霖开的那些铺子,曾经还从林小小手里抢过生意,当初林小小还以为是伙计们不老实,如今才明白,原来真正的内鬼就是她最亲最信任的枕边人。 那些铺子已经有些年头了,算算日子,竟然是他们成亲一年的时候就做起来的。 思及此,林氏又一次恶心犯呕。 此时跑去端了热水的粉蝶撞见,忙道:“主子您怎么了?怎么又呕了?” 又? 姚氏心中一个咯噔。 她眼皮一跳,抓住粉蝶的手厉声问道:“你说清楚,什么叫又?难道姑娘先前也这样过?” “也就这几天的事,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 姚氏听罢,心砰砰狂跳,百般思绪涌上心头,若是林氏真的有身孕了,倒也是件好事,孩子就是他们林家的了,反正已经和离了,可她就怕女儿会心软,看在孩子的面上和那楚霖又和好,这才是姚氏最担心的。 好不容易,大夫终于来了,姚氏紧紧盯着大夫,心提到了嗓子眼。 待诊断完毕,姚氏连忙开口:“大夫,如何了?” “令爱郁结于肝,气脉不通,胃火和肝火相冲,心虚起伏太大,再加上神经衰弱才导致如此,待在下开副药好生调理着。”大夫说道,“在此期间,务必要令爱心情愉快,若是再怒火攻心,怕是……” “我知道了。”林有财连忙点头。 姚氏紧紧盯着大夫,她还想着大夫会再说点什么,结果这就完了,姚氏不禁急了。 “没有了么?”姚氏道,“没有别的症状了?” 大夫问道:“夫人的意思是……” “她这几日一直恶心作呕。” “这个啊!”大夫笑道,“她情绪波动太大,又怒极攻心,肺腑之内聚了污浊之气,浊气无法下降,自然会上涌犯恶心,不止如此,她还会觉得口苦无味,这都是正常的,待吃两幅药便会好些了。” 见林氏不是怀孕,姚氏愣了半响,才应了一声。 提起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内里五味杂陈。 待林小小喝了药睡下之后,姚氏同林有财从房间里出来。 这才压低了嗓音对林有财道:“我方才还以为小小有了身孕。” 小小成亲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身孕,若真的有了孩子,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结果不是…… 第478章 我要楚霖生不如死 林有财却想的透彻,“这个时候就不该有孩子,否则乱了小小的心神,反而是个麻烦。” 姚氏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却说林氏病了好些天始终反反复复不见好,这日,楚枝特地请了吴太医来帮姚氏诊脉。 摸上林氏的脉象时,吴太医眉头一皱,楚枝便知不好。 时间慢慢流逝,等的众人心急如焚。 终于,吴太医缓缓开口:“你可是一直再服食避子汤?” “避子汤?”林氏茫然,“不曾!” 她想要孩子都要不上,怎么可能会服用避子汤呢! “当真?” “千真万确。”林小小忙道,“可是我这脉象有什么问题?” 吴太医重重叹气:“你的体内有服用避子汤的痕迹,且这种药会叫人无法受孕,且脾气变差,心情抑郁,一般的大夫却无法诊断出来,时间久了会影响寿命,尔后悄无声息的去了,你这次生病纵然是大悲大怒之下急火攻心导致,可关键问题还是在于你这避子汤,我若是没猜错,这种药不用日日喝,每隔一个月喝一次即可,倘若中间停了,人便像大病一场,药石罔效,渐渐地生命也就走了尽头,你的症状怕是因为停了这药,才会导致你此次病情凶险,因此疏肝郁结都是次要,关键还是要冲散你体内的避子汤带来的药力。” 一番话说的林氏愣在原地。 “不是……这这这怎么可能呢!”好半响林氏才找回声音,她茫然的说道,“我的吃食最小心不过,身边又都是最亲密的人,怎么可能会误食避子汤呢?还一月一次,我都没喝过什么汤药,更不用说坚持了这么多年,倘若我一月一喝我怎么可能会……”话音戛然而止,林氏想到什么,表情骤变,眸光紧缩,“一月一次……是了,一月一次……” 她一月一喝的,唯独只有楚霖的坐胎药……楚霖!难道是他?! 林氏脸色苍白,抖如筛糠。 见林氏这样,吴太医就知道林氏心里有了答案。 便道:“每月都定时喝,从来不断,才能有此药效。” 闻言,林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当年林氏嫁给楚霖半年,林氏的肚子都不见动静,楚老夫人又是个厉害的,便见天儿给林氏立规矩。 楚霖心疼林小小,便日日去熬了坐胎药来喝。 刚开始林小小自然是不喝的,实在是太苦了,便喝了两个月停了,后来不知道怎么身子不好,一直病着,后来楚霖也不知道从哪里想了个什么法子,每月都给林小小喝坐胎药,说是坐胎药,其实和补汤相差无几,没有苦味不说,还带着甜味,犹记当时楚霖还跟林小小卖惨。 “为夫想同娘子有个孩子,可知道这事不能急,其实娘子就算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我也不在乎,反正我娶娘子是因为我心悦娘子,而不是叫娘子给我生孩子传宗接代的,况且我头上有两个哥哥,楚家的香火也断不了,有没有孩子真的不重要,我就是心疼娘子,怕娘子难过。” 楚霖说道这里叹了口气:“只是母亲日日给你立规矩,我若是太护着你,母亲会更加生气,如今我打着坐胎药的名义把这个补汤给你寻来,母亲只当我也是想要孩子的,可其实这是我得来的美容养颜的方子,会叫娘子青春永驻。” 当初林小小还笑话楚霖,说楚霖嫌弃自己了。 话虽如此,可楚霖端来的“美容汤”还是每月每月的喝着。 因为林小小瞧上去确实一直宛如少女,她便信了楚霖的话。 万万没想到,就是她满心欢喜喝下去的爱心汤药,却成了她不孕的根源! 听到这里,吴太医叹了口气:“此药的另一个作用就是能够使女子永葆青春,倒也不差。” 林氏目龇欲裂,咬牙切齿,似要将楚霖拆之入腹:“楚霖,你真的好恨的心!你这个卑鄙阴险的恶毒小人!我林小小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就不该嫁给楚霖,原以为是两情相悦的知心人,如今才知是心狠手辣的负心汉,他背着林小小养外室,图谋林小小的银子,林小小下避子汤,这些也就罢了,更恶毒的是他还想要林氏的性命! 为什么?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林小小扪心自问对楚霖掏心掏肺,她对他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林小小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下一刻便咳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见情况不妙,楚枝连忙替林氏施针,待她情绪稳定,人清醒后,这才温声说道:“你莫要难过,好在现在已经发现了,还不算晚,你要相信吴太医,他一定有法子的。” 吴太医也点头:“此药虽恶毒了些,只要慢慢调养会解了的,此药梁国是没有的,产自赵国,专门给艺姬用的,回头我去宫里翻翻医术,定能找到良药。” 其实吴太医已经有了方子,只是林氏喝药的时间太久,他不敢贸然出手,只能仔细斟酌。 楚枝也好生劝了一番,这才叫林氏情绪稳定下来。 “你好好养身子,待你养好了之后,想怎么对付楚霖都行。”虽说是自己的三叔,可楚霖的做法实在太恶寒,楚枝便也直呼其名。 林氏咬牙狠狠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幸亏当初和离的时候,林氏留了一手,她把林家欠她的银子都要了回来,楚霖虽然有不少铺子,可林小小敢发誓,不出三个月,她定会叫楚霖赔的血本无归,到时候他一无所剩,看他还怎么办!他不是喜欢素娘么?不是口口声声说素娘是个好女人么?那就等着看好了,希望他一贫如洗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他的素娘还能对他不离不弃。 待出了林府,楚枝才问吴太医:“她的情况究竟如何?” 吴太医叹了口气:“喝药时间太长了,我就算是能解了她的病根,可她的身子已经坏了。” 楚枝道:“那她的性命……” “这个你放心,我可以担保,只要好好调理,性命无虞,就怕日后不能有身孕了。” “当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吴太医沉默:“很难。”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那个说不停留言骂楚霖,结果骂出了会员的小可爱,你简直太萌了叭?笑cry 第479章 韩湛变了 见楚枝面色难看,吴太医宽慰她:“不过她身体底子好,否则也不会喝了十几年了,如今才出现了不对劲,何况我说的是很难,但还是有一定几率的。” 虽然几率很小,但总比没有要好的多。 楚枝问道:“你说的这个药出自赵国?” “正是。”吴太医道,“赵国皇室最是黑暗不过,赵国权贵专门调、教了一批艺姬,是姬不是妓。” 吴太医特地强调道。 “这和平日咱们说的有什么不同?” “这些个个都是清白女子,不光琴棋书画,且有武艺在身,又头脑聪明,专门获取权贵的密报,为了牵制这些女子,便研制出了这种药,不会使她们怀孕,一旦断药便会痛不欲生,又无法求死,关键是这个药还会叫女子容貌青春永驻,因此有不少女子非但不会拒绝,反而求之不得,当然,林氏中的自然不是正宗的,她服用的药效已经减了大半,否则……’ “否则她早就没命了。”楚枝叹了口气,接过话茬说道。 “赵国……”楚枝一脸沉思,“我先前中的花间醉,和灵妃身上的蛊虫,以及林姐姐这次诊断出来的什么避子汤,都是来自赵国,这个赵国当真这么厉害?” “赵国地广人稀,向来依靠其他四国勉强生存,可每次战乱赵国都能够将损失降到最小,或许是因为赵国地势偏僻,气候凛冽又阴冷,因此便没人攻打赵国的领土,反正各国想要的好处,不用他们说,赵国会自动乖乖的送上来,可赵国到底如何……当真还无人知晓,只知道赵国的人都擅长阴谋诡计,且用毒了得,相传鬼医圣手常百草就是生于赵国。” 听到鬼医的名字,楚枝眸光微闪没有搭话。 吴太医压根就没想到,他嘴里的鬼医正是楚枝的师父。 同吴太医说罢后,楚枝回侯府后,便把这事说给韩湛听了。 韩湛听罢,眸光微沉;“照你这么说,赵国怕是狼子野心。” 如今各国形式逼人,蠢蠢欲动,唯独赵国四处求生存,正因如此,才愈发说明赵国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五国鼎立,赵国又不比旁人差,他国就能征战一方,为何赵国就不能? 想到这里,韩湛还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当年楚国出了飞升成仙的修者之后,赵国不少会巫蛊之术的人便留在了楚国,万一那些人是假意投诚呢?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替赵国搜索情报,最后反打楚国呢?” 楚枝神色一整,“你的猜测不无道理,可还是太过荒谬,若赵国真的狼子野心,他们在楚国好几百年上千年了,难道还不够他们窃取情报的?非要等到如今?” “为何不可?”韩湛反问,“赵国内乱不休,各个政权相互斗争,自从楚国出了飞升的仙人外,赵国便一个个都想着要飞升,奈何赵国势单力薄,便送去了那些会巫蛊之术的人,最后就有了楚国的巫族。他们之所以不敢,是因为还未到时机,眼下梁国即将大乱,届时各国纷纷起兵,待大家斗个筋疲力尽,两败俱伤的时候,赵国再跳出来渔翁得利。” 韩湛眼底划过一抹冷凝,带着肃杀之气,仿佛临渊而立的尊着,叫人心惊胆寒。 “否则怎么解释这么多年来,赵国的药始终出现在梁国,供人买卖?你先前中的花间醉早成了禁药,既然如此,怎会还有?何况我们眼下只在你和林氏的身上发现了,那旁人呢?梁国那么多的人,你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手里有赵国的药吗?” 药越多,赵国的痕迹就越深,越能佐证韩湛的猜测。 这个感觉太熟悉了,像极了前世楚枝见到的韩湛,那个时候的韩湛不只连眼睛是冷的,连他的心都一团死寂,掀不起半点波澜。 到现在楚枝还记得,他一剑刺过去,顾长宴鲜红滚烫的血喷在他的身上,溅到他阴柔昳丽青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上,泛着一阵森冷和诡异之气,叫人不寒而栗,心惊胆颤。 只不过现在的韩湛的心是热的,眼睛里面的光是亮的,因为他有了楚枝。 见楚枝半响都没有说话,韩湛垂眸,见楚枝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禁笑了:“怎么了?” “你……”楚枝抿唇,她知道韩湛这段时日天天往东宫跑,定是在和太子密谋商议什么,如果只是商议,怎会叫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楚枝本能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这么想着,心里就这么问了,“你在东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能发生什么?”韩湛好笑,他刮了一下楚枝的鼻子,“我看你就是太闲了,竟然还胡思乱想了起来。” 楚枝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韩湛。 此时的韩湛已经恢复了往日狗皮膏药笑嘻嘻的模样,他抱着吱吱撒娇,仿佛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吱吱你不相信我了,你竟然怀疑我了……”韩湛瘪着嘴巴控诉,“你不爱我了!” 楚枝抿唇,她不是傻子,怎么会被韩湛这点伎俩给瞒混骗了,她只是不明白,韩湛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她更心疼的是,如果可以,她宁愿韩湛一辈子都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永远都不要被这世俗的肮脏所玷污,因为韩湛就像是一道光,只要她站在这里,哪怕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就可以照亮别人。 尤其是楚枝,她的内心早已腐朽溃烂,成为一潭死水,发黑发臭,如今却因为韩湛而变得鲜活了起来,是人都会贪心,楚枝再如何厉害,始终不能免俗,她贪心的想要保留住这束光,汲取它所带来的温暖,甚至更多。 或许,这就是楚枝的私心罢! 可她的理智告诉她,时局动荡,韩湛想要护住忠勇侯府,就必须快速成长起来,但凡成长,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终究是难以两全。 因此,在韩湛一如既往抱着楚枝撒娇的时候,楚枝难得沉默了。 此时的她很难,但她相信韩湛更难,毕竟…… 她刚才感受的不错,韩湛身上的血腥之气和煞气是骗不了人的。 也就是说…… 【作者题外话】:韩湛:听说你们想我了? 第480章 韩湛的另一面 韩湛杀了人。 楚枝眸光微沉。 只有沾染过血腥,身上才会有那种蚀骨的煞气和冷到骨子里的寒意。 可是韩湛选择了隐瞒,他既然不说,定是顾虑到了楚枝,因此楚枝也不好再问。 若是问的多了,反而不好。 便只是笑了笑:“你最近怕是累到了,我瞧你眼下都乌青了,我去厨房煲点汤给你补补。” 韩湛反手拉住楚枝的衣袖:“吱吱,你生气了?” 语气紧张,神情急切。 他很怕吱吱不高兴。 “没有。”楚枝叹气,“我只是担心你罢了,不过你不说,那自然有你不说的道理,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便是。” 见楚枝真的没有生气,韩湛这才松手。 有些事他不想把吱吱拉进来,吱吱就该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才好,担惊受怕的日子有他来扛就够了。 傍晚,韩湛用过晚膳后,东宫又来了人,来人在韩湛身边耳语一番,因为韩湛挡住了视线,楚枝并没有读懂那人的唇语,因此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只见韩湛点头:“我知道了。” 而后对楚枝说道:“吱吱,太子召我有急事,我要去东宫一趟。” “可是日头马上就落山了,宫门也即将落锁,你能赶得回来么?” “不论多晚,我都会回家,你不用等我,早些休息便好。” 说罢同那人急匆匆走了。 楚枝目送韩湛走远,脸上深情莫变。 “你可要我跟踪他?” 轻一突然出现在楚枝身边,面无表情说道。 “那可是你的主子。”楚枝侧目,“你帮我跟踪你的主子?”这合适么? “你是主子的夫人。”轻一道,“万一他入宫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呢?” 轻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然,表情笃定,好像韩湛真的这么做了一样。 楚枝愣了一下,尔后笑了:“你觉得他会吗?” 轻一一本正紧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不**的!” “也包括你么?” 轻一淡淡瞥了她一眼,“我是侠者。” “哦,侠者不是人?还是侠者不是个男人?” “我是男人,也是个人。”轻一本能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默了片刻后,对楚枝道,“我的意思是——” “不必解释,我懂!”楚枝打断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明白的明白的。” 说罢就转身进了屋,边走边对里面喊道:“冬儿,我决定了,我还是重新给你说个人家吧,轻一他不行,他不是个男人!” 冬儿错愕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姐你又开玩笑胡说了。” “不是胡说,”楚枝一本正经,“他亲口承认的。” “啊?怎么会有人承认自己不是男人呢?” “大抵……是觉得他瞒不住了罢?” 冬儿心有余悸:“那咱们小点儿声,可千万别被听到了,轻一武艺高超,万一被杀人灭口怎么办。” 被迫灌了一耳朵的轻一:“……” 是夜,大狱密室内。 黑暗无边的小房子里,点着一盏盏昏暗的灯盏,跳动的火苗照出不远处十字花用铁链子绑在柱子上,披头散发,浑身血迹,不知死活的人。 这人显然是受过好一番折磨的,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上面还洒了蜂蜜,引来不少虫蚁,密密麻麻,叫人头皮发麻,后背发寒。 “大人,人晕过去了。” 阴柔的妖冶的侧脸宛如嗜血的魔鬼,昏暗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透着一股子青白,叫人不寒而栗。 薄唇微微上扬:“给我泼醒。” 明明是笑着,却叫回话的人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那人连忙挥了一下手,立马就有人端了一盆冰水泼了上去。 犯人被激醒,铺天盖地的疼从四肢百骸传来,他早已疼的麻木。 眼前发晕,整个人烧的滚烫,可身上却忍不住发冷发寒,虫蚁撕咬血肉的感触那般清晰。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韩湛你不得好死,你这个卑鄙阴险的小人,你有本事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杀了你?”宛如击玉般清冽的嗓音带着一丝低沉,轻笑中藏着勾人心魂的魅惑,“想的可真美呢!” “韩湛!你以为你这样就会套出我的话来吗?我告诉你,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像你这般心狠手辣,嗜血暴虐之人,就该天打雷劈!” 犯人被折磨到了极致,十日了,整整十日,韩湛没日没夜的对他用刑,且手段阴狠毒辣,便是死士都经不起他这么折磨。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积攒许久恨之入骨的怨恨彻底爆发。 “你越想知道什么我就越不告诉你什么,听说你娘子长得倒是千娇百媚,极有姿色,可惜了,这样的妙人儿我是不能再尝尝味道了,不然……唔……”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还在恶言咒骂的犯人猝不及防,被韩湛掐的双目瞪圆,向外凸起,面色狰狞,偏生嘴上还不饶人,“怎么……被我说……说中了?似你这般恶毒的人……就该妻离子散……啊——” 原本还亢奋激动的人瞬间痉挛,抽搐成一团。 一柄精致锋利的匕首狠狠插进他的腹部,刀柄那端正握在韩湛修长指节分明的手中,刀子正随着主人手腕的方向不断转着,每转一个角度,那人就疼的撕心裂肺,宛如剔骨。 直到说不出话来。 韩湛薄凉的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方才不是挺能说的么?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饶是大狱里面见惯了审问犯人的牢头们,此时瞧了韩湛的神色,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额头渗出冷汗来。 短短十日,这里的人都明白了,韩大人笑的越是勾魂,手段就越是狠辣。 这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辱骂韩大人的夫人,如今彻底触怒了韩大人,怕是…… “听说大狱的烧红用盐水浸泡过的银针穿透十指,再被夜明珠一照,血迹斑斓的,那叫一个漂亮,今日我倒也想见识一下,究竟有多好看。” 一旁候命的属下闻言,连忙挥手叫人准备就绪。 这是大狱的密室,专门用特殊手段来审问犯人的,一应刑具早就准备着,眼下听韩湛要用,立马就伺候好了。 下一秒,被盐水浸泡过又烧过的银针齐齐穿透了那人的手指。 撕心裂肺的嗓音震耳欲聋,似要穿破人的耳膜,惨不忍睹。 韩湛眼皮都不抬,淡淡说道:“好吵。” 立马就有人把犯人的嘴巴堵上。 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早就做过手段,他就是想寻死都不能。 十指连心,被齐齐穿透,偏生嘴巴还被堵住,叫也叫不出来,杀了算是解脱了。 可惜,韩湛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呢! 人活一世,死不难,难的是生不如死。 待那人彻底昏死过去后。 韩湛还是没有开口,下面的人又是一盆冰水泼上去,尔后捏着他的下巴,厉声质问:“说!到底是谁?” “你……你杀了我吧……”那人嗓音沙哑,断断续续说了这一句后,又昏死过去了。 见此,众人为难,抬眸看向韩湛。 “韩大人……” 韩湛用雪白的丝帕一根又一根的擦着手指上面被溅到的血迹,待全部擦干净后,那股浓郁的血腥味还是萦绕鼻尖,挥之不去。 他微微颦眉:“将他扔到睿王府门口。” 说罢后便站起身来。 “一共三个人,这是第二个,我不信剩下的那个人还会是个硬骨头。” 闻言,下面的人道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韩湛眸光轻转。 回话的人心中一凛,顶着压力,断断续续说道:“方才传来话,三号密室里的也是个硬茬。” “哦?”韩湛轻笑,“你是在告诉我,他顾长宴会挑人,选来的都是有骨气的,我韩湛便是三头六臂都审问不出来?” 话音刚落便跪了一地。 “韩大人恕罪,卑职绝无此意。” 自从韩湛进了大狱后,一茬又一茬,短短十天内,换了三波人,如今换来的人见了韩湛闻风丧胆,如今连韩湛的名讳都成了大狱的禁忌。 无人敢提。 “我已经陪你们在这里浪费了十天的时间,我再给你们一天时间,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若是再审问不出来……”韩湛温和一笑,“我会叫人厚葬你们的。” 韩湛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去,众人连忙答应。 回应他们的只是被韩湛扔在地上,沾了血迹的帕子。 直到韩湛走后,那些人才站起身来,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去三号,日出之前,必须审问出来!” …… 从大狱出来,扑面而来一股清冷,秋风卷着丝丝寒意弥漫整个黑夜。 瞧见韩湛的身影,边上候着的人立马上前来:“韩大人。” “太子呢?” “殿下在东宫等您。”在此刻等韩湛的是太子身边的小黄门,最是可靠不过,“不过……顾世子来了。” “哦?”韩湛轻笑,“我还没有找他呢,他倒自己送上了门。” 说罢抬脚往东宫走去。 韩湛去的时候,顾长宴正在和太子下棋。 殿门被人推开,夜风裹挟着一股子血腥涌了进来,太子动作一顿。 顾长宴也眸光微闪。 【作者题外话】:韩湛:这样的我你们怕不怕?! 第481章 这是你想要的吗 太子抬眸望去,果然是韩湛。 他看着韩湛,想要问什么,但顾及顾长宴在,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韩湛挑眉一笑:“听说顾世子找我?” “小侯爷如今成了大忙人,连大狱的事都管着了,陛下可曾知道?”顾长宴不答反问。 “我替太子办事,只管太子,陛下如何……”韩湛轻笑,“想必陛下当然是允了殿下的,否则凭殿下的性子,也不会做出欺上瞒下的事来,不过旁人我就不能确保了。” 听出韩湛话中的意思,顾长宴轻笑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就说说顾世子为何找我罢?” “我府上走丢了一个下人,丢了也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下人偷了我们府上最宝贵的东西,我便四处缉拿,听说他不知道怎么进了大狱,便连夜赶来太子殿下这边,想求殿下一个恩典,能允许我进去瞧瞧,确认一下是否是我睿王府走丢的那个贼人。” “顾世子这话倒是好笑,你都说了他偷了你们府上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个贼了,贼子入了大狱那最好不过,偏偏顾世子却用了走丢这词,倒有些耐人寻味啊!” 顾长宴眸光微寒,他没想到韩湛竟然还会这么敏锐,一把就揪住了他话中的错漏。 顾长宴也不着急,只是笑道:“小侯爷多心了,我只是进去瞧一瞧,看那人到底是不是我府上的下人,如果是,我就问一问他把我府上的宝贝到底藏在了哪里。” “不过一个宝贝,顾世子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你且说说你丢了什么我韩湛赔给你可好?” “小侯爷有所不知,我们那宝贝可是传家之宝,价值连城不说,且意义非凡,无可替代。”顾长宴不漏痕迹说道,“何况偷东西的是那贼人,小侯爷代赔,那成什么道理了?只要小侯爷叫我进去见一见,一切便都明了。” “那真是可惜了。”韩湛啧了一声,“大狱顾世子还进不去呢!” “为何?” “不巧的很,太子殿下这里出现了一批刺客,正在审问,里面血腥的很,为了避免意外,大狱的门都封死了,除非有我的命令,否则谁也不许进去。” “谁都不能进去?莫非也包括陛下?几日不见,小侯爷竟然有了只手遮天的通天本领,连陛下也要听你的话了。” “那刺客胆大包天,这次是太子,万一下次是陛下呢?就算这事闹到了陛下跟前,相信陛下也会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和忠心的,我这可都是为了大梁啊!” “小侯爷真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黑的也能被你说成白的。”顾长宴冷笑,“照你这么说,今日我是不能进去这大狱了?” 韩湛笑容灿烂,“我说了,便是陛下来了不好使。不过顾世子既然丢的是贼人,不如您再等等,等明儿个天亮了,或许就有了结果呢?说不定你府上走丢的人,会自动出现在您府门口呢?何必现在闹得这么难看,非要闯进去一探究竟?” 顾长宴对上韩湛含笑的桃花眼,紧紧盯了许久,最终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且先回府罢!” 说罢对太子殿下行了一礼:“今夜多有打扰,还望殿下恕罪,微臣告辞。” 太子颔首,“顾世子慢走。” 在和韩湛擦肩而过的时候,韩湛笑道:“顾世子,可否要我送送您?” “不劳烦小侯爷大驾。”顾长宴说罢,微微侧头,对韩湛说道,“夜深了,想必侯府的灯还亮着,小侯爷可要早日回府才是,莫要叫您的夫人等久了才是。” 顾长宴说罢这句,飘然离去。 看着顾长宴的背影,韩湛眼底的笑意陡然变冷。 顾长宴走后,太子连忙问道,“你又去审问刺客了?”太子颦眉,“孤不是说了,不准你再去了么?” “刺客还没有招,如何算了?”韩湛反问,“臣说过,既然殿下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接下来的事都不用管,臣自然会处理妥当。” 见韩湛都用了“臣”字,太子便知道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可还是说道:“可是你这样太危险了,孤不值得你这样,况且今夜顾长宴都寻上门来,定然是知道我们抓了那些人,如此他们肯定会有了对策,你就算能够审出来个究竟,也于事无补。” “只要能够审出来,就一定有用。”韩湛道,“顾长宴此人太过聪明,疑心又重,做事谨慎小心,他来殿下这里并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只是试探我们而已,看那几个人到底是不是落了大狱。” “照你这么说,你方才的话不是主动告诉了他答案么?” “这样不正好?”韩湛笑道,“顾长宴知道这些人在我们手里,他才会慌,会猜测我们知道的究竟有多少,到时候便会有所动作,等那时便是殿下的大好时机。” 明白韩湛的意图后,太子一惊:“原来你是故意的,故意放出风声叫顾长宴找上门来,又透露出消息给顾长宴,为的就是逼他动手。” “殿下想早点结束这样的生活,这是最快的法子。” “可是……”太子殿下还是说道,“你这样太危险了,且不说将侯府置于险地,连你也……” 这段时日来,箫奕辰一直在后悔,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为了自己的一己之欲,把韩湛和侯府给牵扯了进来,倘若不是这次,韩湛依旧是那个鲜衣怒马,张扬肆意的明媚少年。 是他害了韩湛,叫韩湛踏入了这片黑暗,染上血迹。 突然间,太子很厌恶这样的自己,他不禁问:难道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思及此,太子开口:“不如算了罢,其实做个……” “殿下想死吗?” 太子被韩湛直白的话语说的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轻笑一声:“死又有何惧?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都是要死的,不过是早晚的事,倘若能够以我一人之命,换取天下百姓之命,孤倒是死而无憾了。” “可是换不到,”韩湛毫不留情戳破太子的想象,“四皇子不会放过你,你只有死路一条,你若现在放弃,你的命不值一提,什么都换不到,你明白吗?” “何况……”韩湛抿紧嘴唇。 第482章 不好啦,死人啦 “我不想死。”韩湛看着太子,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不可以。” 他有父亲,有吱吱,还有一个可期的未来,他想给吱吱更好的生活,想叫吱吱这辈子都无忧无虑,所以他不能,他必须去做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只有这样才能在即将到来的乱世生存下去,也只有这样才能达成所愿。 韩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一片深邃,带着刺眼的光芒,太子对上他郑重的眼神,沉默许久。 半响,才开口说道:“可是你确定能赢吗?” “太子殿下?”韩湛笑了,“您还记得您小时候,我当您伴读的时候,太傅问你,倘若为君者,明知无力回天,您该当如何?您回答说不论如何都要试上一试。” 太子殿下抿唇,许久才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同忠勇侯到底在谋划什么吗?” “我所求只为一个活路罢了。”韩湛说道,“不过您大可不必担忧,忠勇侯府绝对没有篡位的念头,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太子殿下默了默:“我终究还是自私了一回。” 韩湛却道:“人生在世,难得能有追求本心一回,以前的我也是同太子殿下一样,只不过现在有了新的目标和追求,只想叫吱吱过上好日子罢了。” “你对福安县主倒是痴情。”太子感叹。 说起楚枝,韩湛眼角都柔和了:“能娶到吱吱,我三生有幸。” 太子瞧着这样的韩湛,仿佛以前那个不沉迷俗世,没有任何羁绊的他就在昨日,觉得特别不真实,可同时又觉得,或许这才是韩湛的真性情。 他的心里,倒真生出几分羡慕来。 下一刻就听韩湛说道:“不过太子殿下一定会遇到叫你放下一切,拼上全力去守护的那个人。” 闻言,不知道为何,箫奕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孟菀的样子,不禁一愣,尔后摇了摇头,失笑不语。 韩湛回府后已是深夜。 楚枝睡得并不踏实,察觉到有人,才睁眼就落入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 “你怎么才回来?” “吵醒你了?” “我本来就睡得不熟。”淡淡的沉水香的味道钻入鼻孔,楚枝问道,“你沐浴了?” “嗯。”韩湛把下巴搁在楚枝的肩窝,蹭了蹭,“知道你爱干净,所以早早的洗干净了,快睡吧,好累……” “韩湛……” “吱吱我真的好累……”韩湛故意撒娇道,“今晚我们休战好不好。” 韩湛累坏了,如今他也就只有在楚枝这里才能睡得着。 楚枝抿了抿嘴唇,韩湛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却还故意这么说。 她仔细十年了一番,细数韩湛这段时日的反常表现,尤为突出的便是以前韩湛还未洗漱就往楚枝跟前蹭,都会被楚枝挡回去,在楚枝的斜睨下乖乖沐浴完毕才会再上榻,如今不用楚枝说,自己就先去了,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似的。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睿王府的小厮睡眼惺忪打开府上大门,便见府门前好像扔了个什么东西,还挺大的。 他揉着眼睛下了台阶去瞧,待瞧清楚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连鞋子都跑丢了。 “死人了!不好了死人了——” 因他这声吼叫,整个睿王府都惊动了。 “怎么回事?大清早吵吵什么?若是惊扰了主子,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死死死人了……”小厮吓得脸色煞白,话都说不清楚,“就在在在……门门口……” 管家脸色一变,连忙去看。 在看到血迹斑驳穿着囚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瘫在地上的人时,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半响,他壮着胆子上前,伸出食指在他鼻子处试了试,果真没气了,再摸了摸他的胳膊,宛如冰渣。 顿时连忙回府,敲开了顾长宴的房门。 听到管家来报时,顾长宴神色一顿:“死了?” “正是,奴才试过了,冰的透透的,可见死了有段时辰了。” 顾长宴想到什么,连忙往府门口走去。 在看清趴在地上的死囚时,顾长宴已经猜到了一两分,但还是叫人把他翻过来,露出脸。 正是顾长宴要找的那个人。 顾长宴默了片刻,对管家道:“买副棺材,厚葬了罢!” 说罢转身回府,眸底尽是森冷。 且说自从四皇子献策,使得箫皇求雨成功后,在百姓中重新树立了威信外,四皇子再次获得圣宠,结果因为中秋佳节,楚曦惹怒箫皇一事,连带着四皇子也牵连,而楚章因为救了陛下,楚章便在陛下面前说了不少太子好话,太子又得到了箫皇的重视。 箫皇如今偏听偏信的厉害,又是个人喜好有严重偏颇之人,只要自己喜欢的,怎么样都对,怎么都是好的,只要自己不喜欢了,你做的再好,他也会治你的罪。 很不巧,四皇子便进了箫皇的黑名单。 为了加快计划,顾长宴便安排人刺杀太子,倘若太子死了,能够继位的便只有四皇子了。 结果顾长宴派去的人被韩湛给抓住了,但是韩湛放出风声,说那些人跑了,正在追查下落。 顾长宴这才松了口气,便暗中调查那些刺客到底去了哪里,结果等顾长宴循着蛛丝马迹查到那人就在大狱时,已经过了十天。 大狱的手段顾长宴是知道的,十天,足以叫那些刺客什么都招了。 但是顾长宴不确定,因此才会在昨夜去东宫,亲自探探虚实。 通过昨夜的谈话,顾长宴已经可以笃定,那人是在大狱无疑了。 眼下在府门口看到因刑罚而死的刺客,顾长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韩湛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这个猜测宛如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铺天盖地撒了下来,将顾长宴和四皇子牢牢裹在其中,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他抿紧嘴唇,不管韩湛审出来什么,都证明韩湛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是想要太子死,其实这在此前,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没有这次来的凶狠罢了。 为万无一失,顾长宴决定提前下手,太子,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至于韩湛……顾长宴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么么哒 第483章 楚曦怀了箫皇的孩子?? 韩湛看似嚣张厉害,也不过是个俗人,还是为爱情冲昏头脑的俗人,凭借他对韩湛的了解,只要他控制住了楚枝,就不怕韩湛造次,到时候他们只有乖乖投降的份。 这厢韩湛已经猜到顾长宴可能会对楚枝出手,便再三叮嘱楚枝。 “你这段时日无事还是少出府,我把轻一给你,如果要出府也必须叫轻一陪着你,否则我不放心。” 楚枝心中一凛:“可是有人要对我不利?” “我就知道你会猜到,你说你这么聪明做什么。”韩湛也没有隐瞒,“我怕顾长宴会对你出手,昨夜我在东宫见到了顾长宴,谈的不大好。” 怪不得他昨夜回来的这么晚。 韩湛嘴里说的不大好,那便是真的谈崩了。 “不过大半夜的顾长宴怎么会去东宫?”楚枝问道“你和太子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为什么她越来越看不懂韩湛的目的。 “乖乖的不要多想,不过是替太子达成心愿罢了,我知道这段时日很忙,没有时间陪你,我日后一定加倍补上。” 原本楚枝一点想法都没有,觉得很正常,毕竟韩湛是为了侯府在徐徐图之,她很是理解,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韩湛说了以后加倍补上时,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无言的火气和烦躁来。 偏生又无从发泄。 但她还是硬生生压了下来。 韩湛还想着大狱内三号密室的那个刺客的事,同楚枝说了两句就急匆匆走了,楚枝看着韩湛的背影也坐在窗前拿起账本来看,结果越看越心烦。 恰巧冬儿在外面同轻一说些什么,两人一听又拌嘴了,下一秒就“咣当”一声,伴随着冬儿的怒吼声。 “轻一你干嘛打翻我的盆?” 宛如一个导火索,瞬间将楚枝点燃。 她“啪”地一声将账本放在梨花木桌子上,冷冷说道:“一大早就这么吵吵成何体统?” 钱嬷嬷眼尖瞧见主子不高兴,连忙劝道:“主子莫气,奴婢这就出去叫她们安静些。” 说罢就卷了帘子,叫来冬儿对冬儿小声说道:“你小点声,你方才吵到主子了。” 冬儿连忙收了表情:“主子莫不是生我的气了罢?” 钱嬷嬷道:“主子她不是生你的气,本来就心情不大好。” 平日里楚枝对冬儿极其宠爱,别说是大声说话,便是冬儿将屋子砸了,楚枝也不会说个重话,今日却这般反常…… “主子怎么了?”冬儿神色紧张,满含担忧,“要不我进去劝劝罢?” 她怕主子一个人生闷气,对身子不好。 钱嬷嬷却摇头,叹了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算是看得分明,主子的怒火是在小侯爷身上,偏生主子是个别扭的人,又不肯说心里话,她们做奴婢的就是看出来了,也不好询问,否则只会叫主子难堪,只能尽量不给主子添乱,叫主子自己去消化。 这厢楚枝正烦着,那边楚晚突然叫人给楚枝传来了消息。 楚枝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五妹妹,我有要紧事要见你,在望江楼等你,此事干系重大,你一定要来,一定!” 见她说了两个一定,楚枝便知一定是楚晚那儿出了什么大变故,否则也不会突然叫人送信。 楚枝再生韩湛的气,但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何况眼下这种情形,她确实该做好防护准备,便带了冬儿和轻一出门。 楚枝带着幕篱坐上马车到了望江楼,一瞧见楚枝,立马就有人将楚枝引上二楼的包间,楚晚果然等在那里。 一瞧见楚枝,楚晚立马迎上前去:“五妹妹——” 她神色张惶,在看到楚枝身后的冬儿和轻一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我有些事要单独说与你听。” 楚枝看了一眼轻一,轻一没有丝毫表情说道:“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靠进不了。” 楚枝这才放心,打发两人出去。 “你说罢,楚枝开口,到底出了什么事?” 楚晚似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这件事实在是太荒唐了。 她也是刚刚知道,当时就给吓坏了,条件反射性就想到了楚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楚枝会知道怎么办。 “你别急,先喝杯茶,慢慢说。”楚枝安慰道。 楚晚抿了一口茶,压下不安的心,这才缓缓开口:“楚曦怀孕了。” “哦?”楚枝挑眉,前世的楚曦可没有怀孕。 下一刻就听楚晚说道:“不是殿下的孩子。” “不是箫奕德的?”楚枝挑眉,难道是顾长宴的?唔……有可能……毕竟楚曦和顾长宴之间可是难舍难分,纠葛颇深,但还是问道,“不是箫奕德的,那会是谁的?” 楚晚轻咬下唇,还不容易平复的心又狂跳起来,她抖着嗓子颤颤巍巍道:“是……是陛下的。” “什么?”楚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楚曦的孩子是谁的?” 见楚枝惊得目瞪口呆,方才还忐忑惶恐的楚晚,突然就心理平衡,诡异的淡然了。 “是陛下的!” “你怎么知道是陛下的?”楚枝道,“楚曦那么谨慎小心的一个人,怎么会叫你听到这个秘密?何况她若真的怀了陛下的孩子,还会叫人知道?” 说道这个,楚晚脸上划过一抹尴尬。 自从楚晚进府后,她就学着楚曦的样子,到处“偶遇”箫奕德,箫奕德对楚晚再如何冷淡,可到底是当初“舍命保护过自己的人”,便也耐着性子,在她屋里去了几次,这一来二去,就多多少少有了感情,虽然楚晚在箫奕德跟前说不上多宠,但也没被冷落。 见楚晚这么上道,四皇子妃谢氏自然更加抬举楚晚,便将楚晚安排在四皇子住处的旁边。 而四皇子的旁边就住着楚曦,另一边又给了楚晚住,好巧不巧,两个人的院子背靠背,看着相连,其实入口却不在一处。 结果住到一块儿后,四皇子来楚晚房间的次数反而少了,原是四皇子才走到门口,就被楚曦用各种借口给拽走了,次数多了,楚晚怎能善罢甘休。 楚晚也是个宝藏女孩,她秉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她做了什么?她竟然夜里不睡觉听起了楚曦和四皇子的墙角。 因为楚晚认为,她当初获得四皇子的关注,就是模仿的楚曦,学的楚曦那矫揉做作小白花的样子,这才使得四皇子对她另眼相看,可现在她的那些本事都使完了,一连好几天,都是楚曦压了自己一头,连装病什么这样的大招都不顶用了,楚晚便急了。 学得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她要继续学习,所以才听起了楚曦的墙角,巧的是她院子的后墙,正好是楚曦的屋子,夜里听楚曦和四皇子说话,一清二楚,都不用费心思,于是她就端着小板凳坐在墙角下,听着楚曦一边现场教学,一边奋发图强,努力学习。 这样听了好几天墙根后,楚晚终于总结出了一个道理:怪不得她斗不过楚曦那个小贱人,原来楚曦这贱人够不要脸!够无耻,够下贱! 你见过好好的管家小姐,装青、楼妓、子的么?一会儿一个蜡烛,一会儿一个鞭子,也不知道楚曦要那些东西做什么,不过听着四皇子低沉的喘、息,显然对楚曦极其满意。 楚晚不禁在心里啐了一口:这个小婊、砸! 楚晚发现,楚曦手段确实厉害,她就是听了,学了,也做不来,最后便只好放弃,反正听了这么些天的墙角,她眼睛下方的乌青都快吓死人了,连王妃都派人来询问,以为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遂,在最后一晚上,也就是昨夜,楚晚决定,她要放弃这条路,因为这条路她楚晚真的走不通,也走不了。 巧的是昨夜四皇子并不在楚曦房里,楚曦也就早早睡了。 楚晚方起身,就听里头传来崔嬷嬷的声音:“主子,这个孩子到底如何处置,您想好了没有?” 孩子? 楚曦有孩子了? 一听到这两个字,楚晚顿时像是打了鸡血,赶紧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偷听起来。 只听楚曦说道:“我没想好要怎么处置。” 随之而来的,便是诡异的沉寂。 啥?楚曦怀孕了?并不想要这个孩子?为什么?!小宝宝他不可爱吗? 不对啊,楚曦这几日也有侍寝,她都怀孕了,还能侍寝? 就在楚晚百思不得其解时,崔嬷嬷叹了口气:“若是殿下的孩子,倒也无话可说,偏偏是那位的……” 那位? 楚曦怀了别人的孩子? 嘶—— 她竟然偷人! 楚晚瞪大眼眸。 只听楚曦道:“那位的孩子如何了?这么些年来,也不见陛下添个龙子龙孙,我如今又怀了陛下的孩子,倘若真的是个皇子,那么……” 楚曦说道这里,抿进嘴唇,眼底划过一抹狠厉:“既然都是孩子,凭什么四皇子和太子就能争那个位置?我的孩子就不能呢?” 与其笼络四皇子,指望四皇子去抢那个位置,还不如她直接生下一个小皇子,陛下又没多长时间可活,只要她把陛下哄高兴了,到时候把皇位传给她的孩儿,那时候她就是大梁的皇太后,万人之上,看谁还敢造次! 而蹲在墙角聚精会神吃瓜的楚晚,被楚曦这番话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作者题外话】:楚晚:这口瓜吃的差点噎死我,还摔的我屁股疼 第484章 我觉得四皇子有点傻 啥啥啥?楚曦怀了陛下的龙子? 楚曦可是四皇子的侧妃!是陛下的儿媳妇!儿媳妇和公公?这这这……这两人还有孩子了?!! 楚晚魂飞魄散,“咣叽”就傻眼了。 顿时觉得这瓜吃的脖子有点凉飕飕。 楚晚撒腿就跑回屋子,惊魂未定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吓死了,真的吓死了,她只是想听听楚曦怎么勾引四皇子的,好效仿一二,万万没想到被迫塞了这么大的一个瓜,楚晚觉得自己小命不保,当即吓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天刚刚亮,就赶紧差人偷偷给楚枝送信,然后向王妃告假,说自己想出府转转,谢氏对楚晚向来宽厚,非但没有阻拦,还给了她银子,叫她好好逛逛。 毕竟楚晚是她扶持起来对付楚曦的,眼下得给足了楚晚恩宠才是。 遂,楚晚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望江楼等楚枝。 待听罢后,楚枝表情一言难尽。 半响幽幽说道:“你竟然去听楚曦的墙角?” 可真够……骚的。 楚晚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想看看楚曦到底有什么厉害的本事,好学习一二。” “结果呢?” 楚晚连连摇头,带着惊恐:“学不来学不来。” 床、事上的倒还好说,这给殿下送帽子,请殿下吃烤羊肉的事儿,楚晚委实做不出来。 楚枝失笑,没想到楚晚的反应这么激烈。 学不来就对了,楚枝的手段,旁人确实学不了。 你明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又用的最不起眼的手段,却还是学不来她的一举一动,大抵是比楚曦做了做人的底线和原则罢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楚曦的孩子!”楚晚心有余悸,“我当时都吓死了,幸亏没人发现,若是被发现了那还得了?以楚曦心狠手辣的性子,定然会弄死我,估计还不等我告诉你这个秘密,我自己就先没了。” “你确定楚曦怀了箫皇的孩子?” “楚曦都自己亲口说了,那还有假?” 楚枝眸光微沉。 自从中秋佳节后,谁都知道楚曦惹恼了箫皇,下旨永远不得踏进皇宫半步,既然如此,箫皇怎么和楚曦见面的?还和楚曦……并且有了孩子。 莫说楚晚,便是楚枝听了都觉得一言难尽。 楚曦可真是够厉害的,箫皇那样的她都咽的下去。 怪不得楚晚会觉得自己输得心服口服,光是这一点,一般人还真是做不来的,哪怕那人是天子。 想到箫皇浑浊恶心的眼神和那大腹便便的酒色样子,楚枝就觉得不适。 楚枝抿唇:“没想到楚曦竟然这么大胆。” “就是啊!”楚晚点头如捣蒜,“她也不怕四皇子发现了,这事若闹不好,传出去还怎么见人。” “为何不能见人?”楚枝说道,“楚曦怀的是陛下的龙种,就算东窗事发,那也有陛下罩着,虽然公公和儿媳妇乱、伦了,可史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发生过,既然如此,楚曦有什么好怕?何况她当初敢这么做,就说明她做好了打算,这也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话是没错,可这事要是传出去得多难听啊,到时候大家议论纷纷,臊都要臊死了。”楚晚瘪了瘪嘴巴,“楚曦当真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议论?谁敢议论?”楚枝说道,“那可是天子,敢议论天子的事,不想要脑袋了?” 要知道皇权大于天。 楚晚还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楚曦是怎么攀上陛下的,还有了孩子,真是……你说她和四皇子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一个孩子都没有,这和陛下一那啥,就立马有了孩子?” 何况陛下还那么老了,棺材瓤子都能虎虎生威,四皇子却不行…… 楚晚恍然大悟,她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枝:“四皇子该不会……不行罢?” 否则怎么解释楚曦没有身孕的事? 她越想越觉得对:“是了,王妃也没有孩子,四皇子府其他侍妾也是没有一儿半女,一定是四殿下的问题!” 楚晚还猜对了,四皇子当真是有问题,不过这些事楚枝不打算告诉楚晚,知人短处,落人话柄,万一日后出了什么事,倒白白惹了一身腥。 “你说,楚曦要留下这个孩子,四皇子就不会发现么?” 楚枝斜睨着她:“你想去告密?” 楚晚对箫奕德可是情根深种,又和楚曦是死对头,保不准真的会去告密不可。 楚晚干笑一声:“我吓都吓傻了,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敏锐察觉出楚晚情绪变动,楚枝问道:“怎么?” “这可是惊天秘密!”楚晚说道这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虽然我现在有王妃撑腰,但如果这事从我的嘴里传出去,就算楚曦会被浸猪笼,被处死,凭着四皇子的性子,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怕也会没命,何况楚曦怀的可是龙子,陛下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楚曦却有了,你说陛下怎么可能不宝贝?到时候四皇子不动手,陛下就会咔嚓了我。” 楚晚还是很聪明的。 “你倒是看得清楚。”楚枝笑了笑。 许是因为这件事太骇人听闻,楚晚受到冲击太大,对着楚枝话也多了起来:“说起来还多谢了你当初提点我,自从我向王妃投诚后,在王府的日子好过多了,可就算有王妃护着,那也要看怎么护着我,像今日这事王妃就护不住我。” “箫奕德呢?”楚枝随口问道。 箫奕德是个自作多情的花孔雀,就算他不喜欢楚晚,但看在楚晚是他侍妾的情分上还是会护着一二的,况且楚晚对箫奕德情根深种,满心满眼都是箫奕德,定会把箫奕德当做自己的依靠。 没想到楚晚听完楚枝的话后,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怎么了?” “我……”楚晚拧眉,“我觉得我好像不喜欢四皇子了。” 哈?楚枝眨眼。 几年的感情,说淡就淡了? 难道还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总不能没缘由罢? 只听楚晚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因为我觉得四皇子有点傻!” 说完又补了一句:“不光傻,还蠢的很!” 什、什么? 楚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四皇子怎么了?” 楚晚翻了个白眼:“四皇子就是头蠢猪!” 【作者题外话】:感谢留言的小可爱们 第485章 楚晚是个小可爱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你说四皇子可是皇子,天家子孙,又是众多皇子里面第一个封王的,长得又俊逸是个美男子,凭他的出身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要他勾勾手指头……不,哪怕不勾手指头,想要嫁给他的贵女也多如牛毛。” 一如当初的她,不就被四皇子给迷惑了? “可他偏偏瞧上了楚曦,瞧上也就瞧上了,还爱的死去活来的,你也明白,就楚曦那相貌寡淡无味,不过是会打扮罢了,又会演戏,说句话都装模作样的,我们看了都恶心,偏生四皇子还喜欢的不得了!楚曦那小贱、人虽然嫁给了四皇子,可心却不在四皇子身上,这都能背着四皇子跟陛下睡到一块儿去了,你说楚曦的心里怎么可能还会有四皇子?这个女人的心里只有权势啊!你说四皇子怎么就看不透?” 楚晚说着凑近楚枝:“而且我还知道,楚曦心里早就有人了,对那人情根深种。” “是谁?”楚枝抬眸,“你怎么知道的?” 按说不应该啊,顾长宴那样小心翼翼的人,就算要**,怎么会被人发现? 哦,也不对,当初在晏家的时候,不就被她给撞到和楚曦私会了么?顾长宴为了控制她不惜撩拨她,甚至在陛下面前求娶她,这才有了后面韩湛跪在宫门口求婚的事。 “我要是知道是谁就好了!”楚晚叹了口气,颇为遗憾,“这也是我暗中观察发现的,我瞧见楚曦好像藏了一枚玉佩,宝贝的很,那玉佩一看就是男子的。” “万一是四皇子的呢?” 楚晚瘪了瘪嘴巴:“不可能!四皇子就不喜欢那样的花色和款式!” “对了,”楚晚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想起来王妃身边的侍卫,那个叫金武的,他好像和楚曦走的特别近,这事儿王妃还不知道。我的院子不是和楚曦挨着么,我有天夜里起来被我撞见了,我好奇啊,便留了个心眼,后来我发现每当傍晚或者夜深了,那个金武都会去楚曦的院子,他武功高强自然没人发现。我听说,这金武还是全公公的干儿子呢!你说楚曦和陛下搭上线,会不会是因为金武?” 闻言,楚枝心中一动,她瞧了一眼楚晚,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到这一层,心思这般细腻敏锐。 似是看出楚枝心中所想,楚晚忙道:“其实我是怀疑……原本我还不敢笃定,但如今有了陛下这档子事儿,我就能肯定了,我怀疑那金武和楚曦也暗通款曲了。” “楚曦和金武?”楚枝眨眼,这又是什么新发现吗?“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当年王妃救了金侍卫,金侍卫便留在王妃身边报恩,保护王妃安危,金侍卫沉默寡言,又是个心狠手辣的,王府无人敢惹,也无人敢接近,唯独楚曦每每见了金武还眉来眼去的,若是做了点心,会问他要不要吃,有了新茶问他要不要喝,还差人送去金疮药什么的,金侍卫竟然还会脸红,对楚曦毕恭毕敬,再加上金侍卫总是夜里去找楚曦,你说两人怎么可能会没点什么?” “可惜的是,那个金武武功高强,我不敢去听墙角,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小命不保,但纵然我没听到什么,可我敢肯定,楚曦一定和金武暗通款曲了,你要相信我,毕竟我们都是女子,有没有我们看的最清楚。” “这……”这回轮到楚枝震惊了。 一来是楚曦的强大,处处留情,二来是楚晚的这双眼睛,简直是侦查小能手了,幸亏她在王府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若是手中再有点权力,再厉害一点,那还得了? “楚曦就不怕箫奕德发现?” “所以才说她胆子大的很!她就是等四皇子去王妃的屋里了,才会约了金侍卫过来。”楚晚掰着手指头,“一个心上人,一个金武,现在还有了陛下的孩子……你说四皇子可真绿啊!要不我怎么说他有点傻是头蠢猪呢!自己的身边人背着自己偷人,竟半点蛛丝马迹没有发现?你说若是我们,这枕边人稍微有了什么心思,我们立马就会察觉出来,可到了四皇子这里,就跟个木头似的,蠢!简直蠢出生天了!” 楚晚说罢这句,托腮仰头看着天际的云彩,幽幽叹了口气:“自从发现了四皇子是这样的人后,我觉得我对他就再也喜欢不出来了。” 她可是楚晚,怎么能允许自己喜欢上一个这么又傻又蠢的人!就是王妃都比四皇子聪明,他连人王妃一半都比不上呢! 楚晚这番话叫楚枝对她刮目相看。 在楚枝的印象中,楚晚向来都没有主见,人也不聪明,是个墙头草随风倒,且还没什么大本事,用有贼心没贼胆来形容她最贴切不过,偏生还爱挑拨离间,稍微出点事就会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万万没想到楚晚会说出这些话来,她对四皇子府发生的这些事看的倒是透彻,分析的也一针见血,叫楚枝对她先前的印象稍微改观了一些。 不过她还是问道:“你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为何不去找谢静涵,反而来找我?” 楚晚抿了抿嘴唇没有隐瞒:“以为只有你不会害我。” 楚枝轻笑,微微挑眉,扫了一眼楚晚:“是吗?” 楚晚被她这声轻笑弄的心里没底了,但还是说道:“嗯,因为先前在四皇子府你帮了我,虽然你说的很清楚,你跟我是利益合作,各取所需,但倘若是旁人,她们绝对做不出你这样的格局来,何况……我之前还陷害过你,更是在楚曦面前挑拨离间过你和她。” 说道这里,楚晚才恍然发现,她以前都做了什么,顿时愧疚难当,她悄悄抬头觑了一眼,正好对上楚枝深不可测的双眸,心底一怵。 又不确定试探问道:“你……不会害我罢?” 楚枝被楚晚给逗笑了,今日的她见到了不一样的楚晚,她心里清楚,这大概就是楚晚的真面目了,就像当初在楚府见到她百般讨好楚曦,从楚曦那里得了好东西自己舍不得用,却全部给岑姨娘时的画面。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楚晚,叫人觉得莫名可爱。 但楚枝还是起了逗弄之心,故意说道:“如果我真的害你呢?” 这话一出,楚晚顿时就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她捂着嘴巴,“一般问出这种话的人答案都是不会,你看看你想吓唬我,也不知道换个方式。” 对上楚晚那看妹妹的眼神,楚枝默了默。 “你知道的可真多。” “那是!话本里面都说了。” “话本?” “就‘我是大腕’的新书啊!” 哦,差点忘了,“我是大腕”是孟菀的新马甲,可惜孟菀的话本太受追捧,她的新马甲一出来,就被追捧她的众读者们一眼戳破,掉的连渣都不剩。 见楚枝不说话了,楚晚啧了一声,一双杏眸眯眯笑起。 虽没有说话,但那双眼神暴露了一切。 仿佛在说:瞧,我说的不错,你就是个妹妹! 楚枝:“??!!” 到底楚晚还是顾忌几分,怕真的惹恼了楚枝,转移到了正题上面:“你说楚曦怀了龙种的事到底怎么办?” 楚枝眯了眯眼眸,楚晚也说了,这个时候捅出去,反而把楚曦推到了箫皇面前,还不如叫楚曦在四皇子府,楚曦定会说这个孩子是四皇子的,那就叫四皇子先做几日便宜爹罢!等楚曦自以为胜券在握,能够一步登天的时候,再把这事捅出来,到时候四皇子定会恼羞成怒,就是她不出手,四皇子也会出手,登高跌重,没有什么比即将得到却始终擦肩而过更叫人痛苦煎熬的了。 便对楚晚说道:“先瞒着罢,不光要瞒着,还要叫四皇子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把楚曦捧上了天。” “啊?”楚晚不懂了。 楚枝也不多加解释:“你若真的不想楚曦好过,那就听我的,若是不信,就算了。” “没没没。”楚晚连忙摇手,“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她若是不信楚枝,也不会找楚枝了。 对啊,楚晚先前还不知道,为何一出事想到的就是找楚枝,如今想来,怕是潜意识的能相信的人只有楚枝罢。 却说楚晚走后,冬儿问楚枝。 “主子,您信四姑娘的话吗?” “为何不信?” “可是……”冬儿拧眉,先前四姑娘可算计过她们主子,更是挑拨离间,这样的人怎么能相信。 知道冬儿在想什么,楚枝笑了笑:“楚晚千不是万不是,可她很孝顺岑姨娘,对岑姨娘是真的好,宁愿自己吃苦受罪,也要岑姨娘过的好,说明她心底总有良善二字存在。若是似楚曦那样,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认,借口打小不在一处,没有感情,勉强可以认了,可吴氏再自私自利,对楚曦到底还是有许多真心的,可楚曦对吴氏也是那样,可见这个人心里半分良知都没有的,这就是她们二人最大的不同。况且楚晚并非无可救药,以前的她只是为了过好日子罢了,所以才抱楚曦的大腿,跟在楚曦后面给楚曦当枪使。” 第486章 来啊,演戏啊 冬儿瘪了瘪嘴巴:“可奴婢还是担心。” “你放心好了,楚晚能对我说这些,等于变相的把把柄交到了我手里,何况她方才当着我的面吐槽箫奕德,也是在告诉我,她拿我当自己人。” 说到箫奕德,不得不提的是,楚晚才回府下人就来传话,说殿下要在她的院子里用膳。 这倒是奇了,这么多时日以来殿下哪天不是去楚曦屋里?她抢都抢不来,今日是怎么了?竟主动来寻她了。 在看到箫奕德面无表情,眼底又隐忍着怒火,只一个劲儿灌酒,不论楚晚说什么,都置若罔闻,楚晚便猜到几分,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合格妾室该有的样子。 温柔体贴,乖巧听话。 她了解四皇子的性子,要不了多久,他会主动开口说的。 果然,就听四皇子问道:“难道我平日对你们不好吗?” 这可是道送命题。 楚晚心想,连王妃都知道阖府那么多女人,四皇子只对楚曦一人好,现在却来明知故问,但……楚晚还是害羞的低了下头。 她欲语还休的看了一眼箫奕德,一双杏眸宛如秋水,雾蒙蒙地,用无比温柔又娇弱的语气说道:“晚儿心悦殿下,为了殿下连这条命都可以不要,不管殿下对晚儿如何,晚儿始终心系殿下,视殿下为全部。” 避重就轻,表明心迹,柔弱乖巧的模样,眼眸里却带着炽热的深情,再配上这段话,成功叫箫奕德心生愧疚。 似乎有什么烙在箫奕德的心上,叫他狠狠一颤,竟忍不住别过眼,狼狈转头,连话都说不出,只能磕磕巴巴道。 “你你……好端端的说、说这些做什么。” 等了半响,都不见楚晚说话,箫奕德回头一看,便对上楚晚那双委屈又叫人心酸的表情,见他看过来,马上又强颜欢笑,像是不叫自己看到她的难过一样,甚至主动宽慰箫奕德。 “晚儿知道殿下心里只有六妹妹一个人,殿下对六妹妹如同我对殿下,恨不得把这颗心都给掏出来。其实六妹妹对殿下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也是满心满眼只有殿下,爱殿下定然胜过爱自己,晚儿相信六妹妹对殿下的感情,哪怕殿下一贫如洗,六妹妹也对殿下不离不弃,因为六妹妹爱的只是殿下这个人,就像晚儿爱殿下可以豁出命一样……晚儿明白的,晚儿都懂,所以晚儿不怨,也不嫉妒,只是……” “只是什么?”箫奕德下意识就问道。 楚晚扯了扯嘴角,分明难过极了,可还是柔柔笑着,仿佛眼里心里只有箫奕德。 “只是晚儿有些羡慕罢了……”楚晚垂眸,肩头微微颤抖,“羡慕六妹妹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殿下全部的宠爱,羡慕殿下那么疼爱六妹妹,分明我也爱殿下的,为何……” 为何什么,楚晚没有说下去,箫奕德却听明白了。 倘若是以往,箫奕德定会斥责楚晚莫要争风吃醋,可不知道为何,此时此景,对上这样的楚晚,他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原本沉闷憋屈的心情,在楚晚这里非但没有得到纾解,反而更加郁结。 “你……”半响,箫奕德涩然开口,“你先莫哭。” 说罢就伸手想要替楚晚拭去眼角的泪,结果被楚晚偏头躲过。 笑话,她憋着不笑忍的已经很辛苦了好么。 半响,楚晚才转过头来,红着眼睛幽幽说道:“不过没关系,只要殿下还记得府上有晚儿拿这条命爱着殿下,就够了。” 贝齿轻咬樱唇,眼底有泪光闪烁,欲泫欲泣,叫人看上去她难过极了。 美人落泪,最是勾人心弦,叫人心生怜爱。 一个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为了自己情愿连命都不要,一个是他把什么都给了,却还口口声声说他不够爱,不断质疑他,心底额郁气无从发泄,尤其是在对上楚晚委曲求全的模样时,箫奕德再也忍不住,低吼一声。 “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也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便甩袖离去,也不知道这话是说楚晚,还是说楚曦。 直到箫奕德不见人影后,楚晚才嗤笑一声,长长出了口气,她揉着被掐的通红的掌心,她好难啊,学个楚曦还要掐自己手心才能入戏,楚曦怎么就没这个烦恼呢! 楚晚眼底的嫌弃还来不及收回,箫奕德又折身回来,楚晚猝不及防,眸底染上一抹错愕。 但看在箫奕德的眼里,就成了楚晚看到自己欣喜若狂,激动的愣在原地。 方才箫奕德拂袖离去后,脑海中全是楚晚被他那句低吼吓得瑟瑟发抖的表情,顿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思虑良久,还是回到楚晚这里。 谁叫楚晚对他一片真心满眼痴情呢! 幸亏楚晚不知道箫奕德的内心想法,否则定会来一句:你可真狗! 被迫营业的楚晚不得不再次换上痴情不负的楚楚可怜模样,不过这次还不等她询问,箫奕德自己就开始了。 他一连灌了自己三杯酒,这才苦恨道:“你说我对楚曦如何?” “殿下对六妹妹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头带帽子,手拿羊肉,满草原的撒欢跑,结果当事人半点察觉都没有,你瞧瞧,这该有多深情啊! 不知道是不是心心境变了的缘由,楚晚今日瞧着箫奕德,总觉得箫奕德像一片行走的大草原,全身上下,连脚指头都是绿油油的。 箫奕德浑然不觉,一脸苦闷悲愤:“你们都知道我对她掏心掏肺,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想方设法给她摘下来,结果却怎么也哄不好她,还质疑我对她的心意,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结果次次如此,还用那样的话来伤我……” 楚晚不知道楚曦做了什么,叫箫奕德这般苦闷憋屈,跑到她这里来倒苦水,但她和楚曦打小就在一块,便是不说也能猜到,楚曦若真的要往人心上捅刀子,没点气量的人是撑不下来的,一如以前的她,为了在楚曦手下讨口饭吃,委曲求全,故意装笨扮蠢,这才苟活至今。 想起楚曦的手段,楚晚啧了一声,娶到楚曦,可有四皇子受的。 【作者题外话】:楚晚:狗男人 第487章 白莲花不好当 见箫奕德委实难过,楚晚犹豫半响,还是开口说道。 “六妹妹就是这个性子的人,殿下您且忍耐些。” 毕竟您头上一顶又一顶的帽子戴的不亦乐乎,能忍常人所不能,那这一两句戳心窝子的话,也是无妨的罢? 箫奕德没听出楚晚话中的嘲讽,他灌了几杯酒后,继续说道:“其实我知道,她并没有嘴里说的那么喜欢我,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喜欢她,她想要荣华富贵,好,我给她,她想要万人之上,行,我满足她,可她为什么就看不到我的付出呢?我那么多的努力,结果就因为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荡然无存,不值一提!” 楚晚瘪了瘪嘴巴,在楚曦那里真心算个锤子啊! “其实有时候我也问自己,为什么要喜欢她?我到底喜欢她哪点?”四皇子眼底满是迷茫。 自从碰了楚曦,他去看别人,就觉得时间女子都是庸脂俗粉,就像是中了迷魂计一样,全天下只有楚曦好。 楚晚听得昏昏欲睡,昨夜她听楚曦墙角,偷吃的瓜噎的她一夜未睡,这会儿困得不行,还要听四殿下在这里扮演痴情夫君的角色,觉得累的很。 但她是个合格的小妾,便嘴上敷衍道:“是啊,殿下可真是情深。” 对上楚晚朦胧迷离的视线,四皇子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晚儿,我决定了,从今日开始我要歇在你的屋里。” 楚晚猝不及防,被他这句话吓了一个激灵:“什、什么?” 箫奕德只当她高兴坏了,便缓了语气:“你对我这般喜爱,我也要疼惜你才是。” 只要能够给楚曦添堵,楚枝求之不得,何况虽然楚晚没那么喜欢箫奕德了,但到底是四皇子的人,她还要靠着四皇子生存呢! 她越是受宠,姨娘在陈氏手下的日子就越舒坦,便是为了姨娘,她也要争这口气。 当下反握住箫奕德手,哽咽道:“殿下对晚儿真好……晚儿无以为报,晚儿……晚儿……” 箫奕德此时已喝了不少酒,若是平日没什么,偏生这会儿心情郁结,满是苦闷,便也醉了不少,一听这话,当下就起身将楚晚打横抱起,往榻上走去。 边走便道:“那就那你自己来报答我罢!” 白日宣、淫的事箫奕德以前没少做,但都是和楚曦,同楚晚倒是头一次。 却说楚曦这厢斜倚在榻上的金丝嵌明珠的软枕上,茜红色织金袍曳地,整个人懒洋洋的,一手摸着并不存在的肚子,一手把玩着讨好她的人进献的八音盒,好不自得。 崔嬷嬷神色担忧:“娘娘,您早上惹怒了殿下,叫殿下生了这么大的气,您当真不去哄哄?” “不哄。” “可是……” “这男人啊,都是贱骨头!”楚曦嗤笑一声,高高在上,“你是要讨好他没错,但不能一味的讨好,否则便会不珍惜,必要时候就要晾着,他反而还会觉得你与众不同,愈发的喜欢你了。” 崔嬷嬷还是担忧不止:“可奴婢觉得,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 楚曦顿时就冷了脸:“怎么?难道还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么?” 崔嬷嬷连忙道:“奴婢不敢。” 楚曦原本好好的心情,突然就被破坏了。 她不耐烦道:“都给我下去!没事别来烦我!” 自从楚曦有了身孕后,脾气便愈发的大了,稍有不慎便会打骂下面的奴才们,眼见楚曦又心情不好,崔嬷嬷连忙叫屋内的人都退下,为了以防万一,便留下书棋伺候。 书棋听着崔嬷嬷的安排,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崔嬷嬷向来都是如此,若有什么好事,削尖了脑袋往主子跟前挤,若是不好的事,便把别人推到前面去,她自己溜得比兔子还快。 要说楚曦为何同箫奕德吵架,其实还是楚曦自己挑事。 自从楚曦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后,便对箫奕德换了心思,她如今怀的可是龙种,只要努力就会有机会登上皇位,到时候整个大梁都是她们母子二人的,箫奕德算什么?一个还苦苦挣扎上位的皇子罢了,她跟着箫奕德有什么前途! 若不是现在大事未定,她不得不先和箫奕德周璇,又怎会忍气吞声。 而箫奕德呢,哪怕歇在王妃处,心里也依旧挂念着楚曦,从王妃那里一出来就来寻楚曦。 他知道楚曦会使小性子,没想到楚曦却来了一句:“殿下倘若真的有抱负,有担当,那就该去官场一展抱负,而不是巴巴地往我跟前凑,成天钻在后院像什么?何况有那么多的朝廷重臣支持你,你不抓紧利用,竟只顾着儿女情长风花雪月,你实在是太叫我失望了。” 楚曦这倒是冤枉了四皇子,四皇子如今风头正盛,甚至在顾长宴的谋划下,派刺客去刺杀太子,就是为了早日成为储君,好继承大统,结果到了楚曦的嘴里成了不思进取。 其实说到底,还是楚曦自己的心早就飞了,这才横竖都看不惯箫奕德。 箫奕德虽被楚曦这话刺的心尖一疼,可到底是自己满心喜欢的人,只当她气性大,就低声下气的哄着。 结果楚曦不耐烦了,直接说道:“爱爱爱,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心悦我,可瞧瞧你做的那些事,有那点是我想要的?你若真的宝贝我,那就废了谢静涵册封我为王妃啊,你敢吗?” 楚曦冷笑一声,眼底带着刻薄和狠厉:“你瞧,嘴上说着什么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结果连个王妃之位都不肯给我,我楚曦当初究竟为什么要嫁给你?我嫁给你图什么?就你这点胆量连人家顾世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哦,莫说手指头,就是头发丝都够不着,倘若是顾世子,那个位置早就成了囊中之物,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有什么好,竟然会叫顾世子心甘情愿辅佐你!顾世子真的是瞎了眼了,我楚曦也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楚曦本就不喜欢四皇子,当初嫁给箫奕德,就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利用箫奕德罢了,否则也不会在和箫奕德成亲前夕,把自己的清白身子给了顾长宴,跟不会有了箫皇的孩子,还和金武有牵连,对于楚曦来说,箫奕德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的留言 第488章 又要作妖了 有了如此种种,眼下对着箫奕德,便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字字戳箫奕德的心窝子。 箫奕德不可置信瞪大眼眸,他怎么都没想到,楚曦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箫奕德知道顾长宴聪明,也知道若是没有顾长宴就没有今日的他,他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全靠顾长宴出谋划策,很多时候,顾长宴不只是他的军师,更是他的好兄弟,他的左膀右臂。 可自己知道是另外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何况还是自己最爱的女子。 把箫奕德贬的一无是处,将顾长宴夸得天花乱坠,箫奕德怎能忍受?顿时就同楚曦大吵一架。 楚曦一点也不害怕,反正她有了新的指望,马上就要做太后了,她怕什么! 当下就嗤笑一声:“你走啊!走了这辈子就不要回来了,真当我楚曦喜欢你似的!” 这句话把箫奕德气了个够呛,一腔怒火无从发泄,他想到楚晚是个乖巧懂事,又不多话的,便去了楚晚那里,于是就有了后面那些事。 而楚曦还等着箫奕德乖乖来哄她,结果等了许久,突然听到楚晚的屋子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娇、吟。 乍一听到,楚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一听,确定是楚晚的声音无疑后,顿时明白箫奕德去了楚晚屋里,又拉着楚晚在做什么后,不禁怒火中烧。 肺都快气炸了。 好啊,怪不得说走就走了,原来是被楚晚这个贱、人给勾、引走了,白日宣淫,这样荒唐的事,阖府只有她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专利,楚晚这个贱人竟然也做出了这种事,怎么?她这是变着法儿告诉府上众人,楚晚比她楚曦还要受宠吗? 偏生楚晚似是跟楚曦作对似的,一声又一声,听得楚曦怒火中烧,气的她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连才入手的八音盒也摔了。 吓得书棋连忙跪在地上:“娘娘息怒啊!” “息怒?我怎么息怒?你听听那个小娼、妇的浪、叫,作死的下、贱蹄子,一天到晚变着法儿勾引殿下,凭什么?凭她只会巴结人的软骨头,还是给块铜板就跟狗一样摇尾巴的作死样儿?也不怕把自己折了,这个浪蹄、子,真以为我楚曦好欺负不成!给我瞧好了,我非要弄死她不可!” 楚曦气的脸色都变了,钗环都散了,仪态尽失,表情狰狞扭曲,胸口上下起伏,可见是真的气的狠了。 跪在地上的书棋瑟瑟发抖,但还是说道:“娘、娘娘息怒,您现在可不能生气啊!旁的如何,都比不上您自个儿的身子,您现在可怀着身子,您好歹也顾及一下小公子啊!待小公子平安出生之后,您想处置谁就处置谁,谁也不敢多说您半句不是啊!” 不得不说,书棋这番话还是起了作用,楚曦果然不再发火了。 她咬牙切齿:“楚晚,我要你不得好死!” 一双几欲喷火的眼眸尽显狠厉和恶毒,书棋不小心瞧见,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却说天气一日日转凉,韩湛终于不太忙了。 这日,宫里传来旨意,说五日后陛下要在长乐殿举办宫宴,要京城诸位大臣携带家眷前去参加,好热热闹闹的,这才喜庆。 但凡这样的宫宴,楚枝都下意识排斥,只要一想到箫皇的嘴脸,她就不由得犯恶心,也不知道楚曦当初怎么爬上龙床的。 韩湛“病了”的事大家都知晓,还不待楚枝开口,韩湛就先说道:“待我明日一早给父亲说一声,就说我犯病了,你要照顾我,到时候就不用去了。” 楚枝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结果翌日一早,两人刚到前厅,罗氏就笑着说道:“陛下特地下旨,要宴请朝廷重臣,我已经同尚书家的夫人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去拜见长公主,我听说长公主同楚府有些交情,枝儿更是得过长公主亲口夸赞过的,届时你跟我一道儿去。” 楚枝笑了笑:“能陪母亲说说话是应当的,只是夫君这两日身子不大舒服,我放心不下。” “这……”罗氏为难,“都怪我不好,若是你早点说湛儿身子不大好,我便回绝了尚书夫人,如今答应了人家,人家还等着呢……罢了,湛儿身子重要,失信就失信罢,我回头好好给人家赔个不是便好,是我的疏忽,若我能问一问你,就不会出这样的岔子了。” 楚枝轻笑一声:“是儿媳的不是,早该禀报母亲的。” 原本楚枝随着韩湛唤罗氏夫人,只是世家宴会太多,被外人听到难免会说楚枝不懂孝道,便尊称罗氏一声母亲,罗氏却认为楚枝这是在讨好自己,便想试试楚枝的软硬,否则也不会擅做主张,拿了楚枝的主意。 韩湛却嗤笑一声:“我房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你自己的事都管不好,还跑来管我们的,吃饱了撑的!” 韩湛先前对罗氏好歹有几分面子,如今却当面呛声,以至于罗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即就愣在原地。 楚枝微微垂眸,掩去嘴角的一丝笑容,她也不喜欢罗氏,只是她不能对罗氏不敬,至于韩湛,那是他们侯府自己人,韩湛再无规矩,罗氏也不敢怎么样。 果然,罗氏被韩湛气的发抖,却不能说出半句辩解的话来。 自从韩湛“病了”之后,罗氏的心思就活泛了,在罗氏眼里,韩湛就是个活死人,随时就会一命归西,便一点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提她同韩湛是多年的深仇旧恨了。 可眼下这个不被罗氏放在眼里的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她,罗氏怎么能忍?顿时气得脸色一阵青红交错。 倒是韩谦瞧出门道,对楚枝拱手:“是母亲的疏忽致嫂子于尴尬境地,我替母亲向嫂子赔个不是,还望嫂子莫要计较。” 楚枝微微侧身,躲过他的礼,笑着说道:“小叔言重了,都是自己人,哪里用的着这么生分。” 纵然罗氏不对,韩谦想息事宁人,楚枝却不能受这个礼,否则倒成了楚枝的不是。 韩谦没料到楚枝会躲,到底年纪小,对于表情管理不到位,眼底划过一抹不加掩饰的惊诧。 第489章 小侯爷醋劲儿有点大 韩谦到底是个聪明人,见楚枝这番反应,立马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赔礼有多不妥,不禁脸色微红,忙道:“嫂子,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因为太激动,说起话来都磕磕巴巴。 楚枝同韩谦并没有正儿八经打过交道,只是平日府上坐一块儿用膳的时候,偶尔听他说几句,其他都是安静坐在一旁听旁人说,便是府上碰到了,对楚枝也礼数周全甚至客气尊重,可见是个知礼的聪明人。 单从韩湛和忠勇侯对罗氏和韩谦两人的态度,足以说明一二。 忠勇侯对罗氏只有客气疏离和尊重,只要罗氏不触犯到他的底线,他可以默许无视罗氏的一切小动作,一来忠勇侯本就是个粗人,心思浅,二来后院妇人大都如此,只要无伤大雅,都可以不必计较。但他对韩谦却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和喜欢,知道韩谦于武艺上没甚天分,从不强求,见他喜欢读书,便变着法儿搜寻来各类古经典籍,供他翻阅。 韩湛对罗氏就更简单粗暴了,开心了答一两句话,不开心了理都不理,到底是高门世家,韩湛再如何也礼数周全,纵然罗氏心中不喜,也挑不出错来。 但韩湛看着韩谦的时候,眼底的笑容却发自内心,偶尔还会带着韩谦喝个小酒什么的,足以说明韩谦为人,否则也不会被忠勇侯和韩湛如此对待。 毕竟韩湛是个爱很分明之人,若是他觉得此人有问题,入不了他的眼,你就是怎么做韩湛也不会跟你多说一句话。 因此眼下韩谦替罗氏赔礼,尔后意识是自己疏忽,又向楚枝道歉时,楚枝不禁笑了。 韩谦纵然再心思通透,到底只是个小少年,也单纯干净的很。 便笑道:“小叔不必紧张,我明白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这般多礼。” 楚枝容貌姝丽又带着一丝英气,尤其她抿唇浅笑的时候,眸底点点星光,倒比韩湛都要好看,瞧的韩谦愈发脸红。 韩湛瞧了,心底划过一抹不快,伸手掐了一把楚枝。 楚枝转头,对上韩湛气呼呼的眼神,不禁一头雾水,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韩湛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楚枝,可想起方才吱吱对着韩谦那臭小子笑的那么明媚动人,韩谦还脸红了,就心里不舒坦了,还是气不过,又掐了一把韩湛。 楚枝:“……” 很好,看样子,小侯爷又皮痒了。 就在这时,忠勇侯发话了:“既然你母亲答应了人家,那你同湛儿就去吧,往后的宫宴就渐渐多了,湛儿身子再不好,参加宫宴应当还是可以的,总不能一直避着不见人。” 罗氏闻言顿时就笑了,她就知道,侯爷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否则也不会向着她说话了。 顿时就柔柔笑道:“多谢侯爷体谅,那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去,也热热闹闹的。” 用过膳后,忠勇侯将韩湛和楚枝叫到了书房。 罗氏见忠勇侯冷着一张脸,便知道定是方才楚枝回绝了她,惹了侯爷生气,侯爷去单独教训他们二人去了,顿时喜笑颜开,拉着韩谦又说了好些掏心窝子的话。 无外乎就是要韩谦好生努力,超过韩湛,日后好继承侯府,做侯府的主人,这样他们母子二人才能扬眉吐气,如此种种。 看着母亲眉梢都带着喜气,韩谦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委实不明白,为何母亲这般不待见大哥,对大哥深恶痛绝,可韩谦却极喜欢韩湛的,甚至在内心深处羡慕大哥,可以随心所欲,潇洒肆意,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其实大哥真的很好的,小时候还带着他一起斗蛐蛐呢!可惜…… 一如眼下,连他都瞧出来,父亲叫大哥大嫂是有别的事情商量,母亲却觉得父亲是替她出气,教训大哥大嫂去了。 罗氏思想偏激不听劝,脑子不大聪明还爱算计别人,韩谦不是没劝过,只是他越劝,罗氏就越是偏激,韩谦便只好作罢。 纵然罗氏有千般不是,到底是他的母亲,韩谦只能尊敬孝顺忍耐着。 侯府书房内。 “这次宫宴怕不大太平,你们定要万事小心。”忠勇侯道,“我担心陛下会……” 忠勇侯说着看着楚枝,叹了口气,他怕楚枝有心理负担,还安慰她:“届时不论遇到什么都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不用怕得罪人,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侯府给你撑腰。”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前世戚将军和鬼医就给楚枝说过:“娃儿,你想做什么就做,有老夫给你撑腰呢!怕个球!” 她知道,戚将军和鬼医是拿她当自己人,当亲人。如今忠勇侯和韩湛亦是如此,却又不同,或许是因为她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人罢。 “父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韩湛挑眉:“我自己的娘子我自个儿会护着,你就少操点心,都一大把年纪了,操那么多心也不怕累死自个儿。” 楚枝瞥了一眼韩湛,这人真是的,一句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味儿了。 好在忠勇侯早已习惯这臭小子的狗脾气,便没搭理他。 只是说道:“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侯府……” “我不会叫侯府出事!”还不待忠勇侯说罢,楚枝就先说道。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楚枝也没有解释,只是重复道:“我会守护好侯府,不会叫侯府出事的。” 忠勇侯满眼欣慰:“好孩子,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过就算出了事,也不用你护着,你是女娃娃,就该教养着,凡事还有我呢!你父亲我虽然老了,可还是顶点作用的。” 从书房出来后,韩湛立马就不说话了,方才还好好的,此时就差拿笔在脸上写上“我不高兴”四个大字。 楚枝问道:“你又怎么了?” “我不高兴。”韩湛颦眉,“你看不出来么?还需要问我?” “……那你怎么个不高兴了?”楚枝眨眼,“方才吃饭的时候,你还掐我了,我说什么没?” “呵!你还好意思说方才!”韩湛冷笑,“我且问你,你同韩谦说话就说话,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同他说个话你就这么开心?” 【作者题外话】:小可爱们留言啊~~~ 第490章 你算老几 得,话说到这个份上,楚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楚枝凑上前去,一脸好笑,“吃味儿啦?” 对上楚枝笑意盈盈的双眸,韩湛没有丝毫难为情,反而理直气壮道:“怎么?我不该吃味儿?” 楚枝捂嘴笑道:“好了好了,你真是的,韩谦才多大点,他就是个小孩子,你连小孩子的醋都吃,也真有你的。” “小孩子怎么了!”韩湛哼了一声,“你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冲任何人笑,只能冲我笑!你的美好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你怎么这么霸道。” “我就霸道了,谁叫你是我娘子呢!”韩湛搂着楚枝,“吱吱,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说着就拉着楚枝的手,往下走:“不信你摸摸,这是爱你的反应。” 楚枝顿时脸色通红,她瞪了韩湛一眼,“你怎么……怎么……”这大白天的,府上来来往往的下人们都瞧着呢,他竟然这般不知羞,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来,顿时又气又恼,“你个臭流、氓!” “我流、氓点你不喜欢吗?”韩湛在楚枝耳畔说道,低沉清冽的嗓音带着少年感的轻快,尽是勾、人的魅、惑,“你昨夜不是还搂着我说,最喜欢我这样对你,这么快就忘啦?嗯?” “轰隆——”一声有什么在楚枝脑海炸开。 韩湛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他变着法子逼迫她,她怎会说出那样不知羞的话来?! 想到昨夜,楚枝再厚脸皮,也不禁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巧的是,楚枝一抬头就看到冬儿跟夏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的远远地,正捂着嘴巴偷笑,一边笑还一边咬耳朵说悄悄话,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人在说楚枝和韩湛呢! 楚枝愈发羞恼,她狠狠瞪了一眼韩湛,觉得不解气,又重重踩了他一脚。 “叫你一天到晚净胡说!从现在开始,休要跟我说话。” 说罢转身就走,韩湛连忙去拉,不知道怎么,楚枝脚下不稳,差点摔倒,韩湛眼疾手快,一把捞进怀里。 “你瞧瞧,还嫌人说了,这回可是你投怀送抱了,不怨我。”说罢还眨巴着一双桃花眼,无辜的看着楚枝。 很好,彻底惹恼了楚枝。 见楚枝甩袖离去,韩湛赶紧追上前去,一边哄着,一边进了屋子。 “瞧,我说什么来着。”冬儿含笑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主子不是小侯爷的对手。” 夏儿成熟稳重,不似冬儿跳脱,话也少,便道:“不一定。” “怎么?你不信?”冬儿挑眉。 夏儿盯着两人进屋后就关了门,不一会儿连窗户也关了,便慢吞吞说道:“我觉得主子会求饶。” “怎么会!主子是认输的人?” 夏儿却不吭声,转身就往小厨房走去。 “欸——我跟你说话呢!你去哪儿?” “烧热水。” 烧热水?烧……热水?!! 冬儿想到什么,眼前一亮,顿时蹦到夏儿跟前:“没看出来啊,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快快快,多烧点,我觉得凭着小侯爷的体力,没有两桶是不够用的。” 光是昨夜前前后后就叫了三遍热水,可见小侯爷甚是骁勇善战,冬儿抿着嘴唇笑的眼睛都不见了,她现在就坐等小主子出生! …… 转眼,就到了宫宴这日。 箫皇下旨命朝廷的女眷们纷纷前来参加宫宴,自己却当着女眷们的面宠幸舞姬,当真是荒唐胡闹,昏庸到了极致,简直不堪入目。 在场的女眷羞的不知如何自处,纷纷寻了借口去了御花园,以借机躲过这不堪一幕。 为忠之人神色愤怒隐忍,却无处发泄,只能闷头喝酒,好借酒消愁;奸诈狡猾之辈,瞧见此景,则动了心思。 一时心思各异,乱成一团。 这厢,原本坐在周钦身侧的海心蓝,远远瞧见楚枝一人坐在大殿,不见韩湛的身影,和楚曦对视一眼,端起眼前的酒盏,朝楚枝走了过去。 “这不是世子妃么!”海心蓝眼底划过一抹诡异的亮光,“许久不见,我敬世子妃一杯。” 海心蓝恨不得亲手杀了楚枝,现在却敬楚枝的酒,怎么着都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见楚枝不动,海心蓝嗤笑一声:“怎么?怕我下药?我就算是想下药,那也要有那个本事呀,眼下这么多人瞧着,我可没这个胆子,何况酒杯就在你眼前,我能隔着那么多的人把药下到你的杯子里去不成。” 楚枝连个眼神都不给她:“这样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海心蓝脸上划过一抹恼怒,想到什么,又硬生生忍下。 “世子妃倒真是记仇,当初的事是我不好,可你不也算计了我么,如今我嫁给周钦这么久了,也算是自食恶果,以前的事就当是两清了,今日我给你赔个罪,这事就过去了,正好借着这个酒重新认识一下,京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这么僵着也不是个办法,怪不好意思的,不如就此和解,日后也好打交道不是。” “周夫人身份尊贵,出身显赫,我这样的人哪里有资格跟您说话,您怕是找错了人。” “楚枝,我好心跟你和解,你不要不识抬举。”饶是海心蓝再好脾气,也不禁动了怒。 “抬举?”楚枝轻笑一声,“可惜啊,我这人就是不识抬举。” 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能耐我何。 “楚枝!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能嚣张到几时?我告诉你,等——” “心蓝。”楚曦扶着书棋的手腕款款而来,打断海心蓝的话,提醒她道,“你怎么跟世子妃说话的?莫要失了分寸。” 说罢看向楚枝:“姐姐,真是抱歉,心蓝向来快人快语,没有什么坏心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既然心蓝一心求和,姐姐你也不要揪着过去不放,若是叫旁人知道了还说姐姐你小肚鸡肠,不通情达理呢!正好趁今日大家伙儿都在,我给你们做个见证,待喝了这杯酒大家就都是好姐妹了,姐姐你说可好?” “不好!”楚枝吐出两个字。 你算老几啊! 第491章 长公主要见她 楚枝脸色微变,但还是笑着说道:“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松个口……” “你的面子?”楚枝打断楚曦的话,慢悠悠问道。 “对,反正……” “抱歉。”楚枝托腮,懒洋洋斜睨着楚曦,笑道,“我以为你早就不要脸了,因此乍一听说你还有面子,委实惊到了呢!况且……就算你勉强还有点儿脸,可你也不拿镜子照照,就你那巴掌大的驴脸,值几个钱?”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在这儿玩聊斋呢!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楚枝说话还不曾这么难听过,又接二连三被她打断话,楚曦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没想到楚枝像是猜透了她心里想什么似的,轻飘飘开口:“楚曦,我当年饶你一命,不是叫你在我面前乱蹦跶的,你自个儿算算,就你那条贱命,够死几回的!” 况且这话先前楚枝就已经警告过楚曦了,偏生这人不到黄河不死心。 楚曦被气笑了,“你不过是不想背上残害姐妹的恶毒名声罢了,说这么好听给谁看啊!你这么厉害,有本事现在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她肚子里面怀的可是龙种,敢惹她?除非楚枝不要命了! 楚枝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一眼楚曦,真不知道这人是有了孩子有恃无恐,还是她真的脑子不好使,竟然明晃晃的挑衅她! 不过…… 楚枝轻笑:“我瞧着楚侧妃的火气甚大,既然如此,不如赶紧回去歇着罢!” 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转过头不去看楚曦。 海心蓝脸色难看急了,便也顾不上旁的,怒道:“楚枝,你别给脸不要脸!” 巧的是此时殿内的丝竹喑哑声正好停了,海心蓝的这句怒斥正好落在殿上每个人的耳中,不禁纷纷转头,往这厢望来。 “发生了何事?”一声苍老沙哑的声音从上座的屏风后面传来。 只见两边的宫人连忙上前,撤掉屏风,穿着明黄色便袍的箫皇食饱餍足的倚在榻上,脚下正跪着两个面色潮、红双目含、春,衣裳凌乱的宫人,再看箫皇气喘吁吁,有气无力,可想而知屏风后面刚刚发生了什么。 楚枝原本不会留在这里的,只是箫皇图谋不轨,楚枝怕她去了御花园人多眼杂的,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防不胜防,还不如坐在大殿上,起码有这么多群臣瞧着,晾箫皇也做不出来什么来。 没想到海心蓝和楚曦会前来寻衅,终究还是惊动了箫皇。 单是听到这个声音,楚枝就直犯恶心。 楚曦却眼前一亮,不禁捂住腹部,这就是她腹中孩儿的父亲,要不了多久,她的孩儿也能坐上那个位置,一想到这里,楚曦就激动的脸色潮、红,垂在身侧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海心蓝没注意到楚曦的异样,对箫皇行了个礼,撒娇道:“回姨夫的话,我们同世子妃聊天呢!以前心蓝和世子妃有些过节,如今大了,回想以前的事难免惭愧,欲同世子妃和好如初,做对好姐妹,谁想到……” 海心蓝故意顿了顿,说道:“可能是心蓝哪句话惹了世子妃不高兴罢!没想到惊扰了圣驾,姨夫你就莫要怪罪心蓝啦!” 海心蓝也算是在宫中长大,箫皇对她甚至怜爱。 加上箫皇如今年纪大了,就喜欢看这些小姑娘们撒个娇什么的,便笑呵呵道:“你打小就霸道,连公主也敢欺负,定是你欺负人福安,否则福安这么好的性子,怎么都被你给惹生气了?” 没想到箫皇竟然会夸楚枝,海心蓝心底划过一抹愤恨,但表面还是笑道:“姨夫你莫要再取笑心蓝了!” 箫皇歇了会儿,就着宫人的手喝了一盏葡萄酒,缓了口气,这才开口。 “福安,你走上前来。” 此时韩湛刚同太子从殿外进来,听到箫皇叫楚枝,眸光微沉,嘴角却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容。 他两步走到楚枝旁边,牵着楚枝的手,走到殿中,对箫皇行了一礼。 “臣韩湛携妻楚枝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 “快起来,今日宫宴,不用动不动就行礼。”箫皇虽然是对韩湛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楚枝,韩湛不露痕迹上前一步,挡住箫皇的视线,对箫皇道,“陛下,方才太子殿下在外面替陛下准备了火树银花,特地请陛下移驾。” “朕记得福安也甚是喜欢烟火?”箫皇不答反问,楚枝忍住恶心,“能当陛下挂心,是臣妇福分。” 清冽的嗓音,带着女子特有的娇软和轻柔,听得箫皇不禁心底痒痒。 他眯了眯眼眸,默了片刻,笑道:“那就一道儿去罢。” 见陛下要摆驾御花园,群臣连忙跟上。 在和楚枝擦肩而过的时候,箫皇对楚枝道:“等下你站到朕的身边来。” 说罢便负手离去。 楚曦本能察觉箫皇对楚枝态度不同,不禁皱了皱眉头。 此时罗氏上前,对韩湛说道:“湛儿,尚书夫人在那边候着,说要同我一起去给长公主请安,不知枝儿现下可困了?” 想到箫皇临走前的那句话,既无处可选,楚枝宁愿同罗氏一道儿去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在长乐殿不远处的一座偏殿,这里流水环绕,又名花盛开,加上宫灯璀璨,朱墙碧瓦,当真是好看。 自从明珠县主出嫁后,长公主没事也爱住到宫里来,算起来,长公主比箫皇还要年长几岁,不过长公主保养得当,如今瞧上去倒也风韵犹存。 算起来,楚枝也许久没见长公主了,却和记忆中大不相同。 原本威严不苟言笑的人,如今温和了许多,行事也随性极了,楚枝去的时候,有两个长相乖巧白净的小少年,正跪在长公主身边小心伺候着,其中一个少年不知道说了什么,惹了长公主开怀,娇笑不已。 另一个瞧了,顺势剥了一颗葡萄喂到长公主的嘴里,见楚枝等人来了,长公主挥了挥手,叫他们下去。 这才对三人道:“你们来了。” 一句话,便叫楚枝明白,恐怕不是尚书夫人同罗氏去拜见长公主,而是长公主相见她们,亦或是想见她,否则长公主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第492章 楚枝心头一跳 “快坐罢,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客气。”果然就听长公主说道,“算起来头次见福安县主,还是你十二岁刚入京的时候,转眼就这么大了,还嫁了韩小侯爷,三年多过去,你已经出落的这般标致,若是在宫墙外碰到,恐怕都要认不出来,只当是哪里的仙子下凡来了。” 长公主这番话说的楚枝眼皮一跳,一通夸赞下来,委实和她以往威严贵气的形象大相径庭。 楚枝猜的不错,自从明珠县主出嫁之后,身子愈发不好,长公主三天两头会去瞧明珠县主,巧的是县主府的隔壁便是尚书家,而夫人的母家同长公主有些渊源,上次长公主看完女儿出来就去尚书府见过尚书夫人,提了一嘴先前楚家海棠春宴上还同如今的韩世子妃,也就是楚家五女楚枝说过话,算起来楚枝同明珠县主一般大,如今都嫁人了,可见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这些世家夫人都是人精,一听话音,立马就明白长公主的意图,当下笑道:“那可真是巧了,臣妇同忠勇侯夫人有些交情,关系尚可,届时宫宴臣妇同忠勇侯夫人携世子妃特地来拜访长公主。” “还是罢了,太麻烦了,何必为了我当年的一点挂念如此劳神。” “长公主哪里的话,能被您挂念那可是天大的福分,旁人求也求不来的。” 这不,便把楚枝带来了。 楚枝摸不透长公主的意图,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笑着说道:“殿下真是折煞臣妇了,臣妇蒲柳之姿,难当殿下如此夸赞。” 长公主笑道:“你若是蒲柳之姿,那这天下长得好看的美人儿怕是没几个了。” 长公主说着给其他人一个眼色,众人会意,便躬身退下,转瞬殿上就剩下长公主同楚枝二人。 “快坐,今日宫宴,本宫请你过来是想叙叙旧。”长公主拉着楚枝的手对她指着边上的椅子,“你坐罢,不必拘束。” 楚枝谢过长公主之后,待长公主落了座,这才坐下。 只听长公主说道:“看到你就叫我想起了我的明珠,她同你一般大,如今也嫁了人,可惜她身子不大好,总是小病不断,我这做娘的心委实是……” 长公主重重叹了口气,一脸悲戚。 楚枝忙道:“县主吉人自有天相,又是天家子孙,自然福泽深厚,殿下慈母心怀,叫人感动。” 熟料长公主却自嘲一笑,喃喃说道:“天下子孙……若是可以,我情愿我儿生在平常人家,一辈子都不入京城,那该多好……” 楚枝眼皮一跳,这个题目超纲了,回答不了。 她乖巧的坐在一旁,保持沉默。 长公主笑了:“你看看我,好端端的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只是想起来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合了眼缘,若不是我要时刻照看明珠的病情,她身边离不开人,我定会时时邀你来玩不可,你同明珠一般大,想必能玩到一起去,否则也不会隔了这么久才正儿八经的坐在一道儿说说话。” “被殿下挂怀,是臣女的福分。” 楚枝刚说完,就有丫鬟来通报,说小侯爷打发人来,要接世子妃回去。 长公主笑道:“你瞧,韩湛对你倒是紧张,好似本宫是洪水猛兽一样。” 楚枝忙道:“臣妇万万没有——” “好了,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长公主打断楚枝的话,“你不必如此小心,也不必如此防备,既然韩湛来接你,那我就长话短说,看在当初楚家海棠春宴你我相识一场,以及我同你祖母的情分上,我提醒你一句,务必要小心陛下。” 楚枝心下微惊,长公主这话是何意?她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在试探她? 不论如何,楚枝都一脸茫然:“啊?小心陛下……臣妇怎么不大明白殿下的意思?” 长公主被楚枝逗笑了,咻尔又一脸悲戚:“倘若明珠她有你这般聪明……” 长公主眼底划过一抹狠辣和怨毒,快的叫楚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神色复杂,语气悲凉:“我只希望你不要和明珠一样罢了。” 长公主说罢这句,就叫宫人送楚枝出去了。 与此同时,方才伺候长公主的那两个小倌也进了大殿。 下了台阶后,楚枝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嬉笑声。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长公主这番话信息量太大,楚枝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若真的如她想的那般,倒也能说的同长公主为何会突然见她,还对她说要小心箫皇这话,同时也能解释清楚,为何长公主威严端庄了大半辈子,到如今了突然放浪形骸。 楚枝才走到御花园,就遇到了韩湛。 “怎么去了那么久?” “也不久,说了几句话而已。” 见韩湛来了,尚书夫人同罗氏彼此间打过招呼后,便去说话了,韩湛同楚枝便在御花园散步。 “长公主找你说了什么?” 楚枝见周围除了来往的宫人,便压低了嗓音,把长公主的话说给韩湛听。 韩湛听罢,眸光微凛。 知道他也猜到了,便道:“你说明珠县主她真的……” 韩湛啧了一声:“不好说,但长公主对明珠县主的疼爱人尽皆知,她同睿王府不合,就是因为顾明阳同明珠县主有过争执,连带着厌恶了睿王府阖府的人,也就顾长宴能入了长公主的眼罢了,因此她没必要污自己女儿的清誉。” 楚枝叹气:“若真如此,那可真是……” 长公主虽未明说,楚枝却已猜到几分,定是箫皇对明珠县主下手了,只是碍于舅甥关系,同时为了保住明珠县主的清誉,长公主不得不见此时压下。 同时,长公主怕是得知了箫皇对楚枝的心思,这才特地面见楚枝,提醒楚枝。 “你怎么回的?”韩湛问道。 “还能怎么会,自然是装傻了。”楚枝说道,“她看似是为我好,提醒我,实则是想要借我的手去对付那位。” 如今时局紧张,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万不能轻举妄动。 “不过你放心。”楚枝半是玩笑道,“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定然不会吃亏的,实在不行……”那就换个人做皇上罢! 第493章 箫皇和楚曦原来是在…… 韩湛听出楚枝话中的意思,轻笑一声:“好啊,只要你一声令下,为夫立马帮你办到。” 正说着,就见不远处人群慌张,似是出了什么事。 韩湛和楚枝对视一眼,连忙往大殿走去。 刚走两步,就见好些个太医提着药箱小步跑来。 韩湛抓住一个內侍,问道:“发生了何事?” 內侍也不明所以,只是慌慌张张,一个劲喊道:“出事了!出事了!” 见问不出什么来,楚枝就道:“不如去看看罢!” 如今箫皇愈发不注重规矩仪态,下面的人也跟着松散起来,一路过去,醉的醉,出宫的出宫,留下来的也没多少人了。 因此听到动静,便都赶了过来。 众人跟在太医后面进了长乐殿的偏殿,原来是楚曦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双手捂住腹部,双眸紧闭,而箫皇正被李全盛扶着站在边上,一脸紧张和担忧,见太医来了,还不等他们请安,就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过来把脉!” 太医小心翼翼将手搭在楚曦的手腕,诊断半响,神色微变。 太医内中诧异,楚侧妃这是动了胎气,依脉象看应当是行、房所致,可是…… 太医见楚侧妃虽衣裳凌乱,可也整洁。 正巧,箫皇等不急问道:“如何?” 太医顺势抬头,因为他跪在地上,正好看到箫皇衣襟里面隐约藏着一朵珠花,似是被主人不小心遗落在里面,因为角度问题,除了太医,没人能够发现这朵珠花。 太医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瞥见楚曦鬓间少了一朵珠花。 发现秘密的太医顿时吓得冷汗涔涔,心惊胆颤,到了嘴边的话立马就变成了:“楚、楚侧妃因心绪激动而动、动了胎气,只要好生调理便会无恙。” “曦儿!曦儿你怎么了?曦儿!” 话音刚落,四殿下箫奕德便急匆匆赶来,与此同时,楚曦也悠悠转醒,楚曦正待开口,箫奕德就阻止了她。 “别说话,太医说你动了太医,莫要逞强。” 见箫奕德情深意切,一片痴心,太医将头垂的更低了,知道了这么个惊天秘密,太医瑟瑟发抖,害怕得很。 得知楚曦胎儿无碍,箫皇终于松了口气。 方才箫皇见楚枝走了,心中不虞,他知道楚枝在躲他,好巧不巧,和楚曦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见楚曦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的看着自己,箫皇想起她的滋味,不禁心痒难耐,舔了一下嘴唇。 自从中秋佳节,楚曦惹恼了箫皇后,楚曦就想法子想要扭转箫皇对自己的看法,后来通过全侍卫得知箫皇要去弘法寺为大梁祈福,便向四皇子告了假,连忙往弘法寺去。 楚曦为了给箫皇留下一个好印象,特地用了点小心机,她卸去钗环,穿上僧袍,看似素面朝天,实则用脂粉细细装扮过,挑在箫皇礼佛的空挡,故意对佛祖许愿,保佑陛下,保佑大梁,保佑四皇子安然无恙。 原本她是想叫陛下知道,她一颗忠心,好挽回先前不好的印象。 殊不知箫皇来弘法寺压根就不是来礼佛的,只是厌烦了宫中的那套规矩,借着为大梁祈福的名头,瞒混过朝廷上那帮老臣,来弘法寺多清闲来了。 没想到就碰到了楚曦。 巧的是到了傍晚,大殿烛火昏暗,楚曦又穿着僧袍,三千青丝披在身后,不伦不类的,却带着别样的美。 那是箫皇从未见过的类型,不禁心中一动。 认出这是当初被他责罚了的老四的侧妃,箫皇问了几句后,就沉默不语。 楚曦静静地跪在一旁,也不再吭声,橘色的烛光打在她光洁如玉的脸颊上,低眉顺眼,乖巧极了。 楚曦!箫皇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他突然想起了楚枝,若是楚枝同她一样,能够在他面前这番模样…… 才想了一个开口,箫皇便觉口干舌燥。 他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对楚曦说道:“你喜欢佛经?” “佛经能叫人平心静气,更能保佑大梁平安顺遂。” 箫皇点头:“难为你有如此心思了。” 他顿了顿:“稍后用过晚膳来寻李全盛,朕那儿有几本经书,你拿去抄了罢,就当是为老四积德了。” 楚曦顿时欣喜若狂,她就知道这个法子可行,连忙磕头答应。 低头的她并没有瞧到箫皇眼底划过的一抹兴味和势在必得。 箫皇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尤其是如今,想要什么就直接付诸于实践,唯独楚枝成了意外。 不过……越是难吃到嘴里的,就越是有意思不是么! 因此楚曦单纯的以为箫皇是叫自己读经书时,用过晚膳后面去了。 为了有始有终,她依旧穿的那身僧袍。 她去的时候,箫皇正倚在软枕上,经书就放在他手边,见楚曦来了,他淡淡开口:“自己拿。” 这…… 楚曦抬头觑了一眼,见箫皇低头看书,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便鼓起勇气,抖着手去拿经书,结果刚碰到经书,一双略带粗糙温热的大手就覆了上来。 楚曦吓了一跳,猛然抬头,正好和箫皇的视线相对。 楚曦害怕极了,脑子里也乱成一团,到现在她都没明白箫皇的意思,以为自己冒犯了箫皇,便连忙跪地求饶。 “陛下恕罪,儿媳不是有意冒犯您的!求您恕罪!” 说着就想要把手抽回来,结果被箫皇顺势攥在手心,抽不动。 箫皇摩擦着楚曦的手背:“你这双手甚好,可惜……宫里就没有似你这般玲珑剔透的人儿。” 说着捏了捏楚曦的手心,暗示意味极浓。 瞧着箫皇眼底那抹炽热,楚曦不可置信瞪大眼眸,万万都没想到箫皇竟然……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饶是楚曦再胆大,都被吓傻了。 见楚曦愣在原地,微微长大嘴巴,又穿着僧袍,那是箫皇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当即就一把将楚曦拽进怀中,对着那张樱唇,覆了上去。 反应过来的楚曦拼命挣扎,可惜她从一开始就失了先机,这会儿再挣扎也无济于事。 见大势已去,楚曦便半推半就,就这么被箫皇压在榻上给…… 许是因为身在寺庙,许是因为箫皇想到了楚枝,再加上楚曦本就得天独厚,箫皇欲、仙欲、死,恨不得死在她的手里。 第494章 还真的被楚曦给得逞了 那晚箫皇折腾到半夜,中间还吃了一次丹药,这两年来,箫皇玩死的女子不计其数,手段了得,非常人能忍受,饶是楚曦再厉害,也被折腾的丢了半条命。 她和四皇子再爱玩,花样多,喜欢挑战,但四皇子始终疼惜她爱她,把握着分寸,生怕伤了她,箫皇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下了狠手的,死了就死了,在这个地方发生个意外谁也不知道,箫皇便无所顾忌。 当天夜里,楚曦就彻底昏死过去。 翌日,箫皇是被一阵哭声给吵醒的。 正准备大发雷霆,就见楚曦赤、裸、着身子,坐在边上哭的眼睛通红,见箫皇醒了,吓得连忙用被子去遮挡身子,结果越慌越不知所措,春、光一览无遗。 箫皇原本攒了一肚子的火,见她这样,不禁笑了。 “你挡什么,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朕没有见过的?” 一番话说的楚曦几欲背过气去,她哽咽道:“您是我的父皇,我、我是您儿媳,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我该如何……若是传出去,污了父皇的声誉该如何是好?” 楚曦说着就冲箫皇伏了一伏,梨花带雨道:“是儿媳不孝,为了保全父王的声誉,我愿以死谢罪。” 说罢就起身下榻,结果双腿一软,倒在了箫皇身上,在倒下去的一刹那,她闭紧双眸,半响才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箫皇含笑的眼眸。 “朕瞧着连软榻都觉得你合该是朕的,否则怎么偏偏叫你倒在了我的怀里?” 说着就在她胸、口处捏了一把,楚曦猝不及防,嘤咛一声,反应过来的她连忙掩嘴嘴巴,羞的脸色通红。 箫皇笑的更加开怀,显然楚曦的反应取悦了他。 楚曦却又羞又恼,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皇能瞧上儿媳,是儿媳的福分,只是……只是儿媳毕竟是殿下的人……又不是姑娘家了,我……” “欸——你莫要这么说。”箫皇打断楚曦的话,史上不是没有父子共妻过,以前觉得这种事情简直伤风败俗,如今才明白其中乐趣,再听着楚曦一口一个儿媳,箫皇心底生出异样的满足感和刺、激感来,便道,“你放心,今日之事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既然是朕的人了,待日后时机成熟,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具体怎么交代,箫皇未曾说明,他说这些话不过是因为没有玩够楚曦,想要牵制住楚曦罢了。 就像你才得了一个新鲜玩意儿,只玩了一次,怎肯罢休? 楚曦听了箫皇的话,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不错,从箫皇睁开眼的一刹那,楚曦就是在故意演戏,她算计好了每一步,反正已经被箫皇给强迫了,还不如趁机捞点好处,得点利益,这才是最要紧的。 莫看楚曦一口一个死呀的,她惜命的很,才舍不得死呢! 自那以后,箫皇便迷上了楚曦,楚曦也变着法儿讨好箫皇。 以前那些女人终究没趣,还没玩几次就死了,委实扫兴,楚曦不一样啊,不管箫皇怎么玩,她都能撑住,还能配合箫皇玩花样,箫皇怎能不高兴? 第495章 期待的搓手手 其实箫皇以前不是没遇到能扛的,只是那些女人都没有楚曦能够放得开,加之在楚曦之前,箫皇已经要了明珠县主。 想到明珠县主,箫皇眼底划过一抹阴冷。 明珠县主如今正是二八年华,生的楚楚动人,落落大方,时常去宫中玩耍,便被箫皇给瞧上了,趁机给明珠县主下了药,要了明珠县主的身子。 明珠县主自小便礼仪周全,又饱读诗书,箫皇是她的舅舅,还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被这样的亲人的下了药,明珠县主羞愤难当,不知如何自处,唯有以死谢罪,憋着那口怨气,明珠县主拿了三尺白绫,在紫宸殿上吊了。 好在被人发现及时,堪堪救下一条命。 却惹恼了箫皇。 本想着是个小姑娘,说两句死啊活啊的,闹闹脾气也就罢了,没想到这般不识好歹,若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亏她还是天家子孙,一点担当都没有,能被他瞧上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该感恩戴德才是,哪里像明珠一样闹得这般难看,无法收场。 好在长公主聪明,及时求情,否则箫皇早就一把掐死了明珠县主。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既然无法服从于我,自然就没有存于世间的道理,这便箫皇如今的信条理念。 两相对比,还是楚曦乖巧懂事,被他占了身子,几次之后,不也乖乖的,按着他的心意来了? 思及此,箫皇心中的那口郁气消散了不少,便又在弘法寺多住了些时日,和楚曦彻底玩了个够。 却说楚曦,知道箫皇对自己起了兴趣,便卯足了力气要抓住这次机会,她托崔嬷嬷花了重金,专门去市井寻了偏方来,这种方子可以使古稀老人都能生龙活虎,一举得孕,她既然已经成了箫皇的女人,那就索性怀上箫皇的孩子,到时候母凭子贵,还怕得不到她想要的吗? 事实证明,老天开眼,还真的叫楚曦怀孕了,而且大夫说了,根据脉象来看是个男胎,楚曦激动的不能自己,因此在这次宫宴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了箫皇。 箫皇自然不信,若真的容易那么有孕,怎么那么多的女人没怀上,偏生楚曦就怀上了?何况谁知道这孩子是老四还是他的,箫皇可聪明着呢! 楚曦知道箫皇不信,便告诉箫皇自己就是传说中的易孕体质,之所以到现在没能有箫奕德的孩子,是因为箫奕德根本无法使女子怀孕,在楚曦的巧舌如簧下,箫皇还真的就信了。 一想到自己这个年纪了还有了皇子,箫皇激动极了,楚曦趁机又把箫皇夸赞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什么龙马精神,虎虎生威,不减男子雄风,连箫奕德都比不过如此种种…… 箫皇一激动,就忘乎所以,抱着楚曦在偏殿的软榻上,欲行敦伦之事,结果就被动了胎气,吓得箫皇连忙传太医,便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却说箫奕德当真是半分怀疑都没有,箫奕德的眼里,楚曦就是他的全部,虽然楚曦贪恋权势,但楚曦还是爱自己的! 不错,原本对楚曦产生怀疑的箫奕德,在楚曦的眼泪攻势下,又相信了楚曦的鬼话。 先前说了,自从楚曦知道自己怀孕后,便有了底气,怎么看箫奕德都不顺眼,就把箫奕德气走了,原以为箫奕德离不了自己,早晚会乖乖地来和自己道歉,结果箫奕德这次铁了心要给楚曦教训,日日歇在楚晚屋里。 楚曦一看,那怎么能行!她楚曦的男人就算她不要,那也是她一个人的,别人休想沾染半分! 顿时计上心来,设计晕倒在箫奕德面前,用楚晚的话来说就是,她都看出来楚曦是装的,偏生箫奕德这个大傻子信以为真,赶紧抱着人回了屋子请来大夫。 得知楚曦有了身孕,楚曦趁机表明心迹,说什么她不是故意对四皇子说那些话的,只是无心之失,大夫也趁机证明女子有了身孕后确实会心绪不稳,难免会有些脾气,这都是正常的。 箫奕德成亲这么久了,一直无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怎能不激动?当下欣喜若狂,什么都顾不上了,不知名的好东西一股脑往楚曦屋里送。 楚晚和王妃谢氏再不甘心,又能怎样,谁叫楚曦有了身孕呢? 尤其是谢氏,怄的肠子都青了,可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肚子不争气,怨不了旁人。 谢静涵怎么也想不到,楚曦肚子里的孩子会不是箫奕德的,毕竟稍有不慎,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况且女子偷、人可是莫大耻辱,但凡有点羞耻心也做不出来这等事。 因此,被戴了帽子的箫奕德,见楚曦动了胎气,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楚曦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得了太医准话的箫皇也放下心来,虚惊一场的箫皇也失了力气,坐在椅子上半天才回过神,有气无力对箫奕德挥了挥手,叫带着楚曦回府了,连宫宴也散了。 因为楚曦这档子事,箫皇也歇了对楚枝的心思。 这事还被孟菀拿出来向楚晚吐槽,谁能想到箫皇这么没有下限,而箫奕德这么没脑子呢! 孟菀道:“可惜了楚暖小可爱,自从嫁人后就见面机会少了,除了你连听我吐槽的人都没了。” 楚枝慢悠悠道:“是啊,楚暖都嫁人了,你什么时候嫁人啊?” “嘶——你怎么也来催我?”孟菀一脸嫌弃。 “若没有合适人选也就罢了,可你和太子分明两厢情愿,为何就不能在一起?” “别胡说,我不是,我没有!”孟菀否认三连。 楚枝轻哼一声,没有做声。 她要信了孟菀的话才有鬼。 果然,过了半响后,孟菀扭扭捏捏,难得不好意思道:“好吧,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前段时日,太子确实问过我的意思。” 楚枝顿时放下手中的兵书,来了兴味:“他向你表明心迹了?” “算……是吧?”孟菀犹豫道,尔后又摇头,“可又不像。” “什么是不是,像不像的?你快说说,太子原话怎么说的?又是在何种情况下说出这话的?快快快!”楚枝两眼冒光,期待的搓手手。 第496章 韩湛被抓 孟菀被楚枝看的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像我跟太子已经那啥了一样。” “那你们那啥了没?” “楚枝!”孟菀羞恼,瞪了楚枝一眼,“你不就是想知道到底说了什么吗,就是太子他在宫宴上问我,如果他只是个凡夫俗子,没有这一身荣华富贵,褪去这锦衣玉食,问我愿不愿意同他在一起。” “什、什么?”这回轮到楚枝懵了,没想到风光霁月的太子竟然能问出这般直白的话来,“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时就懵了好么!”孟菀托腮,“我哪里会想到太子会真的瞧上我。” 平日里开玩笑也就罢了,如今来真的了,饶是强大如孟菀也懵了,实在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哪里来的福气,叫太子对她表白了。 楚枝也眨着眼睛,难以置信:“尤其还是亲眼目睹了你……豪放不羁的江湖侠者之风后。” 想当初孟菀一口一个老娘,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惊得太子落荒而逃,原以为看到掉马后的孟菀,太子会敬谢不敏,谁料会越挫越勇,竟然一鼓作气表明心迹了。 楚枝同款托腮:“那后来呢?” 说起这个,孟菀就忍不住捂脸,她没出息的丢下太子一个人跑了。 理所当然也就没有后来了,可想而知,她一跑太子也就知道了答案罢? 孟菀扣桌子:“天知道我其实真的很想和太子在一起,实不相瞒,我垂涎太子久矣!” 她馋太子的身子已经很久了,结果人主动送上门来了,她却怂了,你说丢人不丢人。 楚枝叹了口气,拍着孟菀的肩膀:“少女,莫要有伤,总有一日你会吃到太子的。” 她相信孟菀。 不出楚枝所料,后来的某一天,孟菀还真的酒壮怂人胆,趁着月色潜入太子屋内,成功地把太子给吃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楚枝还是说道:“待过段时日,你若得了空进宫了,你可以去东宫坐坐。” 这样太子就知道孟菀的心意了。 结果还不待孟菀去东宫,东宫就出事了。 这日,忠勇侯外出巡营,楚枝同韩湛正在用早膳,府门突然被撞开,乌泱泱涌进来一批御林军,披甲配剑,来势汹汹,满是肃杀。 阖府的人都愣了,就连项伯都惊了一跳。 他一眼认出这是陛下的铁骑,只听命陛下一人,非重大变故,不得出骑,究竟是何原因竟然叫陛下调出了铁骑。 御林军二话不说,直接冲到正厅,厉声问道:“忠勇侯之子韩湛何在?” 正在用膳的韩湛给了楚枝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尔后对为首的人挑眉:“小爷我就是。” 那人拿出一个令牌:“圣上有命,捉拿韩湛进宫回话!” 楚枝眸光一沉,来人说的是“捉拿”,虽不知韩湛犯了何事,但能肯定定然证据确凿,否则也不会派人来绑了韩湛。 眼见韩湛就要被绑走了,楚枝连忙上前一步,拦在韩湛明前。 “不知我家小侯爷到底犯了何事,还望大人明示。” 对方根本就不搭话,直接叫人带着韩湛走人。 韩湛来不及解释,对楚枝道:“你去派人告诉父亲,就说我被陛下的铁骑带走了,父亲知道怎么做,莫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这些人宛如洪水般又哗啦啦撤走了,侯府却陷入一片死寂。 楚枝连忙叫项伯北马,翻身上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往马背上拍了一下,往城外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望江楼内。 顾长宴同四皇子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商铺,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殿下这次该高枕无忧了。” “说起来还要多亏了你的计划,若非如此,父皇怎能定了韩湛的罪呢?”箫奕德冷笑一声,眼底满是狠厉,“这次我要亲眼看看,太子和韩湛要怎么死!要知道,他们可是戳中了父皇的死穴,便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他们了。” 顾长宴轻笑一声:“微臣先提前恭喜殿下,坐稳东宫,成为大梁储君。” 四皇子哈哈大笑,他拍着顾长宴的肩膀:“你我兄弟二人,何须这么见外,若没有你,我也走不到今天,你放心,总有一日,待我登上那个位置,我定要封你为摄政王,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耀。” 古往今来,能够封为摄政王的,无非是新帝幼小,难以亲政,又恐太后把持朝纲,造成天下大乱,便会册封摄政王,以辅佐新帝,相互监督。 若四皇子真的登基称帝,却册封顾长宴为摄政王,说明顾长宴对皇权有了一般的决策权,如四皇子所言,这确实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了。 两人正说着,便听外面一阵喧哗,哒哒的马蹄声疾驰而来,在青石板路面上分外清晰。 两人抬眸望去,见正街那头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策马飞奔而来,女子手握缰绳,一脸冷凝,眼底带着肃杀,露出明艳勾、人宛如白玉的侧脸,火红的衣袂随风在身后扬起,鸦黑的青丝迎风飘起,模糊了人眼,又飒又美。 街上的百姓们见了,纷纷闪开让出一跳道来。 看着那抹火红的身影,顾长宴突然心口一阵剧烈疼痛,他忍不住捂住胸口的位置,脑海中仿佛有什么要炸开分裂一样。 就好像记忆中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策马而来,浑身是血站在他的面前,那抹刺眼的红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她衣裳原本的颜色,还是沾染的血迹。 箫奕德认出那是楚枝,脸色陡然冷了下来:“看到她就倒胃口!” 他说罢许久也不见顾长宴反应,一回头就看到顾长宴捂着胸口,脸色苍白,额角渗出涔涔冷汗。 箫奕德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成了这样?”箫奕德何时见顾长宴这般反常过,顿时慌成一团,“我这就去给你找太医。” “不用。”顾长宴反手拉住箫奕德的手,喘、息半响,才开口说道,“没什么大碍,就突然觉得身子不适。” 四皇子不信:“你瞅瞅你脸色都白了,还是要去瞧瞧大夫。” 第497章 忠勇侯府出事了 “不必。”顾长宴温和一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有什么大碍。” 话虽如此,只有顾长宴心里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着楚枝火红的背影,用力按住胸口的位置,那里疼的仿佛撕裂一样。 四皇子见拗不过顾长宴,只能随他去了。 见他盯着楚枝,便恶狠狠骂道:“楚枝这个臭女人,怎么哪儿都有她,定是她太恶心污了你的眼,才惹得你成了这样。” 话音刚落,顾长宴就觉脑海中“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炸开了。 “就是这个女人拖累了你!” “如果不是她害的,您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杀了她!求主帅杀了她!” …… 脑袋嗡嗡作响,一声又一声的逼迫在顾长宴脑海中嘶吼。 顾长宴用力甩了甩头,半响,那股声音才没有了。 可脑袋却疼的仿佛要炸开一样,几欲无法喘息。 顾长宴死死盯着楚枝的背影,哪怕她已经出城而去,只留下一抹红色,便消失不见,可那抹红却像是似曾相识,印在了他的心里一样。 一如方才脑海中出现的幻觉,就像真的出现过这种声音过一样。 叫他有种楚枝是他的,且只属于他一人的错觉。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顾长宴立马就否决了。 他咬紧后槽牙,冷笑一声,自从楚枝出现后,他就越来越奇怪,先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后来有了了悟大师的符纸,他终于不做梦了,结果却在楚枝嫁给韩湛的那晚又做梦了,如今更是出现了这种幻觉,真真是可笑。 看来楚枝是不能再留了,是时候除去她了,他不会允许任何影响自己心绪和决策的人出现。 …… 却说楚枝飞奔到城外营地,找到忠勇侯后,便把韩湛的事告诉给他。 忠勇侯听罢,脸色一变。 “你说湛儿被陛下的铁骑带走了?” “对,他说叫我来找父亲,还说您知道该怎么做。” 被陛下的铁骑带走,怕是…… 忠勇侯咬牙,快速做出了决断:“孩子,你现在回府,马上去收拾东西,告诉你母亲,叫她带着谦儿立马回山西老家去,再叫项伯准备好我的盔甲,你收拾些金银细软,带着你的丫鬟,马上回楚府去,务必要快。” 楚枝是何等聪慧之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侯府出事了。 “我不!”她眼神坚韧,“我不走!” 前世侯府出事后,咻然殒没。 楚枝无法确定,侯府这次是否会像前世一样那般危机四伏,情况严峻,但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事绝对没那么简单,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走。 见楚枝如临大敌的模样,忠勇侯笑了笑:“好孩子,父亲知道你的心意,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有些事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何况你是个姑娘家,凡事都有我和湛儿在前面顶着,你乖乖听话,莫要任性。” 并非忠勇侯看不起楚枝是个姑娘家,他是知道楚枝的本事的,只是侯府出事了,他不想把楚枝牵扯进来,这个时候,能护住谁就要护住谁,何况楚枝还是他儿子的心尖尖。 否则韩湛也不会叫楚枝专门来找忠勇侯了,恐怕他也料到了这个局面,便叫楚枝找忠勇侯,这才能保护好楚枝不受牵连。 第498章 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皇家抓人,第一时间会围住侯府把在侯府的人先带走,至于剩下的会另当别论,等事情真的定了罪后,再缉拿归案。 因此忠勇侯才会把罗氏韩谦以及楚枝安排走,万一真的来抓人了,就能暂时免了牢狱之灾,审问和定罪还有一段过程,在这期间,忠勇侯再争取机会,替韩湛和侯府辩解,待无罪释放之后,再叫他们回来,如此甚好。 正因为如此,楚枝才更加不能听忠勇侯的安排。 忠勇侯安排好后,便策马进宫了,叫楚枝回侯府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楚枝刚回府,冬儿就急匆匆跑来,还不待冬儿开口,楚枝就问:“夫人呢?” 罗氏最近爱出府参加宴会,今日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府上不曾,得赶紧把人找回来,叫他带着韩谦回山西老家才是。 结果就听冬儿道:“奴婢正要跟您说这事,您先前不是叫奴婢打听夫人这几日出府都干什么去了么?已经查出来了,夫人分别见了楚侧妃,夫人,好像连三老爷也跟夫人有所往来。” “你说什么?”楚枝侧目,“她去见了楚曦和吴氏还有楚霖?” “正是。” 这几个人素来没有交情,怎么会突然走到一起? 罗氏向来视韩湛为眼中钉,楚曦又对她恨之入骨,先前楚霖和林氏闹和离,楚枝帮着林氏已经得罪了楚霖,如今这几个人走到一起,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何况韩湛此次会犯事,左不过是顾长宴的手笔,而顾长宴又是四皇子的人,难保他们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故意设了今天的局。 一想到罗氏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出卖自家人,陷侯府于险地,楚枝就气血上涌,恨不得甩罗氏一巴掌。 “夫人现下在何处?” “在她的院子里。” “带上人,随我去找夫人!” 楚枝没有让人通报,直接进了罗氏的屋子,罗氏一边喝茶一边和卫嬷嬷说着什么,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最醒目的是向来素净的她,今日特地穿了一身茜红色,分外喜庆。 乍见楚枝,罗氏愣了一下,尔后回神:“你怎么来了?” 说罢呵斥屋内的丫鬟:“一个个都眼瞎了不成?没看到世子妃来了?竟然也不通报一声,幸好都是自家人,若是旁人岂不是怠慢失礼了?看来是我平日里太好说话,叫你们一个个都蹬鼻子上脸,真以为我是个好欺负的!” 楚枝也不理会罗氏的指桑骂槐,只是问道:“母亲可知道阿湛被带走一事?” 罗氏当然知道了,一大早就听说了这事的罗氏,高兴的不得了,连身上的衣裳都换了个颜色鲜亮的,韩湛一出事,侯府就是她的谦儿的了,一想到多年的愿望可以成真,罗氏怎能不激动? 但表面还是假惺惺道,“哎——你说湛儿好端端的,怎么就犯事了?他打小就不听话爱惹事,以前不管怎么说都不听,我拿他当亲生的,他却对我有隔阂,我又不好多说……可以前是他小不懂事,如今都成亲了,怎么还这般鲁莽?你是他的娘子,你也该好好说说他才是,若是你尽心,他也不会出事了。”说罢还重重叹了口气,捏着帕子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嘤嘤嘤哭了起来,“我可怜的湛儿,你闯了这么大的祸,我该如何是好啊啊!” 一番话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又坐实了韩湛的罪名,还把锅怪罪在楚枝身上。 罗氏可真是聪明啊! 见罗氏哭个不停,楚枝问道:“既如此,那母亲如何打算?” 罗氏明白楚枝的意思,当即说道:“自然是要想方设法救湛儿出来了,虽然他不懂事犯了错,可我不能不管啊,到底是我的孩子,哪怕他同我不亲,不过你放心,我会到处求人,好叫他们帮湛儿的。” 一听这话,楚枝笑了:“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算了? 罗氏一顿:“什么算了?” “阿湛不知何种原因被抓,眼下生死不明,我方才去城外寻了父亲,父亲说此事干系重大,保不好整个侯府都会受牵连落狱,只是事情尚未查清,父亲又恐刑部前来拿人,便命我回府通知母亲收拾些金银细软好带谦儿回山西老家,以免受牢狱之苦。”楚枝说道这里,故意顿了顿,“万万没想到母亲竟愿意为了阿湛留在京城不肯走,既然母亲决心已下,儿媳也不好强迫母亲改变心意,便只能叫母亲留在府上,只是您要做好准备,说不准午后刑部就会前来拿人。” “什、什么?”罗氏顿时就懵了,“不是……好端端的,怎么侯府就会受牵连,还会入大狱呢?” 罗氏知道忠勇侯的性子,若不是断定的事,绝不会轻易出口。 楚枝柔柔一笑:“母亲这话问的,若是旁人听了定被笑话了去,阿湛被陛下的铁骑带走,说明干系重大,阿湛又是侯府的人,怎么不会被受牵连?哪怕我们知道阿湛是被污蔑算计,可万一没有证据无法翻盘呢?到时候莫说侯府,恐怕就是小叔也会入狱。” 到时候韩谦再饱读诗书,满腔抱负,是为官做宰的料,一个罪臣之后,足以断了他所有前途。 一番话听得罗氏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她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不相信!” 楚枝看都不看罗氏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从罗氏院子出来后,楚枝对带来的人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务必守好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违令者直接杖毙!”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眉稍上扬,眼底凌厉尽显,带着肃杀,听得在场的人心惊胆颤,连忙低头应了。 罗氏既然敢做内奸陷害韩湛,那就做好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罗氏一把抓住卫嬷嬷,仓惶道:“侯府怎么会受牵连呢?她是骗我的对不对?她一定是骗我的!” 此时卫嬷嬷也慌了,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赞同罗氏的做法,想要拉小侯爷下马,多的是法子,何须这般。 可罗氏听不进去,卫嬷嬷能有什么法子。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 第499章 回世子妃,人死了 罗氏同楚曦串通一气,牟足了力气,要弄死韩湛,楚曦说的好听,说什么只要韩湛死了,定会叫韩谦继承侯府,偏生罗氏这个蠢货还信了。 如今事发,罗氏便不得不派人去给楚曦送信,这才知道楚枝派人把自己的院子给围了。 罗氏气的七窍生烟:“真是反了天了,竟然敢派人堵了我的院子,成何体统!她这是不忠不孝!” 罗氏亲自去外面,扬言若是不让开,必定处罚他们。 罗氏到底是主子,有人便被罗氏唬住,让开一条路来。 有人聪明,立马趁人不注意小跑去禀告楚枝,楚枝知道罗氏不死心,早就防着,也不着急,罗氏能出得了院子,却出不了侯府。 果然,罗氏派去送信的人被拦下,守在侯府的可是府上侍卫,并非丫鬟婆子,不敢轻举妄动,又只能回去告诉罗氏。 罗氏怒火中烧,要寻楚枝算账。 “我今日才知,原来侯府竟然是你当家做主了,我这个做母亲的竟什么也不是了!”罗氏一改往日温柔,眉眼之间尽是厉害。 “好端端的,母亲这是怎么了?竟生这么大的气?”楚枝笑道。 “你少跟我装蒜,我且问你,你派人堵在我的院门口,又派人守在侯府,不让我出去是何意?你这是防谁呢?” “防?”楚枝故作诧异,“母亲怎么会这般问?我有什么可防的?还是说……母亲做了什么?若是没有我怎会防着您?母亲莫非是昏了头,说胡话罢!” “你——”罗氏被楚枝这话噎的说不出来,楚枝这个贱蹄子,怎么会这么问?难道她知道了什么?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她一定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堵她的,遂道,“那你得给我解释一下,为何要派人守住府上各个出口,不让我的人进出。” 大有楚枝不说个一二出来,这事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 楚枝笑道:“母亲怕是误会了,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么做是为了以防万一,同时也是防止刑部突然来抓人,这才派人守住侯府,儿媳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侯府着想,万没有旁得意思,更不用说针对母亲您了,母亲误会我了,儿媳真的没有。” 罗氏知道楚枝向来巧舌如簧,跟她辩解说不出什么来,便拿出婆婆的派头,想要压她一头:“既如此,那你赶紧叫人把我身边的人放出去,我这边缺了些要用的东西需差人买回来,耽误不得。” “这个好办,母亲都需要些什么,您只管说便是了,我亲自安排人去买,何必劳烦母亲的人呢!” 罗氏“啪”一声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冷着脸道:“我看你今日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 楚枝道:“看来母亲同我有些误会,既如此还是等父亲回来罢,相信父亲到时候会秉公处理。” 听到忠勇侯,罗氏眼底划过一抹心虚。 旁人不知道,罗氏却一清二楚,莫看忠勇侯现在没了实权,还好说话,随性的很,实则是个厉害手段,再加上罗氏做贼心虚,她本能认定,一旦把这事捅到忠勇侯面前去,忠勇侯定会查出猫腻,若是叫侯爷知道是她联合楚曦帮助四皇子设计陷害韩湛,那她就完了。 便立马转了口风:“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父亲如今正是忙的时候,何必因为这事去烦他?罢了,你既然不愿我也不强求,反正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如今是不把放在眼里,压根不拿我当婆婆看,也是……谁叫我是个继室呢?” 罗氏说着说着,竟然还哭了起来,“外人都道我如何风光,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想我把你和湛儿比亲生的还疼,结果却不落好……我真的好冤呐……” 罗氏哭了一会儿,也不见楚枝反应,她透过帕子见楚枝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喝着茶,一边喝一边还侧头和身边的丫鬟说着什么,好似在说这茶不错,如何之类。 罗氏顿时憋了一口气,梗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憋了半响,她冷着一张脸,丢下一句:“罢了,我也不在这里讨人嫌了。”便起身离去。 罗氏一走,冬儿就呸了一声:“奴婢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亏得还是侯夫人呢!临走还想着要在言语上压您一头,装模作样给谁看啊,白白惹人笑话!” “你少说两句。”楚枝对冬儿道,“你叫府上所有人来前院,马上去,尤其是夫人院子的下人,一个都不能少。” 冬儿领命,立马前去。 不一会儿,楚枝就把府上的下人聚集在一起。 很多时候,下人们比主子的风声还紧,知道府上犯事了,便人心惶惶,楚枝也不管他们心里作何想法,只是说道。 “方才我命人守在夫人院子里,以保护夫人的安危,派去的都有谁?” 话音落后,那些人连忙站了出来。 “我说了,叫你们看好夫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外出,是谁叫夫人出来的?” 被罗氏唬住,让开路的下人心尖一颤,没有动。 冬儿厉声道:“都聋了不成?听不到世子妃问话么?” 那人连忙跪地:“世子妃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一句故意就能抵消了自己犯下的错?好在夫人没出事,万一出事了呢?你担当的起么?”楚枝说罢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拉下去,杖毙。” 忠勇侯府虽是将门,雷厉风行,却以仁德御下,何曾这般血腥过,说杖毙就杖毙? 然而楚枝院子的人已经有所动作,直接将人拖了下去,连句求饶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待被打到只剩下一口气后,又被人拖上来,看似是给楚枝复命,实则是做给旁的下人们看。 “回世子妃,人死了。” 冬儿皱眉:“死了就死了,还拉上前来做什么?仔细污了主子的眼!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拉下去扔到乱葬岗埋了去啊!” 紧接着,被打死的那个奴婢便被拖走了,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印子,触目惊心,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在场的人纷纷吓得脸色惨白,有胆子小的,都吓得瘫在地上。 第500章 一起送死吗? 楚枝这才开口:“我来府上也有段时日了,我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你们也知道,只要你们听话忠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可若是你们敢生出二心来,该处置的时候我也毫不手软,这次你们也都看见了,日后谁还敢违命不遵,方才就是你们的下场,明白了么?” 众人吓得连忙回话:“奴才(婢)明白。” 待人散后,冬儿扶着楚枝往回走:“主子,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派人把这事传给夫人了,相信她听后一定会明白的。” 楚枝点头:“辛苦你了。” 楚枝下令杖毙的那个人,就是一开始给楚曦通风报信,暗中帮罗氏出卖侯府,陷害韩湛的丫鬟。 先前楚枝叫冬儿查罗氏的行踪,这才查出罗氏构陷韩湛一事,冬儿早早就将这些查清楚,特地禀明楚枝,因此楚枝才会在守着罗氏的那些人里面,加了那个丫鬟进去。 楚枝知道,那丫鬟必定会放罗氏出来,正好她可以借这个丫鬟威慑府中众人,如此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顺便可以替侯府除去这吃里爬外的东西! 楚枝虽然扣下了罗氏,但还是叫项伯专门派了可靠之人,把韩谦送去了山西老家去。 她可以不顾罗氏生死,却不能不管韩谦。 韩谦是个聪慧的,一听要把他送回山西老家,就知道事态严重,说什么也不走。 最后还是楚枝亲自过去,对韩湛说道:“安排你走是父亲的意思,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想和侯府共存亡,这是好事,你的心意和胆识父亲都知道的,只是你还小,何况你哥哥已经被抓进宫了,侯府不能再折进去一位公子了,你明白么?因此你要赶紧走,走的越快越好,若是无事,自然会接你回来,若是……” 楚枝抿了抿嘴唇,“你便是侯府的希望,只要活下去,就有替侯府洗刷冤屈的机会。” 不是楚枝危言耸听,箫皇是什么嘴脸他们心里清楚,他盯上侯府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这次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纵然是诬陷,也会拼了命打压侯府,甚至同前世一样将侯府满门抄斩。 楚枝前世本就对侯府了解甚少,只知道活下一个韩湛,具体怎么活下来的她无从得知,更不用提韩谦了,她听都没有听过。 韩谦眼睛立马就红了,少年表情坚韧倔强:“我不走,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留下来!侯府就没有逃兵!” 这…… 楚枝默了默。 原以为这个小叔是个聪明的,如今一看,到底是个小屁孩。 “留下来拖我们的后腿么?你能干什么?提剑杀人?还是上朝替侯府辩解?” 面对楚枝的质问,韩谦噎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道:“我可以陪着你们。” “一起送死?然后连个替我们报仇的人都没有?能不能别傻了!” 楚枝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叫项伯把人扛上肩头带走了,韩谦顿时大吵大闹,楚枝嫌他吵,直接打晕了。 项伯看了一眼楚枝,默默地转开了视线。 楚枝揉了揉手腕,叹了一声,终于清静了,熊孩子什么的,最让人头疼了,还是这种简单粗暴的法子管用。 第501章 篡位谋反 紫宸殿内。 萧皇眼眸半垂,掩去眼底的情绪。 气氛僵持,空气冷凝。 跪在殿内的小黄门战战兢兢,脸色苍白。 太子被人强压着跪在地上,素来清和温润的眼眸,死死盯着萧皇,眼底带着看不懂的绝望。 皇后,陈家,尚书……等等四皇子一派的人站在一旁,显然是在指证太子。 巧的是灵妃也在,就是不见贤贵妃。 这般焦灼的气氛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 唯独韩湛腰板挺直跪在殿内,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带着漫不经心,悠哉悠哉,浑然不将这一切放在眼里,仿佛被指证的人不是他。 “韩湛,你可知罪。”许久之后,萧皇开口,冷冷说道,“倘若你承认此事乃你一人策划指使,朕可以饶过侯府,不受你牵连。” 韩湛轻笑一声:“陛下这话微臣听不太明白,微臣说过此事与臣无关,臣如何承认。” “韩湛,铁证如山,你休要狡辩,此事与你无关难道还是旁人不成?”陈勇话音一转,“还是说是太子本就有了僭越之心谋反之意,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太子,而不是你?这小黄门是为了替太子开脱,这才拉你出来替太子顶罪,我说的可对?” 陈勇这话委实毒辣,这是在变着法儿逼迫韩湛承认太子有篡位之心,做了谋害陛下之事。 事实上倘若韩湛认了,作为太子亲信的侯府自然也脱不了干系,势必会被满门抄斩。 韩湛轻笑:“陈大人这话说的委实好笑,我还在府上同我家夫人用膳,饭才吃到一半儿就被带到了宫中,接着便是被你们逼着要认罪,我连其中缘由都不清楚,认什么罪我又何罪之有?” 原来近几日陛下头痛异常,时不时会昏厥,且噩梦连连,太医院使劲浑身本事也只能诊断出陛下因贪图美色而造成龙体亏空之症,且陛下这两年来频繁服用丹药,看似身强体壮,实则早就虚了,没有多少寿命可活。 只是这样的话太医院如何敢说? 难道直接告诉他,你没日没夜疯狂输出的太多,把身子搞废了,活不了几日就会嗝屁? 恐怕话没说话就送了人头。 因此一个个都三缄其口,说什么陛下乃体虚造成,只需好生静养,再慢慢调理,温和进补即可。 谁都知道这是借口,可箫皇信了啊! 同时愈发奇怪,既然无事,为何会头晕脑涨,还噩梦连连? 箫皇一连好几日梦到自己回到了年轻时候,梦里的他手持长剑亲手杀了自己的皇兄,从皇兄手中夺来了皇位,还梦到死在他剑下数不清的亡魂,一个个都来梦里找他索命。 箫皇害怕的要死,生怕自己被鬼魂带走, 于是就找到了最信服的道士,询问原因。 这道士就是当初四皇子给箫皇找来的,有几分真本事,道号为:紫薇。言其乃紫薇星下世,专门来辅佐箫皇一统江山,千秋万代,永垂不朽。 既然世上有人能长生不老,飞升成仙,自然是有鬼魂存在的,既如此,要该怎么对付那些鬼魂呢? 紫薇道长掐指一算,顿时脸色骤变。 “如何?”见他脸色不善,箫皇也急了,不禁问道,“可有何不妥?” 紫薇道长神色冷凝,半响才一脸沉重道:“陛下……怕是命不久矣!” “什么?”一句话吓得箫皇魂飞魄散。 箫皇怕死的很,否则也不会炼丹药还信神仙鬼怪之说,当下就气的脸色涨红,暴怒不已。 “说!究竟是谁敢暗害朕,要给朕下毒!” 紫薇道长重重叹气:“若是下毒倒还好,再厉害的毒药都有解开的法子。然而此人用的是巫蛊之术,不光要陛下的性命,还要陛下死后魂飞魄散,永不得轮回!贫道先前说过,陛下命格极贵,便是不求仙问道,来世依旧是一国之君,受万民敬仰,可如今却……” 一番话叫箫皇又惊又惧又怒,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查!给朕查!”箫皇厉声喝道,“竟然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朕定会将他千刀万剐!” 紫薇道长又是掐指一算,却叹了口口气:“陛下还是算了,不如将此事悄悄压下,莫要再计较了,以免多生事端。” “为何?” 箫皇恨不得亲手宰了这个恶毒之人,竟然敢僭越他的皇位,还敢谋害他的性命,株连九族都不足为过! “因为这个人……”紫薇道长为难,不答反问,“陛下以为,谁最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呢?” 箫皇眸光一沉,眼底满是阴狠和毒辣:“难道是老四那个畜生?” 自从求雨之事后,箫皇对箫奕德极为疼爱,加上箫奕德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情脾气,都像极了箫皇,而太子又碌碌无为,箫皇确实起了重新立储的心思,加上陈家一脉又卷土重来,再一次站了起来,联合朝堂上不少大臣纷纷替箫奕德说好话,眼下听紫薇道长这般说,本就就想到了箫奕德。 紫薇道长笑着摇头,“若是四皇子也就罢了。”说完又补了一句,“贫道乃红尘俗世以外之人,不参与这些纷争,之所以会站在这里辅佐陛下,只因贫道的使命便是如此,因此贫道不会偏颇任何一方,这才提醒陛下一句——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看似叫的最凶的,最有想法,将自己内心的欲望表现的最明显的,反而越是没那个胆子的,越是与世无争,心思也就隐藏的就越深。” 箫皇眸光一凛。 下一刻就听紫薇道长缓缓说道:“陛下可以去东宫查看一番,或许会有所发现。” “太子?”箫皇本能摇头,“不可能,太子是朕亲自抚养长大,他的性情像极了皇后,最温和善良不过,绝对不可能做下这般恶毒的事来,绝对不可能!你知道污蔑储君是何等重罪吗?纵然你是辅佐我来守住大梁江山的,可你若是中伤太子,我照样会砍了你的头,要了你的狗命!” 箫皇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以为激动脸色涨红,额角青筋暴起,连浑浊不清的眼珠子都向外凸起,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只是不知道他这般是说给紫薇道长听,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第502章 私藏龙袍 “陛下也说了,贫道是来辅佐大梁江山的,倘若真的太子有问题,此事一旦传出去,绝对会动摇大梁社稷,既如此,臣为何要污蔑太子?何况臣同太子素不相识,那更谈不上中伤了。”紫薇道长轻轻一笑,“臣是道士,只能凭这点凿龟数策之术推算出此事和太子有关,但具体是不是太子,还需陛下查证。” 紫薇道长这样一说,箫皇不再言语。 到底是上、位者,单凭外表叫人瞧不清他心里作何感想。 但从紫薇道长那里回去后,箫皇便派人搜查东宫。 巧的是,太子这两日被派去翰林院修补典籍,并不在东宫,方便了箫皇的行事,没多久,便在东宫翻出来一个巫蛊娃娃,上面写的正是箫皇的生辰八字。 宫人战战兢兢将这个巫蛊娃娃摆在箫皇面前的时候,箫皇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说道:“去把太子叫来。” 太子和善,平日里对宫人甚是不错,来的路上宫人便三言两语将事情始末告诉太子。 因此在箫皇问话的时候,太子如实回道:“父皇明鉴,此物绝非出自儿臣之手,儿臣不知何人要这般陷害儿臣,还望父皇明鉴,还儿臣清白,何况先前儿臣也不是没被人诬陷过,都是同样用的同样的手段。” 太子说的是上次御花园发现了巫蛊之术,被四皇子污蔑有篡位之心。 如今又是故技重施。 箫皇迟迟没有开口,也不知道信了太子的话不曾。 就在这时,又有宫人神色重重赶来,在箫皇耳边说了什么,箫皇眸光紧缩。 半响才咬牙切齿:“呈上来!” 紧接着就有宫人捧了用绸缎盖着的盘子,回话的宫人掀开绸缎一角,没人看的见里面装的是什么,只看到箫皇脸色骤变,身形狠狠一晃,面色涨红,额角青筋凸起,胸口剧烈起伏,差点背过气去。 吓得众人连忙惊呼,道:“陛下息怒!” 太子心头一跳,本能察觉到不妥吗,正待开口,就见箫皇厉声质问太子:“你给朕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谋害朕?有没有篡位?!” 太子抿了抿唇:“儿臣没有。” “没有?好一个没有!”箫皇气的头晕眼花,他一把将盘子打落在地,里面的东西也掉了出来,“那就睁大你的狗眼好好地看清楚,既然没有这又如何解释?” 在看到散落地上崭新的龙袍时,太子的脸色也变了。 幕后之人当真是下了狠手,知道怎么才能戳中箫皇的死穴,若是巫蛊之术,尚且有所缓和,箫皇还能听太子辩解一二,可龙袍却堵住了太子所有后路。 “父皇明鉴……” 还不待太子说罢,箫皇就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难道你要说这龙袍不是你的,是它自己长腿跑到了你跟前去?还是想说有人陷害你?太子啊,这可是龙袍,谁会胆大妄为到弄这个东西来陷害你?何况这么个东西放在你的东宫,你会半点察觉都没有?你东宫的守卫都是做什么吃的?难不成养了一群废物出来!” 显然,箫皇已经认定了太子有谋反之心。 但太子还是解释道:“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儿臣是您一手亲自教导,儿臣的心性脾气您是知道的,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儿臣对权利没有任何兴趣,更不会肖想那个位置,也不敢这么做,儿臣真的没有,还望父皇明察,还儿臣一个清白!” 太子的性子随了仁德皇后,最温柔善良不过,是位真正的兰君子,只是也倔强的很,他知道如今的父皇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的父皇,不论他怎么说父皇都有了疑心,他也不想再做无谓的辩解,只是言明他根本就对皇位不感兴趣,因此绝对不可能有谋逆之心,更遑论私藏龙袍了。 然而箫皇却觉得太子到现在还在抵死否认,不禁失望至极,心死如灰。 他颓然的瘫坐在御座上,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太子,你自己也说了,你是朕亲手教导长大成人,从小朕就告诉你,你是大梁的太子,是储君,日后大梁的一切都是你的,可你为何要如此着急?连这点时日都等不得了么?” 太子没想到箫皇会说出这番话来,要知道这句话已经定了太子的罪。 太子的不可置信,落在箫皇眼里便成了被戳中心事的错愕。 “太子,朕真的很失望,朕以为就算全天下的人会对朕有二心,唯独你不会,朕是那么相信你,结果你是这么报答朕的!”箫皇咬牙切齿,“你当朕为何这般生气?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说你无心皇位,不喜权势,结果呢?你比任何人都心急,巴不得朕早点死了好一登大统!” 不错,最令箫皇无法接受的就是,口口声声无心皇权的太子,却私藏龙袍,谋逆之心昭然若揭,想起紫薇道长说这巫蛊上面的符咒可以令他死后魂飞魄散,这得有多大的血海深仇,才会使出如此恶毒的手段! 若非顾念先皇后,箫皇此时早就一剑杀了太子,可太子此举已然犯了箫皇心病,若是就此罢休,箫皇又耿耿于怀,日后就算太子活着,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足以可见幕后之人手段之阴毒。 太子何等聪慧,自然知道这是一场死局,他抿紧嘴唇,对箫皇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只是儿臣明白父皇的难处,儿臣愿以死谢罪,以证清白。”太子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父皇,儿臣并非畏罪自杀,而是以死自证清白!” 说罢便拔出殿中侍卫腰间的剑,横在脖颈处,箫皇脸色一变,眼见太子就要划下去,箫皇慌忙大喊一声:“全福!” 全公公一剑挑开太子手中的剑。 “太子!你当真要造反不成!” 箫皇怒斥一声。 与此同时,李全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箫皇一听,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怎么,“不见。” “可是……” 外面传来贤贵妃的声音:“陛下,求您见见臣妾,臣妾有话要说!陛下!求您见臣妾一面,臣妾有话要说!” 第503章 太子被陷害 贤贵妃去了华服,脱簪跪在紫宸殿外,一个又一个的响头磕在地上。 贤贵妃听到宫人说箫皇突然派人去搜东宫,还翻出了巫蛊娃娃,便知此事不妙,连忙来请罪,果然就在路上听到太子被召见,遭到斥责。 贤贵妃明白,她若是见不到陛下,太子必死无疑。 如今的陛下昏庸无能,委实不能报任何希望。 半响,箫皇还是允了贤贵妃的请求,叫人带贤贵妃进来。 贤贵妃跪地,直接对箫皇道:“陛下明鉴,此事同太子无关!太子定是遭人诬陷!” 箫皇冷笑一声:“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贤贵妃也不隐瞒,直接对箫皇道:“臣妾在陛**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臣妾是什么样的人,臣妾向来直爽,不是个委婉的人,臣妾恳请陛下彻查此事,还太子一个清白!” “还太子一个清白?”箫皇怒极反笑,“你知道太子所犯何事吗?他竟然私藏龙袍,如此心怀叵测,朕岂能再容他?” “难道陛下单凭一件龙袍就能定罪?万一——” “陛下!”李青又急匆匆赶来,“灵妃娘娘求见。” “灵妃?”箫皇眉头紧皱,“她又来凑什么热闹?” 对待灵妃,箫皇有着难能可贵的耐心和包容。 “这……”李青略一犹豫说道,“灵妃娘娘说她为太子之事而来,说是替太子作证,以证清白的。” 贤贵妃和灵妃素来没什么交情,委实是她不喜灵妃的做派,再加上灵妃此人捉摸不定,城府深沉,不是个好相处的,便自动保持距离,没想到紧要关头灵妃却主动站出来帮太子了。 太子就是贤贵妃的***,她一听灵妃能够帮太子作证,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当下就说道:“陛下,臣妾恳求您请灵妃进来,听她一言,灵妃向来不问宫中俗事,她同太子又无任何私交,此时能帮太子作证,陛下为何不听上一听?” 见贤贵妃如此苦苦相求,箫皇到底还是同意了。 “罢了,就请灵妃进来。” 灵妃人还没到,独属于她的那股淡雅清幽的香味便飘了进来,若有若无,再暴躁烦闷之人,闻到这个香气,心情也渐渐平和下来。 灵妃一如既往活泼灵动,宛如山涧丛林里面的精灵,又似晨起阳光下的露珠,晶莹剔透,惹人喜爱。 她一身淡青色的衣裙飘逸高雅,一点都未被殿内沉闷肃杀的气氛所影响,反而咯咯笑道:“方才就听到你派人去搜东宫,惊天动地的,得亏是晚上,若是白日里,恐怕宫外的人都听到了,到时候丢的是你的人!” 箫皇听出灵妃话中的意思,眸光微闪:“怎么?你这是指责朕错了?” “错了就错了,怎么?你还不认么?”灵妃不答反问。 饶是在场的人都习惯了灵妃的性子,仍然被她这话吓得说不出话来。 贤贵妃从未见过灵妃和箫皇私下里的相处模样,也被惊得瞪大眼眸。 不过这些于贤贵妃无关,她此时最关心的就是太子。 遂,还不等灵妃开口,贤贵妃就问道:“灵妃,你说你有证据证明太子是被陷害的,此话当真?” “不错。”灵妃点头,“何况太子本来就是无辜的!” 第504章 心思何其歹毒 “太子是无辜的?”箫皇忍不住笑了,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觉得灵妃这话太可笑,“你跟朕说太子无辜?灵妃,你可有证据?” 灵妃像是没听出箫皇话中的威胁,咯咯笑道:“你这人真是好笑,我既说他是无辜的,自然有凭证,你当我同那些红口白牙张口就污蔑人,往人身上泼脏水的小人一样?” 灵妃轻哼一声,扬了扬下巴,眼底带着得意,整人灵动至极,透着说不出的娇憨。 算起来灵妃至少应当有三十多岁快四十的人了,可那相貌神态表情,说她是十五六岁的少女都有人信的。 箫皇被灵妃的做派逗的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 “好,那你说说,你如何证明太子是无辜的。” “很简单啊!”灵妃眨眼,“这就是一场栽赃嫁祸,陛下这般聪明,不会连这都看不出来罢!” 原本箫皇还笑着,一听这话,顿时就冷了脸。 灵妃嗤笑一声,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箫皇也不大相信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但事实摆在面前,他又是个疑心重的人,哪怕明白太子的为人,还是觉得太子有了谋逆之心,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这便是箫皇的遵旨。 因此就算太子无罪,到最后也逃不了箫皇的处罚。 下一秒就听灵妃说道:“我知道你不信,不过不信无妨,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在这段时间以来,忠勇侯府的小侯爷韩湛日夜同太子殿下在一块儿,他在太子这里的待遇都快赶上皇子了,就连太子沐浴的寝宫也给了他,更不用说其他一应用度,太子对他又极其信任,可随意进出东宫,便是太子不在他也来去自如,这龙袍和巫蛊之术不是太子做的,保不准就是那韩湛做的,何况你心里清楚,他比谁都有理由做这事。” 说道最后一句,灵妃翻看着自己用凤仙花刚调出来的花汁染的新指甲,怡然自得,仿佛丢下这记惊雷的人不是她一般。 贤贵妃没想到灵妃所说的证据就是这个,顿时脸色一变,还不待她开口,太子就急了。 “父皇,韩湛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儿臣敢用这颗项上人头担保,韩湛绝对没有不臣之心,还望父皇明鉴!” 于太子看来,他这条命死不足惜,纵然被冤枉至死,可真相迟早有大白的一天,不是他不想辩解反抗,而是他看出来父皇是真的容不下他,有杀了他的心思,与其被卷在权利漩涡里面失了本心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反倒落了个自在。 但他不允许拉上无辜之人同他一道蒙受冤屈! 贤贵妃眸光一凛,视线凌厉,盯着灵妃:“灵妃,你说这话是何居心?谁不知道忠勇侯府世代忠良,小侯爷乃将门之后,少年热血,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荒唐之事来?灵妃口口声声说要替太子殿下辩解伸冤,本宫怎么瞧着你是来落井下石的!” 谁不知道韩湛同太子交好,倘若忠勇侯出事,太子能独善其身吗? 纵然陛下为了保全太子,而推了忠勇侯府出去顶罪,可太子日后该如何自处?且不论忠义二字,便是失了忠勇侯府这个靠山和助力,太子想要斗过四皇子,那是彻底没有了机会,难如登天。 不论如何,韩湛绝对不能出事。 灵妃却掩嘴笑了:“贵妃娘娘这话真是好笑,常言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忠勇侯府是满门忠烈,可那都是祖上的事儿了,谁知道那韩湛有没有异心呢!万一呢?要我说啊,这韩湛是最想要陛下性命,想要陛下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第一人,贵妃娘娘不必知道我为何这般言语,但是我相信陛下心里自有较量。” “灵妃,你休要血口喷人——” “够了!” 箫皇呵斥一声打断贤贵妃的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灵妃说的不错,箫皇确实比谁都清楚,韩湛是最想要他性命之人,毕竟箫皇做梦都想得到楚枝,想要占了楚枝的身、子,先前他趁韩湛去江南赈灾,将楚枝召到行宫一事,已经被韩湛知晓,这也是为什么楚枝如今不再进宫,便是宫宴也同韩湛形影不离的原因,就是怕箫皇有机可乘。 你说箫皇心里能好受? 若是箫皇自己,有人觊觎他的人,便是株连九族也不足为过,以己度人,于韩湛来说,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为了楚枝,他还真的敢亲手杀了箫皇。 灵妃何等聪慧,一早就瞧出了箫皇的心思,况且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箫皇的症结在哪里,这才会说出那番话,也是在提醒箫皇,你都差点睡、了人家娘子,你还指望人家对你效忠,做你的好臣子? 醍醐灌顶的箫皇顿时觉得幸亏灵妃提醒了自己,否则他差点就着了韩湛的道。 是啊,韩湛假借太子之手,在害了他的同时,还叫他错杀了太子,待最后再告诉他真相,错杀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却叫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这是何等的锥心之痛,诛人当诛心,毒!简直是太毒了! 阴谋论的箫皇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一切,怪不得韩湛为何突然同太子走动频繁起来,原来如此啊! 顿时就派人捉拿韩湛,结果被灵妃拦住。 “这会儿宫门都落了锁,你急什么?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不如再等等,等明儿一早,你派你的铁骑去捉拿韩湛,也不怕他会反抗。”灵妃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慢悠悠说道,“反正他那个病秧子身子,也活不了多久,太医说是三五年,可万一六年十载的呢?你等的起吗?” 万一你哪天殡天了,比韩湛还死的早,岂不是到死都到不得楚枝? “所以啊,他如今也差不了那几年,左右都是个死,何况还犯下这株连九族的死罪,你就莫要再犹豫了,机不可失啊!” 韩湛一死,楚枝就是你的了,到时候你想把楚枝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不香嘛! 灵妃咯咯笑道,宛如莺啼般婉转的笑声,回响在紫宸殿内,听在贤贵妃和太子耳中,却宛如勾魂的阴铃。 【作者题外话】:统统给小八留言~ 挥舞着小皮鞭 啪~ 第505章 只要你求我 “灵妃,你怎能这般歹毒?”贤贵妃顾不上箫皇在场,直接指着箫皇,怒斥灵妃道,“你这是残害忠良,若此事被天下人得知,你叫陛下如何自处?又如何跟天下人交代?你这个毒妇!” “哎呀——”灵妃拍着胸口,惊魂未定,“贵妃娘娘这么凶做什么?都要吓死人家了呢!陛下——你看看她,人家真的好怕怕哦!” 灵妃瘪着嘴巴,欲泫欲泣的看着箫皇,矫揉做作的模样,看得贤贵妃脸色铁青。 结果箫皇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被灵妃的样子逗笑了,他佯怒瞪了灵妃一眼。 “你还会害怕?行了,莫要再演了,真是一点都不像。” 灵妃瘪了瘪嘴巴,轻哼一声:“谁叫你的贵妃娘娘欺负我,骂我恶毒来着?我可是为了你好,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被人家骂吗?我不管,你今儿个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好好好,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好。”箫皇竟然依了灵妃的说辞,“你等着,朕这就给你一个交代。” 说着就看向贤贵妃:“贤贵妃殿前失仪,出言无状,着日起禁足永乐殿,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 说着就叫人把贤贵妃带了下去。 贤贵妃不可置信的看着箫皇,倒不是觉得伤心难过,她对箫皇本就没有半分情意,就算箫皇禁她的足,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反而乐得自在。只是她没有想到箫皇会这般不分轻重,轻而易举的就听信了灵妃的妖言,稍微有脑子的人一听灵妃这是在故意挑拨离间,偏生箫皇还信了,贤贵妃怎能不气愤恼怒和错愕! 只是不管她如何呼喊,箫皇皆充耳不闻。 灵妃托着腮细细打量跪在地上芝兰玉树,宛如青竹的太子,眸光微闪,在这个浑浊不堪,每个人都满身污泥的地方,唯独太子宛如山涧清泉,似是不骄不躁不争不抢淡泊清幽的兰花,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很难想象箫皇这样自私自利,残暴狠毒,肮脏不堪的人,竟然能生出这么出色的一个儿子来。 只是……当真是可惜了。 灵妃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还不满意?”箫皇体贴问道。 这副样子给旁人看了,仿佛灵妃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妲己,箫皇则成了昏庸无能的纣王,只要灵妃开心,他能为了灵妃做任何事一样。 灵妃轻哼一声,看都没看灵妃一眼:“我满不满意无妨,主要是你心里舒坦了。” 箫皇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在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太子时,又咽了下去,对李全盛挥了挥手。 “你把太子带下去,叫在殿前跪在,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叫他什么时候来回话。” 李全盛看着太子殿下,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殿下,您请吧!” 太子对箫皇叩了一个头,尔后起身,转身去了殿外。 悄然无声,从容不迫,当真是风光霁月。 见灵妃盯着太子,箫皇问道:“怎么?对朕的处置不满意?” “满意?”灵妃微微侧目,斜睨了箫皇一眼,“我又无所求,何来满不满意这一说?从一开始我就是来帮你的,因此只要你心里舒坦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箫皇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当真是个秒人,也就只有你敢对朕这般说话了!”说罢又忍不住叹气,“你说,若是后宫的女人都像你这般善解人意,朕也就舒坦了。” 灵妃嗤笑一眼:“你想的可真美!有我一个这朵解语花就足够了,若真的满后宫都是人精,那你这皇位又该坐不稳了。” “……”半响后,他才叹气:“说的也是。” 顿了顿又道:“不过今日多亏了你。” 灵妃这招祸水东引用的当真是妙,管他韩湛有没有真的存了祸心,碍了箫皇的眼就必须死,谁叫他娶了个被箫皇瞧上的楚枝呢? 因此灵妃一扯到韩湛身上,箫皇就明白了灵妃的意思,迫不及待的定了韩湛的罪,要把韩湛处死,韩湛一死,他就有一千个法子得到楚枝了,想想就叫人激动呢! 灵妃却道:“我劝你看好你的贤贵妃,她可喜欢楚枝的很,要是被她知道你的目的了,怕是会拼了命保住韩湛。” “朕这不是已经禁她的足了么!”箫皇话虽如此,但还是说道,“不过你放心,朕会派人看着她,不叫她生事。” “行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歇着了!”灵妃挥了挥手,不等箫皇开口,便径直离去。 待出了紫宸殿后,正好看到跪在外面的太子。 灵妃轻笑一声,走上前去。 “太子殿下,叫你受苦了呢!” 满含笑意的语气,加上那副心疼又真挚的表情,叫人分不清她是在幸灾乐祸还是真的心疼太子。 见太子不说话,灵妃眼珠子咕噜一转,古灵精怪道:“太子殿下,你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么?” 太子殿下温和一笑:“孤该说的自然会对父皇说明白。” 灵妃似是没听到太子话中的疏离,笑道:“或许你可以考虑告诉我呀!” 太子抬眸。 “我知道你想保住韩湛,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要你告诉我,只要你求我,我就帮你,好不好?”灵妃眨眼,原本银铃般的嗓音,变得低沉魅惑起来,宛如摄人心神的妖、精,“太子,只要你开口,我绝对能够满足你,你求我呀……” 太子低眸垂头,就在灵妃以为他要答应自己时,便见他突然轻笑一声:“娘娘说笑了。” 说罢不露痕迹挺直了腰身,拉开他和灵妃的距离:“夜深了,娘娘该回宫了。” 见太子又恢复了那番防备的姿态,灵妃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愈发开心。 有趣! 真是有趣! 她伸手扶了扶鬓间的发钗,笑着说道:“罢了,不打扰太子殿下了,不过我方才对殿下说的话,永远作数哦!” 待灵妃走远后,太子殿下眼中一片冰冷。 “巫夷啊!”灵妃慢悠悠开口,“你说,怎么样才能叫太子来求我呢?” 巫夷是灵妃从楚国带到梁国来的侍女,也是巫族中人。 巫夷闻言,不答反问:“娘娘为何非要让太子殿下求您呢?” 第506章 押入大狱 “因为啊……”灵妃缓缓开口,“太子真的是太干净了。” 在梁国皇城这么肮脏不堪的地方,竟然还长出了比莲花高洁,比幽兰淡雅的人儿,如此的风光霁月,芝兰玉树,灵妃突然就觉得喜欢不得了。 她要得到这个干净的人儿! 一想到有朝一日,能将太子据为己有,灵妃觉得空气都觉得美好了。 所以她才会叫太子求她! 太子那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 巫夷迟疑道:“那太子他会答应吗?” “不知道呀!真是叫人忧心焦急呢!”灵妃嘴上这样说着,面上却半点焦虑都没有,反而怡然自得,半点都不在乎,“那就要看看咱们的太子殿下对小侯爷,到底有几分真心,又能为了小侯爷付出什么,做到哪一步了!” 灵妃咯咯笑了两声,悠悠说道:“急什么呀!等着瞧好了,好吃的东西永远都不是急来的,而是等来的!” …… 却说太子在紫宸殿前一直跪到半夜,这才被箫皇赦免,叫他回了东宫。 倒不是太子回话了,而是箫皇被新收的舞姬给伺候舒坦了,那舞姬瞧着太子那般高洁出尘,宛如谪仙,便动了恻隐之心,不露痕迹的求了情,箫皇这才开了尊口,叫太子退下了。 翌日一早,箫皇就按照灵妃说的,将韩湛抓到宫中。 在此之前,皇后娘娘早就给朝中大臣送信过去,叫他们赶紧进宫,口诛笔伐太子,趁机拉太子下、马,从而推箫奕德上位。 因此韩湛来的时候,在场的几乎都已经定了太子和韩湛的罪,就剩下等韩湛到了。 于是便有了先前的一幕。 纵然韩湛不明所以,但陈勇还是将事情始末三言两语告知韩湛,待陈勇说罢后,韩湛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陈大人真是巧舌如簧,信口雌黄!” “韩湛!”陈勇面色难看,“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大梁怎会出了一个你这么猖狂的人!” “猖狂?”韩湛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论这个谁能比得上成大人了。” 韩湛说罢,就对箫皇拱手道:“陛下明鉴,私藏龙袍绝非臣所为!” “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那我问你,你如何证明?”陈勇道。 韩湛算是看出来了,狗币皇帝这是打算拿陈勇当枪使,故意来对付他呢! “龙袍上面的丝绸乃宫中特贡,更不用说上面的金线更是难得,外面根本寻不到,只需查一查尚衣院的存档记录,便知道这些东西从何而来。”陈勇听韩湛这样说,正要开口,就被韩湛打断,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说我侯府本事厉害,万一通过特殊手段,从外面寻到了这些东西,宫中定是查不出来的,那就更简单了,派人查侯府上下每个人的行踪,立马就会真相大白,至于说龙袍是我藏到东宫……” “大可派人一对一细细盘问,看到底是谁见到我进了东宫藏东西,几时进去又几时出来的,见我的那里都穿着什么衣裳,戴的什么玉佩,手里拿的是玉扇还是纸扇如此种种……倘若一一答对,又和我的行踪无所出入,再定我的罪尚且不迟!陈大人,您说呢?” “呵!你这话真是好笑,宫中的人那么多,怎么能记住你穿了什么戴的什么手里又拿的什么?莫非是在逗乐子不成?况且你是东宫常客,对东宫了如指掌,若是想进东宫同时又躲过东宫的守卫,怕是轻而易举罢!” “呀!陈大人此话差异。”韩湛故作惊讶,“宫中守卫森严,谁都知道我只会三脚猫的功夫,又是个病秧子,凭我躲过宫中守卫?陈大人您才是在逗乐子罢!还是您觉得宫中的侍卫是纸糊的?至于宫人是否会记得每一位贵人的特征……”韩湛轻笑一声,“陈大人打出生就高高在上,受人敬仰,自然不明白做奴才的有着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的本事,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叫自己三头六臂,不过陈大人是贵人,哪里懂得这些呢!不清楚也是情理之中。” “韩湛!你——”陈勇被气的脸色涨红。 “行了!”两人辩解到这里,箫皇终于出声,“都少说两句。” 说罢看着韩湛:“你说你是清白的,朕自然相信你,只是谋逆乃株连九族的重罪,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只能先委屈你在大狱里面关几日了,不过放心,待事情查清楚后,朕必定还你一个清白!” 清白?韩湛在心底冷笑,狗皇帝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不拼命弄死他还会放过他?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显然太子也明白箫皇的意思,顿时变了脸色,对箫皇道:“父皇,此事真得不关韩湛,定是——” “殿下!”韩湛突然打断太子的话,“您不必替我求情,我韩湛没做过的事就不会认,放心,不会有事的。” 太子还想说什么,铁骑就要带韩湛下去,韩湛起身闪身躲过,自己摇着折扇往大狱方向走去,仿佛要去的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间地狱,而是什么仙境一般。 见此,陈勇气的咬牙切齿:“陛下,这般目无王法之徒,须马上处置掉才是,怎能容忍他继续逍遥法外!” “陈勇。”箫皇警告一他一眼,“你是国舅,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失了本分。” 陈勇眼底满是不甘,但还是老实说道:“是臣失态了。” 下一秒就听箫皇说道,“韩湛私藏龙袍嫁祸太子一事,就交给四皇子去查,你是刑部尚书,由你从中协作。” 陈勇闻言瞬间狂喜,把韩湛交到四皇子的手里,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铁了心要叫韩湛死啊! 顿时欣喜若狂:“陛下放心,臣定不负使命!” 话音刚落,李全盛就进来回禀,说忠勇侯求见。 箫皇摆了摆手:“不见!” 说罢便叫人散了,自己从偏殿去了后宫,又寻欢作乐去了。 时候该叫韩志山那老匹夫着急一下了。 忠勇侯没等到箫皇,却见陈家和太子从紫宸殿出来,一瞧到忠勇侯,陈勇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第507章 韩湛可以死 “呦!这不是忠勇侯么!啧啧,真是难得一见呢!您可是大忙人,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想我陈勇何时能同您说句话呀!”陈勇负手身后,啧了一声,“可惜啊,这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陈勇不但能同忠勇侯说上话,您还得看我的眼色行事,如今你那宝贝儿子的性命可握在我的手里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啧!说的可不就是您同我如今的状况么!” “陈勇!”太子脸色阴寒,眸含警告,“休要放肆!” 陈勇没想到太子竟然敢呵斥他,在陈勇眼里,太子向来仁爱宽厚,说好听点是性子随和,说难听点就是个软弱无能的草包,连四皇子半点勇毅都比不上。 当下就冷笑一声:“太子殿下真是好大的威风,莫要忘了你如今可是戴罪之身,何况我是四殿下的亲舅舅,按照亲戚关系,你也该称呼我一声舅舅才是,我没怪你无礼已是我仁德!” 陈勇这话听的李全盛都忍不住眉头紧皱,看来陈勇当真是昏了头,什么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只听太子轻笑一声:“天家面前先君臣后人伦纲常,怎么?陈大人莫非老眼昏花到连这点常识都要孤提醒你不成?” “你……”陈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禁又气又恼,可又不想叫太子好过,便冷笑一声,“你给我等着,要不了多久,我会亲自杀了你,然后扶四殿下上位!” 陈勇说话便拂袖而去。 “侯爷。”太子对忠勇侯拱手,行了一礼,忠勇侯连忙躲过,“太子殿下折煞老臣了。” 太子琥珀色的温润眼眸里面带着说不出的愧疚:“是孤不好,连累了小侯爷。” “殿下此言差矣,惩恶锄奸是臣子本分。” “只是……”太子顿了顿,对忠勇侯道,“此地不宜叙话,不如侯爷随我去东宫,咱们细细分说。” “殿下请!” “大人先请!” 待回了东宫后,太子将事情始末告知忠勇侯,待听到最后,忠勇侯眉头紧锁。 太子知道此事难办,叹了口气:“本来如今下大狱的人应当是孤,是小侯爷替孤顶了罪名,况且陛下怒气难消,铁了心要杀人泄愤,孤担心小侯爷这次……”怕会凶多吉少。 “殿下不必自责,为人臣子理应身先士卒,韩湛可以死,但大梁的太子决不能入大狱,更不能死,否则社稷动荡,国本不安,势必会陷入战乱!” 忠勇侯比谁都清楚,眼下各国蠢蠢欲动,都在伺机而动,倘若这个时候太子出了事,梁国怕会…… “老臣自会想法子救韩湛,如今只需殿下好好护住自己的性命,这比什么都强。” 太子苦笑一声,眼底带着一起悲凉和自嘲:“其实打小孤就不想做这个太子,可从来没有人问过孤的意思,他们要孤做个仁爱天下的明君,可是……这个明君实在是太难了。” “殿下!”忠勇侯打断太子的话,一双犀利的眼眸定定的注视着太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人生在世,本来就很艰难,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若是一味的逃避只是懦夫的表现,既然无路可退,何不迎难而上!” 太子抿进嘴唇,其实忠勇侯说的还算客气,难听的话贤贵妃娘娘早就说过了,太子知道自己没有勇气,是个懦夫,只是他真的不喜欢这里。 忠勇侯不想同太子殿下谈论这些,很多事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一如他,他当年的愿望还是做个猎户同莲姬无忧无虑一辈子呢!可毕竟是想象,过日子还是要回归现实的,他的出身已然决定他不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既如此那就当个好将军,保家卫国,这就是他的使命!他的责任! 一如太子觉得是他连累了韩湛,事实上若没有太子,陛下迟早还是会对侯府下手。 因此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陛下是否将韩湛交给陈勇了?” “侯爷英明!”太子点头,“陛下叫四殿下查案,陈勇从中协调。” “陈勇是刑部的人,他素来同侯府不和,如今韩湛落在他们手里,恐怕少不了要吃些苦头。” “侯爷放心,孤已经吩咐了人关照下去,不会叫他们私下动手。” 一般送到大狱的人都会进行好一番严刑拷打,更遑论陈勇和箫皇铁了心要韩湛的性命了。 忠勇侯点头:“殿下觉得,龙袍一事会是谁做的?” “幕后黑手昭然若揭,除了箫奕德还能有谁。” “或许吧!”忠勇侯叹息一声。 见他如此,太子不禁问道:“难道侯爷心里有了旁的猜测?” “殿下说的不错,此事确实乃四殿下所为,这是毫无疑问的。”至于谁想出来这个点子的,他总觉得另有其人,他猜测,四皇子的身后不止顾长宴一人。 “殿下。”忠勇侯突然开口,“若是韩湛真的被定了罪,忠勇侯府又被牵连,面临满门抄斩的局面,您当如何?” 太子张了张嘴巴,半响才道:“怎么会!” 忠勇侯满门忠烈,世代保家卫国,即便如今没了实权,可在边疆的影响力还是有的,若真的除了忠勇侯府,那陈家必定会壮大,届时外戚专权只手遮天,大梁怕是会改朝换代! 陛下除非是昏了头了,才会处置了忠勇侯府。 熟料忠勇侯却笑了笑:“有些事你不明白,陛下想要除掉侯府的心,二十年前就有了,只是一直在权衡利弊,不敢动手罢了。” 箫皇自己也明白,若是真的除了忠勇侯府,他这个皇位也会坐不稳,这样两败俱伤的险他不敢冒。 这话听的太子一惊,还不等太子问清楚,忠勇侯就道:“殿下,倘若有朝一日,被逼入绝境,臣希望您能挺身而出,坐上那个位置,就算您不愿意,退位让贤也是好的。” 得亏太子是真的没有继位之心,知道忠勇侯是为了大家好,否则这样的话说出来,定会被满门抄斩。 便点头说道:“侯爷放心,孤明白了。” 见太子答应,忠勇侯话音一转:“你说昨夜是灵妃将矛头指向韩湛的?” 第508章 忠勇侯府谋逆 灵妃是韩湛的姨母,按说灵妃应当护着韩湛才是,结果非但不护着反而一心想要置韩湛于死地。 太子不知其中缘由,但忠勇侯却一清二楚。 果然在得到太子肯定答案后,忠勇侯冷笑:“这个女人心思歹毒,我当年就应该——” 意识到这话不方便说与外人听,忠勇侯又猛然停下。 他对太子道:“既然灵妃插手了,你定要小心,这个女人阴险狡诈的很,我怕她背地里耍手段,对我儿不利。” 太子点头:“侯爷放心,我定会护住韩湛。” 忠勇侯叫太子同贤贵妃早做部署,以防万一,自己回府准备联系戚将军,共同商讨此事。 忠勇侯一回府,楚枝就问道:“父亲,阿湛如何了?” “暂时被押入大狱,陛下有命,此案由四皇子主审,陈勇协助,且有灵妃从中作梗,我担心他在里面的日子不大好过。”忠勇侯说罢这句,又笑了,“罢了,不好过就不好过,我们忠勇侯府的男人,吃点苦头算什么!” 楚枝知道忠勇侯这是在安慰她,叫她不要担心。 她抿了抿唇问道:“灵妃同母亲之间……为何她要如此陷害阿湛?” 楚枝问的温婉,忠勇侯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笑了一声,无奈道:“说起来这事倒有些渊源,我先前与你说过,她同你母亲不睦,因此才会处处与我们作对。” 忠勇侯这话说的虎头蛇尾,看似说了,其实什么都没说,总结来说就是灵妃看不惯侯府,想要干掉侯府,至于什么仇什么怨一概不知。 既如此,为何先前没相安无事,非得等到现在了才对侯府出手?难道灵妃在算计着什么? 思及此,楚枝眸光微沉,她大胆猜测,前世忠勇侯府在一夜之间被满门抄斩,会不会跟灵妃有关? 还有罗氏,罗氏能蠢到和楚曦联手,帮助四皇子对付韩湛,那前世的罗氏会不会为了世子之位而被灵妃利用,出卖侯府,从而使侯府在一夕之间不复存在,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否则怎么解释侯府明明做了万全之策,还和戚将军一直有所往来,怎么会突然被打压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而且楚枝隐约记得顾长宴提到过,忠勇侯府被抄家后,查了不少宝贝出来,其中有不少被箫皇赏给了顾长宴,那些东西也许就是她这辈子看到的,放在密室里面准备用来以防万一的金银珠宝。 这些东西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也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毫无防备。 楚枝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对,便对忠勇侯道:“对了,父亲,我有件事要说与您听,是关于母亲的。” “罗氏?”忠勇侯问,“她怎么了?” “我观母亲行为有意,便叫身边的人留意,这才得知原来母亲一直同楚曦有所往来,联合四皇子暗中陷害阿湛,因此阿湛才会……”楚枝叹气,“既然四皇子能将龙袍藏在东宫,自然是做了完全准备的,我担心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乐观。” “你说什么?”忠勇侯下意识否认,“不可能!罗氏虽小家子气,又小心眼了些,但不至于蠢到做出自寻死路这种事来,要知道她陷害了湛儿,侯府也会跟着遭殃,她不会那么蠢!” 楚枝知道忠勇侯不会相信,莫说忠勇侯,就连楚枝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时,都觉得罗氏的脑袋被shi糊了! 好在楚枝知道忠勇侯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之所以怎么说,只是不相信罗氏能做出这样的事罢了。 便道:“是真的,具体证据我已经整理好,待父亲过目后再做定夺,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派人将母亲守在院子里,谦儿一早就叫项伯派可靠之人送回了山西,此时已经在路上了。” “难为你了。”忠勇侯知道没有确切的证据,楚枝是不会擅自做主的,正因为明白这点,才气愤难当,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韩湛,“父亲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人,一开始便不曾瞒着你,因此才会叮嘱你,倘若有个什么变故,侯府怕是会协助太子夺位,到时候……” “父亲放心,我都明白的。” 忠勇侯将一块玉佩放在楚枝手心:“这是麒麟玉,可随意调动府上兵马,更是同戚兄联络的信物,我把它给你,若有紧急情况,你可随意使用。” “这……” “给了你你就拿着。”忠勇侯笑道,“你如今既已经嫁过来,那便是自己人。” 楚枝咬了咬嘴唇,郑重点头:“父亲放心,我定不会负您所托。” 忠勇侯此举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担心箫皇会真的不管不顾,对侯府出手,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给猜对了。 翌日一早,忠勇侯就被急召进宫。 原来四皇子查出侯府私下同楚国买了许多金线丝绸,因做事隐蔽,又分批采买,因此无人察觉,但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当真能做出一件龙袍来,足以证明定是忠勇侯府想要谋权篡位,故意嫁祸给太子。 四皇子知道忠勇侯不信,当着箫皇的面说道:“你的夫人罗氏曾和曦儿一起参加宴会时,说漏了嘴,亲口说这些金线和丝绸是你们侯府派人买的,罗氏可是你的枕边人,你还想抵赖不成?” 罗氏! 忠勇侯眸光紧缩,一时没有说出话来,因为昨日楚枝已经告知他罗氏同四皇子勾结陷害韩湛,因此面对四皇子的指正,忠勇侯道了一声:果然。 他的稍作停顿,看在旁人眼里就成了做贼心虚,便当场捉拿了忠勇侯,将其押入大狱。 箫奕德乘胜追击,对箫皇道:“父皇,既然忠勇侯府狼子野心,不如就此将府上的人全部抓获,待刑部审问过后再做处置,您看如何?” 箫皇看了箫奕德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箫皇心里清楚,忠勇侯府有没有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想叫忠勇侯府垮台,忠勇侯府一倒,太子便会失势,而箫奕德就能顺势而上,成为储君。 这些人的心思,箫皇都瞧在眼底,一个个表面说的好听,其实都盯着他的位置瞧呢! 只听箫皇道:“忠勇侯府犯下谋逆重罪,确实不能再留了。” 箫奕德听罢,心中一喜。 第509章 侯府被困 一旦忠勇侯府被抓,就彻底没有翻身机会,而他的机会就来了。 箫奕德正待开口,箫皇却道:“只是此事尚未定论,不能轻举妄动。” 箫奕德不可置信抬头:“父皇!忠勇侯府私自制造龙袍,还嫁祸东宫,其心可诛,怎么还尚未定论了?万一——” “你这是在质问朕?”箫皇淡淡开口,瞥了一眼四皇子,“怎么?什么时候还要你来拿朕的主意了?” 箫奕德如梦初醒,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忙道:“儿臣不敢,儿臣绝没有这个意思!” 如今的父皇和以前已经不同,稍有有一句话说错,便会触了逆鳞,先前的努力便都白费,付诸东流了。 一旁的顾长宴上前,轻笑一声开口:“陛下误会了殿下的意思,殿下是担心您的龙体,毕竟紫薇道长说了,这巫蛊之术委实阴损厉害,殿下是怕不将侯府控制住,他们会狗急跳墙,万一……毕竟什么都比不上陛下的龙体啊!” 不得不说,顾长宴说话委实令人舒坦。 原本染了怒气的箫皇顿时就熄火了:“你说的对,不过忠勇侯府暂时还不能动,毕竟牵扯甚广,这样罢,老四你派人将侯府围住,不能叫任何人随意进出即可,一切待事情有了定论再做处置,切记不可动手,伤到侯府的任何人。” 箫皇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如今忠勇侯府落难,多的事落井下石之人,留在侯府的人自然不会好过,首当其冲就是楚枝,因此箫皇才会特地叮嘱一句,楚枝可是他的心头肉,他瞧上了楚枝这么久,他自己都舍不得动楚枝,万不能叫这些人给伤了。 箫奕德连忙领命去了。 待出了紫宸殿,陈勇叫住箫奕德:“德儿。” “舅舅!”四皇子拱手。 “你要派人去围住侯府?” 箫奕德点头:“父皇方才不是说了么!” 陈勇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叫舅舅替你跑这一趟,你去歇着如何?” 陈勇知道这个外甥宝贝那个楚侧妃,也知道侯府的世子妃同楚侧妃是姐妹,更是死敌,因此便说道:“你放心,有我亲自出马,不叫韩湛的宝贝疙瘩蜕层皮怎么成!” 四皇子这才笑道:“那就辛苦舅舅了。” 陈勇得了令,当即就去了侯府。 却说楚枝正同项伯二人细细商量,此事该如何处置,就见下人慌忙跑来。 “世子妃,不好了,侯爷被陛下打入大狱了!还派刑部来拿人!” “什么?”楚枝和项伯脸色一变,豁然起身,“怎么会入了大狱?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四皇子亲自查证,说侯爷以夫人曾派人从楚国买了大量金线和丝绸,这才私做龙袍,嫁祸东宫,便当场叫人把侯爷拿了,还说……还说这话是夫人亲口说的!眼下刑部的人就要来了,您赶紧拿个主意罢!” “这个罗氏!”项伯气的脸色铁青,“原以为她是个老实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害咱们侯府!”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现在赶紧调二十个护卫守住府门,以防万一。” 楚枝冷静说道:“我现在回房稍作梳洗,接下来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510章 侯府楚枝在此 陈勇带兵将侯府团团围住,幸好这里是达官贵人之地,没有寻常百姓往来,倒少了看热闹的,同时也方便他行事。 “来人,给我将侯府围住,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陈勇!你想作甚!”项伯随着忠勇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虽没有一官半职,可也是个厉害人物,在侯府也算是半个主子,便是陛下见了,也要给两分薄面,如今侯爷和小侯爷都被押入大狱,他就必须守住侯府,“侯府门前岂容你等放肆!” “忠勇侯府谋逆犯上,我今日就是奉命前来,你敢违抗圣意不成?” “圣意?”项伯冷笑,“那就请你把圣旨拿出来再说话!否则敢在侯府门前撒野,我定要你好看!” “你是在质疑圣上的决定不成?怪不得侯府会谋权篡位,连你一个小小的奴才都这般狂妄,看来忠勇侯府确实包藏祸心,如此就更应该全部押下!”说着就大手一挥,“来人,都给我围起来!” “陈勇你敢!”项伯怒目而视,厉声呵道,“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动侯府半分!” 陈勇冷笑:“我今日还偏要动了,来人,给我围起来!” 说着手持长矛的士兵就将侯府快速围了起来,而项伯一早调集出来的那二十个护卫也抽出了长剑,成防备姿态。 见项伯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陈勇气的面红耳赤,顿时吼道:“看来我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还不知道我的厉害,立刻给我把这个老不死的抓起来!” “你敢!” 一声娇呵从府内传出,众人连忙让出一条道来,只见一身火红华裳的楚枝正从侯府缓缓走来,妆容精致,容貌逼人,仪态万千,尊贵威严,冷凝的眉眼是说不出的凌厉,叫人不敢直视。 陈勇微微眯眸,怪不得当初连顾长宴都瞧上了楚枝,亲自求婚,就这般模样,只要是个男人瞧了都会心动。 楚枝走至府门后,居高临下看着台阶下的陈勇,眸光淡然,不怒而威。 陈勇冷笑:“世子妃是要抗旨不尊么!” “抗旨?”清冽的嗓音响起,“敢问陈大人旨意何来?” “陛下有旨,忠勇侯府谋逆犯上,我奉命办事,尔等敢不从?” “谋逆犯上?”楚枝轻笑,“刑部可审过了?大理寺也过了终审?朝堂百官亦过了目证据确凿无可抵赖不曾?” “你——” “既没有,陈大人一口一个谋逆犯上,我到想要知道到底是陛下想要侯府死,还是陈大人已经厉害到可以拿了陛下的主意了?” “楚枝!”陈勇气急败坏,“你再敢胡言乱语,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怎么?我说的不对?陈大人一早就来侯府嚷嚷着要拿下侯府众人,大家可都看着,难道是我在污蔑你不成!” 陈勇“唰”一下就抽出身侧佩剑指向楚枝,眸光阴狠:“我没工夫同你在这里斗嘴,你若是敢妨碍本官办案,我连你一块儿送入大狱!” 项伯一个箭步上前,长矛一挑,就将陈勇手中的长剑给挑飞了。 陈勇猝不及防,当即愣在原地,而项伯眼底的不屑愈发浓烈,他就知道这陈勇二十年过去依旧没有半点长进,是个废物,他的长矛轻轻一挑,陈勇的剑就飞了,在战场上将士的剑就是自己的命,命可以不在剑却不能丢掉。 陈勇“轰——”地一声就炸了,顿时气得目龇欲裂,脸色狰狞,整个人都扭曲了:“反了反了,真是要反了,给我杀了他!立刻给我杀了他!” 陈勇一声令下,身后的人便一股脑冲上去,本就已经剑拔弩张,陈勇这一开口,双方瞬间就打在了一起,项伯吃不准陛下的意思,万一陛下真的下了口谕呢?如今府上两位主子已经入了大狱,他们若是反抗只会罪上加罪,便只是守着。 一时被逼的步步后退,眼看那些人都要打入侯府,楚枝对着北边那群人高声喊道。 “守备大人难道不管么?” 被点名的守备心头一跳,苦笑一声,连忙带人走上前来。 原来楚枝一早就派人去请了城中守备过来,说是有人来侯府闹事,万一那陈勇趁乱作梗,也好有个见证的,结果守备前来一瞧,见是陈勇,再一听两人之间的对话,当即就瑟瑟发抖站在角落不敢动了。 然而尽力当透明人的守备还是被点名了,便只能硬着头皮对陈勇笑道:“陈大人,陛下有令,长青街不可动兵。” 长青街上全是三品大员以上的居所,这个旨意是对他们的嘉奖,也是一种集权的表现,表明只有陛下有处置他们的权利。 陈勇自然也明白,可他早就被楚枝和项伯气红了眼,哪里听得进去,眼见两方的人都停了手,陈勇憋着一口气,弯腰拿起地上的剑就向楚枝刺去。 他今日非要杀了这个贱人以儆效尤! 谁也没料到陈勇会突然发难,且猝不及防。 眼看楚枝就要被刺中,项伯吓得脸色骤变:“世子妃小心——” 结果楚枝不慌不忙,在剑即将刺过来时,一记花鞭甩出去,不光将陈勇手中的长剑甩了出去,一鞭子打在陈勇身上,鞭尾在他脸上甩过,瞬间一道血印。 “侯府楚枝在此,谁敢放肆!” 楚枝手持长边,红衣凛冽,眸光凌厉,叫人心底一颤,后背发寒。 陈勇只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木,半响都没有知觉,渐渐的便是铺天盖地钻心的疼。 疼的他整个人缩成一团。 楚枝这记鞭子用了全力,陈勇能受下来也是他的本事。 当即就被疼的说不出话来,待手拿开后,那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了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陛下要捉拿侯府一干人等,既然如此,我随你进宫亲自面圣,我倒要问问这是陛下的主意还是你陈勇假传圣旨!倘若陛下真的下了旨意,要捉拿侯府上下,还要你对侯府动手,刀剑相向,那我楚枝亲自向你磕头道歉,倘若是陈勇假传圣旨……”楚枝冷笑,“陈大人可想好了后果,莫说你是四皇子的亲舅舅,便是陛下的亲舅舅,依照咱们陛下的脾气,今日也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511章 楚枝出手 陈勇脸色一变,陛下只说围住侯府,不能动侯府一干人等,不过是陈勇自己想要狐假虎威,故意拿侯府的人出气罢了。 当初陈勇还是个少年,陈家便将陈勇送去军营,想叫他赚个一官半职,谁都知道陈勇是个花架子,来战场只是走个形式,便都特别对待,只要他不拖后腿,不添乱,待一年后赶紧打发回京,给个官职就好了,省的呆在这里碍他们的眼。 结果那陈勇是个不知好歹的,自己本来就是来混日子的,还怕别人说,就自作主张私自下令,指使一场失误,白白葬送了好些将士的性命,忠勇侯最是疼爱手下,管他陈勇来头如何,犯错了就该军法处置,若非陈家力保,皇后求情,恐怕陈勇这条命都不保了。 到底陈家被陛下斥责,陈家再也无缘武官,因此陈家同忠勇侯府结下梁子。 这也是为什么忠勇侯府出事,陈勇费尽心机想要弄死侯府,同时又请命来围住侯府,就是为了公报私仇。 只是陈勇没想到会碰到楚枝这个硬茬,竟然嚷嚷着要面圣,陈勇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顿时脸色铁青。 守备是个人精,一瞧这情形,顿时就明白了几分,当即上前一步,劝说陈勇。 “陈大人,不过是个误会,不如就算了。” 算了? 那他脸上挨的这一鞭子,怎么算? 何况这几年来,随着四皇子起势,陈家气焰高涨,何况陈勇睚眦必报,定然咽不下这口恶气。 偏生楚枝淡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似乎他不给个交代,这事就没完。 陈勇眸光阴晴不定,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说道:“罢了,今日的事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先饶过你们。” 难得听陈勇向人赔罪,熟料楚枝却道:“陈大人这就完了?” “你还想怎样?” “你在我侯府门前撒野,甚至动手,就不道个歉么!” “放、屁!楚枝你休要得寸进尺!”竟然叫他道歉?真是想的美! “不道歉?”楚枝轻笑,“那好办,咱们现在就去面圣,相信陛下会有定夺!” “你——” 跟在陈勇身后的一个小官见了,连忙上前在陈勇耳旁小声劝道:“大人息怒,左右这侯府没多杀时日可活,反正他们如今落在了您的手里,回头您想怎么出气还不是由您说了算?况且她这般逼迫大人您,届时落在陛下眼里,更是坐实了忠勇侯府不臣之心,岂不两全其美?” 陈勇咬牙,罢了,暂且听他的先。 便铁青着脸对楚枝拱手,说道:“今日冒犯了侯府,是某的不是,只是陛下有令,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侯府,我也是秉公办事,世子妃莫怪!” 楚枝也笑道:“这便对了,陈大人若是一早如此,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 陈勇气的骂娘,真是好话歹话都叫楚枝这个小娘们给说尽了。 他暗暗咬牙切齿,等侯府彻底落狱后,定要叫这小娘们好看! 见陈勇都在楚枝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剩下的人虽说围住了侯府,却不敢轻举妄动。 楚枝也收了鞭子回府。 项伯眼底满是欣慰:“那陈勇向来头皮硬,何曾见他这般低过头?还是世子妃厉害,否则旁人当侯府是什么了?连一些阿猫阿狗都敢随意在门前尿、尿,不过您怎么知道那陈勇不敢跟您去面圣?” “侯爷他们虽然入了大狱,但是却派陈勇来侯府,陈勇口口声声说奉陛下旨意来捉拿侯府一干人等,却不见他敢真的如何,不过是后来被逼急了,这才动了手,倘若侯府真的被陛下定了罪,也不该是派了陈勇来,而是直接叫大理寺来拿人,毕竟侯府如此显赫,怎会派刑部一个小小的官员来!” “因此世子妃断定他是在假传圣旨,公报私仇!” “不错。”楚枝点头。 “夫人接下来如何打算?”项伯问道。 “我先去看看夫人。” 项伯猜到一两分,没有说话。 见楚枝来了,罗氏心中一喜,面上不显,反而拿乔了,她就知道楚枝总有一天会来认错的。 便一脸和善慢悠悠说道:“我知道你们年轻气盛,难免会有做错事的时候,不过只要你诚心认错,我也不会与你计较,谁还没有犯糊涂的时候呢!” 楚枝没有搭话,直接说道:“父亲今日被陛下押入大狱了。” “什么?”罗氏脸色骤变,整个人如被惊雷击中,半响才反应过来,厉声说道,“你胡说什么,你以为我会相信?侯爷征战沙场数十载,在朝廷举足轻重,陛下说押入大狱就打入大狱?简直荒唐!” “为何不能?龙袍都被翻出来了,铁证如山,谋权篡位足以株连九族,到时候你们罗家也逃不了。”楚枝道,“我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四皇子指使你做的,只要你跟我进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实说明真相,我自会将侯爷救出来。” 罗氏张了张嘴巴,正要开口,猛然想起来先前楚曦说的,楚曦说她只要楚枝和韩湛的命,只要罗氏咬定此事乃韩湛一人所为,就算牵连到了侯府其他人,她也会保佑侯府安然无恙,可若是罗氏什么都招了,那韩湛和楚枝绝对不会放过罗氏,还有韩谦,也不会叫他好过,到时候罗氏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罗氏咬紧牙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休要胡说!” 楚枝冷冷的看着罗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考虑好了再说,否则我第一个要你的命!” 罗氏也冷笑一声:“怎么?你难道还想要屈打成招不成?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我看分明是你这个丧门星害的,你没嫁进来之前侯府顺风顺水,一切都好好的,结果你一来侯府就出事了,你还要我的命?你等着,等侯爷出来,我定会叫侯爷休了你!” 见罗氏不知悔改,楚枝对门外的项伯说道:“项伯,你可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世子妃。” “那就好,我们走吧!” 罗氏还等着楚枝还口呢!结果没想到她就这么走了,顿时心中一慌。 但嘴上还强硬喊道:“你别以为你走了我就会饶了你!你不忠不孝,侯府迟早会休了你!” “世子妃,现在该怎么办?”项伯问道。 “等!” “等?” 楚枝道:“项伯你说,四皇子待楚曦如何?” 项伯不知道楚枝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回道:“四皇子对楚侧妃,犹如小侯爷对您。” 即便项伯知道四皇子和楚曦手段阴损,但不得不说,四皇子对楚侧妃那是放在心眼里疼的。 便又补了一句:“四皇子多年未孕,楚侧妃终于有了身孕,四皇子都高兴坏了。恐怕楚侧妃怕是……” 楚枝却笑了:“如果四皇子知道楚曦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你说他会如何?” “什么?”项伯顿时就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的他下意识否认,“不可能!皇家血脉岂可混淆?何况不是四皇子的又是谁的?” 谁会这么大胆,连皇子的女人都敢碰。 “自然是陛下的。” “陛下?”项伯的眼睛瞪的愈发的大了,不可置信道,“这这这……” 头一次见项伯这样,楚枝难得心情好了,笑着说道:“是不是没有想到?” “这……”半响项伯才道,“番邦经常发生这父子共、妻的事儿,可咱们中原哪里出过这般乱人伦的事儿,简直是……” 楚枝道:“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要想办法把这事告诉四皇子。” 四皇子的性格随了箫皇,若是知道自己的父亲睡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项伯瞬间就明白了楚枝的意思:“世子妃这是围魏救赵!” 妙!真是妙啊! “这件事就麻烦项伯去做了。”楚枝说道。 “世子妃放心,包在我身上。” 果然,还不到半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尤其是整个四皇子府的人,都沸腾了,偏生楚曦还不知道。 而四皇子还在刑部同陈勇说着话,就见刑部的人面色各异,瞧着自己的时候欲言又止。 四皇子奇了怪了,抓住其中一个人问道:“诸位大臣们都怎么了?晌午还好好的。” 用了一个午膳就成了这样。 被问话的人吓得连忙摇头,直呼:“没有没有。” 结果在四皇子夜里即将出宫时,撞见宫里的奴才们正议论纷纷。 “你说四皇子要知道楚侧妃怀的是陛下的龙子,那楚侧妃还能活么?” “为何不能?既然成了陛下的龙子,势必会被陛下护着的,你忘了先前宫宴上楚侧妃动了胎气,陛下都着急成什么样了?否则你以为为何陛下先前下旨说不许楚侧妃踏进皇宫半步,这才过了多久楚侧妃就进宫了?还不是……嘿嘿嘿嘿嘿……” “欸——我听说楚侧妃还同那顾世子嘿嘿嘿了,楚侧妃的清白身子就是给了顾世子,还吃了什么秘药,骗过了四皇子,四皇子至今还以为楚侧妃是清白的呢!” “你以为只有顾世子吗?听说连王妃身边的金侍卫都成了楚侧妃的裙下之臣,楚侧妃同金侍卫在一起,就是为了利用金侍卫和陛下嘿嘿嘿,如今阖宫谁不知道四皇子头上都成了草原,你忘了当初世子妃问过四皇子的话了么?” 第512章 想要生活过得去 “什么话?” “当然是那句,世子妃问四皇子番邦的烤羊肉味道如何。” “对呀!”那宫人手拍大腿,“这话我也听了一耳朵,偏生四皇子他愣是半点没听出来!” “不过陛下同楚侧妃已经有了龙子,太医还说这是胎是个皇子呢!我同乡的哥哥就是李青公公,李青说李总管亲口说,陛下要立楚侧妃肚子里的孩子为储君,诏书都写好了,就放在正大光明的牌匾后面,眼下陛下故意叫四皇子去斗太子,就是要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好为这个为出生的皇子清路,想想四皇子可真惨啊,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了母妃,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转眼就变成了自己的亲弟弟,这就罢了,连自己唾手可得的皇位都抢走了,惨!真惨!天下第一惨!” “嘘——你不要命了,敢这么说四皇子?万一被听到了你的狗命都没了。” “嘁!”那宫人毫无惧意,“就算听到了四皇子也不会相信!” “为何?” “谁叫四皇子爱极了楚侧妃呢?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父皇,这样的事谁会相信?谁敢相信?何况那楚侧妃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肯定有一番说辞等着四皇子,四皇子一定会被蛊惑,所以你看罢,哪怕四皇子成了草原上的牧羊人,依旧会拿楚侧妃当宝贝,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想要生活过得去,头顶哪能没点绿’。” 半响,那宫人才道:“……这话,我好似没听过?” 没听过才对了。 “你今日算是听过了。”只听那宫人道,“好了好了,快别说了,这话要是给别人听到就惨了,尤其是四皇子,你没发现大家都知道了,唯独四皇子不知道么?那是故意瞒着他呢!” 待宫人远去后,四皇子身边的侍卫吓得战战兢兢,脸色惨白。 四皇子脸色铁青,双眼空洞茫然,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紧握成拳,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这个消息太劲爆,宛如烈日下一记惊雷,震的他头晕目眩,没有知觉,以至于他都忘了叫住那两个宫人,一探究竟。 半响,四皇子才茫然转头,哑着嗓子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侍卫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皇子似是终于清醒,他一把拽住侍卫的衣领:“你说!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侍卫吓得哆嗦着嘴巴断断续续说道:“他他他……他们胡言乱语,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四皇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事大家都知道了?” 侍卫吓得不敢说话。 四皇子低低笑了起来:“好啊……合着都把我当傻子……” 许久四皇子收了笑容,咬牙切齿:“回府!” 此时在府中的楚曦自然也听到了流言,顿时就慌了。 她将自己院子里的人严刑拷打,愣是没审出来是谁传出去的,何况知道这事的只有书棋、崔嬷嬷和陛下。 崔嬷嬷生怕自己受无妄之灾,连忙对楚曦说道:“主子,这可不关奴婢的事,奴婢是您的乳母,跟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若是出事了奴婢也活不了,怎么可能会泄密?倒是有些人看似一声不吭是个老实的,谁知道心里想什么呢!” 书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眸,平日里崔嬷嬷倚老卖老欺压她就算了,没想到现在竟然红口白牙的污蔑人。 书棋心中愤恨不已,她顾不上这些,朝着楚曦就重重磕头:“主子明鉴,奴婢对主子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主子,主子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楚曦看着书棋没有说话。 书棋一个劲儿在地上磕头。 崔嬷嬷在心里啐了一口,真是个贱蹄子,当初她瞧着书棋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性子又软绵,便是打了骂了都不吭声,又得姑娘信任,赏赐也多,便想把书棋说给自己的儿子做媳妇,也算是她烧了高香了,没想到这个贱蹄子竟然不同意! 她呸!不过是个丫鬟,下贱坯子,有什么可得意的! 想她儿子相貌英俊,又乖巧懂事,听话的不得了,看不上她儿子看上了谁?说不定是瞧上了四皇子,想嫁给四皇子做妾呢! 想到这点的崔嬷嬷怎能咽下这口恶气,变着法儿为难书棋,没想到这个贱蹄子是个硬骨头,怎么欺负都不吭声,眼下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崔嬷嬷怎么能放过? “主子您心善,只是俗话说的好,会咬人的狗不叫,对了,说起这个奴婢倒想起一件事来……”崔嬷嬷欲言又止。 “你说。” “先前奴婢瞧着这小蹄子见殿下来了一个劲往殿下跟前凑……” “崔嬷嬷!”书棋不可置信打断崔嬷嬷的话,又怒又气,眼睛都红了,“我自认从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为何要这么污蔑我?” 崔嬷嬷双手叉腰:“我呸!污蔑你?你敢说你不想爬上殿下的床?如果没有,我当初说把你说给我儿子,你为何不愿?我看你就是想勾引殿下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才不愿意罢了,否则——” “够了!”那声飞上枝头变凤凰刺的楚曦耳朵生疼,当初那些人就是这么说她的,心底的怨气被勾起,楚曦死死盯着书棋,眸光阴狠,“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主子明鉴啊!奴婢对主子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出卖主子?”书棋头磕个不停。“至于殿下就更不可能了,奴婢绝没有那个心思啊!” 崔嬷嬷眼底满是算计:“你说没有就没有?你怎么证明?要知道当初我叫你嫁给我儿子时你可是一万个不愿意,如果你对殿下没有那个心思,为何不愿?” 崔嬷嬷再不喜欢书棋,可谁叫她那个臭小子对书棋念念不忘,见天儿叫她把书棋娶回家来,甚至还以死相逼,崔嬷嬷能有什么法子?还不得随了儿子的愿? 这不,便趁机算计了书棋,她就不信了,等她把书棋给儿子娶回去,看她怎么磋磨这个贱蹄子!到时候是生是死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只听楚曦凉凉开口:“好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相信你对我是忠心的,没有旁的心思。” 书棋心中一喜。 【作者题外话】:小可爱们的留言小八都看了,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和支持小八万分感动,郑重感谢一株死磕的麦芽,小八特别感动,说实话,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缘聚缘散,终不能完美,小八很庆幸到现在还在追文没有放弃的你们,小八会继续加油的,超级比心~ 第513章 好的棋子 下一刻就听楚曦问道:“可是你要怎么证明呢?不如……我把你嫁给崔嬷嬷的儿子如何?” “轰隆——”一声,有什么在书棋头顶炸开,她不可置信看着楚曦,怎么都没想到楚曦会说出这番话来。 “怎么?你不愿意?” 书棋打了一个冷颤。 “奴婢没有!只是奴婢说了,奴婢这辈子都伺候主子,绝不嫁人!还希望主子疼惜奴婢!奴婢必定好好伺候主子!” “嘁!说的好听,我看你就是不愿意,心里有鬼呢!” 书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崔嬷嬷的儿子是个恶棍,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她便是死也不会嫁给崔嬷嬷的儿子。 思及此,书棋深吸一口气,猛然拔下自己鬓间的银簪,狠狠朝自己脸上划去,谁也没想到书棋会突然自毁容貌,猝不及防,待看到她脸上的那抹血印子时,崔嬷嬷剩下的话哽在嗓子眼,就连楚曦都愣了。 没想到书棋这么狠心。 书棋伏在地上,哽咽着嗓子对楚曦说道:“还望主子垂怜,奴婢愿生生世世伺候主子,绝无二心。” 半响,楚曦叹了口气,亲自将她扶起来:“你瞧瞧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好好说明白就是了,何必这样?好好的容貌就这么被你毁了,我瞧着都心疼的不行。” 说罢从妆奁台上拿出一个精致雕花的小盒子来,放在书棋手心。 “这里面的是上好的膏药,可以祛疤,你是个姑娘家,千万不能毁容了,要知道阖府都羡慕你长得好看呢!连殿下都说你清秀可人。” 书棋颤了一下,抖着嗓子说道:“奴婢谢过主子大恩。” “行了,快下去罢,瞧着头上脸上的伤痕,怪吓人的。” 待书棋走后,崔嬷嬷才回神,震惊过后的她恼怒不已:“主子就这么饶过她了?这小蹄子可图谋不轨呢!万一哪天她——” “嬷嬷!”楚曦打断崔嬷嬷的话,冷冷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你以为还在侯府?” 以为她是年少无知的小姑娘,拿她当枪使。 崔嬷嬷吓出一身冷汗来,连忙跪地求饶:“求主子饶命!只是书棋这蹄子真的不能再留了,她都能狠下心来毁自己的容貌,保不齐她哪日会咬主子一口啊!” 见楚曦没有说话,崔嬷嬷便知道楚曦没有真的动怒,便试探说道:“何况主子还给了她那么好的药膏,主子也太好心了。” “好心?”楚曦轻笑一声,“那药膏可是个‘好’东西呢!” 见崔嬷嬷不明白,楚曦悠悠说道:“她好歹也伺候了我有些时日了,又难得任劳任怨,她又求着我留下她,既如此,反正毁容了,暂且就先留着罢!” 崔嬷嬷心中一凛,难道那根本不是药膏,而是…… 崔嬷嬷抬头,正好对上楚曦含笑的眼眸,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她就知道,姑娘怎会那么好心! 却说书棋从楚曦屋内出来后,手里攥着楚曦给的药膏,茫然的在府上乱窜,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崔嬷嬷的恶毒,楚曦的阴狠,将书棋逼得无路可退,容貌对一个女人来说何其重要,可书棋却能给狠下心去毁了自己的容,因为她心里清楚,若是不出此下策,等待她的将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瘫坐在湖边,看着水面倒映出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突然痴痴笑了起来,笑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主子,那不是楚侧妃身边的书棋么?”小桃眼尖瞧到书棋,对楚晚说道。 正外出散步瞧到呆坐在水边失魂落魄疯癫的书棋,楚晚眉头一挑:“走,过去瞧瞧。” 在看清书棋的相貌时,楚晚被吓了一跳。 光洁的额头被磕的一片青紫渗出血来,肿的老高,更可怕的是那从眼睛到嘴巴的伤痕,有的血迹已经干了,有的还在慢慢往外渗,弄得整张脸都血迹斑斑,瞧上去狰狞可怖,吓人的很。 “书棋?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纵然楚晚同楚曦是死对头,但瞧到书棋这样还是忍不住问道,她聪明猜到,“该不会是楚曦打的罢?” 听到楚曦,书棋狠狠抖了一下,脸色愈发惨白,连忙否认:“没有,是奴婢做错了事!” 楚晚瘪了瘪嘴巴没有说话,视线落在她手上拿着的药膏上时,微顿:“你手里拿的药膏倒有些眼熟。” 小桃明白主子的意思,上前从书棋手里拿了过来。 书棋哪里还会在乎一个药膏,楚晚却伤了心。 她打开药膏细细闻了一遍,又用指甲盖挑了一点在手背抹开,起初冰冰凉的,很是舒服,结果没一会儿手背上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疼。 “快,水!”楚晚连忙就着湖边的水把手背的药膏洗干净,这才嗤笑一声,“就说呢,这药膏怎么这么眼熟!” 她玩味的看着书棋:“楚曦对你可真是‘关怀备至’,你犯了错她还赏你药膏……呵,你可知道这药膏若真的涂了,你就彻底毁容了?” 书棋眸光紧缩。 楚晚盯着书棋可怜凄惨的模样瞧了半响,心中一动,将药膏扔给书棋,书棋下意识接过拿在手里。 “你应该听说过,在你前面有一个叫画儿的丫鬟,那丫鬟对楚曦忠心耿耿,打小就在楚曦身边伺候,结果犯了事,被主子给处罚了,事实上她哪里是犯了错?而是当年楚曦为了陷害五妹妹,结果被五妹妹识破,楚曦为了保全自己,便推了画儿出去顶罪,啧啧!真是狠心啊,到底是从小伺候大的人,结果楚曦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说抛弃就抛弃了。” 见书棋脸色一白,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楚晚继续说道:“那画儿被打的浑身是血,楚曦美其名曰说要救画儿出去,还给画儿送药膏,结果那画儿涂了楚曦送的药膏后,伤口非但没愈合,反而狰狞可怖,不出半月就丢了性命。” “哦,对了,当初画儿用的药膏就是同你手里的一模一样呢!”楚晚甜甜一笑,“你道我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呀,这药膏还是我想方设法给楚曦弄来的呢!只不过我弄的方子里面只会叫人留疤,却不会要人性命,楚曦比我狠多了,她是直接要对方死呢!” 【作者题外话】:楚晚:憋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把楚曦压在脚下了,真特么的爽!! 第514章 真想一把掐死她 话音刚落,书棋便像是触电一般,猛然松手,药膏咕噜噜滚落在湖边的草地上,咻然淹没不见。 书棋抖如筛糠。 见此,楚晚笑了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得罪了楚曦,可楚曦既给了你这个药膏,说明她是铁了心要你的性命,说起来你对楚曦也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结果到头来她却这么对你,你真的甘心吗?” 书棋抖的更厉害了,脸色苍白到没有半点血色,映衬着她脸上的鲜血淋漓,像极了深夜里的女鬼。 半响,书棋才哑着嗓子开口:“主子对我极好的,你休要挑拨离间。” 话虽如此,可眼底一片空洞茫然,显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楚曦对你好不好,你心里最清楚,只是我想提醒你,楚曦一心要你死,你就真的不恨吗?就真的不想要她的性命,把你这么多年的苦恨怨恨和凄凉全都一一还给她吗?”楚晚俯**去,看着书棋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想想你那青梅竹马却有缘无分的哥哥,想想你这么多年的打骂,想想崔嬷嬷的逼迫,楚曦的狠心,你真的就不想报仇吗?” “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书棋猛然捂住耳朵,疯了一样大喊。 楚晚没有吭声,而是站起身来,对书棋说道:“如今大家都知道楚曦肚子里怀的不是四皇子的孩子,而是陛下的,你们真以为楚曦能够凭借这个孩子一跃龙门么?那你们也太小看朝中的大臣,太小看皇后娘娘了,如果你想报仇,想要置楚曦于死地,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毕竟你可是楚曦的贴身丫鬟,只要你一句话,足以叫楚曦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楚晚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小桃问道:“主子,她真的会对付楚侧妃么?” 楚晚笑道:“你随我回去,然后把王妃娘娘赏的玉颜膏悄悄地给书棋送过去,记得别叫人发现了。” “那可是王妃娘娘赏给您的!王妃娘娘说这是皇后娘娘专门赏的,是贡品,价值连城,任何伤口只要用了它都会了无痕迹,您竟然把这么好的东西给她!” “你是不是傻?”楚晚瞪了她一眼,“算了,不跟你说了,反正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就成,若是书棋收了这药膏,说明她将我的话听了进去,会对付楚曦,如果她拒绝了……” 楚晚叹气:“那就只能重新想法子了。” 但是书棋收了小桃的药。 楚晚笑道:“你去把这事告诉五妹妹,既然书棋答应帮我们对付楚曦,具体怎么做,还要听五妹妹的。” 小桃问道:“主子怎么知道书棋会同意?” “如果你被我动辄打骂又虐待,活的战战兢兢,还被我的嬷嬷针对,你会没有怨气么?”楚晚托腮,“何况楚曦亲手毁了书棋的姻缘,如今还被害的毁了容,甚至要书棋的命,你说她能不恨?” 书棋原本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曾求了楚曦想要嫁人,楚曦自己得不到顾长宴,又为了权势不得不嫁给四皇子,心里正不痛快呢,怎么可能会叫书棋美梦成真?她不好过,身边的人都别想好过,便硬生生将这情投意合的好姻缘给拆散了,拆散了就拆散了,偏偏还告诉那少年,说书棋要随楚曦嫁到王府去,到时候会婚配王府的侍卫,这样才又体面,他一个农家出身的穷小子,如何配得上书棋? 书棋被毁了姻缘,还被迫成了嫌贫爱富攀高枝的负心女,可书棋能怎么样?谁叫楚曦是她的主子呢? 如今书棋终于有了机会,新仇旧恨,她定会帮着楚晚对付楚曦了。 却说这厢楚曦才叫崔嬷嬷下去,四皇子就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来。 楚曦被吓了一跳,见是箫奕德,原本想使性子,结果在看到他铁青的脸色时,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你、你怎么了?” 楚曦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但紧接着又稳住心神,强迫自己不要怕。 四皇子眸阴鸷,死死的盯着楚曦:“我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楚曦心头一跳,看来四皇子已经听到了传言。 她笑着道:“殿下说什么呢?我的孩子当然是您的——” “贱人!”四皇子一把掐住楚曦的脖子,咬牙切齿,“到了现在你还想骗我?” 一想起那些宫人说的话,四皇子就觉脑壳抽疼,眼前也发黑,整个人轰然炸了。 “楚曦,我自问对你千依百顺,变着法儿宠你爱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四皇子像是疯了一样,死死掐着楚曦的脖子,他真的想亲手掐死她,枉他那么爱她,“顾长宴,金武,如今又是我父皇……” 四皇子咬牙切齿:“你这个妓、子!” 楚曦脸色一变,但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叫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心中的恐慌不断蔓延扩散,她突然意识到,箫奕德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就在这时,金武突然出现,一掌将四皇子击飞,把楚曦从四皇子的手中救了出来。 “娘娘,您怎么样?”金武神色焦急,抱着楚曦不知如何是好,见楚曦被呛到咳嗽,脸色煞白,金武咻然转头,怒目而视,“你竟然敢伤娘娘?” 四皇子眸光紧缩,忍不住后退一步,还有什么不明白呢,原来传言都是真的,楚曦她真的…… 一想到自己最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人,竟然背着自己跟那么多人……还是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四皇子差点跌坐在地。 他憋着最后一口气,连连冷笑:“金武,你好样的!” 这会儿楚曦终于缓过来了,在对上四皇子阴鸷狠辣的视线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刚肯定,若是再在这里呆下去,箫奕德一定会杀了她。 楚曦快速做出选择。 “快,带我走!”楚曦抓着金武的衣服,忍着嗓子传来的疼痛,“带我去皇宫,去找皇上。” 话音刚落,还不待箫奕德开口,金武抱着楚曦转身一跃,就不见了人影。 愣在原地的四皇子目龇欲裂,看着楚曦消失的方向,狂暴怒吼:“楚曦——” 【作者题外话】:四皇子:都让让,劳资要反杀了! 第515章 渣手过招 十月秋雨寒,淅淅沥沥的烟雨笼罩了整座皇城,鳞次栉比的商铺被雾气缭绕,街边的柳叶开始泛黄掉落一地,和着一股股的雨水在地上冲刷出一道道印记,带着些许凄凉,一如这风雨飘摇的朝廷。 如今震惊皇城内外的不再是忠勇侯府私藏龙袍,意图谋逆,而是四皇子的侧妃楚曦放、荡不堪,不止和府上的侍卫、顾世子,更是和陛下有了一夜恩情,还怀了龙种。 四皇子怒发冲冠,差点掐死楚侧妃,结果楚侧妃被她的男宠,也就是四王妃的贴身侍卫所救,直接将人带去皇宫,这可是陛下暮年第一个龙子,瞬间便把楚曦当宝贝供着。 听说皇后娘娘冲到紫宸殿,试图替四皇子讨个公道,结果被陛下夺了凤印,禁足中宫,原本是自己儿子的妾,如今却成了自己的情敌,还要抢儿子手中的皇位皇后顿时就被气病了,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四皇子愈发怒不可遏,直接手持利剑逼到皇宫,要同陛下一决高下,陛下顿时气得脸色发青。 一决高下?怕是给他的龙椅打主意呢吧! 当即就下令要杖毙了四皇子,吓得朝臣纷纷跪地求饶,这才保住四皇子一命。 都说四皇子大势已去,太子又涉嫌谋逆,偏生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备受陛下宠爱,恐怕这大梁要变天了。 此时,忠勇侯府内。 “主子,下一步该怎么做?”项伯问道。 自从楚枝将楚曦怀了龙子的事传出去后,果然陛下不再追究忠勇侯府的事,如今陈家自顾不暇,韩湛和侯爷在大狱还能安稳些许。 “若不是主子奇思妙想,引得他们父子二人鹬蚌相争,我们也不会腾出机会来。” 楚枝亲自倒了一杯茶给项伯,笑道:“我只是开了一个头,真谢还是要谢孟菀,若不是她写好了剧本,又买通了宫人,专门叫他们在箫奕德的必经之路上演戏,说给箫奕德听,箫奕德也不会恼羞成怒,楚曦也不会剑走偏锋去了皇宫。” “老奴不知,主子为何断定楚曦定会去皇宫?” “她给四皇子戴了这么大的帽子,不去皇宫等着被杀么?何况上次宫宴陛下已经知道楚曦怀有龙种一事,楚曦这人心比天高,要的是无上权力,她当初嫁给箫奕德就是为了权势,如今箫奕德成了棋子,她手里又有了最大的王牌,自然会弃箫奕德而去。” 项伯叹气:“你说她蠢罢,偏偏又聪明的很,你说她聪明却又蠢的厉害,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会算计的女人,但她算计的再好,也没我们主子厉害。” 说道最后,项伯咧嘴一笑,显然对楚枝极为认同,否则也不会由之前的世子妃,变成现在的主子。 “眼下楚曦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只是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得再添点柴火。”楚枝抿了一口茶,说道,“等箫奕德起兵逼宫了,侯爷就可以出来了。” 项伯眸光一动:“莫非主子已经有了计划?” 楚枝但笑不语,只是说道:“我想见见父亲和阿湛。” 项伯皱眉:“陛下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见老爷和小侯爷。” 楚枝眯了眯眼眸,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箫皇为何如此。 狗皇帝分明对侯府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如今却只是将侯府围起来,并没有伤侯府中人分毫,目的最明显不过,狗皇帝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逼楚枝进宫求他,包括不叫任何人见韩湛和忠勇侯,也是等楚枝去求情。 他好趁机以此做要挟然后得到楚枝。 偏偏楚枝不上他的当,将楚曦的事给捅了出去。 而箫皇也查出了这是楚枝在背后搞鬼,他思虑片刻,找到了楚曦。 “福安是你的姐姐?” 此时在皇宫里被当做宝贝的楚曦,过上了悠哉悠哉的日子后,整人愈发得意自豪,对着箫皇也愈发从容不迫。 此时听到箫皇提起楚枝,楚曦眼底划过一抹怨恨和恶毒,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笑着说道:“算起来是的。” “什么叫算起来?” “这……”楚曦咬唇,故作难过委屈。 “怎么?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曾?” 在箫皇的再三询问下,楚曦这才欲泫欲泣,对箫皇抽抽噎噎道:“陛下应当听闻过我和姐姐打出生就被抱错了,我知道我顶替了姐姐的位置叫姐姐在乡下受苦了,姐姐怨我恨我是应该的,我也竭尽全力弥补姐姐,可谁能想到姐姐她竟然铁了心要和我断绝关系……是,我知道,姐姐恨我,我又比不上姐姐,姐姐瞧不上我是应当的。” 楚曦都做好了被箫皇安慰的准备,往日她这么说的时候,箫奕德哪次不是安慰她向着她,从而对楚枝破口大骂的? 陛下对她这般喜爱,她还怀了陛下的龙子,陛下定会比四皇子还要疼她。 万万没想到,箫皇沉吟片刻,居然来了一句:“你还算个聪明的,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资质有限比不上福安。” “什、什么?”楚曦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看着箫皇,以至于失态了都顾不上。 箫皇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你也别不甘心,朕实话实说,你自己从镜子里面瞧瞧,无论你的相貌神态气度还有那点脑子,哪点儿比得上福安了?” 你看她的福安多聪明啊,肯定猜出了他的意图,一直到现在都不进宫求情,你说箫皇恼吧?自然是恼的,但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他已经好多年没遇到这么机灵的女人了,怪不得是他瞧上的人。 箫皇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这番话给楚曦带来了多大的打击,竟然还补了一句:“不过你也不用气馁,龙生九子尚且不同,何况你同她并非一母同胞,那差别就愈发大了。” 这句话气的楚曦一口气梗在嗓子眼,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 她这辈子对讨厌最恨的人就是楚枝,她处处比楚枝要强,就是想要证明自己比楚枝强,比楚枝厉害,万万没想到,她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达到的成果,结果被箫皇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否认了,她怎能不气! 【作者题外话】:渣曦:姐姐人美心善,曦儿也想成为姐姐那样的人啊……可惜曦儿太差了,不论怎么做都比不过姐姐呢。 渣皇:你连你姐姐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渣曦:??? 渣皇:命运天定,你认命吧! 渣曦:好了,憋说了,我决定现在就弄死你(手动再见)! 第516章 孩子的爹又换了人?! 好在楚曦还有点理智,她咬牙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来对箫皇说道:“陛下说的是,姐姐确实出色,曦儿望尘莫及。” 箫皇眉头舒展,显然楚曦的说辞叫他很受用。 “如今外面对你议论纷纷,你可听到了?” 楚曦心中一突,摸不准箫皇是何意,但还是勉强笑道:“是曦儿不好,连累了陛下英名。” 箫皇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外面的流言也该制止了,朕思来想去,便举办一场宫宴罢,朕的皇子不能一直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下去。” 楚曦原本还阴郁的心顿时就沸腾了,她紧紧抓着手中的帕子,激动的眼睛都发光了,“陛下可是说真的?” 这话说明什么?说明她的孩子要成为皇子,而她要成为正儿八经的娘娘了! 一想到这里,楚曦就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就听箫皇道:“闹了这么些日子,也该消停一下了,正好,你给福安也下个帖子,叫她来参加宫宴。” 楚枝是个聪明狡猾的人,箫皇明白若是他叫楚枝来,楚枝定会变着法儿躲过,但是楚曦就不一样了,到底是姐妹一场,好歹还是要顾及些姐妹情分的。 此时的箫皇压根就不知道,楚曦和楚枝早已成了水火不容的仇人。 楚曦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合着半天是为了楚枝啊! 楚曦气的七窍生烟,她深吸一口气,笑着问箫皇:“陛下对姐姐倒是极好的。” 箫皇盯着楚曦看了许久,突然笑了,他伸手一把将楚曦拉入怀中,捏了捏她的脸蛋,对楚曦说道:“古有娥皇女媖一段佳话,你既然同福安是姐妹,不如也叫她一道儿入宫,你觉得如何?” 箫皇看似在问楚曦,实在已经做了决定,而楚曦也是听出了箫皇话中的意思,这才呆愣在原地,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炸了。 怪不得陛下一直在她这里旁敲侧击打听楚枝的事,亏她还以为陛下知道了她和楚枝的恩怨,想要替她出气呢!如今才明白,哪里是想处罚楚枝,分明是想得到楚枝! 楚曦气的手都在抖。 她就不明白了,楚枝有什么好,竟然连陛下都对她念念不忘! 她付出一切,好不容易爬上龙床,得到了这么一个好机会,结果倒好,楚枝竟然又来从她手里抢东西。 这口气她怎么能忍?! 但表面上楚曦还是笑着一口答应:“陛下疼爱我们姐们,这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相信姐姐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欣然同意的。” 箫皇笑着捏了捏楚曦:“但愿如此!” 此时楚曦恨不得将楚枝千刀万剐,她虽然同意了箫皇的说辞,但牟足了力气要楚枝的命。 等楚枝死了,看她还怎么勾、引陛下! 而收到消息的楚枝微微挑眉,与此同时,吴太医传出话来,说楚曦如今正得圣宠,楚枝此番进宫,怕是凶多吉少,叫她多多保重。 楚枝叫人回了楚曦,说自己会出席宫宴,尔后写了一封信,叫人秘密给了楚晚。 楚晚拿到楚枝的信时,正好是晚上了。 待看完楚枝信上所说,她连忙换了衣服,带上小桃悄悄去找了书棋。 两人耳语一番,书棋面露为难:“这……万一他不相信怎么办?”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他定会相信。”楚晚道,“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若是错过就再也没有了,你可要想好了。” 闻言,书棋沉默许久,终于咬牙点头:“好,我听你的!” 楚晚笑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不消多时,书棋披着月色,悄无声息的出了府,往城西某处小巷子去了。 待走到那里后,伸手敲开了其中一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老者,见来认不认识,立马警惕道:“姑娘找谁?” 书棋对那位老者道:“我要见你家主子?” “我家主子外出了,不在京城。” 书棋道:“你且告诉他是姓楚的姑娘,他自会来见我。” 老者见楚晚异常笃定,便道:“姑娘稍等片刻。” 不消一会儿,一个身影咻一下蹿了出来。 “娘娘——”在看到是书棋时,话音戛然而止,眼底的笑意也陡然凝结在脸上,顺便冻成了冰霜,“怎么是你?” 书棋咬牙:“我找金侍卫有急事!” 金武面若寒霜,冷冷地看着书棋,“你来做什么!”说罢脸色一变,“可是你主子出事了?” 书棋是楚曦最信任的丫鬟,书棋能来这里,自然是楚曦出了问题。 金武顿时急了。 书棋道:“金侍卫稍安勿躁,我们主子眼下无事,可再过五日却就难保了。” “此话怎讲?” “五日后陛下设了宫宴,想要册封娘娘为妃。” 金武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半响才哑着嗓子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 金武一早就知道,像楚曦这么好的姑娘,能够同他在一起,已经是他的福分,其他的他不敢妄想,他早就料到楚曦会成为娘娘,可是等这一天真正到来时,金武才发现自己这颗心疼的几欲窒息。 但他还是白着脸说道:“那……替我恭喜一声娘娘。” 这可是好事,书棋怎么会说楚曦出事了? 金武正待问,就听书棋说道:“可是不知道是谁把主子怀了你的孩子的事泄露了出去,宫里的娘娘本就眼红主子,变着法儿想要主子的命,如今逮着这个机会还能放过主子吗?所以主子才叫我来找你,到底那是你的骨肉啊,你能不管不顾么?” “你……你说什么?”金武眸光紧缩,不可置信地盯着书棋,“你说骨肉?谁的骨肉?什么骨肉?” “自然是你和主子的啊!”书棋道,“你以为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陛下的吗?我告诉你,你被主子骗了,你也不想想,陛下都多大年纪了,主子怎么可能坏了陛下的孩子?如果真的那么运气好,那旁的娘娘怎么没有身孕?偏偏是我们主子?因为那是你的孩子啊!当初主子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后,怕被四殿下发现,是崔嬷嬷想了这个主意,说拿你的孩子冒充陛下的,好为这个孩子博个前程,否则你当主子为何进宫?真的是为了荣华富贵吗?那可都是为了你们的孩子啊!” “眼下陛下为了庆祝,便在五日后举办宫宴,可谁知有人查出来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便故意等五日后宫宴上揭穿主子,到时候主子必死无疑,因此我特地来求求金侍卫,求求你救救主子,就当看在你那个孩子的份上!” 金武被书棋这话震得半响回不过神来。 “你说……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金武头次愣神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书棋冷笑,“四殿下不能生育,陛下又是个朽木,不是你的会是谁的?”待说道最后,书棋又气又怒,咬牙切齿道,“好啊,我算是看清楚了,平日里装的对主子忠心耿耿,结果到了生死关头竟然弃主子于不顾,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要了,我第一次见到你这般贪生怕死之徒!罢了罢了,就当主子瞎了眼,还以为你可以依靠!” 书棋说完这句就转身,作势要走,被金武一把拉住。 “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主子不管!”金武连忙说道,“书棋姑娘你误会了,为了主子我能豁出去这条命!” “真的?” “那是自然!” 书棋这才笑道:“看来主子说的对,果然找你没错,主子就知道你会救她的!” 金武抿了抿唇,红着脸道:“主子她……孩子……” 书棋知道金武要问什么,肯定点头:“是啊,主子的孩子就是你的!这话我敢乱说吗?所以啊,主子的生死就掌握在你手里了,对了,主子说了,为了避免意外,宫宴之前你不要进宫了,更不要带信给主子,万一被人查到了,会害了主子的,就等五日后宫宴,你去宫门口找一个叫林侍卫的,他是主子的人,会带你去找主子,到时候你再想办法救主子出来。” 金武重重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主子,不辜负主子的期望!” 两人说定后,书棋便急匆匆回去了。 弯弯的月牙挂在天边,映衬的秋日的深夜格外清冷孤寂。 黑暗中的书棋抿紧嘴唇,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金武并不知道书棋早就被楚曦厌弃了,更不知道书棋一直被关在四皇子府,这才能够为楚枝所用。 既然楚曦和箫皇想要在宴会上对楚枝下手,那她就先下手为强,到时候看谁斗得过谁! 转瞬就到了宫宴这日。 楚枝收拾妥当后便进了宫,如今梁国上下皆以箫皇为榜样,箫皇昏庸沉迷酒色,下面的人亦是纷纷效仿,一如眼下,说是宫宴,可前来参加的后宫嫔妃并没有几人,那些清廉的忠臣们也寥寥无几,多的是溜须拍马之人。 好好的宫宴倒弄得似风月之地。 楚枝去后不久,楚曦陪着箫皇就出来了。 在看到楚枝的那一刻,箫皇的视线就黏在她的身上,挪都挪不开,气的楚曦脸色铁青,面色难看。 好在,她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心口的恶气终于散了不少。 楚曦眼珠子一转,楚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楚枝也不禁勾了勾唇角,究竟鹿死谁手,那就拭目以待罢! 【作者题外话】:问:楚曦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第517章 说什么?说儿子不是你的么 宴会进行到一半,箫皇举杯同庆:“朕先前于弘法寺新得了一位爱妃,如今已经有了身孕,紫薇道长推算过,此子命格极贵,朕甚是欣喜,特地设宴,与众卿家同贺。” 说到这还有个好笑的,箫皇为了好听,便对外公布四皇子的侧妃楚氏得了急症暴毙,他这个是去弘法寺礼佛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农家姑娘,便纳入后宫。 事实如何众人心里清楚,又不是没见过楚曦长什么样,但明面上都还是配合箫皇的掩耳盗铃。 箫皇说罢这句对楚曦道:“爱妃,你也来说两句?” 楚曦坐在长乐殿内,扫视下座一圈,眼底带着高高在上的得意和自豪,回想上一次她还同这些臣子一样跪在这里对箫皇山呼万岁,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坐到了上面,轮到他们给她叩头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思及此,楚曦抚着并不存在的肚子,柔柔一笑:“若非陛下垂怜,妾身哪里会有这般造化,陛下隆恩浩荡,妾身无以为报,唯有替陛下生下一名小皇子,以表忠心。” 楚曦这话说的箫皇心底甚是慰藉,他这个年纪能有个皇子,最能证明他一如年轻时候意气奋发,同时也说明紫薇道长的丹药是极有效的,不禁愈发高兴,当即又共饮了三杯。 这时边上的一个妃子见了,以帕掩嘴,轻笑一声:“柔妃这孩子究竟是谁的,恐怕只有柔妃自己心里清楚。” 因为楚曦娇柔的模样,哭起来又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箫皇便册封她为柔妃。 一听这话,箫皇脸色顿时变了,楚曦也冷了脸,但她有心机,没有自己急着开口,而是红着眼睛看着箫皇,显然受了委屈。 偏生那妃子继续道,“柔妃?谁不知道她以前是谁的妾又跟过谁,大家彼此心里清楚,何必做这些虚的,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龙种,那就真的是龙种了?”说着用帕子沾了沾嘴角,“一点朱唇万人尝,说的正是青、楼里的妓、子,可有些人虽不是青、楼妓、子,专门出去卖笑的,但也恩客无数,坊间将这称为‘暗、娼’,这娼、妇肚子里怀的种究竟是谁的,恐怕连娼、妇自己都不知道罢?” “放肆!”箫皇气的面色铁青,目龇欲裂,他指着那妃子,手指都抖了,“朕的皇子岂是你能红口白牙肆意污蔑的?” 楚曦是娼、妇,那他是谁?楚曦的姘、头不成? 箫皇陡然发怒,在场的人吓得纷纷跪地,连忙噤声,生怕这怒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偏生那妃子非但不怕,反而咯咯笑了起来,笑到她眼泪都下来了。 她名唤荷儿,原本是个平头老百姓家的姑娘,有个情投意合的郎君,再有三月便会嫁人,结果被陛下瞧上,强抢入宫,她抵死不从,陛下竟拿她嫁人的性命做要挟,她不得不委曲求全。 箫皇的女人何其多,待新鲜劲一过,荷儿立马便被抛之脑后,如此正好,若不是为了家人,她也不会苟活到现在。 可她才知道,她的家人早就死了。 被箫皇派去的人杀了个精光,连和她情投意合的郎君也身死魂消,荷儿恨不得将箫皇碎尸万段。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好机会,她怎么可能会错过?她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箫皇被戴了绿帽子,错认娼、妇的野种为皇子,她要箫皇就算死了也要在青史上留下这屈辱的一笔,好报她心头之恨。 “陛下息怒!”荷儿嘴上说着息怒,面上却一片恨意,“阖宫谁不知道楚曦肚子里的孩子是金武的,也就只有你当宝贝,陛下若不信大可随便找个宫人一问便知。” 荷儿说道这里,复又笑了,“不过陛下喜欢妓子,想必是不会在乎替旁人养孩子的,毕竟这满天下的人都是您的子民。” “你再敢胡言乱语朕一剑杀了你!”箫皇“唰”一下抽出宝剑来,指向荷儿,怒不可遏。 “杀了我?”荷儿轻笑,“你杀得了我一个,杀得了这天下苍生么?” 在场的人冷汗涔涔,恨不得将荷儿的嘴巴死死堵住,真是疯了,这样的话竟然敢说,一个人越缺什么就越在乎什么,如今的箫皇早就把礼义廉耻什么喂狗了,偏生还要旁人夸他最重礼仪,是千年难遇的仁德之君,于是便衍生了不少睁眼说瞎话指鹿为马之人,而荷儿的胆大妄为,在众人眼里无异于虎口拔牙,自己寻死也就算了,还要拉上他们一起。 你当荷儿说的这些他们不知道么? 早在陛下说要举办宫宴的第二日,就传出流言说楚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陛下的,而是全公公的干儿子金武的,此时传的沸沸扬扬,更有贩夫走卒编了歌谣四处传唱。 可底下再怎么传明面上都替箫皇高兴,箫皇昏庸无能,半点好话听不进去,管他是好是坏,一股脑儿拍马屁说好听的准没错,定能加官进爵。 因此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也就箫皇一人不知,一如先前的四皇子,都知道他头顶跑羊了,他却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淦!要不说是父子呢!妥妥的亲生的! 楚曦也顾不上演戏了,慌忙指着宫人要把荷儿拖下去。 早从吴太医口中得知她的家人全都被狗皇帝逼死的那一刻,荷儿这条命也不打算要了,她就算不能杀了狗皇帝,也要他丢了半条命。 “箫启荣你个绿帽王!跟你的儿子箫奕德一样都是替别人养儿子!如今大家都说楚曦早就同金武串通一气,同全公公里应外合要篡位你箫家的江山,你当楚曦她为什么看上你?图你老图你丑还是图你满身狐臭熏死人?还不是图你死后从你手中夺走这江山社稷?否则她一个娇滴滴如花似玉的姑娘放着四皇子不要,偏偏就跟了你?莫非你真的信了她口中说的仰慕你龙姿威武?靠金丹堆出来的龙姿么?哈哈哈哈,真真是好笑!” 宫人们连忙去拉扯荷儿,结果她像是疯了一样,又笑又哭,嘶声吼道。 “箫启荣我诅咒你萧家子孙均不得好死,咒你大梁江山被铁骑践踏,不复存在,诅咒你成为萧家的罪人,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作者题外话】:感谢留言区长评的声声呐,大王驾到,垂耳兔好萌,感谢你们的评论,小八收到了啦,真的很开心也很感动有你们的支持!还有那些说从来没有猜到剧情的小可爱,原谅小八笑cry,这是什么宝藏女孩! 第518章 楚曦被抓 箫皇目龇欲裂,脸色涨红,额角青筋暴起:“拉下去!拉下去!马上给朕拉下去!朕要将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荷儿便被捂着嘴巴拖走了。 大殿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箫皇被气的大喘粗气的声音。 没有人敢在这个关头触箫皇的霉头。 楚曦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自从她进宫后,便将书棋关在四皇子府,身边只带了崔嬷嬷,然而崔嬷嬷那上不了台面的市井之气,在这巍峨宫墙里根本没眼睛看,便是宫里的宫女们都比崔嬷嬷有眼力见儿。 因此众人便合着伙瞒着楚曦和崔嬷嬷,因此到现在也就只有箫皇和楚曦不知传言,乍一听到,才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箫皇死死盯着楚曦,浑浊泛黄的眼珠子向外凸起,眼眶凹陷,数不清的丹药和女色早就掏空了他的身子,因此看上去格外可怖。 吓得楚曦忍不住微微发抖。 她再自作聪明,再胆大妄为,到底还是害怕死,而现在箫皇一声令下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箫皇咬牙切齿,似要将楚曦拆之入腹。 荷儿是箫皇用了手段从民间抢来的,知道她是个胆小怕生从不多话也不说谎的人,如今却倒了这么个惊天秘密出来,还指着鼻子诅咒箫皇不得好死,箫皇被气的七窍生烟。 “陛、陛下……你你你听臣妾解释!”楚曦吞了口唾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磕巴巴道,“臣妾是冤枉的,皇嗣岂能混淆?这、这可是杀头的重罪,臣妾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皇嗣上动手脚啊,陛下您千万不能听信那个贱人的谣言,她就是嫉妒臣妾,故意想要您惩罚臣妾,您千万不能听她的啊陛下!” 楚曦跪在箫皇脚下,拉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 箫皇气的狠了,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此,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的楚枝终于笑了。 只听她轻笑一声说道:“是啊,混淆皇嗣确实是杀头的重罪,可万一成功了呢?如你所言,谁能想到你会在皇嗣上动手脚?都说富贵险中求,不豁的出去怎么换取丰厚回报,倘若没有荷儿的揭发,你岂不是美梦成真了?只可惜啊……” 这句话犹如烈火浇油,“滋啦——”一声,叫箫皇彻底炸了,他直接拿剑指向楚曦。 “朕要杀了你这个贱人!”箫皇目龇欲裂,“简直是奇耻大辱!” 说着就举起剑向楚曦刺去,楚曦眸光紧缩,瞪大眼眸,吓得忘了反应,眼看箫皇的剑就要刺中楚曦,“叮——”地一声,一个飞镖射来将箫皇手中的剑击落在地。 下一刻金武就落在了楚曦面前,将楚曦护在身后。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愣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尖着嗓子叫道:“有刺客——保护陛下——有刺客——” 惊得外面的鸟雀都飞了。 李全盛同全公公有些许交情,见是金武,顿时气道:“金武你疯了不成?还不赶紧让开!” 没听到外面怎么传的么?陛下都气的要杀人了,他还在这个时候冲上来,这不是送死是做什么? 偏偏金武是个木头,执拗的站在楚曦面前:“只要有我在,不许你们伤害娘娘分毫。” 金武的身手楚枝是知道的,确实厉害,若是被金武护着,楚曦或许真的能逃出皇宫去。 思及此,楚枝轻笑一声:“你倒是护着她,也是,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你是孩子的亲爹,你护着她们娘俩是应该的。” 金武在听到“你是孩子的亲爹”时眸光划过一抹暖色和温柔,被站在对面的箫皇看的一清二楚。 楚曦却被楚枝这句话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楚枝你再胡言乱语我叫人撕烂你的嘴!”楚曦气急败坏,连伪装都忘了,她抓着金武的胳膊想要金武让开,亲自上前对箫皇解释清楚,但是金武怕箫皇伤到楚曦,愣是站在原地不动,楚曦没办法,只能隔着金武对箫皇喊道,“陛下我怀的就是您的皇子啊,陛下您千万不能被将人挑唆,臣妾句句乃肺腑之言啊!” 楚枝继续补刀:“是啊,到现在都拼尽全力在混淆皇嗣,确实难得。” 箫皇原本就被气的气血上涌,额头生疼,耳朵也嗡嗡作响,如今听了楚枝这句话,再加上楚曦站在金武身后,看在箫皇眼里就成了带着奸、夫一起想要篡他萧家的皇位。 顿时气的双目瞪眼,哑着嗓子嘶吼一声:“你这个毒妇,朕要杀了你——” 结果话音未落,箫皇就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箫皇一倒,整个长乐殿顿时乱成一团。 眼见金武要带着楚曦逃走,楚枝立马喊了一声:“轻一!” 一直候在殿外的轻一脚尖一点,就飞到金武面前,将金武拦住。 金武为了楚曦身涉险地,偏生楚曦还想丢下金武一个人逃走。 楚枝闪身堵在楚曦面前,笑的分外和熙:“柔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呀!” “楚枝!”楚曦眸光紧缩,她抖着嗓子,声嘶力竭,“你铁了心要同我作对是么?” 这话真是好笑,哪一次不是她楚曦先挑事?如今倒像是楚枝是个恶人。 不过…… “跟你做对?”楚枝勾唇,“你也配!” 她这是单方面的虐杀。 楚曦气的发抖,下一刻楚枝一个花鞭过去就将楚曦双手紧紧缠在身上,将她绑住。 尔后看都不看楚曦一眼:“此等混淆皇嗣,欺上瞒下,又顶撞陛下的大逆不道之徒,已经被我拿下。” 而那边金武也败在了轻一手上。 李全盛连忙上前,叫人把楚曦和金武分开压了下去,并小心看护起来,等陛下醒了再做定夺。 这厢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皇宫都惊动了,后宫的嫔妃和陛下的皇子公主们纷纷跪在紫宸殿,等候箫皇醒来。 四皇子也来了。 见到四皇子,皇后面上一阵喜色,楚曦这个贱人在宫中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天,现在终于栽了,她怎能不开心。 “皇儿,这次你可一定要劝你父皇杀了楚曦!”这等荡、妇,万万不能再留了。 如今的四皇子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鸷的气息,脸上露出青色的胡茬,瞧上去颓然又苍老,不复往日的意气奋发。 【作者题外话】:推荐好基友魏尘凡的书《嫡女心计》~ 第519章 叫你生不如死好不好 听罢皇后的话,四皇子眸光阴沉了几分。 到底是自己放在手心里疼过的女人,结果却被戴了帽子,可想而知四皇子的心情。 不过这次皇后难得聪明了一回,她对四皇子说道:“楚曦那个毒妇巧舌如簧,你一定要防着她胡乱攀咬。” 她就怕楚曦会死到临头反咬她的皇儿一口。 却说吴太医替箫皇诊断过后,脸色骤然一变,箫皇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就是吊着一口气罢了,能不能醒都还是另外一回事,若是真的醒不了,恐怕…… 眼见吴太医脸色煞白,皇后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可是陛下有何不妥?” “这……”吴太医迟疑道,“微臣定会竭尽所能叫陛下醒来,只是……” 到底能不能醒来,就要听天由命了。 而在吴太医之后替箫皇把过脉的太医们,纷纷冷汗涔涔,皇后明白几分,咬紧牙关:“本宫要你们务必治好陛下,否则就叫你们陪葬!” 吴太医道:“陛下乃急火攻心,来势汹汹,恐怕……” 就在这时,灵妃来了。 “听说陛下不好,如何了?” 见到灵妃,皇后面色稍霁,自打灵妃入宫以来,一直深居简出,同庄妃一样,几乎都要被后宫的人给忘记了,但因为其身世原因,一直备受尊敬,并无人敢怠慢。 纵然皇后心里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一句,皇上待灵妃是不同的。 何况灵妃先前曾帮过皇后,皇后对她印象颇佳,便说道:“陛**子怕是不大好了。” “哦?”灵妃挑眉,她上前亲自替箫皇把了一下脉,尔后笑道,“吴太医艺术精湛,不错。” 这算是认同了吴太医的诊断。 皇后正待说话,就见灵妃说道:“不过还有救。” 说罢就掏出一个白玉瓶子,从里面倒出两颗丹药就着水给箫皇喂下。 这颗药下去,不消片刻,箫皇便悠悠转醒。 灵妃对吴太医道:“你再来瞧瞧。” 待吴太医再把手搭在箫皇的腕间时,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不由低声惊呼:“欸?” “如何?”皇后紧紧盯着吴太医。 陛下方才都是大势将去的脉象,灵妃娘娘给喂了两颗丹药人就醒了,非但醒了,且脉象沉稳,虽然被掏空了身子,可中气十足,便是再活个半年都没问题。 “陛下已无大碍。”半响,吴太医才回答道。 他看着灵妃,对灵妃行了一礼,恭敬道:“微臣请教娘娘,不知道娘娘方才给陛下喂的什么丹药,竟有如此奇效,还望娘娘不吝赐教。” 灵妃甜甜一笑,瞧上去单纯无害极了:“不过是我们巫族起死回生的丹药罢了,没什么的。” 吴太医瞬间就明白灵妃这是不欲多说,也是,一般这样奇效的丹药乃独门秘方,怎么会轻易告知外人。 吴太医思索片刻,又多问了一句:“听闻巫族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可医死人,肉白骨,可有此药?” 灵妃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咯咯笑了起来:“世人总爱这般夸大其词,什么医死人,肉白骨的?不过起死回生勉强算是有罢,只要还吊着一口气,就有法子救活。” 吴太医点头:“说道这里,微臣又想起一件事来,听闻巫族还有一种名为生蛊的蛊虫,这种蛊若种在人的体内,可令人断气七日。” 灵妃侧目,似乎诧异吴太医竟然知道这么多。 她微微颔首:“不错,看似死了实则还活着,故而名曰生蛊,其实这也是你们说的假死药,只不过我们巫族用的是蛊罢了。” 吴太医拱手:“微臣多谢娘娘赐教。” 灵妃甜甜一笑:“吴太医多礼了。” 这会儿箫皇终于缓了过来,他看着灵妃,哑着嗓子道:“又是你救了朕。” 灵妃嗔了箫皇一眼:“加上这次我已经救了你三次了,古人云事不过三,再有下次我可就不救你啦!” 箫皇开笑道:“你不救朕,难道还杀了朕不成?” “呀!陛下怎么知道?”灵妃惊讶,尔后撅着嘴巴,一脸不高兴,“我想什么都被你猜到了,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想到什么,眼前一亮:“不如我不杀你了,叫你生不如死好不好?” 灵妃愈发觉得自己的法子好。 一番话听得在场的人心惊胆颤,尤其是皇后,都愣在原地,怎么都没想到灵妃和陛下私下里是这么相处的,而且还大胆到连这样的玩笑都能说出口。 偏生箫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笑道:“朕就喜欢你这爱玩闹的性子!” 灵妃挑眉:“那陛下可要一直都喜欢下去,不能食言哦!” 皇后趁机问箫皇:“陛下,楚曦该如何处置?” 听到楚曦,箫皇又被气的脸色发寒,眸光阴翳。 “这个荡、妇,朕要将她碎尸万段,行车裂之刑,以儆效尤!” 皇后满意笑了:“臣妾这就去安排。” 灵妃瞥了一眼皇后,又看了一眼跪在边上的四皇子,忽而笑了。 “四皇子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忘了说,先前箫奕德因为楚曦被箫皇册封为柔妃,心中气愤不过,便冲进皇宫想亲手杀了楚曦,结果被箫皇撞见,在楚曦的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下,箫皇当场就褫夺了箫奕德的王爷封号,好不容易得来的荣耀,瞬间又没了,成了四皇子。 眼下箫奕德被灵妃点到,他抬眸看了一眼灵妃,尔后垂眸:“儿臣但凭父皇吩咐。” 灵妃勾了勾唇,没有再说话。 经此一事,箫皇也累了,便挥了挥手,叫他们都退下了。 从紫宸殿出来后,灵妃突然对四皇子说了一句:“四皇子可知很多时候并非人变了,而是实事所迫。” 四皇子看向灵妃,灵妃笑道:“我只是想起来,当初刚见到楚侧妃时,还是个干净纯洁又柔弱的小姑娘,这才多久,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四皇子眸光微沉:“娘娘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四皇子扪心自问,你真的对她好吗?若真的好到了极致,她怎么会因为别人的一点点诱惑而心动呢?”灵妃甜甜一笑,“其实我只是想起了先太子妃,这才有感而发罢了,四皇子不必放在心上,时辰不早了,四皇子走好。” 【作者题外话】:小八在这章一共埋了四个地雷!!小可爱们赶紧找啊!!找出来了可以在文下留言!!!大伙儿加油扫雷了,都是埋的线啊啊啊啊啊啊~记住,有四个!!! 第520章 狼狈至极 太子箫奕辰同太子妃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然而在两人成亲三年后,太子妃便突然病逝。 说是病逝,实则是因“意外”而暴毙。 箫奕辰是个风光霁月,真正如兰如竹,清莲般高洁淡雅的神仙人物,又贵为太子,自然受万人敬仰。 那时候的大梁还未经历这风雨飘摇的局面,箫皇也不似眼下这般昏庸,太子是备受宠爱,万众瞩目的存在,连皇后和四皇子见了都要低头且笑着问好,退避三舍的人。 陈家牟足了力气想要拉太子下马,然而箫皇不好糊弄,东宫又戒备森严,他们不好下手,便对太子妃起了心思。 太子妃乃太傅幺女,端的是端庄温和,又生性纯良天真,打闺阁里就仰慕太子,一朝嫁给太子,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自然是极欢喜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太子。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太子同她有距离感。 倒不是太子对她不好,而是太子对她太好了,事事都会考虑周到妥帖,从不叫她费半点心思,就因为太好,才叫她惶恐不安,没有安全感。 记得有次太子妃不小心将边关的急报给弄污了,吓得太子妃脸色煞白,跪在地上请罪,太子半分责怪都没有,反而宽慰她不要放在心上,更是在陛下怪罪下来时,一人承担了所有,将太子妃护的滴水不露。 太子妃身边的人都说太子对太子妃极好,太子妃却笑得极为勉强,旁人越说太子对她好,她这颗心就越是没有着落。 太子殿下养了一只猫,那猫是番邦进贡的,通体毛色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一双湛蓝色的眼珠子似是琉璃般清澈通透,好看极了,她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猫,也是见了这只猫才知道,原来殿下良善,对一只小猫都这般耐心。 有次,那猫不小心弄掉了殿下好不容易画好的晨曦图,殿下虽然嘴上笑的温和,跟没事人一样,也不见他责罚那猫儿,可接下来的日子里,殿下始终都不曾多看那猫儿一眼。 整整三日。 猫是何其傲娇的动物,太子妃却见那猫儿为了讨饶,变着法儿给太子殿下撒娇,结果太子殿下就是一个眼神都不给。 猫儿弄坏了殿下的丹青,殿下心中有气,存了心要叫这个小东西吃点教训,这才如此。 也就是那个时候,太子妃才知道,原来殿下是会生气的,且生气的时候很可怕,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的。 她陡然意识到,太子对自己同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太子都会原谅,更不会怪罪,因为在太子的眼里,她虽然是个太子妃,却是个“外人”,而太子之所以会对一只猫冷脸发脾气,是因为猫儿对太子而言是最亲近的。 想通这一点的太子妃,顿时手脚冰凉,通体发寒。 她一腔女儿心肠全都交与太子殿下,又是个姑娘家,本就心思多,敏感的很,便思绪万千,有了种种猜测。 巧的是,她的心思被丫鬟不小心说了出去,这事被陈家得知,陈家便给太子妃透露消息,说太子之所以这般是因为殿下心中有人。 而太子的心上人不是旁人,就是他乳母的女儿,素荷。 这名字还是太子小时候亲自取的,太子喜爱兰花,又见她小小年纪便出落的清透淡雅,宛如他养的那盆素冠荷鼎,便取了其中两个字“素”和“荷”做她的名字。 其实太子对素荷也只有兄妹之情,可没有人相信,包括太子妃。 甚至有传言,说太子殿下执意要娶素荷为妃,只是陛下不同意,甚至要处死素荷,为了保全素荷,太子不得已这才娶了如今的太子妃。 太子妃也是糊涂了,竟然听信了谣言,加上日积月累的失落、委屈、难过、怨恨、不甘……在种种情绪的压迫下,太子妃犹如一根紧绷随时都会断掉的弦。 在此之前,太子妃不是没有试探过,若是太子真的喜欢那个素荷,大可纳了做妾便是。 没想到太子却说她想多了,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并叫太子妃不可再提此事,太子妃便愈发断定太子在护着那素荷。 长此以往,太子妃终究还是走上了偏路。 她给素荷下、药了。 素荷出事后,东宫乱成一团。 陈家趁机派来刺客趁机想要了太子的性命,电光火石之间,太子妃挡在太子前面,带毒的箭矢刺中了太子妃。 纵然太子寻遍天下名医,也只能控制住毒素的蔓延,而不能从根本上解除,弥留之际,太子妃对太子殿下说了声抱歉,便抱憾而终。 倘若不是太子妃舍身相救,恐怕死的便是太子了。 在调查清楚一切的太子这才明白,若不是他做的不够好,叫太子妃有了误会,生了嫌隙,也不会叫陈家有机可乘,利用素荷做文章,太子妃也不会死了。 说到底,太子妃不过是权力斗争中被牺牲的一颗棋子罢了。 而此时灵妃突然提起太子妃,就是在告诉四皇子,别忘了当初的太子和太子妃,灵妃这是提醒四皇子,楚曦之所以会这样,错还在四皇子,如果四皇子做的够好,楚曦怎么会离开他?他们二人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一如当初的太子和太子妃。 箫奕德听罢灵妃的话么有任何表情,抬脚回府去。 但是在走到宫门口时,复又停下,沉默半响,终于咬牙转身。 他还是动摇了。 楚曦最是爱美,先前在四皇子府上时箫奕德变着法儿给她最好的,因此就算她平日里只穿着素色的纱裙,头上簪着白花,那纱裙也是蛟纱制成,一朵白花更是价值连城,时时刻刻都保持精致和优雅。 可眼下却衣裳凌乱,染了污垢,发髻也散了,头上的金钗更是七零八落,狼狈至极。 在看到这副样子的楚曦时,箫奕德只觉眼睛被刺的生疼,心脏传来尖锐的疼痛。 楚曦没想到第一个来看她的居然会是箫奕德,不禁抿紧了嘴唇。 “你来干什么?”楚曦紧紧盯着他,“你是来看我的笑话么?” 许久,箫奕德才哑着嗓子,缓缓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作者题外话】:排雷名单:我爱黄瓜味乐事排掉一个雷,秋葵像星星排掉两个雷,美好人生……我已经不想说这个小可爱了,你的小脑袋瓜是怎么长的?统共就四个雷你一个人全排了,笑cry,简直牛批普拉斯!啥都不说了,这是来自小八宇宙超级么么哒~ 第521章 割发断情 他对楚曦不够好吗?不够爱吗?自从有了楚曦,他事事以楚曦为先,后宅那么多的女人都不上心了,只喜欢楚曦,只对楚曦好,可楚曦呢? 为什么要背叛他,骗他,利用他? 为什么? 他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什么为什么?”楚曦转过头不去看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 箫奕德惨然一笑,楚曦何其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不想懂罢了。 “你后悔吗?”箫奕德死死盯着楚曦。 楚曦心尖一颤,不可置信抬头,箫奕德这是在告诉她,只要她说句后悔了,说句她错了,他就会救她出去。 她都这样了,箫奕德为何还要救她? 他应该是最恨不得她去死的那个人,不是吗? 对上箫奕德那双深沉望不到底的眼眸,楚曦本能觉得有什么变了,可是她说不上来。 楚曦咻然转头,带着些许狼狈,哽着道:“你为何还要如此?” 她说完这句还不等箫奕德开口,就自嘲一笑,眼泪顺着脸颊悄然滑落,“箫奕德,我是生是死是我罪有应得,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与你无关。而且,我死了不正就如了你的意么!”她说道这里,咬紧嘴唇,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希望你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了,能遇到一个姑娘,好好地对你。” “下辈子……”箫奕德眸光沉沉,“我不要什么下辈子,我只说今生今世。” 箫奕德说罢这句,就转身走了。 楚曦看着箫奕德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方才赌对了,若是她真的开口认错,说自己后悔了,箫奕德反而还会后悔,可若是她说出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继续坏透了,箫奕德反而会拼着一口气救她,这就是男人。 箫奕德从皇宫出去后,顾长宴就迎面走来,现在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 “殿下。”顾长宴对箫奕德拱手行礼。 箫奕德看着顾长宴,眸光幽深,神色复杂,这是他最信任的军师,也是他的至交好友,若是没有顾长宴他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这个叫他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却拿走了楚曦的第一次。 这口气若是咽下,他枉为男人,若是咽不下……呵!箫奕德凉凉一笑,咽不下又如何,他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纵然是天家之子,尊贵无比的皇子又如何,活人活到他这个份上,怕是千古第一人。 自打流言传出来的那一刻起,顾长宴就知道他同四皇子之间变了,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在等一个机会,眼下机会就来了。 顾长宴没有多言,只是沉声说道:“殿下,我与她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系!” 顾长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直视箫奕德的眼睛,镇定又坦然,没有丝毫隐瞒。 四皇子了解顾长宴的为人,在这种关头,这种情况下,顾长宴已经没有同他演戏的理由。 便开口问道:“你说你与她清清白白,那些流言你又如何解释?” 顾长宴闻言,对着箫奕德又是一次拱手行礼。 “当年除夕宫宴,楚曦用殿下做借口,约臣去偏殿详谈,因那时她同殿下往来密切,臣不疑有他,便随她去了,结果……”顾长宴抿紧了嘴唇,“结果臣中了催、情药,凭着最后一丝清醒在最后关头推开了她,是顾鸣扶着臣从偏殿出来,原本想赶快秘密回府,结果意外碰到了庄妃娘娘,那种情况下,若是被人撞到臣同楚曦在一起,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臣便顺水推舟去了庄妃娘娘的宫里,说是被不长眼的宫人下了药,庄妃娘娘听罢宣了太医替臣诊治,待药效过后臣便出宫回府了,至于楚曦如何臣一概不知,殿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询问庄妃娘娘以及那夜前来诊脉的太医,但凡太医出诊太医院都有记档,想要查清臣有没有说谎,并非难事。” “当时臣原本想告知殿下此事,但臣怕殿下觉得臣是故意反对你们二人,特地撒谎来骗您的,再加上殿下对楚曦一往情深,疼到了骨子里,阴差阳错下一直到了今天才对殿下说出实情,臣敢对天发誓,臣真的没有碰楚曦一根手指头,倘若臣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只是……”顾长宴顿了顿,“臣没有料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是啊,莫说是顾长宴,便是箫奕德都不明白,那么多的女子,为何会对楚曦一见倾心,彻底不能自拔,哪怕到了现在,明知道楚曦坏到了骨子里,可还是想要救她。 将箫奕德的表情瞧在眼里,顾长宴猜到什么:“殿下可是见到了楚曦?” 四皇子垂眸,没有说话。 顾长宴顿时了然,不禁颦眉:“殿下难道还想救她不成?” “为何不能?” 顾长宴被气笑了:“殿下当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了是吗?” 他追随箫奕德辛辛苦苦谋划了这么久,结果竟毁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美人?江山?”箫奕德自嘲一笑,他视线落在远处黑沉沉的夜空,半响才凉凉说道,“这两样东西,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箫奕德。 顾长宴敏锐察觉到箫奕德情绪不对,正待开口,就听箫奕德说道:“阿宴,感谢这一路是你陪我走来,风风雨雨多年,有你在我身边,我已经知足了,从今日开始,你我就恩断义绝!” 顾长宴定定的看着箫奕德,宫门上昏暗惨淡的宫灯照在他俊逸凉薄的侧脸上,漆黑的眼眸宛如深渊,看不清摸不透。 箫奕德知道,顾长宴野心勃勃,他想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可惜……他给不了他,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别过。 想到这里,箫奕德突然笑了,那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带着必死决心的释然和解脱。 “阿宴,我祝你日后前途似锦,尊贵至极,风光无限,能早日达成心中所愿。” 说罢箫奕德“唰”一下从侍卫腰侧抽出长剑,横在顾长宴的脖颈间:“古有割袍断义,今有你我割发断情!” 话音未落,剑刃一动,一缕漆黑宛如绸缎的发丝随着风吹散在宫门口,模糊了两人决绝又凛然的双眸。 【作者题外话】:原谅小八腐眼看人基,好好的兄弟决裂,愣是写出了缠绵悱恻的爱而不得的言情味道…… 第522章 四皇子逼宫谋反 楚曦混淆皇嗣,欺上瞒下,被箫皇处以车裂。 箫奕德跪在紫宸殿外替楚曦求情,让陛下饶过楚曦。 箫皇勃然大怒,既是楚曦是他从箫奕德手上抢过去的,可就算他不要了,那也是他的女人,箫奕德若是再把人要回去,那成了什么样了? 这简直是在挑战箫皇的极限。 箫奕德越是求情,箫皇便铁了心要救楚曦出来,连皇后都被气病了,她不明白自己的皇儿到底着了什么魔,那个楚曦有什么好,天下的女人多的是,为何非要守着楚曦一人? 倒是灵妃对箫奕德说道:“之所以会造成今日这个局面,不过是因为他是陛下,手中拥有无上权力罢了,因为你不是天子,所以你只能跪在这里祈求他,不光是楚曦,连同你自己的性命都在陛下的手里,谁叫人家是天子呢!” 灵妃这话说罢,箫奕德便起身回了王府。 众人都以为他想明白了,结果却起兵造反了。 不错,就是起兵造反。 自从四皇子存了夺位心思,陈家便给了四皇子不少兵力,这些年来他自己也养了不少亲兵,个个骁勇善战,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是夜,箫皇又一次在长乐殿大肆宴饮,同奸佞们寻欢作乐。 箫奕德假传圣旨,将宫中兵力全部调走,自己带着铁骑整装待发,直入皇宫。 箫奕德的人马闯入长乐殿的时候,箫皇正拉着一名宫女在行苟、且之事,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箫皇吓了一跳,在看到四皇子的样子时眸光紧缩。 “你这是想做什么?” 四皇子没有说话,而是大手一挥,身后的铁骑立马团团将长乐殿围住。 箫皇又吓又怒,不可置信叫道:“你难道要逼宫谋反不成!” “父皇。”四皇子沉沉开口,他握紧腰间的佩剑,缓缓说道,“我也不想这样,是您逼我的。” 好在箫皇还没有老糊涂,瞬间就明白了箫奕德的意图,他抖着嘴唇问道:“就为了那样一个荡、妇,你就要逼宫谋反?” 四皇子只是说道:“父皇,您该退位让贤了。” 灵妃娘娘说的对,想要救楚曦,唯一的法子就是成为天子,只有成为这天下人的主宰,他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 箫皇被气笑了:“你可是你这是谋反!罪大恶极!你真以为你能成功吗?” “为何不能?”箫奕德反问,“难道父皇不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熟悉么?” 箫皇眸光紧缩,脸色涨红,目龇欲裂。 当年箫皇为了坐上这个位置,带兵逼宫,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又杀了自己的手足血亲,而四皇子箫奕德是众位皇子中最像箫皇的一个,眼下他带兵逼宫,不正是证明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么! 当年箫皇成功上位,如今…… 思及此,箫皇气的嘴皮子都在抖。 知子莫若父,箫奕德能在这个时候带兵逼宫,显然是做了完全准备,今夜他们父子二人,只能活一个。 “看来你是真的要一意孤行,逼宫谋反了!” 箫奕德闻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冷说道:“只要父皇愿意退位让贤,儿臣自然会尊您为太上皇,享无上尊荣,您依旧是大梁最尊贵的人!” “放屁!”箫皇怒不可遏。 【作者题外话】:太子妃和灵妃的雷,今天已经出来了 第523章 你韩爷爷来了 事到如今,箫奕德已无路可退,他带着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勇气,宁愿背上逆臣贼子的骂名,也要得到那个位置。 在箫皇怒斥他在“放屁”之后,箫奕德眸光一沉,大手一挥,身后的铁骑呼啦啦就涌了上来。 在场的都是朝廷官员,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纵然有些许本事,也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突遭变故,纷纷吓得瘫在原地,更有甚者竟然当场**。 不过箫皇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身边的皇暗卫伸手了得,两厢交战竟难分胜负。 与此同时,大狱内。 “侯爷,就算是老奴求您了,您赶紧出来罢,陛下需要您,大梁需要您!”李全盛跪在忠勇侯面前,苦口婆心,“老奴知道陛下老眼昏花,错信奸佞,这才使您蒙冤受屈入狱,可眼下四皇子逼宫,您若是不去救驾,还能有谁护陛下安危保陛下周全?难道您真的忍心看到大梁江山落在四皇子的手里么?到时候咱们所有人都活不了哇!” 忠勇侯坐在大狱之中,腰身挺拔,宛如一柄笔直的剑,即便身在大狱,傲骨依旧。 倒是韩湛躺在大狱的草榻上,双手交叉抱头,头枕胳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搭在上面翘着二郎腿,脚丫子还一晃一晃的,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纨绔形象淋漓尽致。 听到李全盛的话,韩湛哼了一声,嗤笑道:“不去!” 他虽狼狈至极,神态却悠闲自在。 破碎的衣裳和他脸上以及身上沾染的血迹,足以看出先前没少受责罚。 也不想想,四皇子和顾长宴好不容易将韩湛弄到了大狱,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 大狱多的是折磨人的手段,一层又一层的刑罚下来,便是铁打的也能给你戳的满身窟窿,何况先前先前韩湛在密室里面严刑逼供过顾长宴的人,因此这里的人什么路数韩湛一清二楚,只是箫皇有令,陈家的人不敢做的太过,只能背地里用些阴私手段。 这些手段使下去,外面看不出什么,却是钻心的疼,杖责鞭刑什么在这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韩湛一一受了下来。 用韩湛的话来说就是:“小爷我什么都没有,唯有这一身骨头,还又硬又臭,你们若是不嫌弃那就来罢!想叫小爷跟你跪地求饶?那好办,你先跪下来冲我磕一百个响头,再叫我一百声爷爷,小爷我或许能赏你一句‘孙子真乖’!” 想叫他认错叫爷爷?我呸!人长得挺丑,想的倒挺美! 后续就不用说了,连忠勇侯都不忍直视,你这是送上门去讨打,人家不打你都对不起你说的这番话。 先前在府里臭小子犯了错就是这样,嘴里叫着什么“你打吧!往死里打!只要你没打死我,我就不怕,但想要我认错?那是不可能的!” 次数多了,忠勇侯也下手也就轻了,毕竟是亲儿子,打伤了心疼的还是他这个当爹的。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这臭小子后来学聪明了,一旦闯了祸小嘴叭叭的贼能说,既是道歉又是说好话,忠勇侯习惯了这臭小子来硬的,突然来了软的还吃不消,便也就算了,以至于到如今就成了他在后面追韩湛在前面跑,父子二人在府上闹得鸡飞狗跳。 好在臭小子娶了吱吱这个好姑娘,忠勇侯为了维护自身慈父形象,发誓要做个和蔼可亲的温柔父亲,以上情形就再没有出现过。 如今见陈家的人被臭小子气的额角青筋直跳,七窍生烟,顿时笑的宛如一只老狐狸,他被臭小子气了快二十年了,才养出这一身好脾气来,就陈家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杂碎,哪里是他儿子的对手。 果不其然,不出几日,陈家连续有五个人被韩湛给气病了,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到最后陈家知道韩湛是个硬骨头,怎么都啃不下来,也怕把陈家的人都给气死了,便把韩湛就交给下面的人直接不管了。 却说韩湛先前在大狱密室审问顾长宴的人时,这些狱卒可是亲眼见过这位煞神动气手来有多狠辣,大家私下里都说,小侯爷外表长得有多昳丽妖冶,手段就有多狠辣残暴,纷纷直言“惹不起,惹不起。” 韩湛虽然狠辣,可对这些狱卒却是极好的,他深知小鬼难缠的道理,既然要在人家的地盘上行自己的方便,最起码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因此韩湛每次去大狱,都会给这些人好肉好酒大把的银子带着,短短几日就摸清楚了大狱每个狱卒的喜好,再叫下面的人挨个投其所好,一时间韩湛成了大狱的“土皇上”。 要知道宫里的都是贵人,这些贵人向来出身显赫,见了他们吆五喝六,从没有人像小侯爷这般对他们极为客气不说,还大把银子给着,好吃的好喝的更是不断。 有人算过一笔账,说小侯爷来大狱的这一个多月里,他们到手的银子快赶上往常一年的年俸了。 因此在韩湛同忠勇侯落狱后,纵然外面说韩湛谋逆,忠勇侯府即将被满门抄斩,可大狱里面的人对这二位主子是极为尊重。 尤其是在陈家不来人后,他们一个个便放起水来,找了不少上好的药膏和膳食给韩湛和忠勇侯用着。 只是衣裳却没法换,万一陈家突然来人了,知道他们阳奉阴违,吃苦头的还是韩湛和侯爷。 忠勇侯上了年纪,韩湛又怕老头子被陈家的人折磨出个好歹来,一有事便自己冲在前面,就这忠勇侯还是吃了些苦头。 但比起韩湛来根本不值一提。 忠勇侯并不知道这臭小子先前做的“好事”,见大狱的人对他们这般殷勤,虽心中纳罕,但也没多问。 记得有次忠勇侯说了一句:“近几日多谢诸位大人了,待韩某出去之后,必定重谢诸位,以报答今日恩情。” 吓得其中一个狱卒一个哆嗦,连手中的碗都差点打了。 别!千万别! 你当他们真是因为小侯爷出手阔绰,这才献殷勤的? 打死他们都不会承认,他们其实是被小侯爷的雷霆手段给吓到了,到现在只要一想起小侯爷当时审问死士的手段,他们就吓得直哆嗦。 第524章 折了 妈呀,这哪里是人,简直是个阎罗!还是喝人血,吃人肉,连骨头都要啃干净,就算啃不干净也要扔了喂狗的煞神! 他们早就琢磨过了,陛下昏庸无能,大梁的天迟早要变了,莫看小侯爷如今落难了,可单凭这位爷的手段和忠勇侯府的影响力,迟早会出去的。 到时候怕会是另外一番天地了,因此他们一个个都好吃好喝的供着,生怕怠慢了这二位主子爷。 这不,还没多久,李总管就来了,亲自跪在忠勇侯面前哭着求二位主子出去呢! 可任凭李全盛说断了舌头,韩湛就是不为所动。 到最后李全盛没办法,亲自对忠勇侯许诺:“只要侯爷救驾,奴才定会说服陛下叫陛下立下诏书叫太子殿下继位。” 要说朝廷那么多的人,为何李全盛跑到大狱来找忠勇侯? 一是朝廷虽人多,可全成了陈家的党羽,剩下的一派都是同忠勇侯有牵连的,眼下忠勇侯还被关在大狱呢,他们怎么可能救驾?二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四皇子已经杀到陛下跟前了,能够护驾的算来算去也只有忠勇侯了。 要不说李全盛能做到大内总管的位置呢,就这点决策力旁人还真是没有。 “四皇子污蔑侯爷谋逆,侯爷趁机护驾,到时候陛下和天下人都知道侯府是被冤枉的,到时候陛下不但不会责罚侯爷,还会重重嘉奖。” 当真如此么? 忠勇侯冷笑一声,只怕箫皇想要弄死侯府的心会愈发急切。 不过…… “李公公这是何意?”忠勇侯面上一片恳切,“保护陛下是我们这些臣子的自责,是我这臭小子不懂事,向来胡闹惯了,还望李公公海涵。” 忠勇侯府是满门忠烈,但他们效忠的是大梁天子,是大梁百姓,若是为君不仁,忠勇侯不介意另举贤能,前提是他要先出去,眼下就是一个机会。 见忠勇侯终于答应,李全盛喜不自胜,感激涕零,当即说道:“侯爷言重了,小侯爷生性纯真,正是年少,情理之中,情理之中。” 李全盛说罢这话,连忙叫人给二位主子爷开了钥匙,将人请了出去,连忙奔向长乐殿救驾。 先前说了,纵然有狱卒放水,韩湛也吃了不少苦头,这不,李全盛眼尖就发现韩湛走路腿脚不大利索,也怪他嘴贱,问了一句:“小侯爷的腿……” “折了!”韩湛瞥了一眼李全盛,似笑非笑。 陈家的人气不过,最后也顾不得了,直接一棍子下去把腿给打折了,好在忠勇侯会些接骨的本事,又给他接回去了,只是到底在狱中,即便接回去了,每日的刑罚也没少受,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对上韩湛的视线,李全盛一个哆嗦,连忙低头。 人忠勇侯好不容易答应了救驾,他倒好,专门往人伤口上捅,好在李全盛机灵,顺势赔笑道:“那小侯爷正好今晚能报仇雪恨了。” 韩湛嗤笑一声,在心里骂了一声“老东西”! 出了大狱,韩湛吹了一声口哨,不消片刻,轻一便出现了,在看到满身血迹的韩湛时,眸底满是杀气。 “我去杀了陈家!” 轻一说杀陈家,当真会给杀个一干二净。 “先别急。”韩湛指着忠勇侯,“老头子要去救驾了,你去叫太子带兵前去支援,告诉太子,按照先前的计划走,只是这金蝉脱壳之计就先别使,保不好还真的要他在这急流中顶一顶了。” 倘若李全盛的脚步再慢一点点,箫皇就被箫奕德给一剑杀了。 起因是箫皇见箫奕德铁了心要篡位,怒极之下直接叫暗卫动手杀了箫奕德,箫奕德倒也狠的下心,越过暗卫提剑向箫皇飞去,眼看箫皇就要被一剑刺中,李全盛扑上前去挡在了箫皇面前。 忠勇侯眼底划过一抹可惜,早知道打晕这个老太监了,叫箫皇死在箫奕德手里,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没了。 失了先机的忠勇侯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尔等逆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说罢就手持长矛,加入作战大军。 随后太子带兵前来,只一盏茶的功夫,箫奕德就被太子拿下了。 箫皇惊魂未定的看着箫奕德,半响回不过神。 “父皇。”太子看了一眼箫奕德,略一沉吟,问道,“四弟他……该如何处置?” 先前韩湛派狱卒送消息给他,说箫奕德怕是会逼宫谋反,太子还觉得箫奕德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没想到还真的被韩湛猜中了。 只是……值得吗? 到底是否值得,恐怕只有箫奕德自己知道答案。 被太子一问,箫皇这才如梦初醒,他扶着李青的手,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走向箫奕德,脚步踉跄。 “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箫皇浑浊的眼眸泛着猩红。 若说太子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那箫奕德则是他对一个孩子最美好的期望,他对太子好,那是因为他亏欠了仁德皇后,他答应了仁德皇后要对太子好,可箫奕德不一样,这个儿子不论长相还是性格,都是极像他的,看到箫奕德就像是看到年轻的自己,无所畏惧有野心,他想给箫奕德最好的,否则也不会在后面动了要废掉太子,立箫奕德为储君的心思。 因此在箫奕德逼宫时,箫皇怎么都不敢相信,他最期望的皇儿竟然要杀了他。 箫奕德分外镇定,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个结局,他静静地看着箫皇,冷冷道:“你对我不薄?那你要了曦儿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句话?” 箫皇眸光紧缩,瞬间明白了箫奕德的心思,“原来你这么做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他气急败坏,指着箫奕德的鼻子骂道,“你是皇子,是天之骄子,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也值得你如此?” “呵!”箫奕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看着箫皇眼底恨意闪烁,咬牙切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先皇后怎么死的你忘了吗?你又是因为何种原因才这般疼爱箫奕辰你也忘了么?包括韩湛在内,还有楚枝!这么多的人,一个又一个……真以为旁人不知道么?你别以为——” “住口!” 【作者题外话】:感谢谁是谁的心魔小可爱的打赏~ 第525章 倒出了这么多秘密 箫皇神色慌张,他快速打断箫奕德的话,似乎在掩饰什么。 “先皇后因病去世,朕疼太子天经地义,对韩湛更是因为他打小就讨人欢心,能有什么原因?又有什么好知道的?”说道最后,箫皇气急败坏,“都愣着做什么,一个个当摆设么?还不快把这个逆子给朕拉下去!!” “哈哈哈哈——着急把我带下去是怕我说出你心底那龌龊又肮脏不堪的心思么?真是好笑,你以为你堵住我的嘴这事儿就没人知道了?”箫奕德仰天大笑,他指着太子,“你当父皇他为何疼爱你?还不是因为你身上的仙气儿像极了那人,还有你的母后,也是因为她的温柔像极了那人,父皇这才将她娶进宫里,可惜啊,她终究死在深宫的权谋斗争中!就是你最爱最尊敬的父皇害死了她!” 此话一出,太子眸光微变,他将头转向箫皇,箫皇本能移开视线,狼狈躲开。 太子一直怀疑母后的死另有隐情,尤其是贤贵妃娘娘一直告诉他,说母后是被人所害,原以为贤贵妃娘娘是痛恨父皇,痛恨后宫女人,这才会这般说,如今想来恐怕却有其事。 何况箫皇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 太子抿进嘴唇,就连忠勇侯听罢箫奕德的话,想要开口,但顾及到这么多人在场,到了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 空气陷入诡异沉寂。 韩湛进来的时候,就见箫奕德被太子的人押在一边,狗皇帝老态龙钟瘫坐在一旁,气氛也诡异的紧。 “呦!”韩湛挑眉,“这是怎么了?” 看到韩湛,忠勇侯眸底划过一抹紧张和担忧,冷着脸呵斥道:“谁叫你来的?不是已经叫你回府了吗?跑这来凑什么热闹,赶紧给老子回去!” “呵!”箫奕德却笑了,“他来的正好,好叫他知道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谁能想到堂堂忠勇侯竟然会窝囊到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竟被——” “你给我闭嘴!” “住口!” 忠勇侯和箫皇齐齐开口,忠勇侯眼底划过一抹杀气,他没想到箫奕德这个蠢货什么话也敢说! 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气的忠勇侯恨不得一剑戳死他。 “你再敢多说一句试试!” “我知道,你们都心虚,心里有鬼,生怕我把真相说出来。”箫奕德笑容诡异,“想让我闭嘴?很简单,把我和楚曦关在一起。” 就算死他也要和楚曦死在一起! 箫皇听出了他的意思,叫人把箫奕德带了下去,同楚曦关在一起。 经过一场厮杀的长乐殿一片狼藉,但是箫皇顾不上处理后事,便急着想走。 被太子不露痕迹拦住。 “父皇!” 箫皇看到太子,就一阵心虚,他轻咳一声:“太子你留下来善后,朕先回去歇息了。” “父皇留步,儿臣有一事想要请教父皇,母后她……” “你母后是病死的!”箫皇打断太子的话,快速说道,对上太子沉沉的眼眸,箫皇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又换了语气,“你母后当初走的时候你就在场,太医的诊断你听得明明白白,不可能不知道,难道你单凭箫奕德几句话你就要怀疑朕吗?你母后是朕的元后!朕会对她不好?” 说道最后,箫皇扬高了尾音,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太子,还是说服他自己。 太子哑着嗓子开口:“四弟说……” “四弟四弟你眼里只有你四弟,就没有朕了是吗?他可是逆贼想要逼宫谋反,他的话你能相信?他那是黔驴技穷,故意说这话出来挑拨离间你我父子情意,能相信吗?能吗?” 箫皇寒着脸打断太子的话:“都退下罢!朕累了,凡事明天再议!” 箫皇一走,忠勇侯几不可擦叹了口气,对太子道:“殿下,时辰不早了,先歇息罢!” 太子对中央后拱手:“今夜多谢侯爷。” 太子倒不是感谢忠勇侯救了箫皇,而是感谢忠勇侯来的及时,倘若陛下在这紧要关头出了意外,敌国必定起兵,大梁也会乱了,倒是只怕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为了大梁百姓,万千子民,太子也要好好感谢忠勇侯。 忠勇侯侧身躲过太子的礼:“殿下客气了,这是臣的本分,时辰不早了,臣先告退。” 待出了皇宫,韩湛才道:“父亲,先皇后究竟是怎么去的?” “怎么?”忠勇侯斜睨着韩湛,“你是自己问还是替太子问?” “有差别吗?”韩湛反问,“就算你不说,太子也会查出真相,不过是早晚的事。” 大家伙儿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箫奕德的意思。 果然就听忠勇侯道:“怎么去的有差别吗?人已经没了。” 韩湛瞬间了然。 “当真是狗皇帝下的手?” 忠勇侯摇头:“这个倒不至于,不过这种事还需要他亲自下手?只消他一个眼神,下面的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当年先皇后确实郁结于心,缠绵病榻,药石罔效而去,何况后宫那地方本就是吃人的地方,即便没有箫皇,后宫的女人也容不下皇后。” “怎么会。”韩湛道,“我到现在都记得先皇后是那个温柔和善的一个人,便是对后宫妃嫔也极好的。” “就是因为她太好了。”忠勇侯叹气,“这世道坏了,好人往往没有坏人长命,也没有坏人好运,其实连我有时候都在想,老天何时才能开眼,叫好人莫要受这不公平之苦。” 韩湛明白了,就算先皇后的死和箫皇没有直接关系,那也有间接关系。 “就是不知道太子会如何行事了。”忠勇侯道。 原本出了四皇子这事,箫皇理应第一时间善后,并决定此事该如何处置,结果因为箫奕德的几句话,吓得他落荒而逃,其他都顾不上,可见箫皇有多做贼心虚。 其实也不怪箫皇,委实是箫奕德今日说的太多了。 忠勇侯想知道箫奕德究竟是从哪里听来那些话的,很多早就成为禁忌,被遗忘掩埋在时光里面的秘密。 还不等忠勇侯想清楚,就听韩湛问道:“那我的母亲吗?” “什么?” 忠勇侯下意识接了一句,等意识过来韩湛问了什么时,正待开口,就听韩湛再一次开口。 【作者题外话】:快快快,这章内容也可以猜了,无论猜到了什么都可以评论区留言~ 第526章 吱吱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父亲,我的母亲又是怎么去的?”韩湛看着忠勇侯,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你母亲是患了重病。” “重病?”韩湛笑了,“先皇后重病,我的母亲也是重病?怎么就那么多的重病?大梁的大夫都死绝了么!” “韩湛!”忠勇侯脸色不善,语气恼怒,“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箫奕德他就是个疯子,疯子的话你能相信?” 韩湛何其聪明,忠勇侯这番反应足以说明了一切。 不过忠勇侯不想说的事,你再怎么勉强都是无用的。 韩湛便没有再问,他打断回头问问箫奕德,箫奕德定会说实话,毕竟对箫奕德来说,时局越乱他就越高兴。 轻一一早就传来消息,说韩湛和侯爷会回府,楚枝连忙叫人点了灯在府门口候着。 深秋的风格外清冷,吹着府门上的灯笼不断晃悠,照的楚枝的身影也绰约曼妙。 楚枝望眼欲穿,心急如焚。 就在她想要进宫亲自去接韩湛和侯爷时,终于在街的尽头看到了侯府的马车。 在看到马车的一刹那,楚枝猛然向前走了两步,扶着冬儿的手都在抖,她用力咬紧嘴唇。 冬儿安慰道:“主子莫怕,不会有事的。” “没什么。”楚枝盯着马车,“我有什么可怕的。” 冬儿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有时候主子倔强的叫人心疼。 话音刚落,马车就听到了侯府。 小厮连忙上前撩开帘子,忠勇侯率先下来。 “父亲。”楚枝上前,认真看了看,除了衣裳不整头发凌乱人狼狈了些,基本没什么大异样,这才问道,“父亲可好?” “都好。”忠勇侯笑道,“叫你担心了。” “我就怕你和阿湛在里面受苦。” “有娘子这句话,我这心里就暖洋洋,甜滋滋的,跟吃了糖人一样!” 韩湛扶着小厮的手下来,因为太过匆忙,他身上的衣裳没换下来,在看到浑身血迹时,楚枝眸光一抖,韩湛怕楚枝担心,尽力叫自己不要表现出来,即便如此,还是被楚枝发现他的腿出了问题。 见楚枝愣在原地,韩湛知道吓到她了,故意开玩笑道:“怎么?是不是好些天未见,觉得你夫君我变好看了认不出来了?” 忠勇侯瞧出门道,笑着对楚枝说道:“行了,都别站在门口了,快进去罢!时辰不早了,你扶阿湛回屋洗漱一下,给他找个大夫先。” 原本忠勇侯想等大夫来诊断过后再去歇息,但一想到自己儿媳妇会医术,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他就不跟着掺和了。 倒不是他不心疼臭小子,自己的儿子不疼谁疼?只是他在狱中看了伤势,虽严重了些,但死不了,毕竟对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忠勇侯来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活命,就不怕。 倒是吱吱同臭小子许久不见,他若是呆在那里也不大合适。 忠勇侯走后,楚枝咬着嘴唇上前想要扶着韩湛,但是见他衣服上全是血迹,生怕碰到他伤口,毕竟入过大狱的人,不蜕层皮怎么可能会轻易出来。 韩湛还是头次见到楚枝不知所措的模样,顿时觉得身上的伤统统好了,甚至有种当初怎么不伤的再重点,最好躺在床上不能动,这样吱吱就更心疼了。 “吱吱你心疼我了?”韩湛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 若是大狱的那些人见了此时的小侯爷,定会后背发寒,起一身鸡皮疙瘩,你能想象嘴里说着最温柔的话,手上却拿着刀子一根一根挑断对方手筋,动作利索,从不拖泥带水,你能吗? 只怕会吓都吓死了。 楚枝垂眸,落在他的右腿上:“你的腿……” “没事,就是蹭了一下。”韩湛眨眼。 楚枝没有说话,直接叫人拿轿撵把韩湛抬回房间。 楚枝了解韩湛的性子,这人若是没什么大事,嘴上却叫的惊天动地,好像自己要死了一样,跟哭丧一样嚎个不停;可如果真的有事了,反而用风淡云轻的表情跟你嘻嘻哈哈说没什么。 回屋后,楚枝动手就要撩起韩湛的衣摆,结果被韩湛拉住:“娘子这般迫不及待?才见了我就想跟我睡、觉啦?” 说着上前在楚枝脸上啄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娘子莫急,今日太晚了,等明日我再好好伺候你如何?” “韩湛!” 韩湛眸光微闪。 气氛僵持,谁都没有说话。 见楚枝眼睛都红了,韩湛顿时就慌了,连忙说道,“你你你别哭啊!好端端的你哭什么?我没事,真的没事,我还能骗你不成?”他急的手忙脚乱,话都说不利索,“这这这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么?你若不高兴我就不同你说笑了,你莫哭,你打我好不好?打我出去罢好不好!” 他最怕吱吱哭了,吱吱一哭他整个人都慌了。 楚枝缓了缓表情,半响才哑着嗓子开口:“你莫要跟我开玩笑了。” “好好好,我不跟你开玩笑,你莫难过了好不好。” “那你给我看看你的腿。” 韩湛一阵心虚:“这……这我在大狱都这么些时日没沐浴了,我身上脏得很,你最爱干净,别熏到你了。等我沐浴过后再给你看好不好?” “我不嫌弃。” 韩湛犯难了,他没想到吱吱较真的时候这么难缠。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借口应对楚枝时,就听楚枝说道:“是不是伤的很重?” “其实也没有……”韩湛还未说完,楚枝就是伸手去看,韩湛连忙拦住她,“你别看!” “为什么不让我看?”楚枝对上他的视线,韩湛眼神闪躲,“你看着我的眼睛。” 半响,韩湛才说:“我……我这不是怕你看了会心疼难受嘛……” “你不让我看让我一直这么担惊受怕,你觉得这样我就开心了?” “好好好,我给你看。”韩湛还是败下阵来。 楚枝小心翼翼挽起韩湛的衣摆,把中裤挽上去,露出伤痕累累扭曲怪异的双腿来。 楚枝指尖一抖,衣裳从手中滑落,韩湛连忙推开她。 “你看,我说了会吓到你还不听。”韩湛小心哄着,“咱们不看了好不好?就两条腿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些休息罢,好不好嘛!” 第527章 撒起娇来真要命 “韩湛!”楚枝气息不稳,嗓音急促,带着颤音,“你叫我看看,就一眼,好不好?” 楚枝何曾这么同人说过话?韩湛的心顿时就揪成一团。 楚枝说不出自己什么感受,只觉得在看到韩湛的伤时胸口像是给人打了一拳,铺天盖地地沉闷感将她席卷,带着密密麻麻的痛感,疼的她喘不上气,嗓子堵得发慌。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半响才伸出手去,动作迟缓带着执拗,又一次将衣摆给撩了上去。 韩湛想阻止却晚了一步。 楚枝有幸,前世曾入过一次大狱,只是被单独关押,他们也不敢对她如何。却亲眼瞧见大狱的狱卒们是如何审问犯人的,一套又一套的刑具下去,便是铁打的也能给你戳成筛子出来。 韩湛这双腿,新伤加旧伤,层层叠叠,没有一处完好,斑驳的血迹夹杂着未融掉的蜂蜜和食盐,更有不少血肉外翻,猩红可怖,这是行刑之人将犯人绑在长凳上,用被蜂蜜浸过的带着倒勾的鞭子抽出来的,受罚之人全身捆绑,想动也不能,只能硬生生受着。 楚枝曾亲眼瞧到有人被活生生抽死过去。 若有骨头硬的人,再在上面撒上盐巴,痛不欲生,撕心裂肺,不过如此罢了。 楚枝光滑白嫩的纤纤玉指伸手摸了两下,这次她手没有动,只是低垂宛如蝶翼的睫毛却剧烈抖动起来,半响才哑着嗓子道:“断了。” 韩湛知道自家娘子厉害,没想到会这么厉害,随便一摸就知道他腿折了。 见气氛紧绷僵持的厉害,韩湛一颗心也跳的厉害,他佯作轻松开玩笑:“吱吱你好厉害啊,不光会扎针,还会摸骨,日后若是咱们不在朝为官了,就去开个医馆悬壶济世好不好?” 见楚枝没说话,韩湛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半响,小声道:“是断了,不过父亲已经帮我接回去了。” 将门出身,刀光剑影里面出来的忠勇侯,接个骨还是可以的。 楚枝当然知道腿已经被接回去了,只是…… “……很疼罢?” 自然是疼了,韩湛向来锦衣玉食,鲜衣怒马,何曾受过这等罪。 韩湛嘿嘿一笑,使得原本妖冶的容颜硬生生透出一股子憨傻之气:“不疼!” 不知怎地,楚枝听见她这话就来气,尤其是这种分明撑到了极限还强忍着,她既心疼又恼怒,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冲击的眼眶酸酸的,喉头也哽的厉害。 她指尖用力,在一处伤患处按了下去,韩湛猝不及防,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对上他白了一分的脸色,楚枝抿紧嘴唇,表情隐忍:“不疼?” “呃……”韩湛觑了一眼楚枝,难得怂了,小声说道,“还、还是疼的……” “疼?你还知道疼?我当你是铁打铜筑的!谁教你的,伤的这么重也不吭一声,你是傻子吗?” 见楚枝气坏了,韩湛眸光一转,突然就垮了肩膀可怜兮兮的看着楚枝,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湿漉漉的,连眼角都泛着红色,倒是比女人还要妩、媚三分。 看的楚枝心头一滞。 “吱吱,我好疼……”委屈巴巴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竟比楚枝的还要酥。 他天生一幅妖冶昳丽的面容,唇红齿白,看似纨绔无害,实则内里比谁都黑,也比谁都狠,偏生都被他这副皮囊给骗了,以为是个好糊弄的。 楚枝被他这声疼喊的心都碎了。 自然是疼的,怎么可能不疼,浑身伤痕累累,也就韩湛骨头硬,硬生生给撑到了现在。 见韩湛喊疼,楚枝的气顿时消了大半。 可对上他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又忍不住道:“给我好好说话!” “你凶我!”韩湛瘪着嘴巴,“我好疼,你还凶我。” 楚枝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她就不明白了,一个七尺男儿,私下里怎么这样一幅娇滴滴,黏糊糊的样子,说句话都勾人的紧! 韩湛是不学无术,但架不住聪明,都说韩谦是天生的神童,若是韩谦再年长几岁,怕是和顾长宴不相上下,但其实大家都知道,韩湛的聪慧远在韩谦之上,只不过他这人生性爱玩,向来走鸡逗狗,上房揭瓦,没个正形,因此世人只道韩湛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草包,却不知他是真正的心思通透聪慧之人。 若是韩湛耍起心眼,还真没几个人比得上。 一如眼下,知道楚枝心疼自己,便趁机卖惨,抱着楚枝的胳膊:“吱吱,我好想你啊……” 楚枝心尖儿狠狠一颤。 她看似粗暴,实则小心握住韩湛的手腕,替他把脉。 好在韩湛底子好,只是些皮外伤,养伤两三个月也就大好了。 此时丫鬟们已经备好了水供韩湛沐浴,然而他身上的伤口太多,楚枝便亲自帮他。 “这水里面我加了药草,有益于你的伤口,只是有些疼,你要忍着点。” 韩湛眉梢一挑,桃花眼波光潋滟:“我堂堂小侯爷什么时候喊过疼?想大狱那么一套刑罚下来,小爷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话说的就有些吹牛了,不过每当他疼的受不了时,都会想起吱吱,只要一想到吱吱,他就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给撑了过来。 幸好现在是深秋,若是盛夏,伤口早就溃烂化脓了,须得把腐肉用刀尖剜出来才好,那才是真正的受罪。 即便如此,待楚枝帮韩湛沐浴完毕,已是一个时辰后。 膏药早就备好了,楚枝细细替韩湛擦好,又将他断了的右腿给绑好固定好,待这些忙完,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楚枝也出了一身汗。 “你先歇息,我去沐浴。”楚枝亲自扶着韩湛躺好,这才去了隔间。 结果等她回来时,发现韩湛正瞪着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见她出来了,眼睛一亮:“吱吱!” 楚枝被他炙热的眼神看的招架不住:“你怎地还没歇息?” “等你啊!”韩湛眨眼,“没有你我睡不着。” 楚枝微顿。 韩湛伸手拍了拍身侧:“吱吱快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别动!”楚枝还是晚了一步,她两步上前,“不是都说了别叫你乱动么?你胳膊上都是伤,才上了药,得好好歇着才是!” “吱吱就是医我的药。” 【作者题外话】:楚枝:实不相瞒,韩湛真的是太会了,我招架不住。 看到小可爱们的留言了,大家脑洞很大很聪明,biubiubiu发射爱心,感谢狐方框方框卿予的长评,感谢td147792839小可爱的留言,万分感谢,一字一句都说明小可爱认真看文了,小八真的很感动,么么啾 第528章 狗皇帝被揍成猪头 韩湛抱着楚枝的胳膊,叫她躺在自己身侧。 “好香啊!”韩湛在她脖颈处蹭了蹭,一脸满足,“是吱吱的味道!真好!” 看着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黏人的韩湛,楚枝倒吸一口凉气。 她故意板着脸:“好好说话!” “我在好好说话啊!”韩湛满脸委屈,“你为什么老是凶我,这才多久不见?难道你不稀罕我了吗?” 说到最后,一脸哀怨,好似楚枝真的红杏出墙不爱他了一样。 楚枝咬了咬后槽牙。 得!真是遇到个异类! “给老娘好好说话!” 前世楚枝在战场上一群大老爷们混一块儿什么话都说,眼下被韩湛给看的当即没有憋住,粗话都出来了。 却听得韩湛眸光一亮:“吱吱连说粗话都这么招人喜欢,英姿飒爽!” 楚枝憋了一口气,正好屏风外的冬儿刚拾掇完毕,正准备关上房门退下。 只听楚枝道:“冬儿,以后告诉府上,莫要再买蔗糖了。” 冬儿冷不丁听到主子这样说,下意识问了句。 “为何?” 楚枝斜睨着韩湛:“有小侯爷这张嘴就够了。”还吃什么糖啊! 冬儿:猝不及防就被塞了一把狗粮。 二位主子恩爱是好事,可对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太不友好了,感觉时不时都会被伤害到。 韩湛却心满意足搂着楚枝的胳膊睡了。 这些日子在大狱里,韩湛虽一幅风淡云轻的模样,实际上心急如焚,提心吊胆。 他怕狗币皇帝不做人,趁他落狱对吱吱强行出手,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加上陈家的人变着法儿折磨他,韩湛自然也睡不好,疼啊!有时候吸口气都疼的慌! 如今终于回到了府上,怀里抱着吱吱,紧绷好些天的他终于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见韩湛睡了,楚枝小心翼翼起身,结果韩湛手上用力,又将人给搂了回去。 吓得楚枝以为人醒了,连忙转头去看,才发现他睡得好好的。 她等了一会儿,伸出手在枕侧摸出一个锦带,指尖微动,就把锦带拆开,然后抽出一根针,在韩湛的睡穴上面扎了下去,这才起身。 她找了一件胡服出来,又拿布蒙了脸,这才打开窗户轻巧的翻了出去。 结果刚爬上屋顶,轻一就堵在了她面前。 轻一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楚枝。 楚枝抿了抿唇:“让开!” “不让!”轻一道,“主子说了,我现在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危。” 韩湛落狱后,怕楚枝有个不测,便将轻一留在楚枝身边。 楚枝知道轻一是个一根筋,便换了说词:“夫人当初将小侯爷交给你时,怎么说的?” 自然是叫他保护主子安危。 “但现在主子叫我保护你。” 楚枝循循善诱:“你的主子在大狱里面被折磨成这样,你就不心疼?若是被夫人知道你辜负了她的期望,你说夫人她会原谅你吗?” 轻一眸光微沉。 “实话告诉你,我是给韩湛出气去的,你如果真的心疼你主子,想护着你主子,那你就让开。” 楚枝说罢便越过轻一往前走去,结果被轻一的剑拦住。 楚枝抬眸,正待开口,就听轻一说道:“我同你一道去。” 楚枝嘴角染上一抹笑意:“韩湛果然没白疼你。” 先前说过,在楚枝的认知里是没有轻功一说的,然而在遇到轻一后,楚枝才知道自己见识浅薄,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有了轻一,两人悄无声息的潜入皇宫,并成功的躲过了陛下的暗卫。 轻一身手了得,自然会调息,不叫人发觉,楚枝就简单粗暴多了,“啪、啪”两根银针下去完事儿! 才遭遇过亲儿子逼宫谋反的箫皇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待人走后,立马就传了太医医治,待服了安神药后,方才沉沉睡去。 而楚枝在府上照顾韩湛了,等到了皇宫已经是后半夜,楚枝便打算速战速决。 “你打算怎么做?” 楚枝用带来的药将紫宸殿内外的人全都迷晕,才一动,就被轻一拦住问道。 “当然是先揍一顿了!”简单粗暴,最是解气。 听到楚枝后槽牙咬的咯吱响,轻一默默地收回了剑。 “您请。” 楚枝纵身一跃,从窗户翻了进去。 箫皇这两年沉迷酒色,整个人臃肿的厉害,躺在龙榻上宛如一个球,还是又肥又大又恶心的那种。 楚枝忍着胃里传来的不适,果断拿寝被将箫皇蒙了,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箫皇正睡得不知年岁,猝不及防就被人套头黑揍了一顿,连声惨叫都喊不出来。 楚枝揍了半响,觉得太便宜他了,直接把被子掀了,还不待箫皇睁眼看清楚是谁,龙袍就盖了下来,将他的一双眼睛蒙的死死的,楚枝吹了吹拳头,气沉丹田,以排山倒海之势将箫皇席卷。 守在外面的轻一瞧见楚枝的动作,不禁皱了皱眉头,是他高估了主子,就凭这点拳头,能叫箫皇吃到什么苦头?这对箫皇来说也太手下留情了! 半个时辰后,楚枝终于从紫宸殿出来,她慢悠悠的拂了拂衣袖,又理了理发髻,扶正了鬓间的发钗,长出一口气,这才心满意足的对轻一甜甜一笑:“知道你也忍了好久,快去罢!” 小伙子,该你了! 待看到箫皇的模样时,轻一才知道是他太年轻,把楚枝想的太简单。 这是拳头揍出来的?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被流星锤给狠狠地抡了一遍,全身上下青青紫紫没有一处完好,鼻子歪了,眼眶破了,嘴巴斜了,血迹斑驳,四肢软趴趴的,整个人呈诡异姿势趴在龙榻上,不知死活,轻一不用看就知道狗皇帝全身骨折了。 他伸手按了按狂跳的眼皮,盯着箫皇半响,不知道如何下手,委实是楚枝把箫皇揍的太到位,给他连个下手的地儿都没留下。 最后,轻一没法子,但是又不想污了自己的剑,想了想,便把屏风外的夜壶端起来,朝箫皇的脑袋扔了下去,尔后转身就走。 他刚站在楚枝面前,楚枝就赶紧走远了两步。 对上轻一询问的眼神,楚枝默了默。 “我看到你拿夜壶砸狗皇帝了。”她说,“你好恶心啊!” 那可是狗皇帝的尿! 轻一:“???!!!” 第529章 说多了都是泪 这么多年来,轻一头次被人**裸的嫌弃,还说恶心。 乍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楚枝眼底的厌恶太明显。 他默了默,开口:“不是,我……” “我不听你别说!”楚枝肯定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说罢上下扫视一圈,“原来你是这样的轻一。” 轻一:“???” 揍了一顿狗皇帝后,楚枝尤不解气,那可是她的少年郎,她自己都舍不得碰一根手指头,狗皇帝倒好,直接给人折磨成这样。 楚枝千好万好,唯一不好就是护短。 当然,这也是被赵家影响,外加戚将军和鬼医的潜移默化,便成了如今模样。 楚枝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天色,对轻一道:“走,去陈家!” 这是楚枝第一次来陈家,要不说是皇亲国戚呢,瞧瞧这院子里的摆设,也不知道贪污了多少银子,都快赶上皇宫了。 楚枝如法炮制,将陈家五管事的男丁皆揍得爹妈见了都不认识。 待从陈家出来,楚枝坐在街边的小巷子喘着粗气。 揍人是个体力活,这才多久就累的她气喘吁吁。 气定神闲的轻一抱剑站在一侧,看着狼狈的楚枝,掀了掀嘴唇:“你太弱了。” 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楚枝瞬间卡壳。 轻一难得扳回一局,顿时通体舒畅,看着差点连舌头都伸出来喘气的楚枝,扬眉吐气。 “习武之人最忌气息不稳。” 换而言之:你个小辣、鸡。 得! 被鄙视的楚枝咬了咬呀,拍拍屁股起身。 “我决定了,回去就把冬儿嫁给管事的!” 轻一:“???” 楚枝微微笑:“我就要叫你看得见却得不到!” 轻一:“……” 你是魔鬼吗?! 楚枝看着已然大亮的天际,想了想,绕道去望江楼给韩湛买了不少糕点。 记得楚枝还在楚府时,韩湛为了讨楚枝欢心,天天爬墙给楚枝送望江楼的点心。 其实楚枝对点心并没有多喜欢,只不过是前世才回府时,她吃到的便是玫瑰糕,死因也是一块玫瑰糕,导致今生对糕点有了些许情意,仿佛是为了提醒自己,莫要再蠢了。 但韩湛却是实打实的喜爱甜食。 而忠勇侯对甜食避之如蛇蝎,用他的话来说,当年为了娶到莲姬公主,这些糕点吃的他快吐了,导致一看到就头皮发麻,想必韩湛是随了他母亲。 两人回到侯府时,府上空无一人,楚枝正纳罕,问下人。 “父亲呢?” “回主子,太子一大早就派了太医来替小侯爷诊脉,侯爷也在。” 坏了! 楚枝折身就回了院子。 “幸好小侯爷底子好,伤势虽严重了些,仔细养上两三个月,便会大好,侯爷不必担心。”吴太医写下药方,交给下人去抓药,尔后对忠勇侯说道。 “多谢太子殿下恩德,也幸亏吴太医了。” “侯爷哪里的话。”吴太医笑道,“说起来小侯爷的伤口处理的极好,微臣看好似有草药泡过的痕迹,想必是世子妃的本事罢!” 越是相处,吴太医就越是觉得楚枝厉害。 毕竟是医者,对医术永远有着一腔热诚。 据他观察,楚枝医术了得,尤其是针灸,快赶上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火急火燎赶来的楚枝,正好听到这这句,她猛然刹住脚步。 她本能想躲,结果被韩湛眼尖看到:“娘子,你回来了?” 楚枝眼皮一跳,那不是在问她回来了,而是在问她去了哪里。 听到楚枝回来了,吴太医欣喜抬头,见楚枝发髻凌乱,钗环不整,好似跟人打了一架才回来时,吴太医微微瞪大眼眸。 楚枝一本正经说道:“方才去后院练武了,不知道吴太医来了,有失远迎,还望吴太医莫要见怪。” “原来如此。”吴太医恍然大悟,他拱手笑道,“世子妃巾帼不让须眉,委实叫人敬佩,尤其这身医术。” 楚枝忙道:“哪里哪里,吴太医客气了。” 吴太医并不知晓,前世楚枝在鬼医的摧残下,日日夜夜只要有时间就练习扎人,她若是偷懒不练,鬼医便会扎她,她不想被扎,只能拼命的练。哦,说道这个,还有戚将军,若是花鞭甩不好,同样就会拿花鞭甩她,想起她能够在这二位的手里苟活下来,也是不容易。 罢罢罢,不提了,说多了都是泪。 待吴太医走后,忠勇侯看着楚枝正待开口,楚枝便将自己买好的糕点拿了出来。 “父亲,我去给阿湛买糕点了。” 忠勇侯笑的意味深长:“嗯,不错。” 说罢对韩湛道:“你既无事,我就走了。 “父亲——”楚枝急急叫道,忠勇侯回头,用眼神询问楚枝,韩湛笑着替楚枝说道,“父亲你去忙罢!没事了。” 父亲? 忠勇侯嗤笑一声,佯装不知道臭小子的打算,挑眉转身走了。 看着忠勇侯扬长而去的背影,楚枝眼含绝望。 “吱吱。” 对上韩湛笑的极为妖冶的笑容,楚枝本能一抖。 “呵呵!”楚枝干笑,“你醒了呀!” “怎么?我醒了娘子很惊讶?” “没没没,怎么会。”楚枝连忙摆手。 “如果你无事的话——” “娘子。”韩湛打断楚枝的话,“你过来。” 楚枝没动。 “过来。”韩湛笑的极为温和,“莫要叫我说第二遍。” 韩湛态度极好,可楚枝却怂了,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冷。 她抓着门框,以示这是自己最后的倔强。 边上的轻一用剑挑开她的手,又在她后背轻轻一推,楚枝便到了韩湛面前。 楚枝咻然回头,怒目而视。 轻一微微挑眉,抱剑转身,装作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楚枝咬牙切齿,她这就把冬儿嫁出去!立刻!!马上!!! 只见韩湛慢悠悠从枕侧捏住一根银针来,牵起楚枝的手,将那根银针放在楚枝手里,温和说道,“娘子的针掉了。” 楚枝只觉那根银针烫手的紧。 “娘子可要收好了,银针宝贝,莫要再丢三落四了。” 她扯了扯嘴角,干笑:“呵呵!是,都怪我太粗心了。” 韩湛也笑了:“幸好掉在了我的睡穴里,若是掉到旁处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你说呢?” 楚枝狠狠一抖。 妈呀,头次发现韩湛这厮笑起来这么阴森恐怖! 【作者题外话】:轻一: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可爱什么的不适合我! 第530章 吱吱胆儿肥啦 “嗯……”楚枝眨眼,“这个嘛……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什么?”韩湛咻然收了表情,冷笑,“解释你如何孤身一人闯了皇宫,叫我夸你巾帼不让须眉么?” 楚枝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太子会派吴太医来替韩湛治伤,吴太医来的时候,忠勇侯正待练武,闻言连忙将人请到韩湛院中,丫鬟推门进去才发现楚枝不在,只余韩湛在榻上歇息。 忠勇侯只当楚枝去忙了,便命人把韩湛唤醒,结果怎么叫他都醒不了。 众人还以为怎么了,纷纷吓了一跳,顿时脸色大变。 倒是吴太医一把脉知晓韩湛是被人封了睡穴,待将银针拔出,韩湛才悠悠转醒。 韩湛何其聪慧,瞬间就猜到了楚枝的意图。 临睡前还好好的,睡着了就封了他的睡穴,不用想都知道楚枝干什么去了。 对上吴太医疑惑的视线,韩湛笑着解释:“昨夜睡得不大安稳,便叫吱吱封了我的睡穴。” 吴太医恍然大悟,唯独忠勇侯眸光一闪,似笑非笑的瞥着自家臭小子。 眼下被韩湛抓了个现行,楚枝绞尽脑汁,琢磨着怎么才应付过去,余光扫到轻一时,她灵光一现。 指着轻一就道,“是他带我去的,也是他叫我封住你睡穴的!” 正站在门口默默吃瓜的轻一,后背突然从天而降一口又大又黑的锅! 韩湛将眸光转向轻一。 轻一看着楚枝:“是你带我的!” 明明是她要偷偷溜走,被他给拦住,结果被她鼓动两人一起去的皇宫,算起来楚枝是主犯,他顶多算个从犯! 什么叫红口白牙污蔑人栽赃陷害,他今个儿算是开眼了。 “我带你?你一个大老爷们,我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我带的动你??”为了增加可信性,她特地强调,“轻一的轻功可厉害了,连陛下的暗卫都没有发现!” “主子!”轻一脚步微动,才准备上前,楚枝立马就打断他,“那你说是不是你带我翻的宫墙?” 轻一:“……” “是不是你带我绕过巡逻的御林军,是不是你带我去的紫宸殿?是不是你打晕的暗卫?” “是我,但是……” “瞧!我没说谎,他果然承认了。”楚枝指着轻一脸不红心不跳,“我是被怂恿的!” 轻一微微瞪大眼眸。 向来面无表情的杀手脸头次出现了龟裂。 特么地到底是谁怂恿的谁?!! “轻一!”韩湛凉凉开口,“给我跪在院子里去,没两个时辰不许起来。” 轻一:“主子,我……” “这是命令。” 轻一扭头,抱剑而去。 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果然没说错,他一定要早点把冬儿从她的手中救出来,不能再叫冬儿在她的手里饱受摧残和迫害! 看着轻一的背影,楚枝默默的替轻一点了一根蜡,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住了! 楚枝扭头,对上韩湛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底一突,她眨巴着眼睛:“阿湛……” 楚枝头次跟韩湛撒娇求饶,往常想要见到她这一面,除非是在鱼、水交、融之时。 一声软绵绵的阿湛,叫的韩湛顿时气笑了。 可还是觉得堵得慌,他一把扯过楚枝,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 “胆子大了?皇宫也敢闯?你不知道狗皇帝打的什么主意?还眼巴巴凑上去?万一——” 一想到万一,韩湛心跳骤停,在得知楚枝不在时,韩湛本能想去皇宫把人找出来,但没感受到韩湛在身边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因此韩湛才能安稳躺在床上等楚枝回来,即便如此,心里的郁气却怎么都消不了,恨得将她吊起来揍一顿! 当然,他也舍不得,就只是想想而已。 “谁叫你去的?” 来来去去就剩下了这一句话。 楚枝不禁缩了缩脖子:“谁叫他欺负你!” 欺负了她的人就得挨揍。 看着眼前发髻凌乱,衣衫不整,脸上都蹭了灰还嘴硬据以力争的楚枝,韩湛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楚枝本能往后一闪。 “别动。”韩湛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污垢,“脏死了。” 楚枝讪笑,吓死她了,她还以为韩湛伸手要揍她呢! 他斜睨着楚枝,毫不留情戳破她,冷笑一声:“下次再擅自做主不听话,看我打不死你!” 楚枝乖乖点头,没有吭声。 “过来。”韩湛将人抱在怀里,楚枝动了动,“别动。” “你……你松开。”楚枝小声说道,“脏!” 为了揍狗皇帝和陈家的狗,楚枝使出吃奶的劲儿,都出了一身汗呢! 直到抱着怀中的人儿,韩湛终于觉得这颗心不空了。 他叹了口气:“你就是老天派来折磨我的!” 楚枝瘪了瘪嘴巴,小声哔、哔:“还不是你自个儿乐意!” “你说什么?” “我夸你长的真好看!” 韩湛嗤笑一声,狠狠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窝在韩湛怀里的楚枝,越想越不得劲儿。 想她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什么世面没见过?竟然被韩湛给唬住了?! 简直太丢人,太没面子了! 其实也不怪韩湛,就是轻一对上主子那温柔的笑容时,也忍不住后背发寒,只不过他面无表情惯了,没人看的出来。 “吱吱……”韩湛将头埋在她的肩窝,“答应我,以后莫再这么吓我了,我可以死,却经不起你这么吓。” 楚枝心尖儿狠狠一颤,睫毛剧烈抖动。 她抿了抿嘴唇,半响才小声说道,“我……我就是生气嘛!谁叫他整你了。” 韩湛这么一个张扬肆意的如阳光明媚的少年郎,硬生生被逼的踏进权利漩涡,还差点成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楚枝怎么能忍,这比箫皇打她自己的主意都叫她气愤恶心。 “真是个傻吱吱。”韩湛狠狠啄了一下楚枝柔软娇嫩的脸蛋儿,心满意足,“不过我还是好开心。” 这说明吱吱是在乎他的! 最重要的是,想起方才吱吱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情把轻一给卖了,韩湛就忍不住想笑。 吱吱向来沉稳大气,谁见了都要夸一声是贵女典范,可就是太沉稳了,才失了少女该有的鲜活和灵动,而方才她污蔑轻一的反应就像是结了冰的湖面被人撬开了冰,露出下面温热的湖水,沿着肌肤,沁透心脾。 “吱吱……我的好吱吱……”韩湛一遍又一遍叫道。 叫的楚枝都腻歪了。 “哎呀,你莫要再叫了!” 叫魂儿似的。 “我就要叫,我要叫上一辈子!吱吱是我的!吱吱吱吱……” “哎呀——你烦死了!” 嘴上喊着烦死了,脸蛋儿却悄悄红了。 【作者题外话】:写这章的时候小八一脸的姨母笑!!! 第531章 你的爱值几个钱 却说四皇子箫奕德兵败之后,应他的要求,箫皇将他和楚曦关在一处。 见到箫奕德,楚曦脸色陡然一变,她没想到四皇子会失败。 箫奕德都被关了进来,那顾长宴呢? 思及此,楚曦连忙问道:“顾世子呢?他如何了?” 箫奕德眸光紧缩,嘴唇抖动半响,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他没想到到楚曦第一句问的不是他而是顾长宴。 半响都没等到箫奕德回复,楚曦以为顾长宴出事了,顿时急了。 “他是不是遭遇了不测?” “楚曦!”箫奕德终于开口,他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 楚曦自然明白箫奕德什么意思,她被这句话问的一阵心虚。 可她就是喜欢顾世子!所以才会担心顾世子,她有错吗? 自从她第一次看到顾世子时就喜欢上了顾世子,十二岁那年,楚家海棠春宴,她头次距离顾世子那么近,也终于明白为何京城的贵女们为了顾世子争相疯狂,挤破了头也想要嫁给顾世子。 她从来没有见过人能够像他一眼温润如玉,玉树临风,看着你的时候柔情似水,含情脉脉,仿佛你就是他的全世界,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可是顾世子实在是太出色了,她望尘莫及。 幸好老天待她不薄,知道她心里有了顾世子,便一步步将她推到了顾世子的面前。 楚晴都可以嫁给永兴侯府做侯夫人,为何她就不能嫁给顾世子了? 然而…… 想到后来的事,楚曦心底涌起一股恨意。 她狠狠瞪着箫奕德,咬牙道:“我有什么好问你的?” 若不是箫奕德,她早就嫁给顾长宴了。 箫奕德静静地看着她,反问道:“你说呢?我才是你的夫君,你的天。” “你是我的夫君?我的天?”如今箫奕德兵败,就算不死也会被贬为庶人终身囚禁,楚曦便也没了顾忌,毫不留情嘲讽道,“箫奕德,你当真以为我喜欢你不成?实话告诉你,若不是被你瞧上我无路可退,我又怎么会嫁给你做妾?” “不嫁给我你嫁给谁?”箫奕德盯着楚曦,似是要死个明白。 “当然是嫁给顾世子了。”说起顾长宴,楚曦眼底尽是温柔和仰慕,那是箫奕德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色,刺的他眼睛生疼,“我做梦都想嫁给顾世子,想做他的世子妃,想同他携手并肩,共度一生!” 可是这些都被四皇子给破坏了! “我恨你!”楚曦咬牙切齿。 是箫奕德毁了她一辈子,都怪他! “所以你便把清白身子给了他,对吗?” 箫奕德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何种心情问出这句话的,想他堂堂皇子,天之骄子,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卑微至此,受奇耻大辱。 “对!”事到如今,楚曦也没有什么好瞒的,“贞洁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自然要给最重要的人!” 箫奕德不禁后退一步,见他这样,楚曦忍不住嗤笑一声,真够没用的,堂堂七尺男儿,竟这般多情,简直是太没用了! 楚曦眼底的不屑和嫌弃不加掩饰,纷纷化成利刃刺向箫奕德,扎的他喘不过气,心像是被人掏了一个口子,穿膛的冷风呼啸而过,冻得他遍体发寒。 “既然如此,那这些年来你同我的那些甜言蜜语,又算什么?” “呵呵!骗傻子的话你也信?”楚曦嗤笑一声,“我还对陛下说我爱他仰慕他,为了他我情愿去死呢!”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楚曦可以不计任何手段。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箫奕德瘫坐在地上,用手撑着脸,将神色悉数掩埋。 其实在楚曦叫金武抱着她去皇宫时,四皇子就明白了一切,尤其是在看到楚曦依偎在箫皇怀里,眼里对他没有半分留念,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心。 “其实我知道你上次是故意那么说的,你想叫我起兵救你出去。”箫奕德突然开口。 楚曦眼皮一跳,她没想到箫奕德竟然会知道! 她狐疑的看着他,可惜箫奕德眼底一片木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成了:“呵呵!少马后炮了,你若是真的猜出我的意图,还会答应救我?” “你信好,不信也罢。”箫奕德道,“楚曦,你也死了,我是个傻子,你要知道我是为了你才起兵的。” 闻言,楚曦心底一颤。 她咬牙看着箫奕德,冷笑连连:“蠢货!你自己想死莫要拉上别人,若不是你一意孤行,怎么会害了顾世子?” 闻言,四皇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听,当初求他救她出去的是她,如今见他兵败,恶言相向倒打一耙的也是她! 到最后,箫奕德笑的眼泪都出来。 “楚曦啊楚曦!”箫奕德缓缓开口,“我早就同顾长宴断绝关系,此次起兵,他并未参与。”他看着楚曦,眼底带着楚曦看不懂的悲戚和绝望,“所以你的心上人还好好的!” 楚曦微微瞪大眼眸。 “你玩我?”她脸色难看。 一想到方才自己被箫奕德给戏弄了,她就恨得牙痒痒。 便忍不住出言讥诮:“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喜欢顾世子么?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你看他都懂得趋利避害,就你一个蠢货还孤军奋战逼宫,结果倒好,没把我救出去,连你自己也搭了进来!” 关键是好好的机会被箫奕德给糟蹋了,经此一事,她还怎么出去? 越想楚曦越觉得气闷。 箫奕德也笑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爱你啊!而我爱你,只爱你一人。” 因为不爱,所以才不在乎,因为爱,甘愿拼上全部,哪怕一败涂地。 “谁稀罕你的爱!”楚曦大声吼道,“你总是口口声声说爱我,你爱我会娶楚晚那个小贱人进门?你爱我你会叫谢静涵那个贱人欺负我?你爱我会叫我做一个妾?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却给不了我,还要把我困在你的身边,这就是你说的爱?” 楚曦咬牙切齿:“这样的爱,我宁愿拿去喂狗!” 这话一出,箫奕德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太狠了,太恶毒,还有什么比这话更剜心的! “我的爱就那么恶心?叫你避之如蛇蝎?” “爱值几个铜板?” 【作者题外话】:感谢布奇kin小可爱的留言,这两天已经看到你好几条啦,最多的,爱你呦,笔芯 ps:四皇子和楚曦快下线了 第532章 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是,在你的眼里只有权力!”箫奕德紧紧咬着嘴唇,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了,“楚曦,莫要说的冠冕堂皇,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真当我不清楚?当初若不是你看重我四皇子的身份,看我可以挤掉太子成为一国之君,可以从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权势和荣耀,你会讨好我嫁给我?倘若你真的喜欢顾长宴,你便是做一个妾又如何?还不是因为顾长宴给不了你想要的,而我可以!事到如今,还说的那么虚伪,真是叫人恶心!” “恶心?”楚曦不可置信,见惯了将她捧在手心里的四皇子,乍一听四皇子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你竟然说我恶心?”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耽误了你,因为我娶了你才叫你没有嫁给顾长宴,可事实怎样你我心知肚明!单凭你的身份你得出身能被我瞧上已是天大的荣耀,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然还怨我?就这也是你当初巴巴地讨好我求来的,你要我帮你细数当年的你是如何向我讨荣宠的么?想要嫁给顾长宴?你也配!”箫奕德咬牙切齿,似要将楚曦拆之入腹,“比你出身高贵容貌艳丽端庄贤淑的贵女数不胜数,一抓一大把,睿王府凭什么瞧上你?你也太瞧的起你自己了!楚曦,你最大的失败就是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白白丢人现眼!” 到底是同床共枕的人,如今也到了相互残杀相互诋毁恶言相向的时候。 倒真是令人感叹一声,造化弄人,人心不足蛇吞象。 箫奕德垂眸:“你若真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因为你太不知足了!” 其实楚曦何止是不知足!箫奕德有句话算是说对了,她永远掂量不来自己几斤几两重,太自以为是。 “我不知足?”楚曦气的恨不得冲上去撕咬箫奕德,“说到底还不是你无能?我一个好好的姑娘家百般讨好你,我牺牲我的一切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你的身上,结果你告诉我不知足?箫奕德你还是个人吗?” 箫奕德觉得自己很累很累,累的他连再看楚曦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这样吧,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箫奕德不说话,楚曦愈发愤怒,她对着箫奕德又吼又叫,到最后直接动手了,反正箫奕德也不会还手,她怕什么? 楚曦向来这样,欺软怕硬,得寸进尺。 许久之后,楚曦打的累的,这才罢手。 这时,箫奕德盯着楚曦,说了一句:“楚曦,你之所以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我爱你罢了!” 楚曦狠狠一抖,她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箫奕德说的对,楚曦之所以会对箫奕德如此,是因为她知道笃定了箫奕德对自己的感情,也笃定了箫奕德对自己的爱,在楚曦看来,箫奕德贵为皇子,却被她牢牢攥在手心里,像狗一样跪在她的脚下摇尾乞怜,楚曦前所未有的虚荣心瞬间得到满足并且膨胀,也叫她不知天高地厚。 楚曦比无比清楚箫奕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告诉她,他爱她的时候,她就是全世界,他若是不爱她了,那她就什么都不是。 可是,那又如何? 楚曦咬牙:“箫奕德,你以为我会稀罕!” 当然不会了,箫奕德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狠不下心罢了! 第533章 你愿意把命给我吗 却说楚枝和轻一夜闯皇宫,将箫皇一顿好揍,两人就拍拍屁股回了侯府。 不消多时,宫里便传来消息,说昨夜宫里进了刺客,圣驾遇袭,太子下令封锁宫门,到处捉拿刺客,紧接着陈家也来报,说陈家遇刺,要求陛下查处刺客。 只不过陈家的奏折并没有到箫皇手里,而是被太子看到。 他本能猜到,这怕是忠勇侯府的人做的。 毕竟侯府蒙冤乃陛下和陈家共同为之,如今受伤的又偏偏是陛下和陈家,这……很难叫人不这么猜啊! 不过太子看都没看,就将陈家的奏折扔到了一边。 箫奕德逼宫造反,陈家作为箫奕德的外戚,没有被当场抓获算他们命大,还敢上折子讨个公道?如今陈家的人就是被打死了,也没人敢替他们说话! 毕竟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太子才放下手中的奏章,李青便过来说陛下醒了。 太子连忙赶往紫宸殿,在看到箫皇那张肿的分不清五官的相貌时,他不漏痕迹低下了头。 实不相瞒,当时太子第一眼看到陛下时,委实被吓了一跳,若不是人躺在龙床上,又是肥胖臃肿的体型,太子当真认不出来这就是陛下。 脸像是被蜂蛰过一样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五官错位,奇形怪状,没有一处完好的,更不用说身上了。 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来了,都束手无策,一个是箫皇伤的太重,且受伤面积太广,根本无从下手;二一个是箫皇太胖了,关键是被人拿夜壶给浇了一头的尿,恶臭熏天,个个都屏住呼吸,生怕忍不住夺门而出。 连太医自己都不想回忆,他们到底是怎么憋着一口气给陛下治病,硬生生给扛到结束的。 有几个恨不得当场以头抢地,简直是人间地狱! 当然,箫皇对这些一无所知。 只知道自己被揍了,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贼人这般对待,简直是奇耻大辱,箫皇还未开口就气的脸色涨红,箫皇好不容易醒了,眼见他又要被气晕过去,太医们忙道。 “陛下息怒!” 若是再一晕,恐怕这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半响,箫皇才稳住心神,对太子道:“给朕查!朕定要将那贼子千刀万剐,朕要株他的九族!” 太子垂眸:“儿臣知道了。” 自从昨夜箫奕德当着太子的面点破先皇后死因,太子对陛下的态度就变了。 他已经差人去查了,现在最好祈祷母后的死跟他无关,否则…… “陛下!”李全盛打断太子的思绪,对箫皇说道,“灵妃娘娘来了。” “叫她进来。” 不多时,灵妃莲步款款,带着一股子清香袭来。 太子不漏痕迹往后退了一步,露出箫皇如今的模样,一只眼眶被打出血,太医已经上了药给包好了伤口,剩下的一只也肿成了鸡蛋,挤得眼睛就剩下了一条缝。 箫皇透过缝隙看着灵妃,张口就道:“你们巫族不是有什么追踪蛊么?你快将蛊虫放在朕的寝被和龙袍上,那贼人昨夜定留下了气息,你快给朕把人找出来!朕要他不得好死!” 箫皇咬牙切齿,说道最后因为太过激动,呛了一口口水剧烈咳嗽起来。 “都伤成这样了不好好养着这么激动做什么!还不快躺下!瞧瞧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要我说就该叫內侍拿镜子给你瞅瞅,若不是你身上这身黄皮,谁会知道你还是大梁的陛下!堂堂一国之君被人揍成了这样,一点还手余地都没有,我若是你早就羞愧而死!”灵妃银铃般的笑声落井下石起来好不心软,一句比一句狠毒,跟小刀子似的,扎的箫皇说不出话来,“说起来你还真是命大,你说说你都被人揍人了这样还没死吊着一口气在,你可真够顽强的!” 这话听得在场的太医纷纷低下头去,恨不得自己双耳失聪。 阖宫也就只有灵妃娘娘敢这么对陛下说话了。 这样大不敬的话,若是旁人早就人头不保。 偏生箫皇还不生气,反而甚是认同:“你说的对,朕就是福大命大,看来大祭司说的不错,你就是朕的福星!” 不错,当年和亲时箫皇根本就没瞧上灵妃,在箫皇看来,灵妃太小了,半点女人的妩媚都没有,他心里装着的另有其人,那是他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白月光。 后来因为大祭司的一句话,才使得箫皇改变了主意,大祭司说,灵妃虽出身不好,没有什么地位可言,但灵妃是箫皇的福星,能助大梁江山稳固,而箫皇的白月光,却能颠覆大梁,使萧家易姓。 为君者最在乎的便是江山社稷,哪怕箫皇再对白月光念念不忘,还是册封灵姬为妃。 自从娶了灵妃之后,箫皇就发现大梁国运顺遂,开始走上风调雨顺的道路,他对灵妃便愈发疼爱。 灵妃也知道,箫皇疼爱她是因为箫皇把她当做大梁的福祉,她也利用这点,在箫皇面前畅所欲言,箫皇对她也是极为开恩。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灵妃与世无争,深居简出,却最得箫皇重视,不管她说什么箫皇都听,哪怕是不敬箫皇也能哈哈大笑的重要原因。 一如眼下。 莲姬道:“我说了,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谁都没资格叫你死。” 箫皇听罢哈哈大笑:“朕就喜欢你这个霸道模样!” “是吗?”灵妃眉梢一挑,又纯又欲的眼眸带着诱、惑,“那你愿意把命给我吗?” “莫说是命,就是这大梁的江山我都能谁你。” 箫皇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灵妃根本就没能力要这江山,不……确切说,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本事,只是……没这个命罢了。 因此箫皇才会对她格外放心。 果然,灵妃就道:“大梁的江山?” 她低笑一声,满是不屑:“你以为我稀罕?” “知道你不稀罕!”箫皇笑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抖动不已。 “所以呀……”灵妃甜甜笑道,宛如请人喃喃低语,“我只要你的命就好了。” 偏生箫皇半点察觉都没有,笑的一脸宠溺:“好好好,给你给你都给你!” 倒是边上的太子听出不对,不漏痕迹瞥了一眼灵妃,尔后垂眸,掩去眼中神思。 【作者题外话】:活动来了:只要是对书中任何一个角色感兴趣的小可爱们,请发挥你们的脑洞,各种小段子,对话,同人文,番外等等……只要在评论区回复:【书评】+主角+正文(举例:【书评】+孟菀和太子小剧场+正文)。 小八会在评论区根据内容和字数,挑选中奖小可爱。 活动时间:2020.5.3至2020.6.1,结果会在6月5日晚公布中奖名单,到时候会有小礼品赠送。 想参加活动的小可爱们,可以在评论区找小八发布的评论,找到后就可以叠楼啦~ 第534章 把他们全都处死 却说见箫皇没死后,灵妃也打算回去了,但是看到太子在,复又停下脚步。 “呀,原来太子殿下也在呢!” 她拉长了尾音,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勾、人的妖精。 想起先前在紫宸殿外,灵妃在太子耳畔说的那番话,太子淡淡的唤了一声:“灵妃娘娘。” 闻言,灵妃忍不住笑了。 太子可真是个妙人,在这深宫高墙内,哪个不是端着一张笑脸,纵然是血海深仇,见了面也仿佛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唯独太子,喜好全都挂在脸上,拒人于千里之外。 委实是……干净呐! 灵妃似乎没听出太子话中的疏离,笑着问道:“昨夜多亏了太子殿下,若非太子救驾及时,陛下也不会虎口脱险,哦,差点忘了,还有忠勇侯呢!” 听灵妃特地提起忠勇侯,太子唇角微微上扬:“保护陛下安危,乃臣之本分。” 当初太子被罚跪在紫宸殿外,灵妃对太子道她可以救忠勇侯,只要太子求她,后来太子也没有去求她,而忠勇侯也自己从大狱出来了,还落了个护驾有功。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灵妃眸光一转,对箫皇说道:“陛下,这忠勇侯不是在大狱么?怎么就从大狱出来了呢?虽说他护驾有功,可幸好是为了陛下,若是同四皇子一样存了造反之意呢?所以啊,你可得好好的查一查,看谁这般胆大妄为,竟私自做主,将人给放了出来。” 太子眸光微冷:“陛下,此事乃臣的意思,同忠勇侯无关,还望陛下降罪。” 不是恕罪,而是降罪。 边上的李全盛闻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老奴有罪!” “怎么了?”箫皇掀了掀眼皮……哦,眼睛已经废了,眼皮也肿的看不出来在哪里。 “陛下恕罪,昨夜四皇子突然逼宫造反,奴才担心陛下安危,这才去大狱求了忠勇侯出来,事关陛下安危,忠勇侯二话不说,冒着抗旨不尊杀头的风险前来救驾。” 李全盛是打箫皇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的,自然是相信李全盛的,闻言便道:“你起来吧!既然事出有因,朕不会追究。” 早在李全盛这个老东西跳出来的时候,灵妃就知道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废了,这个老东西,真当她不知道么?李全盛这狗奴才之所以这么帮忠勇侯府,帮韩湛,不过是因为莲姬罢了。 想到莲姬,灵妃眼底划过一抹戾气和阴鸷,咻尔又消失不见。 “陛下。”太子趁机说道,“孟大人刚才要面圣,儿臣擅自做主,给挡了回去。” 若是叫大臣们看到箫皇如今的模样,光是笑都要笑死个人。 箫皇甚是欣慰:“此事你做的不错!不过他一向不想同朝廷有所牵连,这个是个很跑来做什么?” “孟大人说关于忠勇侯府谋逆一事有了新进展,特地来向陛下说明,孟大人言是楚曦引诱罗氏,又是四皇子派人主动向罗氏出售楚国的绸缎和金线,目的就是为了污蔑忠勇侯府。” 为何要污蔑忠勇侯府,答案不言而喻,不过是因为忠勇侯府支持的是太子,因此他们才会想要扳倒忠勇侯府,从而便能扳倒太子。 可惜后面出了楚曦的事,而四皇子竟然为了楚曦会逼宫造反,当真是……也不知该说他用情至深,还是说他蠢了。 “贱人!逆子!”箫皇气的直骂,“朕就应该早早地把这两个人给杀了!” 闻言,在场的都纷纷低头。 四皇子再如何罪大恶极,到底是皇子,能够处置的只有陛下一人,他们万万不敢妄言。 倒是李全盛欲言又止。 箫皇一眼看出李全盛有话要说,“李全盛,你说!朕是不是应该把他们都处死!” “这……”李全盛犹豫道,“四皇子到底是一时昏了头,才做下这样的浑事,陛下暂且息怒,到底是您的亲生骨肉,又是众多皇子里面最像您的,加之四皇子又是皇后娘娘所出,下面还有一个陈家呢!若真的将四皇子处置了,恐怕陈家会不依的。” 李全盛打小就伺候箫皇,怎么会不知道箫皇的性子,若是就此同意箫皇的决策,叫他处置了四皇子,他反而会犹豫;可若是你求情,替四皇子说好话,箫皇反而会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 何况李全盛字字句句直戳箫皇心窝子,箫皇听罢顿时就怒道:“他是皇后所出怎么了?朕看就是因为他的生母是皇后,才使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为何旁的皇子都安分守己,唯独他逼宫了呢?陈家?” 箫皇冷笑:“这江山是我萧家的江山,他陈家一个外戚,又什么资格不依?朕倒想亲自问问,他陈家有什么不依的?” 他当初能叫陈家起来,也能亲手叫陈家跌落尘埃! “父皇。”听到这里,太子趁机说道,“说道陈家,臣有要事启奏。” “说!” “今日晨起,陈家递了折子,说陈家遇刺,被刺客给……打了,特地请旨叫陛下查个究竟,绝不能叫贼子逍遥法外。” 太子话音刚落,灵妃就笑道:“呦!可真是巧了,这么说来,陛下同陈家是一道儿遇了刺客,被人打了?” 箫皇皱眉:“怎么回事?” “奏折上说,有刺客打晕了陈家护卫,将陈家五位主事男丁皆打成重伤,特地求陛下做主。” 灵妃啧了一声:“这还有什么好查的!” 众人都看向灵妃,只听灵妃道:“陛下遇刺,自然是要四处搜查刺客的,可陈家也被打了,按照常理,是要感叹一声这刺客胆大妄为,竟然嚣张至此,该一道儿查的,可坏就坏在太巧了,那么多的人,竟全被打了,还个个都有官职。” 太子瞬间就明白了灵妃的意思,她这是想叫陈家背锅,从而彻底打垮陈家和四皇子。 只是太子能够第一时间想到此事乃侯府所为,灵妃不可能猜不到。 灵妃深不可测,谁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总之凭她对忠勇侯的立场和态度,没道理会帮着他们对付四皇子,因此在灵妃说罢后,太子没有反应。 【作者题外话】:啊~小八在评论区写的评论活动,审核大大还没有给我通过啊啊啊啊~~挠墙 第535章 我帮你除去他 倒是李全盛扫视一圈,接过话茬:“娘娘的意思是此事乃陈家一手策划,故意演给陛下看的?” 说罢还不等旁人说话,自己就叫道:“这这这怎么可能呢!陈家他们怎么会这么胆大包天?就算是他们做的,那也用不着自个儿打自个儿罢?那这这这……这成什么了?” “要不说陈家的事出的巧呢!都快赶上说书的了,做戏做全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否则贼喊捉贼的戏码怎么唱下去?” “这……”李全盛一脸震惊,半响对箫皇道,“陛下,老奴还是不敢相信,毕竟陈家都只手遮天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是啊!他们都已经权势滔天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箫皇咬牙切齿,“四皇子逼宫造反,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四皇子才兵败,他们就派了人来刺杀人,好在朕命大死里逃生,苟活下来!你当他们递折子是为了叫朕替陈家查案伸冤?不过是想看看朕死了没有,他们倒好,一早就把退路想好了,连自己都揍了,就算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能撇的一干二净,毕竟谁能想到他们竟会心狠到对自己下手!” 箫皇恨不得将陈家株连九族,也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这……”李全盛故意道,“要不陛下您再查查?这事万一有误会了呢?陈家……” “能有什么误会?”箫皇打断李全盛的话,“若不是灵妃点醒朕,恐怕朕也跟你们这些蠢货一样,真以为陈家也深受其害!太子,你立马给朕带兵将陈府所有人押入大狱,听候处置!” 箫皇既下了旨意,陈家是无法翻身了。 箫皇说罢这些,已然累及,他们便退下。 才出了紫宸殿,灵妃便笑嘻嘻对太子殿下道:“殿下觉着我方才表现如何?” 若非不认识的人见了灵妃,只会以为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做了好事就迫不及待的求人夸赞。 太子不漏痕迹往后退了一步,对灵妃说道:“娘娘说的,孤不懂。” 灵妃轻笑一声,“你怎么可能不懂呢?你最明白我的心意了,对吗?” 太子垂眸,没有说话。 灵妃甜甜一笑:“不过太子殿下不必担忧,我定然会达成你心中所愿,毕竟……我这么喜欢你呢!” “娘娘慎言!” 灵妃眼睛弯成了月亮:“呀,还害羞了呀!” 灵妃也不觉得尴尬,她自顾自同太子说够了话,这才转身走了。 灵妃一走,太子身侧的內侍大胆问道:“殿下,灵妃娘娘她……” 谁不知道灵妃娘娘同旁的嫔妃不一样,何况陛下对灵妃娘娘那般看重,若是叫陛下知道灵妃娘娘对殿下这般,那殿下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啊! “无妨。”太子清淡的眸中划过一抹嫌恶,“不必理会便是了。” 太子一发话,內侍便不再言语。 他算是看的清楚,这灵妃娘娘是瞧上了他们殿下,否则刚才怎会这般调、戏殿下? 可他们殿下是梦姑娘的! 思及此,內侍暗暗咬牙,不行,他定要想法子把这件事儿告诉孟姑娘,好叫孟姑娘警个醒,免得太子被人给祸害了。 却说,灵妃从紫宸殿出来后,便去了望月阁。 箫奕德和楚曦就被关在这里。 这一夜,箫奕德同楚曦把话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而楚曦也是撕破了脸皮,总是两人最后的那层纸彻底捅破,谁都不好看。 因此到天亮,两人也是一句话未说,虽然在同一间屋子关着,可一个人在东,一个人在西,谁也不理会谁。 “四皇子。”宫人推门而入,“您请。” 箫奕德并没有睡着,熬了一夜的他脸色憔悴,发髻凌乱,衣裳也污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布满血丝,狼狈至极。 宫人没说要箫奕德去哪里,箫奕德也没有问,直接跟着宫人出去了。 倒是楚曦,在听到有人传唤箫奕德,立马醒了过来,紧紧盯着箫奕德。 楚曦知道箫皇如今昏庸,四皇子谋逆必定会被处罚,但就是不知道是死还是终身囚禁。 可万一能翻盘呢? 说来也是可笑,都到了现在,楚曦还指望箫奕德能出去的话,也救她出去呢! 箫奕德出去一看,见是灵妃,稍稍愣神。 只一瞬,他就回神:“是父皇叫你来的?” “并不。”灵妃笑道,“是我自己来的呢!” 箫奕德看着灵妃没有说话。 灵妃笑道:“看你的样子,怕是同柔妃谈过了罢?” 箫奕德道冷冷道:“灵妃娘娘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怎么会呢!”灵妃眨眼,“你是陛下的儿子,我又没有儿子,我拿你当自己的儿子看,怎么会看你的笑话?何况你真的被陛下厌弃了,我能落什么好处?” 箫奕德抿了抿嘴唇。 灵妃语重心长说道:“所以呀,我是来帮我的。” 帮他? 箫奕德冷笑一声。 眼下这种局面,谁也帮不了他。 灵妃叹气:“你知道陈家被抄家了吗?” “你说什么?”箫奕德脸色骤变,他逼宫造反陈家是知道的,只是他怕万一兵败,连累陈家,便叫陈家在府上安心等候,只一人进了皇宫,目的就是到时候还有人说情,可没想到父皇会抄了陈家,“陈家并不知情!更没有参与,凭什么抄陈家?” “凭他是皇上!而且陈家到底有没有参与,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也不必替陈家隐瞒。” “那你还说这些做什么?”箫奕德脸色难看。 “当然是为了告诉你,原本陈家能够明哲保身的,结果……” “结果什么?” “结果陛下知道,当初是楚曦撺掇陈家帮你逼宫,而且楚曦身边的嬷嬷也已经招了,并且亲口承认陈家一手策划了此事,若非楚曦指使,那婆子怎会随口攀咬?因为有了她的证词,陛下这才将陈家抄了。”灵妃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哦,对了,那嬷嬷好像姓崔。” 箫奕德听罢,脸色骤变。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崔嬷嬷是楚曦最信任的人,平日里没帮着楚曦出谋划策,如今有了崔嬷嬷,陈家怕是真的…… “楚曦!” 箫奕德气的脸色都白了,怒火攻心之下,竟然直接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第536章 你真恶心 “殿下!” 四皇子这番模样,差点吓得宫人们魂飞魄散,虽然四皇子谋逆,但陛下还没发话,万一有个好歹,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吃罪不起。 灵妃手快给箫奕德喂下一枚丹药,待他稳定心神后,才说道:“楚曦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连你都害的,对陈家还会留情吗?” 半响,灵妃才道:“我知道你恨,恨不得亲手杀了楚曦,眼下我这里就有一个法子。” 见箫奕德看了过来,灵妃将一个白玉瓷瓶递给箫奕德,说道:“这药给你。” 箫奕德没有接。 灵妃也不隐瞒,如实说道:“这里面是我们巫族的穿肠毒药,无药可解,我知道你恨楚曦,这将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你再不动手,恐怕就没机会了。” 箫奕德目光沉沉,看着灵妃。 “金武打算今夜就救楚曦出宫,你为了楚曦身败名裂,搭上一切,可她却不知感恩和珍惜,还把陈家搭了进去,你对得起陈家的列祖列宗吗?你还有何颜面去见他们?” 箫奕德被灵妃这话触动,嘴唇剧烈抖动,半响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灵妃甜甜一笑,软糯宛如银铃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蛊惑:“四皇子,莫要再犹豫了,想想她对你的利用,欺骗喝背叛,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爱!你若是亲手杀了她,起码还能对陈家有个交代,也不枉你身为男儿一场。” 许久,箫奕德终于伸出手去,动过缓慢,从灵妃手中接过药。 “为什么?” 箫奕德哑着嗓子问道,布满血丝的眸光猩红,他不明白,为何灵妃要这么做,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闻言,灵妃笑容一滞,眼底划过一抹箫奕德看不懂的神色,半响才轻笑一声:“许是因为我同你一样,也这样被人骗过罢!付出一切,不惜魂飞魄散,只为得到那人的重视,结果却……箫奕德,我懂你,是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灵妃说罢这话,便转身离去。 箫奕德低头看着掌心静静躺着的白玉瓷瓶,半响紧握成拳。 “轰隆——”一声,天边有一道惊雷炸开。 宫人们抬头看了一眼,心道,这雷声来的震耳欲聋,怕是要变天了。 从望月阁出来后,巫夷欲言又止的看着灵妃,灵妃斜睨一眼巫夷:“又来这个表情,都给你说了,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何必这样。” 灵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叫巫夷抖了一下,她鼓起勇气,对灵妃道:“娘娘您方才对四皇子说的那番话,是……” “是真的吗?”灵妃接过巫夷的话,嗤笑一声,“骗傻子的话罢了,我若是不那么说,他怎么会相信我?怎么会狠得下心对楚曦下手?” “可是……”巫夷想起当年灵妃对那位主子的痴狂,表情迟疑。 “巫夷!”灵妃眸底的神色陡然冷了下来,“记住,以前的事休要再提,早在我来梁国的那一刻起,以前种种皆同我彻底断了。” 巫夷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应了。 灵妃走后,箫奕德又回了屋子,见到箫奕德毫发无损回来,楚曦眼底划过一抹亮光。 箫奕德静静地看着楚曦。 楚曦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眉头紧颦:“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许久,箫奕德才开口:“金武今夜会来救你。” 楚曦眼眸陡然一亮,迸发出强烈的希翼,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箫奕德,死死盯着他:“真的吗?金武真的会来救我?你没有骗我?” “是。”箫奕德面无表情。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楚曦激动的不能自已。 她终于可以出去了,她没想到金武对她这么深情,竟然会来救她! 楚曦知道箫奕德会救她,可从来没算到金武会救她。 毕竟金武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侍卫,而且他什么都没有,当初之所以勾搭金武,不过是想要从金武那里得到谢静涵的消息,还有就是全公公在宫里受宠,能够给她带来有用的消息,助她早日在宫里站稳脚步罢了。 结果她最看不上眼的一颗棋子,竟然要救她。 金武的身手楚曦是知道的,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出去后是何种潇洒模样了。 只要保住这条命,她就能东山再起。 也不知道是箫皇太过愤怒给忘记了还是怎么,到现在楚曦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好的。 箫奕德看着兴奋激动独自高兴的楚曦,觉得自己仿佛才认识这个人似的,陌生至极。 楚曦高兴过后,见箫奕德盯着自己,她扶了扶发间仅剩的一根发钗,扬眉吐气道。 “你瞧,你连个侍卫都比不过,箫奕德,你真是个废物!” 就算箫奕德爱她又如何?还不是个蠢货,什么都不能满足她,若不是箫奕德太蠢,她早就从这里出去了,还用的着等金武来救她吗? 箫奕德看着楚曦,平静开口:“你会带着我一起出去吗?” “带你一起出去?”楚曦似是听到了天大笑话,“箫奕德你是在逗我么?我为什么要带你出去?金武来救的人可是我!” 多个人就多个累赘,也就多个风险,她又不傻。 还不容易有了活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带上箫奕德! 别做梦了! “因为……我是你的夫君。” 箫奕德涩涩开口,哪怕这个夫君给箫奕德带来了无以言说的耻辱。 “夫君?”楚曦哈哈大笑起来,“你觉得我同你睡过了,你就是我的夫君了吗?若是如此的话,那顾世子呢?还有金武和陛下呢?他们岂不全是我的夫君了!” 说道这里,楚曦眉梢一挑,竟然说出无比恶心不知羞耻的话来:“自古以来都是你们男子三妻四妾,女人不断,我楚曦也算是做了一回男人的感觉,皇子,陛下,世子,侍卫……这大梁有头有脸的人,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谁能比的过我?” 她就知道,她楚曦的魅力没人能够阻挡住,天下谁能比得过! 楚曦的这番话听得箫奕德平静了过无波的心突然涌起滔天的恶心,他没有忍住,转头就干呕了起来。 楚曦脸色骤变,死死盯着箫奕德,恨不得掐死他:“箫奕德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537章 最后一顿要吃好 “你真恶心!”箫奕德一字一句说道。 楚曦脸色涨红,眸光陡然凌厉:“箫奕德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试试!!” 箫奕德竟然说她恶心?楚曦只觉怒火中烧。 “楚曦,你说的对,全天下的女人都比不过你。”听箫奕德这么说,楚曦眉宇划过一抹舒坦,结果还等她开心完毕,就听箫奕德又道,“她们都比不上你虚伪恶心,做作无耻,连畜生都不如的样子!” 箫奕德这番话说的咬牙切齿。 楚曦听罢,眸光一凛,滔天的怒火将她席卷,扬手就往箫奕德脸上打去:“箫奕德!” 箫奕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楚曦见这记巴掌落空,怒目而视,想要把手从箫奕德的手中抽出来,结果抽不动。 “你当真以为当初除夕夜,要了你身子的是顾长宴么?” 楚曦本能发觉这话不对,但还是说道:“那是自然!” 她亲自给顾长宴下的药,要了她身子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是顾长宴? “不是顾长宴!”见楚曦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陡然变了,箫奕德轻笑一声,“顾长宴亲口承认,他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去了庄妃宫里,并且有太医作证,你若是不信,大可前去问问。”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楚曦眸光陡缩,脸色煞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箫奕德,打死她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楚曦咬牙,“箫奕德你卑鄙无耻,你竟然想出这个法子来骗我!你才是最恶心的那一个!” “顾长宴何等骄矜,他怎么可能会碰你?”箫奕德垂眸,看着楚曦惨白的脸色,一字一句说道,“楚曦,你自诩聪明,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回头看看,你不过也是旁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一个玩意儿罢了!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箫奕德说完这句话,便狠狠推开楚曦, 楚曦失魂落魄跌倒在地,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见到她时笑的那么温柔,他分明是爱她的,可怎么要了她身子的人,就不是他呢? 怎么可能呢! “世子……顾长宴……”大滴的眼泪砸了下来,模糊视线,楚楚可怜中带着说不出的绝望和悲愤,“你为什么会这般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深秋的夕阳在宫墙上投下斑驳的树影,照的这庄严肃穆的深宫愈发凄凉和寂静。 有宫人提了食盒从御膳房往望月阁走去,在夹道上碰到了灵妃和庄妃的轿撵,连忙请安。 “奴才给两位娘娘请安。” “起来吧!”灵妃笑容温和,“你这是要去何处?” “奴才要去望月阁。” “望月阁?”庄妃接过话茬,神色顿了顿,“那不是关押四皇子和柔妃的地方么?” “回娘娘的话,正是。” 灵妃笑着挥手:“你过来。” 宫人上前几步,巫夷明白主子的意思,上前打开食盒,见里面只是两碟小菜与一碗白粥。 还不待灵妃开口,庄妃就先说道:“虽说犯了事,可到底是皇子,这些吃食委实寒碜了。” 宫人吓得发抖,正待回话,就听灵妃笑道:“你说的正是呢!可巧了,方才你在我宫里不是做了两份菊花酪么?不如一并儿叫这奴才端给四皇子罢!” 庄妃笑道:“你知道这是我专门替你准备的,你倒是会做人情。” 灵妃看着她:“左右就这一顿了,总得吃点好的。” 听得宫人一阵纳罕,还不待他想明白,二位主子的轿撵就走远了。 宫人拎着食盒站了片刻,便转身走了。 庄妃回头看了一眼宫人,对灵妃道:“听说你瞧上了太子?” “呀!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听说呀!”灵妃以帕遮脸,对庄妃眨眼。 “得!我算是明白了,看来宫人们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的我好奇了,宫人们说?宫人们如何说的?” “都道灵妃娘娘深居简出,不同外人打交道,如今却对太子青睐有加,态度温和,巧的是四皇子如今彻底败了,便说你欲扶持太子。” “听听,这一个个的小嘴可真能说,四皇子昨夜出的事,今儿才一天,就传成了这样!”灵妃啧了两声,“果然这后宫难以生存呐!” 这话听得庄妃轻笑一声,若是灵妃都难以生存,恐怕这后宫没人能活得下去。 “那你当真对太子起了心思?” “不过是觉得他比旁人都干净罢了。” 庄妃道:“太子怕是没有继位之心。” 以庄妃看,就算太子继位了,这皇位怕也坐不长久。 “没有继位之心才好呢!若是有了继位之心,我就难办了。”灵妃对庄妃眨眨眼睛。 庄妃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看来灵妃是真的瞧上了太子,若太子是一国之主,她动起手段来也是麻烦,可若隐匿江湖,灵妃多的是法子叫太子归顺于她。 “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你!”庄妃感叹道。 “你说你生在赵国皇室,又被庄家视为珍宝,凭你的条件,想要如愿有什么难的。” “你不懂。” “呵!”灵妃轻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不想叫你的心上人受委屈么!” 庄妃的身世倒是同楚枝有些相似,当年庄夫人同赵国的安王妃一同生产,结果两个孩子被稳婆弄混了,庄妃便在庄家长到十岁,后来身世之谜被发现,便被接回了赵国,后来梁国同赵国和亲,庄妃便又嫁了过来,被册封为妃。 纵然庄大人知道庄妃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庄家上下依旧对庄妃视若珍宝。 庄妃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接下来你打算什么做?” “等!”灵妃慢悠悠说道。 “看来你是要对忠勇侯府下手了。” “我忍了他们这么多年,已经是仁慈。”灵妃话音一转,“怎么?你心疼了?” “心疼倒不至于,只是觉得忠勇侯骁勇善战,刚正不阿,而韩湛亦是妖冶昳丽,娶的夫人也是艳绝天下,一想到这么好看的人儿就那么没了,难免有些感慨罢了!” “看来你是忘了你的顾世子了。”灵妃咯咯笑道。 听到顾世子,庄妃眉头轻颦。 “我知道你不爱听我开顾长宴的玩笑,只是你莫要忘了,那楚枝同你的顾世子可不一般呢!” 第538章 我亲手送你死 当初顾长宴可是亲自求到了陛下跟前,要娶楚枝为妻的。 庄妃自然知道此事,眸光微微一沉,说道:“你应该明白,他当初求娶楚枝是为的什么。” 若不是在晏家的宴会上,楚枝撞见顾长宴同楚曦私会,顾长宴怎会出此下策。 “是是,我知道你不爱听这话。”灵妃笑道,“你若是真的像嘴上说的那般不在意,当初那花间醉你不还是给的挺痛快?” 不错,那花间醉是庄妃交给灵妃,灵妃又使了丫鬟下给楚枝的,尔后又将矛头指向皇后,使得大家怀疑乃皇后所为。 毕竟就是楚枝自己都不会相信,这辈子同她没有任何交集的庄妃和灵妃会给她下花间醉。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当年楚枝刚被接回楚府时,顾长宴因为那些光怪陆离诡异的梦境,托韩湛找上楚枝,在望江楼密谈一事。 此事被庄妃知晓,一直记在心里,因此才会在后面配合灵妃,给楚枝下了花间醉。 如今听灵妃再次提起,庄妃眼底的眸光冷了几分:“可惜她福大命大,还是被她逃过一劫。” “所以你还有什么好惋惜的!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庄妃笑了笑:“你倒是心狠手辣。”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灵妃咯咯笑道,“我今日给箫奕德的药,还多亏了你呐!看来有句话说的对,最毒妇人心。” “谁叫她打世子的主意的?”庄妃眼底划过一抹狠厉,“只要对世子心怀不轨的女人,都得死!” 灵妃笑的愈发顺畅:“所以说,阖宫就我们两个能成为好姐妹,就你护食狠辣这股劲儿,深得我心,我可真是爱死了你这蛇蝎心肠。” 就因为楚枝被顾长宴约去望江楼一次,便被庄妃记在心里,后来见楚枝容貌姝丽,庄妃怕顾长宴真的喜欢上楚枝,这才会对楚枝下花间醉。 而楚曦却是拿顾长宴当白月光,甚至要给顾长宴下药,庄妃怎么能忍? 她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自然不会叫楚曦好过。 却说宫人将膳食送给四皇子的时候,楚曦正在闭目养神。 他看着里面多了两份的菊花酪,问道:“这是……” “嗐!这是灵妃娘娘特地叫奴才拿过来给您的。” 箫奕德眸光微沉,半响才问:“她可有说什么?” “灵妃娘娘说什么‘左右就这一顿了,总得吃点好的’。”宫人是个新来的,对宫里的弯弯道道并不熟练,因此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可箫奕德瞬间了然。 宫人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箫奕德开口,便试探问道:“四皇子……” 箫奕德终于回神,他抿了抿唇,哑着嗓子道:“下去罢!” “是。” 待那奴才退下后,箫奕德的视线落在楚曦身上,楚曦睡得并不安稳,她不用看都知道箫奕德在盯着她瞧。 她心底划过一抹厌烦,闭着眼睛转过身去。 见此,箫奕德轻笑一声。 他将灵妃给的那个白玉瓶子掏出来,将里面的东西洒在了菊花酪上面,也不知道那药是什么做的,才沾上菊花酪,便消失不见。 箫奕德将瓶子收了起来,尔后拎着食盒,往楚曦跟前走去。 他也不说话,就坐在楚曦对面等着,极有耐心。 楚曦被他盯得实在忍不下去,唰一下睁开眼睛,怒目而视:“箫奕德你究竟想要如何!” “突然想起来,我刚见你的时候了。” 当年四皇子同顾长宴游湖,在假山旁边第一次见到楚曦,结果楚曦没站稳,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他下意识接过,触手一片柔软,四皇子有过那么多的女人,可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颤。 到现在他都记得,当初楚曦倒在他怀里时的模样,眸光紧闭,脸色微白,似是被吓到了,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抖,叫人心生怜爱,娇躯柔弱无骨,叫人舍不得放手。 尤其是张白净的小脸,更是少见。 因为被他吓到,想要起身,结果又一次摔倒,他忍不住被逗笑了,怎么会有那么笨的姑娘呢!站都站不稳。 结果她故作凶悍,大呵一声:“放肆! 箫奕德只觉稀罕的紧,毕竟这是除了父皇母后,第一个敢这么训他的人。 就是因为这一撞,楚曦彻底撞在了箫奕德的心上。 失了心,搭上命,赔的一无所有。 楚曦被箫奕德这么一说,想起来当年她原本是想摔倒在顾长宴的怀里,趁机同顾长宴开始一段故事,万万没想到摔倒了四皇子的怀里,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一直到了如今。 想到眼下这般境地,楚曦一个好脸色都没有。 她冷着脸:“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到了你!” 箫奕德没有说话,只是端出里面的菊花酪,递到楚曦面前。 楚曦没接。 箫奕德轻笑一声:“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跟我也算是有过一段情缘,今夜金武就会救你出去,过了今夜你我便不复相见,算起来你我一道儿用膳,已经过了许久了,你就当再陪我最后一次。” 箫奕德说道这里,顿了顿,“就当是我对你最后的祝福,祝你不再被俗世所苦,达成所愿。” 听到最后,楚曦松了口气,加上她委实饿了,便没有客气,就接过箫奕德手中的菊花酪。 箫奕德闪身躲过:“我喂你吧!” 楚曦没动。 “就当是……我最后的一个心愿,可好?” 看在箫奕德苦口婆心求她的份上,楚曦心头舒畅,眉头一挑,大发慈悲道:“好吧!那你就喂罢!” 箫奕德用白玉瓷勺舀了一口菊花酪,递在楚曦的嘴边,楚曦没有犹豫,张口就吃了下去。 结果箫奕德拿勺子的手却狠狠一抖。 楚曦不禁恼了:“箫奕德,你这是何意?” 箫奕德抿唇,抖着嗓子,唇瓣颤抖,缓缓说道:“……抱歉。” 说罢重新舀了一勺,这次再没有出现失误,楚曦也就没有再发作。 箫奕德深深地看着小口小口吃着菊花酪的楚曦,视线扫过她的每一个地方,似要将她印在脑子里。 许是因为吃了甜食,楚曦心情好了不少,她被箫奕德盯着看了一会儿,便说了句:“这菊花酪味道颇为不错。” 看出楚曦眼底的喜悦,箫奕德也笑了。 【作者题外话】:活动开始了,大家可以在评论区找小八发的活动,开始参加活动啦~~小可爱们都动起来啊~ 第539章 楚曦下线:同生共死 楚曦不明白箫奕德突然笑什么,只当他可能是喂自己吃东西了,这才心里高兴。 楚曦每吃一口,箫奕德脸上的笑意就深上一分。 笑到最后,有眼泪从眼眶滑下,重重的砸在他手背上,晕开大朵大朵的泪花。 箫奕德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是他亲手要了楚曦的命,更没有想到,他们二人是以这种方式了结恩怨。 到底是拿命爱过的人,又惨遭背叛,如今更是亲手送她离去,这滋味堪比剜心掏肺。 楚曦不明所以,被他的突然落泪给瞧的甚是奇怪。 “你怎么了?”毕竟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四皇子天之骄子,如今为了她落泪哭成这番模样,楚曦说不触动是假的,嘴里的菊花酪也吃不下去,她轻咬嘴唇,想要开口安慰箫奕德,可是不知道怎么,到了嘴边的话就成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哭?晦气!” 箫奕德被骂,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的更厉害,泪也落得更凶猛。 楚曦话才出口,便已后悔,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 许久,箫奕德才收了笑容,他看着楚曦,哆哆嗦嗦伸出手去:“曦儿,再叫我抱抱你,好不好。” 楚曦唇瓣轻咬,犹豫半响,终于还是伸手将箫奕德抱在了怀里。 怀中的人儿还是一如既往柔软,宛如初见,可心却比初见时天差地别。 箫奕德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是他对楚曦不好吗?为什么好好的两个人就走到了今日这般地步。 似是有所感应,楚曦叹了口气,对箫奕德说道:“殿下,其实你很好。” 平心而论,四皇子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楚曦自己也明白,那么多人里面,唯独四皇子对她真心实意,是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可是她想要的太多了,她太想出人头地,她想要至高无上的荣耀和权利,她要受万人敬仰,要曾经狠心抛弃她的楚家人,还有不认她的赵家人,包括事事都压她一头的楚枝,她要他们跪在她的脚下求饶,她要亲眼看见他们苟延残喘,叫他们明白她楚曦才是最好的,失去她是他们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而这些,唯独四皇子坐上皇位才可以,显然,如今的四皇子已经不能满足她,所以才会被楚曦毫不留情给丢弃。 哪怕她知道,四皇子爱她胜过爱他自己。 “殿下,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其实当年你我初见那次,我原本是要去寻顾长宴的,我知道那里的路不好走,我想摔倒在顾长宴的怀里,这样顾长宴就能娶我,我就能满心欢喜嫁给我喜欢的人了,结果阴差阳错,我却摔在了你的怀里。”一如楚曦所说,都到了这个关头,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何况四皇子马上就被处死了,她也要被金武救走,自此之后,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便索性说个明白,“我知道你见到我第一面就瞧上了我,我想了想,嫁给你总比嫁给顾长宴划算,毕竟你能给我想要的,所以我才会百般讨好你,叫你对我情根深种。其实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虚伪算计又恶毒的女人,可是这都是你们逼我的,如果不是你们逼我,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殿下,你真的很好,你对我也很好很好,如果我只是个普通女子,我定然会同你相守到老,定会一心一意对你好,做到世人口中所说的以夫为天,可是我不是普通女子,所以我做不到。” 楚曦说道这里,察觉到脖颈处又湿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难过。 仿佛有什么要从她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一样,快的叫她想抓也抓不住。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要不就带箫奕德走吧,看在他这么喜欢自己的份上。 只一瞬,就被她给否决了。 若是真的带了箫奕德出去,那她和箫奕德就会被全天下通缉,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更不用说东山再起了。 楚曦咬紧嘴唇,她不能因为箫奕德而心软,失去一个箫奕德不算什么,她以后是要荣华不断,贵极一生的的!她不能动摇。 思及此,楚曦咬紧牙关,对箫奕德说道:“对不起,殿下。” 箫奕德怎么会不知道楚曦的想法和意思,因为她的这声对不起,箫奕德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楚曦推开箫奕德,努力叫自己笑出来,一如她当初下定决定想要攀上四皇子,彻底走上权利之路时,也是箫奕德最喜欢的那个笑容,娇俏可人,娇柔羞怯,带着女子最美好纯真的一面。 “殿下,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只是——呃……” 楚曦话未说完,五脏六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抽搐,疼痛宛如喷薄而出的岩浆,又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至,将她彻底席卷淹没,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楚曦死死抓住箫奕德的胳膊,体内仿佛有什么在撕咬,四肢百骸也似是被移位重组,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疼……好……疼……”楚曦脸色煞白,话都说不清楚,她死死掐着箫奕德的胳膊,“救……救……” 结果话才出口,大口大口的鲜血就喷了出来。 楚曦在箫奕德的怀里疼的死去活来,箫奕德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缓缓笑了。 说来也是奇怪,等那股撕心裂肺的劲儿过去之后,楚曦却觉得自己能适应了那种感觉,许是疼的麻木了,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撕裂成两半,分明疼的恨不得去死,可又像是个旁观者一样,冷静的看着箫奕德。 箫奕德笑着喃喃自语:“结束了……” 在对上箫奕德的眼睛时,楚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正因为明白,才不可置信。 但她还是不死心,想要确认一遍。 “是你……是你给我……下毒的?” “既然你的梦由我开始,如今也由我送你走。”箫奕德说这话的时候,温柔似水,却宛如穿肠毒药,“楚曦,我爱你,到现在我也爱你,所以我才要杀了你。” 楚曦不可置信瞪大眼眸,也不知道是毒药穿肠,还是因为箫奕德的这话。 楚曦做梦都没想到,箫奕德会亲手杀了她,而毒就下在菊花酪里面。 第540章 人就这么没了?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她真的很想问一句箫奕德,既然口口声声说爱她,为什么还要她死? 下一秒楚曦的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血痕,纷纷裂开,像是变戏法一样四皇子想到当初灵妃转身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个药不止会叫她香消玉损,更会叫她最在乎的东西消失殆尽。” 箫奕德当时不明白灵妃这句话什么意思,眼下恍然大悟,楚曦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容貌就是楚曦的武器,她可以利用容貌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眼下楚曦死了,却连她的容貌都一同毁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折磨人的。 此时的楚曦已经感觉不到疼了,鲜血争先恐后流了下来,她死死拽住箫奕德的衣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这样的楚曦,箫奕德咬牙将手中剩下的菊花酪一饮而尽。 顺手将碗摔在地上:“别怕……我这就来陪你。” 他恨楚曦,也恨自己,阴差阳错下他们二人走到如今这种地步,他不想楚曦好过,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箫奕德将楚曦搂在怀里,眼泪合着鲜血一起,他低声哽咽:“等到了孟婆汤那儿……记得多喝一碗,来世我不记得你,你也不不记得我,我们……不再相识了罢……” 就这一辈子,足以。 爱过恨过,都随着他这一碗菊花酪烟消云散,都结束了…… 守在外面的宫人听到里面有碗打碎的声音,想冲进去瞧瞧,结果被人拦住:“你不要命了?这二位主子自打昨夜关进来,没少吵嘴,你这会儿进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那宫人听罢,便就算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才说:“这时辰差不多了,该进去收拾东西了。” 说着有人推门进去,在看到里面的状况时,吓得尖叫一声,顿时跌坐在地,随后听到动静赶来的人瞧了,一个个都吓得脸色煞白。 只见箫奕德抱着楚曦躺在地上,姿势扭曲,鲜血淋淋,脸上全是裂开的伤痕,辨不清原来的额面目,从二人的姿势可看出他们死前经受了多大的折磨和痛苦,即便如此,箫奕德还是将楚曦牢牢搂在怀里,没有松手。 有老宫人反应过来,连忙叫人去禀报陛下。 出事了,这下真的出事了,四皇子即便谋逆,可那到底是皇子,况且这事还未三司会审,四皇子和楚曦人就没了,到时候受牵连的还是他们。 却说宫人将这个消息禀报给箫皇时,灵妃同庄妃正在紫宸殿伺候箫皇用药膳,太子也被宣召站在一旁。 自从箫奕德逼宫之后,这才一天时间,箫皇没事就叫太子守着自己,万一太子也跟老四一样逼宫了呢?可人若是在自己眼皮子下面了,就什么都好说。 因此乍一听到宫人说箫奕德死了,箫皇还没反应过来。 “你说四皇子怎么了?” 李全盛心中叹息一声,将宫人的话重复了一遍:“陛下,四皇子畏罪自杀了,一同去的还有柔妃。” “畏罪自杀?”箫皇愣在原地。 太子本能去看灵妃,正好对上灵妃的视线,只见她慢悠悠,不慌不忙对太子眨了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太子心中一凛,垂下眼眸,竟然真的是灵妃动的手。 只听灵妃道:“这陈家的人才入大狱,四皇子就畏罪自杀,可见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如此一来,若说陈家没有参与其中,傻子都不相信,否则四皇子怎么会突然死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保全陈家,可他们为什么要保全陈家?难道陈家还密谋了什么更加大逆不道的事不成?” 一听这话,箫皇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盯着那张肿胀令人恶心的脸,对李全盛道:“你去仔细的查,看四皇子的毒药究竟是怎么来的。还有陈家的人,务必要大狱的人好生看着,看他们还和谁往来了。” 灵妃说的对,箫皇现在就怀疑是不是陈家搞的鬼,准备弃车保卒。 毕竟陈家只手遮天,想要推翻萧家的江山,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箫皇对四皇子之死带来的冲击瞬间就淡了。 待箫皇用过晚膳后,便觉得困了。 虽说因为灵妃的那颗丹药,箫皇精神回笼,可人却无力犯困。 这不,才说了两句话就要歇息了。 几人从紫宸殿出来后,灵妃笑看着太子,满眼的调皮,瞧上去古灵精怪多了,她对太子说道。 “殿下觉得我这个礼物可还开心?” 果然! “父皇已经派人去查了。” “放心。”灵妃甜甜一笑,“他查不出来的。” 对上灵妃笃定的眼神,太子垂眸:“娘娘若是没有要事,孤先行告退。” “殿下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满意我送你的礼物不成?” 灵妃堵住太子,仰着脸皱眉,瞧上去娇憨可人,叫人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太子只是说道:“孤先行告退。” 说罢便转身走了。 庄妃看着太子的背影,对灵妃说道:“太子太过纯善,眼里又进不得沙子,你怕是很难动摇他!” “反正我又不急,慢慢来呗!”灵妃嘻嘻一笑,庄妃瞥了她一眼,只听她又道,“你猜太子做什么去了?” “这个时候还能作什么,自然是去检查箫奕德和楚曦的死因,确定他们是否真的死了。” 灵妃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不想想,生蛊多难得啊,我怎么可能会用到这两个人身上,死了才好呢……” 说道最后,灵妃嘴角的笑容,咻然消失不见。 却说太子见了箫奕德和楚曦的死状时,第一时间派人将消息送去忠勇侯府。 楚枝听到楚曦身死时愣了半响,“楚曦死了?” 怎么可能! 楚枝觉得荒谬极了。 “楚曦怎么可能会死!”要知道前世楚曦可是一直活到了最后,便是她死了,楚曦都还活的好好的。“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毕竟楚曦那么会算计,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这么快就死了。 韩湛道:“我知道你不相信,好歹这么多年来楚曦一直跟你作对,眼下突然死了,你定会觉得突然,只是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楚曦的死,而是接下来的事。” “是啊!”楚枝点头。 四皇子逼宫被抓,又畏罪自杀,你怎么对后人交代?青史上如何描述才正确?还有陈家要怎么楚枝,这些都是难事,琐碎事。 何况四皇子一死,不入黄陵还好,若是入了黄陵,礼部又该忙了,到时候少不得要太子操心。 关键是楚曦自己都没想到,狗皇帝竟然会相信自己的伤是陈家干的。 而且还多亏了灵妃。 想到灵妃,楚曦不禁眉头微皱,说来也是奇怪,她前世并没有听过关于灵妃的什么举动,倒是庄妃却隐而不发,直到后来…… 想起前世自己被庄妃的人绑到宫里,经历的那三天三夜非人折磨和羞辱,楚枝就恨不得亲手杀了庄妃。 庄妃此人,面上有多纯洁无辜,端庄贤惠,内里就有多狠辣恶毒。 阖宫里怕是没人能比得上她。 “吱吱。”韩湛敏锐察觉到楚枝情况不对,不禁握住她的手,对上韩湛担忧的视线,楚枝轻笑一声,“箫奕德死了正好,我们也能放心了。” 见楚枝转移了话题,韩湛凑近楚枝,“吱吱,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试探中带着肯定。 其实韩湛知道楚枝身上有秘密,只是楚枝不说,他也没有逼她。 眼下正好是个机会,韩湛便趁机想要挖掘出来。 只见楚枝抿嘴一笑:“我瞒了你什么?一天到晚,净瞎说!” 韩湛眸光微闪,知道楚枝不肯说实话,他把玩着楚枝的手指,玩笑道:“吱吱,若是有一天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做?” 楚枝想了想,认真说道:“虽然我不喜欢被人隐瞒,但我知道,你能骗我,肯定是有你自己的苦衷,同时也是为了我好。” “你的意思,即便是我骗了你,你还是会假装相信,不追问?” 楚枝点头。 气的韩湛脸色都变了。 他说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影射楚枝自己,他还是怪楚枝隐瞒了他,没有对他说实话,韩湛想要变着法儿告诉楚枝,他会生气! 结果倒好,得了这么一个答案。 韩湛冷笑:“那我岂不是还要感谢你体贴贤惠了?” 知道韩湛生气了,楚枝伸出手指,勾了勾他修长的手指头:“好了,你不要生气了。” 对上楚枝半是讨好的眼神,韩湛憋了半响:“罢了,我不跟你计较了!” 他说:“下次我也骗你,你就知道我的感受了!” 楚枝甜甜一笑:“不会的,我知道你骗我是为了我好。” 此时的楚枝压根就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韩湛真的因为某件事骗了她,哪怕是为了楚枝好,依旧闹得两人差点回不去,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却说楚枝总觉得放心不下,她不相信楚曦就这么死了,没有任何征兆,为了以防万一,她私下派人偷偷盯着宫里的动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第一时间就会知晓。 原以为箫奕德的死会叫皇城安静一段时日,结果没过多久,便又出事了。 第541章 顾长宴为新帝? 原是箫皇不知道怎么,同灵妃吵了起来,箫皇被气晕了过去。 太子就在当场,连忙请了太子来诊治,结果情况不容乐观,先前箫奕德谋反箫皇已然被气的命不久矣,若不是灵妃的丹药,恐怕现在办的不是箫奕德的丧事,而是箫皇的了。 等韩湛和楚枝赶到宫中时,太子脸色不大好看,显然在他们之前,太子心绪波动的极厉害。 还不待韩湛开口,太子就率先说道:“孤知道你有伤在身,理应好好养着,只是……” 太子欲言又止。 韩湛了解太子,他向来不骄不躁,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过,便道:“殿下请说。” “灵妃给父皇下了蛊!” “蛊?” 韩湛虽惊讶,却不意外。 他知道灵妃同他忠勇侯府的关系,自然也知道灵妃不是个善茬,只是没想到灵妃竟然会给箫皇下蛊。 “知道是什么蛊吗?” “不知,灵妃未曾明说。” “灵妃人呢?” “暂时被孤关押起来。” 楚枝的注意力则在另一件事上:“既然陛下无力回天,殿下是否该准备登基事宜了。” 楚枝这话说的太子眉头微颦,倒不是她觉得楚枝无礼,而是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 正是因为如此,楚枝才会问个明白。 “自从箫奕德逼宫造反之后,睿王府可是风平浪静,谁都知道若是没有顾长宴就没有四皇子,如今箫奕德已经去了,顾长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殿下就不觉得奇怪么?” 太子琥珀般的眼眸宛如琉璃,他的视线落在楚枝身上,殿外的秋叶被风高高扬起,吹得他鬓间的丝发也随之飞舞,倒真是天人之姿下凡,不染俗尘。 被太子这般高洁的人瞧着,楚枝突然笑了。 太子的性子委实不适合深宫,可是有些事情从你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决定,无法避免。 楚枝道:“殿下与其担心陛下中的是何蛊,究竟能撑到几时,还不如准备登基事宜,同时提防顾世子,以防他起兵造反,若说四皇子起兵注定失败,那顾长宴……” 楚枝唇角微扬,眼底染上一抹冷意:“此人城府深沉,阴狠手辣,诡计多端,就没有他得不到的!” 何况顾长宴在文武百官中呼声极高,委实是这人太会算计玩弄人心,导致朝中众臣对顾长宴极为尊崇,便是海相都对顾长宴甚是喜爱,海相是何等圆滑之人,连他都这般,更不用提旁人了。 毕竟前世的顾长宴又不是没有在皇宫住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可以称帝,却只是做了摄政王,说起来,倒是和韩湛不相上下。 在楚枝身死后,短时间内,大梁不知道换了多少主子,而顾长宴和韩湛也因为政见不同,成了彻彻底底的死对头,一朝出了两个摄政王,偏生两个摄政王还政见不合,这大梁的江山不乱才怪呢! 太子眼底划过一抹惊诧,似乎没想到楚枝会说出这番话来,听她话中的意思,是对顾长宴是极为熟悉,更重要的是这笃定的语气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似的,很难不叫太子诧异。 沉默片刻,太子轻笑一声:“顾长宴是难得的将帅之才,此人又极有谋略,他若是能做大梁的君主,能够叫大梁的百姓安居乐业,叫大梁繁荣昌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枝拧眉,她知道太子淡泊明志,没想到他连萧家的江山都可以不在乎,能够拱手相让。 “殿下可知……” “知道什么?”太子打断楚枝的话,不答反问,“萧家坐这个江山坐的够久了,这么多年来,萧家手上沾染的无辜性命还少吗?若是真的为了萧家子孙后代好,还是离这权利中心远远地,少造孽,便是积福,你说是吗?” 旁的不说,但是太子身上发生的经历的,便足以叫他恶心发寒。 楚枝抿了抿嘴唇,轻声问道:“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先前太子再抵触皇位,却不像眼下这般反应激烈。 加之他们来时,太子脸色难看,楚枝便有此猜测。 太子垂眸:“今日叫你们前来就是想同你们说一声,陛下中了蛊,怕是活不长久,灵妃此人孤是不打算留了,倘若顾长宴真的想要这个皇位,给他便是,不过你们放心,孤在给他这个皇位之前,定会同他约好,务必要奉你们忠勇侯府为开国功臣,不能怠慢分毫,顾长宴既然想要那个位置,自然会同意孤这个要求。” 太子拿皇位跟顾长宴做交易,只为护住忠勇侯府,可见他是早就考虑好了的。 “殿下此举不妥。”这次不光是楚枝反对,连韩湛都道,“大梁的人都死绝了么?为何偏偏是顾长宴?” 韩湛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太子却道:“因为旁人孤不放心。” 楚枝说的对,顾长宴确实城府深沉,手段了得,但他却能够为百姓做事,若是为君,定会是个明君,且如今天下将乱,各国之间蠢蠢欲动,顾长宴有勇有谋,他若是为君,定然能稳住乱局,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没有这个魄力。 唔……其实还有一个人选。 太子看向韩湛。 韩湛眼皮一跳,本能觉得太子接下来没有什么好话。 果然就听太子道:“其实孤一开始最中意的人选是你,一来你是孤最信任的人,二来忠勇侯府根基稳固,且侯爷在军中威望甚高,而你又是难得通透聪慧之人,不论外人说你如何不学无术,可你同我一道儿长大,我却看得明明白白,你比谁都聪明,只是太懒罢了,不肯去学,况且你夫人也是极为聪明有大谋略之人,若是你们登上皇位,你会是个明君,你夫人亦会是百年难遇的一国之母,你们夫妇二人定会爱民如子,届时……“ “停停停!”韩湛连忙止住太子的话,“快别说了。” 他怕太子真的将皇位塞给自己,话音未落,赶紧跳开两步,离太子远一些,生怕太子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 “叫我做皇帝?您可真能想的!” 太子无奈一笑:“你看,不是孤非要顾长宴做新帝,而是除了他再没有合适人选,谁叫你对皇位避之如蛇蝎,你若是应了,自然就没有顾长宴何事了。” 第542章 我家小侯爷真厉害! 顾长宴为新帝人选,乃太子仔细斟酌的结果。 只是韩湛与楚枝并不同意。 不知道是不是楚枝的错觉,她总觉得她和顾长宴之间不会就这么算了。 只一瞬,她又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这辈子的顾长宴同她没有什么交集,顶多算个认识,能出什么事! 自我安慰的楚枝一想到这里,便强迫自己放下心来。 从太子那里出来,韩湛问楚枝:“你为何反对顾长宴为新帝。” 他不同意尚且有理有据,顾长宴几次三番算计他,并使得忠勇侯府好几次陷入险地,两人到最后直接撕破了脸皮,依照韩湛不吃亏的性子,能同意顾长宴为新帝才怪!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韩湛未曾说明,那就是他还耿耿于怀顾长宴对吱吱的态度,韩湛总觉得顾长宴这厮不安好心,何况…… “我听你方才在太子面前,据以力争,掷地有声,对顾长宴倒是比我还要了解。” 听出韩湛语气中的酸味,楚枝微微一滞,继而失笑。 “我不过是善于观察罢了,何况顾长宴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有心不难发现他的真实面目。” “哦?既然如此,满京城那么多的贵女,为何单单就你对顾长宴讳莫如深?” 楚枝挑眉反问:“难道你也想我同旁人一样,迷恋顾长宴温润如玉的的外表,对他用情至深,无法自拔?” 韩湛的脸瞬间黑了:“你敢!” “那我说顾长宴城府深沉,手段狠辣,难道有错了?”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韩湛拧眉,“我同顾长宴那么多年,日日走在一起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可你才认识顾长宴多久?” 说道这里,韩湛就恨不得打死当年的自己,他应该从一开始就把吱吱当娘子看,竟然蠢到说什么当妹子! 这下好了,在把楚枝当妹子的那段时日子里,韩湛压根就想不起来楚枝同顾长宴见过面不曾?相处过几次?否则当年顾长宴怎么会叫他请吱吱去望江楼? 何况能叫顾长宴失态到那种地步,能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虽然两人先前为这事已经吵过一次了,楚枝该说的也都说了,但韩湛还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尤其是现在再次提起,韩湛就觉得梗的慌。 可是他又不好再问,毕竟她是韩湛,更是个大老爷们,吱吱再怎么是他娘子,他先前也说好要相信吱吱的,再问那就是他理亏,就是不相信吱吱了,可是…… 韩湛气的牙痒痒,得,到头来憋屈的还是他自个儿。 楚枝借着宽大的衣袖,勾了勾韩湛的手指头,见韩湛侧目瞧着她,楚枝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因为我嫁给了你啊!谁叫我家的小侯爷这么厉害,作为娘子的我自然不能落后了,若是连顾长宴什么人都瞧不清楚,岂不是枉为你娘子了?” 嘶—— 韩湛眸光微睁,倒吸一口凉气。 向来都是他甜言蜜语的哄着吱吱,头次见吱吱哄着他,韩湛顿时就忘了反应。 这感觉还真是……新鲜! 别说,不光新鲜的紧,还怪甜蜜的,这不,嘴角不断疯狂上扬,按都按不住。 想到这里,韩湛俯身弯腰,在楚枝的耳畔说道:“我终于明白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楚枝耳畔,白净光滑的小脸腾一下就红了。 她不禁伸手推了一把韩湛,结果被韩湛反手握住。 她咬牙:“你明白什么了?” “你的感受啊!” “我什么感受?” “就是我每次说甜言蜜语的时候你的感受啊!”韩湛凑近楚枝咬耳朵,“原来心里甜滋滋的,真的会冒泡,止都止不住的那种!” 楚枝又羞又臊,贝齿轻轻咬着唇瓣,使得原本就粉嫩的颜色愈发娇艳欲滴,眉梢微颤,带着长如蝶翼的睫毛都微微抖动,叫人忍不住心猿意马,一股子燥热腾一下就着了,烧的韩湛心痒难耐。 “吱吱……”韩湛磨了磨后槽牙,“你想去何处?” “我是……”楚枝才抬头,便对上了韩湛如狼似虎的眼神,一双桃花眼晃啊晃啊的,竟然比女子还要勾人,明白他在想什么的楚枝,脸色腾一下就红了,她忍不住跺脚,“你这个没正形的!” 韩湛一脸委屈的看着楚枝:“我怎么没正形了?” “你……”楚枝气结,被羞的不知道说什么,半响才小声呸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就韩湛那点花花肠子,除了那事儿还能有什么?真真是不害臊的,羞死个人! 宛如白瓷的玉容上染上一抹粉色,连带着眼尾都染上了红色,俏生生,娇滴滴,韩湛吸了一口凉气,凑近楚枝的耳朵,小声呢喃:“谁叫娘子动了情是个勾、人的小妖、精,为夫恨不得死在你的身、上!” “你快别说了!”情急之下楚枝伸手就去捂韩湛的嘴巴,“你浑说什么!” 真是不要脸面了! “哎呀呀,娘子害羞了!”韩湛笑的愈发得逞,他将楚枝的手按在唇边,顺势亲了两下,“这谁家的小娘子,不如跟小爷我回家风、流快、活去?” “韩湛!”楚枝羞恼的柳眉倒竖,“你再说我真的生气了!” 话音刚落,韩湛正待说话,就听身后响起一记温润的男声,宛如击玉,清冽如山泉叮咚。 “小侯爷,夫人。” 闻言,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了。 韩湛转身,便见顾长宴就站在走廊的不远处,因为是个岔路口,他们也没有注意,毕竟宫里如今乱的很,除了宫人也没有旁人,便没有顾忌,谁成想竟然会在这里碰到顾长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多少。 但看他的神情和反应,显然听到的不少。 韩湛唇角勾起一抹笑,一双桃花眼闪着冰冷刺骨的光,玩味道:“原来是顾世子!许久不见,顾世子可还好?” “承蒙小侯爷关照,一切都好。”顾长宴说罢这句话,笑了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小侯爷同夫人,倒是巧。” 说道最后,视线落在楚枝身上。 楚枝方才正同韩湛玩笑,乍一看到顾长宴,又恢复了往日沉静清冷的表情,虽说温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哪怕她反应及时,可眼角的红色和娇羞并未完全褪去,两厢对比,形成鲜明冲击,倒是愈发勾、人。 【作者题外话】:顾长宴上线了!!接下来之前埋的线也该收了!!参加活动的小可爱们踊跃参加了如果评论区叠楼不能完整,可以分段发表,多发表几段也是可以的!或者直接在留言板都ok哒~ 第543章 韩湛……怕是个皇子? 察觉到顾长宴的视线,韩湛身形微动,挡在楚枝面前,冷冷瞧着顾长宴。 “确实巧,我倒是不知道,原来顾世子还有听人墙角的喜好。” 这句话似曾相识,当初楚枝在晏家撞见顾长宴和楚曦私会,顾长宴就是这么问楚枝的。 风水轮流转,结果又被韩湛将这话给还了回来。 顾长宴掀了掀眼眸,咻尔笑了:“小侯爷也说了,不过是巧罢了。” “几日不见顾世子的踪影,今日怎会进宫?”韩湛挑眉。 “我有些要事要禀报陛下。” 要事?说的好听,不过是来打听消息来了,看箫皇究竟死了没有。 “顾世子您请,我先告辞。” 韩湛说着就牵着楚枝转身离去。 顾长宴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眸光幽深,叫人辨不清情绪。 楚枝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顾长宴,她忍不住咬了咬唇瓣,最终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对上顾长宴晦暗莫测的视线,见楚枝回头,顾长宴对她一笑,带着旁人看不懂的神色,又带着势在必得。 楚枝心头一滞,脸色瞬变,咻然转头。 心狂跳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顾长宴的眼神叫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 看似温柔似水,却怎么都猜不透,饶是楚枝拼尽全力也走不进他的心,如今才明白,她的每一步都活在顾长宴的算计中,包括前世顾长宴娶她为妻,从一开始,她就是他的掌中之物,跌入他编织的牢笼,逃不脱,挣不开。 楚枝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安稳的生活才开始,她又看到了顾长宴那个熟悉的眼神,楚枝一颗心狂跳起来,慌得厉害。 一想到顾长宴听了许多墙角,韩湛就浑身不舒坦,仔细回想一下,好像都是他和吱吱打情骂俏,韩湛不禁舒心了。 听罢,听得再多吱吱也是他韩湛的! 韩湛回头瞧了一眼楚枝,见楚枝脸色不大好看,不禁唤了一声。 楚枝没有反应。 韩湛又唤了一声:“吱吱!” “啊?”楚枝回神,对上韩湛沉沉的视线,楚枝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韩湛拧眉:“你方才在想什么,我叫你你都没应我。” 楚枝笑道:“不过是想着我们方才说了顾长宴的坏话,他这般睚眦必报,万一记恨我们,伺机报复就不好了。” “是吗?”韩湛本能不信。 “不然呢?”楚枝反问,“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我若是知道会问你?”韩湛轻哼一声。 楚枝笑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去何处么?我想去看看灵妃。” 韩湛瞬间就明白了楚枝的意图。 “你想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得到些有用的?” “不错。”楚枝点头,“我猜测以灵妃和箫皇的关系,恐怕这蛊虫早就种下了,不过是今日才被发现罢了,何况灵妃她肯定说了什么,否则太子不会是那个反应,而且……” “而且什么?” 楚枝抿唇,“我总觉得,太子方才的隐瞒同你有关。” “我?”韩湛拧眉,“灵妃向来同我们不大对付,若是针对我也未尝不可。” 楚枝却摇了摇头。 有件事她也是才想起来。 记得前世韩湛以大将军身份归来,同顾长宴相互制衡时,曾有流言说韩湛乃皇家之子,还说什么皇位原本是韩湛的,加上当时的韩湛确实大杀四方,骁勇善战,又在经历了满门抄斩重重折磨后,变得阴狠手辣,是出了名的嗜血阎罗,因此朝中众臣纷纷猜测韩湛有夺位之心,想要取新帝而代之。 具体如何,楚枝也不大清楚,毕竟那会儿的她已经成了阿飘,只能在睿王府转悠,说来奇怪,她的魂魄一出睿王府就似是被撕裂一样,疼的她赶紧乖乖回来。 便是到了现在楚枝也不明白,魂魄还能感觉到疼?她不是都已经成了阿飘了么! 这个未解之谜暂且不提,如今说的是韩湛被传是皇子一事,此事还是她飘到顾长宴的书房,偷偷听他和顾鸣谈话,被她给听到的。 隐约听到韩湛是皇子,要继位之类的,楚枝原本想凑近的,但是一想到顾长宴的书房有门道,便望而生却。 说来也是好笑,顾长宴位高权重后,突然去弘法寺请了不少符纸还有玉佩,说什么能够祈福。 楚枝得知后,嗤笑一声,什么祈福,还不是亏心事做多了,特地请回来那些东西辟邪的,否则楚枝早就吸干了顾长宴的阳气报仇雪恨了! 因为有这些符,楚枝不敢胡来,何况那会儿的她对韩湛根本不感兴趣,自然就不会放在心上,哪里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这般风险。 但如今再想,却觉得这事有蹊跷,倘若韩湛的身世是真的,那他同箫皇是何关系?箫皇知道此事么?若是不知道,为何侯府被满门抄斩,唯独留下韩湛一人活命?毕竟以箫皇的性格,这种阴狠毒辣之事他完全做的出来。 毕竟前世的韩湛,一直备受箫皇宠爱,不似这辈子,惹了箫皇厌弃。 韩湛是皇子,那他的生母是谁?为何好好的皇子会落到忠勇侯府? 再结合太子的反应,楚枝觉得灵妃定然知道些什么,因此她才会带着韩湛来找灵妃。 当然,她不会傻到灵妃说什么都相信,这种女人最是算计阴险,但好歹能多点消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楚枝说道:“究竟如何,先看看再说。” 两人去的时候,灵妃正在梳妆。 她被禁足在自己宫中,得重兵看守,毕竟谋害陛下是大罪,一不小心会引发两国混战,必须得好好看着。 眼看箫皇进气少出气多,灵妃心情愈发通畅,还有心思梳妆打扮。 听到韩湛和楚枝来了,灵妃眉眼染上一抹意外,脸上漾着甜甜的笑意:“没想到他们竟然是第一个来看我的,去将人请进来罢!” 楚枝来的时候,灵妃穿着一袭紫黑色纱裙,层层叠叠,头发梳成了高高的灵蛇髻,指甲也染成了黑色,唯独那张樱唇被胭脂染的鲜艳通红,耀眼的紧。 她斜倚在软榻上,纤纤玉手持着一柄雕花琉璃镜,正前后照着。 瞧到两人的身影,灵妃甜甜一笑:“快坐吧!” 楚枝眼皮一跳。 【作者题外话】:快快快,韩湛身世大猜测 第544章 灵妃倒出的秘密 众人眼中的灵妃向来清纯动人宛如山涧精灵,因此衣着发饰也是极为清淡雅致,这还是楚枝第一次瞧见灵妃这般魅惑深沉的装扮,莫非是忍到今日,终于忍不下去了么! 韩湛牵着楚枝的手坐在灵妃的对面,灵妃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不禁笑了。 “突然想起来,当年你父亲就是牵着皇姐的手,这样一步步向我走来。”最后擦肩而过的。“你们韩家倒是出情种,一个个都专情的紧,先是韩志山,接着便是你,委实叫人心烦,厌恶,恨不得亲手毁了。” 楚枝抬眸,看向灵妃,灵妃非但不躲,反而对上楚枝的视线,悠悠一笑。 “你定然好奇我为何对你们恨之入骨。” 韩湛挑眉,看她这样,左不过就是为爱痴狂罢了。 结果还不等韩湛开口,灵妃就先说道:“因为我恨莲姬,只要同莲姬相关的,只要喜欢维护莲姬的,都得死,都要遭到报应!逍遥王如此,箫皇如此,就连你们忠勇侯府亦是如此!” 逍遥王? 这又是谁? 灵妃舒了口气:“所以啊,箫启荣只是个开始。” 灵妃话中含义再明显不过,她这是在告诉韩湛和楚枝,她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忠勇侯府了。 楚枝猜测,以此来看前世忠勇侯府被满门抄斩,还有灵妃的手笔。 韩湛准确问出问题关键所在:“我有一事不明,我母亲乃楚国圣女,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你只是一个洗脚宫婢生的低贱女,为何当初和亲你成了后妃,我母亲成了侯夫人?” 倒不是说侯夫人不好,而是两国和亲,身份最尊贵的都会首选做后妃,再就是赐给皇子,最后才会给大臣们。 灵姬她身份低微,却成了箫皇最信任的最宠爱的妃子。 灵妃也没有隐瞒:“因为我们楚国的大祭司和你们梁国的钦天监,皆为我批过命格,说我能给梁国带来福泽,因此我就成了万人尊敬的灵妃娘娘。” “楚国和梁国向来战乱不断,不过维持表面友好和睦罢了,既然如此,楚国为何还要将你嫁到梁国来和亲?”楚枝毫不留情问道。 把天大的好处送给自己的敌人?怎么可能! 闻言灵妃咯咯笑了起来,笑的她花枝乱颤。 “哎哟,怪不得连箫启荣都对你赞不绝口,想要占为己有,就你这聪明劲儿,连我都喜欢的不得了。”灵妃这话叫韩湛眸光一寒,灵妃似是没有察觉,继续笑道,“你瞧瞧,你都能瞧出来的问题,当初的箫启荣却没瞧出来,听了这话满心欢喜,哪怕他爱极了莲姬,却还是为了大梁江山娶了我,把莲姬赐给忠勇侯,因为钦天监说莲姬会为大梁带来灾难!箫启荣怕死的很,且自私凉薄,便是再爱莲姬,也忍痛割爱放手了。” 灵姬斜睨着楚枝:“你当楚国为何会将我嫁给大梁?因为大祭司说我会祸乱江山,妖颜祸水,楚国一听这话就吓坏了,我瞬间成了烫手山芋,逍遥王便出了个主意,叫大祭司改了我的命格,将我送到梁国和亲,因此钦天监才会说我福泽深厚,殊不知其实都是假的!” 这信息量可就大了。 韩湛眸光微闪,轻笑一声:“你一个洗脚宫婢生的血脉,会有这么大的本事?真是有趣!” “有趣?你是想说我可笑吧!”灵妃虽然笑着,眼底的恨意却不加掩饰,“其实不只是你,楚国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笑话,包括你父亲忠勇侯亦是如此,因为在他们眼里只有莲姬才是高高在上,正统的皇室血脉,而我自出生就不被承认,楚国向来以强者为尊,我卑微弱小处处受人欺压,后来是你母亲见我可怜,带我去了楚王那里求情,这才享了公主荣耀平安长大。” 在莲姬的眼里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她见不得灵姬受苦,还是自己的姐妹,因此才会去求楚王,叫灵姬受到重视,但于灵姬来说,她的一切因为莲姬才得来的,何况灵姬容貌不差莲姬半分,久而久之,那颗不屈的心便开始扭曲,腐朽,发酵。 开始认为她所有的不公都是因为莲姬,所以灵妃恨莲姬,恨忠勇侯府,恨大梁,恨所有对莲姬好,却对她绝情冷漠,说放弃就放弃的人。 就在这时,韩湛突然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当初玉龙城是你派人给我送信,引我离开,使得反贼袭城,为了洗脱干系,你又牵扯出顾长宴,拿顾长宴转移视线,对吗?” 灵妃愣了半响,没想到韩湛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继而笑了:“没想到你还记着这事!不错,就是我做的。” 这个答案谁都没有想到,便是楚枝都微微诧异,没想到从那个时候灵妃就已经对韩湛下手了。 “只可惜箫启荣太念旧情,对你娘不死心,便对你也……”灵妃掩嘴一笑,“我今日说的够多的了,你们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该回去了。” 说罢就对巫夷道:“巫夷,送客。” “灵妃娘娘。”楚枝开口,“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先皇后到底怎么死的?” 韩湛看了一眼楚枝,没想到楚枝会问这个问题,箫奕德逼宫那天晚上,也提起过先皇后,包括他的母亲,因此韩湛心底已经有了猜测,相信太子亦是如此。 灵妃笑道:“你们对太子倒是一往情深,李家的皇后确实无人能及,只可惜命薄,是个可怜人,可是这深宫里面谁不可怜呢?箫启荣他因为一己之私算计了所有人,如今我又算计了他,也算是公平了。” 看来先皇后的死当真同箫皇有关。 “因此你便将这些告诉了箫奕德,箫奕德这才会下定决心逼宫造反。”韩湛如是说道。 “不错。”灵妃点头,“就是我挑拨离间,我要叫箫皇知道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拿剑指着是什么样的感觉,我要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情绪,却听得人毛骨悚然,遍体发寒。 “你瞧瞧,这就是你们大梁皇室,早就从根子上烂透了,所以呀,真的不能怪我心思恶毒,若是你们自己坚守本心,也不会被我有机可乘,你们说是吗?” 第545章 福安,朕心悦你 楚枝轻笑:“我头次见有人将不要脸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灵妃娘娘巧舌如簧,我等甘拜下风。 楚枝说罢,便带着韩湛起身:“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行告退,望灵妃娘娘日后也能如眼下这般自信笃定,无所不能。” “站住!”灵妃出声喊住楚枝,“你竟然敢对我这么说话,就不怕我对付你吗?” “对不对付您不是已经出手了吗?”楚枝勾唇一笑,“何况我若是怕,也不会来寻你了,你说是吗?娘娘!” 灵妃盯着楚枝瞧了半响,蓦地笑了:“好,好的很!” 灵妃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希望你以后也能像眼下这般有勇气,永远都不要怕我。” 倒是将楚枝方才的话又原封不动东给还了回来。 楚枝轻笑一声,牵着韩湛的手,转身离去。 两人从灵妃那里出来,楚枝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玉龙城一事,是灵妃手笔?” “先前不知道,刚刚才明白。”韩湛道,“顾长宴是想让我死,但当初给我送信的人我始终没有找到线索,方才灵妃说她恨我母亲,恨侯府,恨不得我们都去死,何况她能够调唆箫奕德逼宫造反,说明此人隐藏极深,既如此,当初那封信极有可能是她派人送到我手中的。” 楚枝叹了口气:“谁也没想到灵妃竟然会隐藏的如此之深。” 犹记第一次见到灵妃时,灵妃便将她们巫门的令牌给了楚枝,幸亏楚枝重活一世,保持对事物的警觉性,这才留了一个心眼,若是前世的楚枝,定会对灵妃感激涕零,觉得灵妃当真是温柔又亲切,是个大好人。 “现在就等狗皇帝咽气了。”韩湛说道,“我会叮嘱太子殿下看好灵妃,以防她又耍什么新花样。” 结果这话刚说完,太子身边的內侍就急匆匆赶来。 眼下是深秋,他都跑了一身汗出来。 “二位主子请留步。”內侍缓了口气,这才说道,“殿下命奴才来告知二位,说陛下要见二位主子。” “陛下醒了?”楚枝问道。 “刚醒。”內侍道,“先前顾世子来了,同陛下说了几句话,陛下听到顾世子说在路上瞧到你们了,便特地传你们面圣,殿下这才差奴才请主子过去呢!” 楚枝和韩湛对视一眼,跟着內侍往紫宸殿去。 到了之后,果真见顾长宴坐在一旁,箫皇坐在床上,背靠软枕,见到两人,箫皇说道:“听说你们进宫了,便来瞧瞧你们。” 箫皇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如今见一面少一面。 还不等韩湛开口,箫皇又道:“你们都下去,朕同福安说说话。” 韩湛虽然笑着,眼底却一片冷意。 箫皇对楚枝什么心思,他们又不是不清楚,临死之前把他们都支开,唯独留下楚枝,当真耐人寻味。 见韩湛没动,箫皇笑了笑:“朕如今这副样子能做什么?不过是有些话想同福安说罢了。” 楚枝沉吟片刻,对韩湛点了点头,韩湛这才不情愿退下。 韩湛一走,箫皇也看向顾长宴:“你也先退下,等下朕再唤你。” “微臣遵旨。” 顾长宴对箫皇拱手,在路过楚枝的时候,深深看了她一眼,看的楚枝莫名其妙,心生警惕。 还不待楚枝想明白,箫皇就开口说道:“福安,你扶朕起来。” 楚枝没动。 箫皇蓦地笑了,他叹了口气:“你这个性子,冷起来的样子,倒真是和她一模一样。” 说话间李全盛已经扶着箫皇起身,楚枝看着箫皇臃肿肥胖的身子,轻声说道:“您说的可是我的母亲。” 箫皇的身子僵在原地,神色恍惚,许久才回过神来。 “你的母亲……”他喃喃自语,尔后轻笑一声,“为何不觉得是先皇后?” 阖宫上下都知道箫皇对先皇后情根深种,这才会对先皇后格外宠爱,连带着太子也是亲自教导,希望太子能够继承大统,便是贤贵妃都作此感想。 先前楚枝亦是这样觉得,认为自己是先皇后的替身,如今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有多厉害。 “先皇后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楚枝想起灵妃的话,如是说道。 “可怜人?”箫皇被楚枝的话逗笑了,“在这深宫里,谁不可怜?是灵妃对你说的吧!” 楚枝淡淡一笑。 “朕就知道。”箫皇自嘲道,“朕栽在她的手里,不亏。” 当年箫皇为了江山社稷,硬是册封灵妃为妃,为的就是希望她能够为大梁带来福运,自古以来,但凡上位者,怎么会不信这个? 何况楚国本就求仙问道之人甚多,不乏命格贵重之人。 只是箫皇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被楚国给算计了,而灵妃时时刻刻都百依百顺,何况箫皇知道灵妃在楚国身份低贱,虽然享着公主尊荣,却被人看不起,心中的怨愤日渐浓烈,而箫皇可以给她无上荣宠,万万没想到,灵妃谁都没放在眼中,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报复所有人,包括箫皇在内。 箫皇不想说这个,他对楚枝说道:“福安,你瞧这个是什么。” 御桌后面的雕花杆子上挂着一盏花灯,瞧上去已经有些年约,早已旧了。 楚枝眸光微沉,箫皇知道她认了出来。 “当年朕要陪你放花灯,可你却只收了韩湛的,后来朕又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就挂在紫宸殿,这样只要朕一看到这盏花灯,就能想起你。” 楚枝撇过眼去,箫皇越说,她越觉得恶心。 “福安,朕是真的疼你,当初你若是同朕在一块儿,朕定会给你无上宠爱,叫你成为大梁最幸福的女人。” “陛下!”楚枝不想听这些,“皇后娘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箫皇正在表明心迹,没想到楚枝却只关心先皇后,箫皇的脸色冷了下来,眸底划过一抹寒意。 “可是太子叫你来问的?” 楚枝摇头:“是我自己要问。” 箫皇听出楚枝自称我,便道:“你可知道,只要朕一日未死,你们就都得好好的尊着朕,敬着朕,否则朕完全可以立下诏书,换了继位人选,到最后太子他什么都得不到!” 楚枝觉得箫皇当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拿这样的话来威胁她。 【作者题外话】:看到声声呐,一株死磕的麦芽,大王驾到小可爱的留言了,爱你们,比心 第546章 顾长宴梦到了前世 只听楚枝说道:“如此,倒真是如了太子的意,陛下应当比谁都明白太子没有半点继位之心,否则也不会叫四皇子有机可乘。” “呵!朕明白了!”箫皇笑道,尔后叹息一声,“朕时日无多,所以你们都不怕朕。” 楚枝垂眸:“陛下乃天子,龙威逼人,我等惶恐。” “惶恐?若真惶恐也不至如此。”箫皇说罢,便摆了摆手,“你出去罢,叫顾长宴进来。” 楚枝依言退下。 从紫宸殿出来,楚枝便见韩湛同顾长宴站在一起,楚枝上前,对顾长宴道:“顾世子,陛下宣你进去。” 态度疏离,语气淡薄。 倒是顾长宴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枝,这眼神……怎么瞧都觉得像是同她甚是熟悉一样。 楚枝不禁微微皱眉。 见此,顾长宴轻笑一声,宛如珠玉落盘,又似泉水叮咚作响,只一瞬便又归于平静。 顾长宴确实对楚枝甚是熟悉。 他心里藏了一个秘密,无人知晓。 自从楚枝嫁给韩湛后,顾长宴便日复一日的做梦,这次不止将三年前的那些梦境又重新上演了一边,更是梦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奇事、怪事。 他梦到楚枝日日站在府门口等自己回去,梦到她每次看到自己,眼睛里面都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梦到她真的很笨,许多事情都学不会,便是被人骂了也不敢吭声,只会讨好的试探的伸出手,轻轻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小声说道:“我会努力的,你莫要生气好不好?” 他梦到嫁给他的楚枝总是说错话,行错事,而母亲向来高傲骄矜,如何容忍他娶这等粗笨之人,况且出身底下,还长在乡野,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便下了狠心命楚枝学礼仪,若是学不好,数九寒天的,在雪地里面一跪就是一个时辰,常常冻得她嘴唇青紫,浑身哆嗦。 他知道,母亲心里有气。 楚枝的丫鬟冬儿夜里哭着求他,求他帮帮楚枝,叫楚枝莫要被责罚了,否则楚枝迟早会死在王府的。 顾长宴听罢怎么做来着? 哦,他轻笑一声,笑容温柔至极,说出的话却残忍无情。 “死?难道我们睿王府会害了她不成?还是说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我们的?” 简简单单的两个问题,问的冬儿哑口无言,她自知给姑娘惹了祸,吓得不敢再言语,灰溜溜走了。 夜里,顾长宴还是去了楚枝屋里。 其实连顾长宴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去瞧楚枝,毕竟是他娶回来掩人耳目的无关紧要之人,便是死了……算了,还是留着罢,死了又得重新娶,另娶的话,未必能娶到楚枝这般听话好拿捏的。 想通这点,顾长宴掀开锦被,露出楚枝跪的通红的双腿。 冬儿已经替她上过药,除了疼又受了寒气,倒也还好,只是要好好地养上一段时日,否则怕会落下老寒腿的病根。 白日里楚枝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睿王府又不许下人给她撑伞,她便受了风寒,加上腿又疼的很,便睡不安慰,顾长宴这一动,楚枝立马就醒了。 她见顾长宴掀开被子,出自女子的本能,她下意识一躲。 “世、世子。”楚枝眼底满是欣喜,继而羞涩,“您、您快、快别瞧了,丑得厉害。” 她红着脸去拉被子,却被顾长宴拦住。 楚枝从顾长宴的脸上瞧不出任何表情,只听他温和说道:“母亲向来规矩严,而你又礼数不周,因此才罚的狠了些,若是你聪明点,母亲也不会这般生气。” 闻言,楚枝咬紧嘴唇:“我……我知道。” “是我太笨了。”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抖,她想到什么,大着胆子一把拽住顾长宴的衣袖,“世子你莫要生气,我会努力变聪明,会好好学习礼仪的,您千万莫要厌弃了我。” 楚枝太过急切,她生怕顾长宴厌弃了自己,连锦被滑落都不自知。 降红色的肚、兜带子系在脖颈处,衬的她肌肤细腻雪白,而滑落的锦被露出她无限春、色,引得人热、血膨、胀,沸、腾上、涌。 顾长宴心想,楚枝定然是爱极了自己,才会如此。 下一秒,顾长宴上臂一身,就将楚枝拉入怀中,对着那张樱唇压了上去。 楚枝猝不及防,羞的她脸色通红。 白日里的楚枝乖巧懂事,透着粗笨和上不了台面的傻气,可是在顾长宴怀里的她,却像是个勾人的妖精,那泛着樱红的眼角,白中带粉的双颊,贝齿轻咬唇瓣,蝶翼般的睫毛微微抖动,一声又一声的娇、吟,似是羽毛挠在人的心尖上。 顾长宴发了疯似的,觉得怎么都要不够。 他暗暗咬牙,心道:真是个妖精。 顾长宴向来自律,但在楚枝身上,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控。 其实不止这些,他还梦到楚枝有了他的孩子,当然,楚枝瞒的很好,他是到最后才知道的。 得知这一切的顾长宴,掐死楚枝的心都有了。 不是说爱他吗?不是说他最重要么?不是说最信任的人是他么?为何这么大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对他只字不提。 后来…… 想到后来,顾长宴觉得心口发滞,连呼吸都是疼的。 因为梦境太真实,仿佛他真的经历过一般,而且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说楚枝就是他的妻子,楚枝应该嫁的人就是他,而不是韩湛。 先前顾长宴就是因为做这些劳什子古怪梦,才去弘法寺求了符过来,随着符越烧越黑,顾长宴梦到楚枝的次数就越来越多,到最后彻底烧焦。 顾长宴便又去了弘法寺一趟,亲自叩开了悟方丈禅房的大门。 顾长宴说明来意后,了悟方丈掐指一算,脸色微变,半响才长叹一声:“孽缘呐!” 仅仅三个字,叫顾长宴眸光紧缩,里面涌起滔天巨浪。 “大师这是何意?”顾长宴紧紧盯着了悟大师。 了悟大师叹息道:“施主同那位楚施主,确实有姻缘,只是有缘无分,两世皆是如此。” “姻缘?两世?”顾长宴咬紧牙关,冷笑一声,他死死盯着了悟,“大师莫非是睡糊涂了,竟然连前生今世的无稽之谈,荒谬之事都能说的出口!” 第547章 因果轮回 了悟大师却笑了:“施主半夜赶来此处,想必就是为了求个了然,如今贫僧已将答案全然告知,是否相信,全在施主自己。” 顾长宴咬紧牙关,垂在身侧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实在是太荒谬。 可是次数多了,梦境太真,便如庄周梦蝶,连他自己也辨不清真假,理智和感受将顾长宴撕裂成两半。 顾长宴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了悟大师这是何意。 “大师莫非不知道,她已然嫁人!”已经嫁为人妇,如何同他有所牵扯? 了悟大师似乎知道顾长宴意图如何,便道:“施主若是真如所言这般,也不会特地赶来问贫僧,以求究竟了。况且,施主便是强求又能如何?最终结果都逃不出一个有缘无分。” 顾长宴不再说话,而是将那烧的发黑的符纸递给了悟大师。 了悟大师没想到符纸会烧的这么厉害,他伸手接过后掐指一算,叹了口气。 “到底是天意难违,这符纸贫僧怕是已无能为力,日后怕是帮不了施主,只能靠施主自己了。” 顾长宴本就没有再求符纸的打算,拿出来给了悟大师看,不过是为求个结果罢了。 “多谢大师。” 了悟大师想了想,还是说道:“施主,凡事切记不可入了心魔,否则只会害人害己,致使生灵涂炭。” “心魔?”顾长宴轻笑一声,不以为意,“本世子能有什么心魔?大师莫要说笑了。” “施主聪慧,又是有大造化的人,不该横死,因此……” “横死?”顾长宴打断了悟的话,没再叫他说下去,“究竟如何死,是我说了算!” 说罢对了悟大师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看着顾长宴的背影,了悟大师叹息一声,叫来自己最小的弟子。 “师父。”小弟子如今不过十岁,他对着了悟大师方方正正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了悟大师看着小弟子,叹息一声,“辞镜,你跟在我身边有多久了?” 辞镜乖巧答道:“回师父的话,算上今日,刚刚三年。” 辞镜生的白净娇嫩,眉清目秀,唇瓣樱粉,一双眼眸清澈灵动,却又带着沉稳,似乎蕴藏着佛家大智慧,通身散发的气度绝不会因为他年岁小而轻看了去,反而会叫人忍不住心生敬意,尤其是眉心那点朱红小痣,活脱脱的菩萨转世。 了悟大师难得感叹一声:“记得当年你父亲将你送来时,你还天疾缠身,如今三年期满,你的身子已好却大半,无甚影响,该回去了。” 辞镜猛然抬头,对上师父那双包含智慧和佛法的双眸,不禁涌上一股子茫然和无措来。 “师父……” 三年的寺庙生活,日日与佛祖相伴,听钵读经,探讨佛法,叫辞镜头次生出留念和喜爱来,他爱上了这里,喜欢佛音入耳,钵声四起,香火缭绕的清新淡雅的生活。 他知道自己要走,却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 “回去罢!”了悟大师摸着辞镜头顶的戒疤,笑容慈爱包容,“你于佛法有大智慧,渊源颇深,你我能有三年师徒情谊,已然幸哉。为师知道你的成就不止于此,你虽为楚国人,可你的命理却是普渡众生的大善人。佛法无国界,为师希望日后在你的眼里,佛祖便是众生,众生便是佛祖,无论男女老幼,老弱病残,皆无任何区别。” 这些话在辞镜刚被送到弘法寺的时候,师父就已经告知过他,如今再次提起,便知是师父临别前的嘱托,便郑重点头答应:“师父放心,辞镜都记下了。” “你生来便有金印在身,功德深厚,注定为佛家子弟,奈何……”了悟大师顿了顿,“虽你回了楚国,但这戒疤还是留着罢。” 毕竟命中注定的事,凡人怎能轻易改变。 “师父。”辞镜仰着小脑袋,对了悟道,“我若是走了,那您呢?” “还记得师父先前跟你提过的大劫么?” “记得。”辞镜瞬间了然,他紧张道,“莫非师父的劫难来了?” 了悟也不隐瞒:“方才来的那人,你应当认识罢!除他之外还要二人,这三人前世今生,因果轮回,为师为他们起了卦,批了命,如今完成了使命,也该退隐了。” 其实也是了悟自己心存好奇,记得他的师父曾算过,说他命里会有此劫,若是过了,皆大欢喜,若是过不了…… 了悟对上辞镜含着泪泡的眼眸,笑道:“莫要难过,佛家讲究轮回,花开花落皆是因果,为师如今虽去了,来日定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回来,走了也是说明为师功德圆满,是好事,你该替为师高兴才是。” 辞镜吸了吸鼻子。 这个弟子向来稳重自持,很少见他这般,说到底还是个孩子罢了。 “你是佛家人,要切记断舍离这三字,无论何事何人何物,明白了么?” “弟子明白。” 了悟看着辞镜,终究还是不放心,他又起了一卦,在看到卦象时,了悟眸光紧缩,死死咬住牙关。 半响,才哑着嗓子说道:“方才与你说的那三人,可叫山河动荡,生灵涂炭,也可一统天下,使百姓苍生平安喜乐,繁荣昌盛,必要时候,只是你要记着,切不可为他们三人起卦批命?切记!” 否则便会如他一般,窥探天机,终遭天道反噬。 “你要记着,无论何事何人,都不能阻止你放下佛法的善心,否则……”这天下定会成为人间地狱。 辞镜只当师父一心叫他求佛向善,普渡众生,发扬佛法,便乖乖点头:“弟子记下了。” “时辰不早了,你收拾一下便去罢!为师就不送你了。” 不知道为何,辞镜总觉得这一去,便会天人永隔,心中的悲戚和不舍愈发强烈,他咬紧牙关,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 他向了悟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尔后转身离去。 待辞镜走后,了悟从案桌上抽出一卷提早写好的卷书,在上面又加了几个字,后又用宣纸重新写了几句话,待吹干后,小心封印起来。 待做完这一步后,他强忍着的不适终于冲破界限,“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人重重的倒在了桌子上。 了悟透过窗户见窗外霞光璀璨,宛如锦缎,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题外话】:这章出现了新人物,辞镜小和尚大家看着可喜欢?!仔细看的小可爱们记好了,这章有不少线! 第548章 怎同楚国有了关系? 后面发生的这些,顾长宴并不知晓。 只是从弘法寺回来之后,他便对这些稀奇古怪的梦不再上心,这个上心并非真的不上心,而是无论他梦到什么,都能悉数接受。 其实顾长宴心底已然有了猜测,只是这件事太荒谬,叫他不敢相信。 因此在宫里碰到楚枝同韩湛嬉笑打闹时,顾长宴下意识认定楚枝该对着笑的人是他,而非顾长宴,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 是以楚枝瞧见顾长宴的眼神,觉得他望人的时候危险又害怕,这便是原因了。 却说顾长宴进了紫宸殿,箫皇坐在御桌前,上面放着一道圣旨,见顾长宴进来,箫皇沙哑开口。 “你将它打开。” “微臣不敢。” “朕叫你打开就打开。” 箫皇全凭一口气吊着,他说完这句话便气喘吁吁,李全盛担忧的看着箫皇,生怕他有个什么不测。 顾长宴推辞不过,便依言打开去瞧。 顾长宴眼尖瞧见圣旨上写着,立四皇子箫奕德为新帝,其他便什么都瞧不到。 顾长宴眸光微动,连忙合了圣旨,双手捧着躬身道:“微臣斗胆,还望陛下恕罪。” 箫皇挥了挥手:“行了,你也不必拘礼,是朕叫你看的,何罪之有。朕时日不多,也不同你兜圈子了,你同老四关系好,一心想要老四坐上这个位置,如今你也看到了,朕确实这么打算的,只是……” 箫皇说道这里,又气又怒,箫皇卯足了力气想着要如何处罚他,结果箫奕德就这么没了,这番变故打的箫皇猝不及防,先前的责罚和随之消失殆尽。 留下的只是怅然和茫然。 “老四他太心急了。”箫皇已经油尽灯枯,他喘着粗气,嗓子沙哑,“若是他再忍耐一会儿,结局也不会成这样。” 箫皇说罢,又道:“其实朕知道这些都是灵妃搞得鬼,若非灵妃挑拨离间,老四也不会走上这条路,更不会搭上一条命。” 箫皇絮絮叨叨说了半响,这才道出目的。 “你说,朕应该立谁为新帝?” 顾长宴拱手,惶恐道:“太子身为东宫,登基为帝乃情理之中。” “太子?”箫皇轻笑,“太子什么想法,你比我还清楚。” 箫皇叹了口气:“罢了,这事稍后再以,只是你得罪了太子,若是太子真的坐上这个位置,还有你的好日子过?” 顾长宴笑道:“微臣也是为了陛下着想,何况太子仁德,定会明白臣的良苦用心,即便有朝一日,太子非要降罪,臣也甘愿受罚,绝无怨言。” “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罢!” 箫皇听罢挥了挥手,命顾长宴退下了。 待顾长宴从紫宸殿出来后,脸上挂着的惶恐和不安,以及低头的恭敬,全然消失不见。 却说韩湛想起今日顾长宴瞧楚枝的眼神,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可是他又不好说,便憋着一口气。 直到回了府上,韩湛才道:“顾长宴对你倒是注意的紧。” 一连两次,都盯着吱吱瞧。 楚枝知道顾长宴的表现太过反常,连她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何况韩湛。 “我倒是觉得该是箫皇对他说了什么。”楚枝道,“你莫要忘了,顾长宴同我们可是死对头呢!” 一句“我们”说的韩湛顿时心花怒放。 立马就扬着眉梢道:“反正我不管,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好好好,你的就你的。” “主子。”两人才说完,冬儿就进来通报,“这是李志送来的消息。” 楚枝接过冬儿手中的纸条,看到最后眉头轻颦。 “怎么了?出了何事?”韩湛问道。 “你自己看吧!”楚枝将纸条递给韩湛。 “了悟大师病危?”韩湛挑眉,一目十行看完。“记得我们上次见了悟大师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病危了?” “我也不知。”楚枝摇头。 李志还在上面说,了悟大师生前见了顾长宴,顾长宴走后没多久,了悟大师就口吐鲜血,再没有醒过来,眼下怕是性命垂危。 自从见过了悟大师后,楚枝便知道他有多厉害,巧的是顾长宴也去见了了悟大师,顾长宴前脚刚走,了悟大师后脚就病了,而顾长宴看她的眼神又那么奇怪…… 楚枝一颗心不可抑制地狂跳。 无端感到一阵恐慌和害怕。 莫非顾长宴他真的想起什么来了? 若真如此,恐怕…… 韩湛安慰道:“修行之人讲究的是功德福报,许是了悟大师功德已满。再者,了悟大师出事,不一定和顾长宴有关,你莫要放在心上。” 楚枝扯了扯嘴角,笑道:“但愿如此。” 夜里,待楚枝睡着后,韩湛伸手点了楚枝的睡穴,尔后悄悄起身,才出了院子,暗三就落在韩湛面前。 暗三是莲姬留给韩湛众多暗卫中的一个,自从韩湛从大狱出来后,忠勇侯就将这批人交到了韩湛手里,算上轻一,共十三人,而轻一是这些人的统领。 “如何了?” “回主子,了悟大师确实是在见过顾世子后才吐血昏迷的,不过并不确定就和顾世子有关,因为顾世子走后,了悟方丈还见了他的亲传弟子,了悟大师吐血昏迷之时,这位弟子便被护送下山,去了楚国。” “楚国?”韩湛眉头微动,“怎么还和楚国扯上关系了?” “此事说来有段缘故,这个小弟子出生于楚国皇室,乃逍遥王的独子,名唤花辞镜,如今正好十岁。传言他备受逍遥王宠爱,打小便容貌倾城,可惜他一出生便患有弱症,这是打娘胎里就带着的,楚国大祭司曾批言,此子活不过七岁。然而在七岁那年,也就是三年前,了悟大师曾受楚国相邀去楚国讲究佛法,意外遇到这位皇子,掐指一算,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大善人,且功德深厚,又有福报在身,是难得的修行佛法之人,即便不是佛祖,也是佛祖转世,便求了逍遥王叫这辞镜出家皈依佛门,说只有他皈依佛门,才会一生平安顺遂,且还会普渡众生,给天下苍生带来福报,逍遥王心疼这个独子,相比出家,逍遥王更想辞镜活着,便允了了悟大师的请求,叫辞镜随着了悟大师来到梁国,于弘法寺听经参佛。” 第549章 毁了大梁的江山 “说来也巧,这辞镜在楚国时,三天两头病危,动不动就被太医告知熬不过去,但自从来了梁国居于弘法寺后,身子日渐大好,到现在已然同常人无异。属下还打听出了悟大师对此弟子评价甚高,极为喜爱,说他虽是孩童,却有大智慧,于佛法上的见解常人望尘莫及,还说他下世来的职责便是普渡众生,假以时日,是位能定乾坤的大人物。” “只是了悟大师同逍遥王约定,只收留辞镜三年,了悟大师昏迷那日,正巧三年期满,这才连夜将辞镜送回楚国,更巧的是,辞镜前脚走,了悟大师后脚就吐血昏迷。” 暗三说完这些后,顿了顿:“只是属下不解,听闻辞镜对了悟大师极为亲近,连逍遥王都及不上,而辞镜又得了悟大师看重,既如此,为何辞镜走的那般匆忙?况且他才走了悟大师便吐血昏迷,性命垂危,总觉得这其中有些扑朔迷离。” 暗三说罢后,便低头垂眸,不再多言。 许久,韩湛才道:“了悟大师本事了得,能洞察天机,是为不得了的大人物,他能在那个时候叫辞镜下山回楚国去,定然是他知道些什么,这才如此,因此答案还得在顾长宴身上找。” 只是了悟大师已经昏迷好几天,今日才传出消息,可见情况委实不妙。 “主子的意思是,叫属下盯着顾世子?”暗三问道。 “倒不必刻意盯着,只是他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事无巨细,你须得随时来报。” “属下遵命。” “还有灵妃。”韩湛眯了眯眼眸,“叫人盯着她,这个女人城府深沉,诡计多端,能将狗皇帝玩弄于鼓掌之中,还挑拨箫奕德造反,这般狠辣的人必须盯着,以防她玩花样出什么乱子。” “对了。”暗三想起一件事来,“还有一事,属下须得禀报,属下已经查清楚,箫奕德的毒药是灵妃给的,若非灵妃,箫奕德还不会寻死。” “哦?”韩湛挑眉。 他知道楚曦的毒是箫奕德亲口喂下去的,当时听罢,楚枝还同他感叹箫奕德对楚曦用情至深,便是死了也要拉着楚曦一起,倒没想到药是灵妃给的。 挑唆箫奕德逼宫造反,在箫奕德兵败后又用药毒死了箫奕德,灵妃这招可真狠啊! 韩湛细细思索一番,突然发现,灵妃的目的并不是说针对某个人,箫皇、箫奕德、忠勇侯府……她这是…… 思及此,韩湛连忙对暗三说道:“你要仔细灵妃对太子出手。” 倘若太子都遭了灵妃的算计,则说明灵妃的最终目的是想要毁了梁国! 毕竟灵妃是楚国人。 何况灵妃自己也说了,当初楚国说灵妃是红颜祸水,会祸乱江山,而楚国的大祭司替灵妃改了命格,再将她嫁到梁国来和亲,灵妃又做了这些事,难保她的目的不是要推翻梁国。 “还有一事,你也要去查。”韩湛道,“你去查查楚国的逍遥王究竟是何人。” 先前就听灵妃提到过逍遥王,如今了悟大师的弟子辞镜,就是逍遥王之子,倘若逍遥王是个好人暂且罢了,若是…… 思及此,韩湛眼底划过一抹寒意。 【作者题外话】:那个猜小和尚是逍遥王的儿子的小可爱,你的脑洞炸了!!! 第550章 箫皇驾崩 天还未亮,侯府就燃起一盏盏红色灯笼,照的整个府上灯火通明,白色的霜在地上盖了薄薄一层,宛如落雪。 与此同时,从皇城最中心里面传来三声钟鸣,只一瞬,整个皇城都沸腾了。 钟声刚落,忠勇侯便持着长矛唰一下打开房门。 “项伯!” “侯爷!” “你可听到了钟声?” “听到了。”项伯道,“从宫里传来的。” 侯爷抬眸往皇城看了一眼,想来是箫皇去了。 忠勇侯府吩咐下去:“陛下驾崩,众大臣势必要进宫行礼,你去叫小侯爷收拾妥当,恐怕太子会召见他不可。” 与此同时,弘法寺内了悟方丈也断了气。 好在众僧对了悟方丈的圆寂已有准备,眼下了悟方丈圆寂,悲戚之余,便连忙差人送了信给宫里。 弘法寺也算是皇家寺庙,了悟方丈又德高望重,便是钦天监都是了悟方丈的弟子,因此了悟方丈圆寂,必得上报陛下。 如忠勇侯所料,天刚大亮,太子便宣了韩湛和楚枝进宫,商量相关事宜。 陛下崩逝,群臣哗然,虽有礼部着手一切事宜,可大事还要太子拿主意,如今能够成为太子帮手的,必定是太子最信任,也是日后成为朝廷重臣人选。 因此有不少人蠢蠢欲动,结果太子却选了忠勇侯府。 韩湛协同太子处理前朝事,楚枝则协同贤贵妃处理后宫事宜,倒是将皇后摘了个干干净净。 沉寂许久的皇后,此时终于按捺不住。 面对太子的安排,皇后当场就怒道:“本宫乃陛下亲封的皇后,理应主持丧仪,太子却越过本宫直接命贤贵妃掌事,非但如此,还命侯府的世子妃从旁协同,怎么?太子这还未登基呢,就不将自己的母后放在眼里,就要不忠不孝了么?叫一个外人掌管宫中之事,还是陛下的丧仪,敢问太子将世子妃视为何人?她可是一个外臣之妇,不是陛下的嫔妃,更不是太子你的妻妾,太子莫要乱了人、伦礼仪!” 皇后这番话下来,是要给太子扣上不忠不孝,染指臣妻,大逆不道的罪名。 有了污点的太子,加之群臣反对,他便是储君,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也有点难。 只听太子温和说道:“母亲误会了,儿臣万万不敢有此想法,委实是四弟逼宫谋反,陈家又牵连其中,而父皇也是被四弟气病这才一走了之,儿臣便是有心想叫母亲主持大局,也是有心无力,至于韩世子妃……” 太子轻笑一声:“此乃贤贵妃的旨意,儿臣也是照办,贤贵妃娘娘说韩世子妃做事极有章法,又游刃有余,见到她就像是自己的女儿,这才一心想要她来帮忙,母后切莫误会了。” 太子这番话气的皇后脸色铁青。 他这是在告诉皇后,你好的很,你陈家怎么谋反了?你好的很,你儿子怎么气死了亲爹?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你倒还找上了我,还污蔑我的清誉? “好!好的很!”皇后被气的连连冷笑,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来了一句,“箫奕辰,算本宫看走了眼,说什么玉树临风,君子如兰,呵!都是披着羊皮的狼,真正斗起来倒是比谁都心狠手辣!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第551章 私生子 “皇后娘娘,请慎言!”站在太子一侧的海修延上前一步,看似谦逊实则暗藏杀机,“四皇子逼宫,陈家弑君,作为亲眷的娘娘又能洗脱嫌隙么?娘娘与其在这里质问太子殿下,还不如考虑要怎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你——”皇后气结,她指着海修延,又指了指太子,怒极反笑,“好,好的很,算本宫当初看走了眼!箫奕辰你当真自己就能登基为王了么?你给本宫等着!” 皇后说完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殿下。”立在一旁的海相见状,一脸刚正不阿,脸上带着上位者的肃杀和冷凝,“不论如何,皇后娘娘都是您的母后,您此举确实有违孝道。” “孝道?”不待太子说话,海修延便轻笑一声,“丞相大人这话说的真好,下官斗胆问一句,海相口口声声说孝道,敢问您自己可有做到?” 在对上海修延那抹熟悉的笑容时,海相脸色微变。 海修延也不管他作何想法:“下官知道海相同皇后娘娘乃至亲,自然是向着皇后娘娘的,可海相莫要完了,常言道帮理不帮亲,您何况乃一朝丞相,若是自己都不以身作则,那这朝堂还有何法度可言?大梁还有何章法?岂不都乱了套?” 海相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其实早在看到海修延的第一眼起,海相就猜测这是自己的儿子,只是当年他亲手了结了他们母子二人,何况又是那种情况下,便是菩萨在世都难救他们,因此海相又连忙否认了这个猜测。 何况海修延看似温和,实则圆滑狠辣,手段干净利落,说是陛下亲信,在翰林院,实则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 这两年来陛下日渐昏庸,被杀之人数不胜数,唯独海修延始终得陛下信赖,这点便是顾长宴都望尘莫及。 秋娘只是个柔弱女子,半点本事都没有,岂能教出海修延这般城府深沉的人来? 待走到无人处,太子才对海修延道:“你对他那样说话,难道就不怕他在朝堂上针对你么?” “如今陛下崩逝,殿**为储君,自然会成为新帝,臣一腔热血为了殿下,为了大梁,相信殿下会护着微臣。”海修延说道这里,笑了笑,“谁不知道四皇子逼宫兵败后畏罪自杀,如今皇后娘娘处处为难殿下,目的不言而喻,海相又这般帮着皇后娘娘,其心可诛。因此,于公于私,臣都该帮着太子殿下。” 太子听罢,温和笑道:“你该知道,孤没有那个心思。” 那个位子,谁想坐就坐。 海修延眉头几不可擦轻颦,但最终没有说什么。 却说海修延帮衬太子忙完诸多事宜,已是日暮。 他刚从宫里出来后,就瞧见燕九就在外面等着。 看见海修延,燕九眼前一亮,两步上前。 “大人。” 自从燕九随着海修延回了京城后,便一直住在状元府,因为燕九心性纯良简单,海修延难免对她多加照顾,一来二去,府上的人都知道,若不出意外,这位燕姑娘怕是未来的夫人,因此都好生敬着。 见到燕九,海修延轻笑一声,带着无奈:“不是都跟你说了么,不用等我。” “管家说眼下不太平,大人又身居要职,恐被人埋伏,我便特地来这里等大人,有我保护大人,没人敢对大人动手。” “你真是……”海修延摇头失笑,“可用过晚膳了?” “我等大人回去一起!”燕九说,“以前在七杀阁,我都是同大娘一起用膳。” 燕九说罢,仔细瞧了一眼海修延,小心问道:“大人,你不开心?” 海修延一顿,笑道:“你从哪里瞧出我不开心了?” “大人高兴的时候眉梢是上挑的,不高兴的时候眉毛是下压的,我见大人虽然笑着,可眉毛一直下压着,便猜测您定然不开心,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短短一番话,说的海修延心里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个人惯了,记得最困难的时候,连活下去都是问题,哪里还会有人管他高兴不高兴,他也习惯了凡事一个人扛,如今听到燕九这番话,海修延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就像是你冷到了极致,突然来了一双温暖的手将你紧紧包裹起来,察觉到了温暖是何滋味,你便不想放手。 “大人的事,小孩子莫管!”海修延如是说道。 话虽如此,可他脸上的笑容分明明媚了不少。 燕九被海修延说是小孩子,心中不忿,咬牙上前,一边走一边愤愤道,“我不小!” “是吗?” “也就……也就比你小了三岁而已!” “小一天也是小,何况三岁!” “那又如何?我还不是比你厉害?” “我比你聪明。” 听到这句,燕九狠狠跺了跺脚。 海修延正待说什么,在看到巷子拐角处站着的一位女子时,眸光微变,对燕九说道:“你且在这里等等。” 说罢就走上前去,也不知道同那女子说了什么,二人走到僻静处。 “公子。”那女子温和一笑,看着海修延眼底满是欣慰。 若仔细瞧的话,便会发现这女子便是当年楚枝撞见,同海修延一起的那位。 “青姨,你怎么来了?” 青姨看着海修延,笑道:“青姨想你了,特地来看看你。” 海修延盯着青姨看了半响,眉头微颦,“青姨,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说道最后,脸色微变,“可是那负心汉找到你了?” “没有。”青姨说道,“我只是单纯的想你了,没有别的意思。” 海修延不信,不等他开口,青姨就道:“公子,我听闻你带回来一个姑娘,我还未见过,可是方才那位?方不方便叫我见一见?” “就是她。”海修延道,“青姨你听谁说的?” 向来沉稳的海修延,在这一刻才有了些不好意思。 “你甭管谁说的,反正我今天来就是想见见那姑娘。” 海修延没法,只能折回去,站在巷口,对燕九招了招手,燕九眼前一亮,两步蹦到海修延面前。 “公子。” 海修延轻咳一声:“有位长辈要见你,你随我来。” 长辈? 燕九想起放在看到的那位女子。 莫非就是她? 第552章 手刃负心汉 青姨看着眼底满是好奇,却眸光清澈纯真的燕九,不禁暗暗点头,脸上满是笑意。 她对海修延道:“是个好姑娘,你娘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会开心的。” 听出青姨话中的意思,海修延忙道:“青姨你误会了,我们……” “燕九姑娘。”青姨不听海修延说话,直接转向燕九,她牵着燕九的手,细细打量几眼,真是越看越高兴,“原本该早些来见你的,只是一直不得空,眼下终于有了机会。我叫青竹,是夫人的贴身丫鬟,你若是不嫌弃,就随公子唤我一声青姨。” 燕九连忙唤道:“青姨好,我是燕九。” “我知道。”青姨一笑,好看的杏眸眼尾上带着细纹,可见岁月不饶人,“听说当初是你救了公子一命,你是公子的大恩人呢!” “不敢当不敢当!”燕九红着脸小声说道,“说起来是我给公子添麻烦了。” 她笨手笨脚,不会女红,更不会琴棋书画,只会做饭洗衣砍柴的粗活,可这些府上都有下人做了。 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这身本事了,即便如此,她的武功在七杀阁还是垫底的。 也就是公子不嫌弃她,她感激公子还来不及呢! “真是个好姑娘!”青姨满脸欣慰,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塞到青竹手里,“这是夫人留下来的遗物,特地交到我手上保管,说是给未来的少夫人的,如今我就把它交到你手上,希望你能好好对公子。” “不不不……”燕九没料到青姨会突然送礼物给她,连忙推辞,“我不能收!何况我同公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青姨打断燕九的话,“你是个好姑娘,眼下没什么,可不保以后,我们公子能娶到你是我们公子的福气,只是公子打小就吃惯了苦头,习惯什么都一个人扛,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是头犟驴,燕九姑娘可千万莫嫌弃,如果实在气不过,你打他便是了,反正他不会武,不是你的动手!一次不行,那就来两次,反正打的次数多了,自然会听话,就不敢欺负你了。” 燕九瞪大了眼眸,被青姨的话惊得震在原地,久久不曾言语。 她听到了什么? 青姨叫她打大人? 一次不行还来两次? 天呐! 燕九呆呆的望着温柔似水的青姨,委实难以相信,她是怎么面不改心不跳说出这么凶狠的话来的。 早在青姨拿出檀木匣子的时候,海修延就一脸无奈。 他一眼认出这是娘亲留下来的镯子,说是要给以后儿媳妇的见面礼,如今却见青姨交给了燕九,海修延有心阻止吧,燕九小孩子心性,定然会不高兴,不阻止吧,青姨又要乱来。 果不其然,在他犹豫的这会儿,青姨就给燕九说了这么些话,见燕九呆愣在原地,海修延连忙开口:“青姨!” “好了好了。”青姨忍着笑意,“我不说了。” 结果不知道是呛到了还是怎么,竟咳嗽起来。 海修延连忙替她拍背顺气。 “青姨你可还好?” “无妨。”青姨摆了摆手,“秋干物燥,有些上火罢了,你知道我的,这几年来一直这样。” “我上次就说要陪你去看大夫,结果你一直推辞,如今也该去哪。” “哪有那么金贵。”青姨笑道,“咱们那么难熬的苦日子都过来了,如今日子好过了,难道还矫情起来不成?” “可是……”海修延还想说什么,就被青姨打断,“公子,我有些话想私下对你说。” 闻言,燕九忙道:“大人,你同青姨说悄悄话,我帮你们把风。” 说罢两步就跳到了巷子口,认认真真把起风来。 想起方才她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蹦蹦跳跳的,青姨脸上不禁带了笑容。 “燕九是位好姑娘,公子可要好好待她才是,我看人的眼光不错,这孩子心思简单又单纯,却极为认真,定会好好待你,值得你相伴一生。” “青姨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知道我没有那个心思,何况同我在一起,不是耽误了人家么?” “怎么就耽误了人家?怎么就没有那个心思?”青姨道,“我还不知道你了?倘若你真对人家没有那个心思,会把人带回府里这么多天?” “那是因为她心思单纯,没有经历过世事险恶,我不放心,这才会看着她,等她想走了我立马送她走。” “你不放心?不知道世事险恶的人多了去了,为何就偏偏是她?” “青姨你也说了,她救了我的命,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行了,你向来强词夺理的紧,跟你娘一模一样。”青姨又咳了两声,海修延拧眉,脸上带着担忧,“你与其关心我,还不如操心自己,这咳疾早该去看大夫了。” “这些都不是要紧事。”青姨道,“如今陛下崩逝,你成了太子亲信,待太子登基,你是否就能为你娘报仇雪恨了?” 闻言,海修延眼底满是杀意:“青姨放心,我定会手刃那负心汉,为我娘报仇雪恨!” 青姨这才点头,笑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也好对你娘交代。” 海修延没做多想:“青姨放心,要不了多久的。” “罢了,时辰不早了,天都黑了,你带着燕九姑娘快回府去罢!” 海修延握着青姨的手,咬牙:“青姨你暂且等等,等我杀了那仇人,定会将你接回府中,叫你颐养天年。” 那负心汉认得青姨,负心汉早就有了疑心,只是没有证据,海修延又抵死不认,负心汉也没有法子。 为了不让负心汉认出来,青姨隐居在京城,只有每月傍晚来见一次海修延,知道海修延平安便可放心。 眼下海修延不是那负心汉的对手,若是叫负心汉发现青姨的存在,顺藤摸瓜找到海修延,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因此海修延才会说,等他杀了那负心汉,定会接青姨回去。 青姨笑着点头:“好,那我就等着公子。” 青姨看着海修延同燕九走远了,看不到人影,便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巴剧烈咳嗽起来。 她怕公子担心,方才一直忍着。 她咳得撕心裂肺,许久才缓缓停下,待拿开手,掌心竟然咳出了一大摊血迹。 第553章 陈世美 海修延并不知晓,青竹并非普通的咳疾,她早就在来到京城的时候患了重病,如今已成肺痨,时日无多。 她不想叫公子担心,这才隐瞒。 今日姬大夫告诉她,叫她准备后事,她便赶在自己走之前,再看公子一眼,顺便再将夫人当初留下的东西交给未来的少夫人手上。 青竹虽没有正式同燕九见过面,但以前她私下里没少偷偷瞧过燕九,而且她相信公子的眼光,知道燕九是个好姑娘,今日她将镯子送了出去,来日到了地底下,也好对夫人交代了。 可惜,她不能亲眼看到那负心汉命丧黄泉的一日,不过没关系,她会在下面等着负心汉,到时候再跟那负心汉好好算账! 却说翌日一早,海修延刚到宫中,就被海相堵住:“你是秋娘的儿子对不对?” 海相一脸憔悴,眼底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海修延,显然这一夜都没有休息好。 他咬牙切齿,定要海修延给他个答案。 相对于海相的失态,海修延就淡然多了,只见他柔柔一笑:“海相说什么,什么秋娘?下官不知。” “不知?”海相气得眼眸瞪圆,恨不得将海修延拆之入腹,“我昨儿个亲眼瞧到你同青竹见面了,你还想否认不成?青竹是秋娘的贴身丫鬟,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你还想狡辩否认不成!” 顾长宴又重复了一遍:“下官说过,海相到底在说什么,下官真的一句都听不懂。” “海修延!你莫要跟我装糊涂,你告诉我,秋娘她在哪里?她还活着对不对?她是不是还活着!”海相激动之余,一把拽着海修延的衣领,低声怒吼,额角的青筋都暴起,“青竹都还活的好好的,她肯定还在,她没死!” 对了,海修延都没死,秋娘定然还活着! “你是我的儿子!”海相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从齿缝里面挤出这几个字来,似是在肯定,又似在确认。 “呵!”海修延低低笑了起来,“您的儿子?您有儿子么?” 对上海修延那双充满怨毒和恨意的双眸,海相眸光紧缩,他忍不住后退一步,顿时脸色煞白。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海修延真的是他的儿子,是他和秋娘的儿子,只是……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 想到什么,海相眸光紧缩,竟然微微发抖,说不出话来。 似是察觉他内心想法,海修延笑着接过他的话茬:“是啊,你明明亲自派人杀了他们,又是亲自看着他们断了气的,怎么可能还活着,不是吗?” 海相被戳中心事,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抖如筛糠,眸光惊恐,脸色煞白。 见他这样,海修延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稀奇呢!堂堂无所不能,手段阴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海相,竟然还会害怕?当真是千古奇闻!” “你是……你是珏儿!” “珏儿?”海修延笑的停不下来,“真是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你……你真的是珏儿?”见海修延承认,海相吓得魂飞魄散,“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我不相信,你不是珏儿……你不是!” 【作者题外话】:唔……海相同海修延的娘,就是陈世美同秦香莲。 小八说了,开始收线了,所以能交代的事情,开始都交代了 第554章 哪里有什么情非得已 见海相这般,海修延笑的不能自已。 “真是好笑啊,世人眼中位高权重,足智多谋的海相竟然被我吓的魂飞魄散,不能言语,简直要笑掉大牙!” 海相名唤海尚琛,乃江南人士,刚出生就被人抛弃,是一个小渔村的浣纱女在水边浣纱时,见远处飘来一个小木盆,心下好奇,才发现里面是个小婴孩。 浣纱女心地善良,念及他是条小生命,顾不上自己本就是孤女无依无靠,仍然坚持收养了这个弃婴,并请了邻村的教书先生替孩子取了名。 浣纱女知道读书是唯一出路,便日日出去做工,再苦再累都不吭声,她人好,手脚勤快,嘴巴又甜,便也赚了不少银子,她把这些银子全都给了儿子读书。 然而对一个老百姓来说,养活一个读书人简直太难了,尤其是这种小村子里面,有的全村的人才供出一个举人老爷来。 好在海尚琛争气,考了秀才,镇上的地主向来喜欢读书人,眼尖瞧出海尚琛前途无量,便将自己的小女秋娘嫁给海尚琛,并出资供他读书。 海尚琛见秋娘亭亭玉立,是个难得的美人,便欣然同意,两家皆为秦晋之好。 这厢海尚琛步步高升,那厢身为地主的老丈人家却因得罪了人,锒铛入狱,秋娘因为嫁给了秀才老爷,又有嗷嗷待哺的幼儿,这才免遭一难。 秋娘知道自己父亲是被冤枉的,便一心等着夫君高中之后,衣锦还乡,帮父亲沉冤得雪。 她等啊等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海尚琛的娘年轻时候为了多做工好赚银子供他读书,累出一身的病,而秋娘既要照顾老的又要拉扯小的,还要做工,供儿子读书,几年过去,亭亭玉立的少女如今也成了乡野村夫。 终于,在海修延七岁那年,海尚琛终于回来了。 团聚之后,秋娘便将家里的变故说与海尚琛听,此时的秋娘并不知道,海尚琛因为中了状元被皇后娘娘的嫡妹看中,海尚琛若是拒绝,他寒窗苦读十多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若是接受,那他日后必定会平步青云。 海尚琛看着缠绵病榻的老母亲,再看看年龄上比他小两岁,可容貌上却要比他大二十岁的结发妻子,尤其入目是风都能吹倒的茅草屋,海尚琛的心沉到了底。 随时都会病去的老娘,和大字不识的发妻,能带给他什么?可陈家不一样,他们会保他在朝廷步步高升,成为世人尊称的官老爷。 秋娘这厢沉浸在海尚琛回来的喜悦中,海尚琛却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煎熬许久,他终于想出一个法子。 他告诉家里的人,说自己要先回京城,待安顿好了,再接他们去京城享福,眼下来的匆忙,况且他入官的文书什么都没有安排好,带上他们怕耽误了时间,若是一耽误,那这官就做不成了,他们之前的努力就都全白费了。 秋娘等人对海尚琛极为信任,听了这话当时就没有怀疑,连忙叫他去了。 却说海尚琛回到京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娶了陈家的嫡次女,无论如何,还把荣华富贵握在手中,最为稳妥,旁的都是其次。 海尚琛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朝廷崭露头角,再加上陈家暗中帮衬,短短半年时间就成了新皇的亲信。 确定自己地位稳妥之后,海尚琛这才对自己的妻子坦言,他在老家已经娶了妻子,并且还有了儿子。 陈氏一听,差点背过气去,如何能忍? 可海尚琛是个巧言令色的,他跪在妻子面前痛哭流涕,又是对天发誓的,说自己去那地主女儿是被逼迫的,不是自愿,之所以不说是怕妻子不嫁给他,因为他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就是眼前的人。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闹也闹了,毕竟是女子,况且海尚琛是妥妥的当官的料,日后前途无量,左右权衡下,陈氏答应了海尚琛,要把家里的发妻和儿子接到京城来,只是对方只能为妾。 若是为妾,那儿子就成了庶子,也威胁不到她嫡子的地位。 可惜陈氏始终意难平,因此在海尚琛欢天喜地派人去接家里的老母亲还有秋娘和儿子三人时,陈氏也派了人出去。 陈氏叫派去的人伪装成盗贼,在半路上杀了那三人。 可惜上天开眼,那秋娘聪颖,关键时刻护在儿子身上,被屏住呼吸装死,也在儿子耳边叫他屏住呼吸,因此才骗过那些杀手,那些人本就是奉命行事,怕被人发觉,不敢久留,连忙离去。 老母亲本就命不久矣,当场丧命,秋娘和海修延却活了下来,然而经此一事,秋娘到底伤了根本,没几年便去了,留下青竹一人将海修延抚养长大。 怕海尚琛赶尽杀绝,海修延便改了姓名。 可就算是海修延改了姓名,海尚琛还是觉得这是自己的儿子,只是此事太过荒谬,当年的那些人亲口说人死了,因此他才没认出来,直到看到青竹,海尚琛才敢确定。 他拉着海修延的衣袖,连忙解释:“当年的人不是我派去的,是陈氏!是她派去的,真的同我没有关系!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好一个同你没关系!”海修延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看着海尚琛,这个同自己有些血缘关系,却成了仇人的人,“你明知道陈氏派人杀了我们,却还是压下此事,因为在你心里,你恨不得我们早点死了,陈氏只不过完成了你的心愿罢了!”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海尚琛气的脸色涨红,大声反驳,也不知道是想要否认还是怎么。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海修延红着眼,咬牙切齿,他永远都忘不了娘亲躺在床上,满眼不甘和怨愤的眼眸,她全心全意托付,付出一切的夫君,竟然成了杀死她的凶手,她怎能不气,怎能不恨?“先前我也在想,你是不是有苦衷,因此我就想亲自试一试,闯一闯,看寒门子弟在朝为官究竟有多么不易。” 海尚琛眸光紧缩,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只听海修延道:“事实上确实不易,但没有想象中那么不易,毕竟比起我之前受过的苦遭过的罪来说,这些都可以忍受。” 第555章 六皇子想要篡位 海修延每说一句,海尚琛就抖的越厉害一分。 “正因为我经历了,所以才更加无法原谅你,非但没有原谅,反而愈发恨你!” 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情非得已,不过是负心之人为自己找的开罪的借口罢了,说什么不易,其实都是用来掩饰自己虚伪可憎的面孔,和肮脏不堪的内心。 说到最后,海修延打掉海相的手,对他温和一笑,又回到了平日那个谦逊有礼的状元郎。 “你是堂堂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只是一个没有爹的寒门之子,能够走到今日,实属不易,还望海相莫要再胡乱攀亲,您这样的亲戚,我认不起,也不敢认。” 海修延说罢这句,转身就走。 海尚琛听明白了海修延话中的意思,他这是不认他这个爹了,非但不认,还要替他娘报仇雪恨。 怪不得先前拿孝道压海修延的时候,海修延会反问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海相低低笑了起来,到最后竟然直接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不消多时,全京城都传遍了,说海相抛妻弃子,为了荣华富贵另娶娇妻,而这位人人爱戴的新科状元,便是海相的亲儿子。 也有人感叹海相福泽深厚,说同陈氏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儿子,眼下这不就有了现成的么?还是状元郎,倒是比谁都幸福。 不管旁人怎么说,这都是小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箫皇的葬仪。 却说箫皇死状凄惨,见了的人都吓得心惊胆颤,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灵妃一早就在他的身体里种下了蛊,如今灵妃催动母蛊,箫皇体内的子蛊听到母蛊的召唤,便爆体而亡。 密密麻麻的蛊虫从箫皇的五脏六腑破皮而出,李全盛进去的时候,箫皇已经死了,浑身上下布满了死去的蛊虫,铺天盖地,有不少还在往外钻,不断冒出来,肉眼可见那些虫子在皮肤下面蠕动,顺着血液不断爬行,尔后啵的一下,冒出头来,蛊虫大小不一,有的很大很大,可以看到蛊虫嘴巴在动,明显是在吃肉喝血,头上的触角还抖动几下,显然很是舒服,待有了力气再挣扎着爬出来,结果在刚出来的一瞬间,立马就死了。 从箫皇诡异的身形,和全身鲜血淋淋的抓痕,以及瞪大的眼眸和扭曲狰狞的表情,可见他死前受了极大的折磨。 倒真是应了当初灵妃在他耳边说的那句,定要箫皇生不如死。 这般痛苦的死法,怕是找不出来第二个。 箫皇死相诡异,且表情凄惨狰狞,不易见人,便纷纷闭了嘴巴,不敢多言。 即便如此,还是有流言传出,说箫皇昏庸无能,这才惹怒上苍,叫他得了这么一个死法。 无论箫皇怎么死的,皇后娘娘都不关心,四皇子逼宫造反畏罪自杀,陈家也被满门抄斩,如今就留下她一个,什么情啊爱啊,早就剩下了报仇。 在皇后看来,若非太子,她们陈家也不止于此。 她定要阻止太子登上那个位置,只要太子无法登基,她就有一千种方法叫太子生不如死。 何况陛下的皇子那么多,随便找一个,记在她名下,以她皇后的身份,足以和太子抗衡。 这厢皇后正愁该挑哪个皇子时,六皇子便秘密见了皇后。 到底是坐上六宫主位的人,再如何,这点聪明还是有的,一看到六皇子皇后就明白了六皇子的意图。 果然,两人寒暄过后,六皇子就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后面前。 “六皇子,你这是做什么?”皇后佯装惊讶。 “母后,四哥**人所害,惨遭枉死,难道你就不想替四哥报仇吗?” 陈皇后再淡定,但听到四皇子的事,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陈皇后早年还怀过一个皇子,只是那个皇子没能成功生下来,再加上她生了七公主之后,就一直无所出,便将全部的疼爱都放在了四皇子身上。 结果她最疼爱满怀期望的儿子,就这么没了,她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每一次提起,对皇后来说都是一次折磨,心中的恨意也就多了一分。 皇后压下心中种种思绪,说道:“你想说什么?” “母后!”六皇子抬头,眼底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事到如今,儿臣也不再隐瞒,您是看着儿臣长大的,儿臣又向来同四哥亲近和睦,如今四哥去了,母后若不嫌弃,儿臣自会和四哥一样孝顺母后。” 和四皇子亲近和睦? 呵!箫奕风可真能说的出口。 忘了当初四皇子在世时,你们二人前期为了争夺皇位,斗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了? 但皇后还是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难为你了,你是个好孩子。” 听出皇后有意谈和,六皇子心中一喜,大胆对皇后说道:“实不相瞒,儿臣此次来找母后,就是请母后助儿臣登上那个位置,若是太子上位,这后宫还有母亲的立足之地么?何况四皇子因为太子才会……可若是儿臣上位了,第一件事就是处置了箫奕辰,替四哥沉冤得雪,并且奉母后为圣母皇太后,享无上尊荣。” 六皇子当真是说的好听,他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皇位罢了,但无论如何,他们二人的目的都是拉太子下马,加上皇后也正有此意,当即就一拍即合,商量好了要起兵造反。 理由很简单。 先前四皇子逼宫造反,箫皇暴毙,太子等人一直在宫中,朝中诸事也暂且休停,六皇子就挑在太子忙箫皇丧仪之事,夜逼皇宫,而皇后在里面接应,他们二人里应外合,直接将太子来个瓮中捉鳖。 历史真相往往掌握在成功者的手中。 到时候他们就对外宣称,太子栽赃陷害四皇子,污蔑四皇子逼宫,害死了四皇子,得知真相的陛下被太子给活生生气死了,而六皇子匡扶正义,亲手缉拿了太子,为四皇子沉冤。 再加上有皇后从中作证,太子已然被抓,朝中的大人再心有不甘,还不是六皇子登基? 两人越想越觉得此计划可行,当即挑在箫皇入殓这日准备妥当。 待夜深人静,阖宫都忙了一日,便沉沉睡去,六皇子便带着自己私自召集起来的亲兵杀进了皇宫。 第556章 千里送人头 也不知道该说六皇子蠢,还是说他傻,宫门口向来都有巡逻站岗的守卫,结果今夜两个影子都见不着,证明此事有炸。 他倒好,以为是皇后早早的把宫门外的守卫全撤了,好方便他行事。 六皇子一路畅通无阻杀到了紫宸殿,放眼望去一片雪白,来往的宫人见六皇子这等阵仗,吓得纷纷大惊失色。 六皇子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皇位就在眼前,马上就是他的了,他摩拳擦掌,高声说道:“本王前来捉拿反贼,尔等无辜之人速速后退。” 话音刚落,太子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着六皇子,琉璃般的眼眸褪去温和:“六弟,你深夜带兵闯入宫中,意欲何为?” “自然是替天行道,前来捉拿你这反贼逆子!”身披铠甲的六皇子持剑遥遥指着太子,“你陷害四哥,气死父皇,点到黑白,我如今就要替父皇教训你和这个不孝子!” 太子正待开口,就听韩湛说道:“殿下你同这种蠢货废什么口舌,干脆直接杀了便是!” 韩湛从太子身后走了出来,如今已是深秋,韩湛手里还拿着一柄折扇。 “六皇子,咱们别来无恙啊!”韩湛啧了一声,“你陛下在的时候,你都没能坐上那个位置,如今陛下不在了,你以为你就能争过太子么?” 说罢还上下打量一眼箫奕风,赤果果的逼视:“还指望皇后娘娘帮你?皇后她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帮不了,还指望她帮你?” 说罢就大手一挥:“都给我抓起来!” “你们敢!” 六皇子说着就扒出了长剑,身后的亲兵见此,瞬间纷纷拔剑,结果下一刻,就见宫墙上,屋檐上,站出来无数御林军,纷纷手持弯弓,弓上面搭着箭矢,只消一松手,六皇子就会被扎成筛子。 六皇子眸光紧缩,脸色骤变。 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呀!”韩湛学着六皇子的模样,在那里办扮个鬼脸,尔后收了表情,嗤笑一声,“六皇子,投降吧!” 见此,六皇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定是他们的计划被太子发觉,原本他想要来个瓮中捉鳖,如今倒好,他反而成了那只鳖。 气的六皇子目龇欲裂。 韩湛啧啧两声,真是沉不住气,连四皇子一半都赶不上,也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要选六皇子做盟友?因为他蠢吗? 嗯……也有可能哦! 韩湛若有所思,毕竟皇后的想法,常人不能苟同。 这厢六皇子还想抵抗,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就被人制止。 而那厢准备好一切,准备接应六皇子的皇后,还没踏出自己的昭阳宫,就被楚枝带人拿下,一句串通六皇子,意图造反,叫皇后连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捂着嘴巴带走了。 原来韩湛一早就叫暗卫盯着皇宫,因此六皇子找皇后密谋的事自然没有瞒过韩湛的暗卫。 六皇子伙同皇后意图逼宫的事,第二日便被朝廷众臣知晓。 先是四皇子,再是六皇子,而陛下也崩逝了,事到如今,这大梁的皇位也只有太子能够坐上去了。 能够做官的一个个眼睛亮的很,不管他们心里作何感想,表面上都以太子为尊,毕竟人家是陛下亲封的太子,梁国储君,登上皇位理所应当,谁也无法反驳。 然而海心蓝不知道从何处得了消息,知道是楚枝同韩湛帮助太子关押的皇后,气的她怒火中烧。 楚枝楚枝又是楚枝! 海心蓝自小长在皇后膝下,对皇后感情无比深厚,在皇后出事后,海心蓝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海相,想叫自己的父亲救皇后出来。 结果被海相毫不留情拒绝。 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陈家是反贼,他替皇后求情?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去么! 结果海心蓝却误会了。 这几日她不是没有听到流言,刚开始海心蓝以为是那些贱民乱嚼舌根,待问了母亲之后才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父亲在母亲之前就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原来父亲当初娶母亲真的是为了陈家的权势,一想到海修延就是父亲的儿子,偏生那海修延还喜欢楚枝,还帮着楚枝处处与她作对,海心蓝心底的怨气和怒火怎么都止不住。 当下就指着海相哭着吼道:“以前外公家权势滔天的时候你去外公家跑的比谁都勤快,如今陈家落难了,连最疼我的姨母都被人关押了,你竟然见死不救,我没有你这样薄情寡义自私自利,没有亲情只有权势的人做父亲!” “放肆!” “啪——”一个巴掌落在海心蓝的脸上。 海相怒不可遏,气的额角青筋暴起。 “都是我把你给宠坏了,叫你目无尊长,连你的父亲都敢骂,你是要反了不成?” 海心蓝被海相这个巴掌打懵了。 她自小到大就是被皇后,母亲,四皇子,还有陛下捧在手心长大的,父亲向来对她有求必应,何曾呵斥过他?更不用说打她巴掌了。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海心蓝咬牙切齿,眼底满是泪花,她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我就知道,你如今有了儿子你不会再疼我了,何况陈家又出了事,不能再给你带来任何帮助,所以你就不爱我不疼我开始动手打我了!好,你不帮姨母我帮,你不救姨母我救!” 海心蓝吼完这一句就转身跑了出去。 陈氏一早就被海心蓝和海尚琛给吓得愣在原地,如今海心蓝跑了出去后,才反应过来,她同海心蓝一样,指着海相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打蓝儿?你竟然打她!” “现在还纠结这个做什么?”海相气不打一处来,“还不赶紧把=去把人给我追回来,要真的被她闯进皇宫给闹上一通,我们一大家子都会跟着完蛋!” 他就不知道了,他海尚琛怎么会养出来这么个目光短浅的女儿来。 跑那么快做什么?跟皇后一样千里送人头么? 陈氏原本还想同海相撕扯打骂,结果在听到后面时,猛然醒悟过来,便连忙派人去追海心蓝了。 临走前,陈氏指着海相咬牙切齿:“海尚琛你不要以为我们陈家完了你就可以肆意欺负我们母女,你想都不要想!” 陈氏放完狠话,转身就往外走。 把海尚琛给气了个不轻。 嘴里一个劲的骂道:“无知妇人,无知妇人!” 第557章 海相这个老狐狸 海心蓝一路冲到宫中,她乃皇后至亲,有进宫的腰牌,无召也可进宫。 因此在看到她的腰牌后,侍卫未敢阻拦,直接放她进去。 好巧不巧,在御道上撞见了太子。 自打皇后和六皇子被抓后,太子要忙的事便更多了,朝廷中已经有不少人见风使舵,要求太子彻底处死陈家一脉,但也有人进言说太子未曾登基就大开杀戒,于他圣誉有碍,此事委实不好抉择,便暂且搁置。 太子忙了好些时日,再有两日就到了陛下葬礼,太子打算自己东宫沐浴歇息片刻,便撞到海心蓝急匆匆而来。 好在海心蓝知道如今是太子说了算,何况她是来求人的,就得把姿态放低,便忍下种种情绪,对太子行了一礼,温声说道:“臣妇叩见太子殿下。” “表妹,你怎么来了?”太子叫海心蓝起身。 因着四皇子的关系,太子也唤海心蓝一声表妹。 海心蓝并没有起来,跪在地上仰头对太子道:“殿下,臣女是来替姨母求情的,此事定然有所误会,同姨母没有任何关系,还望殿下明察。” “原来你是为了此事而来?” “是!” 太子轻笑一声:“你且先起来说话。” “臣妇有罪,不敢起身。” 海心蓝的性子太子是知道的,打小就被海相夫妇宠的无法无天,后来不过是因着顾长宴的关系,再加上成了大姑娘知礼了,平日里没少参加京城贵女们举办的诗社之类的,便收敛了许多,瞧上去是极为懂事的千金贵女,其实跋扈的紧,好歹比七公主和顾明阳强些,到底做些表面功夫的。 眼下见海心蓝这番,太子便道:“并非孤不帮你,皇后伙同六皇子逼宫造反一事证据确凿,孤便是想放了他们,也无能为力。” 陈家如今就剩下皇后一人,太子也不想赶尽杀绝,然而迫于朝堂上的压力,太子不得不做出表率,好在眼下还有箫皇的丧仪作为借口加以推脱,待箫皇葬入皇陵,皇后一事必须做出表率。 “殿下当真就不管不顾了么?陛下已经处置了陈家,如今我就剩下姨母一个亲人,况且姨母又无法撼动殿下的位置,殿下为何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好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海心蓝话音刚落,韩湛便从后面走上前来,朗声说道,“周夫人当真是明事理,连这句话都晓得。” 太子回眸,笑道:“你怎么还未出宫?” 这几日多亏了韩湛帮忙,太子想着韩湛确实辛苦便叫他早早回府。 韩湛扬着下巴对太子示意:“吱吱先前馋御花园里面的鱼,微臣命人捞了几条,殿下可是允了的。” 听出韩湛的玩笑之意,太子失笑:“你随便捞,只要你们喜欢。” 韩湛这才将视线落在海心蓝身上,见她跪在地上面色难看,韩湛好看的桃花眼眸光流转,笑了。 “先前几位尚书大人力荐要求太子叫皇后娘娘为陛下殉葬,好弥补皇后娘娘犯下的罪行。” 海心蓝眸光紧缩,紧接着怒目而视。 “你敢!” 她看似是对韩湛说的,实则是说的谁大家心里清楚。 韩湛似是没有听到海心蓝的话,“然而殿下仁德,不想赶尽杀绝,特地开恩,这才留下皇后娘娘一命。” 韩湛这是告诉海心蓝,皇后能活着已经是太子殿下开恩,她就不要不知足了。 偏生海心蓝不知好赖,当即就从地上起身,指着韩湛,复又指着太子殿下,连连冷笑:“好啊!一个个装的人模人样,口口声声说什么恩赐,实则早就算计好了等着要我姨母的命,好!你们等着,我绝对不会叫你们好过的!” 韩湛挑眉:“周夫人这话真真是吓死个人,哎呦好怕怕哦,不知道周夫人要怎么不让我同太子好过呢!” 韩湛又是比划,又是吊腔,气的海心蓝眼睛都红了。 她指着两人,半响才道:“你们等着!” 话音刚落,海相便急匆匆赶来。 他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滴,连忙对太子行礼。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小女无状,冒犯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看在老臣的面子上,饶过小女一次,微臣定然会好好教导小女,叫她重新做人。” 海心蓝咻然回头,哭着对海相吼道:“你教导我?怎么教导我?用你贪生怕死还是爱慕荣华富贵——” “够了!”海相一个巴掌甩在海心蓝脸上,见海心蓝终于住了嘴,他咬牙又一个巴掌过去,“皇宫御道,太子面前,岂容你放肆?” 紧接着再来一个巴掌:“对着太子又吼又骂,不知礼数,成何体统?我今日不教训你枉为人父,你若是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今日就往死里打你!不信你就试试!” 海相目龇欲裂,脸色涨红,已然怒极。 海心蓝长这么大以来,何曾被还想这般打过?一天之内还连打了三个耳光,顿时就愣在原地。 因为她看的出来,父亲是说真的,他真的能打死她。 待海心蓝安静了,海相这才对太子叩头:“殿下恕罪,是臣教女无方,请殿下责罚。” 太子叹了口气:“海相这是说的什么话,表妹也是心直口快,我怎会同她计较。” 见太子将此事揭过,海相对太子磕了一个头。 “多谢殿下开恩,从今以后臣定会为殿下抛头颅洒热血,效忠殿下,效忠大梁。” 太子但笑不语。 待海相走后,韩湛才嗤笑一声:“海尚琛真是个老狐狸,这招以退为进倒是用的巧妙。” 幸亏太子性情好,仁德慈爱,若是旁人,但是海心蓝方才那些话足以重责,叫她吃不了兜着走,显然海相也明白这点,这才会当着太子的面一脸打了海心蓝两个耳光,看海心蓝通红的脸蛋和肿气的指印,显然是下了狠手。 既然海相都已经动手打了海心蓝,太子便是再想责罚海心蓝也不好开口,只能罢了。 太子说道:“他能从一介寒门之子高中状元走到丞相的位置,已然是厉害至极,旁人就是拍马都赶不上,纵然有陈家在暗中运作,但他自己若是不聪明,也不会有今天的位置。” 第558章 求求你救救晚儿 海相同陈家是亲属关系,陈家落狱,海相并非清白在,只是太子自己也说了,海相能够坐上今天这个位置,自然是给自己留了保命的东西,便是太子也轻易动弹不得,何况丞相上下的党羽牵连甚广,箫皇刚刚崩逝,梁国因为箫皇的昏庸无能,已经不堪重负,加之邻国虎视眈眈,若是朝堂上在大换血,那梁国就彻底塌了。 因此,无论如何,海相都动不得。 太子说罢那番话后,重重叹息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海相为了海心蓝,也是尽力了。” 只可惜看海心蓝的表情,显然无法理解海相的良苦用心。 却说韩湛将此事说给楚枝听后,楚枝沉吟半响,对韩湛说道:“海心蓝只是其中一个,陈家党羽何其多,我相信除了海心蓝,还有不少想要救皇后出来之人,只是情况不允许罢了。” 韩湛深以为然:“所以皇后留在宫中,始终是个麻烦。” “然太子尚未登基,若是处死皇后,必定会被有心人大作文章,不利太子日后执政掌权。” “活着是个麻烦,死了跟麻烦。”韩湛啧了一声,“还真被一个皇后给难住了不曾?” “倒也不难。”楚枝笑道,“既然陈家谋逆已经被陛下定了死罪,皇后非但不醒悟,反而还伙同六皇子欲图杀了太子,顾及母子情分,不忍赶尽杀绝,便叫皇后于弘法寺后山修行,为大梁祈福,以赎罪过,如此一来,倒也没有旁人说的什么,只会说太子仁德,心怀天下,是难得的明君。” 韩湛眼前一亮:“如此甚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便是太子都为这事头疼,还是娘子聪慧,有着旁人没有的大智慧。” 说着对楚枝拱手一拜:“为夫佩服。” “你又来笑话我!”楚枝斜睨他一眼,嗔笑道,“天天没个正形。” “冤枉啊!”韩湛眨眼,“委实是我将全部的力气都放在娘子身上,用来正儿八经爱娘子了,自然就没了正形了。” 因此真的不能乖他。 楚枝好笑:“那我还要夸你了不成?” “那是自然!”韩湛扬着下巴,哼了一声,“为夫这么爱你,娘子你就没点奖励?” 说罢还不等楚枝开口,就凑近楚枝,“我眼睛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快帮我瞧瞧,我眼睛怎么了。” 楚枝见他突然变了脸,吓得连忙去看,结果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不禁着急:“好好的啊,什么也没有,是不是被风迷了眼睛?” “不可能!”韩湛笃定,“你再看看。” 楚枝看了半响,还是什么都没有。 韩湛恨铁不成钢:“我眼睛里面全是你啊,你竟然半点都没发现?” 愣了半响的楚枝,反应过来后,又气又笑,忍不住羞红了脸,她伸手捶了一把韩湛。 “你成天到晚竟在外面学些个油嘴滑舌来戏弄我,不理你了!” 楚枝转身就撩开珠帘,往外间走看账本去了。 自从韩湛入狱后,楚枝便叫李志抓紧时间训练私兵,而林小小手中的进账也多了不少,她得趁这个时候多囤一点是一点。 见楚枝害羞了,韩湛笑的极为畅快,他从后面搂住楚枝的杨柳腰,在楚枝耳边说道:“吱吱,如今狗皇帝已经嗝屁了,我们是不是该要个吱吱了?” 话音未落,楚枝脸色“腾”一下就红了。 …… 这厢韩湛将楚枝的法子告诉太子后,在箫皇出殡,丧仪彻底结束后第二日,就叫皇后去了弘法寺修行,并且派了不少人名曰守护,实则是监视她,以免她图谋不轨。 曾经显赫耀眼的中宫皇后,如今落下一个长伴青灯古佛的下场,究其根本,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陈家仅剩的皇后都去了弘法寺修行,既留了皇后性命,也断了陈家和有心人等后路,太子此举委实换来不少好评。 只是四皇子府上的人,却不好处置。 太子念及楚晚乃楚枝姐妹,便一直按下不发。 而楚府大房向来都是趋利避害,先前楚晚在箫奕德面前得宠时,连带着岑姨娘都受人尊敬,自打箫奕德逼宫自戕,陈氏见到岑姨娘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更不用说要替岑姨娘救楚晚了。 梁国倒是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夫家犯事,未曾累及外戚,外戚便可去夫家领会自己的女儿,只是鲜少有人这般做。 毕竟夫家犯了事,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以后呢?万一以后受了牵连呢?本就是个女儿罢了,不值什么钱,何况还嫁人了,这一眼赔本的买卖,就更加不会有人做了。 当然,也不排除那些极为疼爱女儿的父母,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会将女儿接回来,只不过这样的例子少罢了。 因此楚家大房自然是不会接回楚晚的。 岑姨娘没有法子,走投无路下,她求上了忠勇侯府,找到楚枝,跪在楚枝面前。 “六姑娘,求求你救救晚儿罢!如今只有你能救她了,只要你救晚儿,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便是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岑姨娘你这是做什么?”楚枝连忙叫人把岑姨娘扶起,结果岑姨娘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晚儿……晚儿她……”岑姨娘泣不成声,“我知道先前在府上的时候,晚儿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只要你能救晚儿,我愿意拿我这条命来换!” 楚府那么多的姨娘,唯有黄姨娘和岑姨娘一心一意为自己的女儿打算,黄姨娘比岑姨娘聪明,有胆子,懂颜色,会算计人心,明白怎么样才是对自己有利的;可岑姨娘不一样,她生来就是丫鬟,又粗笨老实,不过是有几分姿色,被大老爷趁喝醉酒强占了身子,这才被抬为姨娘,却一直受尽陈氏磋磨。 因此生了一个楚晚这样的,不得不步步为营,处处算计,作为墙头草随风摆。 看着跪在地上笨拙又执意求情的岑姨娘,楚枝感慨万千。 她不由得想起来当年在楚府见到楚枝和岑姨娘,两人为了几块糕点,几匹料子,相互谦让的画面。 半响,楚枝轻笑一声,对岑姨娘道:“你起来罢!” 第559章 多谢四姐姐 岑姨娘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楚枝:“姑娘……” 楚枝给冬儿使了一个眼色,冬儿连忙上前将人扶起。 “你莫要哭了,我会帮你的。” 岑姨娘不可置信,“真的?” 冬儿被岑姨娘的反应给弄得又气又笑:“我们主子说话,岂能有假?” “冬儿?”楚枝斜睨了冬儿一眼,“不可无礼。” 得了准话的岑姨娘,不禁又泪流满面,复又要下跪给楚枝磕头,结果被冬儿拦住。 “岑姨娘真是的,不是说不叫你跪了么?怎么还跪?看来我们主子说话真的不好使了。” 岑姨娘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的六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知道的。”见岑姨娘急的脸都红了,楚枝开口。 “姑娘放心,日后我定会吃斋念佛,保佑姑娘事事顺遂,平安健康的。” 楚枝笑了笑没有做声,吃斋念佛什么的,岑姨娘有这个心就好。 然而楚枝没有想到,岑姨娘竟然还真的吃斋念佛一辈子,只因为楚枝帮忙接回了楚晚,她便真的说到做到,祈祷楚枝一生顺遂平安。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却说眼下楚枝应了岑姨娘之后,便对韩湛说了此事,韩湛听罢,对楚枝道:“先前太子还问我,说你同楚晚是姐妹,问楚晚要作何处置,我当时说这件事要问问你,既然你答应了岑姨娘,那我就在太子面前求个情。” 楚枝甚至感激:“真是麻烦你了。” 这话韩湛就不爱听了:“麻烦?你我是一家人,是夫妻,你跟我说麻烦?” 见韩湛不高兴了,楚枝忍着笑,顺毛说了几句软话,这位二大爷终于开心了。 朝中有人好办事,何况他们找的还是最大的太子殿下,只一句话,楚晚便被放了出来。 在见到楚晚的一刹那,岑姨娘再也忍不住,抱着楚晚就哭了起来。 楚晚见岑姨娘哭的伤心,便忍着情绪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出来了么!” 岑姨娘不说话,只是哭,许久才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何止岑姨娘这般想,便是楚晚自己都以为她必死无疑。 只要是人哪有不怕死的? 何况她还有姨娘,她若是死了,姨娘怎么办? 短短数十日,楚晚便瘦了整整两圈,只剩下皮包骨,好在如今人没有了大碍,总算是可以活命了。 待哭过后,岑姨娘擦干眼泪,哽咽着嗓子对楚晚说道:“你能够归家,多亏了你六妹妹。” 旁人都不肯救她的晚儿,生怕受了牵连,唯独楚枝施以援手。 楚晚听罢,眸光微顿,脸上表情复杂。 旁人不知道,在她出来的前半个时辰,王妃谢静涵吊死在自己的房中。 箫奕德为了楚曦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和性命,连累府中众人都要跟着他遭殃,谢静涵不想死,她丢下最后的尊严,厚着脸皮给自己的母家写了一封信,想叫母家接自己回去。 然而谢家知道陈家被满门抄斩,连太后都被送走了,生怕太子处连坐之罪,便拒绝了谢静涵的请求。 并回信:“身为谢家女,岂能如你这般自私自利?连最基本的气节都丢了不成?” 谢静涵收到回信的时候,遍体发寒。 说什么气节,什么傲骨,说白了还不是怕她连累府上众人,谢家这是放弃了她,逼她寻死呢! 心死如晦的谢静涵彻底生无可恋,半夜三更拿了三尺白绫自缢而亡。 待早上被人发现时,身子都僵了,据看到的丫鬟说,舌头吐得老长,可吓人了。 楚晚曾远远瞧了一眼,人早就拿白布给盖起来了,什么都瞧不到,却看得楚晚抖如筛糠。 连王妃都被家族绝情抛弃,不肯出手搭救,何况她一个出身不高的庶女! 就在楚晚心如死灰的时候,府上的丫鬟突然传来消息,说姨娘来接她回家。 楚晚便连忙收拾了些轻便的东西,带着丫鬟跑了出来。 得知是楚枝救了自己,楚晚心中五味杂陈。 另楚晚没有想到的是,楚枝竟然还在楚府等着她回来。 乍一看到楚枝,楚晚愣在原地。 楚枝笑道:“四姐姐这些日子受苦了。” 楚晚这才回神,她噗通一下就跪在楚枝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发自肺腑感激道:“多谢五妹妹。” 她这条命是楚枝救的! 楚枝连忙将人扶起,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说那些客气话。” 她打量楚晚一眼,笑道:“四姐姐受了,如今既回了府,就好好养着罢!” 陈氏不喜楚晚,无奈楚枝开了口,她就是不想同意也没有法子。 一想到这两个人有了楚枝撑腰,还要日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陈氏心里就堵得慌。 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的乔心玉,微微含笑道:“四姑娘到底是嫁过人了,再住在原来的地方不大合适,四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将芙蕖园留给四姑娘罢,岑姨娘若是无聊,也可过去一道儿住。” 芙蕖园顾名思义,自然种满了芙蕖,因此除了芙蕖盛开的那几日,其余都无人去,毕竟地方偏僻。 陈氏一听,瞬间舒心了,她才不管这两人住到哪里去,只要不在他们大房晃悠便是,何况楚晚如今回了楚府,万一日后二次出嫁,她这个嫡母又要再出嫁妆,她那里来那么多的银子贴补楚晚? 再加上大老爷如今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没事了还喜欢去岑姨娘屋里,都半老徐娘了,唯唯诺诺,粗笨木气,有什么好? 因此,陈氏一点都不介意乔心玉做了自己的主,反而笑着说道:“正是呢!我记得四丫头不正好喜欢芙蕖么?住在芙蕖园倒是最好不过了,只是四姑娘才回府,又遭逢此难,想必难受的紧,身边少不了要人陪,岑姨娘你便搬去陪四姑娘罢!” 陈氏接过乔心玉的话,三言两语就定了两人的位置,只要进了芙蕖园,她日后多的是借口拒绝楚晚的嫁妆。 陈氏不想岑姨娘和楚晚同大房有干系,岑姨娘又想陪着楚晚,如此倒正中下怀。 只是楚晚却不这么想,然而等她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岑姨娘已经欣然答应。 第560章 什么母女情深,她从来没有过 大房明面上对楚晚关怀备至,实际上却将楚晚丢在芙蕖园不闻不问,成了弃子。 而岑姨娘再如何备受冷落,终究还有大老爷的宠爱在,在这个时代,后宅的女人靠男人的眷顾才能活得下去,岑姨娘这样跟着楚晚住到芙蕖园来,简直是自寻死路,没了大老爷的眷顾,她什么都不是。 岑姨娘却笑了。 她拉着楚晚的手,眼底是说不出的慈爱。 “多年以来,老爷对我不闻不问,如今因着你的关系对我好,不过是一时兴起,须知咱们院子里都是夫人说了算,当初夫人尚在孕中,老爷借着酒劲强要了我,夫人便一直认定是我伺机勾引老爷,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你打小就亲眼瞧着,没有人比你更明白是怎么回事,凭着夫人的手段,我在她手下能有好日子过?”岑姨娘说道这里顿了顿,“况且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陪着你比什么都重要,我只想好好的照顾你,哪儿也不去,只守着你过日子……姨娘没有本事,不能给你带来荣华富贵,不能叫你有个好前程,只能拼尽全力对你好,不叫你受了委屈……” 说到这里,岑姨娘语气哽咽。 她总是说不要女儿受委屈,可从小到大,晚儿受到的委屈不必任何人少。 说到底是她这个做姨娘的没本事,不能给女儿撑腰,这才叫晚儿被人欺负。 楚晚自然明白姨娘的意思。 到底是嫁了人,又在王府战战兢兢活着,楚枝有句话说对了,王妃看似温柔和善,是个好相与的,其实手段厉害着呢!楚晚能取得谢静涵的信任,又能在谢静涵手里讨生活,委实不易,加之在经历了箫奕德谋反,王府咻然落寞,多的是踩低爬高的奴才们。 说句不夸张的,在箫奕德出事这段时日里,楚晚连前来送饭的奴才们都跪过。 那些都是宫里面出来的,心思最是肮脏扭曲,见着昔日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如今成了丧家犬,性命不保,便牟足了力气欺负楚晚。 其实不止楚晚,还有王府其他姐们。 和旁的侍妾比起来,楚晚只是一个小角色,加上她打小就在楚曦手下讨生活,没少装孙子,也没少帮着楚曦欺负府上其他姐妹们,因此相较于其他人,她比较懂这些做奴才的心思。 因此一包又一包的银子送出去,一句接一句的好话说出去,将那些宫人捧得比天还高,对方见她识趣,也就歇了要**她的心思。 府中的人骂她身为官家小姐,不知羞耻,没有傲骨怎样?骂她这样的人就该一头撞死省的连累王府的清誉又怎样?只要叫她说些好话,免了**,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她为什么不做? 尤其在后面看到王妃谢静涵被宫人压在地上,逼迫她跪着给宫人叩头舔脚时,楚晚吓得一直抖。 同时也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多么正确,幸亏被折辱的人不是她。 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思有多不堪,她做过的坏事也不少,更不用谈傲骨气节这些东西,她是给女子丢脸了,可是她只想活着罢了。 她生来就不是什么大义凛然高风亮节的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因此不管旁人怎么看她,怎么骂她,她始终无动于衷。 事实上,楚晚内心深处并没有表面那么风淡云轻,毫不在乎。 到底只是个女子,谁不想被人称赞,傲雪凌霜的活着? 然而她做不到。 她怕死,她想好好的活着,更怕自己死后姨娘没人照顾。 重重压力变故下,使得楚晚迅速成长起来。 短短数十天,于楚晚而言,比她十几年的人生经历,教会的都要多。 如今的楚晚早已不同昔日,再回头看看自己以前走过的那些路,做过的那些事,只剩下唏嘘和叹息。 终究是无知年少。 时间教会她,得到明白一些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纵然她的代价惨重了些,好在还算值得。 思及此,楚晚搂紧了岑姨娘,笑着说道:“姨娘莫哭,你说的对,从今以后,咱们娘俩就呆在芙蕖园不走了,好好的过咱们的好日子,比什么都强。” 待安顿好了楚晚,楚章正好回府,见楚枝回来,楚章甚是高兴,便挽留楚枝吃过饭了再回侯府。 结果两人刚说了一会儿的话,吴氏听到动静,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自从楚曦死后,吴氏便觉天塌了一样,日日哭闹不止,惹得好不容易对她缓和的楚章彻底变脸,如今二房便是乔心玉做主。 外人只当吴氏如何拎不清,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 楚曦死了,她从小疼到大,一手抚养长大的女儿就这么死了。 无论以前发生过任何事,人没了就都不重要了。 于是吴氏就把这一切都算到了楚枝的头上。 楚枝才坐下不久,便见吴氏一脸怒色冲来,扬起手就要打楚枝,被冬儿眼疾手快,连忙拦下。 “放开我!”吴氏吼道,“你这个贱婢,竟然敢管主子的事!” “放肆!”楚章脸色都变了,“吴氏你又想做什么?” “做什么?”吴氏咬牙切齿,“我要她赔我女儿的命!” 吴氏哭的通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楚枝,似要将楚枝拆之入腹,一想到就是楚枝害了她的女儿,吴氏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你女儿?”楚章被气的连连失笑,“你真是脑子不清楚了,自己的女儿站在这里你说你的女儿是谁?你叫谁赔?赔谁的命?” “她不是我的女儿,我也没她这样的女儿!”吴氏尖叫着,“她是赵家的孩子,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些时日,吴氏在府上闹得极为难看,到最后楚章念及她生下楚衍和楚枝,便将她关在后院,想叫她冷静冷静,结果没想到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倒越发的疯闹。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母亲? 自己亲生的骨肉不疼,反而去疼一个养女? 何况缺了那十二年的情分,你不想着弥补罢了,还厌恶嫌弃?简直是枉为人母,吴氏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作者题外话】:感谢卿衣挽墨小可爱的打赏,爱你 第561章 我为什么 要对你好 “吴氏,你到底疯够了没有!”楚章面色铁青,“你再胡闹我就休了你,这一次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吴氏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的她停不下来,“楚章啊楚章,你对我何曾有过情意?” 笑到最后,眼底是宛如潮水般的恨意,她指了指楚枝,又指了指楚章,“你们楚家的人都是这样,一个个都拿我当外人,唯独一心为我好的女儿,还被你们狠心害死了!” “来人!”楚章一脸寒霜,冷冷呵斥道,“给我把她压下去!” “我看谁敢动?”吴氏突然拔下鬓间的金簪,对着自己的脖子,“你们谁敢动一下我立马就死给你看!” 才涌上来的下人们见此,吓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吴氏这厢气的楚章满腔怒火无从发泄。 “楚章,你难道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求我嫁给你了么?”吴氏泪如雨下。 吴氏若是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就叫楚章想起来当初吴氏恬静美好的样子,那时的吴氏虽小心眼了些,却是非分明,哪里像现在这般不可理喻。 楚章咬牙道:“正因为你是我当初亲自求来的,所以我才会对你一忍再忍。” “哈哈哈哈哈!”吴氏仰天大笑,已然疯癫,“你们楚家的男人都是如此,一个个端的是衣冠楚楚,实际上却是禽兽不如,楚霖如此,你也是如此,大房的更不用说!” 当年楚霖死活要娶林小小为妻,结果呢?成亲才多久就在外面养了外室? 楚章亦是,当初说好要一辈子对她好,结果却有了周姨娘,被她戳穿伪装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楚家的男人一个个自私自利,薄情寡义,我当年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此时的楚章已经心死如晦,若说先前被吴氏气的怒不可遏,眼下突然就平复了,倒不是说不气,而是哀莫大于心死。 其实他早就该明白的,吴氏的心早就同旁人不一样了,他们说的再多对吴氏来说都是对牛弹琴,你同不懂道理的人能讲的通道理? “吴氏。”楚章叹了口气,“既然你提起了当年,那就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你自请下堂罢!” 他会给吴氏留一份体面。 “自请下堂?楚章啊楚章,你当我是什么?”吴氏的视线落在楚枝上,“看到了么?他为了你要休了我,说什么为了我好,其实还不是看着你是忠勇侯府的世子妃,你们忠勇侯府又得太子看重,前途无量,而我的曦儿成了罪人,便想彻底抛开关系,好自我保全,你们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那你呢?”楚枝淡淡开口,“你说父亲维护我是为了我能够给楚家带来荣耀,那你维护楚曦又何尝不是?你疼楚曦,是因为你觉得楚曦是你亲自教导出来的,她能带给你母亲的感觉,更是因为借着楚曦你能够扬眉吐气!” “对!就是这样!”吴氏吼道,“你说的都没错,就是因为楚曦能孝顺我,她能给我想要的,可是你呢?你能给我什么?” 楚枝抿了抿唇,“我嫁的并不比楚曦差,若是从一开始你就拿我当女儿看,真心待我,我自然会叫你享受无上尊荣。” 第562章 叫她走的体面些 “哈哈哈哈,就凭你?楚枝啊楚枝,你别傻了,你真正放在心里的人是王氏,怎么可能会是我?你以为我会相信。” “是啊,因为你从来不会相信,我会将你看的比谁都重要。”楚枝恍然明白,原来从一开始吴氏就不相信她,吴氏不信楚枝会对吴氏掏心掏肺,包括前世亦是如此,其实很好理解,吴氏之所以这般,不过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将楚枝当女儿看,以己度人,不过如此。 看着癫狂的吴氏,楚枝突然笑了,她用无比平和的语气缓缓说道:“其实你之所以不认我,冷落我,打压我,不过是你害怕罢了,你害怕承认我是你的女儿,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你当年犯了多大的错误,你愧对于我但是又不想承认,便以此来自我麻痹,告诉自己楚曦才是你的孩子,说到底,你才是最自私自利的那一个,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甚至根本不配做人! 吴氏掩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就这么毫无保留的被楚枝揭穿,戳破,因为她从一开始的出发点考虑的只是她自己,什么对她有利她就做什么。 楚枝这番话听在吴氏耳中,宛如惊雷轰隆一声炸了。 这将吴氏最后一层遮羞布也给扯掉了。 吴氏疯了一样,拿着簪子就朝楚枝刺去:“我要杀了你,替曦儿报仇!千错万错,错在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 吴氏反应激烈,谁也没有防备,好在楚枝警觉,一把制住吴氏。 吴氏受控于楚枝,挣脱不掉,忍不住骂道:“逆女,你要弑母不成?逆女!” “你可以动手杀自己的女儿,弑母我却做不出来。”楚枝淡淡道,“只是你我的母子情分,早就断了。” 边上的乔心玉突然道:“夫人先前虽然闹得厉害了些,却没有这般偏激,我猜测定是有人对夫人说了什么,否则……” 楚章瞬间就明白了乔心玉的意思,他眼底满是狠厉,往吴氏身后的丫鬟们扫去,吉祥察觉到楚章的视线,忍不住抖了抖。 楚章立马明白,当即冷笑一声:“来人,给我将这个贱婢拖下去杖毙!” 吉祥顿时大惊失色,她神色仓惶的看着楚章:“老爷饶命啊,这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是冤枉的!” 乔心玉淡淡道:“你是楚曦给夫人送来的丫鬟,平日里在夫人面前没少说楚曦的好话,你说这事没有你从中作梗,谁会相信?” 吉祥被乔心玉吓得面如土色,她知道老爷是真的要打死自己,不禁急了,对吴氏求助道。 “夫人您救救奴婢,奴婢对您一心一意,奴婢真的是冤枉的,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吴氏此时哪里还会顾得上吉祥,此刻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对楚章和楚枝的滔天恨意,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两个人才痛快。 楚枝说的对,吴氏就是不想承认楚枝,承认楚枝就等于承认她曾经犯下的错,她这样高傲的人怎么可能会犯错?她绝对不能允许楚枝成为自己生命中的污点。 因此才会对楚枝如此。 只是吴氏作何想法,楚枝已经不在乎了。 楚章命人将吴氏带了下去,怕吴氏乱喊乱叫,还特地叫人堵了吴氏的嘴巴。 原本说好好的吃一顿饭,结果却被吴氏扫了兴,纵然是自己的亲女儿,楚章也觉得面上无光,毕竟当初楚枝被抱错,他们已经错失了十二年的亲情,楚章庆幸赵家对楚枝极好,也是捧在手心里当宝贝疼的,若是寻常重男轻女人家…… 一想到这里,楚章的心就疼的抽抽。 吴氏…… 楚章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他将楚枝送到府门口,眼下只有他们父女二人,丫鬟们都离得远远地,没有任何妨碍,楚章这才开口。 “明日一早,我会给吴家报信,告诉他们吴氏得了急症暴毙而亡,因撞上国丧,不好张扬,便私下简单操办一场即可。” 楚枝瞬间明白了楚章的意思。 她抿了抿嘴唇,半响才对楚章说道:“无论如何,是她怀胎十月生下了我,到底是我的母亲,就叫她走的体面些,莫要受疼痛折磨,就当是……全了我同她最后的情分罢!” 楚枝明白楚章能够做出这个决定,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今日吴氏对她的态度,只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见楚枝答应,楚章松了口气,他害怕楚枝念及吴氏的生恩,保全吴氏。 其实有些事楚章不好对楚枝细说,吴氏做的不少肮脏事,根本就见不得人,他自己都羞耻的说不出口,也是看在楚枝和楚衍的面上才忍耐至今。 只是吴氏行事偏激,她对楚家充满恨意,无论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长此以往定会惹出麻烦,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早早结束。 侯府的马车就听在外面,冬儿要扶着楚枝上马车,楚枝摇头拒绝。 对冬儿说道:“你陪我走走罢!” 时值国丧,京城许多商铺都落了锁,暂停营业,路上行人稀少,基本看不到几个人。 楚枝沿着当年钱嬷嬷接她回来的那条路,重新走了一遍。 时隔多年,许多细节她早已记不大清,只能记得当初在进城之后,看着外面鳞次栉比的商铺,热闹非凡的集市,熙熙攘攘的行人,一颗心忐忑不已,充满了对未来无知的惶恐,胆怯,和希翼。 是吴氏亲手毁掉了她所有的希望,她一切努力在吴氏面前全都白费。 楚枝羡慕黄姨娘对楚暖事事维护,处处争取,羡慕岑姨娘抛弃一切,宁愿给她下跪磕头也要救楚晚,她羡慕她们有一个好母亲,都说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想要得到什么,就越羡慕什么。 “姑娘。”见天都黑了,冬儿小心翼翼唤了一声,“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天黑了……”楚枝眼底划过一抹迷茫,她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际,许久才轻笑一声,对冬儿道,“那就回去罢!” 不是她的,争也争不来,再羡慕又有何用?始终不属于她。 她也不再稀罕。 她只希望来世不要再认识吴氏,如此一来,吴氏定会有一个她喜欢的女儿,她也会有一个爱她如命的母亲,多好! 第563章 吴氏死了 楚枝回到侯府的时候,韩湛刚从宫里回来。 他瞧见楚枝神色不对,还不等他问,楚枝就抱着韩湛的腰。 “你别动,也别问,叫我抱一会儿就好。” 韩湛坐在榻上,将楚枝搂在怀里,心疼到了极点。 他心知定是楚枝去楚府遭遇了什么变故,否则也不会如此,而能够影响楚枝的心情的,唯有吴氏。 吴氏是楚枝过不去的结。 那夜楚枝抱着韩湛,默默地流了一夜的泪,到最后连眼泪都没了,只是撑着发酸的眼眶怔怔的看着头顶的青纱帐发痴。 初冬的天亮的格外的迟,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冰凉刺骨,落在手上似要将人冻住一样。 钱嬷嬷连忙跑到屋檐下,小声对夏儿道:“往年这个时候都已经飘雪了,今年到现在到还在下雨,这雨冰凉刺骨,倒是比雪还要冷。” 楚枝缓缓睁开眼睛。 “醒了?”楚枝一动,韩湛就睁开了眼立马问道。 其实两人都知道,昨夜一宿两人谁也没睡着。 “天亮了。”韩湛瞥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快了。” 楚枝作势就要起身,结果被韩湛按了回去。 “你今日不必起来了,府上一切事务我都帮你推了便是,你好好休息。” “不用了。”楚枝笑了笑,“等下还要回楚府。” 韩湛不明所以:“回楚府做什么?昨儿你不是刚去过?” 楚枝笑了笑,没有解释。 她叫夏儿进来,给自己换了一身素白色绣着梨花暗纹的衣裳,看的韩湛一阵拧眉。 钱嬷嬷进来,瞧见楚枝的打扮,满是讶异,训斥夏儿:“你怎么给主子穿这么素的衣裳?跟……”奔丧一样。 这衣裳是先前陛下驾崩,命绣娘赶制出来众多里面的一件。 夏儿看了一眼钱嬷嬷,又看了看楚枝,见楚枝没有发话,便默默的帮她盘发。 待发髻盘好后,夏儿要替楚枝簪钗戴银,被楚枝拒绝,只见她拉开面前一个匣子,里面正躺着前两日刚刚带过的白色珠花。 她拿出两个,戴在发髻里,尔后亲自动手抹了粉,细细地往脸上涂开。 见此,韩湛眸光微缩,似乎猜到什么,眸底划过一抹暗光。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吩咐边上的丫鬟重新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衣,将他身上这绛紫色的锦袍换了下来。 待楚枝收拾妥当,侯府的下人们便慌忙来报。 “主子,楚府前来报丧,说二房的吴氏……去了!” 闻言,夏儿和钱嬷嬷纷纷脸色一变,倒吸一口凉气。 楚枝扶着夏儿的手起来,对韩湛道:“陪我一道儿去罢!” 韩湛微微颔首,但在楚枝脚步动之前,先一步将楚枝拉到边上的凳子上坐下,尔后对夏儿道:“去端早膳过来。” 说罢又看着楚枝:“等下有的忙,今日一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有时间用膳,还是先用点东西,身子重要。” 怕楚枝拒绝,他又补了一句:“不然我会心疼。” 楚枝眼睑轻垂:“好。” 早膳早就做好了的,色香味俱全,可吃在楚枝嘴里却味同嚼蜡。 等用过早膳,到了楚府时,府上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挂上了白帆。 见楚枝同韩湛来了,还不待韩湛开口,楚章就道:“你母亲昨夜得了急症,还不等大夫来人就去了,天还未亮,我便安排人去各家亲戚报丧。” 楚枝抿了抿嘴唇。 楚章道:“你母亲得的是急症,你便不去看了罢。” 其实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吴氏是怎么死的,楚章说这些也是为了给楚枝台阶下,楚枝同吴氏闹得那么僵,如今自然是不见面为好。 何况吴氏有点说对了,如今的韩湛可是太子亲信,忠勇侯府一跃成了朝廷重臣,楚枝是他的女儿没什么,但韩湛就不一样了,到底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爷,又极为护短,万一韩湛知道吴氏先前的那些话,还知道吴氏差点杀了楚枝,届时整个楚府怕会被吴氏连累,因此楚章存了私心,这才不叫他们去看吴氏。 楚章接着又道:“眼下陛下刚刚去了,太子又尚未登记,时局不稳,你母亲的丧事便一切从简,能省的都省了,待日后有机会再请弘法寺的高僧为你母亲诵经祈福,你看这样可好?其实我也觉得你母亲去的太突然,本该厚葬,无奈时事不允。” 楚章说罢还摇头叹息一声。 楚枝叹了口气:“父亲看着办便好。” 楚枝在大厅坐了一会儿,黄姨娘就来了。 她同楚枝关系好,怕楚枝坐在这里难受又尴尬,便对楚枝道:“你若是无事,不嫌弃的话,就去我那里坐坐,我备了你爱喝的茶,正好叫你尝尝,看同以前有何分别。” 楚枝知道黄姨娘怕是有话对她说,便对韩湛道:“那我去黄姨娘那里坐坐,你若是有事,可先去忙你的,不必管我。” 韩湛隔着宽大的袖子,捏了捏楚枝的手指,无声的安慰她:“你去罢,不必管我,我坐在这里等你,你不必着急。” 待回了院子后,黄姨娘亲自给楚枝沏了一壶茶,这才对楚枝道:“昨夜老爷亲自去的。” 楚枝低头吹着水面上的浮茶,黄姨娘觑了一眼,见她面无表情,不悲不喜,委实瞧不出什么,这才继续说道。 “是乔心玉陪着老爷一道儿去的,听说那药也是老爷命乔心玉去买的,你放心,吴氏走的很快,基本没受什么罪。” 吴氏对楚枝如何,黄姨娘是瞧在眼里的,加上昨儿个吴氏疯了一样,为了楚曦差点杀了楚枝,黄姨娘一想起来就觉得遍体发寒,不禁在心里暗骂,吴氏这个疯子!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自私自利,面目可憎的人,简直是枉为人母。 黄姨娘没说的是,昨夜楚章去的时候,吴氏还对着楚章大吼大叫,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楚枝不得好死。 最后还是楚章当机立断,命下人擒住吴氏,亲自掰开吴氏的嘴巴将药给灌了下去的。 生怕吴氏把药吐出来,死不透,楚章还死死捂住吴氏的嘴巴,这才使得吴氏将毒药尽数吞下。 不消一会儿,吴氏就没了动静。 在场的几个婆子都是府上的家生子,嘴巴严的很,且都有家室,一家老小都在楚府做下人,根本不怕他们说出去。 第564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多行不义必自… 吴氏是被药死的,死状极为凄惨狰狞可怖,因此楚章才不叫楚枝去看吴氏。 只不过这些黄姨娘并没有告诉楚枝,没必要。 吴氏枉为人母,楚枝能容忍至今,已是楚枝顾念情分。 只是…… 黄姨娘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实话:“其实老爷早就有了杀吴氏的心,无奈一直找不到理由和机会。” 巧的是昨个儿吴氏寻衅,当着众人的面要杀了楚枝,倒给了楚章一个合理的借口,便借着说要替楚枝出气的当口,这才毒死了吴氏。 黄姨娘当初来楚府时,吴氏已经变得自私刻薄,只是那时候楚枝没回府,所有的问题还被掩埋,并不显现,加上楚章只是一个六品的小官,很多问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楚章成了三品大员,吴氏非但没有长进,反而变本加厉,再有楚曦从中作梗,吴氏又自寻死路,两人自然就走不下去。 何况后来还有了乔心玉这个善解人意充满书香的温柔女子,两相对比,楚章对吴氏自然愈发厌恶。 如今正好可以借着楚枝解决了吴氏,算是一劳永逸。 黄姨娘知道楚章是个狠心的,到底是为官之人,若不狠心如何在官场立足?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感叹不已。 “如今想来,幸好老爷他待我和暖儿算是真心,暖儿也嫁了个知心的夫君,我也没什么可牵挂的,如今夫人一去,乔心玉再如何都同我无关,我每日就喝喝茶,赏赏花,再弹琴习字,日子也算是逍遥自在。” 闻言,楚枝心中一动,先前她就听吴氏说是个乔心玉陪着父亲毒死的吴氏,眼下又说了这番话,不禁问道:“可是这个乔心玉手段了得,不好对付?” 黄姨娘点头:“她确实是个厉害的人,委实不好惹。” “她欺负你们了?” “这个倒没有。”黄姨娘叹了口气,“她若是欺负我们倒还好说。” “此话怎样?” “我打下就在烟花之地长大,看人的本事是不必说的,只是却看不透乔心玉的想法,我想不明白她跟着老爷图什么,若说她爱慕老爷,可眼底瞧不出对老爷的半分情感,有的只是尊敬和信任,若说她为的是当家夫人的位置,以及这荣华富贵,又视这黄白之色为无物,以前吴氏处处打压我们,生怕我们抢了她的恩宠,这乔心玉却把每个月的日子都平均分配了,每个人都有几日侍寝的机会,不偏不倚,谁也不多,谁也不少,见了人也是客客气气。” 正因为如此,黄姨娘才看不透乔心玉。 楚枝不禁挑眉:“据你所言,这乔心玉确实是个厉害的。” 吴氏还没说的是,她听昨夜在场的婆子提了一嘴,说她们看到吴氏的死状,都忍不住后背发寒,可那乔心玉却面不改色,像是没看见一样,临了还指使她们打了水帮吴氏收拾干净,并且趁吴氏身子没有冷透变、硬,把吴氏的胳膊腿给掰回了原位,做事滴水不露,叫人心惊。 “不过她再厉害,同我没什么干系,我到楚府都这么些年了,暖儿也嫁了人,就算她包藏祸心,我这样的于她也造不成什么威胁,只要我安分守己,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便就够了,何况这么多年,我不都这么过来的么!” 楚枝点头:“我同这个乔心玉没有接触过,但从昨日她简简单单一句‘有人挑拨’便叫父亲下令杖毙了吉祥,可见此人极懂人心,能够四两拨千斤,确实有点心思和手段。不过你也说的对,这种人你敬而远之就好,在不明白她的目的之前,不参与,不得罪,便是最好的方式,何况父亲为官这么多年,最是聪明不过,相信他心里自有思量。” 黄姨娘点头:“你说的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惹不起的人,总能躲得起罢! 黄姨娘同楚枝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见天色不早了,便想留下楚枝用膳,被楚枝拒绝。 “不了,父亲还在侯府等着呢!” 黄姨娘欣慰道:“说起来唯一好的就是你这门亲事了,嫁给了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比什么都强。” 在黄姨娘看来,荣华富贵固然重要,远没有两人琴瑟和鸣来的妥帖。 黄姨娘将楚枝才送出院子,就听到墙那边传来一阵打骂怒吼夹杂着女子尖叫声,还有孩子的哭闹声,便是叫人想忽视都难。 楚枝朝那边看了一眼,若是没看错的话,那是三房的地界儿罢? 看出楚枝心中所想,黄姨娘在楚枝耳边轻声说道:“那是三房的,如今天天都要上演这番亲近,我听墙角都听腻歪了。” 倒不是黄姨娘心思不正,委实她也是被迫的。 她的院子后面就是三房,虽然楚府没有分家,但各房都用墙隔开,只在墙上开了个石拱门,日夜敞开,就同一家人一样。 巧的是黄姨娘后面便是那素娘的住处,因此这两人一闹起来,黄姨娘就听得一清二楚。 有时候夜里闹起来,连个觉都睡不好,简直烦不胜烦。 只可惜如今人人对三房避之不及,黄姨娘便是再不满也只能忍着,生怕惹了一身腥。 “你跟我来。”黄姨娘带着楚枝走到宫门处,门的两边都种着竹子,正好遮挡了那边的视线,倒是叫楚枝看了清清楚楚,“你自己瞧瞧,便可知道一二。” 只见楚霖压着素娘,抡着拳头打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那素娘也是个厉害的,自己被打了,跟条鲤鱼精一样又蹦又扭,嘴里骂着手上扣着,脚下踢着,两人顿时扭作一团,不消一会儿,楚霖便被素娘撕扯的发髻不整,衣衫凌乱,脸上和脖子上挂了好几条血印子,还冒着血珠子呢!瞧上去触目惊心。 素娘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头发被撕扯的尽是破洞,两人的岁数加在一起早都入黄土了,结果都在地上滚蛋蛋,弄得浑身上下灰头土脸,简直是从乞丐堆里出来一样。 楚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果然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顿时气的眼冒金星,脑壳发晕。 “贱人!”楚霖抖着手,差点背过气去,他双目瞪圆,咬牙切齿,不禁发出地动山河的咆哮声,“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第565章 渣男贱女 “呸!打你就打你,真当老狼是林小小那个软柿子,被你欺骗压榨了那么多年还不还手么?楚霖我告诉你,我素娘不是那么好惹的,当初跟你的时候就说了的,你若是要了我的身子还不对我好,我素娘定会搅得你鸡犬不宁,天翻地覆,我要叫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厉害!” 以前楚霖在林小小面前伏低做小,是有利可图,何况他明面上对林小小百般奉承,背地里早就养了外室还有了一双儿女,简直快乐似神仙,因此楚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还沾沾自喜,不止一次对素娘骂林小小是个蠢货。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自打同林小小和离之后,他就彻底挺直了腰板做人了,素娘是个依附他的女子,他虽然宠,虽然爱,但叫他像对林小小那样对素娘?做梦!想都不要想! 因此楚霖同素娘的争执才会不死不休,愈演愈烈。 素娘骂了楚霖尤不解气,直接冲着楚霖啐了一口,楚霖气的提脚就去踹素娘,素娘的一双儿女连忙跑出来哭着护在素娘面前,楚霖气的牙痒痒,他指了指两个孩子,复又指了指素娘,最后丢下一句狠话。 “算你狠!今日我就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你一命,下次若是再敢跟我动手,我打不死你!” 待楚霖走后,素娘抱着一双儿女失声痛哭,院子里的奴才忍不住偷偷看,素娘扯着嗓子吼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珠子挖掉!一个个不安分的贱、坯子,浪、蹄子,看到主子被打竟然也不来帮忙,本夫人要你们是做什么吃的?早该把你们全都发卖了去!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来扶我!” 素娘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心底的郁气气不过,顺手就在扶她的丫鬟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两下,直接转了个圈。 “贱蹄子,见了我跟木头似的,就等着看我的笑话,看到老爷就跟蝴蝶似的,骚、货!小娼、妇!”说着又是两下。 那丫鬟被拧的生疼,当即就掉下眼泪来。 “夫人饶命啊,奴婢没有!夫人您就饶了奴婢罢!” “哭?还有脸哭?”素娘怒极反笑,“在这儿给我哭丧呢?老爷没在这,你掉那两泡尿、水给谁看呢?再哭就打死你!” 那丫鬟吓得立马住了声,可素娘的手下却不停,一圈又一圈的拧下去,疼的那丫鬟脸色都白了,却还是死死咬住嘴唇,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待素娘的气撒的差不多了,这才骂骂咧咧走了。 若非楚枝亲眼所见,完全想象不到先前看到的那个柔弱娇怯不能自理的素娘,竟然会这般厉害,便是乡下的村婆子都比不过素娘,先不说同楚霖对打时的毫不含糊,单是欺凌打骂丫鬟口吐芬芳这一面,足以叫楚枝对她刮目相看。 黄姨娘陪着楚枝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方才瞧到了,如今楚霖同素娘两人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黄姨娘叹了口气:“当初楚霖拿着林小小的钱中饱私囊,还在外面养女人,被人发现后权衡利弊下,抛弃了林小小,选择了素娘,可是他也不想想,那林家世代经商,最会做生意,林小小是因为太信任楚霖,太爱他,才会被蒙在鼓里,抛去爱情和信任,楚霖哪里是林小小的对手?两人和离不到三个月,楚霖名下的所有铺子全都经营不下去关门了,还欠了许多的债,日日被债主追上门来讨要,你父亲看在兄弟情意的份上,加上他如今身居要职,楚霖出事于他名声不好,便帮着楚霖还了不少。没成想他不知好歹不说,反而打着你父亲的名义,私下里受贿贪污,收了人家不少银子,好在你父亲机警,及时发现,否则你父亲在朝堂上被人参一本,那整个楚府就都完了。” “经此一事,楚霖便断了银钱来源,同素娘坐吃山空,他又厚着脸来求大房和二房帮忙,只是人家都说救难不救贫,加之楚霖先前的行径,谁还敢帮他?兄弟之间也闹僵了,楚霖气不过便拿素娘出气,素娘不是个好惹的,楚霖打她她就打回去,一来二去便日日闹得天翻地覆,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说道这里,黄姨娘只剩下唏嘘。 楚枝听罢,轻笑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果然没错,他当初那样对林姐姐,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何况当初素娘求着说哪怕为奴为婢也要进楚府,如今得偿所愿,自然该高兴才是。要我说,这样的神仙眷侣,就该一辈子牢牢地在一起,千万别分开,否则都不是素娘当初说的爱情了,更不是楚霖说的真心了。” 这渣男贱女的,还是他们自己相互配对就好,省的再去霍霍旁人。 黄姨娘明白楚枝的意思,忍不住抿嘴笑了。 “对了,还有一事,前几日你父亲已经说了,等再过一段时日就分家。” “分家?” “对,楚霖这个模样,若是不分家,楚家迟早会被连累。” “想必楚霖不会同意的。” “他不同意你父亲就没辙了?” 也是。 “那大房呢?也同意了?”楚枝问。 “刚开始不同意,但在你父亲说了利害关系后,便点头答应,况且虽然分家了,但到底是自家兄弟,何况为的什么分家,大家心里清楚,便就不会说什么了。” 楚枝闻言,叹了口气,对黄姨娘说道:“所以说当初林姐姐同楚霖和离最正确不过。” 她都不敢想象,若是不和离,林姐姐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是今日亲眼见了才知道,原来楚霖竟然还动手打女人,且打起来又凶又狠,简直枉为大丈夫。 再想想楚霖先前同林氏相处的点点滴滴,那处处维护鞍前马后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不禁毛骨悚然。 黄姨娘也不禁点头:“可不就是!” “对了,”说起林小小,楚枝也许久未见林小小,便道,“林姐姐这几日可还好?” “她如今一切都好,就是前两日我去她那儿坐的时候,她还跟我念叨说想见见你,当初若不是你从中帮忙,就没有她今日这安然平稳的生活。” 第566章 林小小如何了? 楚枝失笑:“我能帮什么?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有主见,懂得取舍,若不是她下了狠心,我也不会这么帮她。” 当然,主要是楚霖的吃相太难看。 拿着林小小的钱去养外室,临了还倒打一耙,把错都怪在林小小的头上,简直是真小人,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黄姨娘忽然心中一动,对楚枝道:“既然你今日出来了,不如我们一道儿去悄悄她?” “这……”楚枝迟疑,“我们身上还带着孝,怕是不好罢?” “是我想岔了。” 黄姨娘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本想着纵然楚章利用楚枝做借口,毒死了吴氏,可到底是楚枝的生母,向来她心里定不好受,这才会叫楚枝一起去林家坐坐,好宽慰宽慰楚枝,却忘了吴氏刚死,怎能去旁人家里,便只好作罢。 巧的是,楚枝同韩湛刚出了楚府,林小小就打发了贴身丫鬟粉蝶过来请楚枝过去。 “我们主子说了,说早就想将您同您说话聊天了,结果一直不得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这才命奴婢请您过去,我们主子说时值国丧,举国哀悼,因此不妨事的。” 原来林小小一早就得了信,知道吴氏死了,林小小惊诧之余便连忙派人去打听情况,当然,她确实什么都打听不出来,毕竟楚章下了死命令,吴氏怎么去的一概不提,因此只能打听到吴氏同楚枝起了争执,结果夜里受了风寒,得了急症便走了。 林小小听罢眉梢一跳,本能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思前想后便叫粉蝶去请楚枝过来,这个孩子是个重情义的,抛开吴氏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不说,到底是楚枝的母亲,难保她会心里难受,特地叫楚枝过来说说话,解解闷,好过一个人憋着,迟早会憋出病来。 黄姨娘听罢,立马就轻笑一声:“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她到底担心你呢!” 见楚枝犹豫,黄姨娘劝道:“许久不见了,你还是去吧,莫要叫旁的影响了心情。” 韩湛想起楚枝昨夜一宿未睡,心事重重,便也道:“正好我也同林有财有些话要说,那边一道儿罢?” “你同林老爷有什么话说?” “我们要说的话可多了。”韩湛故作神秘,“你不懂。” 楚枝原本沉闷的心情,因为韩湛这句话突然就笑了。 她道:“那就走罢!” 在看到林小小的第一眼起,楚枝就看出来她变了,同以前不一样了。 眼睛里的光没有了,但也多了些东西,整个人沉稳了,睿智了,也坚韧了,如今的林小小,仿佛有了战甲,所向披靡,谁也不怕。 “你终于来了。”林小小连忙叫人摆上茶,“我还怕你不来呢!” “怎么会,你都派粉蝶来了,我若是再不来,林姐姐岂不是会生气了?”楚枝难得开了一句玩笑,说罢后顿了顿,又道,“林姐姐,先前多谢你了,劳累你为我们操心担忧。” 先前侯府落难,韩湛和侯爷入了大狱后,林小小怕楚枝出事,同时也知道这个时候是最需要银子的,便派林家的管家亲自给楚枝送了不少银票,数额之庞大,叫楚枝难以想象。 抛开两人合作不说,单凭这点,可见林小小是真的仗义,极难有人做到她这般。 【作者题外话】:感谢荷荷,温柔,卿衣挽墨,慕阳光等小可爱们的留言,爱你们哦~么么哒,你们要的林小小来了 第567章 楚霖大闹林家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我之间还需说声多谢?”林小小放下茶杯,斜睨着楚枝,往日张扬跋扈的小表情尽显,“若是再同我客气,我们林家你也别来了,庙小,容不下您这礼仪周全的世子妃,千万莫要怠慢了你。” 一句话说的楚枝哭笑不已,也叫先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 这才是她们认识的名嘴林小小,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噎死你。 “对了。”林小小问道,“先前我爹说他得了一个偏方,于男子大有裨益,专门治那方面的,我特地给你留着,你回去了给小侯爷试试看,你们还年轻,只要放宽了心,这孩子总会有的。” 提起这个,在场的人不免唏嘘,不禁想起来小侯爷活不了几年,一时心疼不已。 楚枝知道其中缘由,不好细说,便笑道:“眼下时局不稳,我们并不着急,孩子的事随缘,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楚枝说道此处,话音一转,“林姐姐,你莫要说我了,你如今作何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守着林家,把我们家的生意好好的经营好,做大做强,同我爹娘一辈子,我便就够了。” 林小小同楚霖年少相遇,又有着十几年的夫妻情谊,这感情的事岂能是说没就没的?当然,倒不是说林小小对楚霖余情未了,而是她托付一生,全心全意相信的人,竟然背着她做出了这样的事来,还一瞒就是多年,林小小本就心高气傲,如何受得了? 被背叛的痛楚日日提醒着林小小,叫她恨不得将楚霖千刀万剐。 感情就是一场赌注,你投入的越多,输的时候就越惨痛。 如今的林小小根本就不相信男女情爱,更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因此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嫁第二次,哪怕是招赘。 好在林家老爷和林家夫人对林小小百般疼爱,知道女儿的心意,也不逼她,如今的日子倒也自在。 其实林小小就是不说,楚枝也能明白她的心情,自从林小小得知楚霖养了外室,欺骗自己后,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这段时日来,林家各种好吃的好喝的给补着,虽然起色好了些,可人还是瘦的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能跑了,惹得母亲姚氏夜里不断落泪,心疼女儿的遭遇。 两人正说着,就见林有财一手拎着鸟笼子,一只捂着胸口急忙忙跑了进来。 “女儿,女儿,你快来,快看爹爹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林有财穿着金元宝暗印的绸缎长袍,头发用金灿灿的金冠竖起,两边的八字胡须一翘一翘的,胖乎乎的脸蛋将原本不大的眼睛挤得就剩下了一条缝,瞧上去分外喜感,但那双眼眸时不时露出的精光可见此人极为聪明狡猾,看似憨厚,实则是个厉害的。 林有财这人一高兴会乱说话,林小小知道爹一大早就出门了,不知道楚枝来了的事,为免他失礼,连忙两步上前,“爹爹。” 林小小挡住了林有财的视线,加上林有财压根就想不到家里还有了旁人,连忙将鸟笼子递给身后的小厮,从胸口掏出一个黄纸包裹来。 “这是城西边老张家的镜糕,知道你爱吃他们家的,爹专门捂在胸口带回来的,还热乎着呢,快尝尝!” 对上林有财期待的小眼神,林小小微微囧了一下。 得亏姚氏没在这里,若是姚氏在这里,免不了要啐上一口:“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一块镜糕也有这么值钱的?” 每每这时,林有财总是会扬着胖乎乎的脑袋,八字胡一翘一翘的:“只要是我女儿喜欢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当然,楚霖那个挨千刀的除外! 未免林有财做出更多啼笑皆非的事来,林修长的指尖忍不住扣了扣黄纸包,连忙小声对林有财道:“爹……世子妃来了?” 林有财:“???” 林小小说着侧过身子,此时楚枝和黄姨娘也起身朝林有财走来。 林有财瞬间换上一副笑脸:“不知世子妃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还望世子妃恕罪。” 说罢哈哈一笑;“草民就说早上院子里的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家里来了贵人,简直是蓬荜生辉!” 说着对楚枝行了一礼。 林小小不禁捂脸,她扯了扯林有财的衣裳,小声说道:“爹,你好好说话。” 说罢对楚枝道:“我爹他就这样了,你不要见怪。” 林有财眉头一跳,什么叫就这样了?!! 楚枝抿嘴笑道:“林老爷的爱女之情,叫人感同身受,瞧了甚是羡慕温暖。” 林家这么大的基业,要什么没有? 可林有财却能够在城西买了镜糕,怕凉了还特地捂在胸口给带回来,镜糕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值钱的是林有财这份爱女之心,便是千金都难得。 怪不得当初得知楚霖养了外室,林家直接发话要女儿和离,因为他们是打心眼里疼女儿。 林小小趁机对林有财道:“爹爹,小侯爷也来了,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 “!!!”反应过来还有的林有财眼仁一亮,立马就拜别了楚枝等人,往前厅去了。 林有财一走,黄姨娘不禁感叹道:“都是林家的林老爷最是精明会算计,论起来做生意,没人能比的上林老爷,却不知林老爷竟也是个爱女如宝的,真正叫人羡慕。” 楚枝不禁点头,林有财对林小小的态度,叫楚枝不禁想起来她以前在赵家的时候。 当初爹和娘也是这样,有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给她。 想起赵家,楚枝哀戚的心得到一丝丝慰藉,纵然吴氏如此,她好歹还有王氏疼她,便又一次安慰自己:老天真的是公平的。 结果两人才说了几句话,就听外面吵闹不已,接着就有下人慌忙跑进来回话。 “主子不好了,那楚霖又来了!眼下正在门口又骂又闹,吵嚷着要见您,下人们怕一不小心失了人命,出了岔子,特地命奴才来禀报您,请您示下。” 闻言,在场的人纷纷脸色一变。 尤其是林小小,脸色瞬间煞白,气的整个人都在抖。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他怎么就阴魂不散!” 【作者题外话】:感谢谁是谁的心魔,娘子是个大吃货,td150142829,td135518363,等小可爱的留言,爱你们 第568章 回去给他收尸么! 见林小小气的狠了,楚枝生怕她身子受不了,连忙安慰道:“你先莫气,自己的身子最重要,他来了你不见他便是,何必为了他这样的人把自己气成这样?着实不划算。” “是啊!”黄姨娘也劝道,“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负心汉,一点都不值当。” 楚枝见林小小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便拿了主意,对那小厮道:“你去将人打发了,他若是真的寻死觅活,你们千万不要拦着,叫他去,看他是撞死还是一剑抹了脖子,等他死了你们就去楚家报丧,叫他们领了楚霖的尸体回去,若是他既不死也不走,只是闹,那就派人去京兆尹报案,相信有京兆尹的大人在,那楚霖不敢胡乱攀咬,就算人真的死了,也不会怪在你们头上。” 楚枝说这话的时候眼睑微微下阖,眼尾又稍稍上挑,那平静无波的双眸里竟是说不出的威严和凛冽,叫人忍不住心生胆怯和敬畏,不由自主的臣服于她,听她差遣。 果然,话音刚落,小厮便打了一个机灵,麻溜跑外面回话去了。 待小厮一走,楚枝这才安慰林小小:“你且先莫要动怒,稳定情绪,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楚枝一遍一遍的劝说着,林小小这才好些了。 她忍不住咬牙切齿:“他又想来做什么?难道他害的我还不够惨吗?他是不是想要逼死我才甘心?!” “听你的意思,难道楚霖已经来你家闹过了?”楚枝问道。 林小小气的猩红的眼眸满是熊熊燃烧的恨意,“这个恬不知耻的负心汉,他恨不得闹得我们林家鸡犬不宁!” 原来自打林小小同楚霖和离后,楚霖确实过了一段快乐似神仙的日子,于楚霖来说,他再也不用看林小小脸色行事,不用对着林小小卑躬屈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然而他名下的铺子一个比一个经营惨淡,楚霖这才慌了,但他还是硬撑着不肯低头,林小小算个什么东西,真当他怕了林家不成! 后事如何,先前就已经知道了,两人断了银钱来源后被债主追债,还得罪了大房和二房,没了银子的楚霖和素娘便大打出手,不知道楚霖从何处听得的,觉得素娘是个丧门星,素娘没进门时他一切都好好的,素娘一进门他就成了这副鬼样子,定是素娘克他,才害他至此。 素娘呢,她跟了楚霖这么多年,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嫁到楚府成为楚霖的女人,好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结果进门不到三个月过的连个老百姓都不如,她就没见过这样的穷鬼。 以前素娘为了荣华富贵可以变着法儿讨好楚霖,如今的楚霖在素娘眼里什么都不是,还酗酒,打人,屁大的本事没有,脾气倒是比谁都大,以前的素娘可以忍,如今的素娘我忍个星星!你不叫我好过我也不叫你好过,便闹成一团。 素娘越闹,楚霖就越发想起了林小小的好,他过的越差,就越怀念有林小小的日子是多么自由自在。 于是,楚霖便做了决定,他要去林家把林小小求回来。 林小小一个半老徐娘,又不能生孩子,就算他们林家家缠万贯谁要她啊?但是他就不一样了,林小小本来就是嫁给他做妻子的,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没就能没了?何况他现在有了一儿一女,林小小不是喜欢孩子么?正巧有一双现成的儿女,是楚家的血脉不说,还能免了林小小的生子之痛,你瞅瞅,世上哪个男人会跟他一样体贴,连这种事都考虑清楚了。 楚霖了解林小小,林小小就是嘴硬心软,只要他跪在地上磕几个头,掉几滴眼泪,林小小绝对会乖乖跟自己回去。若林小小介意素娘,他大可以把素娘发卖了去,反正他早就受够了素娘那个贱人,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图他的银子,他要这样的女人做什么? 因此楚霖才会日日来林家闹,哭着喊着说自己错了,要林小小跟他回去。 楚枝听罢气的脸色铁青,黄姨娘当即没忍住,破口大骂:“我活了这么些年,今儿个算是开了眼,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不知羞耻没有下限恶心至极的负心汉,还跟他回去?回去做什么?给他收尸么?他莫非忘了当初就是他害的你不能生育,是他瞒着你骗着你在外面养外室的?还花的是你的银子!你是林家的宝贝,模样又不差,纵然和离了又如何?喜欢你的人多的是,哪个不比他好?还能看上他!” 其实若是楚霖只是闹也就罢了,但他心思歹毒,存着要毁了林家的名声,林家乃商贾之家,最忌讳声誉,他要叫世人看看林家是多么恶毒,刚开始,百姓们知道是这楚老爷不知好歹,毕竟林家虽然精明算计,可那是在做生意上,对邻里之间极为友善,若是有了什么好东西,也会差府上的下人们给大家伙儿分发,叫众人都沾个喜气,想林家这女儿成亲这么多年来,倒贴了多少银子进去? 但是随着楚霖不断来闹,风向就渐渐变了,说什么林小小善妒,凶悍,不知礼,毕竟世上的人大多都是同情弱者、弱者有理的常态,因此这段时日外面对林家的议论一点都不少。 得亏如今国丧,这才使得流言传播的不太放肆,可还是把林家气了个脸色铁青。 听罢后,楚枝拍了拍林小小的手背:“你别怕,我随你一道儿去看看,总这么避着不是个事,迟早要解决了,否则他日日来膈应恶心你,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林小小咬牙,眼底的恨意不加掩饰,“我一定饶不了楚霖!” 她们去的时候,林有财同韩湛已经在了,林有财站在门前,对着台阶下的楚霖破口大骂,气的他八字胡都翘起来,可见怒到了极致。 因是林家的家事,韩湛不好参与,便站在一旁。 那楚霖能在林小小面前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还不叫林小小抓到把柄,自然是有点本事的。 林有财越是对着楚霖破口大骂,楚霖就越是哭的厉害,错认的比谁都积极。 【作者题外话】:感谢美好人生,晚笙,td142835971,td158542807等小可爱的留言 第569章 提剑而来 楚霖也是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又是为官之家,跪在地上就冲林有财一阵好磕,头磕的“咚咚咚”响。 一边磕一边哭着喊道:“岳父大人我错了,是我对不住小小,她不喜欢我纳妾我不纳就是,只要她不高兴的事我都可以不做,以前是我错了,从今以后我定能改邪归正,希望岳父大人能够叫我见小小一面,我是真的喜欢小小,没了小小我生不如死,岳父大人您就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可怜可怜我,把小小还给我罢!只要你叫小小回到我身边,我就是给你们林家当牛做马我都愿意,什么妾啊外室啊,都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番话听得林有财火冒三丈,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在他林有财面前玩心眼,耍手段,一字一句看似认错,实则将错都怪在了小小身上,话里话外都在说小小善妒,自个儿好似是矢志不渝的痴情郎,林有财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当时气得脸色涨红。 偏生围观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开始劝说林老爷,古往今来,但凡是妻子,哪个不是以夫为天?林家的女儿嫁到楚府去多年微臣生育,这楚三老爷养个外室也是为了不叫自己断了根基,这林家也太过分了些。 就在这时,林小小提着剑就冲了出来,气势汹汹杀到楚霖面前,咬牙切齿:“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善妒不叫你纳妾,成亲三年我曾主动提出要给你纳妾结果被你拒绝,我愧疚于你把我手中的嫁妆铺子全都交给你,结果你倒好,拿着我的银子去外面吃喝玩乐,还养起了外室,成亲这么多年,你可曾有过一分进账?府里那么多的花销还不是花的我林家的银子?你口口声声说我不能生育,可谁又知道就是你这个枕边人,亲自给我下了避子药,才使得我至今一无所出!我掏心掏肺全心全意相信的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当初高高在上百般厌恶我同我和离的时候,是怎么说的都忘了不成?如今你同那素娘过不下去了,手里没有一个铜板了就想起我林小小了?我今日倒还真想问问你,你是真心悔改想同我林小小过日子?还是想要我林家的银子?你若说一句你想同我重归于好不是图我的银子,我林小小立马同林家断绝了关系,林家的一分钱我都不要,我这就跟你回楚家,叫你楚霖养着我,你敢吗?” 面对林小小的逼问,楚霖一时竟愣在原地,半响都没有回话。 这这这怎么可能! 他之所以来给林小小认错,就是因为林家的银子!林小小嘴硬心软,好糊弄,关键是林家有钱,大把大把的银子从手里过,况且林家只有林小小这一个独女,日后林家二老去了,这家产还不是他楚霖的? 一想到这里,楚霖就后悔莫及,悔的他肠子都青了。 当初为什么要和林小小和离呢?要是不和离就不会有这么一出了。 就在楚霖愣神在当口,林小小冷笑一声,提剑对楚霖道:“你一个为了我林家银子,想夺我林家基业的无耻之徒,我林小小为何要答应你?便是这世上的男子都死光死绝了,我便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会嫁给你楚霖,你若是再敢来我家门前撒野,我就一剑杀了你!” 楚霖终于缓过神来:“小小……不是,小小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是真心悔改,你就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林小小怒喝一声,剑尖逼近楚霖,眼见就要刺中楚霖,又堪堪停下。 猩红的眼眸是滔天的恨意,眼底的狠厉叫楚霖心中一凛,后背发寒。 楚霖清晰意识到:林小小真的会杀了他。 后续就不用说了,楚枝命人将京兆尹的人请来直接将楚霖以扰乱治安给带走了,不得不说,大梁有些律法还是很管用的。 与此同时,人群外的青石板路上,有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骑在马上,做武夫打扮,瞧上去不好惹的很。 不多时,后面赶来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同样骑着马,对那武夫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说罢也扭头去瞧热闹,之间这府门前站满了人,唯独门口那位锦衣华服的小娘子艳丽逼人,不可方物,顿时看的书生面红耳赤。 他瞧着武夫:“我道你赶着做什么,原来有神仙般的人物瞧。”说罢又将头转向那位贵人,心里并猜测,古人说的洛神,怕也不过如此罢! 武夫顺着他的视线瞧去,见他说的是谁后,摇头一笑,笑容虽然阴狠狰狞,却带着江湖习武之人惯有的豪爽之气。 只听他道:“我同你这臭书生,果然说不到一块去。” 那位小娘子是生的好,耀眼至极,可他却觉得那个提剑的妇人更叫人惊心。 他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了,光是听人群议论也知道了始末,他虽为男子,却不禁为这妇人拍手鼓掌,她那前夫君真是丢男人的脸,要他说这种人就该扔出去喂狗,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看了一眼妇人,身量纤细,被宽大的衣裳裹着,瞧上去一阵风就能给刮跑了,一双杏眸里面带着腾腾怒气和杀意,又狠又绝,偏生长了这一副柔弱的模样,矛盾又冲突,瞧的他不禁心中一热,似是有什么爬过,挠的他心尖儿直痒痒。 书生见他不动,又催促了一声:“时辰不早了,咱们还要去忠勇侯府呢!” 那人这才策马掉头走了:“打听清楚忠勇侯府在哪儿了么?” “我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个你放心。” “听说忠勇侯是难得的英勇之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生的小侯爷却是个绣花枕头。” “嘘!”书生连忙压低了嗓音,“这样的话可千万别再说了,你忘了主子说的,说那小侯爷是忠勇侯的心尖尖,你这样说小侯爷,当心侯爷会生气。” “生气了又如何?他不行还不许我说了?” 见他不听劝,书生气的没法子:“主子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琢磨着怕是叫我们给这位小侯爷卖命的,你这么说小侯爷,回头他能叫你好过?” 【作者题外话】:感谢布奇kin,一株死磕的麦芽,td158542807小可爱们的留言 武夫:这娘们是个小辣椒,想吃! 书生:你是什么品种的癞蛤蟆? 第570章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武夫理直气壮:“我向来以武服人,他若是能打过我,莫说我给他当奴才使唤,就是当孙子我也愿意!但来的时候将军亲口说叫我们来保护侯爷的,我管将军的真实目的是甚,总之我的主子就是侯爷,除非那个绣花枕头能打过我!” 一句话气的书生差点背过气去。 聪明人要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罢罢罢,反正他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便不再与武夫纠缠此事,气呼呼按照打听来的消息,往忠勇侯府的方向去了。 却说楚枝命京兆尹的人将楚霖带走后,对林小小道:“林姐姐你放心,他以后绝对不敢再来了。” 楚枝说罢,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早早的同三房把家给分了。 将楚枝同韩湛送走之后,黄姨娘也回了楚府。 路上,韩湛突然凑近楚枝,对她道:“娘子,如今狗皇帝也嗝屁了,我们是不是该要个小吱吱了?” 楚枝猝不及防被他提起这事,脸色通红。 先前韩湛就提过,只是……楚枝掀着眼皮,看了一眼唇红齿白妖冶昳丽的韩湛,唔……若是生个孩子像韩湛,也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楚枝便觉得脸烫的紧,见她红了脸,韩湛就知道她是愿意的,便狠狠地亲了一口楚枝,将楚枝搂在怀中,一个劲儿的“吱吱,吱吱”地叫着。 待回到府后,韩湛伸手将楚枝扶下马车,这才问前来伺候的下人:“侯爷呢?” “回小侯爷的话,家里来了客人,小侯爷正会客呢!侯爷吩咐过了,说您和夫人回来后,叫您去前厅见客。” 自打罗氏被禁足之后,忠勇侯便不再提起罗氏,府上的下人向来见风使舵,不多时便直接称呼楚枝为夫人,权当罗氏不存在。 “哦?”韩湛微微挑眉,牵着楚枝就去了前厅。 竟然就是方才那名武夫和书生,两人正在同忠勇侯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忠勇侯哈哈大笑。 见韩湛同楚枝来了,忠勇侯连忙介绍道:“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便是犬子阿湛,这位是我的宝贝儿媳妇楚氏。” 那书生一听这话就知道,两人谁在忠勇侯的心目中分量更重了。 “这二位是你戚叔叔派来的人,这位壮士是聂荣,这位军师是杨文尘。” 两人在瞧到楚枝和韩湛的一瞬间,脸上划过一抹讶异,那书生,也就是杨文丞虽诧异,瞬间又换上一张笑脸,聂荣直接眉头一挑:“原来是夫人!” 他脸上横着一刀疤,直接从眉眼划到了嘴角,贯彻了整个左脸,看上去触目惊心,再加上那一圈络腮胡,浑身带着煞气,瞧着就不好惹的很。 楚枝含笑道:“聂大人,杨先生,你们见过我?” “夫人折煞小人了,小人怎能当得起您一句先生。”杨文丞忙道,“先前我们在来侯府的路上瞧见您在处理闹事的狂徒,当真是果决,笑的佩服。” 聂荣嫌弃的看了一眼书生,这书生到哪儿都这么狗腿子,丢人现眼。 楚枝却笑了:“先生见笑了。” 待了解缘由后,才知二人是戚将军派来协助忠勇侯府的。 戚将军戍守边疆,知道京城变天了,便连忙叫两人赶来京城援助侯府。 聂荣同杨文丞对忠勇侯抱拳道:“属下定会誓死追随侯爷!” 果然就听忠勇侯笑道:“我虽是侯府的当家人,但如今却将家里一切大小事宜交给犬子同我这儿媳,因此两人要效忠的人并非是我,而是犬子同我那儿媳。” 杨文丞眼珠子滴溜一转,连忙转了个身子,对韩湛和楚枝抱拳行礼:“属下见过主子,日后定当为主子肝脑涂地,死而后己,忠心不改!” 聂荣却眉头紧皱。 当年他曾是忠勇侯手下的一名小兵,得了忠勇侯提携这才去了戚将军那里,受了戚将军恩泽,一步步走到今日,因此在戚将军派人来京城时,他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但是他效忠的是忠勇侯,并非一个绣花枕头,管他是什么小侯爷大侯爷。 杨文丞见聂荣半响不吭声,悄悄抬头瞅了一眼,见这人黑着脸皱着眉,瞬间就哀嚎一声,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莫要犯浑。 结果聂荣还是冷着脸道:“属下有幸得戚将军看重,如今转到侯爷麾下,乃属下造化和福气,只是属下上忠主子,下保百姓,从不做无能之人的走狗,倘若小侯爷能打过我,日后我定将唯小侯爷之命是从,否则只能说声抱歉,听命于侯爷了!” 这话一出,韩湛微微挑眉,眼底划过一抹兴味,楚枝也不禁抿唇浅笑,忠勇侯则坐在一旁看好戏,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唯独急的那杨文丞团团转。 恨不得掐死这莽撞武夫! 你再厉害,再能耐,如今也是到了人家的地盘,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这么跟侯爷叫嚣,万一人家日后找他们两人算账,谁吃的消? 见韩湛但笑不语,聂荣冷笑一声:“怎么?你不敢比?” 说罢就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朝韩湛扔去,韩湛眼疾手快,“唰”一下打开折扇,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手花,手腕一伸,稳稳当当的接住了那盏杯子,扇子带起的风拂起他鬓间的两捋丝发,端的是妖冶魅、惑。 只见韩湛将茶盏递到楚枝面前,笑着说道:“娘子,这是聂大人亲自请我们喝的茶,快尝尝。” 说罢对聂荣挑眉一笑,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看似温和,实则带着说不出的嚣张和肆意。 瞧的聂荣一惊,杯子是他砸的,他比谁都清楚力道有多重,结果小侯爷稳稳当当的接住不说,还没有叫杯中的水洒出来一滴,便是杯盖都未曾动一下,他又看了一眼韩湛,想起他接茶盏时扇子还在空中挽了一个花……莫非传言有误?小侯爷并非绣花枕头,而是实打实的练家子? 毕竟忠勇侯威名镇压四方,虎父无犬子,这侯爷的儿子能差吗?! 若是叫韩湛知道聂荣心里想什么,定会笑道岔气,想他打三岁会走路起,就常常气的他爹拿杯子砸他,砸了这么多年早就砸出经验来了! 甭说用扇子接茶盏,就是直接上嘴都能稳稳当当的咬住那茶盏,顺势喝一口好茶,毕竟这日复一日的本事不是白练的! 第571章 以后你是大哥 “小侯爷好身手。”聂荣沉默半响后,还是说道,“只要小侯爷同我比试,能够赢了我,日后小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是要我这条命,我也二话不说给你了!” 韩湛了解这些上过战场的人,他们向来是以强者为尊,谁拳头硬,谁本事大,谁就说了算,就听谁的。 但真的同聂荣比试,就凭韩湛那半吊子绝对只有被虐的份! 韩湛眸光流转,对聂荣扬起了唇角,笑道:“聂大人初来乍到,若是就同我比试,我若是输了不打紧,但聂大人若是输了,定会被人说我们侯府故意落戚将军的面子,何况我爹最是爱惜你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咱们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委实不大合适,不如这样罢,就叫我夫人同聂大人稍做切磋,你意下如何?” 忠勇侯微微挑眉,在心里嗤笑一声,他就知道这个臭小子是个老滑头,论耍心眼,聂荣这个武夫根本就不是韩湛的对手。 楚枝也瞥了一眼韩湛,他倒是会打主意,知道拿她做挡箭牌。 一旁的杨文丞看了看韩湛,又看了看楚枝,最后再看了两眼忠勇侯,心里有了计较,扯了扯聂荣的衣裳,对聂荣悄声说道:“你这个武夫,莫要僵持了,你休要忘了我们来京城是做什么的,我觉得人小侯爷这个法子甚好,你和夫人比试,无论谁赢了都不会尴尬。” 聂荣略一思量,对楚枝拱手:“夫人,承让了。” “……”楚枝微微一笑,“请聂大人指教。” 几人瞬间移到了武场,因为两人要比试,有不少下人围观。 方才遥遥一望,杨文丞只觉夫人是天仙下凡,如今再看,视线落在她鬓间的小白花上时,眸光微顿,原来夫人还在孝期。 再一想,陛下刚刚崩逝,侯府乃太子亲信,没什么奇怪的。 杨文丞这厢正暗自思量,那边楚枝同聂荣就已经交上了手,聂荣挑了一个趁手的长矛,按说楚枝也选个长矛比较占优势,但她还是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软鞭。 在看到楚枝抽出鞭子时,聂荣爽朗一笑:“原来夫人使的鞭子,这鞭子可不好使!” 一般只有京城的贵女们才会学点花鞭,用以自保,说是自保,其实是个花架子,屁用都没有,因此聂荣在看到楚枝的鞭子时,才会有此一笑。 楚枝轻笑一声:“聂大人,请指教。” 见楚枝神色淡然,不骄不躁,胜券在握,聂荣也起了心思。 几乎同一时间,两人都动了。 只见聂荣的长矛向楚枝刺去,楚枝侧身一躲,聂荣顺势往左一打,楚枝脚下换了步子往后一个下腰,长矛就打了个空,聂荣顺势将长矛抽了回去,楚枝随即起身右手一抖,长鞭就甩了出去,聂荣一记长矛刺了出去,手腕一动,长矛和花鞭就紧紧缠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聂荣的长矛杠上了楚枝的长鞭,还是楚枝的长鞭缠上了聂荣的长矛,两人一人一手握长矛,一人一手握鞭子,下一刻就见楚枝唇角微勾,用力一扯,长矛就从聂荣的手心滑出去半尺,聂荣眼底划过一抹诧异,男女天生的力量差异暂且不提,能够拽动聂荣的长矛,说明楚枝是真的有两把刷子,便开始认真严肃起来。 接下来无论聂荣出什么招,楚枝都能一一破解,杨文丞虽是一介书生,但在边上看的津津有味,夫人这手花鞭甩的极好,尤其看到楚枝一个后空翻越过聂荣身后,直接拿鞭子绑了聂荣的双手,聂荣顺势往后一倒,长腿一扫,楚枝早有防备,她往下一滑,躺在地上直接对着聂荣的膝窝就是一记刀手,聂荣顺势跪在地上,楚枝起身将聂荣压在地上,胜负已然见分晓。 紧接着楚枝立马松了花鞭,往后一退,亲自将聂荣扶起来,尔后抱拳赔罪:“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聂大人见谅。” “夫人好身手!在下甘愿认输!”聂荣虽脾气冲,死脑筋,但是个光明磊落的豪爽性子,哪怕楚枝是个女子,他也甘愿认输,习武之人就是这般,谁本事大谁就是老大,“夫人的这手花鞭极好,不知师从何处?” 说罢还不待楚枝开口,又道:“我瞧着同戚将军的极为相似。” 聂荣知道韩将军和戚将军乃生死之交,他也是这次出行时,才被戚将军告知,这么多年戚将军一直同韩将军有所往来,因此不禁猜测,夫人的花鞭许是戚将军教的也未尝不可。 可是夫人嫁到侯府还不到一年时间,根本不会练出夫人这般熟练程度,因此才会有此一问。 忠勇侯微微挑眉,这个聂荣倒是个直爽性子,忠勇侯虽奇怪楚枝为何会戚将军独创的花鞭,但却没有询问追究楚枝,不曾想聂荣竟问了出来。 楚枝笑了笑:“因为我前世就认识戚将军,他那时就教我,便被我记住。” 在场的人纷纷失笑,只当楚枝实在开玩笑。 那聂荣说到做到,从武场走到韩湛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属下见过主子!” 夫人的伸手都这么好,小侯爷的更不消多说,定是在他之上。 韩湛笑的极为灿烂,将聂荣扶起来:“客气客气,日后都是自己人!” 待两人洗漱过后,便在侯府安顿下来。 晚上,侯府给二人办了接风宴,待吃罢喝罢,已是深夜。 回房后,韩湛问楚枝:“你觉得戚叔叔派来的这两人如何?” “能被戚叔叔派来的,定然有过人之处。”楚枝说道,“我今日同聂荣过招时,他是正儿八经有真功夫的人。” 聂荣的一招一式可都是从战场里厮杀出来的,若非前世的楚枝也上过战场,今日定会落了下风,她心里清楚,今日之所以能赢,一是她通过聂荣的招式摸清了聂荣的底细,二是聂荣一开始就存了轻视之心,这才被她钻了空子,若是再来一次,想要赢聂荣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韩湛点头:“不错,他不是说了么,脸上那条疤就是当年同楚国交战时,被楚国主帅一刀砍下来,若是再晚一步,恐怕脑袋都保不住了。” 楚枝说:“所以你今日收服了聂荣,委实赚大了。”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月,td158287890,声声呐,lxq420420,谁是谁的心魔,冰心,td150142829,泡泡么么小可爱们的留言 第572章 孟菀竟然把太子…… 楚枝大抵明白,前世的韩湛为何会成为顾长宴的对头,压得顾长宴毫无还手之力了,因为韩湛这颗脑子太好使,鬼主意又多,从他将楚枝推出去和聂荣过招就可以看出。 “你说戚将军将这两人派过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都知道时局乱了,太子又不肯登基,自然要做好准备。” 韩湛说罢这句,握住楚枝的手:“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周全。” “韩湛。”楚枝睫毛轻颤,轻咬唇瓣,半响才道,“你可觉得我心狠?” 昨日楚章问过楚枝的意思,但凡楚枝说一句“到底她是我母亲”,吴氏也不会死,可楚枝却说“叫吴氏走的体面些”,哪怕楚章借了楚枝的名头,可楚枝也是凶手之一。 她昨夜想了整整一夜,想起前世的吴氏,又想起这辈子的吴氏,想起吴氏对她的种种不好,想起吴氏对她的好……好?吴氏对楚枝从未好过,每次和颜悦色,嘴上说什么母女情深,都是为了给楚曦求情,一次又一次。 包括前世的死,也是楚曦和吴氏里应外合。 楚枝一直没有说的是,她前世变成阿飘后,亲口听到楚曦之所以会想到用吴氏做借口,给她送玫瑰糕,还是吴氏出的主意。 前世楚曦同吴氏要了她的命,这辈子楚枝随着楚章要了吴氏的命,当真是谁也不欠谁。 她只希望下辈子她同吴氏再也不要遇见了。 “傻瓜!”韩湛将楚枝搂在怀中,“我暂且不说你这么做对不对,也不说你该不该,我只想说,赵家都能将你疼爱如亲生,何况吴氏?楚章,黄姨娘,林氏,都能对你视如己出,为何吴氏就不能?” 韩湛拍了拍楚枝的发顶,安慰道:“吱吱,你太重感情了。” 有些人虽有血缘,却根本不配为人母。 饶是韩湛都没见过,这世上真的还有人不疼自己亲生的,去疼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就因为楚曦养在吴氏身边? 其实说白了,就是吴氏自己抬自私自利,她若是承认了楚枝的存在,就要正视自己犯下的错,就要弥补楚枝,可是每次看到楚枝,吴氏都觉得这才提醒她有个养在乡下上不了台面的女儿,越是如此,吴氏就越是抗拒楚枝的存在,加之楚曦从中作梗,吴氏便彻底将赌注压在了楚曦身上,吴氏疼楚曦吗?自然是疼的,只是吴氏更爱的人是她自己,她的每一步抉择都盘算着自己该获得什么,这边进入了一个死循环,因此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平心而论,楚枝已然仁至义尽,何况…… “你不是还有岳母么?”韩湛轻笑一声,爱怜的亲了亲楚枝的发顶,缓缓说道,“她可是把你疼到了心坎里。” 韩湛口中的岳母,自然是指的是王氏。 说道王氏,楚枝搂紧了韩湛的腰:“是啊……还好我有娘在。” 担心楚枝心情不大好,第二日韩湛就请来王氏来侯府,大伙儿像是约好了似的,黄姨娘和林氏也来了,巧的是孟菀也在。 却说赵煜沣跟着海修延韩湛楚衍这些年轻官员,如今自成一派,成了太子党,剩下的便是朝堂上心怀鬼胎老奸巨猾的老臣了。 因此便有不少人打着赵煜沣的路子,导致王氏现在日日呆在府上,闭门谢客,今日来侯府也是韩湛派惹人去接过来,这才放了一回风。 黄姨娘笑道:“我是府上都在忙,我闲来无事,便跑去林家了,小小说想要来看五姑娘,就一道儿来了。” 王氏虽不识多少字,脑子却清楚的很,不由笑道:“对亏了你们想着枝丫头,疼着枝丫头,枝丫头能有你们是她的福气。” 熟料两人摇头,认真说道:“说起来,五姑娘是我们的福星才对。” 若不是楚枝,她们哪里还会有今日。 这厢她们同王氏聊天,那厢孟菀和楚枝两人在玩,也不知道孟菀说了什么,羞的楚枝脸色通红,直接撸起袖子:“孟菀你混蛋,竟然敢戏耍我了!” 两人顿时扭成一团,竟同小孩子一样打闹在一起了。 黄姨娘失笑:“五姑娘向来沉稳冷静,何曾见她这样跟人玩闹过?” 王氏顺口就笑道:“哪儿呀!她打小就皮的很,天天跟她二哥两人掐架呢,一个骑在另一个脖子上,非得掐的灰头土脸才肯罢休。” 闻言,黄姨娘眼底划过一抹讶异,瞬间又了然。 当初楚枝在楚府的时候是何等模样,她们都看在眼里的,沉稳冷静,想来定是在楚府不自由,眼下到了侯府便找回了以前的自己。 黄姨娘瞧着孟菀,突然说了句:“孟姑娘同太子怕也好事将近了罢?” 这二人自打陛下在世时,就被指婚,结果拖到了现在,外面都在说太子对孟姑娘不一样,黄姨娘先前瞧了几分,又问过暖儿,便知道这二位其实都相互有意,只是未曾言明罢了,因此都是早晚的事。 王氏笑道:“天家的事咱们不管,孩子们高兴就好。” 林小小也笑道:“正是呢!” 有时候还要学习王氏的心态,这样日子才能过的舒坦。 却说今日几人才说了孟菀同太子的事,过了几日,京城突然就传起了孟菀和太子的流言,说有宫人撞到太子同孟菀两人在一块儿,锦带都勾到了一起,怕是会好事将近。 传言虽只有三言两语,却绘声绘色,暧、昧至极,可见当时极为香、艳的。 乍一听到,楚枝吃了一惊,怎么都没想到孟菀和太子会发生这样的事,这这这……楚枝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思来想去,楚枝还是寻到了孟菀。 “我且问你,你同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菀一听,脸色“腾”地一下红了。 “你你你怎么也知道了?”难得见她磕磕巴巴。 “外面都传疯了!” “天呐!”孟菀捂脸,丢死人了,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见孟菀这样,楚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快说说,你和太子到底……” “我……”孟菀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我把太子睡、了!” “什、什么?”楚枝目瞪口呆。 第573章 疼是真疼 楚枝震惊的话都说不话来。 她她她听错了罢? 孟菀竟然……竟然把太子给睡、了! 这这这也太…… 楚枝看孟菀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勇士!”楚枝拍了拍孟菀的肩膀,“你是真正的勇士!” 太子可是整整宛如谪仙的人,孟菀连仙人都敢睡,委实令人叹为观止,佩服至极。 楚枝难得词穷了。 思前想后,楚枝一脸复杂看着孟菀:“原来你是这样的孟菀。” 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太子没想法,结果不吭不响就把人给办了。 得! “孟菀我再相信你我就是个傻子!”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孟菀红着脸,“我也是鬼迷心窍,酒壮怂人胆。” 却说自从先帝下葬之后,都说太子即将荣登大统,个个都以太子为尊,可孟菀却瞧出来,太子一点都不开心。 她是个正儿八经的颜狗,最见不得美人发愁,有什么不高兴的喝两杯酒把苦水倒出来就全都好了。 于是就提着两壶酒来寻太子。 若是本土酒也就罢了,偏生前世喝惯了各种洋酒鸡尾酒的孟菀,觉得本土的果子酒只能当饮料喝,便找到了酿酒师,共同探讨之后,便酿出了终于符合孟菀口味的酒。 本着好东西要分享的心态,孟菀当即就拎着酒坛子去找太子了。 她定要她的太子美人开开心心的,没有什么问题是两瓶酒解决不了的。 想象的挺好罢?可惜的是孟菀第一次同太子单独对饮,这一激动就没有把持住,自个儿喝的比太子还多,按说以孟菀的量那点酒根本就误不了事,可偏偏…… 孟菀咬牙,定是美色误人。 于是乎,她就直接将太子推到了。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所以疼是真疼,但爽也是真的爽。 人人都酒后断片,偏生孟菀记得清清楚楚,她记得太子一遍又一遍推开了她,是她自己这个舔狗不要脸缠上去的。 每当太子要推开孟菀时,她就揪着太子的领口,哭着控诉:“你是不是嫌弃我?你是不是不想睡、我?是男人就干脆点,叽叽歪歪的!” 孟菀心道,她都豁出去了,太子还在矜持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送上门来,要是不抓紧可就没了! 因此孟菀直接一把将太子推、到,拎着他的衣襟质问:“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最后还怎么样了,思绪有些混乱,反正她就记得自己到最后不断的控诉太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就是不爱我了,你为什么不爱我?” 来来去去就这一句话。 倘若孟菀没有记错的话,她恍惚貌似好像……在太子殿下的锁骨处种了好几个草莓……?!! 待天边晨曦微闪,醉酒后的孟菀醒来后看着满地狼藉,倒吸一口凉气。 她她她她…… 孟菀目瞪口呆的看了一眼太子,见太子还不省人事,麻溜忍着颤抖酸软的双腿,颤颤巍巍胡乱将衣服套在身上,一瘸一拐麻溜跑了。 连宫人的请安都被她抛之脑后。 做贼心虚的孟菀因为跑得太快,可惜腿脚不听使唤,跟不上趟,噗通一声还摔了个狗吃屎。 她都顾不上疼,顺势爬起来连忙跑。 这几日她连门都不敢出,孟大人听到了消息冲到屋子里差点没弄死她,吓得孟菀嗷嗷叫。 这不,就今日楚枝来了,孟大人才勉强放了孟菀出来。 孟菀扯着楚枝的袖子干嚎:“那我也不是故意染指太子的,都是酒害了我,那不是我本意,真的,你快帮我去我爹那儿求求情,叫他饶了我罢!否则我真的会被打死的!” “……”听完故事始末的楚枝默了半响,“你若真的没那个想法,你会跟太子……” 楚枝意味深长。 孟菀:…… “……是,我承认我对太子有想法,可是……”孟菀抓头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当初怎么想的,怎么就色迷心窍了呢!” 楚枝拍着孟菀的肩膀:“你好自为之罢!” “你不管我了么?”孟菀一把抓住楚枝,“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姐妹?” “不是我不管你。”楚枝慢悠悠道,“而是我觉得凭着太子的性格,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据她了解,太子是极有原则的洁身自好之人,就算孟菀是真的缠上了太子,太子也能有一百个法子将孟菀送回孟府,可是非但太子没有,还顺着孟菀生米煮成熟饭,由此可见,太子怕也是居心不良。 因此到底是谁算计了谁,还真说不准。 “别别别!”孟菀连忙道,“我是绝对不会进宫的!” 她一点都不喜欢皇宫,因为宫里面的人动不动就要行礼下跪,各种规矩,简直神烦,否则为穿越前的孟菀也不会跟孟家决裂,自己偷偷跑去开娱乐公司了。 楚枝摇头叹息。 事实证明,孟大人的顾虑和楚枝一样,但他问来问去,只知道是自己的女儿拎着酒主动去找太子,这才同太子有了关系,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都是孟菀理亏。 孟大人就是想讨回个公道,万一太子来一句,是孟菀把自己灌醉了呢? 何况孟大人了解太子,太子若是无心,孟菀也不会栽了,越是如此,孟大人越是不能问,他若是问了,反而还会给了太子理由和借口,叫孟菀入宫。 你说孟大人怎能不气? 他真是恨不得打断这臭丫头的腿,一天到晚的,太子也是她能惹的? 结果这事还没两天,孟菀又进了宫。 起因是箫皇这几年来昏庸无能,朝堂积弊已久,想要处理委实是一件浩大工程,这不,没多久太子就累的病倒了,于是韩湛就进宫协助太子处理政事。 因为事情太多,韩湛就留宿宫中,太子体恤韩湛,便宣楚枝一道儿进宫,可是韩湛白日里忙着处理政务,留下楚枝一人,实在是闷得慌,这不,太子想着孟菀同楚枝关系亲近,两人最是要好,便宣孟菀进宫。 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敢情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孟菀啊! 楚枝韩湛看明白的事,孟大人自然明白,孟菀更不用说了。 当场就吓得嗷嗷叫!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定是来找她秋后算账来了。 第574章 不可能放弃整个森林 若是往常,孟菀大可称病不去,偏生太子下了旨意,孟菀就是想拒绝都没有法子。 见实在躲不过,孟菀牙一咬心一横,撸着袖子雄赳赳气昂昂进宫了。 她就不信了!她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连刷五三真题,又遭受过社会无情毒打的现代人,难道还会怕他一个老古董不成! 孟菀心里这样想着,然而在见到太子的时候,还是很没有骨气的怂了。 许是做贼心虚,孟菀总觉得太子在盯着自己看。 孟菀很想来一句:“你瞅啥?” 但是……她怂! 太子同韩湛住在东宫,如今楚枝来了,便同韩湛一起歇在偏殿,孟菀则歇在另一处。 旁人听罢没什么,唯独韩湛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孟菀,看的孟菀心里发毛。 待太子一走,孟菀就扯着楚枝的衣袖问道:“你家小侯爷一个劲嘲笑我。” “你看错了。”楚枝道,“他不是嘲笑你,他是在鄙视你。” 孟菀:“??这踏马两者有区别?” “自然是有的。”楚枝一本正经解释,“嘲笑说明大家都一样,只是笑话而已,但鄙视就不同了,这高度都不一样,能同日而语?” “停停停!”孟菀咬牙切齿,“你们夫妻两个做个人不好吗?” “那我回府了。”楚枝道,“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为什么进宫的,我就算走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楚枝你怎么这么狗!你把我一个人丢在东宫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孟菀气急败坏,痛心疾首,“枉我拿你当我最好的姐们,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踏马属狗的吧?我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你这么狗的!” 楚枝拍了拍孟菀的肩膀:“稍安勿躁,你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终于被你给吃到了嘴里,你应该开心才对,何况太子都这么大年龄了,妻妾成群,你一个黄花大姑娘跟了太子,算起来是太子占便宜了,因此要心虚也是太子心虚。所以你怕什么?我若是你,见到了太子非但不躲还要迎上前去质问他,叫他补偿你!好歹也是名门闺秀,就这么被占了便宜?连个名分都没有?” 孟菀:“……”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我算是发现了,你就是想叫我嫁给太子!” 叫她主动向太子索要赔偿?万一太子来一句“既然孤占了你的身子,那孤就娶了你罢”到时候她就被太子给套的牢牢地! “你看着我。”孟菀越想越不得劲,她扳过楚枝的身子,“你好好看着我,我踏马是个傻子吗?说,你是不是太子派来的奸细!” 楚枝笑到岔气。 她越笑孟菀就越是堵得慌,握着楚枝的肩膀可劲摇。 “好了好了,我都快被你摇散架了。”楚枝连忙求饶。 “散架?就你这身手搁我们那旮沓就是一黑段,少跟劳资装白莲花!”孟菀气不打一处来。 “你再欺负我我就真的回侯府了,不在这陪着你了。”楚枝没法子,使出杀手锏。 孟菀气的牙痒痒,恨恨地松开了楚枝。 狗!真踏马狗! “其实嫁给太子挺好的呀!”楚枝道,“我倒是觉得,有孟大人在,太子不管对你不好,何况以太子的品德修行,是绝对不会委屈了你,大可以托付终身。” “哎!你不懂!”孟菀往后一躺,瘫在软榻上,看着头顶金线绣蟒的青色纱帐,幽幽道,“太子注定要三妻四妾的,我若是嫁给太子,岂不是要跟那么多的女人抢太子?” “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我觉得吧,我之所以迷恋太子,就是因为我心里清楚,太子是个神仙人物,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他,但是现在我把太子给睡了!”孟菀抓头,一脸苦恼,“我就突然觉得我虚了,我怕了,我……我怕太子叫我负责。” 不是她不想负责,是她不敢负责。 “而且吧……我觉得太子这样的神仙人物,就该挂在天边高高在上,令人景仰,他是不会喜欢任何人的。” 其实很简单的心理,于孟菀来说,太子不喜欢她,她喜欢太子;太子喜欢她,抱歉……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喜欢太子了。 典型的射手座表现。 但是这些话她不能对楚枝说哇,楚枝一个不知何为星座的人,就算说了,她也不懂,只会觉得孟菀不负责任。 果不其然,孟菀话音刚落,楚枝就一脸震惊地看着孟菀。 许久才一脸复杂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极了你笔下的那些话本里面要了人家姑娘身子,拍拍屁股走人不想负责变着法儿躲人的负心汉!” 孟菀:“……”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楚枝会说她渣! “你还是不要挣扎了。”楚枝啧了一声,“你就认栽罢!” 楚枝越是这样说,孟菀的逆反心就越重。 反正她被楚枝看不起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我告诉你楚枝,想我嫁给太子?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先不说太子三妻四妾,就我自己都不可能为了太子这根野草放弃整片森林!放眼望去京城内想同我孟菀好的王卿贵族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今个儿有王公子陪我赏花,明儿个有李公子陪我逛街,后儿个还有周公子请我看戏,更不用说什么张公子,钱公子,陈公子眼巴巴排着队等着想要约我出去游玩,那么多的少年郎就为了见我一面,我为什么要为了太子放弃他们一群人?”她脑子有坑吗?“太子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儿,出身好了点儿,可我已经把他睡了,就像翻过的书你还会再翻一遍吗?关键是……” 孟菀咬牙,像是赌气:“太子的技术也没多好,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我孟大菀图他什么?图他岁数大?图他不中用?” 两人都不知道,门外走廊上,跪了一地的宫人。 此时一个个伏地做小,战战兢兢,额上的冷汗涔涔。 谁能想到太子殿下会突然驾临?来了也就罢了,偏偏还听到孟姑娘这一番惊骇世俗的言语,还被他们给听了个正着,顿时纷纷恨不得当场去世。 第575章 太子有隐疾 他们先前就知道孟姑娘同太子发生了什么,但碍于太子的威严无人敢传,万万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但……和他们想象的还是有些出入。 听孟姑娘的意思,是她睡了太子,还嫌弃太子中看不中用,是个绣花枕头,还说要同这家那家的公子们喝茶看戏,这这这……这不是公然给太子殿下戴帽子么?一戴还是一沓!典型的睡了太子就甩人的表现哇! 孟姑娘说的这些话,随便拉出来一句,都足以叫太子砍她的头。 偏生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还被他们给听的清清楚楚,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跟着太子的內侍更是又惊又吓,脸色煞白。 太子站在窗外,静静地听着孟菀说话,一边听一边慢悠悠转着手上的扳指,琥珀色的眼眸清澈幽深,叫人看不清望不穿。 待听到最后,他转着扳指的手微微一顿,无声一笑,顿时宛如昙花绽放,整个世界都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他微微挑眉,点了点头,尔后负手身后,转身离去。 內侍看了一眼太子的脸色,心底一突:孟姑娘怕是要完蛋了。 明白太子意图的內侍,极为有眼色的对跪了一地的宫人们,压低嗓音,小声说道:“方才听到的都给我忘了,否则本公公要了你的命!还有——” 內侍看了一眼屋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太子来过。” 宫人连忙叩头。 此时并不知道自己惹火的孟菀,突然兴起拉着孟菀要去太医院。 “太医院?”楚枝一头雾水,“为何突然要去太医院?” “当然是为了以绝后患啊!”孟菀痛心疾首,“我方才想起来,那夜同太子殿下太匆忙,万一中奖了呢?” 所以必须得喝避子汤! 楚枝这算是发现了,孟菀不但渣,还渣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不过孟菀考虑的对,眼下这番状况,确实不能怀有身孕。 楚枝便陪着孟菀去了太医院。 不消多时,暗三便来向韩湛回禀,说夫人陪着孟姑娘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韩湛挑眉,“可是夫人身子不适?” “并未,夫人是陪着孟姑娘去的,找的是擅长妇科的大夫。” 韩湛将视线转向太子,只见太子眸光微沉,韩湛突然明白了几分。 “下去罢!” 待安慰下去后,韩湛这才开口:“殿下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孤有什么可着急的。” “万一孟姑娘的真的有了您的血脉呢?” “小侯爷说笑了。”太子看着手中的奏折,头也不抬,淡淡说道,“你手旁是新送来关于雪灾的折子,今夜不把这事处理完,你也就不用去歇息了。” 韩湛啧了一声:“殿下与其压榨微臣,还不如去找孟姑娘,您若是走得快,还能阻止孟姑娘。” 太子殿下淡淡道:“今夜你不用回去了,左边的那沓奏折也要看完。” 得!太子殿下恼了。 此时,太医院内。 孟菀看着给自己来诊脉的太医,含笑问道:“小杜太医年纪轻轻便在太医院独当一方,可见医术了得,今日能得杜太医出诊,乃臣女三生有幸。” 明白孟菀接下来要做什么,楚枝以帕遮脸,转过头去。 小杜太医是杜院长的孙儿,家里世代都是太医,在世世代代的家族底蕴熏陶下,加之小杜太医极为聪慧,小小年纪便医术了得,因此早早地就出诊了。 小杜太医自幼便于药草医书为伴,心思简单,故而在听到孟菀这么问的时候,轻笑一声,说道:“孟姑娘客气了,下官才疏学浅,当不得孟姑娘这般夸赞。” 孟菀的外表极具欺骗性,冰清玉洁,宛如傲骨寒梅,当那张脸不笑的时候,宛如天山雪莲,若是嘴角带了笑,宛如开春冰雪消融的湖面,波光粼粼,冰冷中带着沁透心脾的暖意。 小杜太医脸皮薄,被孟菀这么瞧着一双耳朵通红,但还是坚持着给孟菀把了脉。 “孟姑娘一切安好,不必吃什么药。” 孟菀收回手,托腮看着小杜太医,目光肆无忌惮:“那就劳烦小杜太医帮我开一副避子药罢!” “什、什么?”小杜太医以为自己听错了。 孟菀理直气壮:“避子药啊!” 小杜太医瞪大眼眸,忘了反应。 见小杜太医被孟菀给吓到,楚枝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收敛一点,尔后看着小杜笑意,温和笑道:“麻烦小杜太医了。” 这这这…… 好在身为大夫的小杜知道作为医生,有权保护患者隐私,便连忙转身去包了一副避子药来。 “上面的药煎两碗,早晚一次,一日喝完即可。”说罢顿了顿,还补了一句,“孟姑娘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孟菀没想到他这般纯情,便问道:“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是名门闺秀,好端端的问你要避子药,你就不嫌弃我?”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未婚先孕是要被浸猪笼的,何况她还是炒作起来的第一才女。 才女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无论是谁,乍一听到恐怕都会心生鄙夷罢?但这位小杜太医却没有。 小杜太医没想到孟菀会问这句话,微微愣神后,摇头。 “有些事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何况耳朵听到?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我爷爷说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无论当事人做了什么,我们都不是当事人,因此没有任何置喙当事人的理由和资格。” 原本只是逗弄小杜太医的孟菀,听了他这句话,眼前一亮,轻笑一声:“小杜太医日后定会前途无量。” 仔细听的话,孟菀这句极为郑重尊敬。 旁的不说,单凭这句,就足以叫人对小杜太医另眼相待。 小杜太医脸色微红,拱手道:“孟姑娘谬赞。” 在孟菀离开之际,小杜太医又说了句:“孟姑娘,原本这话微臣不该说,只是医者仁心,避子药吃多了对身子不好,因此孟姑娘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吃了什么亏,还是找孟大人说明比较妥当,相信孟大人还是心疼你的。” 孟菀啧了一声,看来这小杜太医以为孟菀是被歹人害了强迫失、身。 只可惜对方根本就不是歹人,而是堂堂太子殿下。 第576章 您就放一百个心 待两人从太医院出来后,楚枝才道:“你的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小杜太医,谁不知道杜太医家规森、严,为人古板,若是叫杜太医知道你占他孙子的便宜,定会在太子殿下告状。” “告状就告状,你以为我会怕!” “你才睡了太子,转眼就去撩拨太医院年轻俊美的小太医,你说太子会饶了你吗?” 孟菀不禁摸了摸鼻子,脖子也跟着缩了缩。 “所以我现在就赶紧想同太子撇清关系。”真的很影响她撩小哥哥! 若是现代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问题,一夜、情而已,偏生她遇到的是老古董。 “我觉得你怕是不行了。”楚枝停在原地,视线落在某处,对孟菀说道,“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付过去才是正事。” “什么?”孟菀顺着楚枝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就见太子殿下站在不远处,正好堵住两人的去路,在瞧到太子殿下后,孟菀倒吸一口凉气。 孟菀去太医院的事根本就瞒不住太子殿下,太子又不傻,自然知道孟菀去太医院是做什么去的。 如今来这里堵孟菀,你要说是偶遇,谁信啊? 楚枝拍了拍孟菀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好自为之。” 孟菀一把拽住楚枝的衣袖不让她走:“你难道要丢下我一个人面对这狂风暴雨吗?你的良心不会通吗?亏我还是你的好姐妹!你不爱我了吗?” 楚枝毫不留情掰开她的手:“我爱你,但我不敢跟太子抢女人,我也怕的要死。” 孟菀绝望的看着楚枝的背影,欲哭无泪。 当然,无论孟菀内心多么绝望,表面风淡云轻,冷若冰霜。 “太子殿下。”孟菀冷冷道。 “你去了何处?” “太医院。” “太医院?” 孟菀同楚枝的想法一样,太子专门来这里堵她,不可能不知道她找太医开避子药的事。 索性就都说开了。 “我方才找了太医帮我开了一副避子药,想来太子殿下也不希望皇家的子嗣被混淆罢!” 太子知道孟菀是做什么去了,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来了。 眼下听孟菀这么说,太子不禁笑了:“混淆皇嗣?孟菀,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混淆皇嗣?” “殿下放心,不会有皇嗣的。”这不,她已经开了避子药了,防患于未然。 “殿下若是没什么事,臣女先行告退。”说罢对太子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结果在同太子擦肩而过的时候,被太子一把拽住,巧的是旁边正好是一处假山,孟菀猝不及防就被太子擒着双手按在了假山上,脑袋“嗡”地一下就懵了。 “箫奕辰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话音未落,太子就松开了孟菀的双手,笑的一脸和煦,仿佛方才失态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其实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孟姑娘那里闯到东宫来,平白无故占了孤的身子,这事儿……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话问的孟菀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差点没出来。 什么叫做占了他的身子?什么叫做她如何处置? 孟菀当即没憋住:“殿下这话真是好事,您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能吃什么亏?要吃亏也是我吃亏好不好?” 她好好的清白身子给了太子,她没什么什么呢!太子还跑来问她要个说法,真真是笑话! “孤知道孟姑娘眼光高,有什么李公子王公子之类的排着队请您赏花听戏,只是孤希望孟姑娘能明白,孤是太子,何况那夜是你对我图谋不轨,孟姑娘若是记性不差,必定还有印象,当初我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了孟姑娘,且一次又一次警告你阻止你,皆无济于事。” 太子殿下每说一句,孟菀的头就越低上几分。 箫奕辰说的她当然又印象,她不但还记得箫奕辰誓死抵抗,还记得她是怎么揪着太子的衣领在人家身上画记号的,还说什么:“盖了章就是我的人,日后你若是敢背着我在外面养小三,姑奶奶我打断你的三条腿!” 方才还理直气壮地的孟菀,瞬间就蔫儿了,又蔫又怂。 她特别没有骨气的说道:“殿下,太子殿下,您一个男子,我一个女子,这这这……就算你我有了关系,一夜风、流对吧?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没个喝醉酒的时候呢?您为何非要揪着我不放?这种事儿,您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殿下您说是吧?您就把我当个屁赶紧放了,甭跟我再纠缠这些有的没得了,真没什么意思!” 大梁美人多如牛毛,她孟菀顶多算是稍有姿色,不值得太子殿下这般对待,真的。 箫奕辰眸光沉了几分,一夜风、流?喝醉了酒?真是个好借口啊,这是不是意味着,那夜同她在一块的人无论是谁她都无所谓? 想到这里,太子一把拽住孟菀的手腕,吓得孟菀一个激灵,故意虚张声势,撂狠话:“箫奕辰你又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男人这样了!” 将孟菀张牙舞爪的样子瞧在眼里,太子突然想起来今日在偏殿外听到孟菀同楚枝的话。 孟菀的意思太子自然是听明白了,她不喜欢缠着她的,就喜欢对她爱答不理。 想到这里,太子突然轻笑一声:“孟姑娘以为我要做什么?” 孟菀正待开口,就听太子说道:“我怕你去太医院要了保胎药,那就不好了,毕竟皇嗣不容混淆。” “哈?”孟菀有些不大相信太子殿下这么好说话,她是个女人,自然能看出来太子方才明显是动怒了,说句不要脸的,她都觉得太子喜欢她,要娶她入东宫了,这才被吓得魂不附体,结果没想到太子的目的就是个这?但孟菀还是问道,“您这么大老原来堵我,就是为了看我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不然呢?”太子反问,“难道孟姑娘以为,我会娶你为太子妃,入了东宫不成?” 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仿佛在嘲笑孟菀的自作多情。 被太子这么一反问,孟菀满是尴尬,难道自己真的想错了? 她讪笑一声:“殿下您误会了,您放心,臣女从来都没有要染指您,嫁给您,甚至剩下皇嗣的想法,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您就放一万个心罢!我可以对天发誓!” 【作者题外话】:多年以后: 孟菀:我怀疑殿下根本就不喜欢我不爱我,我都看不出来他爱我半分!! 太子:孟菀喜欢不爱她的人,所以他千万不能表现出来他很爱孟菀。 第577章 她到底把太子怎么了!! 孟菀说着就举起手来,要对天起誓,被太子打断。 “够了!”箫奕辰眼睑微垂,“孤信你便是。” 孟菀扯了扯嘴角,只要太子相信她就好。 “孤以为你会借机要挟孤,趁机上位。” 看出太子眼中的狐疑和试探,孟菀连忙撇清关系:“我没有,我不会,别瞎说!殿下放心,我孟菀再糊涂也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什么借腹上位之类的,根本就不可能!” 如此就说的通了,也是,没看那些霸道总裁都生怕别人怀上自己的孩子么?如果真的怀孕了,那他和女主怎么办? 私以为发现真相的孟菀极为大度:“殿下您放心,以后臣女定当离您远远的,不给您造成任何困扰,那晚的事权当没发生过。” 太子盯着孟菀看了半响,才缓缓说道:“最好如此。” 孟菀顿时松了口气:“那……殿下,麻烦您可否让让?” 此时孟菀被箫奕辰圈在怀中,背靠假山,来了一个假山咚,这样的姿势叫孟菀很没有安全感。 太子垂眸看了一眼,轻轻一笑。 分明是温柔至极的眼神,看在孟菀眼里却多了几分嘲笑。 孟菀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太子嘲笑了,顿时有种哔了狗的心情。 可惜对方是太子,她就是想说什么也不说不出来,只能乖乖躺平任嘲。 只是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巧的是,孟菀及腰的长发不知道怎么同太子的玉佩缠到了一起,太子刚一起身,就拽的孟菀倒吸一口凉气。 “嘶——殿下,臣女知道您恨臣女,可用不着这么报复臣女吧?难道不知道这样发际线很容易变高,很容易秃顶的么?”方才的不瞒顿时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她趁机嘲讽太子,“还是说殿下口是心非,您根本就不讨厌臣女,而是瞧上了臣女,喜欢臣女喜欢的不得了?” 太子殿下眸光一沉。 孟菀见状不对,连忙说道:“开玩笑,开个玩笑!” 说罢撇了撇嘴,太子也太无趣了些,玩笑都开不起。 太子垂眸,继续去解玉佩上缠绕的发丝,鼻尖萦绕着女子特有的芳香,叫他想起孟菀方才说的话,太子在心中轻笑一声,他果然不该报什么希望的,像孟菀这样的人,真指望她看出自己的心思,怕是要猴年马月了。 唔……也不能叫她看出来,因为她呀,不会瞧上喜欢她的人,只喜欢瞧不上她的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具体什么毛病,太子不置可否,总之就按照孟菀的这个爱好走就对了。 此时的孟菀压根就不知道太子的心思,早就转了好几个弯弯道道,只是看太子解了半天,都没有解开,便急了。 “哎呀,你慢死了!”说着一把拽过玉佩,用力一揪,玉佩上缠绕的那几根青丝应声而断,看着绸缎般的漆黑头发,孟菀一阵肉疼,她下意识摸了摸发顶,还好根还在,日后会长长的。“你看,这不是好了!” 看着孟菀分明心疼极了,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太子突然轻笑一声。 孟菀银牙咬的咯咯响,她就知道太子殿下这厮腹黑的很,你瞧,看上去温柔知礼,是个神仙般的人物,结果就会嘲笑她。 真真是可气! 恼羞成怒的孟菀一把推开太子:“时间不早了,臣女先行告退。” 结果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踩到了太子的脚,整个人朝前扑去,她下意识拽住太子,想要稳住自己,结果连带的太子也摔倒在地,电光火石之间,太子一把搂住孟菀,自己成了肉垫垫在下面,而孟菀重重的砸在了太子的怀里。 太子闷哼一声,孟菀连忙起身:“对不住对不住,我真的不是故意——” 话音戛然而止。 孟菀盯着太子的脖颈处,一眼不可置信。 看着那里青青紫紫一大片,孟菀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这都是她干的? 怎怎怎么可能? 她她她有这么凶猛? 青了紫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有破皮的,这是使了多大的劲儿?! 原来方才孟菀情急之下,拽了太子的衣襟,经过大力撕扯,太子特地穿了立领蟒袍的锦衣,以掩饰案发现场,但还是被孟菀给毫不留情扯开,露出惨不忍睹的脖颈处。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赶紧把太子衣服弄好,她不是故意看到太子殿下的,失误,这真的只是失误,慌乱之下的孟菀,连忙从太子身上爬起,结果不知道怎么腰间一麻,整人一软,又重重的砸了下去。 孟菀清晰看到太子殿下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阵紧缩,眼看就要碰到他,太子咻然转头。 下一刻,孟菀的樱唇重重的覆在了太子的脸上。 因为重力的冲击和反弹,使得那个吻挪了个地方,还发出“波——”地一记响声,声音清脆的不行,连不远处的宫人都听到了,纷纷低头垂眸,不敢去看。 c!!! 孟菀咬牙,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厚着脸皮对太子殿下说一句她不是故意的,就听太子殿下冷笑一声。 “孟姑娘这招欲据还迎用的当真是熟练!” 淦!!! “殿下……”孟菀觉得,她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你误会我了,我……” “孟姑娘还想在我的身上趴多久?”太子打断孟菀的话,琥珀般温润的眼眸凉薄如水,静静地看着孟菀,好似孟菀就是那横行霸道,借机揩油的登徒子一般。 孟瑶的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暗骂一声,麻溜从太子身上爬起来。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啊!” 随着孟菀的这声吼,边上当木头人的宫人们这才活了一样,连忙上前将太子扶起,并且替太子整理好衣领。 “殿下,方才的事……” “孟姑娘若是无事,孤先走一步。” 被抢了话的孟菀一阵憋屈,她咬了咬牙,腆着一张笑脸:“殿下您请。” 太子在她皮笑肉不笑的脸上扫过,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当初撞见孟菀站在地上,一脚踩在石凳上,双手叉腰,仰天大笑的样子。 那是太子头次看到,原来一个人笑起来可以这么肆无忌惮,那么干净纯净,像是太阳一样耀眼,又似清晨的朝露,仿佛所有的污垢在她面前全都消失不见。 【作者题外话】:叮咚—— 您的真·绿茶·婊的不要不要的·太子已上线。 第578章 有了新发现 “孟姑娘。”太子收回思绪,对孟菀道,“日后离孤远些!” 说罢转身离去。 独留孟菀石化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太子殿下嫌弃了? 果然误会了。 靠!这都什么事儿! 孟菀咬牙切齿,她懊恼的顿在原地抓头,只要一想起方才太子殿下避之如蛇蝎的模样,她就想问候祖宗。 这都什么事儿呀! 孟菀觉得憋屈的不行。 她仔细把这事给捋了一遍,你看啊,一开始她以为太子是瞧上了自己,想要娶她进东宫的,因此孟菀奋力撇清同太子的关系,因为她是个女人,她又不傻,她觉得太子对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儿意思的,因此才会跑来堵她,结果太子却说,他对自己没兴趣? 孟菀当然不相信了,但没兴趣正好,只要能够跟太子划清界限,怎么都成,她乐得装傻,因此在太子说出担心孟菀怀孕,而叫孟菀喝避子药的时候,孟菀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就像是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渣!真渣!典型的事后你吃药吧!表现。 无论如何,只要太子对自己没想法就好。 好巧不好,发生了意外……想起那个吻,孟菀双手遮脸,丢死人了,太子那个嘲讽嫌弃的眼神,深深的印在了孟菀的脑海里,怎么想都不得劲。 你以为对方算计你,你拼命的防备,结果到头来自己成了被防备的那一个,c!!! 这还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太子对她的心思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来她以前真的是自作多情了,在睡了太子这件事上,算起来真是她占了便宜! 孟菀扯了扯头发,你说她怎么就那么欠!好端端的非要装什么知心大姐姐,见太子可怜,要去开解太子殿下,这下好了,完美翻车。 当然,不可否认,孟菀当初提着酒去看太子实属动机不纯。 一是这段时日,她同太子之间暧昧不清,她觉得太子是喜欢自己的,二来孟菀是个颜狗,她见不得美人伤心,便自作主张想要帮太子,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那就是,她确实垂涎太子已久,想同太子发生点什么,可是她只是想摸摸小手,吃吃豆腐而已,就这么简单,万万没想到要把太子睡了呀! 眼前又一次浮现出太子那一大片破了皮的青紫色,孟菀额角青筋直跳。 造孽哦! 她当时是下了多狠的手?哦,不对,是嘴! 因此当孟菀把这事说给楚枝听的时候,楚枝手中的杯子都差点打翻了。 “你你你……”前世今生,什么场面都经历过的楚枝,难得词穷了,你了半响没你出个什么来。 许久才道:“所以……你看到太子脖颈处……嗯……便良心发现,所以才会这么后悔?”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算是?” “哎!你不懂。”孟菀躺在榻上,一脸忧伤,“我已经把太子这样那样了,所以这些都我不重要了,我痛心疾首的是,我竟然忘了太子的滋味!” 就好比,你啃了一块肉骨头,你知道骨头的滋味真香真美味,可到底是怎么个香法美味法,你全都忘记了,想不起来。 而且她这辈子只能有这一次机会,结果唯一的一次机会还没有被她给抓住,你说可气不可气? 真是可惜了。 楚枝:“……” 抱歉,打扰了。 是她太单纯了,她没想到孟菀会这么狗,这么不要脸。 却说自从孟菀同太子有过这么一遭之后,起先孟菀觉得自己被太子嫌弃了,甚是不好意思,但渐渐的也就适应了,反正这睡都睡了,还在乎一个吻吗? 何况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谁也不欠谁的。 于是也就不再躲着太子了,有时候见了面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同太子殿下吃个饭什么的。 倒是比之前都潇洒了许多。 却说这日,楚枝同孟菀正在御花园四处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僻静处。 这时,突然看到前面有个人鬼鬼祟祟,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这……好像是海心蓝罢?”孟菀眼尖认出,同楚枝对视一眼,“她这个时候来宫里做什么?” 眼下已经是傍晚,宫门即将落锁,海心蓝进了宫怎么出去? 重要的是她怎么进宫的?先前不是都已经严令制止她进宫了吗? 最关键的是,她进宫想做什么? 反正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没安好心。 楚枝同孟菀便跟在后面,悄悄的跟了上去。 只见海心蓝七拐八绕,最后从一个小门进了凤仪宫。 “她去那里做什么?”楚枝微微颦眉。 凤仪宫可是先皇后,也就是太子生母仁德皇后的住处,海心蓝去那里做什么? “不管她做什么,我们都跟上去瞧瞧就是了。”说着一直进了凤仪宫。 自从先皇后去世后,箫皇便封了凤仪宫,不许任何人进出,只是隔段时间会定时打扫,因此看守宫门的宫人也寥寥无几,不大伤心,以至于楚枝同孟菀轻轻松松就溜了进去。 结果两人中间磨蹭了一会儿,等她们进到主殿的时候,海心蓝已然不见了人影。 出于谨慎,楚枝对孟菀道:“我们四处查看一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好。”孟菀点头答应。 结果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什么。 凤仪宫干干净净,又经常被打扫,便是看到什么也不会被人发现。 孟菀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要不还是先告诉太子罢!” 直接把海心蓝抓住,严加拷问,她就不信问不出什么来。 “然后呢?”楚枝道,“你觉得凭海心蓝一个人,能有这么大本事?” “你是说她后面有人?有人指使她这么做?为什么?”孟菀说罢,又恍然大悟,“对哦,海心蓝是陈家的人,她这么做肯定是为了陈家。” 楚枝点图:“不错,可以告诉太子,但在此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孟菀叹了口气,顺势坐在凤床边的脚踏上,托腮看着凤仪宫里面的陈设,突然问道:“你说……先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能生出太子这般性情温和的,怕也是个很温柔的人。”楚枝道,“先前贤贵妃娘娘都说了,说皇后娘娘是个极好的人。” 第579章 发现先皇后的秘密 孟菀托腮凝眸:“听说先皇后娘娘长得很漂亮,你见过吗?” 楚枝摇头。 孟菀叹气:“不过你也说了,能生出太子那样神仙般的人来,必定差不到哪里去。” 楚枝拍了拍孟菀的肩膀:“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说着就拽着孟菀起身,结果楚枝头上的金钗从鬓间滑落,掉在地上,巧的是上面嵌着的宝石掉在了床榻下面,楚枝便弯腰去捡,但是够不着,索性就整个人都钻了进去。 结果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床,咚地一下! “吱吱你怎么样?撞到了哪里?疼不疼?” “无妨。” 楚枝并没有着急出来,而是用手敲了敲床底下的木板,果然!她眸光微沉。 方才她撞到的时候,就听着这声音不对劲,还真如此。 孟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吱吱怎么了?” 楚枝从床榻下钻出来,对孟菀道:“这床里面是空的,应该有暗格。” “暗格?” “宫里的床榻都是经过严格制造,为了以防意外发生,床塌中间根本就不可能有暗格存在,就算要放什么东西,也是在床头打了小柜子。” 所以皇后娘娘这塌委实奇怪。 楚枝想了想,对孟菀道:“你帮我把床塌上面的锦被都掀起来。” 尔后在床的正面敲了敲,奇怪的是,正面却是实的。 她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张床塌的正面加厚了一层,应该就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 楚枝突然想起来,当初韩湛提过一嘴,说先皇后很有可能不是病死的,很可能和萧皇有关,至于到底是不是萧皇动的手,也未可知。 但是太子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楚枝略一思索,对孟菀道:“你同我一块儿看看,找找这暗格到底在哪里,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可惜的是,她们两人找了许久,什么都没有发现。 “会不会是你猜错了?”孟菀道。 虽然她可能也觉得这床有古怪,但没有这么巧吧。 楚枝拧眉:“皇后的凤塌上多了暗格,你说这事儿正常吗?” “话是如此,可我们找不到这暗格在哪里啊!” 两人在原地干瞪眼了半响:“算了,还是把这事告诉太子,叫太子亲自来找吧!” 说着二人合力把床塌上面的锦被铺好,结果楚枝不小心碰到了哪里,突然就听到咯噔一声轻响,她瞬间顿在原地,一转头就对上了孟菀亮晶晶的眼眸:“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楚枝挑眉:“你也听到了?” “是机关!”孟菀兴奋的像个二傻子,“一定是你不小心触发了机关,快快快,看看床下面有没有什么暗格。” 还不等楚枝行动,孟菀就率先趴了下去。 果然就看到床头正对的那个地方开了一个小口。 “吱吱!我看到了!”孟菀道,“你点根蜡烛来,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两人方才怕被宫人发现,都没有点蜡烛,趁着窗外的晚霞勉强苟着,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楚枝依言点了蜡烛,叫孟菀把那个匣子拿了出来。 “你说,这匣子里面装了什么秘密?” 楚枝道:“要不打开看看?” 孟菀道:“那就看看?” 实不相瞒,她也好奇的紧! 第580章 尘封的记忆:陈年旧事 檀木匣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封信。 看到是信,楚枝突然就犹豫了:“倘若这是皇后给太子的遗言,我们就这么打开,有失体统。” 孟菀道:“若真的是,那为何不交到太子手里,何况你不觉得蹊跷吗?皇后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非要写封信,还藏在暗格里面?她是怕被人发现还是不想被人发现?也是我们歪打正着给撞到了,万一呢?” 明白了孟菀话中的意思,楚枝咬了咬牙:“那就看看罢。”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封信的打开,竟然会揭露一个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在整个大梁掀起轩然大波。 信里简短的自述了先皇后,李美姝的半生。 在李美姝还是少女时,就被箫启荣一眼相中,求娶为妻,天家赐婚,又得先帝亲自主持,李家的荣耀一时达到了顶峰。 无论箫启荣有多少妃子,他对李美姝的恩宠和尊敬始终不曾变过,李家也荣宠无限,李美姝便知道,陛下是爱她的。 如此过了两年,楚国同梁国休战讲和,送来了灵姬和莲姬两位公主。 莲姬公主乃楚国皇后所出,曾有圣女之名,医术了得,饱读诗书,心善温柔,备受楚国子民尊敬爱戴;灵姬公主虽出身不高,但是楚国巫族的人,深受楚国大祭司喜爱,也是极有身份的人。 楚国派了这两位公主前来和亲,可见其态度真诚。 皇后以为箫皇会将两人全部留下,然而钦天监说莲姬同陛下命格相冲,若是为妃恐会为梁国带来灾难,加之韩大将军又主动请旨赐婚,原来韩大将军早就于那公主相识相知相许,此次莲姬和亲,也是得了韩将军的允诺。 见箫皇为难,皇后便主动讲和:“既然如此,不如就将莲姬赐予韩大将军为妻,册封灵姬为灵妃,正好两全其美。” 韩志山打了胜仗,他什么都不要,就要莲姬,巧的是莲姬同箫皇命格相冲,灵姬又与江山社稷有益,皇后的安排最是合理不过。 尚了莲姬公主的韩志山,愈发对箫皇忠心耿耿,皇后心知梁国的安危多亏了韩志山守护,便对莲姬极为礼遇厚待,然而不知为何,莲姬并不喜欢来皇宫,而灵妃每每看到莲姬与皇后同框时,总是会说一些意味深长的话,皇后虽善良,却也不傻,事后将这些说与箫皇听时,箫皇道:“她们二人打在楚国时便不大和睦,你叫她们二人见面,没打起来算好的。” 莫说楚国,便是梁国各皇子公主间不睦者比比皆是,因此皇后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从那之后,便不再叫她们二人见面。 而灵妃对皇后说了一句:“皇后娘娘真是心善,你当我那姐姐是仙女,引为知己,殊不知却是农夫与蛇的故事罢了。” 皇后当时就觉得灵妃是在挑拨离间,毕竟她们二人向来敌对。 直到后来,莲姬突然病了,侯爷不远千里赶回来照顾,没多久莲姬便有了身孕,加之她生韩湛时伤了身子,从那之后,莲姬很少进宫,便是除夕宫宴都在侯府养病。 而忠勇侯骁勇善战,随着一桩桩一件件的军功不断,陛下对他极为看重,便是韩湛都是疼在了心坎里,就是陛下的皇子公主们都没韩湛受宠。 记得先前有妃子投其所好,为了哄陛下开心,说韩湛的眉眼同箫皇有些许相似呢! 这话若是说出去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然而箫皇反而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心情极为顺畅。 这事不知道怎么被皇后听到,便找到了箫皇。 那会儿的皇后一直以为箫皇只是单纯的喜欢韩湛,这才会有真情流露的一面,遂告诫陛下,虽喜爱韩湛,却也要注意言辞,若是被有心人从中挑拨,那君臣关系势必恶化,忠勇侯府乃国之栋梁,万万不能得罪。 箫皇听罢恍然大悟,甚是感动:“多亏了皇后提醒朕,否则朕险些酿下大错。” 接着箫皇就将那名妃子打入冷宫,得亏听到这话的人只是些奴才,皇后又严令他们不许多言,这才免了一场风波。 后来,莲姬去世,箫皇感谢忠勇侯保家卫国之劳苦,亲自去府上吊唁,皇后灵妃一同陪往。 当时灵妃还说了一句:“可惜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箫皇,然而箫皇什么表情都没有。 皇后虽然疑惑,却没多问。 待回宫后,箫皇便以政务繁忙,将自己关在紫宸殿,谁也不得面圣,皇后担心箫皇身子,无奈陛下不见任何人,皇后又不好打扰箫皇,便去御花园里散步。 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出僻静处,皇后发觉自己走到了冷宫附近,正准备离去,就听到灵妃说道:“陛下痛失佳人,想必心里是极难受的罢?” “灵妃!”箫皇的语气里满是警告,“请注意你的言辞。” 皇后心中一阵诧异,陛下不是在紫宸殿吗?怎么会来这里?还有灵妃,她怎么也在这? 此时皇后与他们也就隔了一个假山,她正待出去,就听灵妃道:“怎么?我戳到陛下的痛处了?” 聪明的皇后觉得自己此时出去怕不大妥当,又不好离去,只能命自己的贴身宫女不许出声,在假山后面寻了一方石头,坐在上面静静地等着。 反正这里都是些花草石头,也看不到她,待陛下同灵妃走了,她再出去,如此彼此都不尴尬。 灵妃说罢这句话后,箫皇没有开口,灵妃似是不解气,继续说道:“当初陛下不远千里,求娶我的皇姐,可惜皇姐早就同韩志山情投意合,拒了陛下的请求,陛下心生恼怒,又碍于天子颜面,不好明说,是我主动请缨,要嫁给陛下,以免引起两国祸乱,否则陛下以为楚国好端端的为何要把身负福祉的我嫁到梁国来?留在楚国不正好么?还不是因为陛下那会儿起了战心,楚国又没有能够适龄的公主,因此楚国君上这才允了我的请求,也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蒙在鼓里,以为莲姬真的是因为同您冲撞,这才赐给韩志山为妻,还从中调和,真是可怜了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 【作者题外话】:小侯爷的身世马上就出来了!!!来,都猜猜,小侯爷到底是谁的儿子! 第581章 韩湛是陛下的骨肉吗? 灵妃此话一出,皇后懵了半响,有些不大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也不是说不明白,她觉得自己听懂了,但……就是不敢置信。 “阖宫都说你对皇后娘娘一往情深,百姓们羡慕帝后和睦,殊不知你之所以疼爱皇后,不过是因为莲姬罢了,当年的你没能娶到她,便娶了同莲姬相似的皇后,连太子也备受宠爱,你说,若是叫皇后知道她只是一个替身,这大梁的后宫怕是会乱了罢?” 灵妃像是报复似的,继续往箫皇心上捅刀子:“你对外人道,你宠爱韩湛是因为韩湛是韩志山的儿子,是给肱骨之臣的荣耀,事实上你这个仁君早就占了臣子之妻的身子,连朝臣的儿子都可能是你的……” “灵妃!”箫皇难掩怒色,“你莫要自持能够兴旺大梁国运,便这般放肆,你若是再敢这般胡言乱语,朕宁愿不要这什么国运,也会亲手杀了你!” 那时的箫皇野心勃勃,手段强硬,而灵妃也没有修炼到后来稳如泰山,便被箫皇给唬住。 但她还是道:“我知道陛下喜欢我姐姐,如今我姐姐去了自然悲痛万分,否则怎么会不理朝政?但我说这些并不是戳陛下的痛处,而是想要提醒陛下,莫要做的太过太明显,否则被别人发现,就真的不好收场了,尤其是……皇后娘娘。” 灵妃说道最后,意味深长,意有所指。 箫皇眸光微闪:“朕知道该怎么做。” 直到后来,皇后才知道,原来灵妃早就知道她误打误撞闯进了那里,灵妃身带蛊虫,因此对气味极为敏感,她嗅出了空气中有皇后宫中的熏香,便猜到来人不是皇后就是皇后身边极为得力之人,这才故意说出真相。 皇后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消化接受了这个惊天大秘密。 也就是说,箫皇从很久之前就心悦莲姬,然而得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娶了皇后做替身,但是箫皇不死心,因此哪怕莲姬嫁给了韩志山,他还是占了莲姬的身子,甚至连韩湛极有可能是箫皇的血脉。 糊涂!荒唐! 难道箫皇不知道此事若传出去,定会被世人耻笑吗?堂堂天子,竟然抢占臣子的妻子,何况那人不是旁人,是韩志山!堂堂忠勇侯府的独子,满门忠烈,世代保家卫国,他这么做岂不是寒臣子的心,在逼着臣子造反? 皇后原本不想问的,理智告诉她这是秘辛,不能问,可她控制不住。 倘若韩湛不是皇家血脉倒也罢了,若是皇家血脉该如何处置?混淆子嗣,日后定会引得朝廷动荡江山祸乱,难道一个女人就这么重要?重要到箫皇连江山社稷都不曾顾及了么? 此时的皇后,还没顾及感怀悲伤那些儿女情长,她心里眼里脑海里想的都是此事传出去,大梁必定会出乱子。 毕竟是李家女儿,李家向来出皇后,教出来的女儿最是审时度势,聪慧有见识。 因此,皇后便当着箫皇的面问了:“韩湛到底是谁的骨肉?” 乍一听到这个问题,箫皇愣了片刻,下意识张嘴就道:“韩湛自然是忠勇侯的儿子,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箫皇眸光凌厉,语气强硬,眯起的眼眸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第582章 选择隐瞒,不能说出去 皇后同箫皇在一起这几年年,箫皇一个表情皇后就能会意,何况皇后一心只为箫皇,见他这个反应,顿时心凉了半截。 但她还是又问了一遍:“韩湛,究竟是不是皇家血脉?” “皇后糊涂了不成!”箫皇嚯一下站了起来,又气又怒,“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敢说出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这番看在皇后眼里,便成了恼羞成怒,抵死不认。 皇后绝望的闭上眼睛。 箫皇以为皇后心虚,愈发生气。 “朕一向以为皇后知书达理识大体,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可是一国之母,思想怎可这般龌龊?”箫皇到了现在还不忘套话,“不过朕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告诉朕到底是谁在造谣生事,朕定会严惩这些宫人!” 皇后只觉一颗心被伤的体无完肤,整个人都在抖,她控制不住自己,想都不想说道:“陛下能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来,还怕旁人说吗?” 这样的话何其胆大妄为,若是旁人定会被杀头的。 可是皇后控制不住自己,她如何都没想到向来英明神武的箫皇,会做出这样恬不知耻的事来。 回应皇后的自然是箫皇的一记耳光。 那一记巴掌不只是打在了皇后的脸上,更是打在了皇后的心里,并彻底在两人之间拉开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从那之后,皇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而箫皇因为皇后知道了这些事,开始想法子对付皇后。 好在莲姬已经死了,可韩湛始终是个定时炸弹,留着危险。 心地善良的皇后并没想着要对付韩湛,而是想着怎么保护韩湛,因为一旦韩湛的身世被揭穿,韩湛必定成为众矢之的。 韩湛从小就在宫里长大,又比太子小几岁,皇后便拿韩湛当亲生的瞧,感情自然非同寻常。 皇后知道韩志山同莲姬感情深受,她了解莲姬的为人,箫皇要了莲姬的身子定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莲姬是被迫的,韩湛更是无辜的,真正要怪的就是箫皇,他才是罪魁祸首。 然而,皇后能想明白的事,箫皇定然能够明白,若是此事揭露,韩志山定会起兵造反,韩志山同戚平邑关系亲厚,两个手握重兵之人联手,加之宴家卫家,萧家的江山必定会被易主。 因此,箫皇下了决定,皇后不能留。 他给皇后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药,可以叫人缠绵病榻慢慢死去,还不被发现,只当是药石罔效而亡。 可惜的事,此事被灵妃发现,灵妃告诉了皇后真相。 其实皇后明白,灵妃是故意的。 被自己最信任,最尊敬,最亲近,全心依赖托付终身的人下毒,是何等绝望心情。 更卑鄙的是,箫皇生怕皇后说出实情,竟然用李家和太子威胁皇后,一旦皇后说出这些秘密,箫皇就会杀了李家和太子。 这也就罢了,箫皇竟然命侍卫污了皇后的身子,用箫皇的话来说,皇后也不干净了,同样是秽乱宫闱,皇后还有何颜面说他? 这个举动,比要了皇后的性命还要残忍。 替身,谎言,欺骗,威胁,甚至污了她的身子……身体和心理上受了双重打击的皇后彻底心死如灰,绝望悲愤之下,她写了这封信,但是她怕这封信被人发现,便命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丫鬟做了这个机关,她知道凤仪宫的凤床是从来不会被挪动的,这才将机关放在床下,只希望有朝一日被太子看到,替自己报仇雪恨。 皇后在写完这封信之后,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她拼着最后一口气,求来了箫皇,对箫皇认真忏悔,说自己错了,可惜悔悟的太晚,她的假意求和终于换来了箫皇的怜惜,她死了不要紧,她怕她死后箫皇会出尔反尔,对付李家和她的太子。 因此才会昧着良心,忍着恨不得亲手杀了箫皇的滔天恨意,对箫皇说着追悔莫及的绵绵情话。 可惜的是,皇后并不知道,在她死后,箫皇还是对李家下手了,并且扶了陈家成为新的权贵,昔日荣宠不衰的李家,随着李美姝的逝去,也日渐衰败。 好在箫皇还有点愧疚,对太子殿下甚是不错……哪怕箫皇口口声声说他对不起先皇后,对不起太子,实际上是为了自己的声誉,同时也是因为太子长得像莲姬,否则怎么会对太子一宠就这么多年。 皇后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油尽灯枯,泛黄的纸张依旧能够看出主人洒下的点点泪珠,写到后面更是难以成书,凌乱潦草,显然气愤,怨愤,强撑到了极致。 楚枝同孟菀看完这封信,久久不能回神。 这可是个大秘密,打死她们都不会想到,当年竟然还发生了这种毁人三观的事。 箫皇强占人妻,毒杀皇后,灭了李家,还对太子极为宠爱,叫太子对他生出景仰尊敬之心,若是太子知道他最爱的父皇杀死了他的母后,害了他的外祖一脉……简直是细思极恐。 还有莲姬,据楚枝所知,忠勇侯对莲姬感情深厚,何况从忠勇侯的反应来看,他根本就不知道莲姬被箫皇强占了身子,更不知道韩湛是箫皇的孩子,毕竟韩湛长得更像莲姬一些。 若是叫忠勇侯知道箫皇占了莲姬的身子,依着忠勇侯的脾气,定会冲到皇陵将箫皇扒出来鞭尸,并暴晒三日,将箫皇挫骨扬灰。 而韩湛那样高傲肆意的一个人,平日里对箫皇深恶痛绝,若是知道箫皇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这个亲生父亲先前还打了自己娘子的主意,差点就强占了他娘子…… “不行!”楚枝瞬间做出决定,她抓着匣子,因为太过用力,骨节泛着森森的白色,“这件事千万不能被韩湛知道!” 若是叫韩湛知道,他定会崩溃绝望甚至是厌恶自己。 韩湛多么高傲啊,怎么会容忍自己身上留着如此恶心的血脉! 这比要了韩湛的命还要难受。 其实楚枝就是不说孟菀也知道,这事不止不能叫韩湛知道,也不能叫太子知道,毕竟箫皇是太子的生父,何况太子同韩湛本就关系亲厚,如今梁国正乱着,群臣无首,若是有心人从中挑唆,使得太子同韩湛反目成仇,那……大梁危矣! 【作者题外话】:我猜你们绝对猜不中韩湛的身世,赌一包辣条! 第583章 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最终,楚枝同孟菀将那封信放回了匣子,又小心藏在了暗格内。 两人悄无声息的冲凤仪宫溜了出来。 路上,孟菀不确定问楚枝:“你说皇后娘娘的那封遗笔是真的吗?” 委实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无耻恶心,令人发指,何况箫皇身为一国之君,怎会做出如此苟且秽乱之事!简直连连畜生都不如。 “***是真的。”楚枝抿紧嘴唇,“从那纸张泛黄的边缘和模糊的字迹来看,没有经过岁月的洗礼是不会变成那样,若是谎言根本不值得皇后费尽心思藏在暗格中。” 况且,箫皇能够占了明珠县主的身子,肖想楚枝,暗许朝臣暗地里养花娘,强抢民女……这一桩桩一件件丧尽天良,穷凶恶极,理应天诛地灭,天打五雷轰!因此他会这么对皇后,对莲姬,绝非皇后胡言乱语。 孟菀还是不大相信:“你说这会不会是海心蓝使的手段?” 海心蓝刚溜进了凤仪宫就不见了人影,巧的是她们就找到了皇后娘娘的这封信,怎么瞧都有些刻意! 楚枝道:“就算海心蓝故意为之,那她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找到暗格?若不是金钗掉到了地上将上面的宝石摔到了床底下,我不小心撞到了床底,这才发现蹊跷,又歪打正着寻到了机关,你告诉我,这要如何故意?” 海心蓝咬了咬舌尖,啧了一声,骂了一句:“狗皇帝!” 简直丧心病狂到无以复加! “我真的觉得狗皇帝好恶心!”好歹是一国之君,他跟那么多的女人睡,他就不嫌脏吗?就不怕得病吗? 靠! 真恶心! 恶心的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楚枝叹了口气,眼底带着孟菀没有察觉到的担忧。 这就是楚枝为何要暂时隐瞒真相的原因。 倘若叫韩湛知道他的身世,定会痛不欲生。 一想到韩湛是箫皇的血脉,楚枝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无法呼吸,那是她放在心尖的少年郎啊…… 韩湛敏锐察觉到楚枝情绪不对,温存过后,抱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魅惑中带着沙哑:“吱吱,你不开心。” 肯定而不是疑问的语气。 楚枝睫毛轻颤:“韩湛……” 她抱着韩湛,一肚子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又怕韩湛发觉。 沉思半响,她对韩湛道:“韩湛,你想不想去云游四海,浪迹江湖?” “怎么?”韩湛失笑,“你也被太子给传染了?” “没有。”楚枝闷闷说道,“只是觉得京城叫人闷得慌。” 韩湛只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叫楚枝太累了,便道:“好,等忙完这段时日,我就带你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楚枝抿紧嘴唇,她严重怀疑,孟菀定是听到了什么消息,这才会跑去凤仪宫,而她去凤仪宫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韩湛身世,因此她很怕孟菀会将这件事给说出去。 据楚枝了解,知道当年真相的人除了箫皇和先皇后,就是灵妃了,很有可能孟菀同灵妃达成了共识。 想到这里,楚枝眸光微冷:“你的人可曾一直盯着灵妃?” “那是自然!”韩湛道,“这个女人心机深沉,花样多,在太子登基之前必定要将她看的牢牢地!” 【作者题外话】:小可爱们的留言小八挨个看了,暗中偷笑 第584章 变相邀请 却说孟菀回到偏殿后,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还在想韩湛怎么可能会是狗币皇帝的儿子?而且太子的母亲竟然是狗皇帝弄死的,一想到这里孟菀就恨不得将狗皇帝扒出来鞭尸。 狗币皇帝不做人! 必定天打五雷轰。 “狗币皇帝?”太子低沉的嗓音幽幽响起。 “我的妈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孟菀从拔步床上咕噜噜滚了下来。 悲伤的是最近在皇宫里伙食有点好,孟菀被养胖了几分,这一滚像个球一样没收住,直接滚到了太子脚跟前,和太子来了个深情对望,孟菀顿时像被扼住命运的后颈脖,吓得她瞬间噤声。 “你方才说……狗币皇帝?”太子又重复了一遍,神色复杂,一言难尽。 原来孟菀方才不知不觉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不是……”孟菀坐在地上,“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对,你怎么来我屋里了?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你想作甚?” 孟菀嘴里这样说着,但她此时只穿着中衣,方才又在地上滚了一圈,领口凌乱不整,居高临下的角度,正好可以叫太子看到她那一片春、色,分外动人。 太子微微颦眉,瞥过眼去,可那团雪白却怎么都挥之不去,在眼前晃悠。 孟菀浑然不觉,见太子转过头,还以为在嫌弃自己,顿时就来了气。 “咋滴?这么瞧不上我?当初睡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犹豫?” 太子殿下:“……” 耳根莫名烧的慌。 “孟菀。”沉默半响后,太子开口,“你一向都是如此么?” 不管见到谁都这么坦然?如果进来的不是他,是什么登徒子,采花贼呢?难道她也这样毫无防备? “你可有半点身为女孩子的知觉?” 孟菀一脸黑人问号:“……您大半夜不睡觉,专门跑我屋里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 太子误会了孟菀的意思,眸光微沉,盯着孟菀的神色开始复杂起来:“你想让我做点事什么?” “我没想叫你做点什么啊!”此时孟菀也觉得这话不对劲,“不是,您到底想干啥?” “你先把衣服穿好。” 孟菀看着扭头抿嘴一脸嫌弃的太子,冷哼一声:“当初爽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孟菀丢下这句话起身拍拍屁股就套了件大袖衫。 这中衣搁现代那就长款睡衣睡裤,也就这些老古董这么保守……罢了罢了,入乡随俗,入乡随俗,老祖宗的传统不能丢。 太子额角青筋剧烈抖动两下。 自从孟菀睡了太子,成功掉马后,孟菀也就豁出去了,反正她跟太子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也就无所顾忌,丝毫不在乎自己掉马不掉马,什么形象全都被她抛之脑后。 因此这段时日,孟菀总是能不断给太子带来冲击,无论视觉听觉还是三观上! 太子还是没忍住:“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姑娘家?” 哪家的姑娘跟她一样,动不动就睡啊什么的! 他是真好奇,孟菀是只对他一个人这样,还是对旁人也…… 一想到这里,太子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孟菀瞧了不禁撇了撇嘴,她就不明白了,太子对旁人都和和气气,温柔似水,简直就是风光霁月的谪仙,可为何到了她这儿动不动就冷脸,动不动就做老夫亲训女儿状,难道她像缺父爱的人?所以太子殿下要坚持不懈的给她送温暖送关爱? 真是奇了怪了! “我是不是姑娘家你会不知道?”孟菀斜眼挑眉,“还是说你觉得那天晚上体验的不甚充分,便又想重温旧梦,再感受一把?” 孟菀说罢后,收回了视线,斜倚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混世女魔王状。 半点也不管太子听到这话是什么反应。 下一刻,一团阴影就将她罩住。 “你……你干嘛?”孟菀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被太子圈在怀中,她故作凶狠瞪着太子,“说话就说话,离那么近做什么?” 像!真像! 同他先前养的那只猫儿炸毛的时候一模一样,分明心虚怕极了,却还要故作凶狠,结果被人轻轻一戳就破了。 太子盯着她看了半响:“你不是说要重温旧梦么?” 哈? 孟菀瞪大眼眸。 “孤若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对不起孟姑娘的一片美意?” 孟菀俏生生的脸蛋刷一下红了。 孟菀这人就是欺软怕硬,而且还是个嘴炮,她之所以敢这么跟太子叫嚣,就是因为她知道太子对她没兴趣,且最讨厌女子不知羞耻,这才故意可劲儿怼太子,她见太子被自己怼的无话可说,便来劲儿了,万万没想到太子他不但同孟菀的车来了个接轨,还给开了回去! 孟菀顿时就怂了。 就像当初被太子堵在御花园时,怂的一批。 半响才红着脸,磕磕巴巴:“这这这不太好吧?大大大半夜的,这这这……” 熟知太子轻轻一笑:“月黑风高,干柴烈火,岂不正好?” 孟菀:“!!!”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目瞪口呆。 半响,她伸手扯着太子的脸皮:“你是太子吗?你真的是太子吗?你不会被穿了罢?” 太子怎么可能会说出月黑风高,干柴烈火这些羞耻脸红的话来? 太子顺手覆上了孟菀的手,顺势将孟菀压在了榻上,俯身上去:“原来孟姑娘这么迫不及待,就想验明正身了。” 我验你大爷的! “箫奕辰你给我起开!”孟菀脸红的跟窗外的枫叶似的,“你敢碰我试试!” 话音刚落,太子眼底的眸光是深了几分,瞧的孟菀心底发毛。 “怎、怎么?” “你知道你那天晚上也对我说了这话么?” “???” “你揪着我的衣领说,我敢碰你试试。” 不知为何,孟菀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见太子温和一笑,看的孟菀直哆嗦:“下一句就是,我若真的不碰你就禽兽不如,不是个男人!” 孟菀眸光剧烈紧缩。 “你还说……”太子顿了顿,像是故意一样,“哪怕是死在我身、上,也赚了!” 这踏马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所以,”太子俯身低头,在孟菀耳畔轻轻吹气,“你是在变相的邀请我么?” 【作者题外话】:看到你们骂狗币皇帝小八就开心了hhhhhhh 孟菀:你这车开的我有点收不住,叫我一度产生怀疑,那晚到底是谁睡了谁??!! 第585章 咱慢点成吗?好害怕 “殿殿殿下……”孟菀磕磕巴巴,她伸手去推太子,靠,手居然不争气的软了,想往后挪一挪……没挪动,孟菀被逼的走投无路,便索性放弃了,“您可千万别误会,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真的,您千万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 哪怕太子对她没兴趣,是吧! 但好歹是个男人,是男人都有正常反、应,何况这月黑风高的,万一擦枪走火了,她岂不是一错再错? “是么?”太子一点都不相信,“孤怎么觉得你倒像在欲据还迎,欲擒故纵?” “我欲擒故纵个麻痹——”孟菀陡然刹车,深吸一口气后,假笑,“殿下误会了,臣女真的没这个意思的。” 太子就是不动。 孟菀咬了咬后槽牙,下一刻主动贴了上去,藕断般的双臂环住太子的脖颈,整人几乎是贴在太子身上,女子特有的幽香密密麻麻钻进太子的鼻尖,太子整个人瞬间僵住,垂在身侧的手都不敢动了。 “殿下……”千回百转,欲语还休,“既然您知道臣女有这个意思,那再好不过了,俗话说春宵一夜值千金,您还在等什么呀?” 最后那个呀字当真是宛转悠扬。 下一刻孟菀就被太子毫不留情推开,重重的摔在软榻上。 果然! 见太子气的都在发抖,喘气声都粗了,孟菀在心里啧了一声,你说这人什么毛病!明明不喜欢她靠近,还拼命嘲笑她,瞧,这不就被她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么! 许久,太子咬牙看着孟菀,冷冷道:“孤日后再找你算账!” 说罢拂袖而去,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连他来找孟菀的目的都忘了。 可惜孟菀并没有发现。 见太子终于走人,孟菀嗤笑一声:小样,跟她斗! 直到回了自己寝宫,太子仍然觉得那温、热的柔、软紧紧贴着自己。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方才在孟菀贴上来的那一刻,太子只觉脑海中“轰隆——”一声炸了,窒息了一般,手也抖得厉害。 他不可抑制想起了那晚的孟菀,想起那夜疯狂又失控的自己……那是太子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和冲动。 他先前对太子妃,一向都是中规中矩,连时间都控制的刚刚好,可是……在对着孟菀的时候,却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甚至有种……想要她死在自己身、下的冲动。 太子抿进嘴唇,他知道自己心底有一头猛兽,从小到大这头猛兽一直被关的很好,一旦有一日挣脱了束缚它的枷锁,必将一发不可收拾…… 因此他才会一把推开孟菀。 可是…… 那种感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强烈,像是无孔不入,密密麻麻的钻进了他的肌肤,侵蚀他的理智。 太子猛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待再次睁开眼睛时,又恢复了往日清雅淡漠宛如谪仙的太子。 那夜,孟菀睡得极其安稳,太子的寝宫前前后后却传了三遍冷水。 因为太子殿下的夜袭,翌日孟菀早早就去找了楚枝。 一进门就抱着楚枝干嚎:“吱吱我今晚要跟你睡嗷嗷嗷!!” 楚枝伸手推开她,她又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了上来。 “吱吱你不能推开我,我要跟你睡,你陪我!你要是不陪我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真的,我差一点就……”孟菀一抬头,就对上楚枝韩湛两双一脸好奇又认真的眼神,孟菀到了嘴边的话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卡顿了,她看着韩湛,“你还不走?” “不急。”韩湛慢条斯理拂了拂衣袖,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你们说你们的。” 不妨碍他吃瓜。 “这瓜你不能吃。”仿佛知道韩湛在想什么,“有毒!” 韩湛挑眉:“不就是太子么!” 孟菀瞪大眼眸:“你怎么——” 韩湛嗤笑一声,负手离去。 孟菀盯着韩湛的背影,似要戳个洞出来:“我敢肯定他刚才是在嘲笑我!” 说罢看着楚枝:“他怎么知道我要说的同太子有关?” 楚枝摊手:“能叫你这么激动失态的,除了太子还能有谁?” 被噎了一嗓子的孟菀:“……” “不是……”孟菀才开了个头,便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索性不解释了,便道,“吱吱,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楚枝挑眉:“理由。” 理由?! 这…… 孟菀总不可能对楚枝说,昨夜太子冲到了她的屋里,将她床咚了吗? 这话怎么说? 说出去就更解释不清了……当然,她和太子早就不清不楚了,但是吧…… “我怕你再不陪我,我又会一错再错。”孟菀的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昨夜太子走后,她倒头就睡。 结果做了一晚的梦,梦到被太子追着各种酱酱酿酿,不带重复的,清晰的在孟菀醒来的一刹那,都有些分不大清楚,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因为她全身上下确实又酸又痛……真像是开车的后遗症一样。 幸亏,她只是做梦。 就这一次够够的了,若是太子再想不通,晚上闯一次她的屋子,就真的要上刺刀了! 说句实话,孟菀觉得她可能真的把持不住自己,毕竟……太子长得挺好看的,是吧? 啊,这该死的颜狗! 楚枝啧了一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限制级画面,谁不知道太子对孟菀的心思啊,也就孟菀这傻子不知道。 说起来也奇了怪了,你说孟菀她一个写话本的,那么多的情情爱爱,还动不动就给别人出谋划策,做什么情感专家,怎么到自己这块儿就成了木头? 啥啥都不懂。 难道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理论上的巨人实践上的矮子? 楚枝摇头叹息,拍了拍孟菀的肩膀:“这事儿我真帮不了你。” “何况……” “何况什么?”孟菀问。 “何况你就算一错再错也没什么。”楚枝道,“睡一次也是睡,多睡几次你又不亏,是罢?” 这……突然觉得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 回神过后的孟菀赶紧摇头:“快别胡说了!若是旁人无事,可那是太子啊,我怎么敢!万一……” 一想到昨夜太子殿下那可怕的表情,孟菀就后背发毛。 说实话,她真的挺怂的! 她胆小,真的! 【作者题外话】:孟菀(抖着嗓子哆哆嗦嗦):殿、殿下,您别这样……咱慢点儿成吗? 车速有点快,她害怕…… 太子:开,往审核边缘开,在被屏蔽的边缘反复试探~~~ 第586章 你要叫他登基称帝么? 太子同孟菀后来如何了,楚枝不知道,因为接下来发生了一件大事,猝不及防。 有人特地送信给太子,告诉太子韩湛并非忠勇侯之子,且言明先皇后同莲姬均死于箫皇之手。 这怎么可能! 母后的死同箫皇脱不了干系太子早有准备,先前箫奕德造反被抓时,曾提起过一嘴,只是箫皇绝口不提,太子也没敢再问下去,因为他知道,此时若是深究,谁也不会好看。 但现在对方却将这个惊天大秘密主动送到了太子的手上,还是挑在这个时候……怎么着都耐人寻味。 因为明日太子将会登基称帝,成为大梁新一代的天子。 太子认真思索片刻,对內侍道:“去灵雎宫。” 灵雎宫是灵妃的寝宫,自箫皇死后,灵妃一直被禁足于灵雎宫,原本她该被赐死,只是灵妃身后站着楚国,因此朝堂上有一半的人上奏要留着灵妃的性命,拿灵妃向楚国给箫皇讨个公道。 于是便一直僵持到了现在。 灵妃虽被禁足,可一点看不出被禁足的样子,在宫里弹琴听曲,逍遥自在,快活的很。 这个女人一改往日清纯空灵的装扮,如今的她妖媚肆意,像极了魔域的妖精。 见到太子来了,灵妃扭着身子上前凑近太子,眨着水汪汪的媚眼,吐气如兰:“太子殿下竟然亲自来看我,真真是叫我欣喜若狂。” 太子后退一步,拉开同灵妃的距离,面无表情。 “这是你派人送来的?”他将那张纸条举到灵妃面前。 “嗐!你说这个啊!”灵妃笑容灿烂,“殿下喜欢吗?这可是我精心挑选专门送给殿下的贺礼呢!” 太子眸光微凝。 灵妃浑不在意,笑嘻嘻道:“殿下这回明白,我对你有多好了吧!” “箫启荣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一直都是我的姐姐莲姬,可惜我姐姐是楚国的圣女,圣女怎么会嫁人呢!于是箫启荣退而求其次,娶了李美姝,哦,就是你的母亲做皇后,但是谁都没想到莲姬竟然为了忠勇侯主动卸去圣女身份,她宁愿做一个侯夫人也不愿做箫启荣的皇后,于是箫启荣就强占了莲姬的身子……你知道你的母后是怎么死的吗?”灵妃笑的一脸无邪,“是被箫启荣亲手下毒给毒死的,而且那药还是莲姬给的呢!” 太子眸光紧缩。 灵妃笑的愈发开心:“可怜李美姝一辈子都在做替身,连死都死被自己最爱的人给毒死的,你说她当时该有多绝望多恨啊!可笑的是她的孩子还同那情敌的儿子称兄道弟,感情深厚,你说……你母后若是在天有灵,她会是什么感受呢?” 空气陷入沉寂,只余殿内箜篌袅袅,如泣如诉,缥缈诡异。 “你的意思,韩湛的母亲是先皇的白月光,我的母后只是一个替身,且被先皇亲手毒害,药还是莲姬给的,而韩湛正是莲姬和先皇的儿子,也就是说……韩湛是皇子,对吗?” 灵妃盯着太子看了半响,蓦地笑了:“不错。” “所以呢?” “所以?”灵妃挑眉,尔后会意,“所以你还想让韩湛坐上那个位置吗?我知道,你一直想推韩湛成这大梁的天子,可是你想过你母后的感受吗?那可是李美姝情敌的儿子,间接害死自己的仇人,太子殿下,你当真要做一个不孝子吗?” 太子轻笑出声:“原来你说了这么多,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我让韩湛做皇帝啊!” “不错。”灵妃大方承认,“梁国的皇帝谁做都可以,唯独不能是韩湛。” “为何?就因为你同忠勇侯夫人有仇,水火不容?” 即便太子不问,也能从灵妃的三言两语中明白,灵妃恨莲姬入骨,因此才会处处针对忠勇侯府,包括韩湛在内。 “水火不容?”灵妃挑眉,颇为玩味,半响才笑道,“不过是个死人罢了,还不是我笑到了最后!” 太子明白了几分。 见太子一言不发就往外走,灵妃微微挑眉。 他这到底是改变主意了没有? 似是猜出灵妃心中所想,在走到殿门口时,太子停下脚步:“恐怕要让灵妃娘娘失望了。” 灵妃虽然笑着,眸光陡然阴冷:“难道你就不怕韩湛的身世被曝光吗?到时候忠勇侯府就会沦为被世人嗤笑的地步,你觉得韩湛他会原谅你么?” “韩湛本就是皇子,皇子继位称帝理所应当,何况……”太子微微侧目看着灵妃,“忠勇侯府时代忠烈,大义面前,定会舍小我而成全大我。” 看着太子的背影,灵妃突然怒火中烧。 她猛然打翻桌子上的茶具,吓得宫人们纷纷跪了一地,便是巫夷也不禁脸色煞白,不敢去看灵妃的表情。 灵妃凶狠的目光宛如冰冷的毒蛇,在黑暗中散发着危险骇人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口将人咬死。 很好,箫奕辰,不愧是箫启荣的儿子,有种!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 寒冬凛冽,今日难得出了太阳,金碧辉煌的宫殿熠熠生辉,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各地使节、都督,刺史纷纷上京,更有各国时辰远道而来。 金色的阳光洒在汉白玉阶上,红色的绸缎一层层铺了下去,金色的礼炮立在御道两旁,红门金柱,一排排殿宇庄严肃穆。 这是整个大梁的心脏,是权利的心中,如今坐在上面的人,已然换了主人。 新皇登基,各朝臣女眷纷纷前往宫中观礼,不知道为何,楚枝一颗心跳的厉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 在进宫的时候,楚枝碰到了顾长宴。 多日不见,顾长宴竟变得叫人险些认不出来。 倒不是说他相貌变了,以前的顾长宴通身温润如玉,未语先笑,见了忍不住心生亲近,可如今的顾长宴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邪佞之气,分明笑着,却透着危险的气息,叫人不寒而栗,后背发麻。 显然,顾长宴也瞧到了楚枝,他的视线牢牢地落在楚枝身上,看的楚枝一颗心不断下沉。 顾长宴这个眼神太危险也太熟悉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可抑制就冒了出来。 只一瞬,就被楚枝压下。 怎么可能! 世上怎会有如此荒诞之事? 可是…… 【作者题外话】:我狗儿子的身世马上就出来了!!! 第587章 因为他是楚国人啊 顾长宴穿着绯红色的朝服,周身缭绕的森冷叫人退避三舍。 不只是楚枝,连众朝臣都议论纷纷,甚是惊讶。 不大明白短短几日,顾长宴怎会有了这番变化。 顾长宴眼神毒辣,只一眼就看出楚枝在想什么。 只见他直直地朝楚枝走来,下一刻,韩湛不露痕迹挡住楚枝,眉毛一挑,笑道。 “顾世子,许久不见。” 顾长宴并没有看韩湛,而是将视线落在他身后的楚枝身上……可惜,只能看到楚枝红色朝服的一角和头上的金钗。 今日的楚枝穿着世子妃的朝服,降红色的绣袍衬托的她那张精致的脸愈发白净,上扬的眼尾,轻抿的唇角,透着说不出的端庄大气和沉静。 顾长宴不由想起来,梦中的楚枝当初也穿着世子妃的朝服,同他一道儿入宫朝拜。 那时的楚枝跟在自己身后,趁人不注意,还会偷偷对自己咬耳朵。 “顾长宴……我觉得这个衣服好重哦,穿的我好累。” 顾长宴一句不言,只是回头轻轻瞥了她一眼,楚枝连忙噤声。 是她失态忘记了顾长宴不喜欢她喊他名字,婆婆说了,要唤世子或者夫君,以示尊重,出门在外更要注意仪态,万不能喊一句累,否则便会被人轻看了去,说顾家没有家教。 睿王妃李春娇是个极为严苛高傲的人,楚枝既嫁进了睿王府,那她生是顾家人,死是顾家鬼,哪怕她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也要给调、教出成果来。 每当楚枝被磋磨的不成样子时,顾长宴就会这样轻飘飘看她一眼,楚枝便大气都不敢出,乖乖听话。 她虽怕顾长宴凶她,可小动作也多的很,顾长宴记得梦中的楚枝被他无声训斥没多久,便又会不安分,小动作不断。 放眼整个京城那么多的名门闺秀,哪个跟楚枝一样。 可如今,他瞧不上眼的人,如今也嫁作他人妇,瞧不上他了。 思及此,顾长宴的心里像是有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划过,嘴唇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疼的越厉害,脸上的笑容就越大。 只见他对楚枝微微拱手,说了句:“世子妃,许久不见。” 前世顾长宴叫楚枝的时候,也会用这种语气唤:“世子妃。” 听出顾长宴这句话的意思,楚枝眸光紧缩,脸色微白,指尖微微轻颤。 顾长宴轻笑一声,尔后转身离去。 韩湛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狠厉和森冷。 等再次抬眸,又恢复了往日妖冶肆意的模样,他伸手去牵楚枝的手,楚枝下意识躲了一下,等躲完了,猛然意识到此举不妥,不禁无措。 韩湛似是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十指相扣。 触手一片冰凉,分明方才手还是热乎乎的。 韩湛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笑道:“等下观礼的时候若是累了,你就悄悄靠在我身上歇会儿。“ 方才在马车上,吱吱跟他抱怨朝服又重又沉。 楚枝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楚枝有预感,今天绝对出事。 果然,在太子行冠礼的时候,出了岔子。 太子拒绝了。 只听太子道:“孤受天恩,承先帝之命,立为新帝,然自知有限,恐无法治理天下,忠勇侯府乃开国之功臣,满门忠烈,今孤特禅让皇位于忠勇侯之子韩湛,为梁国新帝,受朝臣之监督,忧思国计,振朔朝纲。普天同庆,大赦天下,着于朕禅位后登基。”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会直接禅位于忠勇侯之子韩湛。 反应过来后,太傅最先跪地请柬。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且不说那小侯爷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梁国的千秋大业,岂能容您这般儿戏放肆?您此举置百姓于何地?您是要亲手毁了大梁的江山么?” 紧接着,三省六部也跟着纷纷劝诫。 “殿下不可啊!” “殿下三思!” “梁国的江山岂能容许异性之王坐享其成?” …… 耳边是群臣哭天喊地的阻止声,韩湛眉头紧锁,他万万没想到太子会来这么一出,还是先斩后奏。 便也拱手道:“承蒙殿下厚爱,只是微臣胸无大志,不学无术,殿下莫要拿微臣开玩笑了。” 忠勇侯更是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就厉声道:“殿下,今日是您的登基大典,您还是快快行冠礼罢!” 不知道是不是楚枝太过敏感,她总觉得太子在禅位给韩湛的时候,忠勇侯整个人紧绷到了极点,像是在害怕些什么。 然而太子早就做了决定。 “孤心意已决,尔等休要多言。”说罢又补了一句,“这是圣旨。” 这话一出,堵得群臣哑口无言,当即便有人跪地。 “殿下若是执意如此,臣愿以死明志,还望殿下收回成命。” “臣附议!” “臣附议!” …… 所有人都懵了,好端端的谁也没想到太子会突然禅位于韩湛,太子这是疯了不成? “太子殿下莫非是糊涂了!” 就在众臣僵持不下时,灵妃带人浩浩荡荡而来。 见灵妃娘娘来了,众人连忙让开一条道来。 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即便殿下不想要这皇位,大可让给其他兄弟,为何要将皇位让给一个无关紧要的外姓人?” 在灵妃出现的那一刻,太子眸光沉了几分。 他就知道灵妃会出面阻拦,可那又如何? “灵太妃怕是说笑了,小侯爷怎会是无关紧要之人呢?” 这话旁人可能听不明白,但是灵妃听明白了,楚枝也听明白了,不禁眸光微变。 若是灵妃铁了心要阻拦,而太子又执意如此,那韩湛的身世必定会曝光。 此时楚枝压根就顾不上太子是如何知晓太子身世的,她只想着,韩湛不能知道这件事。 可是她没有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 灵妃盯着太子半响,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 “太子啊太子,莫非你真的以为韩湛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罢?”灵妃笑的不能自已,“可惜啊,他同你就没有半点关系,莫说同你没关系,便是同忠勇侯都没关系。因为啊……他根本就不是忠勇侯的儿子,更不是梁国人,而是正儿八经,地地道道的楚国人啊!” 【作者题外话】:来吧,我狗儿子的身世出来了!!激不激动,刺不刺激,意不意外? 第588章 他是逍遥王的儿子 因为韩湛是地地道道的楚国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尤其是韩湛。 他冷笑一声:“太妃莫非老眼昏花,人认不清也就罢了,竟也胡言乱语了!” 他是楚国人? 真真是好笑。 “怎么?你不相信?”灵妃笑容灿烂,“你的母亲是莲姬不错,但你的父亲却不是忠勇侯,而是——” “灵姬!”忠勇侯厉声打断灵妃的话,他眼睛瞪圆,额角青筋暴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整人紧绷到了极点,因为紧张愤怒,整人散发着不可抑制的杀气和怒意,“你再敢胡言乱语试试!” “呦!”灵妃故作讶异,尔后咯咯笑了起来,“瞧瞧,急了,忠勇侯竟然急了。” 灵妃的视线在在场的人身上扫过,眼底满是报复后的快、感:“韩湛如今已是弱冠之年了罢?韩志山,你给人当便宜爹当了整整二十年——”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还不待灵姬说罢,韩志山脚步微动,就移到了灵姬面前,他死死掐着灵姬的脖子,毫不留情,灵姬被掐的嗓子一阵抽疼,大脑一片空白。 韩志山咬牙切齿:“你再敢多说一句我立马就掐死你!” 灵妃想笑,但是被韩志山掐着脖子,怎么都笑不出来,便喘着粗气,哑着嗓子说道:“你当然敢,只是我身体里面有什么你比任何人清楚,只要我一死,你立马就会跟着给我陪葬,当然,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的宝贝儿子韩湛呢?没有你的保护你觉得他还能活得下去吗?” 说道最后,灵姬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见韩志山眸光紧缩,灵姬咯咯笑,她就知道,莲姬和韩湛永远是韩志山的软肋。 可惜了,谁不知道韩志山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结果却栽在了莲姬的身上,替莲姬还债不够,还要给韩湛还债。 “韩志山,你这二十年的便宜爹当的后悔吗?甘心吗?你难道一点都不怨恨吗?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结果却是情敌的,你可是真是个痴情种呐!像你这种男人,简直绝无仅有吧!啧啧!” 灵妃摇头叹息。 随着灵姬的话语落后,在场的人脸色瞬变,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谁也没想到小侯爷竟然不是韩志山的儿子,这这这……这简直是千古奇闻,而且听灵妃的话音,忠勇侯从一开始就知道韩湛不是自己的骨肉,而是情敌的,这……太太伟大了罢? 再想到这些年来,忠勇侯对韩湛百般疼爱,委实令人佩服;但也有人心思狭隘,便觉得怪不得韩湛为何不学无术,原来是情敌的儿子,因此才会捧杀韩湛,将韩湛养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原以为韩志山会惊慌失措,结果他什么表情都没有。 待灵妃说罢许久,他忽然松了手,淡淡问道:“说完了么?” 灵妃一点都不害怕,在场的没有人敢对她动手,她便愈发有恃无恐。 “当然没有!那么多的陈年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如何说的完呢!”灵妃笑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气愤,很恼怒,恨不得亲手杀了我,不过我能够理解,不只是我,在场的众位大臣都可以理解,如果我疼了二十年的儿子结果是情敌的,这个真相被揭露出来,心里肯定会很难受,这简直是在侮辱一个男人的尊严,会恨不得亲手杀了背叛自己的女人,对吗?” 忠勇侯却笑了,他淡淡道:“韩湛是我的儿子!” “他不是!”灵姬一字一句,“他是楚国逍遥王的儿子,不是你的!” 逍遥王? 韩湛是逍遥王的儿子? 这—— 众人愈发惊讶了。 便是楚枝都忍不住震惊这个真相。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韩湛,只见韩湛紧紧盯着灵妃,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不悲不喜,似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这样的韩湛刺的楚枝心尖一阵尖锐疼痛。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韩湛的手。 韩湛只是看着韩志山。 只听韩志山道:“韩湛生于韩家,长于韩家,便是死了,也是韩家的子孙后代,他就是我的儿子。” 灵姬听出了韩志山的意思,“何必呢!韩志山,当初莲姬在的时候你宁愿当冤大头娶了莲姬,后来莲姬怀孕了,你又是将她的孩子视若亲生,可惜啊,偷来的始终是偷来的。”灵妃凑近韩志山,笑容宛如毒蛇般阴冷,“你说对吗?韩小偷!” 在听到小偷二字时,韩志山眸光紧缩,整个人狠狠一颤。 见此灵妃哈哈大笑。 她越过韩志山,一步步向太子走来。 莲步款款,身姿曼妙,看在旁人眼里,却宛如蛇蝎,叫人避之若狂。 “韩湛。”灵妃叫了一声韩湛的名字,她笑着打量韩湛许久,感叹道,“像!真的是太像了!都说你像莲姬,事实上你同逍遥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罢又笑道:“其实不光是你这相貌,就连你这不拘小节,不可一世,嚣张肆意,随性洒脱的性子,也同那逍遥王一模一样。” 其实韩湛应该感谢忠勇侯,这个老匹夫为了韩湛当真是用心良苦,他费尽心思抹去了莲姬同逍遥王的一切关系,将韩湛伪装成他和莲姬的孩子,他成功的骗过了所有人,连灵妃都差点被骗了过去。 好在,灵姬发觉到了不对劲,辛辛苦苦查了这么多年,终于被她查出了真相,也不枉她这般费尽心思了。 灵妃啧了一声:“你说说,你一个楚国的世子,怎么可能做梁国的天子?谁不知道楚国同梁国关系紧张,稍有不慎大战一触即发,太子殿下把大梁交到你的手里,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她说道这里,像是才想起太子一般:“殿下,我昨夜劝过你的,你若是不坚持叫韩湛称帝,那他的身世真相也不会被揭露出来,谁叫你不停劝呢!其实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梁好啊!我知道,你们怀疑先皇是我害死的,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们都不听,我也不想解释了,清者自清,我相信自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只是我若真的杀了先帝,想对大梁不利,此时又为何站出来阻止韩湛称帝?难道不应该顺着太子的心意,叫韩湛坐上那个位置,这样大梁也就是楚国的了,岂不是如了我的意?” 【作者题外话】:那个叫云的小可爱,你猜对了,来,留下你的地址,小八给你寄辣条。 还有那个威胁小八要给小八寄刀片的含安小可爱,小八瑟瑟发抖 第589章 等你杀了我再说 楚枝算是听清楚了,灵妃是说韩湛是楚国逍遥王的儿子,是楚国的世子,而看韩志山的反应……恐怕此事***是真的。 因为先前外面传过好几次,说韩湛是箫皇的骨肉,韩志山始终置之不理,直到后来箫皇对韩湛下手之后,这些流言便不攻而破,若韩湛真的是皇子,箫皇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韩志山反应激烈,恨不得亲手杀了灵姬,并再三阻止,可见灵妃说的***就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皇后娘娘临终前留下的那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信上说箫皇占了莲姬的身子,韩湛是箫皇的儿子,难道是假的不成? 可根据信的内容来看,这并不像假的。 还不待楚枝想明白,灵妃就笑着对韩湛道:“你现在是不是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的茫然?你定是在想,你怎么可能不是韩志山的儿子呢!怎么可能会是楚国逍遥王的儿子?谁叫你的父亲……哦,已经不是父亲了,谁叫你的养父韩志山是个小偷呢!他从逍遥王身边偷走了莲姬,但是莲姬又同逍遥王有了肌肤之亲,而且还是在他们成亲后,啧啧……瞧见没,这就是楚国人人备受尊敬和爱戴的圣女,说什么冰清玉洁,高不可攀,宛如白莲,事实上不过是个玩弄感情,水性杨花的妓、子!她有什么好?凭什么大家都喜欢她?凭什么!” 说什么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她偏不信,她要莲姬死了都不安生!要莲姬生前在乎疼爱的人,统统因她而痛不欲生,饱受折磨。 灵妃像是嫌韩湛不够刺激似的,继续笑道:“可笑的是太子殿下还以为你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呢!这不才想把皇位让给你么!可惜了,箫皇还生不出你这么好的苗子来!” 虽然灵妃恨不得韩湛去死,但箫启荣还不配做韩湛的爹! “所以你如果真的要怪,就怪韩志山,是他破坏了本该荣耀的一生,哦,还有太子,你也不能轻一饶了他,我方才就说了,若不是太子,你的身世也不会揭露出来,啧啧,真是个可怜的人儿呀,我可真心疼你!” 一字一句,句句宛如刀子扎心。 在场的人先前还满是好奇,一个个议论纷纷,此时也闭上了嘴巴不敢多言。 灵姬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她的手里到底握着多少东西?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被她忍到了今天才曝出来,可见其城府深沉,心思狠毒,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 只见韩湛轻笑一声。 “说完了?” 声音平静无波,不悲不喜。 灵姬看着韩湛,也咯咯笑道:“既然难受就不要忍着了,你这样克制自己我瞧了都好心疼呢!” “你好脏啊!”韩湛突然说道。 灵妃脸色陡然骤变,她死死盯着韩湛,笑容消失不见,眼睛变成了竖眸,迸发出凶狠阴冷的光,仿佛下一刻就能将韩湛千刀万剐。 “原来是真的啊!”韩湛眼底划过一抹讶异,尔后轻轻一笑,“听说你最厌恶讨厌别人说你脏,曾经当着你的面提过这个字的人,都被你扔进了蛇窝,我当是玩笑话,不成想竟是真的。怪不得你总是做少女打扮,表面纯真清澈,内里却早就脏透了,恶心透了,你的骨子里,血液里,浑身上下每个角落都散发着肮脏和恶臭的气息,简直令人发指,怪不得他们都不喜欢你,厌恶你,原来如此!实不相瞒,我还从未见到像你这般肮脏不堪的人。” “韩湛——”灵妃突然嘶吼起来,她猛然扬手,边上一直紧紧盯着灵妃的楚枝,指尖微动,就射出一根银针,封住了她的穴位,她瞬间就动不了了,只能目龇欲裂眸光猩红的看着韩湛,模样可怖,宛如疯子,“韩湛你给我闭嘴!闭嘴——” “闭嘴?”韩湛啧了一声,“我闭嘴叫你来说?你方才说了那么多怕早都口干舌燥了罢,要不要我用水帮你洗洗?就用种满莲花的池水,旁的都不行,必须得开春化了雪的那种,这样才洗的干净,你说对吗?” 莲姬便眼眸猩红,整个人因为愤怒气愤而不断颤抖,她死死咬住嘴唇,表情狰狞,恨不得将韩湛拆之入腹。 “韩湛,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就等你杀了我再说。”韩湛居高临下,带着王之蔑视,嗤笑一声,“而现在的你,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一句玩物刺的灵妃彻底失控。 什么计划统统抛之脑后,理智尽无。 “韩湛你以为你就很干净吗?你是一个疯子跟另一个疯子生下的野种,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跟我一样……唔唔唔唔……” 话还未说完,忠勇侯就已经命人堵了灵妃的嘴巴将她拖了下去。 灵妃眼珠子凸出,死死瞪着忠勇侯,满眼不甘。 灵妃一走,在场谁都没有说话。 半响,太傅才道:“还请太子殿下登基。” 群臣纷纷附议。 太子始终不肯表态。 就在此时,顾长宴出列,终于开口:“既然殿下无心皇位,便是强行坐上那个位置也不会开心,既如此,不如就推一个合适的小皇子为新帝,再命朝中老臣从中扶持,也是可以的。” 在场的都是老油条,瞬间明白了顾长宴的意思。 太子殿下坚持己见,却不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若真的做了天子,他们这些臣子必定不会好过,可新帝就不一样了,新帝好糊弄,何况目前仅剩的皇子大多超不过七岁,一个黄口小儿有什么怕的? 顿时纷纷赞同顾长宴的决策。 最后,朝中大臣纷纷选出了溪嫔年仅六岁的九皇子为新帝,溪嫔出身寒微,九皇子又胆小,母子两最是软弱无能,这样的也最好拿捏,再好不过。 太子略一思量,便命顾长宴同韩湛同时为左右摄政王,相互制衡,相互监督,协同新帝治理梁国。 结果遭到群臣反对。 “殿下,这小侯爷根本就不是梁国的人,您册封他为摄政王,处理朝政,岂不是拿梁国的江山社稷当儿戏吗?” “殿下不可,韩湛他一个楚国人,怎可插手梁国的政事?” “依老臣只见,韩湛他不光不能插手朝政,还应尽快送回楚国!” 【作者题外话】:大家不觉得太子推举贤能太草率了么? 另外,有小可爱发现灵妃和狗儿子的对话中的猫腻没? 第590章 顾长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如今的朝堂分为两派,一派以顾长宴为首,先前陈家的党羽全都归顺于顾长宴;另一派则以太子韩湛为首,这其中除了原本就保皇派的老臣,再就是忠于忠勇侯的朝臣,如今太子主动退位,保皇派的老臣们便纷纷沉默不语,独留下以顾长宴为首的朝臣同拥护忠勇侯府的大臣们相互争论。 探讨激烈,情绪高涨,不依不饶,到最后竟然失手打了起来。 简直乱成一团。 而太子似是没看到一样,站在高高的白玉台阶之上,俯视这一出闹剧,顾长宴更垂眸不语,似乎眼前的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韩湛嘴角含笑,边看边点评。 什么“李尚书出手太慢”,“郑尚书个老狐狸,专挑人疼的地方揍”,“赵大人跟个女人似的,一动手就挠脸抓头发,定是从他的妾室那儿学来的”……等等! 看的津津有味,乐此不彼,丝毫不在意这些人就是为了他才打起来的。 直到后来,太傅大人怒喝一声:“够了!” “亏你们一个个学富五车,饱读诗书,是百姓敬仰的青天大老爷,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敢把你们眼下的模样给百姓们看么?一个个都把君子之风给丢到狗肚子你去啦?!” 被太傅好一通骂,众朝臣才纷纷停手。 见大家停了,太傅在沉着脸对太子道:“殿下如今可满意了?” 太子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太傅这是何意?” “殿下。”太傅眸光沉痛,“自您幼时,老臣便教导您读书知礼,您是什么性子的人老臣一清二楚,可是您不该把私怨带到朝堂上来,您这般决定,将大梁的百姓至于何地?将大梁的江山社稷置于何地?” “太傅,您多心了。” 太傅咬牙道:“太子当真执意如此?” 太子微微一笑:“您是我的老师,您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学生无心权术,只想云游四海,做一个山野村夫,仅此而已!” 此话一出,太傅身形一晃,几欲跌倒在地。 他用力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悲愤决绝:“既如此,臣无话可说,只是臣如今年迈,委实力不从心,还望殿下恩准老臣辞官告老还乡!” 太子垂眸:“准奏!” 太傅闭眸,对太子磕了一个头,尔后颤颤巍巍起身,出了皇宫。 剩下的朝臣相互对视一眼,纷纷站在原地,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般,顿时乖巧的不行,仿佛方才你扣我的脸,我抓你的乌纱帽,互相撕扯打架的不是他们一样。 这时,忠勇侯终于说话了,他扫视一圈,坚毅的眼眸带着久经沙场的威严和杀气,一字一句。 “韩湛是我韩志山的儿子,从今往后谁敢多说一句,老夫定会一枪送你去阎王那儿推牌九唠嗑!” 韩湛啧了一声,对楚枝道:“你说老头子那么快做什么?原本出风头的好事应当落到我头上的!” 楚枝眸光复杂,不知道该如何说。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年仅六岁的九皇子被推上了那个位置,顾长宴为摄政王,梁国新帝终于算是定了。 摄政王最终定了顾长宴,而韩湛却被剔除在外,说明大家都知道他恐怕真的是楚国人。 倘若韩湛稍微震惊,错愕一些倒也好说,可韩湛什么表情都没有,反而优哉游哉,仿佛被揭穿身世的人不是他一样,正因如此,楚枝才会满心担忧。 回去的路上,众人脸上半点喜悦都没有,此时朝臣们哪里还顾得上太子殿下的荒唐决定,只后悔自己方才的掐架中出手太迟缓,下手不够狠,被对方占了便宜。 而置身事外的顾长宴,在宫门口挡住韩湛的去路,对韩湛轻笑一声:“原来你是楚国人,怪不得……” 韩湛眸光微闪:“我爹是韩志山,顾世子莫要弄错了。” “何必呢!”顾长宴道,“你我打小一起长大,彼此是什么人心知肚明,论手段论阴狠,你根本就比不过我,因此这自欺欺人的把戏连你自己都都骗不了,你还想骗别人?” 说罢对韩湛拱手:“你说对么,花世子。” 楚国逍遥王,姓花。 顾长宴是故意的,故意往韩湛身上捅刀子。 为何不捅? 前世今生,韩湛都要同他来抢楚枝! 真真是好笑,他顾长宴的女人,便是不要了,那也是他顾长宴的,韩湛休想沾染半分! 想到前世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这辈子依旧走上了这条路,顾长宴非但没有半点惋惜,反而恨不得亲手弄死韩湛。 若是他早些知道这些…… 顾长宴垂眸,等再次抬起时,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掠夺和侵占。 “楚枝,有朝一日,我会亲自接你回来,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楚枝眸光微沉,面上分毫不显,浅浅一笑:“顾世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的是韩湛!”顾长宴的视线在韩湛身上瞥了一眼,时刻不忘挑拨离间,引起误会,“毕竟……我同你那么多年的感情,早就情投意合,心意相通,彼此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会听不懂呢?是……” 话音未落,韩湛手腕一动,折扇唰一下打开,朝顾长宴刺去,顾长宴躲避不及,脸上被扇子的边沿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印,很快就渗出了血珠子来。 韩湛握着折扇,妖冶的桃花眼带着狠虐和煞气,邪肆一笑:“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上挑的尾音,分明笑着,却宛如地狱而来的恶魔。 看到这样的韩湛,顾长宴忽然笑了,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伤痕,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带着一丝丝危险,也不禁笑了:“这样的话我曾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惜啊……” 顾长宴啧了一声,“那是属于我同楚枝的秘密,你一个外人——” 话音未落,一根银针就在距离顾长宴额头约一寸的地方停下。 只见楚枝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捏银针,站在顾长宴的面前,寒风掠起她火凤的朝服,金色嵌宝石的步摇随风晃动,而那双原本该盛满温柔和羞怯以及绵绵情意的双眸,如今清冷淡漠,带着说不出的肃杀和冷意, “顾长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作者题外话】:快快快,修罗场来了 第591章 光本身便是原罪 顾长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梦中的楚枝,不止一次拿着剑指着顾长宴。 气急败坏的,怒火中烧的,再三试探的,不断威胁的,以及……到最后的心死如灰。 可顾长宴从没有怕过。 因为楚枝是他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只要他不点头,楚枝这辈子都是他的人。 然而现在,楚枝却挡在韩湛面前,手持银针,毫不留情刺向顾长宴的命门,眼睛都不眨一下。 冰冷绝情。 心脏传来尖锐的疼,疼的五脏六腑都抽了起来。 抽筋拔骨,撕心裂肺。 连呼吸都是疼的。 顾长宴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好啊,那你就杀了我,然后我再杀了你,这样我们就可以团聚了,等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 楚枝眸光微凝,疯子! “是,我就是个疯子!”顾长宴冷笑,视线落在韩湛身上,“可我再疯也比不上韩湛,我是为你而疯,而韩湛身上却流着疯子的血,相对于我,他才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莫说他是疯子,他就是残了,聋了,哑了,那也是我楚枝的夫,我楚枝的天,与你何干?至于你疯不疯……”楚枝勾唇,“又与我何干!” 顾长宴瞳孔紧缩,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在触及到韩湛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急,咱们来日方长。” 他就不信,都到了这个份上,韩湛还能容忍楚枝! 事实上,顾长宴走后,还不待楚枝解释,韩湛就道:“日后莫要再见他了,若是再胡言乱语,直接拿针扎他!” 想起他都被吱吱扎过,顾长宴的嘴巴这么臭,却没有被扎,不由得心里不平衡,便道:“你方才就应该扎下去,狠狠地扎!” 最好扎死这狗日的! 楚枝张了张嘴巴,不知道如何开口。 看顾长宴的样子,他应当是知道了前世的事,这件事太荒谬,也太离谱,可她能够重生归来,本身就是一件荒谬离谱的事,顾长宴能够想起前世,也是情理之中,没什么可奇怪的。 早上在宫门口,乍一看到顾长宴那熟悉的眼神,楚枝本能心中一滞,那曾被她忘却抛之脑后的记忆,随着顾长宴再次苏醒。 她知道前世,等于她手里有了筹码,也有了退路,可现在多了一个顾长宴,而顾长宴手上拿着同样的筹码,甚是比她的还要多,顾长宴又对韩湛恨之入骨,因为楚枝才会怕,怕顾长宴会对韩湛出手,更怕他毁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平静的幸福生活。 人真是个脆弱可怜的生物,在楚枝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连死都不怕,也什么都不要,可当她嫁给韩湛,感受到什么是温暖,什么是爱,什么是被关心被心疼被放在心尖尖上宠之后,却胆怯了,害怕了。 就像你一直呆在黑暗里,你便习惯了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生活,一旦有一束光照进来,那变成了奢望,也成了原罪,一如你尝到了甜是什么味道,便会明白,原来苦的滋味这么难熬。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许久之后,楚枝涩涩开口。 “问什么?”韩湛用折扇敲了一下楚枝的头顶,“今日的事我暂且不同你计较,顾长宴自己都说了他是个疯子,你同疯子说什么?你只要记得下次见到他给我往死里揍就好!最好揍的他爹妈都不认识!” 韩湛咬牙切齿。 楚枝原本忐忑的心,突然就回到了远处。 “况且,你方才为了我都急眼了,要拿针戳顾长宴呢!我心里高兴,所以就不同你计较咯!” 韩湛说罢,点了点楚枝的鼻子。 其实楚枝也不知道,为何好端端的顾长宴会忆起前世的事,她甚至天真的想,顾长宴能想起来的事,那韩湛呢?他会不会也可以? “韩湛!”楚枝猛然停下脚步,看着韩湛,“你最近有没什么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想起什么画面?或者眼前闪过什么?叫你疑惑又奇怪的?” 韩湛垂眸:“疑惑?奇怪?” 楚枝赶紧点头。 韩湛思索片刻,眸光微动:“照你这么说,我倒还真想起一件事来。” “是什么?”楚枝紧张不已。 韩湛俯身低头,在楚枝的耳边轻声说道:“娘子,为何才几天时间你的肚、兜就小了?还长的那么快?” 韩湛感觉像是变戏法一样,几乎一天一个样,若不是他每晚亲眼瞧着,又亲自丈量过大小,真以为是被掉包了……当然,他的娘子,怎么可能会掉包,但……这也长的太快了些吧? 韩湛百思不得其解。 楚枝懵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韩湛这是何意,顿时恼羞成怒,咬牙切齿。 她气急败坏,恶狠狠踩了一脚韩湛,冷冷道:“我刚才就不应该扎顾长宴,我应该扎你!” 往死里扎的那种! “哇!你好狠的心啊!娘子你谋杀亲夫啊!” 楚枝冷笑:“这样的亲夫不要也罢!” 青天白日就同她耍流、氓调、戏她,不拿针扎还留着过年么! 因着韩湛的这一打岔,两人之间低沉的气氛顿时被冲散了不少。 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灵姬说出了这么大的惊天秘密,不用想都知道忠勇侯府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 忠勇侯不知道如何同韩湛开口,只是说道:“今日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也莫要理会,你就是我韩志山的儿子,亲生的!” 韩湛挑眉一笑:“老头子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怕我不认你了,没人给你养老啊?” 忠勇侯的脸瞬间就黑了:“给老子滚!” “好嘞!”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这个臭小子!”忠勇侯失笑,可笑着笑着,嘴角吟起一抹冷意,眼底也盛满了寒霜。 灵姬! 忠勇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灵姬千刀万剐,这个恶毒女人,他定会叫莲姬不得好死! 忠勇侯不好问的事,楚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夜里,楚枝抱着韩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罢!” “韩湛……”楚枝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今日灵妃说的话,你……怎么想?” “说我不是侯府的儿子?”韩湛说这话的时候,仰躺在床上,他看着头顶的青纱帐,眸光莫测,眼神莫辨,“她说我不是就不是了?她算个什么东西!” 【作者题外话】:看到秋葵像星星小可爱夸我狗儿子聪明了hhhhhh,狗儿子内心窃喜。 同时感谢温柔,不离,大王驾到等小可爱们的不断留言,爱你们么么啾 那个叫云的小可爱,你的辣条不要了么?!! 第592章 逍遥王同韩湛一模一样 楚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抱紧了韩湛。 她嘴笨,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因为前世也没有人安慰她,她习惯了一个人吞下所有,也习惯了一个人舔舐伤口,一个人去承担扛起一切,因为没人能给她依靠,她只能靠自己,她若不坚强过不去,就真的过不去了,因此再苦再难,她都会咬牙坚挺往过捱。 这就导致楚枝面临这种境况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说实话,楚枝自己也乱的很。 先前在凤仪宫发现皇后娘娘写的那封信的时候,楚枝就知道这事迟早会被发现,她设想了无数种,倘若韩湛知道真相时会是什么情况,她要怎么做,怎么说,可真的等到了这一步才发现,先前的设想统统作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知道韩湛是箫皇的儿子时,楚枝的内心无比震惊,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箫皇有多恶心。 占了母亲身子,又差点占了自己妻子的暴君,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毁灭性的打击,谁都无法接受。 可现在却出现了反转,说韩湛是逍遥王的儿子,且***是真的,因为忠勇侯的反应已然说明了一切。 那么箫皇同莲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据楚枝所知,莲姬嫁给忠勇侯三年后才剩下韩湛,若韩湛是逍遥王的儿子,那这个孩子怎么来了?为何就没人发现? “……他从逍遥王身边偷走了莲姬,但是莲姬又同逍遥王有了肌肤之亲,而且还是在他们成亲后!” “何必呢!韩志山,当初莲姬在的时候你宁愿当冤大头娶了莲姬,后来莲姬怀孕了,你又是将她的孩子视若亲生,可惜啊,偷来的始终是偷来的。” …… 楚枝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灵姬今日说过的那些话,抽丝剥茧,必定能找到些什么! 按照灵姬的意思,应当是莲姬和逍遥王两情相悦,而韩志山却横插一脚,并对莲姬痴心不改,哪怕后来成亲了,莲姬还是同逍遥王有了孩子,可韩志山非但没有嫌弃,反而亲自把韩湛抚养大,并视如己出。 但是大家都说,当初莲姬嫁给忠勇侯时,他们两情相悦,且是莲姬自愿的,那么,到底是谁说谎了? 还有箫皇,莲姬同箫皇,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 逍遥王…… 楚枝在心中默念,她前世曾在战场上听过,说这位逍遥王是位比韩志山韩将军都厉害的战神,可惜是个疯子。 若他好好的,楚国的皇位非他莫属。 至于究竟如何疯,又疯成了什么样子,众人三缄其口,只说不能提,这个逍遥王邪门的很,提了会丢人性命。 见将保家卫国的将士们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一脸心有余悸,楚枝便不再问了。 因此她对逍遥王并不大了解。 韩湛拍了拍楚枝,轻笑一声,“其实我小时候怀疑过我不是老头子的儿子。”楚枝心中一惊,正待说什么,被韩湛按住,“你听我慢慢与你道来。” 韩湛打小就在宫中长大,箫皇对他异常亲厚,宫里的人最会见风使舵,一个个都上赶着巴结他。 曾有一个妃嫔当着韩湛的面,对箫皇道:“小侯爷的眉眼同陛下还有些许相似呢!倒真像是皇子似的。” 韩湛人小鬼大,敏锐察觉出箫皇在听完这句话后,眸光微变,盯着他瞧了半响,最终轻笑一声什么都没说。 但自打那次之后,箫皇对韩湛的态度变了,韩湛能感觉出来,若说先前只是表面,从那之后是发自内心的,比对太子还要好。 不过没多久,那名妃子便被赐死。 之后再也没人敢说韩湛像箫皇这话。 但韩湛知道,大家都在说他可能是箫皇的儿子,是个皇子,因为宫人说箫皇同他母亲有牵扯。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韩湛还跑回侯府同忠勇侯闹了好大的脾气,结果被忠勇侯脱了裤子摁在凳子上狠狠地揍了一顿。 “你不是老子的儿子是谁的儿子?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母亲才去了,你就不认你老子爹了?啊?才去了宫里几回就被繁华迷了眼,开始嫌贫爱富连你爹都不认了?还皇子?你也不瞅瞅你那上房揭瓦调皮捣蛋的德行,就你还是皇子?做你的春秋美梦去!日后再敢不认老子,老子立马就抽死你!不打你不知道什么叫厉害,掂量不来自己几斤几两了是不!” 忠勇侯是个粗人,韩湛又皮的厉害,谁不知道忠勇侯将韩湛疼到了心坎里,偏生韩湛还专门跑回来问忠勇侯,他是不是亲生的,这不是讨打是什么? 当即就被揍的哭爹喊娘。 挨了一顿揍的韩湛顿时老实了,打那之后再也没问过他是不是亲生的这话。 但随着他一年年长大,便是旁人不说韩湛也知道,他同忠勇侯半点都不像。 但像不像无所谓,他爹始终都是韩志山。 先前韩湛发现灵妃不对劲后,尤其在她杀了箫皇后,便立马命人去楚国查了灵妃的底细。 事实证明,灵妃在楚国的关系网极为庞大。 灵妃自己的事暂且放在一边,按下不提,暗卫传来消息,他们在楚国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战神,逍遥王。 关于逍遥王,韩湛有所耳闻,听说这逍遥王是位比梁国的韩将军和戚将军加在一起还要厉害的战神,年少成名,偏生还相貌妖冶,长了一张比女人还要昳丽魅惑的脸。 听闻他曾上战场迎战,敌国的将领在看到他的长相时,不禁看痴了,从马上掉下去,不战而败。 这只是传闻,究竟真假有待考证。 因为这位逍遥王没多久便生了重病,自此之后便销声匿迹,没有了他的消息。 但暗卫却看到了消失已久的逍遥王。 这原本没什么,问题是这位逍遥王同韩湛长得一模一样! 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暗卫心思细腻,便将此事告诉韩湛。 这些暗卫就是楚国的人,由莲姬亲自培养起来,专门留给韩湛护他周全的。 因此对楚国之事颇为了解,便除了他打听到的这个消息,对韩湛多说了一句。 “其实……夫人先前同逍遥王有过一段情,两人差一点就成亲了。” 第593章 你会跟我走吗 莲姬同逍遥王有过一段情? “他们二人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公主,如何能在一起?” 岂非违背伦理? 暗卫回道:“主子有所不知,当初楚国的君王并非楚皇,而是逍遥王的先祖,只是皇位在传到一半的时候,花家无人堪当大任,为了大局着想,花家便另选贤能,新帝为表心意,下旨日后花家子孙后代男丁为王,女子贵为公主,为真正的皇亲国戚,谁也不许怠慢,哪怕到了如今,花家的人虽然对楚国皇室俯首称臣,却极具话语权,便是皇帝都要礼让三分,一如战无不胜的逍遥王,当年为了向逍遥王示好,楚皇才会将公主赐给逍遥王。” 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不说,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楚国真正掌权的人而是逍遥王。 只是中间出了变故,导致莲姬同逍遥王成了死敌。 按照暗卫的说辞,是花家子孙都有一种奇怪的遗传病,若是不发病也就罢了,一旦发病,性情大变,神志不清,六亲不认。 当年逍遥王在成亲前夕突然发病,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吃人肉,喝人血,放、浪癫狂,神志不清。 莲姬公主不信,亲自到了逍遥王府,一探究竟。 结果撞到逍遥王与众女子宴饮同寝的画面。 那逍遥王非但没有半点悔改,反而要掐死莲姬,言语恶毒,语气卑劣。 若非暗卫出手及时,恐怕莲姬早就命丧逍遥王手。 这也就罢了,性情大变的逍遥王突然对莲姬深恶痛绝,连带着对楚国皇室也极其厌恶,差一点就刀剑相向。 楚皇不得不向逍遥王低头,取消了莲姬同他的婚约,并亲自赔礼道歉,又按照逍遥王的喜好送了三十名美婢,此时才被压下。 莲姬公主心性纯良,因为逍遥王一事,受了很深的情伤。 好在遇到了忠勇侯,在忠勇侯的真心追求下,终于打动了莲姬,于是莲姬便来梁国和亲。 韩湛道:“按照你的说法,母亲她在嫁给父亲之前就已经同逍遥王断了干系。” 暗卫道:“主子有所不知,在公主嫁给侯爷两年后,那逍遥王突然恢复神智,竟孤身一人来到梁国,闯入京城,夜袭忠勇侯府,掳走了公主,当时属下们还在受训,无法出任务,只知道其他同伴为了保护公主皆被逍遥王一刀毙命,无一人幸免,最后还是侯爷亲自将公主带回,并吩咐任何人不得提起此事,事后,属下曾观公主自己好像也忘了此事,同往常无异,便愈发无人敢提。” 说道这里,暗卫顿了顿:“原本没什么,只是公主回来不到一月,便有了身孕,而当初公主被逍遥王掳走足足一月有余,因此……” 只是这事被忠勇侯压下,除了莲姬身边的暗卫无人知晓,便也没有怀疑韩湛不是忠勇侯的骨肉,包括箫启荣在内。 在此之前,他们倒也没有怀疑过韩湛不是忠勇侯的骨肉,毕竟这批暗卫是莲姬后来培养给韩湛用的,年岁不大,且没有见过逍遥王,因此没有发现端倪,但韩湛此次派他们前去调查灵姬,撞见了逍遥王的模样,再想起当年的事,不禁后背发凉,连忙禀告韩湛。 能被训练成暗卫的皆本事过人,他们会说出这些话来,自然是深思熟虑。 也就是说,韩湛***是逍遥王的儿子。 听到这里,楚枝不禁唏嘘不已。 万万没想到上一辈的人竟然还有这段爱恨纠葛。 “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楚枝问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韩湛道,“我的爹只会是忠勇侯,也只有忠勇侯。” 楚枝抱着韩湛的劲腰:“我明白。” 如同忠勇侯而言,韩湛是韩家的子孙,是侯府的人,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韩湛突然道:“只是我没想到太子会这么做。” 太子将皇位传给韩湛,一是韩湛为合适人选,二是他以为韩湛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皇子继位,天经地义,只是没想到灵妃会爆出韩湛根本就不是梁国人这个真相。 在登基大殿上,事情已然发展到了这一步,太子还是坚持扶持六岁的九皇子登基,并册封顾长宴为摄政王,无异于将梁国的江山拱手让人。 说明什么? 说明太子是故意的。 “太子他恨狗皇帝,恨萧家,恨梁国的皇室,恨这个腐败不堪的王朝,因此才会不惜一切要把皇位推出去。” 说道这里,韩湛笑了笑,那个笑容……怎么形容呢,像是苦涩,无奈,欣慰,又带着些许解脱。 只听韩湛道:“原本我同太子计划,他借四皇子之手诈死,从此脱离宫廷生活,可是临时改了计划……不过还好,太子终究是如愿了。” 楚枝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你同太子神神秘秘,我知道你瞒了我什么,原来是这事。” 韩湛揉了揉楚枝的头发:“此事干系重大,我不好告诉你,便就没说。” 其实他还是怕楚枝有危险。 楚枝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皇城这面高高的墙将所有人都围起来困在了里面,权利的漩涡吞噬了一个又一个的灵魂,只留下麻木的躯壳,还不自知,沾沾自喜。” 韩湛突然握住楚枝的手:“吱吱,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梁国的人了,你会跟我走吗?” 楚枝睫毛微颤,终于还是说到了这个话题吗? 其实他们都明白,韩湛身世曝光后,梁国再无他的立足之地,必定会回到楚国去。 毕竟楚国同梁国随时开战,忠勇侯位高权重,又是梁国的大将,韩湛确实楚国逍遥王的儿子,难免有私通卖国的嫌疑,加之新皇登基,顾长宴为摄政王,韩湛必定腹背受敌,举步维艰。 可若是韩湛真的回了楚国,又该如何自处? 且不说逍遥王压根就不知道韩湛的存在,便是知道了,人家不提,韩湛总不能主动送上门去罢? 况且,逍遥王有一爱子,名曰辞镜,如今正好十岁,听说是难得的大善人,乃佛陀转世,辞镜不只是逍遥王的心头爱,更是楚国百姓的宝贝。 在崇尚修道成仙的楚国,有了辞镜这个珠玉在前,韩湛便是再优秀,也会被衬托的黯淡无光。 第594章 我不走,除非你不要我了 关键是,于楚国来讲,韩湛自小在梁国长大,都说吃谁家的饭跟谁家转,他在梁国长了这么多年,早就被梁国给驯化,哪怕他身上流着楚国的血,万一他来是给梁国**报的呢? 届时,韩湛将里外不是人,夹缝里求生存的他必定不好过。 楚枝能明白的韩湛自然明白。 其实日子好不好过韩湛并不在乎,他只是心疼吱吱,也怕吱吱跟了自己受委屈。 于韩湛来说,他受点委屈无关紧要,楚枝却不能受一丁点的气,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说什么傻话呢!”楚枝握着韩湛的手,认真说道,“我既然嫁给了你,那就是你的妻子,是要同你共度一生,同甘共苦,风雨同舟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是我的夫君,我不跟你走,我跟谁走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不要我了。”楚枝对上韩湛的眼眸,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如果有朝一日,你不再需要我,你一定要亲口告诉我,我自会主动离开,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只是……莫要瞒着我就好。” 她不想再像前世一样,满心满意傻乎乎付出一颗真心,结果到头来像个傻子一样被玩弄。 话音未落,便被韩湛紧紧搂在怀中。 他抱得那么紧,那么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子里去,永生永世都不分离。 “不会的……永远都不会。”韩湛死死抱着楚枝,“你是我用尽一生都要保护的人,我死也不会放手。” 楚枝回抱着韩湛:“好,只要你不推开我,不主动放弃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永远。” 其实韩湛大可以不回楚国,只是他若是不走,忠勇侯必定会受他牵连,难以做人,被人戳脊梁骨,说忠勇侯府世代忠烈,结果养出来一个奸细,一个叛徒,届时定会被人戳脊梁骨。 而韩湛怎会忍心老爹因他而被世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因此若真的被逼到那个地步,韩湛说什么也会离开梁国的。 是夜。 月黑风高。 皇宫门外。 “侯爷您深夜到访,有何要事?”守门的侍卫道,“如今宫门早就落了锁,已经进不去了,侯爷有事不放明日再来。” “老夫要见陛下。”忠勇侯拿出一方令牌,“先帝在时,曾给臣赐下这方令牌,可夜扣宫门。” “这……”守卫为难,“除非十万火急的军情或国丧,才可夜开宫门,否则于礼不合啊!” “老夫若是没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岂会扣响宫门?”忠勇侯剑眉冷竖,厉声说道,“眼下赵国大军压境,楚国又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若是拖到了明日赵国攻城,梁国黎民百姓受到威胁,岂是你我能够负担得了的?” 守卫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侯爷恕罪,微臣也是奉命行事,还望侯爷海涵。” 说罢连忙命人开了宫门,并叫人前去通报。 “不必了。”忠勇侯道,“老夫自会前去。” 九皇子如今才六岁,箫皇在世时,他上面有受老臣尊敬的太子,陛下偏爱的四皇子,还有一个不甘居于人后的六皇子,他这个九皇子则无人问津,加上母亲并不受宠,可想而知,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作者题外话】:想要参加活动的小可爱们抓紧时间哈,活动马上就要结束了,记得书评下方【书评】+内容,就可以参加活动了~~ 第595章 六岁的小皇帝 九皇子的生母溪嫔因为孕育皇子,便赦免了她替先帝殉葬。 如今她只想着好好将九皇子抚养长大,日后做个闲散王爷,平安一生便足以。 万万没想到,皇位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九皇子的头上。 原本都做好了当咸鱼碌碌无为苟一辈子,结果人人哄抢的东西咣叽一下就塞到了他手里,不止九皇子被砸蒙了,连溪嫔都被砸的晕头转向。 两人都是性子软绵又没有什么志向,只想着做个混吃等死的隐形人。 这下好了,一下子给推到了众人面前。 老实讲,九皇子慌的一批。 到底是个六岁的小娃娃,没顶住压力,当时给哭了。 溪嫔也是个胆子小的,见儿子哭了,自己也跟着哭。 以前她们娘俩哭的时候,宫人们瞧到还会笑话两句,但现在她们一哭,宫人们却吓得瑟瑟发抖,战战兢兢。 一个个前呼后拥好生规劝,只希望陛下和太后莫要再哭了。 这不,忠勇侯去的时候,九皇子才住了眼泪睡着了。 溪嫔不放心儿子,就守在龙榻旁。 听到宫人小声来报忠勇侯有要事相告时,顿时懵了,紧接着手忙脚乱起身。 “这这这……”溪嫔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侯爷怎么来了?”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溪嫔吓得想哭。 这半日下来,李全盛早已知道溪嫔是什么性子的人,见她慌成这样,不由得连连叹气。 李全盛知道太子殿下心中有气,这才将皇位让了出去,可这九皇子什么都不懂,溪嫔又是个不顶事的,两人如何撑的起大梁江山? 说是有顾世子为摄政王,辅佐陛下处理政务,可……李全盛想起顾世子没有丝毫要帮九皇子的意思,不禁忧心忡忡。 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稳住溪嫔……不,太后娘娘的情绪。 只听李全盛道:“太后稍安勿躁,侯爷夜扣宫门,必定有十万火急的军情禀报。” “可是林儿他什么都不懂啊!而且已经睡了,这……”溪嫔下意识说道。 在溪嫔眼里,什么军情,她也不懂,她只想叫自己的儿子好好的就成。 李全盛道:“陛下歇息了,您可以听一听先。” “我一个妇道人家,我懂什么军情?”溪嫔更慌了。 偏生宫人又来催促,说忠勇侯求见。 李全盛也顾不上教溪嫔此事该如何处置,只是说道:“若是能拖到明日就拖到明日,待明日一早太后可宣摄政王进宫商谈,若是不能拖,大可以先问问忠勇侯的意思,必定错不了。” 被赶鸭子上架的溪嫔,根本就来不及拒绝。 待行过礼后,忠勇侯说明来意:“启禀太后,微臣方才接到急报,说赵国已经发兵,楚国也有所动作,已然逼近我们梁国边陲,微臣特地前来请陛下示下。” “这……”溪嫔完全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理,不由望向李全盛,见李全盛点头,这才道,“既然如此,侯爷如何看?” “自然是出兵相迎!” “出兵?”溪嫔张了张嘴巴,脑海一片空白,“要……要打仗了?” 在她的认知里,打仗意味着流离失所,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民不聊生,同等于活不下去了。 一想到小命不保,溪嫔顿时道:“咱不、不打仗,成、成不?”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 第596章 莲姬(1) 忠勇侯不禁皱眉。 他知道溪嫔软弱,没想到软弱到了这种地步,这何止是软弱,压根就是无能。 这样的人如何堪当大任?如何当太后?教出来的九皇子,又如何称帝? 忠勇侯府满门忠烈,世代保家卫国,守护大梁国土,保百姓安危乃韩家祖训。 一身正气,铮铮铁骨的热血侯爷,见新上任的太后这般扶不上墙,不禁窝火。 纵然太子殿下有气,也不该拿大梁的江山开玩笑,将一个黄口小儿扶上那个位置,眼下众过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发兵攻城,九皇子如何做主? 忠勇侯道:“回禀太后,楚赵两国大军压境,我国国库亏空,已然经不起半分战乱,臣私以为可先议和,再派兵驻守,若无法谈和,再打不迟!” “议和?”溪太后愣愣道,“如何议和?” “自然是和亲。” “可眼下哪里还有适龄的公主!” “七公主尚未婚配,乃合适人选,睿王府的平阳郡主亦尚未婚配。” “这……可行吗?” 七公主乃皇后娘娘所出,如今是戴罪自身,那平阳郡主是睿王府的宝贝疙瘩,而顾长宴又是摄政王,他舍得将自己的宝贝妹妹送去和亲么? “陈家犯事,此时正是七公主戴罪立功的好机会;而平阳郡主乃摄政王胞妹,相信摄政王会为了梁国舍小我而为大我。” “这……”溪太后迟疑了。 一想到顾长宴她就忍不住哆嗦,她害怕。 李全盛劝道:“太后,侯爷所言甚是,相信摄政王会答应的。” 见李全盛都开了口,溪太后顿时松了口气,笑道:“那好,明儿我就同摄政王说一声,就说这个决定李公公也同意了的。” 届时摄政王大发雷霆,也不至于把她一个人顶上去面临狂风暴雨,反正李全盛都同意了。 李全盛可是先皇最信任的人,有了李全盛在,相信摄政王不敢对她怎么样吧? 李全盛:…… 却说忠勇侯夜扣宫门,军情乃托词,真正目的是为了灵妃。 因此便道:“还有一事,还望太后应允。” “侯爷请说。” “灵太妃乃楚国人,又涉嫌谋害先皇,臣想同灵太妃聊上几句,或许有法子能够解了楚国对梁国的示威。” 李全盛认为忠勇侯的目的没这么简单,毕竟忠勇侯同灵妃的关系他心知肚明。 结果还不待他开口,溪太后就率先点头:“如此甚好,那就辛苦侯爷了。” 溪太后一发话,忠勇侯畅通无阻去了灵雎宫。 忠勇侯去的时候,巫夷正捧着一杯琉璃盏,里面装着黑乎乎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散发着诡异的香味,看着瘆的慌,灵妃却喝的津津有味。 见忠勇侯来了,笑道,“难得侯爷这么晚了还来看我。”说着将手中的琉璃盏推了过去,“侯爷要不要尝尝?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好东西,可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灵妃早就知道忠勇侯要来,便早早洗漱完毕在灵雎宫等着。 娇嫩的樱唇涂着红的发紫的口脂,衬着她那黑紫色的轻纱外袍,美艳又诡异,叫人心里发麻。 说来也是奇怪,凛冬已至,连忠勇侯这个武将都穿上了夹袄,灵妃却只着了一件若隐若现的轻纱,似是感觉不到冷一般。 忠勇侯在看到琉璃盏里面的东西时,眸光微缩,嗓子泛起一股恶心。 “毒妇!” “毒妇?”灵妃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咯咯笑了起来,“你说我是毒妇?那莲姬呢?她又是什么?高高在上清纯动人,洁白无瑕的圣女?” 她故意咬重清纯动人、洁白无瑕四个字。 忠勇侯似是没听到一般,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同公主相提并论?你连公主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哈哈哈哈,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灵姬咬牙切齿,“她分明长了一副妖冶魅惑的荡、妇脸,却非要装出一副高雅圣洁的冰山美人,引得人人夸赞,殊不知她秽、乱不堪,被那么多的人看过摸过碰过,甚至是睡过,她明明都已经肮脏臣了这副模样,却还是被百姓称颂敬仰,凭什么?长了清纯脸的人是我,有着菩萨之眼的人也是我,为什么圣女就不能是我?” “因为你的心是黑的,公主的心是红的,仅此而已。” “黑的?红的?”灵姬大笑不已,“韩志山,你真恶心,莲姬她都脏成那样了,你竟然还能对她不离不弃,深情一片,当真是感天动地的神仙爱情啊!感动的叫人觉得讽刺!” “论脏,谁能比得过你。”韩志山掀了掀眼皮,淡淡道,“何况若没有你栽赃陷害,她又怎会如此?” “因为这是她欠我的,我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 似乎不满韩志山平静的反应,灵姬眸光微闪,红的发紫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缓缓开口。 “你应当不知道吧?你的宝贝莲姬早就被箫启荣给睡、过糟、蹋过了!” 韩志山眸光紧缩。 “当年莲姬在被花仙乐掳走前夕,莲姬曾奉旨进宫,正巧皇后娘娘抱恙,因为我便替皇后见了莲姬,按照箫启荣的吩咐,我将无色无味的媚、骨香下在了莲姬的杯盏中,整整三日,你知道你的公主殿下是怎么渡过的吗?” “贱人!” 韩志山一把掐住灵姬的脖子,眸光猩红,竟然是真的,箫启荣竟然…… 韩志山咬牙切齿,捏着灵姬脖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额角青筋暴起,目龇欲裂,似要将灵妃千刀万剐。 灵姬却仰天大笑:“她被箫启荣压在身下,拼命的挣扎,她哭啊,喊啊,不断的求饶……求箫启荣饶了她,可是啊,她越挣扎,越哭泣,箫启荣就越是兴奋,作为我帮箫启荣的奖励,他允许我在旁边看着,我亲眼见证了莲姬最狼狈不堪,肮脏恶心的时刻,看她如何在箫启荣身下婉转求、欢,又拼命挣扎。” “你知道皇后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吗?还病的那么巧,因为是箫启荣下的药啊,他早就蓄谋好了,就等着你远在军营的时候,传莲姬进宫,这才占了莲姬的身子。” 一字一句,宛如利刃,准确无误的插进忠勇侯的心脏。 鲜血淋漓,抽筋拔骨,不过如此。 【作者题外话】:忠勇侯应当就是默默无名满心满眼只对自己心上人好的万年男二,说实话,忠勇侯这样的男子现在都很难找到,莫说古代了,真的很心疼他 第597章 莲姬(2) “我还告诉她,就算被箫启荣给折辱了,那也不能告诉你,因为你忠勇侯手握大梁兵权,若是告诉了你,你定会为了她而造反,将亲手杀了箫皇替她报仇,莲姬是开心了,可你却成为了乱臣贼子,受世人唾骂,连同你忠勇侯府上百年的清誉都要受损,莲姬也是傻,竟然为了不叫你走上那一步,硬生生的吞下了所有的屈辱,咬牙回了侯府,说起来我还真是挺佩服她的,这样的折磨都能承受下来,啧啧!怪不得当初能被选为圣女呢!”灵妃说罢,复又叹息,“其实你我都明白,莲姬的白月光是花仙乐。都说莲姬嫁给你只是为了报恩,只是被你的深情所打动,可通过那件事我才发现,其实她心里是有你的。” 但凡莲姬自私一点,只要告诉了韩志山,韩志山定会血洗皇宫。 可是莲姬没有,在自己和韩志山中间,她选择了保全韩志山,说明莲姬还是在乎韩志山的。 “巧的是,花仙乐的病突然好了,莲姬回到侯府没几日,花仙乐就将莲姬掳走,而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了身孕,那个孩子就是韩湛!而你竟然给莲姬吃了忘尘散,还把此事压下,便是连我都没有发现,也是后来才知晓,原来韩湛竟然是花仙乐的儿子!阴差阳错下莲姬不但忘却了她同花仙乐的那段情,还忘了当初箫启荣折辱她的那整整三日。” 说道这里,灵姬恍然大悟:“对了,你不是一直对莲姬的死耿耿于怀吗?你认为是自己当初断了莲姬和花仙乐,使得莲姬嫁给了你,这才会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神思郁结而亡,你便愧疚不已觉得自己对不起莲姬,拼了命补偿韩湛,把对莲姬的那份爱也转移到了韩湛身上,可你知道吗?莲姬她根本就不是因为你而死,而是因为我告诉了她真相,是我告诉她韩湛是花仙乐的儿子,还告诉她被箫启荣占了身子,受到刺激的她终于想起来当年发生的那些事,她无法接受这样一个肮脏不堪的自己,终于死于心病!” “唔……也不对,确切的说她是被毒死的,一种无色无味,谁也查不出来的毒药,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如今的夫人罗氏,当年若不是她将药下在了莲姬的杯子里,我怎么会成功呢?因为我告诉她,只有杀了莲姬,你才能娶她为妻,可怜的是她竟然同意了,真是傻啊!有一个爱你痴狂的女人你说你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现在你也知道真相了,罗氏就是杀害莲姬的罪魁祸首,你要怎么做?杀了罗氏替莲姬报仇吗?不过你确实做得出来,谁叫你爱莲姬爱到了骨子里呢?可是你别忘了你还同罗氏有了一个孩子,你若真的杀了罗氏,你的儿子会原谅你吗?一不小心你们父子二人就会反目成仇,那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唯一的血脉,你敢吗?但你若是不动手,日后但凡你看到韩谦,就都会想起来是罗氏毒死了莲姬,如此你还能将韩谦视若珍宝吗?虽然你我明白,当年就算罗氏不下毒,莲姬依旧必死无疑,可至少莲姬会多活几日啊……哈哈哈哈!” 此时的灵姬说到最后已然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灵姬的这些话,犹如将韩志山抽筋拔骨,万箭穿心。 他整个人都在抖。 额角青筋暴起,眼眸猩红,表情狰狞。 公主…… 一字一句,痛不欲生。 那是他放在手心里,百般呵护,视若珍宝的公主啊! 他们怎么能……怎么敢! 公主最是娇气,怕疼的很,他不敢想象她当年是怎么在箫启荣的手下撑下来的。 一想到这里,韩志山就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 是他不好,倘若他当初没有跑去军营,倘若他当初能够陪着公主,箫启荣也不会有机可乘,公主也不会受那些折磨和屈辱。 都怪他……是他不好,是他对不起公主…… 他当初答应好了要保护公主一生一世,不会叫公主受半点屈辱的,可是他却没有做到。 看穿韩志山在想什么,灵姬笑的宛如嗜血的恶魔:“你知道当年莲姬被箫启荣压在身、下,受尽折辱时,她嘴里喊的是谁吗?是你啊韩志山,她不断的喊着‘韩志山,救我,韩志山,你来救我呀……’,可是她的韩志山始终不见踪影,箫启荣被她激怒,两巴掌下去莲姬的嘴角就渗出了血迹,他不甘心莲姬在他的身、下叫的是你的名字,便给莲姬下了合、欢药。” “轰隆——”一声,韩志山脸色煞白,抖如筛糠,眸光紧缩,年过半百的他像个被人抛弃又迷了路的孩子,可怜又无助,眼底布满了茫然和空洞。 莲姬从小没就是楚国备受宠爱和尊敬的公主,她出身显赫,又被选为圣女,拥有天选光环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 当年韩志山偶然被莲姬所救,便一眼万年,情根深种。 然而那时的莲姬已经同逍遥王两情相悦,且有了婚约。 韩志山不是没有考虑过要抢婚,但是莲姬看似善良温柔,但在感情这件事上却毫不拖泥带水。 面对韩志山的喜欢,她拒绝的毫不留情。 至今韩志山都记得莲姬说的那番话,她说:“韩志山,我不喜欢你,无论你怎么做,对我多好,我都不会喜欢你,你莫要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了,你会找到一个满眼都是你的好姑娘,你们定会白头到老的!” 韩志山年少成名,又年轻气盛,是个骄傲的少年郎。 因此在听到莲姬这么说的时候,韩志山想都不想就说道:“花仙乐有什么好?长得跟女人似的!难道你就喜欢那样的小白脸?” 当初同莲姬才在一起的时候,莲姬见他胡子拉碴的,以为是个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受了屈辱的韩志山当即就刮了胡子,信心百倍的站在莲姬面前。 韩志山长了一张坚毅的国字脸,线条分明,带着硬朗,剑眉入鬓,凤眸勾人,这模样当真是极好的。 他就不信,单凭相貌会赢不了花仙乐那个小白脸。 熟料,莲姬认真说道:“我同仙乐两情相悦,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相貌,家世。何况我若是因为你好看,对我好,我就同你在一起,那对你不公平。” 【作者题外话】:感谢这两天留言的小可爱们 第598章 莲姬(3) 莲姬是个原则分明的姑娘,她善良,却不傻。 她有自己的道德底线,正因为如此,韩志山才会对她矢志不渝。 后来,花仙乐性情大变,得了疯病,差点杀了莲姬,又对莲姬百般羞辱,楚国虽修仙问道,却以强者为尊,花仙乐乃楚国战神,又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统,莲姬被花仙乐厌弃,又早已脱离圣女身份,加上灵姬在中间推波助澜,散播谣言,世人便对莲姬百般诋毁。 在莲姬莲姬跌入低谷的时候,是韩志山陪着莲姬,最终莲姬被他打动。 犹记莲姬说:“韩志山,我爱过花仙乐,但是我们两个已经过去了,我不敢说我爱不爱你,可我不排斥跟你在一起。” 其实莲姬自己也很矛盾,她知道这样对韩志山不公平,可是…… “韩志山,我会努力喜欢你,对你好的。” 那时的莲姬对楚国心灰意冷,便想同韩志山试一试,想开始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韩志山是真的爱莲姬,他对莲姬说:“你不必觉得有负担,成亲过日子,跟谁过不是过?就算没有你,我日后也要娶妻生子的,既然如此,何不娶个自己喜欢的,你说对吧?算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呢!倒是你,嫁给我这样的大老粗,委屈你了。” 韩志山挠了挠脑袋,笑的有些憨,半点都看不出这是杀伐果断,手段狠辣的韩将军。 韩志山是真的爱莲姬,他对莲姬比对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因此当初花仙乐突然恢复神志,将莲姬掳走后,韩志山找到逍遥王,拼死也要将莲姬带回来。 在去的路上,韩志山对自己说,莲姬嫁给了他,那就是他韩志山的女人,谁也不许把她从他的身边抢走,哪怕莲姬是自己要跟花仙乐走的,那也不成,他不允许!就是绑也要把公主绑在他的身边。 可等真正见到了公主殿下,看着公主瘦骨嶙峋,苍白近乎透明的脸色,韩志山觉得胸口发堵,嗓子发干,眼睛发酸。 这是他拼死保护的公主殿下,才过了多久,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韩志山突然觉得,若公主真的对花仙乐念念不忘,执意要跟花仙乐走,他愿意放手成全他们二人,只要公主好好的。 结果公主却选择了他。 公主说:“韩志山,你能带我回家吗?” 她那么虚弱,明明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韩志山眼眶一酸,眼泪悄然落下。 花仙乐自然不让,韩志山拼死从花仙乐的手中将莲姬抢了回来,浑身是血抱着公主回了侯府。 花仙乐武功高强,是出了名的战神,韩志山能从他手下活命,不过是拼着一口气,再加上莲姬最后开口,对花仙乐道:“你若是杀了他,我就自尽,随他一道儿去了!” 花仙乐抖得不成样子。 他知道莲姬说道做到。 他对莲姬的爱不亚于韩志山,怎么舍得叫莲姬去死? 他不明白,他只是病了一场,病好之后,怎么莲姬就成了别人的妻子? 花仙乐白着脸,抖着唇,咬牙切齿,对韩志山道:“滚!” 立马滚出他的视线。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强行留下莲姬,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韩志山知道以莲姬的性子,哪怕跟她回了侯府,也会因为花仙乐而痛不欲生,便狠心给莲姬吃了忘忧散。 一月后,莲姬被诊断出怀了身孕。 莲姬高兴坏了,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 她对忠勇侯道:“韩志山,我们有小孩儿了。” 她是真的想替韩志山生儿育女。 然而莲姬根本不知道,当初莲姬在嫁给韩志山的时候,灵姬给莲姬下了蛊虫,她可以同任何人有孩子,唯独不能生下韩志山的血脉。 灵姬心思歹毒,将此事只告诉了韩志山。 灵姬的目的很明白,她知道男人都注重子嗣,而忠勇侯府一脉单传,若是韩家的后代断在了韩志山的手里,那他将成为韩家的罪人,灵姬就是要韩志山因此而抛弃莲姬,她要莲姬尝尝成为孤家寡人的滋味。 然而韩志山这个蠢货,宁愿断了子孙,也要娶莲姬为妻。 因此在莲姬怀有身孕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孩子是韩志山的,只有韩志山和灵姬知道,莲姬肚子里的种同韩志山半点都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又如何?只要是莲姬的孩子,那就是他韩志山的。 况且服了忘忧散的莲姬,显然极喜欢这个孩子的,对莲姬来说,她肚子里的就是韩志山的孩子,那就说明莲姬是爱他的,这便够了。 既然这个孩子生在了韩家,那就是韩家的后代,他会把侯府交给这个孩子,叫他成为一家之主。 可是莲姬还是死了,病死了。 莲姬去的时候,对韩志山说:“是我对不住你,我辜负了你的爱和希望,我不配你这么对我,待我死后,你就娶罗家之女为妻,她爱你至深定然会好好待你,至于阿湛……” 莲姬绝望闭上眼睛:“我再自私一回,答应我,永远不要他踏上仕途,我就把他交给你了……来生,我再向你赔罪。” 时至今日,韩志山才明白,怪不得莲姬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他还以为莲姬是在怨自己,原来是因为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可莲姬哪里知道,她以为对韩志山好的罗氏,竟然是要了她性命的凶手! 更想不到的是,箫启荣竟然对公主做了这么禽兽不如的龌龊事,一想到这么多年来,他对箫皇忠心耿耿,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皇陵将箫皇扒出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既然如此,我这就送你下去给箫启荣作伴!”韩志山死死掐着莲姬的脖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杀了我?”灵姬哈哈大笑,“你不敢杀我的,你忘了我的身上有蛊虫吗?你若杀了我,你自己也会遭到反噬会命不久矣,你舍得白白送死吗?” 她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不怕死的! 只见韩志山眸光凶狠,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和果决:“人生在世,最终逃不过一个死字,是早是晚,有什么区别呢?” 说罢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还不待灵姬反应,就朝她的心口狠狠捅了进去。 第599章 有一种爱叫韩志山(加更) “唔——”灵姬闷哼一声,她不可置信抬眸,怎么都没有想到韩志山竟然真的敢这么做。 “你疯了吗?”灵姬怒道,“你不要命了不成?你就为了一个莲姬你拼死也要杀了我?!” “死又有何惧?”韩志山面无表情,“我韩志山从未怕过。” 韩志山不解气,一把将匕首拔了出来,又狠狠扎了进去。 一下又一下。 一次比一次狠。 毫不留情。 灵姬这具身体早就被打造的成了一个容器,一个装满了无数蛊虫和毒物的瓶子,她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冷,没有温度,没有情感。 因此韩志山在拿刀子捅她的时候,她是没有反应的。 但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巴里面涌了出来。 下一刻,一只金色拇指盖大小的虫子从灵姬的心脉里面爬了出来。 在看到那个虫子时,忠勇侯眸光紧缩,灵姬脸上也划过一抹慌乱。 巫夷没想到忠勇侯会突然动手,冲上前来想要帮忙,结果被忠勇侯一掌击飞。 灵灵姬眼疾手快去捉那只虫子,韩志山却更快。 他赶在灵姬之前,一把捏住那只金宠,指尖用力,无所不能的蛊王就这么碎在了韩志山的手中,金色的血液布满了掌心。 随着蛊王的碎掉,铺天盖地的疼痛密密麻麻将灵姬席卷,“啊——”她不可抑制痛吼出声,绝望尖叫。 身体里面仿佛有什么流失,筋骨错位,撕心裂肺,疼的她瘫在地上满地打滚,叫声凄惨。 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她从十二岁就开始以身试蛊,巫族那些都不是人,是变、态,是恶魔,为了能出人头地,为了成为人上人,她同大祭司做了交易。 掌管着巫族的大祭司推举灵姬成为巫族的圣女,享一切荣耀,甚至比莲姬这个天选之女还要威风厉害,条件是她甘愿成为大祭司的傀儡。 这个傀儡一做就是快三十年。 她被扔过蛇窝,蝎池,蜈蚣坑……一只又一只的蛊虫种下去,日复一日,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她的容貌,声音,身段,皮相,包括百毒不侵,全靠这些蛊虫,于是她的身体里就养出来了蛊王,可现在韩志山却将蛊王给捏破了。 蛊王不同寻常蛊,寻常的蛊反而顽强易活,蛊王却极其脆弱。 蛊王一死,灵姬的灾难便来了。 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衰老,皮肤褶皱苍老不堪,头发也变得花白,这便是反噬。 韩志山冷笑一声,毫不留情挑断了她的手筋和脚筋,又在她的重要穴位全部扎过一刀。 这个女人已经成了怪物,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泛着浓浓的臭味,叫人忍不住恶心,干呕。 巫夷被灵姬体内的蛊王给控制着,如今蛊王一死,巫夷自己也疼的死去活来,哪里还管的上灵姬。 灵姬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了,只能抖着手指,颤颤巍巍拽住韩志山的衣摆。 韩志山看懂了她眼底求救的神色。 “叫我救你?”韩志山的眼神无比冰冷,“我恨不得送你死,怎么可能会救你!” 说罢一刀下去再次扎在了灵姬的胸口,没了蛊王的保护,灵姬瞬间断气丧命。 在灵姬断气的那一瞬,忠勇侯突然一震,喷出一口鲜血来。 胸口传来撕裂的疼,疼的他撕心裂肺,冷汗涔涔。 很久之前他就听公主说过,灵姬身上有蛊王,没有人敢杀她,因为杀了灵姬的那个人必定会遭到反噬。 于是有人不亲自动手,派了死士前去,结果死士同下达命令的主子一同暴毙。 他们这才知道,除了蛊虫外,灵姬身上还下了某种禁制。 除了大祭司,没有人能知道这个禁制是什么,又会造成什么后果。 因此,灵姬才会苟活到现在。 因为大家都不想死。 除了韩志山。 在来皇宫之前,他就已经做了决定,把一切后事考虑安排妥当。 韩湛身世曝光后,花仙乐定会有所行动,凭借花仙乐的性格和脾气,一定会将韩湛带回楚国,只要有花仙乐在,韩志山就放心了,他相信花仙乐会比他还要对韩湛好,毕竟那是他的亲生骨肉,还是公主所出。 梁国早就败了,韩湛在梁国反而处处受制,回到楚国也好,有花仙乐护着,定能安稳一生。 至于韩谦,韩志山知道这个孩子是个好的,他和罗氏不一样,当初若不是因为公主之命娶了罗氏,而罗氏见韩志山不碰她,便给韩志山下、药,韩志山才碰了罗氏,这才有了韩谦。 孩子是无辜的,忠勇侯便不计较罗氏下、药一事,对罗氏百般尊敬,给她应有的体面,对韩谦也是尽心教导,做个好人。 他杀了灵姬,时日无多,就将侯府传给韩谦,相信这个孩子定会撑起侯府,说到底……是他亏欠了韩谦。 但他必须要杀灵姬。 在灵姬说出隐瞒多年的真相时,忠勇侯毫不犹豫,下了狠手。 所有伤害公主算计公主的人,都得死! 哪怕赔上性命,也在所不辞。 韩志山坚毅的身影隐匿在夜色中。 在宫门前的御道上,韩志山碰到了正待进宫的顾长宴。 顾长宴敏锐闻到了韩志山身上的血迹,眸光微闪:“侯爷安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您。” 顾长宴原本歇息了,但是听到说韩志山连夜见了太后和陛下,这才急匆匆赶来。 韩志山的视线落在顾长宴身上,在去灵雎宫之前,韩志山还在替大梁的江山担忧,太子将皇位传给九皇子,又命顾长宴为摄政王监国,凭借顾长宴的野心,必定会谋权篡位,这等于把大梁的江山拱手相让给顾长宴。 但现在韩志山恨不得亲手推翻这个王朝,毁了萧家的基业,他想他终于明白了太子的心情,因为太子,也想毁了萧家的江山。 此时顾长宴出现在这里,定是他听到风声,得知忠勇侯进宫了,为了以防不测,这才连夜干了过来。 若是新帝突然暴毙,顾长宴这个摄政王定会脱不了干系。 韩志山突然笑了:“顾世子,我同你明人不说暗话,你急匆匆赶来到底是担心陛下安危还是你将来的宏图大业,与我韩某人皆无任何关系,不过我倒是真心祝贺顾世子能够万人之上。” 【作者题外话】:看到留言的小可爱了,么么你们,这张是对前两天云云小可爱辣条的加更!她把辣条换成了加更2333 第600章 那是她活该! 听明白韩志山话中的意思,顾长宴眸光微闪,轻笑一声:“侯爷说笑了,晚辈只想做好该做的,尽好臣子的本分,这便够了。” 韩志山笑了笑,转身离去。 看着忠勇侯的背影,顾长宴脸上的笑容咻然消失不见。 摄政王向来又随意进出皇宫的资格,无论何时,因此他直接进宫去了紫宸殿。 保护新帝箫奕林的安危,才是他眼下最应该做的事。 忠勇侯回到府上时,已然深夜,项伯一直守在门口,见他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侯爷。”项伯敏锐察觉到忠勇侯身上的血腥味,脸色一变,“侯爷您受伤了?我这就去请大夫。” “无妨,没什么大事。”忠勇侯问,“罗氏呢?” 项伯不知道侯爷为何突然问起罗氏,但还是连忙回道:“在主院呢!” 自从罗氏勾结四皇子和楚曦陷害韩湛之后,便被囚禁在自己院子,不得踏出一步。 若不是忠勇侯突然提起,府上的人都快要将罗氏给忘记了。 此时罗氏已然歇下。 韩志山直接叫人把门砸开,亲手把罗氏从床榻上拖了下来。 尚在梦中的罗氏猝不及防,突然惊醒,还不待反应就被韩志山拽到了地上,凛冬的深夜极为寒冷,便是生了炭盆也止不住森冷的寒意。 她当即被冻得瑟瑟发抖。 “侯爷你这是在做什么?”罗氏许久不见韩志山,乍一见到,还是这样的方式,被如此粗鲁无情对待,惊喜中夹杂着怒意和委屈,“您难道是要对我动手不成?” 韩志山冷冷瞧着罗氏,像是看着一个死人,只要一想到就是这个女人毒害了公主,他恨不得将她抽筋拔骨! “我且问你,公主当初是怎么去的?” 罗氏心中一突,脸上划过一抹慌乱,没料到侯爷会突然提起这个。 “当、当然是郁结成疾去、去的啊!”罗氏磕磕巴巴道,“侯爷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被韩志山利刃般的眼神死死盯着,罗氏大气都不敢出。 “郁结成疾?”忠勇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试试!” “可、可她就是病死的啊!何况她怎么死的同我有关系吗?” 罗氏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回过神来:“对,她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当初她去了之后我才嫁给侯爷的,郁结成疾也是大家都这样说,侯爷好端端的发什么疯?三更半夜你跑来质问我难道是怀疑我对她做了什么不成?” 当年那药下的无色无味,神不知鬼不觉。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没查出来的事,如今会查清楚不成!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听罗氏这样说,韩志山怒极反笑,他眸光猩红,猛然俯身下去,一把拽住罗氏的衣领,咬牙切齿。 “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下去,若是走的快,没准还能跟灵姬凑个伴,等到了地底下你再好好的问问灵姬,当年的事你到底是否知情!” 罗氏骤然脸色煞白。 难道老爷知道了那贱人死的真相? 不!这不可能。 侯爷怎么会知道! ……不对! “灵、灵妃娘娘她……”罗氏抓到关键点,试探问道。 “她已经下去了,就在我来见你之前!” 罗氏抖如筛糠。 “侯爷你听我解释,我我我是被逼的,真的,莲姬怎么死的我真的不知道,不关我的事啊,侯爷你一定要听我解释啊!” 罗氏吓得面如死灰,语无伦次,颠三倒四。 “我我我是她死了才嫁给你的,何况我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同她见面接触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会对她下手毒害她?定是灵妃娘娘她故意胡乱攀咬陷害我,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您,好挑拨离间我们的夫妻之情——” “闭嘴!”忠勇侯一个巴掌甩过去,“你有什么脸面跟我提夫妻之情,你有什么资格?你配吗?” 他是习武之人,这个巴掌又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一巴掌下去打的罗氏耳朵嗡嗡嗡响,整个人也瘫在地上,几乎去了半条命。 这个毒妇! 若不是她跟灵姬暗中勾结,公主又怎会离他而去! 亏得公主还临终前再三叮嘱叫他娶了罗氏,还要他对罗氏好。 一想到这里,韩志山就恨不得将罗氏千刀万剐。 他简直是瞎了眼,才会引狼入室! “自从你嫁到侯府,我给你一个侯夫人该有的体面和尊荣,只要是你要的我什么没有满足你?结果你是怎么做的?早知你杀了公主,莫说娶你,我韩志山定会屠你满门叫你们给公主陪葬!” “满门?”罗氏哈哈哈大笑,“罢了,事迹败露,我已无话可说,不错,莲姬那个贱人就是我杀的!” 见韩志山满腔怒火,气的额角青筋都暴起,罗氏笑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你也会痛?你也会痛!”罗氏咬牙切齿,“十三岁那年你打了胜仗,班师回京,骑在战马上打长街而过,威风凛凛,不怒而威,小小年纪便气势逼人,只一眼我便对你情根深种,我求父亲将我许配给你,那时老侯爷尚在人世,老侯爷说你只想保家卫国,不想怎么早成婚,世人皆知忠勇侯府满门忠烈,将天下百姓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我不怪罪你,相反我愈发敬重你,这才是男子该有的抱负!” “我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了十五岁,可结果呢?”罗氏笑到不能自已,“结果你却亲自跪在大殿上说你有了心仪之人,你竟然娶了楚国的和亲公主莲姬!那我呢?我算什么?你同那莲姬两情相悦的时候可曾想起过我半分?你将我置于何地?” 她不甘心,家里那么多说亲的,她除了韩志山谁都不嫁。 哪怕留在韩志山身边做个妾也好啊! 可是她是罗家的女儿,罗家的女儿怎可给人做妾? 她以死相逼,好不容易说服了父亲,结果父亲去问韩志山的时候,韩志山怎么说的? 他说:“韩某此生有公主足以,绝不纳妾。” 说罢毫不留情转身走人。 父亲好不容易拉下了脸,结果得到这么一个回答,这简直是把罗家的颜面扔在地上狠狠地踩! 父母以她为耻,家中姐妹笑她没出息,倒贴都没人要。 她浑不在意,她只要侯爷! 【作者题外话】:许是没休息好,今天起来脑阔抽疼,小可爱们一定要注意休息 第601章 怎么都死了? 反正闹得这么难看,好的人家也不会要她了,那就耗着罢,终有一天,她会叫侯爷同意娶她为妻的。 八年后,她终于等到了机会。 当灵妃娘娘找到她,命她将毒药放在莲姬的杯子中时,她半点害怕和恐慌都没有。 反而激动的微微发抖。 她知道的她的机会来了。 只要莲姬死了,她就会成为侯夫人。 在看到莲姬一口一口将那杯茶喝下去后,罗氏兴奋到尖叫,她终于杀了这个贱人。 天知道午夜梦回时,她恨不得冲到侯府将莲姬碎尸万段,若不是她的出现,侯爷怎么可能会不要她? 都怪莲姬! 是莲姬毁了她原本幸福安稳的一生,这是她为此付出的代价! “可是啊,我没想到莲姬那个女人竟然那么蠢!”罗氏哈哈大笑,“竟然在临终前嘱托你娶我为妻?哈哈哈,算她识趣!” 当然,也不枉费她那么多年,天天在莲姬那贱人面前刷存在感,刷好感,这才叫莲姬以为她是个好姑娘。 “你说我是杀人凶手,你心疼莲姬,可我呢?”罗氏眼眸通红,质问韩志山,“若不是莲姬,你该娶的人是我,是她抢了原本属于我的幸福人生,她就是个小偷!她从我手中抢走了你,你说我该不该恨她!” 罗氏知道,当初若不是莲姬亲自开口,叫韩志山娶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侯爷。 说来真是可笑,她没想到自己还要靠莲姬才能成为侯府的女主人。 “你口口声声说是公主抢了你的人生,这话我倒有些不明白了。”韩志山原本不想跟她废话,可他决不允许任何人误会污蔑公主,便戳穿了罗氏制造出来的假象,“你说你当年对我一见钟情,可我与你未曾谋面,素不相识,难道因为你钟情我,我就要娶你不成?我已明确拒绝了你,是你执意要嫁与我,这点我毫不知情,为何要为你的冲动和偏执买单?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自私自利。” 在忠勇侯娶罗氏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罗氏是何模样。 只是因为公主遗言,罗氏又表示她定会对韩湛视如己出,他这才娶了罗氏。 “成亲前夕,我曾亲口告诉你,我心里只有公主一人,我可以给你正室应有的尊敬和体面,我会让你荣华富贵一生,却不会对你有男女之情,若是你介意我自会祝福你另寻良人,是你自己亲口说你本来就是为了侯府的荣耀和权利,根本不是为了情爱。” 就因为罗氏喜欢他,他就要娶她吗?外面那么多喜欢他的贵女,难不成他都要娶回家不成? 韩志山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这般说法。 这真是神他妈的狗屁理论! “我若不这么说你会娶我吗?”罗氏咬牙切齿,“我步步为营,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功亏一篑?只要能够打消你的疑虑,只要能够嫁给你,我做一个爱慕虚荣只图权利的女人又如何?” 听听! 这就是罗氏说的话。 当真是好话歹话都叫她一个人给说尽了。 可怜韩志山当初还觉得自己不能给罗氏感情,亏欠罗氏,便给她正室数不清的荣耀和尊荣。 如今才知道,这一切都在罗氏的算计之中。 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杀了公主,我便杀了你,一命还一命!” “不——”罗氏没想到韩志山真的下了狠心,“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我谦儿他不会原谅你的!” “谦儿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会理解的。” 韩志山说罢,便一把扭断了罗氏的脖子,罗氏连个吭气的机会都没有。 韩志山从屋内出来,对项伯道:“吩咐下去,就说夫人染了重病去了,明日记得去罗府报丧,待罗府来人后,就说罗氏得的病不大好,人便不必见了。” 项伯瞬间会意:“老奴明白了。” 待韩志山走后,项伯眯着眼眸,扫视一圈:“管好自己的嘴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 自罗氏被禁足之后,便把看守的人都换成了侯府的家生子,这些人嘴巴最是严实,也分得清时局,便是项伯不说,他们也会三缄其口。 当下纷纷跪地,表示自己明白。 翌日晨起,冬儿就来报说罗氏昨夜忽然得了急症暴毙,已经去了,如今新皇刚刚登基,恰逢喜事,不好大肆操办,一切丧仪事务从简。 冬儿来回话的时候,韩湛同楚枝刚刚收拾妥当。 “可曾给亲友们报过丧了?” “报过了,罗家也来人了,不过侯爷没让罗家的人去瞧,说是得的病不大好,还是免了。”冬儿说罢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夫人得的是什么病,竟这么紧急。” 说没就没了。 不过罗氏死了活该,想起她先前做的那些事,冬儿就觉得她死的好,死的妙。 楚枝同韩湛对视一眼,好端端的得了急症,怎么瞧都同吴氏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她还是说道:“既然父亲说了一切从简,那就交给府上管家罢!” 这些事他们绝对应付的过来。 他们二人则去了书房。 昨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楚枝知道忠勇侯心里定不好受,便想着一家人一块儿用个早膳,结果项伯对楚枝道。 “侯爷身子不适,想要休息片刻,命老奴告诉二位主子,说你们顾好自己便可。” 楚枝和韩湛并不知道忠勇侯因为杀了灵姬而遭到反噬一事,只当他因昨日的事不虞,便不曾深究。 两人刚用过早膳,孟菀就来了侯府。 见到楚枝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灵姬死了吗?” “灵姬死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楚枝觉得挺突然的,“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我也是听太子……哦不,箫奕辰,我听箫奕辰说的,他说今日晨起灵雎宫里面的丫鬟去紫宸殿回的话,巧的是摄政王和庄太妃也在,听到灵妃死了,庄妃便向摄政王求情,摄政王这才发话,说直接叫人埋了,不必办什么丧仪,草草了事。”孟菀说罢还摇头叹息,“你说这顾长宴如今是水涨船高,昨儿个新帝登基,顾长宴被册封摄政王,晚上就直接歇在了宫里,可见其野心。” 孟菀啧了一声,看来顾长宴这个小伙子,是一门心思搞事业了。 【作者题外话】:有个小可爱的马甲是大山驾到,小八老眼昏花一直是:大王驾到,要不是小可爱留言,小八搁现在还懵着呢! 第602章 你们都来抢我的女儿 楚枝在听到庄妃和顾长宴时,微微垂眸,划过一抹冷意。 意味深长道:“先前庄妃足不出户,如今倒是变了,一大早就跑去紫宸殿请安。” “如今换了当家做主的,她肯定是要跑快点好抱大腿啊!”孟菀道。 溪太后软弱无能,新帝又是个六岁的小屁孩,一切大小事宜还不是全部由顾长宴做主? 庄妃是个人精,她在宫里不争宠都能安然这么多年,可见是个极聪明的,说是去给新帝和太后请安,其实都是为了讨好顾长宴。 楚枝不想听到庄妃和顾长宴,便问:“太子一早就去了你们孟家?他是做什么去了?提亲?” 说道最后,楚枝眸光一动。 她早就同太子生米煮成熟饭,眼下太子终于达成所愿,可以做一个闲散之人,第一件事自然是向孟菀提起。 孟菀表情微妙:“他……” “他没提亲?” “提了。”孟菀顿了顿,“但是我拒绝了。” “哈?” “我就觉得吧……”孟菀咂着嘴巴,“太子长得好看,温柔,又学识渊博,这么出色的一个人,我已经把他得到了,知道他是什么滋味了,我就……” 实不相瞒,孟菀自个儿都觉得她挺渣。 像极了那些拔x无情的渣男! “可我只要一想到,这么好的人我已经睡过了,再睡就没意思了,就还是算了罢!“所以她就把太子给拒绝了。 楚枝:…… 孟菀没说的是,其实她还是有点怂。 毕竟她是个冒牌货,万一哪天就回去了呢? 到时候正主回来了,她给人家撂下这么一个烂摊子,也忒不是东西了! 关键是,她觉得太子这人挺鸡贼,腹黑的很。 要真哪天睡着睡着,睡出感情来了,那就真的玩大了。 你说她做什么不好?非要去碰爱情这玩意儿,那不是找死么! 所以还是赶紧算了。 她要不起太子的爱,也不敢要。 “那孟大人怎么说?” “他当然是叫我嫁给太子啊!”孟菀眼底带着一丝烦躁。 在孟大人的眼里,太子已经成了闲散王爷,远离权利的太子不会再有生命威胁,定能平安一生。 而孟菀又跟太子有了肌肤之亲,顺水推舟嫁给太子岂不正好? 何况孟大人又不眼瞎,自然瞧的出来太子心悦自家闺女。 因此太子正式来问孟菀的意思,孟大人定是同意的,结果孟菀直接把人给轰了出去,还撂狠话说想要娶她,那就把她的尸体带回去! 饶是风淡云轻的孟大人,也被孟菀气的不轻。 赶在孟大人大发雷霆之前,孟菀赶紧溜到楚枝这儿来多清闲。 楚枝道:“其实我倒是觉得——” “停!”孟菀打断楚枝的话,小声哔哔,“实话跟你说吧!你当我不想跟太子在一起啊?我这不是害怕么?万一哪天我走了,给人撂下一个烂摊子,这可咋整?不是摆明了逼人家正主去寻死么?” 楚枝眸光微动。 前世的她已经听过孟菀说过许多“胡话”,很多词她都听不懂,但如今的楚枝明白了。 孟菀的灵魂来自异世,占了孟菀的身子,话本上称此为夺舍。 不过孟菀委实多虑,因为前世的她在楚枝死的后许多年,都还活的好好的。 但这些话楚枝不好与孟菀明说,便道:“既如此,那你随心即可!” 却说不多时,王氏也来了侯府。 “娘!”见到王氏,楚枝眼前一亮,“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瞧瞧你。”王氏盯着楚枝瞧了好一会儿,见她圆润稍许,这才放心,“看来你今日尚且不错。” “你不就是想说我又胖了么!”楚枝轻哼一声。 王氏笑道:“你这丫头,还跟小时候一样,最是爱美,见不得旁人说你胖。” 母女两人说了会儿话后,王氏说明来意。 “现下外面都在传,说小侯爷不是侯爷的骨肉,是楚国人,此事可是真的?” 楚枝知道王氏想问什么,便也没有瞒着:“是。” “完了完了……”王氏脸色都变了,“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完了?” “小侯爷若是楚国人,那他的亲生父母寻来了,他岂不是要回楚国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是他的妻子,那也是要跟着去楚国的……” 一想到这里,王氏的眼圈就红了。 “你说你同小侯爷的命怎么就……”王氏拿帕子擦眼泪,“你在我跟前长了十二年,结果被楚家说接走就接走了;小侯爷在侯府长了快二十年,冷不丁成了楚国人,都是自己亲眼看着疼到大的孩子,你说这……” 侯爷他如何受得了?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生还是楚国那么远的地方,这一去怕是此生都不会再见。 王氏不禁泪如雨下。 “日后谁再敢跟我提半个楚字我跟谁没完!什么楚家、楚国,没一个好东西,自己的孩子你们自个儿不会看的好好的?别人辛辛苦苦疼到大的宝贝,就因为一句亲生的你便要抢回去?你们是如意了,可想过我们这些做爹娘的心?那不是剜我们的心嘛!” 王氏说道最后,泣不成声,使劲砸着桌子。 “老天爷他究竟想要如何?要命要钱还是旁的什么只管拿去就是了,凭什么来抢我的女儿!”王氏捂着嘴巴哭道,“当初楚家说要接你走,我知道拦不住,况且楚家确实能叫你生活的更好,而那些荣华富贵本就该属于你的……当年已经要了我半条命,如今还要拿走我剩下的半条命,老天爷还不如直接下道雷劈死我算了!” 当年楚枝被接走后,王氏成宿成宿的睡不着,一想到楚枝不在赵家了,她就泪如雨下。 她日日坐在楚枝的屋子里,想象着闺女在家时的一点一滴……天知道她当初怎么熬过来的,她想闺女啊! 好在家里的孩子们争气,终于在京城落了脚,同闺女又近了一步,王氏也没啥旁的愿望,只求儿女们平平安安一辈子,能守在他们身边,时常看着就成。 可好日子没过多久,姑爷却成了他国的人,还是皇室血脉。 若是楚家将楚枝接走时,王氏还有点念想,如今是正儿八经把王氏的两厢彻底断了,还断了个干干净净!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 王氏是真疼吱吱,纵然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现实中也很多这种好母亲~ 第603章 瞅瞅这张脸,多好看呐 “娘……”楚枝劝道,“你莫要再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这话一出,王氏哭的更厉害了。 她一把将楚枝拥入怀中。 “枝丫头,娘的枝丫头,娘不想叫你走,娘舍不得你啊……” 王氏哭的肝肠寸断。 楚枝不禁也喉头哽咽,掉下泪来。 这厢王氏正搂着楚枝哭的难舍难分,那厢赵煜沣同赵正匆匆赶来。 韩湛今日不在府上,两人都未来得及拜见忠勇侯,便连忙来见楚枝同王氏。 赵正到了也不说话,就往正厅左侧的椅子上一坐,·赵煜沣笑着上前。 “娘,妹妹。” 楚枝一瞧到爹和三哥,就知道他们前来所谓何事了,便拍了拍王氏的肩膀,见两个大老爷们以来,王氏再哭下去也不合适,便擦了擦眼泪,强行制止。 “三哥,你来了。”楚枝拭干眼角的眼泪,笑着对赵正道,“爹。” “嗯。”赵正虽不多话,也没什么表情,但同王氏一样,见楚枝胖了些,这才放心,那张黑漆漆的忠厚老实的脸,显而易见松了些许,“原本今日说好了来瞧你,结果你娘走的急,丢下我同你三哥自个儿走了。” 王氏同赵正生活了一辈子,岂不会知道赵正心里想什么。 顿时冷笑一声:“谁同你一道来了?是我自己要来找枝丫头,你们跟来做什么?” 赵正眉头微颦:“你看看你说的这话,这叫什么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做什么。” “那你说说,我来做什么了?”王氏连连冷笑,目光触及到楚枝时,又忍不住哽咽道,“是,我就是舍不得我闺女,我是来见我闺女的,怎么?你有意见不成?还是说我连闺女都不能见了?” “当然能!”赵正道,“只是你见见也就罢了,莫要出些什么馊主意,尽为难孩子。” 赵正这是怕王氏一糊涂,拉着楚枝叫楚枝留在京城,莫要跟小侯爷去楚国了。 枝丫头是他们的闺女没错,可总归嫁人了,你把人孩子拦在京城,叫守在你跟前,叫人姑爷一个人回楚国去?那像什么样?这不是硬生生要拆散这对鸳鸯么! “赵正你当我是什么人了?”王氏又气又恼又难过,“我如今才发现,原来在你赵正的眼中,我竟是这种人!” 王氏纵然舍不得女儿,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她虽舍不得女儿,可也知道小侯爷对女儿是极好的,怎会为了一己之私叫女儿留在自己身边? “赵正啊赵正,我同你在一起大半辈子,你今日才说了实话,你赵正平日里就是这样瞧我的是不是?” “你这这这……”赵正急道,“你这人怎么就分不清好赖,听不懂人话呢?我是那意思么?” “呦!当真是做了官老太爷了,当即就变脸了,说我听不懂人话了?赵正你挺会骂人啊!我就分不清好赖了怎么?你是不是也想休了我啊!啊?” 赵正瞬间变了脸,“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说罢又气不过,“你在家里闹也就算了,搁人侯府上闹得这么难看,你是想叫全京城的人看我们笑话吗?” 楚枝也没想到爹娘好端端的会吵起来,便连忙扯住王氏:“娘,你就少说两句,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啊,今日若是叫你和爹因为我吵起来,那女儿真是罪该万死了!” 半响过后,王氏才觉得心里这口气顺了些。 “枝丫头,娘不是那个意思,娘只是舍不得你,你要去你就去,娘难道还能拦着你不成?娘只是……” 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楚枝了,王氏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赵正也拿出戒了许久的烟杆吧嗒吧嗒抽起旱烟来,青色缭绕的厌恶叫他布满皱纹,忠厚老实的脸愈发的愁苦。 “娘,你再哭下去,妹妹就真的不走了。”赵煜沣摇头叹息,好脾气说道。 “那不成。”王氏哽咽道,“你若不随小侯爷去了,那还得了?” “那您快住了眼泪罢!” 王氏连忙擦干眼泪,红肿的眸子看着楚枝:“枝丫头,你给娘一个准话,你们啥时候走?” “现在还不知道。”楚枝道,“昨夜我同小侯爷说过了,***是要走的。” 总不能叫侯爷为难,叫与他们有关的人都受牵连。 须知人言可畏。 “那……楚家那边……”王氏试探问道。 “新皇登基,父亲兄长们有许多事要忙,自打老夫人去后,府上都是大伯母管家,前段时日又分了家,又忙又乱的,不过父亲已经亲自写了信,派人送到府上来,问过我了,我也把该说的都说了。”说道这里,楚枝顿了顿,也是说给王氏听,“其实去楚国也没什么不好的,听说那儿民风更加开放,人人修仙问道,又以强者为尊,女儿若是去了,反倒能自在些。” “可是……” “何况我还听说,那儿多的是蓬莱仙岛的神仙地儿,女儿同有仙气的地儿接触多了,没准咱们家也能出一个神仙呢!” “呸呸呸!你听听你这是世子妃该说的话吗?举头三尺有神明,当心被菩萨听到治你个大不敬!” 说罢连忙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菩萨莫怪,小女无状,不是有意冒犯尊者,菩萨莫怪……” 见王氏终于不难过了,楚枝冲赵煜沣挤了挤眼睛,眸底划过一抹得意。 怎么样? 还是她厉害有办法吧! 赵煜沣失笑。 见楚枝一点反省都没有,还对小儿子挤眉弄眼,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楚枝的头上,怒道:“还不快跟菩萨道歉,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轻没重!” “嘶——娘你怎么跟我小时候一样还老喜欢打我头?都被你打傻了!”楚枝抱头乱窜,“何况我生的这么花容月貌,外面的人见了谁不说声仙女下凡,你敢说我我不是神仙么?” 说罢还把脸凑过去:“你看你看,瞅瞅这张脸,多俊多好看啊!” 王氏又气又笑:“怎么不打死你!” 楚枝冲王氏吐了吐舌头,哼了一声,对赵煜沣告状:“三哥你都不管娘的么?我长这么好看她居然舍得打我!她居然打我!” “就拍了你一巴掌这就叫打你了?啊?”王氏拍着桌子,“我看你还是欠打,这顶嘴的毛病迟早要给你改了!” 第604章 天下最牛批的哥哥 赵煜沣但笑不语,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楚枝还没有被接回楚家,在赵家的时候。 那时的王氏也是这般,一言不合就上手,一把巴掌拍过去楚枝就被打的龇牙咧嘴,抱头乱窜。 嘴里嚷嚷着:“死人啦死人啦!你要把我打死啦!” 要么就是:“我长这么好看你居然舍得打我,有你这么狠心的娘么? 看着这一幕的赵正眼底划过一抹久违的欣慰,眼底有泪花闪烁。 自从枝丫头走后,他们就从来没见过枝丫头这个样子了。 哪怕后来大家在一块儿了,可还是稳重老成,看的赵正心疼不已。 …… 却说罗氏头七那天,韩谦终于从山西回来。 韩谦虽长在罗氏身边,却由韩志山亲自教导,加上他自幼听话懂事,明事理,因此韩志山没有瞒着,将府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写信告诉了韩谦。 从罗氏陷害韩湛入狱,险些叫忠勇侯府被满门抄斩,再到她当年连同灵姬毒害莲姬,韩志山实事求是,不偏不倚,剩下的就交给韩谦自己去分辨。 可怜韩谦只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少年郎,他纵然不喜罗氏处处针对兄长,急功近利,处处算计,可到底是他的母亲。 从小到大大,罗氏对韩谦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侯爷的儿子,就得有侯爷的风采,不能给侯爷丢脸,那韩湛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整日走鸡逗狗,不学无术,日后掌管侯府的重任可就落到了你的头上,所以你必须努力,你要好好读书,待你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你的父亲就会知道我的儿子有多么好,而莲姬的儿子是个草包纨绔!到那时他就会明白,我同你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韩谦知道母亲恨莲姬,也恨兄长。 母亲恨莲姬抢走了父亲,她说若不是莲姬横刀夺爱,原本是她最先嫁给父亲的。 可后来韩湛听府上的下人们说,他们说兄长的母亲是个极好的人,性质温柔,对下人也是关怀备至,还夸她长得好看,跟菩萨一样,还说当年是她开口,要父亲娶母亲为继室,因此母亲才嫁到了侯府,否则根本轮不到母亲。 包括母亲说的什么是莲姬横刀夺爱,根本就没有的事。 侯府的老人们都说,在母亲嫁给父亲之前,他们都不知道母亲,见都没见过。 韩谦还怕自己弄错了,特地多方打听,几经证实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韩谦何其聪慧,通过旁人的点点滴滴,瞬间了然一直以来,都是母亲一个人在单相思,在唱独角戏,并将她遇到的所有不幸怪到了莲姬和兄长的头上。 他不是没有试图开解过母亲,在韩谦看来,父亲待母亲也是极好的,府上的一些大小事宜都是母亲说了算,每每宫里有了什么时兴的料子、首饰以及金银珠宝,父亲一股脑儿全给母亲,连家里的许多铺子都给母亲管着。 可母亲实在不懂经营,以至于铺子亏空的太厉害,父亲这才叫母亲把那些铺子交给了项伯打理,为此母亲和父亲大吵一架。 韩谦至今记得母亲哭着喊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莲姬一人,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无论我多么努力做得有多好,都比不过莲姬是吗?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你既然娶了我为什么又怎么对我?我只是想叫你心里有我而已,哪怕一丁点的位置,可就这一丁点的位置,你也不肯给我!” 那时的韩谦替母亲难过,甚至还恨过父亲。 大抵察觉到了韩谦的情绪,后来,忠勇侯便对韩谦说道:“有些事并不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我爱公主,并且答应这辈子只爱她一个。我承认,我对你母亲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她是府上的主母,我当她是我的左膀右臂,是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将士,是亲人,是可以相信的人,只可惜……” 韩志山重重叹气。 那时的韩谦抬头看着父亲深邃悠远的眼眸,在里面看到了无奈和失望。 直到很久之后,他终于明白了父亲那句话。 也明白母亲为何会输了。 母亲输在贪心不足又算计太多,哪怕旁人给的再多,她始终不会满足。 随着年纪大了,韩谦也不再劝着罗氏,因为他知道他越劝,罗氏会越偏激,对韩湛愈发不好。 只有韩谦自己明白,兄长是极聪明的一个人,便是人人称赞的神童顾长宴都比不过。 记得小时候,每当陛下出了难题时,韩谦不会,见他急的满头大汗,兄长便会悄悄告诉他答案。 有好几次,连顾世子都不知道,可兄长却知道。 那个时候韩谦觉得自己的兄长是世上最厉害的人,夫子说了,藏而不露,乃真正君子之风和为人相处之道,只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他曾问兄长,既然知道答案,为何不说呢? 兄长说:“若是我答对了一次,那以后一有问题大家都会找我,说对了还好,说不对还会被人耻笑,丢侯府的脸面,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会,省的麻烦!” “我不信。” 看着傻乎乎的韩谦,韩湛眼珠子一转:“好吧,实话告诉你,我的梦想就是混吃等死,做个纨绔。” “纨绔?”韩谦小小的眉头皱起。 “莫要看不起纨绔好么!纨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读书写字,也不用早起习武,更不用入朝为官,只想着花天酒地寻乐子就好,怎么高兴怎么来!”见韩谦不懂,韩湛问,“我且问你,人活一世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迂腐!”韩湛怒其不争,“当然是为了快乐啊!人生短短几个秋,横竖都是死,你活着不快乐,还活个什么劲儿!” 那时的韩谦就这么三言两语被韩湛给忽悠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紧接着,兄长就问他:“你真那么喜欢读书?” 韩谦是属于天生爱读书的孩子,再加上聪明,脑子好使,从小就是被誉为神童,说是小顾长宴。 在听到兄长这么问自己时,重重点头:“喜欢!因为读书可以明智,读书可以——” “打住打住!”韩湛忙道,“有你这句话就成!” 第605章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直到现在,韩谦回想当年,内心仍是说不出的触动。 某种程度上,在人生道路上,兄长带给他的要比父亲教的多的多。 在韩谦说完自己喜欢读书后,韩湛就道:“日后你有什么不会的就来问我,但是不许告诉任何人,要是影响了我做纨绔,我揍死你!” “连父亲也不可以么?” “千万别!你要是说了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 说起来也是奇怪,罗氏对韩湛恨之入骨,韩谦却最喜欢崇拜韩湛,他对韩湛的感情比罗氏都还要深。 他一听到兄长会离开自己,连忙点头答应,发誓不告诉任何人。 每当自己被夫子夸奖,陛下赞誉,他总会特别开心。 因为他们夸的是兄长,这说明兄长是最厉害的。 对韩谦来说,韩湛受到夸奖比他自己被夸还要激动兴奋。 但奇怪的是,兄长确实不读书,什么四书五经那些他从来不看,也背不全,却能明白很多大道理,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这才是韩谦为之敬佩的地方。 他总是想着,有朝一日兄长露出真面目,到时候那些笑话兄长的人全都会被惊呆下巴,啪啪打脸。 直到后来,某日父亲在赌坊堵住带着人赌的天昏地暗的兄长,不禁勃然大怒,直接将人拖回了府上,说要打死兄长。 听到消息的韩谦连忙从书院回来替兄长求情。 父亲打起兄长来毫不留情,若真的动了怒,几板子下去没有半个月是起不来的。 待韩谦急匆匆赶回去时,远远就听到父亲气急败坏的怒吼。 “你母亲临终前叫我好好教导你,结果你成天无所事事不学无术,你挥霍无度纸醉金迷也就罢了,竟然赌了起来,今日我就好好替你母亲教训教训你!” 父亲边打边骂。 “读书你不好好读,习武也是个半吊子,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啥?你不努力,偌大的侯府日后托付给谁?” “不是还有韩谦么!”兄长掷地有声,“韩谦他学习好头脑聪明又乖巧懂事,你把侯府交给他,反正我的梦想就是做个纨绔,而且罗氏天天说你偏心,日日跟你闹,等韩谦继承了世子之位,相信她也不会说你偏心了!反正我也不爱这侯爷的位置,你们谁爱要要去!” 直到那时,韩谦恍然大悟。 怪不得兄长明明极聪明,却一点都不上进,原来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兄长不想母亲日日闹,知道母亲想要世子之位,便主动把他推了出去。 生怕父亲不答应,便故意不学无术,到时候父亲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多的韩谦都数不清。 他欠兄长的委实太多太多…… 可他的亲生母亲却要置兄长于死地…… “韩谦。” 闻讯赶来的韩湛,见韩谦跪在罗氏的灵位前一脸茫然,不禁道。 “节哀顺变。” 听到兄长的声音,韩湛一阵恍惚,思绪回笼,他微微转头,视线慢慢落在兄长身上,与他视线相对。 “兄、兄长……”韩谦张了张嘴巴,半天才涩涩道,“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这么做,我——” “人死如灯灭。”韩湛打断韩谦的话,“都过去了了,不提也罢。” 倒不是韩湛宽宏大量,他知道韩谦是韩谦,罗氏是罗氏,罗氏的错不应该由韩谦来买单,何况罗氏已经为此付出代价。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如今依然入夜,忠勇侯知道韩谦要来祭拜罗氏,便没有命人打搅,韩湛也是担心韩谦,这才来了。 兄弟二人索性坐在祠堂说起话来。 “兄长,对不起。” “行了,这句对不起我收下了,已经说了两遍了,日后莫要再提了。” 韩湛说罢复又:“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你日后定会有出息,继承侯府的!” 在回来的路上,韩谦已经看了父亲写给他的信,信上也说了韩湛的身世,并标明韩湛回会楚国去。 韩湛一走,能继承侯府的就剩下了韩谦。 罗氏最大的心愿就是叫自己的儿子韩谦继承侯府,如今也算是如愿了。 “可我从未想过要继承侯府。”韩谦红着眼眸,“侯府是兄长的,我从未想过要同你抢。” 真的! “我知道。”韩湛笑道,“但我也说过,我根本没打算要侯府,只想做个纨绔,自在一生。” 说罢拍了拍韩谦的肩膀:“待我走后,你要帮父亲打理好侯府,府上就剩下你们二人,可要好好的,知道了么?” 韩谦鼻子一酸:“你真的要走吗?” “迟早要走的。” 见韩谦红着眼睛,韩湛失笑:“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都跟着父亲上战场了。” “我知道。”韩谦闷闷说道。 记得小时候他撞见过一次兄长的箭术,不说百步穿杨,但箭无虚发,且次次正中靶心。 但至此之后,他就再没有见过兄长练习箭术,他知道兄长是怕父亲知道,想叫他做世子。 “兄长。”韩谦道,“你现在还练习箭术么?” “怎么?想叫我叫教你啊?”韩湛侧目。 “我就觉得你箭术那么好,若是丢了怪可惜的!” “你跟我来。” 韩湛将他带到了武场,拿起架子上的弓箭,抽了箭矢搭在弦上。 韩谦忙道:“我去掌灯。” “不必!” 话音未落,箭便飞了出去。 韩湛道顺手掏出一颗夜明珠:“自己去瞧。” 韩谦:…… 接过夜明珠的韩谦连忙去看,这才发现韩湛的箭正中靶心,天色已晚,这等于盲射啊! 没有正儿八经的功夫,是绝对不可能的! 韩谦激动的拿着箭就跑回来围着韩湛道:“兄长,中了中了!” “行了,有那么高兴么!”被韩谦的情绪感染,韩湛挑眉,“这算什么呀,真正厉害的是骑在马上,举靶子的人不断来回跑动,一边策马还要一边射中靶心,等以后有机会,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百发百中!” 话音落后,两人都沉默下来。 以后……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行了。”韩湛拍了拍韩谦的头,“时辰不早了,你沐浴过后早些休息罢!” 说罢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结果刚跨过拱门,就见楚枝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第606章 我倦了 “你你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为何,韩湛心底一慌。 吱吱该不会故意怪他隐瞒吧? 楚枝眸光复杂,半响才道:“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楚枝从未想到过,韩湛的箭术会那么好! 不对……她早该明白的,那可是韩湛啊! 前世能够叫顾长宴处处掣肘,为之恼火头疼的韩湛! 能够成为冷面阎罗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呢! 但想明白是一回事,消化吸收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端端的来这么一出,发现了韩湛的另一面。 就……挺突然的。 见楚枝半响不说话,韩湛还以为楚枝生气了,便连忙道:“你不要生气,我没有故意瞒着你,我又不上阵杀敌不干什么的,这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不是?所以也没啥好说的,你……你莫生气!” 吱吱不说话,他也挺慌的。 “韩湛。”楚枝幽幽道,“你的箭术怎么那么好?” 连她都骗过去了。 关键是比她的还要好。 突然觉得有点酸。 韩湛:“……就这?” “不然?”楚枝眼前一亮,“不如你教我箭术吧?你那么厉害,你就教教我好不好!到时候我就跟你一样厉害了!所向披靡!” 被委婉夸了的韩湛嘴角止不住往上翘:“这箭术可不是那么好练的,何况我可是要收学费的。” 韩湛最会顺杆爬,俯身低头,在楚枝耳边低声道:“只要娘子今夜肯让我……” 韩湛叽里咕噜说了半天,随着他越说,楚枝的脸色越红。 她一把推开韩湛,捂着发烫的脸:“哎呀羞死人了。” 还这样……那样…… “我不!我拒绝。” “你不想学箭术了?” 楚枝发现韩湛总能一语中的,命中要害。 见有戏,韩湛继续游说:“我的箭术可是我自个儿在山里打猎琢磨出来的,有我自己的独门秘诀,且容易上手,保准你一定学到我的精髓。” 在韩湛的攻势下,楚枝可耻的点头答应。 她顶着一张通红的脸维持最后一丝倔强:“先说好啊,我都是为了箭术!” 韩湛憋笑:“好好好,你说的对,你没有馋我的身子。” 脑子一团浆糊的楚枝一心想着箭术,闻言抬头:“谁说我不是馋你的的身子?” 话音落后,空气一片寂静。 追上来的韩谦正好听到这句话,神色诡异的看了看楚枝,又看了看韩湛,表情复杂。 反应过自己说了什么后,楚枝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深吸一口气,正想开口解释。 就见韩谦对楚枝拱手。 “嫂嫂巾帼不让须眉,韩谦佩服。” “不是……” “兄长嫂嫂你们继续赏月,为弟先去歇息了。” 韩谦一边摇头一边回房了。 原来嫂嫂这么彪悍凶猛。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楚枝一回头,就撞上了韩湛那双含笑的眼眸。 楚枝顿时怒火四起。 她咬牙切齿:“都怪你!” 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的,她刚才光想着箭术了,本来想说她之所以答应韩湛的条件,牺牲色、相,是为了韩湛的箭术,结果口误就说错了。 这下好了。 一想到小叔子方才瞧自己那震惊却偏要佯装淡定的眼神,楚枝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韩湛我再也不理你了!” 见楚枝跺脚离去,韩湛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听到韩湛毫不掩饰的笑声,楚枝脚步微动,脸色又黑了几分。 她决定了,箭术不学了,今晚叫韩湛睡书房……不,睡书房还便宜他了,让睡院子! 最好冻死他! …… 过了好几日,韩志山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经此一事,韩志山人瘦了整整一圈,脸色也苍白的紧。 楚枝不由担忧道:“父亲,我瞧您脸色不大好,不如我替您把把脉?” “不必了。”韩志山摇头,笑了笑,“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 楚枝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事要说。”韩志山道,“项伯,你把东西拿出来。” 项伯手里捧着好几个匣子,闻言将匣子放在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谦儿,你来。”韩志山招了招手,将四个匣子推到韩谦跟前,依次说道,“这个里面装的是府上所有铺子的房契还有咱们府上的地契;这个是现有的所有银钱;这个是府上所有的包括库房的钥匙,都在这里了;这个是同我们家有着生死之交,又靠得住的人脉清单,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或者遇到你自己处理不了的难题,可以找他们帮忙。” 韩志山此话一出,在场人纷纷脸色微变,韩谦正待开口,韩志山就抬手阻止了他。 “你母亲留下来的那些嫁妆都没人动,你也留着罢,日后你若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可以悉数添为聘礼。” 韩志山说罢又将两个匣子推到了韩湛面前:“阿湛,我估摸着,不出两个月,楚国该来接人了,若是他们来接你,你便跟着走罢!这是你母亲留下来的,这个檀木里面装的是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钱,这个梨花木里面是她早些年在楚国积德行善结识的人脉名单,这些人性情如何,家里如何,做过哪些事,又因何而被你母亲救助,可用度如何以及信任度,上面依次都标注清楚,你一看便知。” “先前侯府库房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原本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但目前看来暂时用不到,万一要用,你们兄弟二人酌情处理便是。” 那么多的金银珠宝,韩志山之所以交给他们自己分,是知道这一双儿子性情,绝不会因为钱财利益而反目成仇。 他说完这些,韩湛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紧紧盯着韩志山:“那你呢?你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你要做什么?” 这怎么看都像是交代后事。 韩志山笑了笑,眼底带着苦涩和怀念:“我倦了,也累了,想去祥岭。” 一听到祥岭,韩谦和韩湛纷纷沉默。 祥岭是韩志山同莲姬相识的地方,也是他们许下诺言,定下终身的地方。 他这是厌倦了京城的权力斗争,想在弥留之际能够回到祥岭,再去看一眼承载他们美好回忆的地方。 第607章 说辞 “就算要去祥岭,你也不用安排的这么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韩湛紧盯韩父亲,指尖泛白,“你到底怎么了?” “你觉得我能如何?离死不远了,所以给你们交代后事?”见三个孩子眸光一缩,神色苍白,忠勇侯不禁笑道,“放心,这世上还没人能够伤得了我,除非我自愿。” 他说罢这句,低声道:“我只是怕,怕你母亲一个人太孤单,想去陪着她。” 当年莲姬去世后,并没有入土为安,而是叫韩志山将她火化,把她的骨灰带到了祥岭,洒在了祥岭。 祥岭乃梁楚梁国分界线,那时候的忠勇侯只当莲姬怨自己,心里有仙乐,这才叫他把骨灰洒在祥岭,这样她就可以望着楚国,因为那里有她心爱的人。 如今才明白,当时的公主该多绝望心死如灰,她要他将她的骨灰葬在祥岭,是觉得自己无颜埋在韩家的祖坟里,她愧对韩志山的深情,她不配,却又舍不得韩志山,只能在祥岭做一抹孤魂野鬼,日夜守望梁国,也算是守着韩志山。 韩志山以莲姬为由,委实难以令人生出拒绝,见韩湛还想坚持,项伯开了口。 他说:“二位主子,少夫人,侯爷打小就上了战场,他上战场的时候比小侯爷还要小,他这一生都在为了梁国的百姓和江山抛头颅洒热血,九死一生,几经磨难,有好几次就差点没了,公主是侯爷唯一的慰藉……小侯爷啊,侯爷他这辈子太不容易了,他能走到现在,全凭一口气和心里的信念支撑着,如今梁国成了这样,你不日就会回楚国,韩谦少爷也该长大了,侯爷也想去做自己的事了,你们总不能一辈子叫侯爷守着侯府,老死在京城吧?” 项伯此话一出,纷纷哑言。 楚枝略一沉思:“既如此,倒是我们的不是,还望父亲莫怪。” 忠勇侯眼底带着欣慰:“你们舍不得我,我都心里明白,我也舍不得你们,不过去了祥岭也有好处,那儿有你戚叔叔,何况日后你们若是想要见我,也方便些,否则你们当我是为何要去祥岭?” 委实是忠勇侯将韩湛疼到了骨子里,再加上她对莲姬的爱和忠诚,叫楚枝相信忠勇侯这么做真的是为了韩湛。 便也就放下心来。 几人才说完话,戚将军便飞鸽传书,问韩志山何时到祥岭,他好派人前来接应。 韩志山眼底染上一抹笑意,将纸条摊开放在众人面前:“瞧,他倒是比我还着急。” 说罢对楚枝道:“今夜叫你的父母们都来府上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个饭,明日我该出发去祥岭了。” “这么快!” “不快了。” 韩湛拧眉:“原来你一早就计划好了。” 韩志山冷哼一声,眼底带着得意:“你老子做事,什么时候磨叽过?” 韩湛虽心里不爽利,但老头子决定的事,他还真没办法。 暮色降临,侯府一排排八角灯亮起。 正厅内。 楚家的人各成一派,赵家的人各成一派,相对而坐,韩家的人坐在一处,各自跪坐在自己的小桌子前,倒也其乐融融。 【作者题外话】:感谢沄清,td150142829,若是有缘自会相逢,清落尘絮,谁是谁的心魔,丸子,等小可爱的留言 小八先去跑步,剩下的晚上补上 第608章 你是怕嫂嫂跟人跑了么! 楚家来的人除了楚章楚衍黄姨娘,还有楚晴和楚暖,赵家的除了老二参军去了,剩下的都来了。 韩志山举起酒杯:“感谢诸位光临寒舍,也感谢二位亲家养出了枝儿这么好的闺女,我韩某代我们韩家众人感谢二位。” 说罢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杯,我还是要感谢,感谢侯府出事以来,二位亲家不断奔走想法子,韩某感激不尽。” 待第三杯酒时,韩志山笑了笑。 “实不相瞒,韩某今日过后,便会去祥岭,诸位应当知道梁国处境堪危,韩某此去不知何时归来,特地宴请二位亲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这个团圆饭吃的众人心中一惊。 楚章微微颦眉:“侯爷,你如今年事已高,不如留守京城,祥岭那般偏远,您若是去了,家中如何放心的下?” “是啊。”赵正老实憨厚,说不出什么漂亮的话,只是说道,“太远了。” 韩志山笑道:“戚将军比我还要年长几岁,不照样还在上阵杀敌?何况我身经百战,若是怕死也不会做这将军了。” “侯爷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韩志山打断楚章的话:“楚大人的心意我明白,只是人生在世,总有些事要做。” 话已至此,楚章也不好再多劝。 这顿饭一直吃到月上柳梢,楚枝看着在场的人,心中升起一抹无言的感慨和不舍来。 她知道,这很可能是他们坐在一起的最后一顿晚宴。 …… 翌日一早,众人便将韩志山送出城去,他只带了一队军马,项伯随行,府上有管家在,都是亲信,也不怕韩谦一人孤立无援。 这日,顾长宴也来了,只不过他站在望江楼上,并没有靠近。 他盯着韩志山的背影,许久轻笑一声。 “到底还是叫韩志山给如愿了。” 站在他身后的李全盛闻言,眸光微闪,试探问道:“摄政王是后悔了?” “后悔?”顾长宴轻笑,“我从不做后悔之事。” “那您是……” “只是觉得好好的一个英雄,结果倒在了儿女情长上,委实可惜。” 那夜顾长宴听闻韩志山夜扣宫门,便连忙进宫,见新皇和太后无恙后,稍作打听,得知他还去了灵雎宫,这才得知灵妃已死。 灵妃身上种满蛊虫的事顾长宴是知道的,他曾听醉酒的箫皇提过,灵妃之所以无所畏惧,是因为没有人敢杀她,谁杀谁死。 万万没想到,忠勇侯竟然杀了灵妃。 当真是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李全盛是个人精,以前的种种随着箫启荣的死已经翻篇。 现在梁国虽换了新帝,可真正的主子却是顾长宴,连李全盛都对顾长宴极为恭敬。 旁人不知道,李全盛却是知道,箫皇在时曾不止一次评价过顾长宴。 他说:“顾长宴此人看似温润亲和,实则狼子野心,倘若太子登基他定会笼络朝臣,成为太子最大的劲敌,若是老四登基,老四必定沦落为他的傀儡,还心甘情愿,因此必须得抬出个人制衡他才可。” 只可惜箫启荣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因此才会看似抬举顾长宴,实则打压,好叫他知道什么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李全盛曾大胆试探过箫皇的意思。 既然顾长宴有治国本事,又有如此野心,万一他想要夺萧家的江山呢? 箫皇却笑道:“顾长宴他不会,他是个聪明人,极爱护名声,于他来说,做个摄政王比做个皇帝的好处可多了去了。” 到头来,还是叫箫皇给说中了。 顾长宴终究还是做了摄政王。 愈是如此,李全盛对顾长宴愈发恭敬。 是以在顾长宴话音落后,李全盛笑道:“如此倒也好,最怕英雄不重情意。” 顾长宴瞥了一眼李全盛,也没有戳破他。 只是道:“我记得你先前同忠勇侯府私交甚好。” 李全盛连忙跪地:“奴才效忠的只有您和陛下,还望摄政王明鉴。” 顾长宴笑着将李全盛扶起:“李公公这是做什么,不过随便一句问话罢了,倒像是本王似个奸佞一般。” 李全盛额头冷汗涔涔,他再傻也听出了顾长宴话中的警告。 “老奴当年确实受过莲姬公主的恩惠,这才会帮衬小侯爷一二,但现在知道了小侯爷并非梁国人,老奴自然不会再同他们有任何往来。” 顾长宴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李全盛:“李公公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多么独断呢!” 李全盛正待开口,顾长宴便道:“行了,我知道你的忠心!” 李全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终于逃过一劫。 此时韩湛同楚枝已经往回走了,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韩湛眉梢一挑,笑着就去给楚枝买了一根糖葫芦。 楚枝接过咬了一口,韩湛凑过来将她咬剩下的那半便一口吃在嘴里,楚枝没料到他会这般,不禁脸色微红。 “你做什么,大家都看着呢!” “看着就看着,怎么,我同我家娘子亲热,碍着别人什么了?” 楚枝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住嘴吧!” 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你当谁跟你脸皮一样厚啊! 韩湛笑嘻嘻,丝毫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顾长宴,微微垂眸,眼底泛着说不出的戾气和阴鸷。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李全盛一颗心七上八下。 他觑了一眼顾长宴,难道顾长宴对福安县主当真有了感情? 若真如此,那还真是…… 他以为当初顾长宴向箫皇求娶楚枝,只是为了堵睿王妃的口,没想到还动了真情。 若是如此…… 李全盛在心底叹了口气。 “传令下去,就说陛下刚刚登基,要宴请群臣,好叫宫里热闹一番,记得携带女眷。” 李全盛听到顾长宴如此吩咐,瞬间会意:“老奴这就去安排。” …… 李青奉了李全盛的命,亲自来传旨。 “世子妃。”李青道,“干爹叫我嘱咐您,今日这宴会怕是冲您和小侯爷去的,躲是躲不掉,要你们务必小心。” “这是陛下的旨意还是……” “实不相瞒,是摄政王的意思,陛下也只是听命行事。” 楚枝垂眸,轻笑一声:“多谢李公公,我知道了。” 待到晌午,韩湛才回来。 韩湛知道自己早晚会走,如今父亲不在,留下韩谦一人,韩湛怕他应付不来,便带着韩谦把京城里的铺子全都转了一遍。 韩湛虽打小不学好,可脑子聪明的很。 他最会花钱,因此对自家名下的所有铺子了如指掌,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哪家铺子赚的多,哪家掌柜的好说话,能够要来零花钱。 说起来,可能韩志山都没有韩湛对这些铺子清楚。 两人回来见楚枝坐在花厅,午膳已经做好了,刚刚上桌,就等他们回来。 “你们累了一上午,快净了手来用膳。” “听说宫里来人了?”韩湛问道。 “你消息倒是灵通。”楚枝点头,“陛下要宴饮群臣,就在今夜。” 韩湛嗤笑:“究竟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他顾长宴的意思?” “有区别么!” “对!”韩湛顿了顿,“确实无甚区别。” 楚枝看了一眼韩湛,知道他在膈应什么,桌下的手悄悄伸了过去,拽了拽韩湛的衣袖:“你知道我的心意。” “知道是知道。”韩湛咬牙,“奈何曹贼虎视眈眈,真恨不得拧掉他的天灵盖。” 楚枝眨眼:“你若真这么做了,那我打心眼里感谢你。” “嘁!”韩湛意有所指,“还是别了吧,我怕有些人舍不得。” 韩湛此话一出,一直默默吃瓜的韩谦没忍住差点喷出来。 对上兄长要吃人的眼眸,韩谦努力憋住笑意:“是这菜醋放多了,我被酸到了。” 韩湛冷笑:“你家的椒盐蘑菇放醋?” 正在塞了一口椒盐蘑菇的韩谦默了默,夹了一块糖醋鱼,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说的是鱼。” 韩湛黑着脸:“爱吃吃,不吃滚!” “吃吃吃!我还饿着肚子呢!” 韩谦连忙低头扒饭,耳朵却竖的老高,可惜兄长和嫂嫂再没有提这事,他也就没有看到好戏。 韩谦不明白,这嫂嫂都已经嫁给他了,还怕嫂嫂跑了,这什么心理? 何况……韩谦咬了咬筷子,他总觉得顾长宴那样的人,不会真的对嫂嫂怎么样,毕竟那个人看似好说话,其实难缠的很,自己的东西一旦被人碰过,便直接丢弃。 而嫂嫂都嫁人了,因此他才觉得顾长宴不会对嫂嫂有想法。 定是兄长太紧张了。 不过……韩谦看了一眼楚枝,脸色微红。 他若是能娶到像嫂嫂这么好看的女子,说话温柔,做事果决,还能文能武,怕也会藏在家里好好看着,生怕被别人瞧到。 看出在想什么的韩谦,韩湛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毛都没长齐还想娶媳妇?赶紧吃饭,吃完饭了给我看账本去!” 韩谦:…… “不服?”韩湛挑眉,“那也给我憋着!” 他能娶到吱吱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韩谦长得没他好看,嘴巴没他会说话,就这还想娶到跟吱吱一样好的媳妇? 做梦! 吱吱绝无仅有。 吱吱是最好的! 除了他,没人能有这么好的福气! 【作者题外话】:韩湛:顾长宴这狗东西又打我媳妇主意。 韩谦:我觉得你想多了。 韩湛:滚,不是你的媳妇你当然不怕被人抢! 韩谦脸红:我若是能娶到嫂嫂这样的,自然是要藏起来不见人的。 韩湛:……虽然我也不咋滴,但你是真的狗!!! 第609章 前世?太荒谬! 暮色四合,汉白玉阶上的长乐殿金碧辉煌,灯火通明。 宫人手捧御膳穿梭其中,井然有序。 大殿内舞袖低回,管弦喑哑。 新皇坐在最中央,身穿龙袍,头戴金龙冠,虽然端端正正,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殿内的舞女,眼底满是新奇。 可见到底是个不知事的小孩子。 溪太后眼底也是新奇。 相对于文武百官来说,这两位最尊敬的人反而像个另类。 但这也不怪他们,溪太后以前虽然担着溪嫔的称号,却不受宠,每每宫中设宴都同他们母子二人无关,便是溪嫔也只是在她受宠那年有幸参加过中秋宴,中秋宴后没多久,她便失宠了。 后来生下九皇子,日子才好过了些。 宫中多的是使绊子想要她们母子性命之人,她孤身一人无权无势,如何斗得过那些位高权重的娘娘们? 再加上她生性软弱,胆小怕事,又不会说话,久而久之,传起她生的孩子是个傻子。 待九皇子大一些的时候,箫皇突然想起了这个孩子,心血来潮想要见一见,结果吓得九皇子话都说不出来,竟然当场**。 箫皇高傲自负,他的儿子必定是人中龙凤,谁也比不过,结果九皇子却见了他吓得不知言语,当场**,顿觉颜面尽扫,怒不可遏。 箫皇虽没有明确处置溪嫔母子二人,但从那之后,这二位是彻彻底底的失宠了。 两人本就在夹缝中求生存,能活下来已实属不易,哪里还会料到,突然就成惹皇宫里面最尊贵的人! 原本可望不可即,想都不敢想的滔天富贵,就这么白白送到了他们手里,这踏马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将两人的表情瞧在眼底,楚枝眸光微垂。 顾长宴惯会用这些伎俩。 就在这时,帮楚枝布菜的宫人塞了一张纸条到楚枝手里。 楚枝抬眸。 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眉宇藏着英气和凛冽之意,做宫人打扮的女子。 这不是宫中之人。 似是察觉楚枝心中所想,那女子转头看了一眼顾长宴,尔后低头躬身退了下去。 楚枝抬眸,顾长宴对她微微勾唇。 楚枝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和嫌恶。 顾长宴原本含笑的眼眸,在对上她满眼厌恶时,陡然便冷。 她趁韩湛不注意,在桌几下面打开纸条: 【一刻钟后,我在御花园的凉亭等你,你若不愿,相信韩湛会有兴趣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这是在明晃晃威胁楚枝了。 她冷笑一声。 顾长宴想说什么,她并不在意,不过她确实很想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顾长宴会记得前世发生的事? 若是没记错,当年她刚回京城不久,顾长宴就托韩湛约她到了望江楼见面,当初顾长宴还质问她到底是谁来着! 楚枝何其聪慧,再加上后来通过韩湛之口,便大概明白一二。 自打她回到京城后,顾长宴突然做起了稀奇古怪的梦,因为这个梦,顾长宴怀疑楚枝暗中搞鬼,可惜他没有从楚枝这里得到有用的答案,便去了弘法寺求了一道符。 在楚枝还未嫁给韩湛前,她旁敲侧击的从韩湛那里得知,自打顾长宴求来那道符之后,顾长宴便没再做过那些梦。 但在前不久,韩湛突然记起了那些事,是不是说明那道符已经失效了? 何况,顾长宴那般谨慎小心,自信到自负的人,怎会凭借一两个梦就笃定他们前世真的发生过那些事? 若只是梦也就罢了,楚枝倒可以遮掩过去。 不管顾长宴怎么说,她都抵死不认。 就怕顾长宴跟她一样乃重生归来,如此他定能一眼看穿这辈子的她同上辈子的她,天差地别,她便是想撒谎骗顾长宴,也不可能了。 只是,顾长宴为何会记起前世的事? 自打回来之后,楚枝私下里查了不少佛经典籍,知道佛家有句佛语,叫:因果轮回。 她能够再来一次,自然有因,到底是什么因,她尚且未能明白。 可笑的是,她连自己的因还没弄明白,顾长宴便紧随其后…… 真是麻烦呢! 楚枝眉头轻颦,纤细宛如白玉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只消片刻,就到了顾长宴同楚枝约定的时间。 此时海修延正同韩湛说话。 看着韩湛昳丽的侧脸在灯火下笼罩了一层白光,眼底的光芒竟比灯光还要醉人。 只一瞬,她就做了决定。 “你去外面透透气。” 韩湛作势就放下杯子:“我陪你一道儿去。” “不用了。”楚枝笑道,“现在坐在上面的已经是新帝了。” 言下之意,箫皇早已嗝屁,他们也不必这么处处提防。 “那好。”韩湛点头,“我晚点去找你。” “不用,我自己看着时辰会回来的。” 楚枝去的时候,顾长宴已经在凉亭等着了。 听到脚步声,顾长宴转身,宛如白玉的脸上带着一起笑容,深邃的眸光里带着楚枝看不懂的神色。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顾世子惯会算计人心,自然知道我会来了。”楚枝讥诮道,“不对,现在已经是摄政王了。” 顾长宴上前几步,盯着楚枝:“楚枝,你明知道我同韩湛是什么关系,却还是嫁给了他,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故意报复他,故意给他难堪! “你当你是谁?” “难道不是?”顾长宴眼底划过一抹杀意,“他前世就三番五次要从我手上夺走你,又处处与我作对,恨不得置我于死地,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叫做他从你手上夺走我?”楚枝敏锐抓住其中关键点。 顾长宴冷笑:“都到了现在,你还在跟我装傻!” “前世?”楚枝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纠结的越多,越是牵扯不清,她现在只想弄懂一件事,“顾世子说的前世是不是太荒谬了?” “呵!”顾长宴被楚枝逗笑了,“你同我一样也记得前世,如今却又反问我,怎么?想装自己不知道?你不觉得自己装的有点晚了么!” 楚枝的目的当然不是这个。 “就凭几个稀奇古怪没有依据的破梦?”楚枝嗤笑,“摄政王委实天真,这样的事情也相信。” 【作者题外话】:感谢少年,谁是谁的心魔,娘子是个大吃货,星光落深海,adaidwj,若是有缘自会相逢,超喜欢灵锲,等小可爱的留言 第610章 够了,我不想听 “梦?” 顾长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整个人人都在抖。 他上前一步一把楚枝的胳膊。 “你想干什么!” 楚枝顺手就去拿手劈顾长宴,结果被顾长宴先一步擒住。 对上楚枝不敢的眼神,顾长宴冷笑:“很惊讶吗?你每一个招式我都了然于心。” 楚枝咬牙:“顾长宴你当真是可笑,就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你至于做到如斯地步?” “是!于你来说那只是梦,可于我来说却是我的全部。”顾长宴咬牙切齿,“楚枝,你当真要我把话说透么?你分明记得前世,为何要还装作不记得?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楚枝怒极反笑,红着眼眸,“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一桩桩一件件需要我细数么?” 见楚枝这么激动,顾长宴心中一动:“你是在说楚曦?” “别跟我提这个女人,恶心。” “你果然是因为她,你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跟我断绝关系,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你说这些真的是因为楚曦么?” “因为她?”楚枝连连冷笑,“顾长宴,你到现在都觉得不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跟你之前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楚枝用力挣脱顾长宴,结果怎么都甩不掉他的手,“你现在最好放开我。” “休想!”顾长宴咬紧牙关,“放开你叫你去找韩湛么?前世的你如此,这辈子依旧如此,我不过是晚了那么一会儿,你就背着我跟韩湛成亲了,当初是谁口口声声想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的?还是说当年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你蓄意接近我就是为了给韩湛通风报信,好叫韩湛对付我杀了我?还是说——” “够了!”楚枝一个巴掌甩在顾长宴脸上,她整个人都气的发抖。 就当她一颗真心为了狗! 不……便是喂了狗,狗还会冲你摇尾巴呢! 哪会像眼前这个畜生,不但不落好反而反咬你一口,遍体鳞伤还不满意,还想将你逼入绝境。 顾长宴被打,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被我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 恼你奶奶个熊! 楚枝是真的要被顾长宴气疯了。 她咬牙切齿:“对,你说的对,我就是喜欢韩湛,我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喜欢他,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唔唔唔……你放开我唔唔唔……” 急切又暴虐的吻密密麻麻落了下来,凶猛又危险,带着报复和侵占。 “顾长宴你大爷!” 就在楚枝奋力挣扎时,出来寻楚枝的韩湛一拳打了过去。 他这一拳又凶又狠,打的顾长宴踉跄着后退几步,脸火辣辣的烧,牙齿也松动了几颗。 可见韩湛有多狠。 随着那一拳头落下,韩湛疯了一样冲上去对顾长宴一阵猛打。 顾长宴自幼习武,韩湛只是个半吊子,如今两人都红了眼,韩湛更是发了疯要弄死顾长宴,竟打成了平手。 两个天之骄子在御花园内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让谁。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矜贵风、流人物,眼下却跟个孩子一样互相掐着脖子,往死里掐。 楚枝也顾不上旁的,见轻一站在一旁,忙道:“还不快把你主子给我拉开!” 轻一这才上前长剑一挑,就拨开了顾长宴,韩湛竟然又冲上前去。 “我今日不弄死你我就不是韩湛!”韩湛早就失了理,“吱吱是我的也是你能染指的?我韩湛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够了!”楚枝咬牙,“你想闹得大家都知道么?” 楚枝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见楚枝走了,韩湛脸色一变,连忙去追。 顾长宴也追了上去,结果被轻一拦住。 顾长宴看着楚枝的背影,眼底是孤注一掷的狠绝和祈求:“楚枝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轻一微微皱眉,直接点了顾长宴的哑穴。 待主子走远了,这才放开顾长宴,身形一闪,两三下跳上屋檐,就不见了身影。 …… “吱吱!”韩湛一把拽住楚枝,在触及到楚枝红彤彤的眼眸和脸上的眼泪时,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 “别哭……你别哭啊!我不问了还不成吗?”说着就手忙脚乱替楚枝擦眼泪。 方才顾长宴又急又猛,楚枝的唇都肿了,韩湛想都没想,含住那双樱唇,许久才松开楚枝。 “好了,你别难过,我已经给你消过毒了。” 没想到楚枝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一把擦干眼泪,转身就往宫外走。 韩湛连忙跟上。 两人一路无话,回了侯府。 倒不是楚枝不想说,而是她不知道怎么说。 她可以肯定顾长宴并不是重生,而是通过做梦知道了当年的事,正因为如此,楚枝才会觉得害怕。 不错,就是害怕。 她不是怕顾长宴纠缠她,她怕的是韩湛。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对韩湛说出实情。 难道告诉他,哦,其实她已经活了一辈子了,只是前世的她喜欢的是顾长宴,爱顾长宴爱的死去活来,结果玩火自焚,被顾长宴害的凄惨无比,最终惨遭横死? 且不说韩湛信不信,单这么离奇古怪的事,她怎么说? 她了解韩湛的性子,他这个人简单又纯粹,他能用全部的力气来爱楚枝,自然是希望楚回报同等的爱。 旁的不说,前世顾长宴对她厌恶至极,即便如此,就因为她和沉璧走的进了些,顾长宴就说她不守妇道,恨不得杀了她。 顾长宴当时怎么说来着? 他说:“楚枝,就算我不爱你,可只要你是我的王妃,你就必须恪守妇德,同一切外男断绝关系,若是再叫我知道你不安分守己,背着我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会叫你知道背叛我是什么代价!” 这话真真是好笑。 一个欺骗她,利用她,践踏他感情的人,有什么资格跟她提这个? 何况她和沉璧清清白白,半点逾矩都没有,结果到了他眼里,就成了龌龊的男女之情。 当然,顾长宴怎么瞧她,楚枝压根就不在意。 但是现在她在意,在意韩湛的看法。 连顾长宴一个不喜欢她的人,都这般要求她,何况韩湛那么爱她。 鬼医说过:“男人啊,都有占有欲,哪怕不是自己的东西,哪怕自己不要,在他们看来,都是属于自己的。” 思及此,楚枝睫毛一颤。 她真的很怕在韩湛的眼里,自己会成为一个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女人。 莫说是韩湛,便是她自己现在都恨不得亲手杀了顾长宴,一想到这人方才强、吻、了自己,楚枝就严重不适。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在,韩湛一直没有问楚枝。 此时此刻,韩湛心里脑海里想的都是怎么弄死顾长宴。 下面的丫鬟见主子红着眼睛回来,又见侯爷鼻青脸肿,就知道出了事,便连忙准备了水伺候两位主子洗漱过歇下后,便小心退下了。 冬儿跟在楚枝身边这么久,也就当初刚回到楚府的时候,楚枝因为吴氏一个人哭过,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影响楚枝。 尤其是嫁给小侯爷之后,小侯爷都快将主子顶到头尖尖上了,哪里会叫主子受半点委屈? 因此冬儿断定,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于是她就找到了轻一。 “我问你,主子到底怎么了?” 轻一神色复杂。 怎么了? 还能怎么? 看到自己的娘子被别的猪拱了,想杀了对方结果没成功。 想到当时主子在看到顾长宴强吻夫人时,连轻一都感觉到了主子的杀意,何止是气疯了这么简单。 便是千刀万剐,都不足解心头之恨。 偏偏夫人还是他主子的眼珠子,***。 啧! 这下有的受了。 冬儿问了半天都不见轻一开口,不禁急了。 “你这人究竟怎么回事?我问你主子到底怎么了?” “少问,少说,活的久。”轻一慢吞吞说道。 冬儿眼前发黑:“你这是个什么狗屁道理!” 轻一这是道:“总之你这两日低调行事,你这么蠢,脑子不灵光就算了,嘴巴还恶毒,若是触了主子霉头,我可不救你。” 说罢生怕冬儿抓住自己不依不饶,足尖一点,人就不见了身影。 气的冬儿在原地直跺脚。 …… 此时,屋内。 楚枝躺在床上,想起顾长宴那个吻,她就忍不住泛恶心。 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韩湛开口,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 许久,她才小声开口。 “韩湛……你睡了吗?” “怎么?睡不着?” 韩湛翻身将楚枝揽入怀中。 今夜在宫中时,他怕楚枝出事,便出来寻人,结果撞见顾长宴强迫楚枝那一幕,没有人知道,那一刻韩湛恨不得将顾长宴抽筋拔骨,挫骨扬灰。 感受到韩湛气息不稳,楚枝咬紧嘴唇,心底一阵抽疼。 是啊…… 怎么可能会没有男子介意呢! 思及此,楚枝决定托盘而出。 她深吸一口气:“韩湛,若是我说我同顾长宴前世就认识,你信吗?” 楚枝明显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胳膊陡然一僵。 可还是哑着嗓子,涩涩开口:“韩湛,我是说,我同顾长宴……” “够了!”韩湛冷着声音打断楚枝,“我不想听!” “可是我想说!”楚枝抓住韩湛的衣襟,“我也知道你有什么话要问。” 【作者题外话】:韩湛(狠狠亲完楚枝):好了,现在上面全是我的味道了。 顾长宴眸光复杂:我刚刚才亲过她。 韩湛就亲了楚枝,不就等于他和韩湛间接的…… 顾长宴:突然觉得这个吻不香了,甚至有点想打人。 第611章 可她还是嫁给了我 “我没什么要问的,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显然韩湛憋了一口气。 楚枝若是不说清楚,这事只会成为疙瘩郁结在韩湛的心里,到最后越滚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她一把抓住韩湛,因为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可是我想说,我说这些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同你解释清楚,我同顾长宴虽然前世就认识……当然,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也知道我说的太过离奇简直天方夜谭,但事实确实就是——” “事实就是你告诉我你们前世有未尽的缘分,所以他找到你了又要再续前缘是吗?”韩湛嚯一下坐起来打断楚枝的话,眸光猩红,“你一直强调你和顾长宴前世就认识,怎么?你是想说我才是那个横刀夺爱,坏了你们姻缘的恶人?还是说你心里的人一直都是顾长宴,我韩湛根本就不算什么?现在跟我掰扯这么清楚就是想要我成全你们二人么?” “不是……”楚枝一把握住韩湛的胳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要告诉你,不管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都已经是过去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我只在乎这辈子,我只在乎你!” 她目光殷切的看着韩湛,她就知道韩湛误会了,她现在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韩湛应该能明白她的心意。 “韩湛,我心里有没有你,你自己能不清楚?爱不爱一个人,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你能感受得到啊!” 韩湛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情绪:“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见楚枝还想再说什么,韩湛又问:“你又想跟我说前世么?” 楚枝张了张嘴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韩湛不相信她,她多说无益。 也是……死而复生,这样荒唐离奇的事,若非亲自经历,谁会相信。 便哑着嗓子:“那便歇息吧。” 韩湛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方才并不是针对吱吱,只是一想到顾长宴对楚枝的举动,他就恨不得杀了顾长宴。 何况在此之前,吱吱同顾长宴本就关系不明,当初在他之前,顾长宴差一点就娶了吱吱。 韩湛怎能没有想法? 他知道吱吱身上有秘密,也知道吱吱是爱他的,可是总觉得吱吱离他很遥远,没有真实感。 他真的很怕吱吱离开他。 而顾长宴,每每表现出他和楚枝关系匪浅,又不露痕迹的挑拨离间,韩湛很容易中招。 倒不是韩湛不够聪明,说到底还是他太爱楚枝。 越是在乎一个人,越是理智尽失,因为在乎,导致你根本无法理性去判断一件事,一个人背后的真正目的。 却说第二日,顾长宴竟然亲自到了侯府。 看到顾长宴的一刹那,韩湛眸光陡然阴冷。 顾长宴却不以为意:“楚枝呢?” “摄政王找我娘子,所谓何事?”韩湛眸如利刃,“还是说昨晚的拳头你没有吃够?” “你不是我的对手。”顾长宴摇头,“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除了箭术,你其他方面都比不过我。” “是不是你的对手无所谓,只要最后能亲手杀了你就好。” 原本韩湛没有对顾长宴起杀心,但顾长宴昨夜对楚枝的侵犯叫韩湛动了杀气。 他要顾长宴的命! 他现在是杀不了顾长宴,没关系,来日方长,终有一日他会亲手取了顾长宴的狗命! 顾长宴脸色铁青。 梦中的他就是命丧韩湛的长剑下。 想到前世暴虐阴鸷的韩湛,顾长宴不禁咬了咬后槽牙,若不是梦中的情形太过逼真,而又一步步得到证实,顾长宴做梦都不会想到韩湛会又那么厉害的一日。 当真是小瞧了他! “杀了我?”顾长宴冷笑,“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前世的他已经失算一次,没道理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不过你现在说这些都无济于事,你连一个女人都守不住,何谈其他?不信咱们就走着瞧,看到最后楚枝到底会跟在谁的身边。”顾长宴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复又顿住,“哦,想必小侯爷是不信什么前世今生的,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同楚枝的前世情缘,不是你能比的。” 只有顾长宴心里清楚,前世的韩湛一直对楚枝纠缠不休,为了楚枝竟然把他九死一生打下来的城池拱手相让,当真是痴情一片! 可韩湛越是如此,顾长宴心底的恨意就越浓。 他顾长宴的女人,岂是旁人能觊觎的? 很多人都以为他同顾长宴是因为政见不和,这才刀剑相向,成为死对头,只有他心里明白,是因为楚枝。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些韩湛都不记得了。 说明老天还是厚待他的。 如今的他记得前世的事,自然有法子对付韩湛。 一如眼下,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是由他一张嘴随便说! 不管韩湛信不信,这把刀子始终都会扎在韩湛心里,便是拔掉了也会留下一道疤,永远无法愈合,时刻提醒韩湛楚枝曾经是顾长宴的女人。 如此,顾长宴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韩湛蓦地一笑。 妖冶的桃花眼里风情万种,繁华万千。 “你们前世再浓情蜜意,难舍难分,那又如何?不都成了过眼云烟,成了前世?同这辈子可有半点关系?我这人不问因果,不问前世,只问当下,我只知道楚枝这辈子是我的娘子,这便足以。”韩湛说道这里,上下扫视一圈顾长宴,没有半点轻视,可讥诮尽显,“摄政王与其在这里跟我费这等口舌,还不如早日成家。” 说的再多有个屁用? 吱吱不还是嫁给了他,成了他的娘子? 你顾长宴能耐的很,也只能跑我跟前来叫嚣两声。 “以前不懂黔驴技穷的意思,今日算是明白了。” 顾长宴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他没想到韩湛比想象中还要沉得住气。 “是吗?你就这么相信她?”顾长宴眼底划过一抹邪佞,“不过……有些事你不知道,那便算了,希望楚枝能对的起你的信任。” “楚枝是否对的起韩湛,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你家住大海边么?管这么宽!我才知道原来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满腹诗文的摄政王,什么时候多了嚼舌根这个技能?当自己是长舌妇啊?小嘴那么能叭叭啊?!” 【作者题外话】:感谢:候补小三,谁是谁的心魔,文学科研,美好人生,5513,幻幻啦,joy,你家落大人,等小可爱的留言感谢~ 第612章 你知道夺舍吗 孟菀是听闻昨夜韩湛同顾长宴在宫里打了起来,这才一大早就跑来瞅瞅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给她撞到这一出。 她拎着裙裾跨过府门下了台阶,边走便道。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坏人姻缘天打雷劈你是会遭报应的知不知道?你啥事都没学会,净学会挑拨离间了哈?” 顾长宴没想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会被孟菀听到,眼底划过一抹阴沉。 孟菀半点也不怕。 “摄政王你这是什么心理?自己过不好也不想叫别人过好?既然你说起了前生今世,那我倒可以说一句,你既然说了你们两前世那么好,为什么吱吱不嫁给你?非要嫁给韩湛呢?”顾长宴脸色微变,孟菀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所以您以后想挑拨离间干啥的,麻烦您自个儿先过个脑子好伐?否则说出只会贻笑大方,徒增笑料!” 许久,顾长宴轻笑一声。 对孟菀道:“孟姑娘果真是伶牙俐齿,委实家教了得。” “多谢夸奖!我也觉得我口才挺好。” 韩湛没忍住轻笑出声。 以前总觉得孟菀烦,动不动就来烦吱吱,弄得他连跟吱吱说话的功夫都没有,眼下发现她其实也没那么烦人。 顾长宴眯了眯眼眸,对韩湛道:“希望你日后也能如眼下这般笑的出来。” 说罢之后,拂袖离去。 待顾长宴走了,孟菀才道:“吱吱呢?” “在后院。” “哦,我去找吱吱。” 她刚走两步,又折回身来,看着韩湛。 “怎么?”韩湛挑眉。 孟菀盯着韩湛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想起方才顾长宴脸上也挂了彩,便道:“你们昨晚真的打架了?” 对上孟菀做梦一样的眼神,韩湛哼了一声。 “大惊小怪。” “你说你们两个人加一块儿也四十多岁的人了,按照你们这里的寿命,黄土都埋脖子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掐架?幼不幼稚啊!”孟菀啧了一声,“像顾长宴这种你就得下狠手,玩阴的!” 刚开始韩湛还在皱眉,听到后面顿时舒心了。 “你这话还比较顺耳。” 不过…… 孟菀用胳膊肘子捅了捅韩湛:“你相信前世不?” 一听这话,韩湛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你要告诉我,你也有前世的记忆?” “韩湛,你觉得这重要吗?”孟菀道,“你在乎的到底是她的前世,还是怕失去她?” 孟菀简直一语中的。 将韩湛的表情瞧在眼里,便道:“浮世万千,因果轮回,光怪陆离,谁能说得清?倘若真的有前世今生,那你就该庆幸,她为何单单选择了你。” 分明有更好的选择的!为何就是韩湛? 楚枝在选择韩湛的时候,明知道侯府会被满门抄斩,知道韩湛会走上逃亡之路,也知道他少年成名,一代战神,最终逃不过天妒英才,万箭穿心的结局。 可她还是选择了韩湛,因为什么? “你自己也说了,她现在是你的娘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只要你们二人永结同心,这世上就没人能把你们分开。” “我知道。”韩湛垂眸,哑着嗓子缓缓开口。 他并不是在意楚枝同顾长宴如何,前世一事,本就荒谬,乃无稽之谈。 顾长宴发疯,他总不可能跟着一起发疯! 他只是怕…… 韩湛闭上眼眸,指尖微微颤抖。 他怕楚枝离开他。 昨夜他之所以会同楚枝吵,会失控,说到底还是害怕失去楚枝。 楚枝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他却一无所知。 很多时候,他觉得楚枝就像是一阵风,能停在他这里已然是万幸,他生怕什么时候这股风就没有了,连寻找的机会都没有。 浸、淫在娱乐圈许久,又打小就看各种言情小说长大的孟菀,心里明白了大概。 便对韩湛道:“有些人有些事不要受外界影响,坚持本心,相信你爱的那个人就好。” 孟菀说完这句,拍了拍韩湛的肩膀……算了,太高了,拍不到,只能拍了拍他的胳膊。 “兄弟,加油!” 孟菀去找楚枝的时候,楚枝正对着账本发呆。 冬儿和夏儿守在一边,钱嬷嬷也是摇头叹息。 见孟菀来了。 冬儿眼前一亮,正待开口,孟菀就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挥了挥手,叫屋内的丫鬟都下去,自己坐在楚枝面前。 那双如水般清澈的双眸茫然又空洞,眼睛下方爬满了乌青。 可见两人都没有睡好。 孟菀直接从她手里把账本抽了出来。 “回神啦,我来看你了。” “你怎么来了。”楚枝勉强笑了笑,“我叫冬儿给你倒茶。” “要你们前几日刚酿的果子茶。” “好。” 孟菀捧着热茶,屋内烧了好几个炭盆,暖和的很,一点都不觉得冷。 她看着楚枝,想了想道:“你知道魂穿吗?” “魂穿?”楚枝虽不大明白这个词什么意思,但能够猜到。 在对上孟菀含笑的眼眸时,不禁睫毛一颤。 果然听孟菀道:“就是夺舍。” 前世的孟菀只是偶尔一次在醉酒后,说她不属于这里,她的世界五彩缤纷,但……她没想到孟菀会这么早就提到这个,还专门点出夺舍一词。 楚枝咬牙:“我知道。” “实不相瞒,我现在的身子就是夺舍而来。”孟菀说完笑道,“你应该早就发现了。” 其实也是孟菀没有故意隐瞒。 连孟菀也说不出,她为什么会对楚枝这么信任。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一千多年后,当然……可能我的世界同你的世界,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哦……次元你可能也听不懂。”孟菀抓了抓头发,“反正就是我来自未来,但是现在的这个朝代在我们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可是你们的服饰,穿着打扮,却都一样。” 比如他们秦汉穿曲裾,唐代穿襦裙,宋制是褙子,元代是袄裙,清代是旗装。 但这里除了清朝的服饰,其他各个朝代的服饰全都出现了,这很反常啊,一个朝代只有一种服饰,好方便统治,也是朝代的象征,但两国有点像乱世中的大融合。 孟菀听说,梁国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她对孟菀的了解,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要出变故了。 【作者题外话】:想参加活动的小可爱们,评论区【书评】+内容就可以参加了,活动马上截止了,大家抓紧时间哈 第613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低贱 不过这些已经扯远了。 “我要说的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时代的孟菀,也不知道以前的孟菀去了哪里,更不知道我要怎么回去,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事不能用常理去衡量和解释,你根本解释不通的,唯一就是过好当下,因为你纠结再多都没用,只要眼前的人对你好,珍惜你,这便就够了。” 毕竟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 “我明白,你是来劝我的。”楚枝失笑,不过更多的是感动,“谢谢你,孟菀。” 前世的孟菀就帮了她许多,这辈子也是。 “既如此,那你是相信前世今生的吧!” “不瞒你说,我方才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顾长宴在韩湛面前挑拨离间你们两人的感情。” 楚枝眸光微寒。 见此,孟菀就明白了两分。 “你们前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对上孟菀那双关切的眼眸,楚突然有了想要倾诉的冲动。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痴男怨女,痴情错付的故事罢了。”楚枝道,“顾长宴说的不错,我确实已经死过一次的。” 前世的她从开始就不受楚家宠爱,楚曦处处耀眼,她只有羡慕,从未嫉妒,却还是躲不过算计,因为她活着就碍了旁人的眼。 后来她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以为得找到了能替她遮风挡雨的依靠,后来才发现,所有的风雨都是顾长宴一人带来额。 他算计她,利用她,欺骗她,玩弄她…… 其实现在想想都过去了。 孟菀皱眉,半响才道:“照你这么说?难道是渣男突然醒悟悔改,想要重新追回你?” “呵!痴心妄想!”楚枝冷笑,“我没有亲手杀了他已是我仁慈!” 她楚枝就是孤独终老,也不会多看顾长宴一眼。 “也是,迟来的深情比草都低贱。” “深情?”楚枝嗤笑,“你指望他深情?顾长宴城府深沉,惯会玩弄权术,你指望他对一个女子深情?还不如做梦来的实在。” 孟菀道:“那你说他为何还要挑拨离间,说什么你是他的……哈,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要对付你和韩湛,故意的,先叫你们两个相互残杀,他再坐收渔翁之利,我去,好狠毒的心计!” “看来你还不笨。” “既然如此,那你就要小心了。”孟菀道,“原本只有你一个人拿着剧本走剧情,现在多了一个顾长宴,这情况委实不妙啊!” “我猜测顾长宴想起的并不多。”楚枝道。 “为何?” “从他透漏出来的信息,我得出他说的是对我多么好,多么深情,因此我怀疑他并不记得他伤害我的那些事。” “嘶——”孟菀倒吸一口凉气,又气又怒,“真是便宜这个狗东西了,叫你受尽难过和委屈,所有的苦你一个人吞了,结果他就记得好的?” 孟菀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弄死顾长宴。 “记得不记得已经无所谓了,我已经不在乎。”楚枝垂眸,她现在就怕韩湛会介意,毕竟韩湛已经有了心结。 孟菀问:“那顾长宴是在重生的时候出现了记忆断层,才会导致这番局面?” “他没有重生,只是梦到了前世的画面。” 【作者题外话】:孟菀:迟来的深情比草都低贱。 草:草(三声))??草(四声)!!我踏马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就低贱了?!! 第614章 脑子瓦特了 “梦到了就信?他就不曾怀疑过?” “顾长宴此人疑心颇重,我曾暗中打听过,睿王府的人说顾长宴夜夜梦魇,时间久了,想必他定会当真,何况……”楚枝笑了笑,“我就是个例子,你说他会不会信?” “这倒是……”孟菀啧了一声,“不过照目前这种情况来看,你同韩湛去楚国也是件好事,起码顾长宴不会来烦你了。” 怎么可能会那么简单! 不过孟菀说的不错,她若是去了楚国,或许能好一些。 却说才过了几日,楚国的使者突然到了京都。 原是楚国逍遥王得知梁国的小侯爷乃自己的亲生骨肉,便差人来接人回去。 使者直接进了宫。 韩湛去的时候使者正在紫宸殿同顾长宴说话,小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脸的稀奇。 楚国同梁国民风不同,梁国时兴的大袖衫就是从楚国而来,楚国人好求仙问道,因此服饰也多以仙气缥缈为主,广袖飘逸,绣花多以清莲,仙鹤,祥云,灵鹊……等为主,极符合楚国民众喜好。 连使臣身上的官服,也是以白色的广袖为主,再配以玄色降红做刺绣印花,瞧上去不像是为官之人,有点像是道士。 见到韩湛,几位使臣面色大惊,其中一个差点打翻手中的茶盏,一个个瞪着韩湛。 像! 太像了!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在此之前几位使臣还小声哔哔,逍遥王怕是疯球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说那是你儿子,你就认定是你儿子? 谁不知道梁国同楚国关系紧张,一不小心就会开战,这个时候说人忠勇侯养了二十年的儿子是你逍遥王的骨肉?明摆着陷阱啊! 谁会傻到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 但逍遥王不听啊! 硬是一口咬定那是他的儿子,还说要亲口接儿子回家。 谁不知道当年逍遥王突然病了之后,过了三年,人突然清醒,结果性情大变,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一个不开心就杀人出气,偏生逍遥王是楚国的战神,无人是他对手,只能顺毛哄。 这些年来,逍遥王一直窝在自己的逍遥王府,日夜呆在山上求仙问道,若非那动不动就杀人的性子没变,楚国的人都以为逍遥王要羽化成仙了。 因此在逍遥王说要接自己儿子回来时,没人敢说个不字。 可逍遥王自己说要亲自来梁国接人,那就不行了。 大祭司说了,逍遥王关乎楚国国运,不得轻易离开,否则会引起楚国大乱。 想当年逍遥王病好清醒之后,突然消失了一个多月,楚国瘟、疫突发,又出现洪涝,那一年楚国的百姓苦不堪言,也就是从那之后,文武百官再也不敢叫逍遥王离开楚国了。 因此,在逍遥王说要亲自寻子时,被楚国陛下连哄带骗,终于叫他歇了这门心思。 又派了最信任的大臣亲自来接韩湛回国。 逍遥王说了,若是人在路上少了一根汗毛,便叫整个楚国陪葬。 这这这不是强盗嘛! 楚国同梁国山高路远,磕磕碰碰常有的事儿,这岂是他们能说的准的? 当然,他们也只能小声哔哔。 活命要紧。 先前一个个都说逍遥王脑子瓦特了,但眼下见到韩湛模样后,一个个安静如鸡。 宛如被扼住命运的后颈脖,震惊中满是不可置信。 梁国的人没有见过逍遥王,只见过莲姬,便知道韩湛的模样随了莲姬。 可莲姬确实冷若冰莲的人儿,韩湛却一股子妖冶魅惑,像极了妖精,尤其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时,宛如魔界的尊着。 众人只当是他本就长这样。 但楚国的人知道逍遥王是何等模样,可以说现在的韩湛就是逍遥王当年年轻时候的模样,而逍遥王如今的面容,便是韩湛老去的样子。 顾长宴一见使者的表情,心中就有了猜测。 还不待韩湛开口,一个个纷纷跪地:“微臣见过世子,世子殿下千岁!” 韩湛闪身躲过。 谁也没有开口。 空气瞬间诡异。 小皇帝天真无邪,不明所以,歪头看着使者,奶声奶气问道:“你们怎么就这么肯定小侯爷是你们楚国的人?不需要滴血认亲么?万一认错了呢?” 皇帝虽小,但这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只是他这话一出,李全盛几不可察叹了口气。 皇帝终究年岁小了些,也没有受过调、教,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楚国能派使臣过来,必定是有了确凿的证据,已经无需再滴血验亲,小皇帝多次一问,只会叫楚国明白梁国的国君是个小屁孩,若日后开战,定能不战而胜。 结果还不等旁人开口,小皇帝又道:“不知你们带了逍遥王的血没有?带了的话,朕命人端上水来,你们现在就滴血认亲,若小侯爷真是你们的人,那朕不拦着,若不是,怕是要诸位使臣失望了。” 母后昨夜告诉他,楚国既然是来认亲的,定然带了逍遥王的血,只有滴血认亲后,确定小侯爷是逍遥王的骨肉,才会将人带回去。 若小侯爷不是楚国的人,那忠勇侯也不用失去这个儿子了。 母后还说小侯爷的容貌生的极好看,她挺喜欢小侯爷的。 于是小皇帝才将溪太后昨夜说的话,当着使臣的面说了出来。 小皇帝以前是个没用的皇子,不能给母后什么。 现在他成了皇上,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既然母后喜欢小侯爷,那他就帮母后留下小侯爷,也算是全了母后的心意。 相信母后定会高兴的。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连韩湛都一言难尽的看着小皇帝。 楚国能派使者来,不敢韩湛是不是逍遥王的血脉,人都得带回去。 若是楚国人倒还好,倘若不是,梁国的小侯爷便成了楚国的质子,日后两军开战,便是筹码。 偏生小皇帝没有半分察觉:“怎么?你们都这么看着朕做什么?” 顾长宴终于开口:“陛下请慎言。” 顾长宴一说话,吓得小皇帝连忙住嘴。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瞧到摄政王心里就直哆嗦,害怕的紧。 连母后也说摄政王是个危险人物,千万不要惹。 不但不能惹,还要好生巴结着,因为只有摄政王才能护着他们母子。 【作者题外话】:那个说要把作者扒皮剁块炖了的鹫彎劓鬟彌小可爱,作者一点都不好吃,又老又材,而且还不白,真的不好吃,相信作者……(吓得瑟瑟发抖的作者连滚带爬……) 第615章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楚国使臣对韩湛拱手:“微臣特地奉逍遥王与吾王之命,来接世子回家。” 韩湛眉头轻挑:“什么时候出发?” 使臣微微一愣,没想到韩湛会这么容易答应。 难道就不反抗拒绝一下? 话本里面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使臣试探性抬眸,正好和韩湛视线相对:“怎么?” 使臣一个激灵,连忙说道:“若是世子没有问题,自然是越快越好,逍遥王可盼着您回去呢!” 方才韩湛那一个挑眉,叫使臣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逍遥王,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那你们看着办罢!” 韩湛话音落后,顾长宴轻笑一声。 使臣忙道:“吾王说我楚世子误长于梁,为表达谢意,这是吾王给梁国的贺礼。” 说罢命人端了好几个匣子过来,依次打开。 “这是天山雪莲,这是百毒果,这是千年龙珠,这是巫族的信物。” 韩湛眉头微动:“巫族信物?” 使臣回道:“两月前顾世子写信告知您在梁国,条件之一便是这巫族信物。” 韩湛轻笑:“原来摄政王早就做好了准备!” 两月前? 那时连韩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逍遥王的儿子,顾长宴就已经知道了? 还专门要了巫族的信物…… “看来摄政王同灵妃娘娘关系匪浅啊!” 被韩湛戳破,顾长宴没有丝毫尴尬和不妥,反而笑道:“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罢了,哪里谈得上交情二字。” 顾长宴这话若是真的,母猪都能上树! 众人商议过后,便将时辰安排在客栈,三日后出发动身回楚国。 接到消息的楚枝虽然有了准备,但还是觉得意外:“这么快!” “楚国的人恨不得我现在就跟他们走!” 韩湛说罢,又将顾长宴同楚国的交易说与楚枝听。 楚枝眸光微冷:“看来顾长宴早就算计好了。” 楚枝前世并未经历过韩湛身世一事,哪怕到韩湛最后被万箭穿心,都始终是忠勇侯的儿子。 一想到韩湛的结局是被万箭穿心,楚枝的心猛然揪起。 不会的……这辈子很多事都已经改变了,说明韩湛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当初韩湛就是在替梁国出征时,被困城外而亡。 是不是说明只要离开了梁国,韩湛就会好好的? 思及此,楚枝愈发坚定了马上去楚国的决心。 “我这就去收拾一下,跟你回楚国。” 说着就去收拾东西。 其实自从他们二人做了决定后,该带的东西都带的差不多了。 韩湛一把拉住楚枝的胳膊:“你当真要跟我走?” 哪怕韩湛不信什么因果轮回,前世今生,可万一顾长宴说道的事真的,既然他们二人前世有了姻缘,而顾长宴又一心要留下楚枝,万一楚枝她…… 韩湛抿进嘴唇。 紧紧盯着楚枝,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自从上次他们二人因为顾长宴吵架,后来被孟菀从中劝和之后,两人不约而同都主动遗忘这件事。 眼下韩湛特地问楚枝这话,她瞬间就明白了韩湛的意思。 只见她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你说的什么傻话,我是你的娘子,我不跟你走,我跟谁走?还是说你不要我了,觉得我是个累赘,不想带我去楚国,要一个人走了?” 第616章 问问你的心 “自然不是!”韩湛忙道,说罢后又顿了顿,“你应该明白,倘若你跟我走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楚枝不答反问,“还是说我不跟你走,你就真的会叫我留在梁国?” 韩湛眸光微凝,眼底带着浓浓的占有和偏执,“你想都不要想,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带你走,你是我的!” “那你还问我这话做甚?”楚枝就知道韩湛是故意的,明白他的心结在哪里,她叹了口气,“韩湛,以前的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嫁给了你,我现在是你的娘子,你才是我的夫君,我说过,只要你不放手,就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放手?”韩湛一把将楚枝拥入怀中,“你放心,我死都不会放手,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不会。” “好。”楚枝眼底闪烁着亮光,“我相信你。” …… 楚枝要去楚国,手上的许多铺子要好生经营,还有先前叫李志练的私兵囤的粮,都是问题。 楚枝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粮食先放在庄子里,暂且由海修延和李志保管。 至于私兵,这个好办,本就是在城外,这些人又没有户籍,楚枝已经去了信叫他们提前出发,再在半路汇合,以侯府的亲卫将人带到楚国去,万一有什么事,这些人还能派上用场。 楚枝对海修延交代完城西的事后,海修延突然道:“姑娘,你喜欢如今的日子么?” “怎么?”楚枝不大明白海修延的意思。 海修延轻笑一声:“没什么,只是看姑娘同小侯爷在一起后,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想来此去楚国,小侯爷定能照顾好姑娘。” 想到韩湛,楚枝脸上泛起一抹柔光:“他确实对我极好,我相信他会护我周全的。” 得了楚枝这句话,那些想要说出,却未能说出,道不清说不清的情愫,随着楚枝脸上的笑容,悄然消散。 只要姑娘过的好,这便就够了。 思及此,海修延对楚枝拱手,发自肺腑道:“祝贺姑娘同小侯爷平安喜乐,相扶一生,白头到老。” 楚枝笑道:“你莫要管我的事了,你同燕九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瞧着燕九姑娘对你一腔情深,真诚的很,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若是觉得差不多,就不要彼此蹉跎了。” 前世海修延同燕九成亲时,因耽误了许多时日,导致成亲没几年,燕九就患病去了,而海修延悲痛不已,竟终身未娶。 楚枝不想这两人抱憾终身,便多嘴撮合一下。 听到燕九,海修延神情复杂,他不是不知道燕九的情意。 只是燕九要单纯,太纯粹,他却不一样。 先前小侯爷曾说过一句话,他说:“你其实同顾长宴是一类人,都善于用温和谦逊的表面来伪装自己,只不过你虽然满腹算计,却从不伤天害理,一身正气,这便是你们最大的差别了。” 因此海修延觉得燕九定是被他的表象给骗了,这才会对他动心。 看出海修延的顾虑,楚枝道:“情之一事,当局者迷,你也知道我不是多事之人,之所以会劝你,是因为在燕九的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觉得这样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好姑娘,你委实不该错过,否则那真的太可惜,太遗憾了,何况我能看出来,你对燕九并非无情,有些时候就是考虑的太多了,你要学会跟着自己的心走。” 海修延失笑:“姑娘什么时候改行做起了媒人?” 海修延说罢,也不再多言,起身告辞。 屋外的冬儿听到海修延和主子的谈话,对夏儿咬耳朵。 “你看,我就说海大人对咱们姑娘有意。” “慎言。”夏儿瞥了一眼冬儿,“这话日后莫要再说了。” 谁不知道姑爷是个醋缸子,若是叫姑爷听到,那还得了。 冬儿小声道:“这话还用的着你说?我也就是对你说说而已,不过我瞧着海大人仿佛已经放下了。” 夏儿点头:“我也瞧着燕九姑娘不错,听轻一说,她是从七杀阁出来的。” 七杀阁是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组织,只要你给的银子够多,便是皇帝的人头他们也会给你捧上。 当然,七杀阁也不单单看银子,听说那七杀阁的阁主是个性情古怪的美人儿,接单是要看心情的,倘若心情不好,再多银子的买卖都不做。 听到轻一,冬儿哼了一声:“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没来得晦气!” 夏儿侧目:“怎么?吵架了?” “吵架?我同他?吵架?”冬儿笑容夸张,满脸不屑,“同我吵架他还不配!” 夏儿摇头:年轻人的世界,她不懂。 海修延刚出侯府,在门口等着的燕九眼前一亮,纵身从马上跃下。 正好站在海修延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会发光的宝石,耀眼夺目。 “大人!” 对上燕九的笑容,海修延也不自觉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等您啊!” 海修延突然想起方才楚枝说的那句话,她说,叫他跟着自己的心走。 他的心? 看着燕九明亮又殷切的眼睛,他几乎可以看到她眼里倒映出的自己,仿佛就是全世界。 他不禁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那就回去罢!” “好。” 燕九看着海修延上了马车后,正准备上马,就见海修延对自己伸出了手。 “大人?”燕九不明所以。 “从今日开始,莫要骑马了,随我一起做马车罢!”说着示意燕九,“快上来,咱们该回去了。” 咱们…… 燕九的眼睛里面像是盛开了火树银花,灿若星辰。 “好!” …… 燕九坐在马车上,半响都回不了神。 大人刚刚竟然牵她的手了。 手心仿佛还停留着方才的温度,分明数九寒天,燕九的脸色通红,烧的像是着火了一样。 燕九同海修延在一起这么久,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 大人看似温和,实则疏离,时刻同人保持距离感。 可他却亲自牵了她的手,还叫她日后同他一起坐马车,还说了咱们…… 燕九咬唇,是不是说明,大人已经把她当自己人了? 看着羞红了脸的燕九,海修延突然发现,或许是他太固步自封,同燕九……他不排斥也不反感,相反还有点期待。 海修延瞬间明白,他或许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作者题外话】:看到小可爱问更新时间了,小八更新时间不固定,大家可以晚上八点以后刷新,一般晚上八点到11点都会有新章节可以看了 第617章 离开梁国 海修延走后没多久,林小小又来了。 她也是知道楚枝要走了,同她来商议一下分红的事。 林小小为人爽快,又记恩情,何况先前她能够成功和离多亏了楚枝出力帮忙,就连当初楚霖来林家闹事,也托了楚枝的福,才叫楚霖没有得逞。 林小小将账本放在楚枝面前,说道:“我知道你要走了,这些都是铺子里面的收入,按照当初咱们说的,这一本上面是你的,我全都给你兑成了银票,楚国有梁国的银号,届时你去银号里面把这些票子兑了就可以用了,你先前给的那些美容养颜的方子极为赚钱,我琢磨着回头每隔三个月我把铺子里的分红差镖师给你送到楚国去,你看这样如何?” 楚枝笑道:“已经很好了,难为你都替我考虑清楚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若是没有你那些方子,我也没银子赚不是?”林小小道。 楚枝翻了一眼账本,心中讶异:“怎么这么多?” “你可当呢!”林小小笑道,“京城这什么地儿呀!那些贵人们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买起脂粉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要有效果,银子都好说,何况当初托了你们的关系,叫我同京城的几个花楼搭上关系,自从给她们楼里面的姑娘们供货之后,这银子就赚的更快了。” 楚枝不禁感叹:“多亏了你想到这是个商机。” 林小小本就脑子好使,会经营计算。 先前她同楚霖在一起,守着爱情便够了,名下的铺子也是够日常花销。 毕竟她没有孩子,就她和楚霖两个人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自从出了楚霖那档子事后,林小小便换了个人似的。 拼了命的做生意赚钱。 眼下京城不少富商私底下都说,这林小小得了林有财的真传,比林有财还会做生意,身为女子都这般有手段,有头脑,若是个男子,那还了得? 恐怕这生意要做遍整个天下去了。 实不相瞒,林小小确实有这个打算。 现在的她只想着把林家的生意做大做强,男人什么都是个屁! 孟姑娘说的对,等她成为天下第一富绅了,到时候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啊?邪魅狂狷的,放荡不羁的,温润如玉的……都随便她挑! 孟姑娘还说,到时候一天换一个,都不带重样的,就跟皇上翻牌子似的,瞧上哪个翻哪个! 咳咳……当然,这只是想想罢了,但做生意却是认真的。 遂对楚枝道:“其实我今日来,一是把银子给你,账算明白,二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 “是这样,你若是去了楚国,一切安好,那你帮我考察一下楚国行情如何,我想在楚国开个商铺,把梁国的东西,还有咱们现下弄的这些胭脂水粉卖到楚国去,当然,若真的要开铺子,需要做的可就多了去了,只是先看看能不能开起来,不过这事也不急,毕竟你去了楚国人生地不熟,那里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们都不知道呢!我估摸着有半年你们也就在楚国熟识了,到时候再考虑这事也不迟。” 闻言,楚枝眉头微挑,她没想到林小小这么聪明。 倘若林家能在楚国把商铺开起来,日后她用银子就更加方便,可以直接从楚国的林家商铺里面拿,也不需要林小小专门派镖师护送过来了。 楚枝便点头道:“这个法子好,待我去了楚国安顿好之后,好好勘察一番,届时写信给你,咱们细细商量。” 林小小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同摄政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夜宫宴,顾长宴同韩湛动手的事,还是被京城权贵给知道了。 不过碍于顾长宴如今万人之上,没人敢说什么。 林小小也是听林有财说了一句,还特地叮嘱她:“这事你万万不敢在外面传,摄政王看似温柔可亲,实则手段厉害着呢!若是得罪了摄政王,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种事林有财就是不说,林小小也知道。 只是她还是给楚枝提了个醒:“我不管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你还是小心为妙。” “我知道了。” …… 临行前一日,楚枝去翘了翘楚府的人,韩湛因为有事,便先去忙了。 回去的路上,顾长宴拦住了楚枝的马车。 “有些话我要对你说。” 他用的是要,而不是想。 楚枝淡淡道:“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 “下车!” 楚枝好笑:“摄政王好大的官威啊,不知道您当街拦住臣妇的马车,有何指教?” 顾长宴眉头微颦:“你非要跟我这么说话么?” “摄政王慎言,莫要旁人误会了什么。” “有什么可误会的,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 “本来?”楚枝失笑,“摄政王,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是‘本来’就有的。” “梦中的你——” “梦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您怎么会信呢?快莫要说这话了,没来由叫人笑话!” 见同楚枝说不通,顾长宴也不再废话,直奔主题:“倘若你乖乖留下来,我可以答应你不再为难韩湛。” “留下来?”楚枝一语戳破顾长宴的目的,“给你做妾?做外室?还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顾长宴抿唇,竟然说了一句软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枝何曾听过顾长宴用这用语气说过话,盯着他看了半响。 许久才道:“摄政王何意,臣妇不知,时辰不早了,摄政王您请自重。” “你不同意?”顾长宴眯眸,威胁之意尽显,“若是你执意要跟韩湛走,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旧情? 楚枝冷笑。 “摄政王怕是说笑了,我同您素不相识,何来旧情。” “看来你是执意要随韩湛回楚国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是我楚枝的夫君,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顾长宴眸光微缩。 梦中的他曾披甲上阵杀敌时,楚枝就要跟着他一起去,结果被母妃拦下。 他到现在还记得楚枝张开双臂站在他的马前,对他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我楚枝的夫君,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时的顾长宴只觉楚枝太不听话。 厌烦到了极点。 可眼下再次听到楚枝这句话,顾长宴心底一阵抽疼。 疼的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禁冷笑:“好啊!好的很!” 顾长宴咬牙,“你是铁了心要同韩湛在一起了是么?” “我生是韩湛人,死是韩湛的鬼,摄政王。”楚枝坐在马上里,同顾长宴的视线遥遥相对,“这个答案,您可否满意?” 顾长宴怒极反笑,他被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好,楚枝,算你狠!” 其实楚枝不大明白,她简简单单的一句拒绝,为何会叫顾长宴气到失态。 只一瞬,楚枝就明白了。 前世的她从来没有拒绝过顾长宴,哪怕是顾长宴要她的命,她都会毫不犹豫给他。 因此在她突然拒绝了顾长宴之后,他才会这么生气罢! …… 翌日。 寒风萧瑟,落叶飞舞。 东边升起的暖阳给这片寒冷的大地带来一丝丝温暖。 楚枝看着前来送行的亲友们,胸腔里涌起一丝丝感动和浓浓的不舍来。 楚家的人,赵家的人,还有宴馨儿,孟菀,林小小……这些都是在梁国陪着楚枝的人们。 楚枝深吸一口气,笑着挥手:“好了,大家都回去罢!” 王氏早已泣不成声,连楚章都眼圈微红。 但到底是三品大官,硬生生给忍住。 “世子,夫人,时辰不早了,该动身了。” 陆大人腆着一张小脸,对韩湛和楚枝拱手道。 韩湛瞥了一眼陆大人,陆大人但笑不语,直到韩湛微微点头后,这才乐颠颠对身边的侍从道:“快,赶紧走!” 生怕韩湛反悔似的。 车轮在路上咕噜噜碾过,身后的京城越来越远。 楚枝抬头间,猛然看到顾长宴正站在城楼上。 因为距离太远,她并听不到顾长宴说了什么,但读懂了他的唇语。 他说:“你会后悔的!” 楚枝抿紧嘴唇,收回了视线。 顾长宴野心勃勃,就算没有楚枝,他也会和楚国开战,何况现在梁楚梁国本就关系紧张。 楚枝只觉得无力,前世顾长宴处处躲着她,生怕同她扯上关系,这辈子却巴巴地往跟前凑,可到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见楚枝垂眸不语,韩湛牵起她的手,不禁皱眉:“怎么手心这么凉?” 楚枝笑了笑:“冬天了,本来就容易手脚冰凉。” “你日日习武,怎会手脚冰凉?何况以前都没有这个状况。”韩湛话虽如此,却没有再问楚枝,只是将她的手塞进怀里,“我给你捂捂就热了。” 触手一片温和,楚枝连忙抽回手,结果韩湛力大如牛,怎么都抽不动。 “你快松开,太凉了。” “不凉!”韩湛眉梢一挑,一双桃花眼带着邪肆,“何况给我娘子捂手,我心甘情愿。” 韩湛说罢,撩起帘子一角,看着宛如长龙的队伍,韩湛眸光凛冽。 楚国…… 他在唇齿间默念一遍,尔后勾唇。 他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比在梁国的时候更加精彩。 寒风刮着落叶,天边的偶尔飞过两只寒鸦,随着队伍,渐渐远去…… 而韩湛同楚枝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作者题外话】:明天就活动截止了哦~想要参加活动的小可爱们,请在评论区【书评】+内容,就可以参加活动了~~中奖的小可爱们有六一奖励哦~ 第618章 神仙降临 数九寒天,阴风凛冽,灰蒙蒙的天望不到头。 官道上一支宛如长龙的队伍,由远及近前进着,整齐肃穆,不徐不疾。 金线织绣襄字的旗帜迎风而舞,在空中发出烈烈响声。队伍里面驶着好几架马车,最引人瞩目的是第三辆六马并驱的宽大车舆,是其他马车的三倍之大。 金丝楠木雕花纹兽刻祥云的马车四角,各有一个嘴里含金珠的龙首,龙须上坠着飘逸的蓝白色流苏,车门镂空呈如意方孔,里面更是用流云锦遮的严严实实,淡淡的香气从马车里散了出来,更精妙的是车的四角有一个机关,马车每往前走三尺,机关里便会有花瓣飞出,随风飘落空中,散了一路,似是天人下凡,仙女散花般,叫人瞠目结舌,称赞不已,惊奇万分。 马车内更是另有一番乾坤。 车底铺着厚厚的毯子,中央放着三层桌几,由上至下依次摆着茶水糕点,诗书典籍,奇珍古玩。 楚枝抱着鎏金雕花的手炉,斜倚在织金软枕上。 这马车也不知道用什么机关做的,再加上下人们在里面铺了厚厚的锦被,一点都不觉得颠簸,宛如平地。 再加上车内的几个暖炉,叫人察觉不到半点冷意 韩湛躺在另一边的榻上,头枕在楚枝的腿上,嘴里叼着先前下车透气时,在路边随后掐的一根野草,手上拿着一本兵书,吊儿郎当的看着。 楚枝觉得无聊,掀开帘子往外瞅了一眼,一股子冷风灌了进来。 韩湛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 “吱吱,把帘子掀开一点,我都快要睡着了。” 楚枝叹了口气:“莫说是你,我都要睡着了。” 楚国的使臣把这马车弄得委实舒适,怪不得人人都说楚国人喜好奢靡,最会享受,单这行军的马车都弄得这般豪华,说句不夸张的,梁国的御驾都没这么好的。 看着落了一地的花瓣,楚枝咋舌。 “你说这些人从哪里弄来的花瓣?”也太奢靡了。 说来也是有趣,莲姬生前最爱这些花花草草之类的,在她做圣女的那几年里,但凡有莲姬出现的地方,必定花香满地,白纱缥缈,金玲作响,派头十足。 韩湛是莲姬的儿子,加之楚国人本就将排场,逍遥王特地下令,当年莲姬在行途中是何等配置,韩湛要比莲姬更好。 更好是不可能了,因为莲姬的排场已经是顶级了,于是使者便安排了这一出。 “你管它从哪里来的,你喜欢就好。”韩湛一点都不心疼,反正浪费的不是他的银子。 自打上路之后,韩湛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楚国使者的底线,无论韩湛提出多么刁钻的条件,他们都会拼尽全力去满足。 因此韩湛得知,他在逍遥王的眼里,起码还些分量。 不管这分量是真是假,至少可以在短时间内成为他的筹码。 楚枝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劳民伤财罢了。” 短短月余,楚枝便发现楚国的经济实力远在梁国之上,倘若真的两国开战,梁国怕不是楚国的对上,起码在物资上耗不起。 这几年来,箫皇昏庸无能,奢靡成风,挥霍无度,梁国的国库早就被掏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底气去打仗。 楚国却不一样。 楚国以强者为尊,又崇尚修仙问道,以至于经济实力节节攀升,加之楚国王室多的是能人,民间又多能工巧匠,擅长机关之术者,关键是楚国有矿! 纵然楚国繁荣昌盛,国富民强,可楚枝看到这些不必要的浪费,还是觉得心疼。 许是因为前世的她在战场上风餐露宿,又出生入死,知道保家卫国的不易和艰辛,这才会心生不忍罢! “吱吱!”韩湛顺手将手中的兵书一扔,坐起身来,“下一站就是青城了,听闻青城的年关极为热闹,你想不想在青城过个年?” “在青城过年?” 韩湛道:“方才下面人来报,说未来几日有暴雪降临,若真的下了雪,那咱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我听说青城有座道观极为出名,且这里多的是江湖人士,若是在这里过年,应当甚是热闹。” “你说的对,若是真的下了雪,在路上反而不安全。” 见楚枝同意,韩湛立马安排下去。 坐在第二个马车里的陆大人得了韩湛的信,不由得叹气。 “小世子的性子当真是同王爷一模一样。” “莫说性子,连长相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罢压低了嗓子,“也不知道王上见了,会作何感想。” “王上同圣女关系最为亲厚,若是见了小世子,定会欣喜若狂。” …… 过了三日,队伍浩浩荡荡进了青城。 青城乃楚国边境小城,虽城小了点,可因为在几国往来的官道上,因此极为繁华,当使臣的队伍进城后,引来不少人驻足观望。 有人瞧出那是楚国王室的标志,加上战旗烈烈,纷纷退避三舍。 早在韩湛进城时,便有人率先拿了令牌在城中安顿打点好一切,只等主子进城后下榻便好。 马车在青城最大最好的酒楼前停下,陆大人一路小跑到马车前,笑着说道:“小世子,夫人,咱们到了。” 帘子被人撩起,下一刻,从马车里面跳下来一位绯红色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三千鸦发被一顶金镶玉的玉冠在头顶束起,有两屡散落鬓角,唇红齿白,眉目如花,妖冶邪肆,昳丽魅惑,一张阴柔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偏生眉眼之间带着洒脱不羁和张扬邪肆。 在看到他相貌的一瞬间,在成的人纷纷呼吸一滞。 只见那贵公子下了马车后,并不着急走,而是伸出手去,视线上移,一只纤细宛如白瓷的玉手搭在贵公子的手心,眼睛一眨,那女子便落在了地上。 宽大飘逸的广袖被风卷起,衣袂飘飘,窈窕的身影婀娜多姿,原本娇媚的水眸清冷淡漠,姝丽的容貌掩在白纱之下,宛如仙子。 青城这个小地方是人来人往,但一日之间来了这么两位神仙般的人物,还这么大排场,众人猜测万分。 只见韩湛走了两步,复又停下,瞥了一眼陆大人,不咸不淡道:“世子就世子,小世子是什么称呼?日后就叫我小侯爷。” 第619章 只想混吃等死 陆大人听出韩湛话中的意思,嘿嘿一笑:“微臣明白了,小侯爷您里边儿请。” 那语气那做派,都快赶上跑堂的小二了。 自打上路以来,这些使臣对韩湛有求必应,就是韩湛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给韩湛弄下来。 奇怪的是没人敢说韩湛一个不是。 说到底,还是陆大人,也就是陆翎羽的意思。 陆翎羽最擅长跟难缠人打交道,何况韩湛这算什么啊,逍遥王性格阴晴不定,韩湛就是要求多了些,人却和和气气,比逍遥王和善好打交道太多了。 掌柜的亲自将韩湛楚枝夫妇带到他们的房间,陆大人极有眼色道:“吩咐下面的人准备好热水,主子们要沐浴。” “好嘞,贵人们请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待掌柜的走后,韩湛这才问道:“陆大人在楚国是什么官职?” 陆翎羽作势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连忙笑道:“瞧微臣这个死记性,没同主子说明白,是微臣的不是,微臣不才,承蒙吾王厚爱,得了个太保的职位。” 说罢嘿嘿一笑。 “太保?” 楚枝微微挑眉,竟位列三公了。 倒不是她不相信,而是能做太保大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看陆翎羽这一路狗腿子的模样…… 委实叫人难以想象,他竟然是太保。 而且他如今才不惑之年,便做到了太保,足见其年少有为,是个厉害人物。 楚枝笑道:“陆大人雄才大略,令人佩服。” “嗐!哪儿呀!”熟料陆翎羽腆着一张笑脸,“微臣这官职有名无实,不过是得了祖上的庇佑,才有这等福气罢了。” “哦?” “算起来微臣爷爷才是正儿八经的厉害人物,只是后来王室**,为了保护王上,微臣一家子全都英勇就义,新王上位之后,体恤微臣痛失亲近,加上微臣的其他兄弟姐妹们死的死,残的残,还不如微臣呢!这太保的位置就世袭落在了微臣的头上。实不相瞒,当初旨意下来的时候,微臣自个儿都还懵了大半天呢!毕竟微臣在继承太保之位前,还是个混迹各大赌坊,日日走鸡逗狗的纨绔呢!谁曾想一道圣旨便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保。”陆翎羽说罢还嘿嘿一笑,“不过臣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虽然这太保的职位成了空架子,但至少能叫臣安享晚年了,这便够了。” 每天就按时去上上朝,打了卡,然后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一边浑水摸鱼打瞌睡,一边听群臣同陛下辩论。 待听完了直接退朝回府,都不用他去办公,俸禄和宫里的赏赐却一样都不少,多好的差事啊! 做梦都能笑醒。 这样的好事,陆翎羽以前想都不敢。 迄今为止,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好福气。 此话一处,韩湛来了兴趣。 陆翎羽竟能把混吃等死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要么就是此人城府深沉,要么就是他同韩湛一样,都是个厚脸皮的。 “旁人做官都削尖了头往上挤,你就这点抱负?”韩湛问道,“不替子孙后代想想?” “儿孙自有儿孙福,微臣想的再多也无济于事啊!” 在陆翎羽对上韩湛似笑非笑的眼眸时,心梗了一下。 咬牙说了实话。 “好吧,微臣承认,微臣这脑袋瓜不大好使,倘若真的为了子孙后代去谋福利,拼一把,反而会死的更快,别说儿女的福气没了,连微臣自己都人头不保,还不如维持现状,兢兢业业,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太保。” 虽说有名无实,但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楚王倒喜欢听陆翎羽说话。 许多大臣们喋喋不休,争论不止的问题,到了陆翎羽这儿,一句话就能说的楚王心情极好。 虽然他的许多回答不堪入耳,不忍直视,就差被人指着鼻子骂草包了。 但楚王爱听他说话哇! 就冲这一点,朝堂上巴结陆翎羽的人也不少呢!如此,他的儿女们自然也是极受欢迎的。 韩湛听罢,轻笑一声:“你倒是聪明。” 陆翎羽嘿嘿一笑:“果然在小侯爷您面前,微臣什么都瞒不过,但聪明算不上,不过是点小聪明罢了。” 楚枝有心逗他,便道:“陆大人方才说自己在袭位以前,常去赌坊,喜欢斗蛐蛐?” 陆翎羽没有丝毫尴尬,坦然说道:“此乃微臣喜好罢了,其实不止斗蛐蛐,斗鸡斗狗,只要有彩头,能赚银子的,微臣都会参与。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爱好罢了,微臣就不说出来污您的耳朵了。” 楚枝微微一笑:“巧了,小侯爷在梁国也是个只会走鸡逗狗,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呢!” 陆翎羽:“??!!!” 对上韩湛和楚枝的视线,陆翎羽淡定一笑,用无比真诚的语气,发自肺腑说道:“时至今日,臣才知道原来臣的喜好竟这般高大上,怪不得臣没有同好,而是寻常人哪有这等福气,玩这么高雅的东西!” 说罢还像模像样,对着西边拱手:“定是微臣祖上冒青烟,不止叫臣袭了太保的职位,还叫臣打小就学会了斗蛐蛐这等本事,小侯爷放心,待回了京都,微臣定会将此等爱好发扬光大!” 韩湛被陆翎羽逗笑了。 “行了,少跟这儿贫嘴了,时辰不早了,陆大人同使臣们早些休整罢!” 使臣们为了护送韩湛夫妇,一路上提心吊胆,哪里歇息的好? 若是韩湛出了什么差错,莫说他们自己的人头,全家人的性命都会没了! 敢不尽心么! 得了准话的陆翎羽忙道:“那微臣先行告退,您二位有何吩咐,只管传唤微臣便是。” 韩湛啧了一声:“论年龄,我该喊你一声陆叔叔的。” 吓得陆翎羽顿时腿软,一句“您别搞我好吗?”差点脱口而出。 下一刻就听韩湛又道:“想来你也不乐意,既如此,日后就不必那么多礼。” 陆翎羽闻言,眼睛一亮,忙道:“多谢小侯爷不嫌弃,拿我当自己人看,您放心,剩下的行程里,保准叫您开开心心,舒舒服服的!尤其是咱们夫人!” 说罢便不再叨扰,关上门退下了。 楚枝笑道:“这陆翎羽倒是会顺杆爬!” 第620章 楚国情形 韩湛才说了句不必多礼,他便张口就成了“自己人”,可见此人极为聪明圆滑。 韩湛嗤笑:“他何止顺杆爬,眼仁亮的很呐!” 一路走来,陆翎羽看出了韩湛对楚枝百般宠爱,放在心尖尖上宠着,便琢磨出了门道,小侯爷怠慢了没关系,可若是怠慢了侯夫人,那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枝道:“他这是在向你投诚呢!你怎么看?” 无论陆翎羽在楚国是何处境,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把自己的老底给人抖出来。 可陆翎羽非但说了,还半点隐瞒都没有。 这是变着法儿告诉韩湛,他虽然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太保,但楚王对他极为看重,说话也好使,何况又是英烈之后,自然荣宠不断。 只要陆翎羽不谋权篡位,出了再大的事,楚王都能给压下去。 再加上关系清白,韩湛完全可以放心用他。 韩湛道:“他的诚意均和逍遥王的态度挂钩。” 楚枝瞬间了然,一路走来,都说逍遥王对韩湛如何看重,如何宝贝,倘若逍遥王当真拿韩湛当***疼,那陆翎羽必定是逍遥王的亲信,再不济也是可靠之人,否则逍遥王也不放心叫陆翎羽来接韩湛回楚国。 “就是不知道他方才提起自己是个纨绔,乃无心还是有意。” 楚枝笑了笑:“我倒觉得他乃无心之失。” 韩湛挑眉。 “整个梁国谁不知道你是个走鸡逗狗不学无术的纨绔,他故意点出这点,以证明自己向你投诚,反而落了下乘,不是聪明而是小聪明了,何况他方才的表情,确实不像作假。” 想起陆翎羽听到韩湛也是个纨绔时,陆翎羽满头问号,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在那儿硬凹理由的样子,楚枝就觉得好笑。 她说:“或许楚国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无聊。” …… 韩湛他们是早上进了青城安顿下来的,待午膳过后,天果然飘起了雪花。 楚枝听外面长街上人声鼎沸,正心下好奇,前来问安的陆翎羽一眼看出楚枝心中所想。 便主动解释:“青城虽为边远之地,却为各国之要塞,除此之外,青城多灵山福脉,因此各大门派便在年关之际相互走动,还有一些等级低下的修士会借此打通人脉,以给自己的修仙路上多一层保障,因此外面才会格外热闹。” 楚枝问:“修仙者不是讲究六根清净,摒弃俗世杂念么?怎么还这般世故?” “夫人有说不知,虽说求仙问道,可到底不过是个俗人,若真的能够成仙,一年又一年的修士那么多,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见有人飞升成仙?” “不是说千年前,楚国有修士成仙了么?” “是有此事不假。”陆翎羽笑道,“可您也说了,是千年前的事了,没有亲眼见过的事,谁知道呢?真真假假,恐怕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听你的意思,倒是对修仙不甚认同。” “我哪里有那个胆子呀!只是觉得我们都是凡人,老天爷既安排我们这辈子为人,来世上走一遭,那就本本分分的做个人,不枉此生便就够了。” 楚枝道:“难为你能这么想。” 浮世万千,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有多少人在红尘之中迷了眼,失了智。 能像陆翎羽身居高位还能保持清醒,确实难得。 “既如此,那些修仙的岂不是弄虚作假?” “倒不是弄虚作假,身怀真本事的人大有人在,最基本的就是看风水,八字算命这些,毕竟楚国本多修士,凿龟数策还是懂的。”陆翎羽道,“若真的说有本事,还要数大祭司,呼风唤雨也不在话下,楚国的国运,除了有逍遥王在,还多亏了大祭司。” 大祭司? 楚枝心中一动。 “大祭司当真这么厉害?” 她前世就听闻过楚国大祭司是个厉害人物,只是戚将军身为武将,对这些虚虚假假的东西,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只信真刀实枪打出来的。 倒是鬼医对楚枝道:“楚国的大祭司是个十分阴邪诡异之人,你少打听为上……不过你同他扯不上关系,因此也不必放在心上。” 鬼医都这么说了,楚枝焉能不听? 只是没想到这辈子会因为韩湛身世原因,来了楚国,势必会与大祭司打交道,楚枝就是不想同大祭司接触,也由不得她了。 因此才会从陆翎羽这里探探口风。 只听陆翎羽道:“大祭司虽不能说把持朝政,但只要是他的话,王上都会斟酌几分。” 楚枝瞬间了然。 “既如此,逍遥王同大祭司,谁说了算?”韩湛接过话茬问道。 “这二位都是楚国的尊贵人物,我岂敢品头论足……”陆翎羽才说道一半,对上韩湛幽深的眸光时,麻溜说道,“大祭司对楚王极为尊重,听命于王室,而逍遥王乃王室正统血脉,便是楚王都要敬重一二,何况逍遥王还有战神的名头,只不过这么多年来逍遥王一直深居简出,很少露面,因此楚国出了王上,便是大祭司说了算。” 韩湛心中了然:“这么说来,倒是逍遥王厉害一些。” “那是自然!”陆翎羽嘿嘿一笑,笑完了又道,“只是有时候太出色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如今王室就剩下逍遥王一人,在您之前,都说王室要毁在逍遥王的手里了,幸好得知了您的存在,这才保住王室最后的血脉。” 陆翎羽这话信息含量极大,为何好端端的就剩下了逍遥王一脉?人为还是天灾? 下一刻,就听陆翎羽道:“王室一脉都患有奇病,因此才会……” 何况这病是会遗传的,虽然不至于每代人都有,但每隔那么几代人,总会出现一个,一如如今的逍遥王。 发起病来六亲不认,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认不出来,何况其他。 不过…… 陆翎羽抬头觑了一眼韩湛,想必这位主子应当不会有那个病吧? 陆翎羽作何感想,韩湛并不放在心上,他见楚枝对这些修仙门派极为好奇,便问道:“你要不要去外面看看,凑个热闹?” 陆翎羽也在一旁道:“这些修士大多都是有真本事的,且走南闯北,经验颇多,若是开开眼也是极好的。” 一听这话,楚枝不禁点头:“那就出去走走罢!” 她确实有点好奇。 第621章 你可闭嘴吧! 青城来了不得了的大人物一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 不到半天,青城的人都知道来的人不光惹不起,还郎才女貌,是百年难遇的神仙人物。 楚枝同韩湛出门时,也没有掩饰容貌。 一来是他们来青城,众人都瞧在眼里的,没必要故弄玄虚;二来逍遥王既然能派使臣来接他们,自然做好了保护措施,不会出什么意外。 因此一行人浩浩荡荡上街时,街上的行人瞧了赶紧远远避开。 如陆翎羽所说,虽然下雪了,街上的人不减反增。 天天灰蒙蒙的,视野不大通透,再加上他们这些人声势浩大,楚枝转了两圈就觉得没意思。 见楚枝兴致缺缺,韩湛心中一动:“不如叫他们都散了,我们私下里走走?” 后面的陆翎羽忙道:“这可使不得,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您这不是要我的命么!我还没活够呢,不想死这么早。” 说着就可怜兮兮的看着韩湛。 说实话,一个大老爷们做这个表情出来,叫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不想死我们就想死了?” “不不不,您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 “这不是有你么!”韩湛打断陆翎羽的话,“少磨叽,你要是不想去,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看着韩湛和楚枝的背影,陆翎羽气的跺脚。 这不是胡闹么! 其实也出不了什么事,只是陆翎羽胆小,万一出了事呢? 但韩湛执意如此,陆翎羽只能认命跟上。 此时,街边的一个穿着灰色麻布衣裳的小厮,对一位身着烟青色的公子道。 “沉璧公子,您可有何吩咐?” 沉璧收回视线,少年眉清目秀,干净清爽,宛如一幅山水画。 只听他不答反问,对小厮道:“连翘何时会到?” 语气淡然,带着冷意。 不是刻意的冷,而像是雪山上的冰块,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那种,天生的冷。 “连翘公子说他还有月余才能到青城,算算时间,怕是要年后了。” 小厮见沉璧公子望着那两位贵人离去的方向,试探问道:“公子?” 沉璧道:“方才过去的,是今日青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二位贵人罢。” 肯定的语气。 “自然,公子好眼力。” 话一出口,小厮瞬间回过神来,不禁吓得脸色煞白。 “公子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说着就要下跪求饶。 结果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的双膝托住,不管他怎么,都跪不下去,呈诡异的姿势顿在空中。 只听沉璧道:“无妨。” 话音刚落,小厮被那股力推着直起了身子。 他知道沉璧公子身手了得,没想到会这么厉害,不禁吓得冷汗涔涔,再也不敢多言。 沉璧再望了一眼,楚枝韩湛离去的方向,尔后抽回视线。 “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 陆翎羽只当韩湛楚枝是出来玩,其实两人是为了打听消息。 为了方便行事,两人出门的时候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裳,里面是夹袄,外面是纱衣。 瞧上去倒真仙气飘飘,像极了从天而降的仙人。 尤其楚枝,不笑的时候眉目清冷,带着英气,着实好看。 再加上此时天色已晚,众人只当他们也是前来走动的修士,除了多看几眼,不再主意。 却说两人刚刚下了拱桥,拐道一个小巷子,就见一群身着白色衣裳的修士,正在为难一位淡青色衣裳的小少年。 少年模样生的不错,此时被众人围着,急的脸色通红,一个劲说着:“我没有,你们莫要冤枉好人!” 还不待主子开口,陆翎羽就给边上摆摊的老者塞了几个铜板,问道:“老伯,前面发生了何事?” 老伯没想到这人看起来锦衣华服,出手却这么抠搜。 不管多少,好歹有银钱拿,苍蝇腿也是肉嘛! 接过铜板的老伯顿时笑道:“您看到边上那个老者不曾?方才青门派的人从这条路上过,那位老者低头撞了上去,顺势倒地说那小少年将自己撞成了内伤,要少年赔五十两银子,那少年颇通医理,发现老者故意装病来讹人,那老者被拆穿后羞怒难当,便吵了起来,正巧天门派的人过来,打听清楚事情经过,要青门派的少年给那位老者赔礼道歉还要赔银子,这少年不肯,便僵持不下。” 天门派的自然是穿白衣的,穿青衣的自然是青门派人。 陆翎羽闻言道:“我瞧着那天门派似是故意寻衅,欺负青门派的少年?” “您果然是慧眼,谁不知道天门派同青门派向来不合,眼下天门派的人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哪里肯轻易放过青门派的人。”老伯说罢摇头叹息,“可惜天门派势力庞大,在修仙界极有声望,青门派却早已落没,难怪被天门派的人欺负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陆翎羽对老伯说了声:“多谢。”便回到了二位主子的身边。 楚枝看着陆翎羽,笑道:“陆大人好歹位列三公,没想到竟这般节俭。” 跟人打听消息,只掏了几个铜板出来,哪怕他掩饰的很好,楚枝还是看出了陆翎羽眼底掩饰不住的心疼。 陆翎羽正色道:“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可圣人有言,切勿铺张浪费,节俭持家方为生存之道。我虽身居高位,却不能因为自己富庶而肆意浪费,何况……” 陆翎羽顿了顿:“浪费太多下辈子会变成穷鬼的!” 一想到他下辈子就没饭吃没银子花,陆翎羽顿觉自己方才的铜板给多了,他应该给一个的。 楚枝:“……你不是说你不信这些么?” “事关银子,还是信一些比较好。” 楚枝神色复杂:“我还头次见有人把抠门爱财说的这般清新脱俗。” 陆翎羽一本正经:“人不爱财,天诛地灭,何况我的银子来的清清白白,自然要更加珍惜。” 这话连韩湛都听不下去了:“你可闭嘴吧!” 老子真信了你的邪! 几人说话的当口,天门派的人就逼的青门派的少年立刻道歉。 少年咬唇:“我又没错,为何要我道歉?”天门派的人冷笑,“事实摆在面前你还要抵死不认么?” “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你青门派的人也配!” 【作者题外话】:评论区书评活动今天已经截止啦~小八会整理一下,在6月5日晚上公布中奖名单哦~ 第622章 真是个有志气的少年 天门派强词夺理,强权欺压,故意于青门派作对,为难青门派这个小少年。 “你们一大群人欺负人一个小孩,也好意思?”韩湛啧了一声,手中的折扇指了指不算出的城门,“这脸皮比城墙的拐角都要厚了。” “你是谁?”众人让出一条路来,在看到韩湛穿着青衣时,眸底划过一抹了然,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青门派。” 说罢讥诮甚浓:“怎么?知道自己打不过,便找了帮手来?不过就凭你们三个,也配跟我天门派动手?” 这副拿鼻孔看人的模样,连陆翎羽都眉头紧皱。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楚枝语气温和,淡淡问道。 那人瞧见楚枝的长相,眼前一亮,轻咳一声,装逼道:“在下天门派弟子!” “原来如此。”楚枝恍然大悟,尔后双手抱拳拱手道,“久仰久仰。” “好说好说。”那白衣少年轻哼一声,对着韩湛和那青衣小少年轻蔑道,“若是你们二人能有这位女修士知趣,乖乖给我们天门派认个错,我们何至于为难你们。” 呦,这还会挑拨离间呢! 楚枝啧了两声:“怪不得远远瞧着阁下就一股子王八之气,原来是天门派的弟子,失敬失敬。” “知道我们的厉害就——你骂我?你竟然敢骂我?”白衣少年脸色骤变。 “骂你算好的,我还想打你呢!”楚枝说罢一根银针就飞了出去,那少年顿时就被定在原地动弹不了。 在场的其他天门派的人脸色骤变,纷纷拔剑。 “大胆,竟然敢对我们天门派的人动手,不想活了么!” “现在的年轻人就这点涵养了?”楚枝对陆翎羽道,“陆大人,辛苦你了。” 说罢不给陆翎羽反应,一把将他给推了出去。 陆翎羽都来不及叫一声,便被推入天门派人群中。 天门派见对方来人,下意识拔剑相向,陆翎羽连忙伸手去挡,两厢当即就交起了手。 陆翎羽赤手空拳,在刀光剑影中,躲的极为狼狈。 “主子您好歹给我一把剑啊!”陆翎羽趁喘息的空档大声喊道。 “好好好,给你剑!” 楚枝嘴上说着给,却半点行动都没有。 倒是青门派的那名青衣小少年,犹豫半响,将手中的剑扔给陆翎羽。 “前辈请接剑。” “多谢!” 有了剑的陆翎羽,不出三招就将那些人纷纷打到在地。 楚枝眼底划过一抹讶异,忍不住拍手:“好身手。” 陆翎羽抹着额头上的汗,大喘粗气道:“不行了,人老了,打不动了。” 这回还不等楚枝开口,韩湛率先轻笑一声:“我瞧着你挺能打。” 得了韩湛的夸奖,陆翎羽面上不显,心里却直叫苦。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天门派,想起方才这些不长眼的竟然敢挑衅两位主子,便道:“只要你们给我们主子和这位小公子磕头认错,我便饶过你们。” “呸!我们乃天门派的弟子,岂有低头认错之理?想要我们认错?做梦!” 楚枝奇怪了:“天门派的弟子怎就不能低头认错了?难道旁人是人,你们天门派的就不是人了?” “你——” “你什么你!”陆翎羽一个剑柄敲在那少年的头上,砸的那少年头晕脑胀,差点晕过去,“我们主子面前岂是你们能大呼小叫的?看来刚才的教训不够,真想出点苦头是不!” 陆翎羽说罢倒提着剑,跟打地鼠似的,剑柄一个个敲过去,敲得那些人抱头乱窜,嘴里哭爹喊娘。 直到他们乖乖认错才肯罢休。 “得了。”韩湛终于开口,“看在你们诚心诚意求我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们了,赶紧滚吧!” 待人走后,那名青衣小少年对韩湛等人拱手,深深一拜:“多谢几位前辈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韩湛示意他不必多礼:“行侠仗义,路见不平罢了。” 小少年腼腆一笑:“在下姬彦希,不知道前辈们如何称呼?看前辈们的衣着,也是同门?” 楚枝知道他误会了,便主动解释:“我们并非青门派人,只不过是碰巧穿了跟你们一样的服饰罢了。” 听楚枝这样说,姬彦希愈发肯定他们是同门中人,只是行走在外,不想暴露身份。 毕竟门派中人,必须着门派中服饰,怎会有人不承认呢! 于是便道:“多谢几位前辈搭救。” 楚枝同韩湛对视一眼,笑道:“你既然是青门派人,不如咱们一起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姬彦希顿时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前辈们是同门。” 楚枝:“……” 我却不知道你比想象中的还要傻。 怪不得会被人欺负了。 楚枝有心打听消息,便同姬彦希多说了几句话,谁料姬彦希心性单纯,还不等楚枝可以套近乎,便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说给楚枝他们听。 “其实咱们同天门派恩怨已久,当年飞升的那二位仙长,原本是在咱们青门派修习仙术,千年前各大门派不似今日这般鱼龙混杂,还分的这么清楚,门派之间可以相互学习借鉴,于是天门派打听到青门派的祖宗即将飞升,便以探讨请教为由,将咱们青门派的仙长们请到天门派去。结果刚到天门派,二位尊者便羽化成仙,那天门派好不羞耻,竟然大言不惭说仙长是得了他们天门派的秘籍,这才飞升成仙,将功劳都抢了过去。” “刚开始还有人辩解,时间长了众人便相信了天门派的说辞,与此同时,天门派又放出声去,但凡来天门派修行的弟子,均可以得到相应的宝物,而世人都趋利避害,在重利诱惑下,世人都跑去了天门派。而我们青门派,因为天门派屡次作梗,加上为人太过正值,以至于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如今在各大门派中,纷纷以天门派为尊,而青门派早已落败,若非当年四大门派的荣耀支撑,恐怕早就没落。 姬彦希却握紧拳头,信心百倍道:“不过我相信我们青门派迟早会崛起,超过天门派的!自古以来邪不压正,正义永远不会缺席,天门派作恶多端,定会自食恶果,到时候就是我们青门派独领**的时候!” 楚枝:“……” 真是个有志气的少年呢! 【作者题外话】:看到新来的小可爱半生的留言了,好喜欢你的头像啊啊啊啊啊啊好萌~!!! 第623章 套小弟弟的话 听到后来,韩湛都听不下去,对楚枝耳语:“我怎么瞧着这小子脑子不大好使啊?” 再看姬彦希虽是个憨憨,但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和优雅,非富即贵,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楚枝深以为然。 她拍了拍姬彦希的肩膀:“少年加油,我好看你。” 姬彦希没想到楚前辈这么看好自己,不禁脸色微红:“前、前辈放心,我我我一定会将咱们青门派发扬光大的,绝对不辜负你的期望。” 对上姬彦希那双亮晶晶又欲语还休的眸子,韩湛不禁咬了咬后槽牙。 他上前一步,不露痕迹隔开姬彦希的视线,顺带将楚枝搭在姬彦希肩膀上的那只手拿了下来,握在手心。 “理想甚好,现实却很骨感。”姬彦希的双眸缓缓浮现出两个问号,只听韩湛继续道,“因为你太弱了,不但弱还蠢。” 姬彦希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 委屈巴巴的。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娘亲和哥哥们就嫌弃他蠢。 说他蠢爆了,弱毙了。 以前不信,可现在却不得不信。 再回想这段时日以来,他遭遇的那些事,顿时心死如灰。 他闷闷不乐:“我真的就那么差劲吗?” “其实还好。”韩湛公报私仇,“起码能认识到自己很差劲,说明没有蠢到极致。” 姬彦希的表情更加可怜了。 楚枝距离他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颓然和可怜。 她挠了挠韩湛的手心,示意他收敛一点。 这姬彦希一瞧就知道是初出茅庐来闯荡江湖的富家少爷,心性单纯的很,这么说人家,委实过分了些。 何况她还想从姬彦希嘴里打听消息呢,若是把人给打击跑了,她上哪儿找这么老实的人去? 韩湛怒目而视:“你难道要向着他说话不成?” 凭什么? 就凭这小子会装可怜? “我哪里是向着人家说话,”楚枝好笑,“是你自己说话太过分了些,人家到底还是个小少年呢!” “呵!”韩湛冷笑。 果然是看到好看的野草,就把他给忘了,竟然还说他过分?!! 姬彦希闻言,垂头丧气,满是失落:“楚前辈不必替我说好话,韩前辈也没说错,我确实很差劲,是我自己太弱了。” 闻言韩湛额头青筋猛然跳了两下。 你说话就说话,还欲语还休一脸委屈的看吱吱一眼作甚? 你这是在内涵谁? 韩湛越瞧越觉得这姬彦希不安好心。 还不等韩湛开口,就听楚枝说道:“其实修仙者并非只有武功这方便,还有其他很多种途径,你天资聪颖,自然能够达成所愿。” “真的吗?”姬彦希没想到楚枝会这么支持自己,双眸亮晶晶。 “假的!”韩湛咬牙切齿。 “你少说两句。”楚枝觉得韩湛今天真是奇了怪了,不停拆她的台。 好好好! 韩湛怒极反笑,松开楚枝的手,独自往前走去。 姬彦希再傻也知道韩湛生气了。 不禁道:“韩前辈好像生气了。” 看来他真的是太蠢了,连韩前辈都看不下去了。 楚枝抬头看了一眼,见韩湛步子不快,便猜到几分,于是也不着急了。 她问姬彦希:“你觉得现在的修仙门派中,除了剑术还有什么旁的本事?” “最基本的便是辟邪,求福,看相,再就是风水方面,再就是驱鬼,转运,再多的就是玄门中的术法了,我等能够学会卜卦看相算命,便已经很厉害,师父说,不求会的多,只求会的精,拿卜卦来说,梁国的了悟大师便是一个例子,了悟大师的卦象极准,只有窥探天机者才会有那么准的卦象,可惜……”姬彦希摇头叹息,“了悟大师已经圆寂了。” 语气中不乏惋惜,可见对了悟大师极为敬佩。 楚枝不禁惊讶:“你知道了悟大师?” “自然,了悟大师是极厉害的人物!”姬彦希道,“我师父说,了悟大师虽是佛门弟子,可仙佛一家,因此都是一样厉害的。” 楚枝笑道:“你说的不错,了悟大师确实厉害。” “对了,”她话音一转,“你方才说玄门?这又是什么?” “其实求仙问道本就属于玄门一种,包括我方才说的最基本的,都是玄门范畴,只是深层次的,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也学不来,只知道什么五鬼搬山,以寿补寿,移魂换命,以命换命……” “等等。”楚枝抓住关键点,“移魂换命?” “是。”姬彦希点头,“移魂换命就是以命换命的一种,比如有一个人快要死了,但是他又不想死,就寻找同自己契合的肉身,付出相应的代价,把魂魄换到那个新肉身里面去,虽然原来的肉身死了,可灵魂却还在,并且在新的肉身里面继续活了下来,以此来增长寿命。” “会这个的多吗?” “莫说楚国,便是全天下都找不出一个来。”姬彦希顿了顿,“不过我听说大祭司乃玄门中人,不过移魂换命我觉得怕是不可能吧?倘若真的这么厉害,大祭司自己就换命了,还会等到现在么?” 楚枝觉得自己又有了新发现。 “大祭司为何要换命?” “因为大祭司在十年前就突然患了重病,没多久寿命可活了啊!”姬彦希惊讶的看着楚枝,“此事楚国上下皆知,楚前辈怎会不知?” “因为我们才回到楚国,因此不大清楚。” 姬彦希只当他们从小就在山上修炼,因此才会不知道罢了。 便解释道:“师父说能够成为大祭司者,必定担了楚国的国运,且能窥探天机,而同天机扯上关系的都五弊三缺,各占一点,因此才会如此。有的人虽然长寿,却一个亲人都没有;有的什么都有,却留不住钱,一旦有钱便会出现变故;有的看似顺遂,却不是瞎子就是瘸子,要么于性命有碍……大祭司便是如此,这便是我们这些修行之人的五弊三缺了,当然,也有功德在身者,这种人是一点都不会怕的,非但没什么坏处,日子反而会越来越好。” 楚枝点头,表示了然。 不过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大祭司身上。 “你说大祭司没几年可活了?”她先前怎么没听陆翎羽提起过? 姬彦希点头:“我师父是这样说的。” 第624章 来啊!情话谁不会啊 楚枝万万没想到,今日救的一个小少年,会得到这么有用的东西。 由衷笑道:“今日多亏了小兄弟解惑,万分感谢。” “哪里哪里!”姬彦希脸色涨红,“说起来是我要感谢三位前辈才对,若非前辈出手相救,我今日定会受天门派为难。” 其实他为难没什么,但是天门派欺人太甚,竟然侮辱青门派,这就不能忍了。 好在碰到了几位前辈。 思及此,姬彦希一双眼眸亮晶晶说道:“前辈们真是个好人!” 而不远处站在边上盯着两人,双眼快要喷火的韩湛,面色阴沉。 站在韩湛身后的陆翎羽唯恐天下不乱,似是没看到韩湛的怒火似的,故意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这姬公子端的是眉清目秀,咱们楚国的少女们,最喜欢的就是姬公子这样的。” “瞧瞧这眼睛,多清纯动人啊,还有这嘴巴,鲜红欲滴,比女子的还要诱人,还有这脸皮,呦!快快,又红了,跟擦了胭脂似的。” “啊~尤其这欲语还休,纯情又羞涩的笑容,完了,连我这个糟老头子瞧了都心跳加速了。” “还有啊——” “闭嘴!”韩湛眸光阴狠,咬牙切齿,“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翎羽委屈巴巴:“可是那小少年真的很讨人喜欢嘛……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 说着抿紧嘴巴,还拿手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这才哄得韩大爷转过身的。 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森冷和阴寒,却比方才还要重了。 而陆翎羽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里全是看好戏的光芒。 …… 对上姬彦希满是真诚的目光,楚枝默了片刻。 罢了,她是真碰到了个傻白甜。 见天色大晚,被发了好人卡的楚枝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我要上缥缈山的。”姬彦希问道,“啦前辈是继续留在青城,还是也去缥缈山?” “缥缈山?”楚枝不答反问,“这山上是做什么的?” “缥缈山上多灵物,可以提升修行。” “原来你是为了寻宝去的。” “这倒没有。”姬彦希脸色微红,“我是听说那里有玄门之术古籍,便想去一探究竟,倘若真的有,我可以换回来研读一二。” “换?” 知道楚前辈刚刚下山不久,不经世事,便主动解释:“缥缈山的东西异常珍贵,但只要你拿出相应的宝物,只要宗主同意,都能够换到。其实不只是缥缈山,任何修士都是如此,这便是咱们楚国同他国最大的不同。” “明码报价,倒是省心。”楚枝道,“不过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还是算了。” 见楚枝于宝物无意,便拿出一块腰牌。 “今日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这是我们姬家的腰牌,倘若前辈日后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拿这块腰牌来找我。” 楚枝推辞不过,便只能接受。 姬彦希说罢,便抱拳离去。 楚枝拿着腰牌默了片刻,虽然她压根就没想着要这腰牌,更没有想着拿腰牌去寻姬彦希帮忙之类的,但这小少年塞个腰牌就走人,只说是有事只管来寻他,怎么寻?千里传音吗? “呦,真好啊,还给了楚前辈报酬呢!” 韩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楚枝的身后,看着她手心躺着一块腰牌。 “方才出手帮忙的可是陆翎羽,就算不给陆翎羽给我也行啊,为何单单给了你?” 楚枝压下嘴角的笑意,故作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你方才一直同我作对,原来是怕我一个人私吞报酬捞好处啊?你早说嘛!给给给,送你了。” 韩湛的脸瞬间黑了:“楚枝,我韩湛会稀罕一块黑漆漆丑不拉几的破腰牌?” 看着韩湛怒气冲冲的背影,楚枝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你莫要再生气了。” “笑?你还好意思笑?”韩湛气不打一处来,“跟你的***说句话就叫你那么乐呵?那你去找你的***去啊,还找我做什么?” “呀!这什么味儿啊!”楚枝嗅了两下,故意道,“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怎地这般酸?” 韩湛咬牙切齿:“楚、枝!” “好啦好啦!”楚枝牵起韩湛的手,韩湛甩开,“你别碰我,去找你的***聊天去。” 楚枝才管他呢,将他的手牵的牢牢地:“我谁都不找,就找你。” “呵!女人!”韩湛凉凉瞥了一眼楚枝,冷笑道,“巧舌如簧,巧言令色,朝三暮四,说的就是你这种的!” 楚枝差点被噎死,什么叫朝三暮四? 她舌尖抵了抵上颌:“那也是你韩湛的女人。” “你还知道?”韩湛猛然转头,怒目而视,“既然知道你是我的,还同旁的野男人有说有笑?还勾肩搭背?这才认识多久?一路走来那么多的少年,你是不是要见一个爱一个?” 楚枝啧了一声,用力憋住笑。 她没想到自己跟姬彦希说了会话,引得韩湛吃这么大的醋。 见韩湛是真的气坏了,楚枝赶紧哄道;“怎么会,旁人再好,能有你好?” 韩湛冷笑:“那可说不准,那破公鸡眉清目秀,清纯动人,动不动就脸色通红欲语还休,我看你喜欢的很呐!” 破公鸡? 楚枝差点被口水呛到。 她眨了眨眼睛:“可是在我眼里你最好看怎么办?” 楚枝刚刚说完,突然捂住心口:“嘶——好疼。” 韩湛原本没在意,结果一回头见楚枝疼的脸都皱一块儿了,大惊失色。 “吱吱你这么了?哪里疼?” “这里疼。”楚枝指着心口的位置。 “好端端的这里怎么会疼?” 莫非是巫蛊之术?还是被谁下了什么毒药? 毕竟楚国最多这些阴损手段。 一想到这里,韩湛脸色都变了。 下一刻就听楚枝说道:“因为你生气了,所以我就心疼啊,谁叫你就是我的心呢?你一生气难过,我自然也会疼的撕心裂肺啊!” 韩湛:“……” 他默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楚枝是故意的,他是被楚枝给套路了。 不禁又气又笑。 向来都是他给楚枝说情话,这还是楚枝头次说好听的话哄他开心。 韩湛不甚适应的眨了眨眼睛,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这感觉……当真是新鲜。 第625章 玄门是否真的存在 “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韩湛冷笑。 他一把打开楚枝的手,看似绝情,却收着力道,生怕伤到了楚枝。 嘴上却道:“一次又一次的戏弄我,楚枝,你长本事了啊!” 见韩湛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一个劲儿往上蹿,偏偏还要板着脸训斥她,楚枝就觉得想笑。 她牵着韩湛的手轻轻晃了几下:“好了,你不要同我生气了,你是我的夫君,是我最重要的人,旁人再好都没有你好,你就放心罢!” “你还知道我是你夫君!你见过哪家的娘子跟旁的男人勾肩搭背的?”韩湛恶狠狠道,“要是再叫我看到你跟外面的野草说说笑笑,我就——” “你就怎样?” “我把他们连根拔起来烧掉!” 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陆翎羽心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翌日。 下了一夜的雪,晨起天地一片雪白。 楚枝推开窗,入目是城内屋舍上堆积的厚厚白雪,远处的群山峻岭也掩在暴雪下。 “今日可还要出去?” 韩湛话虽如此,心底确实一万个不愿意。 出去做什么? 万一再碰到野草怎么办? “先把陆翎羽叫过来,问他一些事情再说。”楚枝道,“我昨夜从姬彦希那里打听来不少消息。” 眼见韩湛脸色变了,楚枝立马堵住他:“我可是为了你才费尽心思跟姬彦希打听消息的,否则你以为我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作甚?” 待陆翎羽来了,早膳也好了。 楚枝同韩湛以及陆翎羽三人坐下,一边用早膳一边说话。 楚枝道:“昨夜多亏了陆大人,若不是陆大人,那青门派的弟子也不会得救。” 陆翎羽就知道这是场鸿门宴。 当即笑嘻嘻道:“瞧主子这话说的,小人这点三脚猫的本事,也就主子您不嫌弃罢了。” 楚枝道:“你可是怪我昨日直接推了你出去,叫你赤手空拳同那些人打斗,心生怨恨?” “没有没有!苍天为证,小的绝对没这个意思,我对天发誓!”陆翎羽嘿嘿一笑,“我知道主子是想测测我的身手。” 不错,楚枝是故意的,她敏锐察觉到陆翎羽走路气息沉稳,虽吊儿郎当,不怎么上心,为人也狗腿的很,但是个练家子。 这才故意测测他的虚实。 事实证明,楚枝的猜测是正确的,他在昨夜的那场打斗中,已然保存了实力。 “既如此,你昨夜为何在小侯爷面前挑拨离间,煽风点火?嗯?” 含笑的眼眸,看上去温和亲近,说出的话却叫人心底一颤。 陆翎羽心肝一抖:“冤枉啊!我哪儿敢在小侯爷面前乱说话?还挑拨离间,这这这没有的事!” 说着还煞有介事摇头,证明自己清白。 “是么?”楚枝挑眉,看向韩湛,韩湛将盛好的鸡丝粥放在楚枝跟前,一双诱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他昨夜并没有说什么。” 陆翎羽一拍桌子,得意道:“您瞧!” 下一刻就听韩湛道:“只是说小公鸡眉清目秀,最会蛊惑人心,你们这样的小姑娘最喜欢那种的弱鸡。” 韩湛顿了顿,一脸不解:“陆大人,原来楚国的女子都喜欢这种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傻子?真是奇怪独特的爱好。” 楚枝甜甜一笑,静静地看着陆翎羽。 陆翎羽立马低头认错:“主子我错了,但我这是为了你们好,这叫什么?情调!对这就是情调,真的!” 不是说食不言寝不语的么? 怎么主子们吃饭还不忘审问他? 陆翎羽觉得自己像极了掉进狼窝的小绵羊,可怜巴巴。 韩湛斜睨了一眼陆翎羽。 情调? 老子信了你的邪! 楚枝问道:“我听说楚国有移魂换命,以命换命的法子?” 一听这话,陆翎羽眼底划过一抹诧异,“您怎么会知道?”继而了然,“看来您昨日打听到了不少东西。您打听的不错,确实有以命换命的法子,只可惜迄今为止还没有成功过,小人以为,不过是传言罢了。” 听出他话中有话,楚枝问道:“此话怎讲?我还听闻,楚国各大修仙门派虽多,但无论他们有多厉害,都听命于玄门,而玄门却掌握在大祭司的手中,还有这修仙,真能变神仙不成?” 陆翎羽道:“此事说来话长——” 韩湛打断他:“那就长话短说。” “……”被噎了一下的陆翎羽道,“先前不是说了,千年前楚国飞升过两位仙尊,从那之后,便出现了四大门派,依次是天门派、轩辕派、空山派以及青门派,这四大门派皆以修仙问道为由,广纳天下学子,后来更是出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门派,一直到如今,修仙门派更是五花八门,事实上这些门派说白了同江湖中那些武林门派没什么两样,学的都是武林功夫,同古籍中的仙术没有半点关系,就像天门派一直说他们门派有点石成金,撒豆成兵的真本事,其实就是招摇撞骗!因为那些记载了真本事真术法的书,都在玄门。” “与其说玄门掌握在大祭司的手中,倒不如说是掌握在吾王的手中。” 楚枝瞬间了然:“怪不得楚国的权利为何会这般集中统一,且牢不可破,原来如此。” 利用修仙为由,叫楚国民众有了信仰,再把这些集中在玄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玄门就是皇室,而皇室就是楚王。 也就是说,这些修士倘若想要学到真本事,想真正的长生不老,那必须对楚王俯首称臣,忠心不二。 如此楚王或许会命大祭司,给这些修士一些蝇头小利。 哪怕是一点点,都足以叫这些修士趋之若鹜。 她先前还奇怪,楚国的人倒是简单在干脆,但凡那些修士,都是等价交换。 比如姬彦希,想得到玄门的古籍,就去缥缈山拿宝物去换。 原来这条潜、规则不是修士建立起来的,而是楚国王室建立的。 目的就是为了后面做铺垫,从一开始就在楚国人的心目中扎下种子:想要什么,你就要付出什么。 楚枝问道:“听你的意思,玄门其实在的,但想要知道更多的,还要我们回到楚国京都,进了皇宫后,得了楚王的恩准,找大祭司才能弄个明白?” 【作者题外话】:感谢温柔,若是有缘自会相逢,谁是谁的心魔,一株死磕的麦芽,从头开始,等小可爱的留言 第626章 乖巧听话不粘人 陆翎羽点头:“不错。” 楚枝沉思片刻,又问:“你先前说移魂换命并没有成功过,只是传言,可是与大祭司的身体有关?” 陆翎羽一惊,他没想到主子连这个都打听出来了。 “是!”陆翎羽点头,“大祭司确实油尽灯枯。” 韩湛同楚枝对视一眼,这次轮到韩湛开口:“既如此,你先前为何只字不提?” “这……”陆翎羽不大好意思笑了笑,“小人不是忘了么!” “忘了?”韩湛眯眸,眼底划过一抹狠厉,“是忘了还是故意?你可要想好了回答。” 楚枝也笑着点头:“俗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青城多的是修士,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陆太保为保护我们二人,英勇就义,也是无法避免的事,就是不知你的妻儿没了陆太保的庇佑,能否撑起整个太保府了。” 嘶—— 陆翎羽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这是在趁火打劫,威胁恐吓。 在楚枝韩湛的双重压力下,陆翎羽终于举了白旗。 “当初逍遥王说要我去接二位主子回楚时,我还愣了一下,毕竟我同逍遥王并没有多大牵扯,不知道逍遥王为何选了我,王上说是逍遥王信任我,并叮嘱我要好生伺候二位主子,顺便……#*#%¥……” “大点声!” “顺便看好二位主子!”陆翎羽不禁缩了缩脖子。 说好听点是看好,其实是监视。 楚枝韩湛自然听明白了。 对上韩湛似笑非笑的眼神,陆翎羽忙道:“其实是楚王说主子在梁国长大,哪怕主子回了楚国,还是会觉得自己是梁国的人,眼下梁楚关系紧张,稍有不慎便会开战,若是这个时候传出大祭司油尽灯枯,势必会给楚国带来麻烦,这才叫小人这般行事……” 陆翎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韩湛的腿嗷嗷叫。 “还请主子明鉴,小的都是被逼的,毕竟为人臣者,臣若是不听王上的话,只有死路一条,看着臣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份上,就饶过小的一回,小人从今以后唯主子马首是瞻,忠心耿耿,还请您给小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呜呜呜……小人命苦啊,小人三岁死了爹,七岁死了娘,从小就是被族人拉扯大,有了上顿没下顿,虽担着一个公子哥的名声,可这日子过的还不如街边乞讨的,能活到这把年纪不过是老天眷顾,求主子看在小人一条贱命的份上,您就饶小的一次,小的必定结草衔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啊呜呜呜……何况臣一把年纪了还未娶妻生子,连女人是个什么味道都不知道,若是就这么死了多可怜啊,您就可怜可怜我吧呜呜呜……” “你给我起开!” 韩湛嘴角抽搐,前边还说自己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这会儿就三岁死爹,七岁死娘,至今还未成家。 韩湛以为自己够不要脸了,没想到陆翎羽比他有过之无不及。 “我不!”陆翎羽死死扒着韩湛的腿,“您不答应饶过我,我就不起来!” 韩湛深吸一口气:“你再不起来,我就真的杀了你。” 陆翎羽麻溜从地上爬起来:“多谢主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的一次!” 韩湛被气笑了:“陆翎羽,你的嘴里可曾有一句实话?” “从今往后,但凡是主子,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得了陆翎羽这个保证,韩湛才道:“罢了,暂且给你一次机会。” 陆翎羽连忙交代:“实不相瞒,大祭司确实油尽灯枯,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因此楚王才会命小的守口如瓶。” 韩湛听罢,打开桌子上重点的汤盅盖子,对陆翎羽道:“喝汤。” 这是……不追究了? 陆翎羽面上一喜:“多谢主子。” 忙拿了汤碗准备给自己盛汤,结果在看到是什么汤时,笑容僵在了原地。 “这这这……” “这是鸽子汤。”韩湛笑容妖冶,看在陆翎羽的眼中像极了索命的阎罗,“陆大人尝尝?” 陆翎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一个哆嗦,又“噗通”跪在地上。 “主子饶命,小人虽然每隔三日都会给吾王飞鸽传书,可上面只有‘暂无任何异常’六个字哇,主小人若是有半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 “行了,起来吧!”韩湛冷哼一声,“若不是知道你只写了这六个字,你还能在这跟我回话?”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主子的慧眼。”陆翎羽拍了一个马屁,试探问道,“不知道您怎么发现的?” 他做的极为隐蔽,怎么还会被主子发现? 韩湛瞥了一眼陆翎羽,陆翎羽立刻会意。 “是小的逾矩了。” 韩湛愈是不说,陆翎羽就愈是好奇,同时也愈是敬畏。 从开始到现在,这二位主子带给陆翎羽太多意外。 他有预感,楚国将会因为这二位主子的到来,掀起滔天巨浪。 不过…… “主子,不知道您缺不缺跑腿的?”陆翎羽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您看我这样的如何?乖巧听话活好还不黏人绝无仅有,只此一家,您若不考虑考虑?” “噗——咳咳咳……”正在喝汤的楚枝冷不丁被呛了一口。 连韩湛也没好气道:“再胡说给小爷我滚出去!” 陆翎羽委屈:“可是人家是认真的嘛!” “好好说话!” 陆翎羽道:“小人以为,大人刚回到楚国,人生地不熟的,且又是逍遥王之子,王室血脉,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您,而小人是太保,位列三公,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到底有些人脉,又对楚国情形了如指掌,您若是不嫌弃,小人必定鞍前马后的伺候您,有了我主子您就如虎添翼,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还愁回到楚国后有人跟您使绊子吗?您说是吗?” “陆翎羽,待回到楚国后,你莫要当官了。”韩湛抵了抵后槽牙,“改行去茶楼说书吧!” 这小嘴叭叭的东拉西扯贼能说! “嘿嘿,这还不是主子您看的起小的,愿意给小的一个机会嘛!” 陆翎羽说罢,顿了顿,“主子您看……” 韩湛瞥了他一眼:“看你表现。” 陆翎羽立马眉开眼笑。 “主子放心,小的说道做到,必定好好伺候您!” 第627章 有了新发现 韩湛早就看出陆翎羽是个可用之人,才会在发现陆翎羽监视他和楚枝之后,按兵不动,隐忍不发,等到眼下直接将证据送到陆翎羽的面前。 陆翎羽是个聪明人,他嘴上说靠了祖上的蒙荫,这才顶着太保的位置闲散度日,混到了今天。 实际上却体现出了他的生存之道。 何况是逍遥王钦点的使臣,就算他以前极受楚王信任,如今也会生了隔阂。 上位者多疑,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陆翎羽自然知道此次回去后,生存艰难,因此在韩湛识破之后,顺势归顺。 两个聪明人走在一起,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不,陆翎羽主动开口:“夫人昨夜同那位姬公子聊天,可有发现什么?” 韩湛瞬间眼含刀子飞向陆翎羽。。 吓得他连忙解释:“小的没有旁的意思,就是猜测那位姬公子身份非同寻常罢了。” 一听这话,楚枝道:“他虽傻了些,但举止优雅,礼仪周全,带着贵气,显然不是寻常人。对了,为表达谢意,他送了一枚腰牌给我,说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只管拿着这枚腰牌去寻他,他必定鼎力相助。” 说着将腰牌放在陆翎羽面前:“你瞧瞧,可否能看出什么来。” 陆翎羽接过看了两眼,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再拿着腰牌到窗前,举到光线充足处,细细鉴别,终于有了断定。 他将腰牌还给楚枝:“果然是他。” “你认识?” “若是没猜错,他应该就是姬家的人。” “姬家?”韩湛心中一动,“可是楚国第一皇商那个姬家?” “正是。”陆翎羽道,“虽然姬姓人不多,但我并没有将他同姬家联系在一起,不过看到这个腰牌,我可以断定,他就是姬家小公子。” “姬家人世代行商,个个是个人精,姬家的公子也头脑聪明,唯独姬家的小公子心性单纯,于经商没有半分天赋,倒是酷爱读书,只是一直深居简出,没有几个人见过他长什么样,算起来,昨夜我同他也是第一次见。” 陆翎羽的表情有些微妙。 传言说姬小公子是个书痴,众人理所当然认定姬小公子是百年难遇的大文豪,文人清高,一身傲骨,因此不露面于人前。 如今瞧来,姬家人倒是诚实的紧。 那姬彦希何止是痴,简直是个小傻子! 又傻又呆,纯情简单,好哄的很。 “只是奇怪,按说姬小公子在姬家备受宠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而姬家对姬小公子也是百般呵护,全力保护,为何他会孤身一人出现在青城?” 韩湛嗤笑一声:“还有什么,你没听他说想要修仙问道么,定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 韩湛以前没少干这事,自然一清二楚。 “那他这样不会出什么事吧?”楚枝问道。 “不会。”陆翎羽道,“姬小公子再如何聪明,他从家里偷跑出来早就被发现,向来姬家人也隐藏周围,暗中保护他呢!” 事实证明,还真的被陆翎羽给说中了。 等他们再次见到姬彦希时,当真同姬家的人纠缠不休呢。 且说这场大雪一直下了整整三日,待雪晴之后,青城又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这日楚枝正坐在青城最大的酒楼看雪景,就见城外涌进来一大批犯了事的人,这些人被绳子绑住双手,串在一起形成长长的队伍。 大冬天的就裹了一件黑漆漆的粗布麻衣,还破败不堪。 这些人被冻得手脚发麻,无法行走。 押送的官差嫌弃他们走的慢,一个个鞭子抽下去。 “给老子快点!否则老子抽死你!” “起来,都别装死!” “快点,不然抽死你们!” 那些人露在外面的肌肤呈深紫色,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打出来的新伤加旧伤。 见楚枝盯着那群犯人看,陆翎羽会意,叫来跑趟小二问个究竟。 小二道:“回贵人的话,这些都是轩辕派淘汰下来的奴隶,专门送去巫门的。” “原来如此。”陆翎羽恍然大悟,“既然是轩辕派,为何从青城过?我记得轩辕派不在这边啊!” “贵人有所不知,前几个月轩辕派的人借了空山派的地儿,说是挑选奴隶,这便是挑剩下的。”小二小声说道,“但实际上轩辕派同空山派早就合二为一,这些奴隶其实是空山派替轩辕派弄来的,不过是为了表面好听,表面其他门派置词,这才想出的理由罢了。” 陆翎羽说了句多谢,叫小二下去了。 楚枝和韩湛将小二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问道:“楚国竟然还有奴隶?” “自然是有的。”陆翎羽道,“为了方便这些仙门修行,楚国触犯法律的犯人们,都会被送到各大门派,以做苦力来换取减刑的资格,根据他们受到惩罚年限不同,做的活儿也不一样。” 陆翎羽指着下面的那群奴隶道:“那些都是必死无疑之人,才会被送到巫门去,巫门的许多蛊虫和毒药,都是在这些人身上试出来的,若是骨骼清奇,是个练武料子的,便会被留在仙门。”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自然也不会把他们当人看,死了就死了。 倒是送去巫门,才是真正的受罪。 毕竟一个个的蛇窝,蜈蚣坑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有多少人死在了被淬炼的路上。 听的楚枝直皱眉。 即便犯了事,死罪难逃,可到底是一条命。 竟这般不把人的性命当回事。 且手段残忍狠辣,委实令人恶寒。 看出楚枝心中所想,陆翎羽叹了口气。 解释道:“楚国向来以强者为尊,你想要出人头地,必须足够厉害,而那些被淘汰的,自然会被视为废物。” 废物怎么会有人权呢! 楚枝皱眉,没想到这里竟然比梁国还不如。 果然,很多东西都不能只看表面。 “不过您也不用心疼他们。”陆翎羽道,“反正能够被送到巫门的,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并不无辜。” “我不是心疼。”楚枝道,“有句话叫‘物极必反’,如今来看这些很正常,甚至是理所当然,可当这些积弊到一定程度,势必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造成不可逆转的局面。” 楚国现在瞧上去蒸蒸日上,长此以往,必出祸乱。 第628章 救一个奴隶? 陆翎羽心中一惊,没想到楚枝眼光这般毒辣,一眼看出了其中弊病所在。 不禁佩服至极。 “实不相瞒,在此之前,朝中有人上奏说过此事,只是被其他大臣给驳了回来,要知道楚国不少大臣的家里都养着奴隶。” 当官的都这样,那还怎么查?总不能连自己都查吧! 楚枝笑道:“这事如何同我们有没有关系,就算要操心,也轮不到我们。” 正说着,就见人群中有个女子突然倒地,官差的鞭子毫不留情就抽了上去。 “起来,别给我撞死!” 紧接着,又一个男子倒了下去。 官差不禁大怒:“做什么?反了不成?” 他们押送的奴隶都是有数目的,虽说这些奴隶会有所折损,但折损数目太多,上面必定拿他们是问。 因此才会这般紧张。 那名女子倒是挣扎着起来了,可那男子却怎么都动不了。 鞭子一下下抽下去,那男子被抽的原地抽搐,就是起不来。 陆翎羽叹了口气:“若是这奴隶起不来,恐怕会被人丢在路边自生自灭去了。” 果然,在等了半响后,官差见他没了活命的机会,直接解开绳子扔到了街边。 青城的人对此早习以为常。 能被扔的奴隶都是个死人了,在这里丢上一晚上,第二日自然会有人推到乱葬岗去。 楚枝叹了口气。 见楚枝心情不虞,韩湛便道:“不如我们出去走走罢?” “那就走吧!” 韩湛对陆翎羽道:“你不用跟着了。” 陆翎羽识趣道,“二位主子小心。”说着将信号筒递给韩湛,“倘若主子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放出信号,我等定会第一时间赶到。” …… 雪停之后的空气格外的冷。 却能叫发晕的脑壳变得清晰。 楚枝问韩湛:“你觉得楚国如何?” 韩湛言简意赅:“强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狱。” “是啊。”楚枝道。 “你是在担心我们将来的处境吗?” 楚枝笑了笑:“这几日下来,从大家的对逍遥王的反应来看,逍遥王在楚国的地位是万人之上,只是这个世上,变化太快。” 不是她杞人忧天,也不是她诅咒逍遥王,而是觉得万一哪天逍遥王出了意外,韩湛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当年花家将王位让给现在的皇室时,出于江山社稷考虑。 只是时间长了,便就会理所当然,而花家也没有要继位的打算,可楚王却要听逍遥王的意见,若你为王,你会心里舒坦? 单从楚王命陆翎羽监视韩湛楚枝二人可以看出,楚王是个有心思的。 “放心,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周全。” “这个我自然相信的。”楚枝笑道,“我会不相信你么?”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是出来玩,你就给我高兴点。” “好!” 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走了一条街,发现又绕了回来。 结果在拐过进入一个巷子时,看到一个少女拖着一个人在雪地里艰难的行走着。 定睛一看,正是方才被官差丢弃的奴隶。 少女没料到突然会有人出现,吓得一个激灵,见来人通身富贵,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利索。 “我我我……我是要把他扔去乱葬岗的。” 少女带着颤音,惶恐道。 送去乱坟岗,还会好心的给他披上衣裳? 楚枝笑了笑,跟韩湛一同往前走去。 那少女吓得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尤其在楚枝把过脉后,说了句:“还活着。”时,浑身紧绷到了极点。 楚枝看着她:“你想要救他?可是他现在这模样,能救活简直天方夜谭。” “我……我是要扔了他的,我才不救他。”少女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楚枝道:“他早已被寒气入侵肺腑,又饱受折磨,有不少内伤,再耽搁下去,必死无疑。” 少女眼眸微微睁大,不可置信。 “何况青城的大夫是不会给奴隶瞧病的,你觉得你能救活他?” 不知道为什么,少女敏锐察觉出眼前的人没有恶意,再看她方才把脉,便知道她会医术。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还望贵人救救他,只要能够救活他,我就是给您当牛做马也愿意。” 楚枝并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不过她方才就看到这个姑娘躲在人群中,神色担忧的看着这名奴隶,她只当小姑娘被吓到了,心生不忍。 如今碰到才知道,怕是两人认识,这才费心要救他。 少女是楚国的人,自然知道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便对楚枝磕了一个头:“贵人若是需要,我这条命都是贵人的,只要您能够救活他。” 楚枝有些意外,没想到一个姑娘能为一个奴隶做到这种地步。 便问道:“他可是你的亲人?” 少女摇头。 “那是你的朋友或者青梅竹马?” 少女道:“他是我的恩人。” 原来之前少女误入了缥缈派的矿洞,若非这个奴隶保护掩饰,她早就被打死了。 后来在奴隶的帮忙下,她逃了出来,安全回家。 听说救她的奴隶要被送去巫门,她特地来这里等着他。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恩人竟然被丢弃了,她这才想着救人,不成想被楚枝韩湛撞到。 楚枝想了想,对她道:“行了,你起来罢!我可以帮你。” “真的?”少女顿时喜出望外。 “你别高兴的太早,能不能活不一定,他伤的太重,只能听天由命,不过我会尽力。” 楚枝叫人把这奴隶抬到少女的家,又叫人以最快的速度在不同药店买来自己需要的药材。 几根银针下去,又给喂了几口参汤,待气息稍微稳了一些,这才给他开药诊治。 “我的医术并不精湛,接下来全靠他的意志力。” 少女感激不尽:“我明白,多亏了贵人,若是能活,我的命就是贵人的,倘若天要绝人,那我也不怨贵人,照样听贵人差遣。” 楚枝轻笑:“你倒是个有原则之人。” 待忙完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楚枝留了几块银子,好叫少女使唤,她同韩湛先回了客栈。 临走前,少女握着银子,叫住楚枝,眼底带着复杂的神情。 “您就不怕我拿了银子远走高飞么?” 【作者题外话】:小八这两天都是万更,所以小可爱们别催哭唧唧,小八比你们还着急,一般早上起来就可以看到前一天的全部更新。 还有,小可爱们千万别攒文!!! 因为会影响数据,而且特别大…… 卑微小八在线挣扎 第629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只听楚枝轻笑一声:“你们就算走,也走不到哪里去。” 一个普通的百姓,能斗得过权势? “不过我相信你。”楚枝笑道,“你好好休息,告辞。” “等等!”少女叫住楚枝,犹豫许久,终于说到,“不管他能不能活命,待这件事之后,我就来还您的恩情。” “恩情一事日后再说,你先照顾好他,倘若银子不过,就来酒楼找我,你应当知道我是谁,也知道去哪里找。” 见少女还站在原地,楚枝道:“时辰不早了,回去罢!” 看着楚枝的背影,少女的心底竟然生出无法言语的感动来。 她握紧手中的银子,有了决定。 回去的路上。 韩湛道:“你是想通过这个奴隶打探楚国饲养奴隶的具体情况?” “为什么就不觉得我是大发善心的仙子呢?” “你虽心善,却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这些奴隶都是亡命之徒,被救之后,能不反咬一口都算好的。 楚枝点头:“私藏奴隶可是重罪,那名少女因为救命之恩便能豁出去命搭救那个奴隶,说明她是个心性纯良之人,而那奴隶能救少女一命,也说明那奴隶并非十恶不赦,尚有一丝良心在。” “倘若他真的愿意改过自新,我们可以帮他脱去奴隶身份。”楚枝笑道,“这点就要借用逍遥王的势力了,得麻烦夫君你了。” 韩湛俯身低头,将脸蛋凑过去:“既然知道麻烦我,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楚枝脸色微红,伸手推开他:“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 “这会儿可没人,不会有人瞧到的,快。”韩湛又把脸凑过来。 大有楚枝不亲他就不依不饶的架势。 楚枝没法,红着脸亲了他一口。 韩湛顺势在楚枝脸上也亲了一口。 “礼尚往来,不能我一个人占便宜的好处。” 楚枝失笑:“到底谁才得了好处。” “一旦你救了这个奴隶,并叫他脱去奴隶身份,他必定会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楚国所有的奴隶制度,全都告诉你。” “是啊,水志清则无鱼,陆翎羽虽说这些奴隶都是犯了死罪的恶人,但连朝堂官员都开始饲养奴隶,那些死囚如何够?” “因此你怀疑有人在打着死囚的名义,拿无辜人充数,私自贩卖奴隶,以牟取暴利?” “否则为何那些官员极力反对彻查并废黜这个奴隶制度?” 韩湛好笑:“你不是说不管么?” “我若是在梁国,自然不会操心这些。” 说到底还是为了韩湛。 她怕有朝一日,连逍遥王都护不住韩湛,靠人不如靠己。 楚国现在是强者弱者两极分化极为严重,强者均以权贵为首,而弱者都是普通老百姓。 然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等这些矛盾被激化,彻底爆发的时候,楚国将迎来暴乱。 而楚枝则是要深入奴隶中间,以韩湛的名义废黜奴隶制度。 如此即便走投无路,起码也能算韩湛的一件功德。 只是要废黜奴隶制度,势必要同权贵为敌,要动权贵手中的奶酪,他们岂会叫你好过? 不用想都能知道,这将是一场持久战,且艰难困苦,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粉身碎骨。 当然,楚枝也不是盲目行动。 她清楚自己和韩湛的力量。 之所以会下定决心,是因为她手里有最大的王牌——楚王。 楚王能够将玄门设在皇宫,叫大祭司掌管,却又扶持各大修仙门派,不断扩收弟子,且不限出身,也就是说百姓也能修仙问道。 为什么? 自然楚王知道百姓有了怨言,起了旁的心思,这才会用过成仙这个信仰,将百姓们又重新聚集到一起。 加上陆翎羽说,当初有朝臣提出来,楚王因为群臣反对在,这才按下此事不提。 听清楚了,是按下不提,而非怪罪上奏提出这个意见之人。 由此可知楚王对楚国的形式一清二楚,他也想要改变,否则也不会颁布相关政、策。 奈何奴隶制度已存在千年,早已盘根错杂,想要改变,无异于蜉蝣撼树,须徐徐图之。 不过无妨,只要楚王有这个想法,那楚枝绝对能叫楚王付诸实践。 韩湛自然明白楚枝的想法,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韩湛。”楚枝笑容温和,那是历经千山万水,阅尽千帆沉淀下来,懂得珍惜生活和感恩的笑容,只听她说,“我说过,只要你对我好,我必定会对你好,人心换人心,我不会叫你的爱付诸东流。” 其实从一开始,楚枝在这场感情中就出于被动一方。 是韩湛不肯放弃,执着努力,一直走到了她的身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楚枝那颗被冰封住的心,因为韩湛的满腔热血和诚挚,一点点被融化。 楚枝一直在想,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为什么会回到过去? 思来想去,许是因为老天知道她这一辈子过的太苦太累,这才会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以弥补心中缺憾,去完善之前的不完整。 如今她却觉得,老天给她这个机会,目的就是为了叫她遇到韩湛。 韩湛摸了摸楚枝的脸蛋:“傻吱吱,说什么呢!我对你好是心甘情愿,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照样会爱你守护你,用我自己的方式。” 楚枝愣愣的看着韩湛,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当初顾长宴说的话。 顾长宴始终坚信前世的韩湛也是喜欢自己的,还说为了她宁愿放弃城池,可这点楚枝毫不知情,甚至前世的他根本就没有同韩湛说过话。 为何顾长宴会这般说? 再联系韩湛的这番说辞,楚枝只觉脑子里有什么快速划过,快的她抓不住。 还不等楚枝想明白,韩湛就道:“既然你想要做,那就去做,只是这些事怎么能够叫你冲在前面?” 韩湛牵着楚枝的手,认真说道:“从一开始,你就挡在我的面前,无坚不摧,可是你只是个小姑娘,是个女子,我是你的夫君,理应替你遮风挡雨,所以从今以后,你就站在我的且看我替你扫清障碍,杀出一片康庄大道,护你百岁无忧。” “好。”楚枝眉眼弯弯,宛如撒落漫天星辰,“我相信你。” 【作者题外话】:感谢不离,谁是谁的心魔大漠胡杨,adaidwj,忍冬,等小可爱的留言 第630章 想不想当王? 五日后,阿香亲自来向楚枝道谢。 那个奴隶醒了,阿香不好意思麻烦楚枝,贵人能出手搭救,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便私自请了大夫。 托词便是这位修士在去缥缈山寻宝物的时候,同人打在了一起,跌落山崖,被外出寻人参的阿香撞见救了回来。 空山派的修士多以淬体为主,这些修士打起架来不要命似的。 大夫见这男子穿着烟灰色的衣衫,浑身上下伤痕不断,且寒气入侵肺腑,容貌也被毁了,可无端透着一股子贵气,便信了阿香的话。 诊治完毕,开了药的大夫道:“这修士能活下来已然命大,好在性命无虞,日后得好生养着,起码得养上一月方可下床行走,只是他需要的都是名贵药……” “您放心,诊金不是问题。” 阿香是个孤女,打小就在青城,她是个坑吃苦的,又心思活泛,到处帮忙做工,得了的银钱都细心攒着。 如今也存了不少,再加上贵人给的那些银子,用来救治恩人,已经够了。 因此在恩人渐渐大好后,阿香连忙来给贵人报信。 “贵人的大恩大德,阿香没齿难忘,待恩人大好后,阿香就跟随贵人身后,报答贵人的大恩大德。” “你先起来罢!”楚枝道,“没想到他能撑下来,委实算他运气好,也是他命不该绝。” 阿香感激道:“大夫说是在恩人名垂一线时,被人用银针封住了心脉,这才得以保命,是您救了他!不过您方心,关于您的消息,我半点都没透露出去。” 楚枝思虑片刻,对阿香道:“你日后有何打算?” 早在楚枝那日救了那奴隶后,已经命人多方打听清楚了阿香的底细。 知道她是个孤女,一清二白。 是个关系简单,身世清白且无牵无挂之人。 阿香道:“若是贵人不嫌弃,我愿意跟随贵人左右,替贵人报答您的大恩。” 阿香知道眼前的这二位仙人富贵滔天,而楚国的权贵最喜欢,也最缺那些炼体试验的对象。 有不少人为求长生不老,府上养了不少奴隶,就是用来做试验。 阿香愿意主动献、身,给贵人当试验品。 在对上阿香孤注一掷的决然后,楚枝失笑。 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过没有解释。 不急,来日方长。 “既然他醒了,那你就好生照看他,我们年后才会动身去京都。” 阿香叩头之后退下了。 临走前楚枝又命陆翎羽给了阿香不少银子,阿香没有拒绝,默默地给楚枝磕了三个头,转身走了。 看着陆翎羽痛心疾首的模样,楚枝失笑。 “从未见过你这么爱财的。” 陆翎羽苦着一张脸:“您别跟我说话,我肉疼,叫我缓缓。” 要他的银子还不如要他的命呢! 正说着,楚枝视线在看到街上某处时,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尔后笑道。 “起来,别装死。”她对陆翎羽道,“来活了。” 陆翎羽:“……您知道您这句像极了什么吗?” 楚枝眼神询问。 “像极了青楼的老鸨,而我就是那被迫接客的良家妇女。” 韩湛咬牙:“若是你来接客,青楼怕早就开不下去了。” 陆翎羽倔强道:“您不能因为我长的丑就觉得我没有恩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万一就有人喜欢我这样的呢?” “……”半响,韩湛才幽幽道,“既然你这么想去青楼做生意,待回了京都我给楚王说一声,保准叫你如愿以偿。” 陆翎羽一巴掌拍在自己头上,完蛋了,被套路了。 却说陆翎羽下楼之后,正好对上东躲西藏狼狈不堪的姬彦希。 只见他衣裳散乱,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发带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脸上身上全是泥巴。 陆翎羽嘴角抽搐,好歹也是第一皇商的小公子,竟这般落魄,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 陆翎羽哪里知道,姬彦希这几日遇到了什么。 他这人酷爱读书,是个呆子,尤其对玄学之术极为好奇,秉着纸上得来终觉浅的道理,他决定亲自去拜师学艺,深入修仙门派,从而打探研究玄学究竟是什么。 便偷偷留下一封信,告诉家人他要去寻找真理去了。 姬彦希运气好,出来没多久就碰到青门派招收新弟子,塞了钱后成了青门派一员,跟着青门派的人一直来到了青城。 理由是缥缈山上有奇珍异宝,还有无数玄学古籍。 谁成想姬彦希刚上缥缈山,就听到山上的人到处传说姬家的人来了缥缈山,是来寻找姬家离家出走的小公子的,还说若是有人私藏姬家小公子,则以重罪论处。 那可是皇商,谁敢得罪? 纷纷加入寻找姬家小公子的队伍。 姬彦希一听家里找来了,顾不上寻玄学古籍,连夜跑下山来。 结果天黑路滑,摔了好几个狗吃屎。 没想到还是被姬家派来的人给发现了。 姬彦希没办法,就躲进了青城。 这不就被楚枝看到,差了陆翎羽来接他。 乍一看到陆翎羽,姬彦希顿时泪汪汪的抓着陆翎羽的衣袖:“原来是陆大人,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您!” “撒手撒手,你知道我这衣裳多少银子么?就拿你的脏手往上面蹭!” 气的陆翎羽直跳脚。 姬彦希脸色一红:“我……我可以赔你银子的。” 陆翎羽眼睛一亮:“赔多少?” “你想要多少?”姬彦希试探问道。 “我这衣裳千金难得。” 姬彦希摸了摸口袋,完了,他把银子丢了。 …… 楚枝同韩湛趴在窗前,远远瞧着陆翎羽和姬彦希。 她对韩湛道:“你猜这两人在下面磨蹭什么?” “还能有什么。”韩湛嗤笑,“定是知道姬彦希的身份,此时问姬彦希敲诈勒索银子呢!” “你说楚国怎么会有这么宝贝的大臣。”楚枝叹气,“倘若我是楚王,甭管多头疼的事,只要有陆翎羽这个活宝在,我就能开心。” 韩湛心中一动:“吱吱,你想做楚王?” 楚枝懵了半响:“谁说我想做楚王了?” 韩湛知道她只是举个例子,但是…… “其实你若是做了楚王,也挺好的。”韩湛道,“史上第一女王,多震撼啊!必定会名垂千古,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楚枝:“……” 您可还真敢想。 【作者题外话】:小可爱们你们看完都睡着了啊?!!留言呢?!!被你们吃了?!!! 第631章 奴隶十七 最终,姬彦希以一百两白银的价格赔了陆翎羽的衣裳。 他被陆翎羽带回客栈的时候,早就被饿的饥肠辘辘,筋疲力尽。 对上可怜兮兮像个流浪狗的姬彦希,连韩湛都看不下去,把人丢给陆翎羽,叫拾掇干净喂饱了再来。 一个时辰后。 姬彦希委屈巴巴看着楚枝:“多亏楚前辈搭救,这是你第二次救我,说明我们命中有缘,你就是我的贵人。” 话音未落,韩湛提溜着他的领子,把人拎到一边。 “救你的是陆翎羽。” “我知道,我已经报答过陆大人了。”陆翎羽眼皮一跳,想伸手捂姬彦希的嘴巴,结果已经来不及,“方才沐浴的时候,我以一百两黄金作为报酬,感谢他出手相助,如今我唯独欠了您和楚前辈的恩情。” “哦?”韩湛似笑非笑看着陆翎羽,“原来如此。” 陆翎羽抬头望天装傻。 姬彦希见韩湛笑了,以为他也喜欢银子,顿时面上一喜:“韩前辈您想要银子还是金子?若是嫌弃这些太俗气,玉器珍玩那些只要您喜欢,我都可以给您。” “您?”韩湛乐了,指着楚枝道,“你对着她喊你,对着我用敬语,我很老么?” 姬彦希脸色一红,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只是觉得韩前辈妖冶肆意,器宇轩昂,气质非凡,是我等凡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不由心生佩服罢了,在我心里您乃真正的强者。” “我终于明白了我娘说的那句话,她说,只有自己足够厉害和强大时,自己的另一半必定也同样受人触目,您和楚前辈就是如此。你们这般般配,定会长长久久,情定三生的!” 说罢还用亮晶晶的眼眸,一脸敬仰的看着韩湛,目光炽热。 能收服陆大人这样的厉害人当属下,还娶了楚前辈这样的道侣,可想而知韩前辈定是人中龙凤,个中翘楚。 这番话听得陆翎羽目瞪口呆。 连韩湛和楚枝也不禁卡壳。 半响,陆翎羽才对姬彦希拱手:“厉害厉害!” 这位姬小公子才是舔狗界第一人,论起来拍马屁谁能比得过他啊! 没看方才小侯爷对姬彦希都还各种瞧不上,此时就已经满眼欢喜了么! 在下佩服! 韩湛轻咳一声:“算你还有点眼光。” 看在他那句长长久久,情定三生的份上,就饶过他先前的无礼。 姬彦希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一脸傻笑。 陆翎羽神色复杂,他严重怀疑这位姬小公子在扮猪吃老虎。 “你怎么会这般狼狈?”韩湛可没忘记吱吱收留他的目的。 “这……”姬彦希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我是离家出走的,结果被我家人发现追了过来,他们想要我回去,我不想回去,就成了这样,幸亏陆大人把我带回了客栈,否则我这会儿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倒也算诚实。 韩湛道:“那你接下来如何打算?总不能一直不回家吧?你方才说你娘,可见你同令尊大人关系极为亲厚,若是令尊知道你离家出走后,忧思成疾,岂非不孝?” 这…… 姬彦希眼底满是懊恼。 是啊,是他太过自我,差点忘了娘平日里最担心他,这次离家出走,娘肯定都急坏了。 韩湛也不多言,只是道:“待年后我们将动身去京都,不知道你是哪里人,若是顺路,可以护送你一道儿回家。” “你们要去京都?”姬彦希讶异。 韩湛点头。 “我也是京都人。” “是吗?”韩湛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可真是巧了。” “我决定了。”姬彦希道,“我要同你们一起回家。” “这么快?不考虑考虑,万一我们将你卖了。” “怎么会。”姬彦希笑的毫无防备,“你们已经救了我两次,若是想要害我,早就动手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若我们是欲擒故纵呢?先骗取你的信任,再狠狠的坑你一把。” “哪里有坏人主动说自己是坏人的。”姬彦希说罢,还是试探问道,“你们不会这样做的罢?” “噗——”刚喝了一口茶的陆翎羽瞬间喷了出来。 连楚枝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韩湛一时无言,半响才道:“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 却说年后,韩湛同楚枝即将动身时,阿香带着那名奴隶来了。 “贵人。” 楚枝一抬眼就看到了阿香身后的那名奴隶。 因备受煎熬和折磨,瞧上去瘦骨嶙峋,骨骼也有些奇怪,不像是正常人,身形比阿香高不了多少。 脸上带着黑色的獠牙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 见楚枝盯着奴隶瞧,阿香忙道:“贵人,这便是我的恩人,十七。” 楚枝点头:“你的脸怎么了?” 话音刚落,在场人明显感觉十七呼吸一滞。 其实早在阿香将他待到几人面前时,他就浑身紧绷,额角青筋暴起,整个人呈防备姿态。 眼下听到楚枝询问自己,更是牙关紧咬,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拼命一样。 楚枝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 倒是阿香神色紧张,拽着十七的胳膊:“十七,就是这两位贵人救了你,若非贵人用银针封住你的心脉,你恐怕早就……也是他们给了我不少银子,这才救活了你。” 阿香生怕他胡来,死死拽住他的胳膊,紧紧盯着他。 半响,十七终于开口。 冷邦邦,硬生生说道:“多谢。” 嗓子沙哑难听,似是砂石划过,很是刺耳。 见他开口,阿香终于放下心来。 她转头笑着对楚枝道:“贵人莫怪,他的容貌被毁了,这才……” 楚枝了然。 “你是要跟我去京城的,那他呢?” 其实阿香去不去无所谓,楚枝的目标是十七。 但阿香能够牵制住十七,因此楚枝才会一开始默认了阿香所谓的报恩。 “他自然是跟我们一起去的。”阿香说罢赶紧拽了拽十七,小声道,“你快跟贵人说一声啊,我们来之前说好的。” 十七咬紧牙关,若不是顾及阿香,他早就转身走人了。 若是知道…… 他死也不会答应阿香去京城报恩。 气氛坚持冷凝,陷入沉寂。 就在这时,楚枝蓦地笑了。 【作者题外话】:快,给我留言! 小皮鞭啪~ 第632章 做个强权欺压的恶霸 只听楚枝笑道:“你不愿意。” 肯定的语气。 十七没有吭声,眼神冷凝带着恨意,足以说明一切。 “无妨,不愿意就不愿意罢!”楚枝对阿香道,“当初本就是同你做的交易,那你一个就跟着我走吧!” 阿香没想到十七会突然不愿,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是她太自以为是。 其实阿香存了私心,自小在青城长大又是孤女的阿香阅人无数,一眼看出楚枝同旁的贵族不一样,便想着她若是去了楚枝那里给楚枝做药人,当淬体,可以叫楚枝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对十七照拂一二。 好歹是条生路。 却没想到十七他不愿意……罢了,是她不好,不该一意孤行的。 阿香眼眸低垂,神情低落:“好。” 她说完后,顿了顿:“贵人恕罪,是我的疏忽,待回了京都,贵人想怎么罚我都成,现在能不能让我同十七说两句话,待我交代完毕就立马收拾东西跟您走。” 一听这话,边上的十七眸光微缩,他嘴唇抖动半响,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但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双手,却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露出森森的白色。 楚枝似是没看到一般,对阿香道:“你去吧,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能不能活命都不一定,更不用说回来了。 阿香听出楚枝话中的含义,对她磕了一个头,起身拉着十七出去了。 两人站在外面的走廊上,这家客栈早就被包下,此时除了外面站岗的侍卫,再无其他人,一片寂静。 阿香沉默许久,对十七道:“我跟着贵人走后,你就住在我家里,我还剩了点银子就在主屋东南墙角下的瓦罐里面埋着,你把那些银子拿出来,足够你生活三个月了;待三个月后,你熟悉了青城,可以去山上采药或者打猎,我屋里有一本药书,上面写着草药都长什么样,若是看不懂上面有图,你上山的时候就带着药书,可以参考,可能刚开始采的草比较多,药比较少,你别气馁,等熟练了就好了;采的药你就拿去城西的仁心堂,我打小就在他们那里卖药,早熟悉了,你就说是我介绍来的他们会给你一个公道价;至于你打猎的猎物,就给城西的郑屠夫,他不坑人,可以卖个好价钱,你是男子,力气大,若是好好干,等过个三年就可以娶妻了,到时候就能过上安稳生活,成为一个普通人了……至于左邻右舍你更不用担心,我已经告诉他们你是我救的一个修士,只是失去记忆,这里的人对修士极为尊敬,你不必担心露馅……“ 阿香原本只是随便叮嘱两句,没想到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到最后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笑了笑。 “抱歉啊,我话太多了。” 她知道十七话少,是个闷葫芦,也没指望他开口。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罢!我就不回去了。” 阿香说罢这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那……后会有期。” 怎么可能会有期。 两人心知肚明,阿香此去性命不保,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回青城了。 她没等十七回应,转身就走。 结果被十七一把拉住。 阿香回头。 “我……”十七咬牙,犹豫半响,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我跟你一起走。” “真的吗?”阿香眼底迸发出亮晶晶的光芒,只一瞬就黯淡下去,她故作轻松,“算了,你还是别去了,京都太乱了,到处都是权贵,还不如在青城自在呢!何况你不帮我守着家里,万一哪天我回来了,家里岂不是连个人都没有。” “可是我改变主意了。”十七这次开口,没有任何犹豫,“我想跟你一起走。” 阿香还是道:“十七,我知道你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所以我才会想带着你一起去京都,是因为我觉得贵人可以护你周全,可是我忘了京都那样的地方,权贵云集,万一你奴隶的身份被暴露了,到时候怎么办?何况我以为的就不一定是适合你的,所以你的决定是对的,或许青城简单平静的生活才最适合你。” “你不要我了么?”十七突然道。 “我没有。” “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去京都。”十七道,“我在青城无依无靠,去了京都起码还有你。” “你决定啦?不后悔?” “不后悔。” 阿香眉开眼笑:“那我们现在就进去给贵人说你同意了,你放心,我会在贵人面前替你求情,不会叫他们怪罪你的。” 一想到屋内的那两个人,十七脸色瞬间阴鸷。 只一瞬,将心底的恨意压了下去,跟着阿香进了屋。 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阿香说她说服了十七,愿意跟着去京都,一番磕头道歉之后,楚枝终于大发慈悲点头同意。 阿香越是卑微,越是苦口婆心,十七的脸色就越差,心底对楚枝的恨意就多了一份。 偏生楚枝却像是故意似的,诚心为难阿香。 这不,阿香磕的头都青了。 楚枝却笑得更加开心了,嘴上还道:“你可要记住了,是你自己跪下来求我的,而不是我强迫你。” 阿香连忙点头:“自然是我心甘情愿。” “行了,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你就先下去歇着吧,收拾一下东西,明天跟着队伍一块儿出发。”楚枝红唇微勾,活脱脱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蛇蝎妇人,“记得,你这条命是我的,我让你活你才能好好的活着。” 阿香脸色一白,不过没有后悔。 原本就是一场交易,又是她亲口答应,没道理救活了十七,花了人家的银子,这会儿又后悔了。 “贵人放心,我明白的。” 待阿香强行将十七拽走后,陆翎羽才叹了口气。 心有余悸。 “小人方才因为那奴隶会冲上来动手呢!瞧最后那吃人的眼神,还有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恨不得要跟您拼命一下,吓死人了。” 毕竟做奴隶的可都是亡命之徒。 “不过小的奇怪,您方才为何要故意当着十七的面为难阿香?您分明知道十七对您心存恨意,而且您还要利用十七打听消息,了解情况呢!结果还反其道而行,你就不怕吗?” 【作者题外话】:留言!!看完记得留言!! 还有不要攒文,太影响数据哭唧唧 卑微小八在线求生存 第633章 我就是针对你了 “怕?我为什么要怕?”楚枝反问。 陆翎羽卡壳。 “最应该怕的人该是他。”楚枝不答反问,“为何十七会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敌意和恨意?” 陆翎羽叹气:“他并给对您有敌意,准确来说,是所有的奴隶对贵族都有恨意,若非权贵权势滔天,肆意妄为,带头贩卖奴隶,他们这些无辜之人怎么会被卷进来备受折磨?” “主子没去过楚国的京都,可能不大了解,那些朝廷大臣们的庄子上,养了不少奴隶,一个个都把奴隶当畜生,其中有不少都是平头百姓,结果全家人都成了奴隶,还要自相残杀,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他们怎能不恨?因此十七在看到二位主子时,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您可是要去京都的贵人,再加上咱们声势浩大……” 更是给人竖了靶子。 “原来如此。”楚枝挑眉,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就要对阿香更加刻薄了呢!” 楚枝只字不提十七。 陆翎羽一时摸不清楚枝到底想干什么。 他该说的都说了,为何主子就听不进去。 倒是韩湛明白了楚枝的意图,轻笑一声:“你这谋略,不做军师,真是可惜了。” 楚枝先是再三试探阿香对十七的重要性,确定阿香真能够影响十七的决定后,便只针对阿香。 你要真的对一个人狠,不应该对他本人狠,而是要折磨他做在乎的,放在心坎上的人,那对他来说才是生不如死。 楚枝故意将阿香打入尘埃,十七想要救阿香,想要阿香好过,自然会乖乖听话,同楚枝做交易。 到时候楚枝再提出叫十七去弄清楚地下的那些奴隶们现状,反正她有阿香在手里,不怕十七不听话。 对付奴隶,不能以德服人。 陆翎羽说的对,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在他们这里没有任何底线和原则可言,简简单单的口头承诺,随时都可以背叛。 但只要叫他们所有牵挂,叫他们放不下,有了软肋,到时候想要制服他们,易如反掌。 却说阿香同十七还是回了一趟家里。 回到客栈后,阿香把她攒下来的银子全都交给了十七,叫十七保管。 “这些银子和草药书先放在你那里,等去了京城,你可能要用银子。” 十七拿着银子,神色复杂。 半响才道:“为什么给我?” 阿香杏眸弯弯:“想给你就给你了。” 十七眸光剧烈抖动。 阿香没有察觉,只是将银子推到十七怀里:“好了,你别废话了,我的就是你的。” 十七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他想起来一句话,有人曾经说过,说:若是真心对一个人,钱给她,命给她,哪怕回不去了,爬也要爬到她身边。 十七是奴隶,但不是傻子,又比阿香大了那么多,自然明白阿香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再想起这些时日阿香对自己的照顾,以及方才她在那两个人面前跪着求情的样子…… 十七拿着银子的手紧握成拳,他真恨! 恨不得亲手宰了那两个人。 屋内两人的状况,被住在对面的冬儿和夏儿看了个正着。 两个小丫头身后站着轻一。 丝毫不影响她们两个讨论八卦。 冬儿一边嗑瓜子一边道:“你说这两个人能成不?” 夏儿道:“十之八九。” “只是我瞅着那十七是个闷葫芦,你瞧瞧那阿香对十七的关怀,捂都捂不住。” “十七也不差啊,他打定主意不去京城,但还是为了阿香妥协了。” “是啊!”冬儿点头叹气,“真是令人羡慕的爱情故事呢!” 听到这话,夏儿眸光微动。 她瞥了一眼身后的轻一,对冬儿道:“有些人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轻一瞥了一眼夏儿,默默地往后站了一步。 这个女人坏的很。 别看她老实巴交,沉默寡言,坏起来你防都防不住。 别以为他不知道,背着他在冬儿面前说了他不好坏话。 冬儿没理会道夏儿的意思,以为她是在说十七呢,便点头附和:“就是的!” 轻一:“……” 翌日。 一大早,楚枝同韩湛就动身前往京都。 原本的队伍里,如今多了姬彦希,阿香和十七。 楚枝将自己的恶毒作风,彻底贯彻到底。 一路上她不使唤冬儿和夏儿了。 就使唤香儿,还是诚心为难。 一会儿叫她煮个茶,一会儿叫她捏个肩,一会儿叫她捶个腿,要么就帮楚枝读书听。 而楚枝呢!一会儿嫌茶叶太多了,一会儿嫌味道太淡了,一会儿又说水太烫,一会儿又说水太凉。 要么就是香儿手上的力道重了,要么就是轻了,反正就没能叫她满意。 大冬天的香儿就出了一身的汗。 如此过了三天,十七终于忍不住了。 在香儿第n次被楚枝赶下马车时,十七拦住了楚枝的马车。 “你究竟想怎样?” 别以为他不知道楚枝是故意的。 她这是在记恨他当时拒绝了楚枝的要求,拂了楚枝的好意,叫楚枝没面子,这才变着法儿磋磨阿香。 “你有什么冲我来!为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楚枝挑开帘子,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看着十七:“我为难她?难道不是她心甘情愿的么?她当初为了救你,亲口同我做了交易,说要给我当牛做马报答我,怎么?这才煮了个茶,捶了个腿,你就看不下去后悔了?” 吓得香儿连忙去拉十七:“你做什么?怎么敢对贵人这么说话?” 说罢就是一阵请罪。 听得十七额角青筋直跳。 “够了!”十七低声吼道,沙哑的尖锐的嗓音极为可怖刺耳,“你没看出来她是故意的吗?她是在针对我!你每次冲出来做什么?” “呦!你还真是说对了。”楚枝拍手,“我就是针对你了。” 十七冷笑:“终于不装了?” “我为什么要装?” “你说罢,到底要我怎么做?” 楚枝笑眯眯看向阿香:“阿香啊,他说要替你来给我煮茶呢!” 阿香哪里敢让十七做这些。 十七对主子的恨意和怒火不加掩饰,若是叫十七上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眼看着叫十七白白送死? 当即说道:“主子您不要听他的,他一个粗人怎么会懂这些?您不要嫌弃我,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做到您满意。” 【作者题外话】:继续留言,给我留上那么七八十条的~~ 把之前吃了的留言给我吐出来!!那是我的!! 第634章 谁说我救不了你 “真是可惜了。”楚枝啧了一声,“你瞧阿香她不愿意呢!” 十七怒目而视。 楚枝轻笑:“你莫要瞪我,十七,你要记住,我原本要折磨的人是你,是阿香主动站出来,代替你受了这些折磨和委屈,所以啊,要怪就怪你自己,一个奴隶罢了,有什么好,竟然叫阿香为了你心甘情愿这么做,就算欠也是你欠了阿香的,因为原本这些都是你该受的,是你害了阿香,明白吗?” 楚枝说罢,咻尔收了笑容,冷冷道:“阿香,还不上来伺候我!” 说罢一把松开帘子,隔绝了视线。 阿香来不及同十七多说,只是道:“你莫要多想,这是我自己愿意的,同你没有关系何况贵人她是个好人,她并没有——” “阿香!”楚枝的嗓音宛如恶魔,“你是要我下去请你吗?” 十七额角青筋直跳。 “来了主子。” 阿香轻轻摇了摇十七的手,便连忙上了马车。 阿香照旧跪坐在马车里,要替楚枝捶腿,结果被楚枝拒绝。 “不必了。”楚枝笑了笑,“这几天辛苦么?” 阿香连忙摇头:“不辛苦。” “我要听实话,记住,我不会留一个不诚实的人在身边。” 阿香道:“奴没有说谎,确实不苦。” 她是个孤女,想要活下去委实艰难,上山采药,进山打猎,平日里还要去城里做工,什么粗活脏活都干。 主子只是叫她捶个腿煮个茶罢了,一点都不累。 之所以会弄成这样,是因为她以前没做过这种精细的活,难免会手忙脚乱罢了。 不过她相信,只要她勤加练习,一定会达到主子的要求的。 见阿香真的没有怨言,楚枝这才道:“那你就坐在这,同我说说话。” 阿香惶恐道:“您……想听奴说什么?” 楚国的奴隶都会自称奴。 楚枝也没有急着去纠正阿香的自称。 “就说说你同十七是怎么认识的。” 闻言,阿香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同十七认识,也是偶然,您知道我是个孤女,平日里会去山上采药,年前的时候,仁心堂的大夫说想要一根老山参,出的价格不菲,我听说缥缈山上有,便去了缥缈山,结果不小心掉到了矿洞里面,是十七救了我。” 记得第一次见到十七的时候,阿香就认出来了他是私奴。 那时已然深秋,山里本就寒冷,结果他却只穿了一件黑漆漆的粗布麻衣,浑身伤痕,岣嵝着腰,脚上和手上都带着铁链子,蓬头垢面的。 阿香见他这样,便认错了,张口就来了句:“多谢老伯。” 老伯两个字刺的十七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整个人狠狠抖了一下。 半响才吐出一句话:“我如今不过二十五。” 说罢直接扔下怀里的阿香,转身就走。 阿香猝不及防被扔在地上,但她顾不上疼,看着十七岣嵝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心底涌上一股子心酸来。 二十五岁,就成了奴隶。 被折磨的宛如老朽。 尤其是在听到他那沙哑刺耳的嗓音时,心揪成一团,这是受了多少折磨啊。 阿香追上十七。 “方才对不住,是我冒犯了你,你莫要生气,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十七没有说话。 阿香扫视一圈,见周围没有旁人,便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啊?而且你怎么在来这里了?还有你手上的这个……是矿石吗?” 十七吐出一个字:“滚!” 阿香不答反问:“我就是青城的人,上缥缈山来采药的,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缥缈山还要矿洞呢!” 听出阿香语气中的试探,十七狠狠盯着她。 就在这时,谷中传来官差骂骂咧咧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惨叫。 来人了。 阿香想走已来不及,电光火石间,十七将阿香藏在矿洞的杂草下面,官差来的时候,见十七正在卖力的搬矿石。 “你还算老实!”但还是抽了十七几鞭子,“好好干,要是被我看到你偷懒,老子抽死你。” 几鞭子下去,十七被打的摔倒在地,那些官差终于开心,大笑着走了。 待人走后,阿香跑出来看着他的伤口着急道:“你是不是傻?” 打你你不会躲吗? 幸亏她的背篓里面有止血止痛的伤药,她在谷底找到滚落的背篓,好在草药还剩下一些,拿出来捣碎给十七敷上。。 “有点疼,你忍着点。” 不管十七愿不愿意,阿香强制性给十七处理完了伤口。 “你明日还会在这里吗?”阿香道,“我明日再来,你的伤若是再不处理会化脓溃烂,到时候起了高热,你就活不了了。” 十七救了她一命,她救十七一次,算是扯平了。 阿香把身上带的食物和水都留给了十七。 她知道奴隶被饿死是常有的事。 阿香是土生土长的青城人,自幼就在山上跑,对这里了如指掌,这点山谷根本难不住她。 阿香说到做到,第二日又爬下来山谷,可惜十七没在。 她不敢多呆,只能将草药和食物藏在那堆杂草下,希望十七可以看到。 直到第七天,十七才出现。 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 “自然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啊!”阿香见十七身上的伤好些了,“你用了我给你留的草药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发现我把草药和食物藏在哪里的。” 从那之后,不管十七怎么对阿香,阿香都不在意。 …… 说道这里,阿香叹了口气,笑容中带着苦涩和无奈:“或许是我同情心泛滥罢,因为我是第一次见到被打成那样的奴隶,何况他还救了我,我就想着能多帮一把是一把。” 从那之后,阿香跟十七就熟悉起来,直到后来,十七对阿香说。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阿香问:“什么?” 十七说:“再过三日,我就要被送去巫门。” 阿香的心狠狠揪起。 不合格的奴隶会被送去巫门,当药人,做淬体,受非人折磨,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你不必救我,也救不了我。”十七说。 阿香一把抓住十七的胳膊:“谁说我救不了你!” 十七眸光微动,定定的看着阿香。 只听阿香道:“你愿不愿意赌一把?” 【作者题外话】:看到小可爱的留言了,好开心啊,每天数留言感觉像是数钱钱一样叫人激动 第635章 你是嫌弃他是个奴隶吗 阿香告诉十七,从这里的奴隶要送去巫门,必定会经过青城,而许多撑不下来的奴隶,都会被官差丢弃,待第二日被人丢到乱葬岗去。 便是不见了也没人发现。 一是没人敢动那些奴隶。 二来能被丢弃的奴隶,自然同死人无意。 而阿香就是抓住这个漏洞,叫十七在青城的时候装死,待他被官差丢弃后,然后再把十七带回家里帮他疗伤,这样可以帮十七彻底结束这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日子。 只是这法子很危险,那些官差都不是人,她就怕十七撑不过去。 事实证明,十七命不该绝。 原本要死的他遇到了楚枝,阴差阳错下不但捡回一条命,还生龙活虎。 起码还有力气暗搓搓想同楚枝拼命了。 听罢阿香的故事后,楚枝可以断定,阿香对十七不只是单纯的救命恩人这么简单。 毕竟有些细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但十七对阿香如何,楚枝就不得而知。 其实不用问都知道,或许一开始,十七就存了要利用阿香逃走的心思,只不过阿香选择了相信。 不论如何,只要十七现在对阿香看重就好。 楚枝对阿香道:“日后你就在马车里面给我们将将你了解的楚国的风土人情,以及你从小到大的趣事,青城不是有许多来往商户以及修士么?这些应该足够你说一段时间了。” 以小见大,只要了解的了青城,楚枝同韩湛就能猜测京都是什么形式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轻松多了。 阿香饿了有糕点吃,渴了有花茶喝,日子逍遥自在。 但是十七不知道啊。 他见阿香日日呆在马车里,时不时传来楚枝轻快愉悦的笑声,可想而知她定是在以折磨阿香为乐。 十七忍无可忍,趁阿香休息的空隙,拽住阿香:“她是不是又折磨你了?” 阿香眼底划过一抹讶异,尔后失笑:“没有,主子对我很好。” 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块糕点来:“这是主子赏的,我吃剩下的,特地给你留着,你快尝尝看!” 说着举到十七面前,一脸期待。 十七却误会了。 他以为阿香是为了叫他放心,故意这么说的,就连这糕点肯定也是她饿着肚子给他留着的。 十七抿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怎么又问这话?”阿香失笑,“对你好还需要理由吗?” 说着一股脑把糕点塞到十七手心:“你快吃罢,吃完了还有,明儿个我再给你拿。” 阿香刚说完,冬儿就在后面的马车上叫道:“阿香,你过来一下!” “来了冬儿姐姐。” 其实算起来冬儿比阿香还要小,可冬儿是楚枝的贴身丫鬟,地位非同一般,阿香自然要叫上一声冬儿的。 十七听到那句姐姐,异常刺耳,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丫鬟,也配叫阿香叫姐姐? “你不要担心我,我这两日真的很好,倒是你,别随便耍性子发脾气,知道了么?” 阿香叮嘱完后,就急匆匆跑向后面的马车。 这个马车里坐的是冬儿和夏儿还有钱嬷嬷。 钱嬷嬷年纪大了,身子骨有些吃不消,白日她们三人一起,晚上钱嬷嬷单独一个马车,冬儿和夏儿两人挤一个马车。 阿香去的时候,夏儿正在给钱嬷嬷捏肩。 人老了,难免身子骨不爽利。 见阿香来了,钱嬷嬷笑道:“上来歇会儿吧!” 不知道为什么,钱嬷嬷分明笑着,可阿香还是觉得杵的慌。 比青城那些官太太都还要吓人。 每次看到钱嬷嬷,阿香吓得都不敢说话。 冬儿正在煮茶,笑道:“嬷嬷你瞧把阿香吓得。” 钱嬷嬷也不禁问道:“我有那么害怕?” 她年轻的时候就在老夫人屋里伺候,她比不得曹嬷嬷,想要压住旁的丫鬟,就必须话少凶狠表情冷。 但后来去了五姑娘屋里,五姑娘待人和善,冬儿又是个性子跳脱活泛的,后来就有了夏儿,再往后姑娘就嫁到了侯府去。 侯府同楚府完全不同。 受侯府环境影响,钱嬷嬷脸上便多了笑容,没事也喜欢跟下面的丫鬟说说笑。 只是到底做了那么多年的嬷嬷,那些融入骨子里的严厉是改不了的。 难怪香儿会害怕。 只听冬儿道:“你还说呢!姑娘说她当初刚见到你时,都被你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钱嬷嬷当真还不知道。 反而是姑娘当时叫她刮目相看。 不过这话如今不说了,她们就是为了说给阿香听,叫阿香不要那么紧张。 主子说了,要她们同阿香打好关系,从阿香这里多套点话,尤其是在阿香和十七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破坏,不能给十七一点点接近阿香的机会。 冬儿眼珠子一转,笑着问阿香:“你是不是喜欢十七啊?” “啊?”阿香猝不及防,没想到冬儿会问这个问题,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之后,瞬间脸色涨红,话都说不清楚了,“没没没有的事,姐姐你你你不要胡说。” “你你你都说不清楚话了,还还还否认?”冬儿学着阿香的语气,故意逗她。 冬儿明白姑娘想要做什么,便决定做个助攻。 既然要从阿香下手,那就必须叫阿香和十七明白对方的心意。 有时候两人之间就是一层窗户纸,你不捅破,可能还觉得没什么,但若是捅破了,那味儿瞬间就不一样了。 “姐姐你莫要说了,我同十七真的没有什么。” “是吗?”冬儿一点都不信,“我瞧着你就是喜欢十七,十七今年才二十五吧?正值壮年,你喜欢他也是情理之中,虽然他戴着面具,但能看出来他的轮廓长得真挺好看的,何况我瞧过,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那是不漏痕迹融入骨子里的,可见他做奴隶之前,非富即贵。” 阿香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冬儿见她不吭声,话音一转:“难道你嫌弃他是个毁了容的奴隶,所以才——” “当然没有!”阿香一口打断冬儿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他!我岂是那等肤浅之人?何况当初若不是他救了我一命,我现在早就死了!” “哦——你终于承认了啊!” 阿香顿时脸色通红。 【作者题外话】:十七的事马上就完了,记得好好看,记住十七现在的样子 第636章 真是个完美的误会呢 冬儿掀开帘子就对外面的十七说道:“十七,爱香她喜欢你,你呢?是不是也喜欢阿香?” “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在十七的脑海中炸了。 他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冬儿。 垂在身侧的手随之抖了一下。 半响,他回头收回视线,黑漆漆的背影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冬儿哼了一声。 小样,跟我斗。 真以为那些话本是白看的? “你等着瞧就好了。”她对阿香道,“十七心里绝对是有你的。” 此时阿香的脸都红透了。 冬儿摇头失笑,真是个纯情的小姑娘,说了句喜欢脸就红成了这样。 她才收回视线,就见钱嬷嬷同夏儿望着她,神色复杂。 “怎么了?” “无事。” 夏儿叹气。 半响对钱嬷嬷道:“有些人自己的事情都看不明白呢!” 钱嬷嬷煞有介事点头,深以为然:“还喜欢管旁人的事。” 冬儿:她严重怀疑自己有被内涵道,可是没有证据。 自从冬儿捅破两人之间那层纱后,阿香对上十七总是回不自觉脸红,眼神躲闪,就是不肯看十七。 十七却眉头紧皱。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自然明白阿香对自己的情意。 先前没说透,一切都好说。 如今面对面的,想要再装傻已不可能。 只是…… 十七抿紧嘴唇,低垂的眼眸里是一片讥诮和讽刺。 阴狠凉薄。 感情什么,是世上最可笑最无用也最靠不住的东西。 就在这日,十七突然叫住阿香。 “我有话对你说。” 阿香脸色红了几分,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你要说什么?” 这段时日,她不可抑制想起冬儿说的那番话,冬儿说她喜欢十七。 喜欢么? 她是喜欢的罢! 阿香贝齿轻咬下唇,低垂的眉眼是少女的娇羞。 十七心头涌上一股烦躁。 眼底的不耐也多了几分。 “阿香,我——” “阿香!”楚枝像是在阿香身上长了眼睛一样,十七刚一开口,楚枝就道,“过来!” 阿香来不及对十七多说:“主子喊我呢!” 说完就往楚枝那儿跑去。 十七看着阿香的背影,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不知为何,心底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马车内。 “阿香,再有三日,我们就到京都了。” “么快?”阿香下意识说道。 “不快,我们已经走了月余。” 等到了京都,她和主子之间的交易也该进行了。 “主子……”阿香涩涩开口,“是不是做奴隶之后,就不能再同外面的人见面了。” 楚枝假装不知道她说的这个外面的人指的谁,如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还没有养过奴隶。” 这话听在阿香的耳中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我今日来找你,还有一事找你商量。” 阿香忙道:“主子您折煞奴了,您只管吩咐便是。” “我已经打点好,待到了京城,十七就会脱去奴隶身份,从此正大光明的生活在众人面前了。” “什么?”阿香不可置信抬头,“真的吗?” 这……怎么可能! 一个人一旦被打上奴隶的印记,想要洗去是难上加难。 她没想到主子竟然帮十七洗去了奴隶的身份。 当即跪在楚枝面前,给楚枝磕了三个头:“奴代十七谢过主子。” “你不用着急谢我。”楚枝淡淡道,“你可知道,原本我没打算叫你做我的奴隶。” 阿香抬头。 “我真正的目标是十七,但是你对十七情深意切,我也不不是不讲理的人,看在你对十七一往情深的份上,我就成全你这份痴情,我放十七自由,你来做我的奴隶,你可愿意?” 阿香愣在原地。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只一瞬又笑道:“奴愿意。” 楚枝诧异:“你当真愿意?” “奴愿意。” 虽然现在才知道,主子没想叫她做奴隶,但她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何况能够用她来换取十七的自由,她心甘情愿。 “你去将十七叫来。” 阿香依言叫来了十七。 “你去帮我打盆水来。” 阿香知道主子有话要说,便依言下去。 阿香走后,还不等楚枝开口,十七就哑着嗓子讥诮道:“你把她支走想做什么?” 就差对着楚枝破口大骂是个蛇蝎毒妇了。 楚枝并不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从今天开始你就自由了。” 对上十七警惕戒备的眼神,楚枝笑了。 “阿香跪在我面前苦口婆心的求我,她说她自愿给我做奴隶,只求我能帮你脱去奴隶身份,还你一个自由,我答应了,从今以后你就是个普通人了,而阿香代替你的位置,成了我的奴隶。” 十七眸光紧缩:“蠢货!” 气急败坏的语气。 “她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她吗?” “你确实不会。”楚枝点头,“你若是担心她的安慰,当初在缥缈山时,就不会一次又一次故意引她上钩,又引诱她在青城救你。” 十七气息不稳。 “好奇我怎么知道?”楚枝轻笑,“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也就阿香这样心思简单,心性纯良的人会被你欺骗。你明知道她若是被人发现会是什么下场,还是任由她替你奔波,因为你压根就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在你眼里,她就是一颗棋子,你同她走近,不过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罢了。” 半响,十七才道:“这与你何干!”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呢! 楚枝的余光正好看到阿香的身影站在窗外,笑意更浓。 “当然同我没关系,我是主子,你们是下人,只要我的奴隶还在,至于换成了谁都同我无关,我只是心疼阿香罢了,这个对你痴心一片,付出自由甚至生命的女子,委实可惜了,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你利用她呢!你说,她若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十七咬紧牙关,冷笑:“她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她是我的什么人?你以为你能够用她威胁到我?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楚枝在想什么,说这么多不就是想看他笑话,来试探他么! 真以为他会上当? 若是他表现出对阿香的一丁点在意,阿香就会有危险。 只有他对阿香越不在意,楚枝就越不能对阿香怎么样,而阿香就越安全。 【作者题外话】:回复大幻饿了小可爱: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兰陵王,但我还是忍不住第一反应他就是个刺客, 第637章 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很好。 楚枝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十七会这么配合,比想象中还要容易。 等她再看窗外的时候,阿香已不见人影。 想来是听到了十七的话。 楚枝啧了一声:“记住你说的话,千万不要后悔哦!” 待十七走后,韩湛这才开口:“你如今倒是将恶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我也不想啊。”楚枝伸手托腮,“可谁叫十七身上的疑点太多,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觉得十七会上钩?” “会不会看看就知道了。” 起先楚枝并只想着利用十七查清楚楚国的奴隶现状究竟如何,后来发现十七很不对劲。 虽然是奴隶,可一举一动却带着优雅和贵气。 起先,楚枝当他是犯了事的官家之后,因此才会礼仪周全。 直到后来发现,他的许多礼仪出自宫廷。 也就是说,只有皇宫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仪态来。 且是从小就在练习,融入骨子里的。 你见过王室的人做奴隶的么? 因此楚枝才会利用阿香,试探十七的底线。 …… 从楚枝房间出来后,十七找到了阿香。 “你同她做了交易,你替我去做她的奴隶?” 阿香脸色微白,显然方才听到的话变成一把刀扎在她的心上。 “没有,你想多了。” 十七默了默:“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为什么?”阿香抬头看着十七,“为什么不值得?” “我……” 十七哑言。 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 何况,感情这东西,是他最痛恨,最恶心的。 他是要复仇的人,决不会叫任何人任何感情绊住脚步。 “因为你不爱我。”阿香接过他的话说道,她笑了笑,带着自嘲和飞蛾扑火的孤勇,“你方才同主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允许我接近你,又利用我从奴隶群逃出来,我都知道了……” 十七眸光紧缩。 “可是我不怪你。”阿香对上十七的眼眸,缓缓说道,“我是真的想救你,就算你没有利用我,我也会救,从你在山谷接到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是你给的,所以哪怕你利用我,我依旧会对你好。” 空气陷入沉寂。 半响。 十七沙哑的嗓音才问道:“为什么?” 他根本就不值得! “对一个人好,从来不需要理由。”阿香抿进嘴唇,眼睑轻垂,“我不知道你利用我逃出来,想做什么,但是我知道,其实你内心深处是想去京都的,我都知道的……待到了京都,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会跟着主子走,日后……” 怕不会再有日后了。 毕竟她是要做奴隶的。 阿香故作轻松笑了笑:“十七,我祝你得偿所愿,一生顺遂。” 阿香说完这句,不等十七反应,就把他请出了房间,连句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 十七盯着阿香的屋子,看了半响,转身走了。 十七走后不久,轻一就出现在楚枝房间,将他们二人的对话说给楚枝和韩湛听。 韩湛听罢,率先笑道:“鱼儿终于上钩了,看来你的计划马上就要实现了。” …… 翌日。 队伍继续出发。 三日后,他们将抵达楚国京都。 队伍出发后,十七找到楚枝,说要代替阿香伺候楚枝。 说是伺候,其实是为了想叫楚枝收回决定,他不想叫阿香做奴隶。 他十七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来顶替。 楚枝假意不知十七的意图。 “阿香这几日都在替我焚香煮茶,你既然要替她,那你就继续做她的活。” 十七没有动。 “不愿意就下去。”楚枝毫不留情。 十七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低头煮茶。 楚枝就盯着他瞧。 待茶煮好后,十七将杯盏递给楚。 “哑巴了?” 十七抬头:“你不要欺人太甚!” “下去!”楚枝冷了脸,“我说过,我从不勉强人。” 十七闭了闭眼睛,终于妥协:“主子,请喝茶。” 楚枝接过杯盏,放在一旁:“焚香。” 这一次十七乖乖照做。 “茶凉了。” 十七伸手去端茶盏,打算给楚枝重新换一杯。 只听楚枝幽幽道:“煮茶焚香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见自小便会,扣茶时又用的宫廷礼仪,所以能告诉我,为何你一个奴隶会宫廷礼仪么?” 十七眸光紧缩,手腕狠狠一抖,差点将手中的茶盏打翻。 果然。 楚枝笑道:“你果真是皇室的人。” 十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额角渗出冷汗来。 半响。 他才开口。 “所以呢?你要杀了我是吗?” 十七知道,在他被发现的那一刻起,他必死无疑。 果然,他当初就不应该心软。 一个孤女罢了,他为什么要多事跑来求情? 就在十七思绪万千时,楚枝缓缓开口。 “我不会杀了你,相反,我还要重用你。” “笑话!”十七冷笑,“戏弄我很好玩??” “我没有戏弄你,我知道你是为了阿香,我可以答应你,不叫阿香为奴,只做我身边的丫鬟。” “条件。”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楚枝道,“你之前做过奴隶,知道奴隶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待回到京都,我会给你重新安排一个身份,叫你以教头去掌管京都的奴隶,那些奴隶怎么来的,又去了哪里,哪位大臣都在养,一一给我查清楚了,若是你能够好好跟我合作,我定会护阿香周全,叫她安然无恙,衣食无忧,待事成之后,我自会放她自由。” 楚枝说的是合作,而不是任务。 十七自然明白这其中关键。 “时间多久?”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若是你能早日替我查清这些,我就能早日叫阿香恢复自由。” 十七:“我凭什么相信你?” “现在不是你相不相信我的问题,而是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到现在,十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的。” “还算不太笨。” “果然!”十七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阴险恶毒,不是个好东西!” “骂罢!你多骂我一句,我就多折磨阿香一次,当然,你可以说你不在乎,但无所谓啊,谁叫阿香喜欢你?只要我能出气就好!” 十七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最终还是低头:“好,我答应你。” 楚枝终于满意:“早这么爽快不就完了么!我何须费这番工夫。” 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作者题外话】:作者血槽已空 第638章 下马威 此时。 楚国王宫内。 金碧辉煌的宫殿明珠璀璨,一顶九龙鼎立在大殿中央,袅袅的白烟从鼎中缭绕腾起,殿内燃着一排排蜡烛,悬挂的经幡垂满大殿,三清像前的蒲团上,正盘坐着一袭黑袍头戴斗帽的男子。 不消多时,殿外一命小道士快步走了进来,在那男子耳侧低声说道。 “大祭司,那边来信了。” 大祭司缓缓睁开眼睛,惨白的面容上竟然布满了诡异繁复的黑色花纹,黑漆漆的眼眸宛如空洞,可当那双眼睛盯着你的时候,会叫你不由自主僵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他的唇色微微泛黑,使得原本就阴翳可怖的面容,愈发惊惧。 他缓缓伸出手去,瞧上去才不惑之年的他,竟像是八十岁的老翁,动作僵硬迟缓。 小道士连忙将一个小纸条放在大祭司手中,在看到纸条上面是什么后,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终于来了啊……” 嗓音奸细,仿佛吃从鼻子里面发出来一样,叫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王上可曾知晓?” “禀大祭司,王上已经知道了。” “王上怎么说?” “自然大肆欢迎,诚挚款待,替逍遥王之后接风洗尘。” “呵!”诡异的笑声宛如深夜的乌鸦,大白天的叫人头皮发麻,“王上倒是诚心一片。” “王上自然是无比诚心的,毕竟是逍遥王的独子,好不容易找到,这……自然是无比重视的。”小道士陪着笑脸。 “咱们王上这表面功夫无人能及,连我都要道声佩服。” 小道士犹豫许久,还是说道:“王上怕是就等着逍遥王之子回京都呢!到时候您怕是会……” “我如何?怕他们联手对付我么?”大祭司自负一笑,显然不将此事放在眼里,“这世上还没我怕的事。” 小道士瞬间了然,大祭司这是已经有了对策。 只听大祭司道:“辞镜近日如何?” “一直在大佛寺讲经,只是闻讯而来的百姓日日堵在大佛寺门前,不肯离去,非要见辞镜小圣僧一面。” 大祭司笑道:“既如此,那就安排他在玄门中央讲经罢!至于时间……就定在三日后。” 小道士点头:“我这就去办。” …… 三日后。 积雪消融,暖阳普照。 陆翎羽骑着马从前面跑回来,在楚枝的马车旁一边策马一边道:“主子,前面就是京都了,咱们马上就要进城了。” 楚枝掀开帘子,远远就瞧着城墙上面旗帜飞扬,身着铁甲的将士宛如铜墙铁壁。 “终于到了啊!”楚枝缓缓说道。 “是啊!”陆翎羽点头,“这一路可不容易。” 楚枝这边歇一歇,那边停一下,还在青城过了一个除夕,这哪里是赶路,分明是游山玩水来了。 楚枝瞥了一眼陆翎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人什么都不敢说。”陆翎羽嘿嘿一笑。 不多时,队伍就在城门前停下,验明身份后,一行人进了城。 结果发现城中空无一人,只能看到街道两边有摆摊的,却不见摊主。 陆翎羽也纳罕不止。 正巧一位老伯急匆匆路过,陆翎羽叫住询问。 “为何今日城内是这番模样?人呢?” 老伯一瞧陆翎羽的装扮,就认出他的身份,忙道:“大人有所不知今日正是圣僧开坛讲经的时候,城里的百姓全都跑去听圣僧讲经去了。” “圣僧?”陆翎羽心中一动,“可是辞镜小圣僧。” “正是!” 陆翎羽说了句多谢,便向楚枝韩湛去回话。 在听到辞镜时,韩湛神情微顿,连楚枝都微微挑眉。 她看了一眼韩湛,见韩湛没有任何反应之后,这才看向陆翎羽。 “到底怎么回事?” 陆翎羽没想到这二位会在这里碰到,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辞镜是逍遥王的爱子,他一出生楚国就天降祥瑞,然而辞镜打小就体弱多病,被断言活不过成年,三年前梁国的了悟大师路过楚国,意外见到辞镜,直言他是百年难遇的大善人,是佛陀转世,本就为佛家弟子,却被俗世所累,这才会命格有损,便将他接去身边亲自教导开化,说只要跟着他修行三年,辞镜的劫数便会化解,逍遥王不忍辞镜无辜丧命,便答应了了悟大师的请求。” “辞镜三年期满,回到楚国,同大佛寺的主持辩论佛法,一不小心就赢了主持,主持直言辞镜小小年纪便见解独到,于佛法有大智慧,还说自己输得心服口服,直呼辞镜乃佛陀转世。” “短短时日内,辞镜便成了楚国百姓人人敬仰的对象,在微臣出使梁国前,百姓们便将大佛寺围的水泄不通,说要听辞镜小圣僧讲经,还说小圣僧是楚国的福祉,只要靠近福祉,就能分享到好气运,会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辞镜此人,韩湛和楚枝是知道的。 在了悟大师圆寂后,她们了解过辞镜。 那时还感叹辞镜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这般厉害。 不曾想竟是自己人。 陆翎羽说这番话的时候,极为忐忑,毕竟眼前这位也是逍遥王的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陆翎羽总觉得今日这事怪怪的。 而且好端端的,辞镜小圣僧竟然在今日开坛讲经。 京都谁不知道逍遥王之子今日回京! 这…… 陆翎羽聪明的没有再说下去,楚枝韩湛也没有再问。 只是还不等马车动,就有侍卫从前面跑回来。 “回禀主上,前面的路被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路给堵了。” “堵了?”陆翎羽皱眉,“你不会清场?” “这……”侍卫为难道,“方才大佛寺的人传来消息,说小圣僧今日开坛讲经,任何人都得绕道而行,亦或是下马走进去……” 言下之意,要么韩湛楚枝下马车走回逍遥王府,要么就是从城里面绕来绕去,避开来走,要么你们就别过去了。 无论哪种结果,都不妙啊! 这摆明了是在给韩湛下马威啊! 千里迢迢回到了楚国,结果却被自己的亲弟弟当街拦住去路。 到底走还是不走?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时,陆翎羽颤颤巍巍开口:“小侯爷,您看……” 只听韩湛嗤笑一声。 “不走!” 第639章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小爷凭什么下马走?又凭什么退出去?什么道理?”韩湛嘴角微勾,极为不屑自负。 眉宇之间的嚣张肆意,不敢逼视。 一副小爷我不好惹的样子。 “那……” 陆翎羽试探道。 “等着便是!” 接他回楚国的是逍遥王,他倒要看看,逍遥王怎么处理这事。 韩湛率先跳下马车,尔后伸手扶着楚枝下了马车,这对陆翎羽道:“你叫队伍就在这等着,他们什么时候完了,咱们再说回去的话!” 说罢对楚枝道:“既然停在这,那咱们就先四处走走,瞧瞧楚国的京都同梁国的有什么不一样。” 陆翎羽算是听明白了,这位煞神是来了脾气,就算小圣僧讲完了经,韩湛都不会走。 除非…… 想到这里陆翎羽摇头失笑。 是他多事了,反正他已经把人安全接回了楚国,待见到逍遥王和楚王交差后,任务圆满完成,现在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同他又没有什么直接联系。 使臣队伍停在官道上的消息,不消片刻就送到了大祭司的手中。 大祭司毫不为意,反正现在要头疼的人是逍遥王,他等着看就好了。 他真想看看,两个儿子,他会帮谁。 陆翎羽带着韩湛楚枝二人在城内走了约一个时辰,韩湛瞧到城内有一处客栈,极为雅致,对楚枝道:“不如去前面歇息片刻。” 陆翎羽瞧了,想要阻止,想了想还是罢了。 眼下都去听辞镜讲经去了,客栈空无一人,只留了几个跑堂的。 见韩湛楚枝非富即贵,一边倒茶,一边说道:“贵人们怎么没去听圣僧讲经?” “看来你们都很喜欢很圣僧。”韩湛唇角微勾,“实不相瞒,我们从外地刚来京都。” 小二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那您可问对人了,这圣僧乃逍遥王之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是百年难遇的大善人,佛陀转世,又是了悟大师的关门弟子,得了了悟大师的亲传,能堪破天机,卦象极准!” 小二说着,朝皇城拱手:“圣僧才回到楚国时,王上亲临大佛寺,圣僧给王上卜了一卦,说皇后十日内必有血灾,在场的人脸色大变,纷纷跪地求饶,一个十岁的娃娃,竟这般胡言乱语,诅咒王后可是满门抄斩的罪名,他这不是仗着自己是逍遥王独子,便不知天高地厚。” “王后同王上成婚多年,只育有两位公主,好不容易得来这一胎,太医和大祭司纷纷断言,这胎是皇子,王上都高兴坏了,处处小心仔细,还派了重兵把守,结果圣僧一来就说王后有血光之灾,得亏王上是一国之君,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询问圣僧,此话怎样?” “圣僧当时就说了。”小二轻咳一声,学着辞镜的语气神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王后此灾与土有关,切勿叫王后与土接触,方可化解,只是该来的终究会来。” 小二道:“须知王后再有月余就临产了,这会儿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大人小孩都出问题了啊?但王上解释道,说王后的寝宫没有半点土,全是青石板。眼下旨意是圣僧说错了,圣僧也不多说,只是转身写了一道符,递给王上,说可以把这符挂在王后的寝宫,若有不测,在王后遭遇生命危险时,可将此符在王后的床前烧掉,可以替王后和府中的胎儿化解灾难。” “王上结果符后,说了声多谢,未曾停留,就回了宫中。” 听到这里,楚枝基本就猜到了结局:“是不是真的被辞镜给说中了?” 小二一拍大腿:“可不就这么巧么!” 楚枝失笑,若是没中,辞镜也不会被誉为圣僧了。 “却说王上回宫后,还是留了心眼,将寝宫能够看到土的名贵盆栽全都撤离了,一直到第十日的时候,王后都平安无事,王上还说看来上天还是眷顾他这个君王的,不曾想傍晚的时候,小公主不知道从哪里捧了一盆花,跑来给王后看,结果一不小心摔倒了,碎掉的瓷片当即就给公主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吓得王后大惊失色,连忙去扶公主,结果地上洒了湿漉漉的黏土,王后一脚踩上去就摔倒了,肚子撞到了桌子腿上,顿时就疼晕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将王后扶到床上,结果太医说王后动了胎气,而且羊水也破了,要早产了,偏偏这一摔成了难产,王后血流不止,眼看一尸两命,电光火石之间,王上想起来圣僧给的符了,连忙命宫人取来,叫在王后的床前烧掉,说来也是奇怪,一直卡在王后肚子里的皇子,在符烧掉后,胎位瞬间就正了,一眨眼小皇子就出来了,王后和小皇子母子平安!” “从那之后,王上亲自去了大佛寺,向圣僧道谢,还说他不愧是佛陀转世,果然能够未卜先知,窥探天机,从那之后,百姓们但凡有什么问题,都会去找圣僧,而圣僧全都会一一化解。” 小二说完了,还问楚枝:“您说,这位圣僧是不是神了!他说与土有关,就真的与土有关,谁能想到王上千防万防,结果小公主端端就捧了一盆花给王后瞧?小公主若是不摔倒受伤,王后也不会着急,更不会踩在土上滑倒,刚刚是第十天结尾,还真应了那句血光之灾。” 饶是楚枝,都听得唏嘘不已。 若是以前,她压根就不信这些的,但现在的她是经历过生死之人,由不得她不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许多事,当真无法用常理去解释。 韩湛瞧了楚枝的神色,微微挑眉:“怎么?你信了?” 楚枝不答反问:“你信吗?” “呵!故弄玄虚。” 楚枝默了默,她就知道韩湛是不信的。 否则也不会在顾长宴提到前世时,勃然大怒。 因为韩湛认定,前世什么,包括鬼神,全都是无稽之谈。 定是顾长宴同楚枝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所以才会如此。 包括顾长宴说的什么前世,全都是他编造的谎言来骗他故意气他的。 基于此,楚枝也就歇了要告诉韩湛她身上秘密的事,她怕自己越说,韩湛越生气。 还不如不说。 【作者题外话】:哈哈哈看到小可爱们的猜测了,十七的戏份已经交代完了, 第640章 辞镜小圣僧 几人正说着,就听外面一阵喧哗。 紧接着,几位朝廷大臣护送着几位僧人来了客栈,准给歇脚喝茶。 被众星拱月般保护的,便是辞镜。 辞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几人。 尤其是在看到韩湛的长相时,瞬间愣在原地。 韩湛的长相同逍遥王简直如出一辙,唯独就是韩湛身上更多的事少年的意气奋发,无所畏惧,张扬肆意。 在场的朝臣一眼瞧出来,这便是逍遥王那个遗落在梁国的儿子了。 单凭这妖冶昳丽的长相,不用滴血认亲了,绝对亲生的。 先前暗卫刺探消息的时候,提过一嘴,说辞镜唇红齿白,清澈灵动,若非成了佛家弟子,恐怕会成为祸水,引起**。 男儿都得了这般评论,可见其长相之绝美。 直到亲眼瞧到他的模样,韩湛终于明白,为何会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大善人,佛陀转世。 那眉心一点朱红痣,当真极具仙缘。 无论他容貌多么美艳,都叫人生不出半点亵渎之心,反而心生敬仰。 “这位便是辞镜小圣僧了罢,久仰大名。”韩湛挑眉,轻笑出声。 不论今日这场安排出自谁手,也不论他在这里僵持了多久。 但在看到辞镜时,韩湛打心眼里生不出半分讨厌来。 辞镜似乎讶异韩湛认得自己,只一瞬又了然。 对韩湛行了一个佛家礼,恭敬道:“韩施主万安。” 见辞镜认得自己,又称呼韩施主,韩湛心底好感有多了几分。 幸亏他没一开口就叫个小世子什么的。 否则韩湛必定翻脸。 “圣僧不是去讲经了么?怎么走到了这处?” “小僧已经讲完了,便来此处歇歇脚。”辞镜看着韩湛,笑道,“施主可以唤小僧一声辞镜,圣僧委实不敢当。” 辞镜不过十岁,小小年纪便一脸老成,这种反差萌,叫楚枝忍俊不禁。 她道:“我们方才还在这里听辞镜小师父的传奇呢!小师父委实了得。” 楚枝不知道为何前世没有听到任何关系辞镜的传言,但辞镜未卜先知的能力,委实叫楚枝心生好奇。 辞镜瞬间了然,知道楚枝说的是什么,笑容羞赫:“叫施主见笑了。” 楚枝认真道:“我觉得小师父极厉害的,先前有幸得了悟师父的两次卦象,很是佩服。” 辞镜自然知道的,也知道师父对他的嘱托。 师父说日后天下将会因为三人大乱。 一人是梁国的顾长宴,一人便是眼前这二位。 想起师父的嘱托,辞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师父说过,这三个人的命格不能占卜,否则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辞镜便道:“二位施主可是刚到京都?” 韩湛点头。 “那为何不进去?”要呆在这里? 据辞镜所知,逍遥王早就等着韩湛的归来,可韩湛来了,却不着急回逍遥王府,恐怕逍遥王会担忧。 闻言,在场的人都看向韩湛。 这些人在官场浸、淫许久,早就明白今日的局是故意做给韩湛的。 他们很想知道,韩湛会怎么说。 毕竟眼前这二位可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 只见韩湛轻笑一声,说道:“原本是要进去的,结果不巧遇到了辞镜小师父在讲经,路被封死了,传话的人说要我绕路,要么就叫我走回去,我不想走,也不想绕路。” 果然,辞镜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 “我不知道今日的局是谁设的,但很明显,故意用小师父同我一起打雷台,来给我一个下马威,我韩湛岂是好欺负的?便就在这里喝喝茶,慢慢等着,反正我不回去,有的人着急。” 事实证明,今日的事辞镜果真不清楚。 他知道韩湛要回来了,但具体哪一天回来,却不知晓。 何况他在大佛寺一心钻研佛法,三日前大祭司突然说要他在京城开坛讲经,普渡众生,造福百姓,辞镜自然是愿意的。 他一心向佛,慈悲为怀,就是为了教化众人,好叫众生脱离苦海,免受六苦折磨。 万万没想到,竟成了别人做的局。 此时更震惊的还是这些群臣。 一般遇到这种事,都是要藏着掖着,何况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会像韩湛一样大咧咧的说出来。 简直开了眼界。 这是蠢?还是蠢? 回过神来的辞镜,对韩湛深深行了一个礼。 “因为小僧的缘故,连累了施主受无妄之灾,实乃小僧之过,小僧自会在佛祖面前诵经忏悔,以弥补我的罪过。” 辞镜满是愧疚,神色不安,足以看出他为此事极为懊恼。 师父说他们出家人本就是来度化众生,替众生来排忧解难,远离苦恨。 然而他却给众人带来烦恼。 他失格了。 韩湛也没想到辞镜会这般心性纯善,足以看出他是真的愧疚不安。 韩湛道:“小师父不必如此,我们并没有怪罪你,否则也不会如实相告,我跟你说这些也是为了提醒你,莫要误入他人圈套,被他人当枪使,这次幸运,没有什么大事,若是关系天下苍生呢?你又当如何?” 似辞镜这番心性,倘若真的因为他使生灵涂炭,那比杀了他还要叫他难受,简直生不如死。 心灵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要彻骨千倍万倍。 他不想辞镜受此折磨,这才会出言相劝。 其实韩湛会这样说,还是辞镜自己的原因。 韩湛没想到辞镜是真的一心为了天下苍生着想的出家人,虽然只有十岁。 正因为此,他纯良的心性叫韩湛敬佩。 这才会出言提醒辞镜。 听闻韩湛此言,辞镜愣在原地。 片刻过后,他抿唇对韩湛合掌:“师父曾说,众生皆是佛祖,用以点化我等,今日遇见韩施主,可见果真如此,若没有您的提醒,辞镜日后怕是会酿下大祸。” 辞镜神情肃穆,眉心的那颗朱红痣愈发鲜艳欲滴:“多谢施主,小僧铭记在心,日后必定强加修行,绝不会让自己成为祸害他人的罪魁祸首。” 韩湛默了默。 辞镜这般纯情,他当真还不知道说什么了。 最后便道:“那……就祝辞镜小师父得尝所愿。” 几人正说着,忽听外面一阵喧哗,惶恐声不断。 紧接着便见一侍卫急匆匆跑进来,跪地回禀:“回小侯爷的话,逍遥王来了!” 第641章 父子相见 逍遥王的名字一出,在场的的人狠纷纷脸色各异。 客栈外。 路的尽头疾步走来一位身着紫色纱衣之人。 因为急切,步子凌乱,没有章法。 有好几次差点摔倒,身边的人吓得连忙去扶,但被他一把推开。 直到走至门口时,许是近乡情怯,竟硬生生停住脚步,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韩湛,捏着门框的手指用力,指节泛着森森的白色。 呼吸剧烈起伏。 情绪即将失控。 看着几步之遥的逍遥王,韩湛眼底划过一抹讶异。 像,实在是太像了。 看着逍遥王,就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 唯一就是他一头银发。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倒是辞镜对逍遥王道:“花施主可是来接韩施主回家的?” 许久,逍遥王才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韩湛身上移开。 他看着辞镜,微微颔首。 喉头哽咽,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辞镜微微一笑,眼底带着欣喜,仿佛今日父子相见,亲人团圆的人是他一样。 “小僧还未曾恭喜花施主得偿所愿。”辞镜笑道,“时辰不早了,花施主同韩施主该回府了。” “那你呢?”逍遥王下意识问道。 此话一处,连韩湛都看向辞镜。 谁都知道他是逍遥王的宝贝,真不知道辞镜会如何。 却见辞镜认真道:“小僧自然是要回大佛寺的。” 逍遥王眉头微颦,到了嘴边的话,却在想到什么时,又给咽下了下去。 韩湛就直接多了:“你为何不同我一起回逍遥王府?莫非是因为我在你不自在?还是觉得尴尬?” 谁都知道他们二人是兄弟关系,哪怕韩湛对这所为的兄弟,没有什么感觉。 但他并不讨厌辞镜。 相反……韩湛盯着辞镜看了半响,在心里啧了一声,辞镜长这副样子,又这个性情,他还怪喜欢的。 否则韩湛也不会一口一个小师父了。 同样,辞镜对韩湛也是极有好感,心生亲切。 这才会默许韩湛唤自己小师父。 只听辞镜道:“小僧已是出家人,早就脱离俗世。” 说罢像是为了提醒逍遥王,笑道:“这点花施主是知道的。” 逍遥王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辞镜得了逍遥王的答复,对韩湛又行了一个佛礼。 “时辰不早了,小僧告辞,今日之事小僧委实亏欠内疚,小僧……” “不必。”韩湛打断他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本来就没在意,何况我都明白的。” 辞镜失笑:“韩施主通透豁达,非常人所及。” 辞镜说了一句“善哉”后,便转身出了客栈,回大佛寺了。 独留下逍遥王同韩湛。 逍遥王依旧保持方才的姿势,死死盯着韩湛,也不说话。 韩湛被他看得实在没办法。 率先开口:“您就打算这么盯着我一辈子?” 逍遥王这才回神,说忙脚乱,想进来说话,结果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得亏陆翎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韩湛:“……” “你……”逍遥王沉默半响,不知道说什么,“我……” 嗯,声音挺好听的。 就是有些沙哑,且阴郁的紧。 带着上位者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逼迫和威严。 “行了,别你啊我啊的了,不是来接我回府的么?那就走啊!” 【作者题外话】:今天忙了一天,太晚了,没法万更,只能三章,明天恢复万更,十分抱歉 第642章 别具一格的相处 逍遥王连忙道:“对对对,我我我就是来接你的,咱咱咱们赶紧回府。” 韩湛:“……” 默了片刻,他试探问道:“你是口吃?” 以前可没人说过逍遥王是个结巴啊? 他可听说结巴这东西是会遗传的。 一想到自己以后会有结巴这个可能,或者自己的孩子是个结巴,韩湛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没没!”逍遥王忙道,生怕韩湛不相信,还一个劲摆手,“我我我不是结巴!” …… 您还不如不解释呢! 越解释越黑了! 回逍遥王府的路上,逍遥王时不时会偷偷打量韩湛,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一脸痴笑。 将这一切瞧在眼里的韩湛,不禁咬了咬后槽牙。 对楚枝咬耳朵:“我怎么瞧着这逍遥王脑子不怎么灵光的样子?” 结巴也就算了,还傻不兮兮的。 别是人楚国觉得逍遥王是个愁帽,扒不掉,这才把他抓回来当接盘侠罢? 韩湛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否则方才辞镜怎么一溜烟就走人了? 一眼看穿韩湛想什么的楚枝,不禁无语。 她小声对韩湛道:“快收起你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念头。” 说不去当心被人笑掉大牙了。 不过…… 楚枝抬头看了一眼逍遥王。 正好和逍遥王的视线相对,逍遥王没想到楚枝会看自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置,紧张之余,对她扯了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瞧上去……还真有些傻气。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实在是太幻灭了。 谁能想到,阴狠果决,心狠手辣,阴柔绝美,性格阴晴不定,宛如魔尊的逍遥王,竟跟个二傻子一样。 尤其还一身高贵雅致的紫色纱衣,愈发叫人难以直视。 逍遥王紧张的看着韩湛。 生怕自己一眨眼,韩湛就不见了。 不消多时,一行人就到了逍遥王府。 他早就给韩湛准备好了屋子,自然是逍遥王府最大最好最敞亮,一切陈旧摆设都是最贵的!哪怕一个茶盏都价值连城。 逍遥王不知道怎么开口。 憋了半响才道:“你看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韩湛向来挑剔,且打小就是个纨绔,单他自己小金库里面的东西都数不胜数,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的他,在看到逍遥王给自己布置的屋子时,瞬间卡壳。 白玉为壁,琉璃作瓦,华丽奢靡,看的韩湛眼里只剩下了银子。 他深深觉得,逍遥王这不是把他当儿子宠,而是把他当亡国的昏君来对待。 他这样想着,心里就问了:“你是不是还想给我再整点布匹和宝石,我日后若是有个不开心,就撕那些绫罗绸缎,摔宝石听清脆悦耳的响声,以此来自我取悦?” 逍遥王眼睛一亮:“原原来你喜欢这个?那我这就叫人去办!” 绫罗绸缎多的是,宝石什么更不缺。 只要是韩湛想要的,逍遥王就能全给他! 莫说是这些东西,就是想要王位了,逍遥王也能给韩湛夺回来。 只是随口一说的韩湛,没想到逍遥王竟然来真的,默了片刻后,淡淡道:“算了罢,我对那些没兴趣!” 他终于知道,自己这纨绔性子是遗传谁了。 然而逍遥王在听到那句“算了”后,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 半响才淡淡应了一声:“哦。” 竟莫名有些委屈。 第643章 最讨厌的就是懂事 韩湛委实一言难尽。 在来的路上,韩湛设想了无数个同逍遥王见面的场景。 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副局面。 他倒宁愿逍遥王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总好过这可怜兮兮的痴汉样。 好似他是个骗人钱财,骗人感情的负心汉渣男一样。 他招架不住哇! 于逍遥王来说,若是韩湛要求越多,他越踏实。 他同韩湛缺了二十年的父子情分,巨大的鸿沟叫他同韩湛不知如何相处。 他当初压根就没想到莲姬会怀有身孕。 等知道时,孩子已经到了弱冠之年。 逍遥王知道韩湛没有改姓的意思,他自然不会强迫,也知道他不喜旁人称呼他为世子,他都无所谓。 只要韩湛能够认他这个爹就好,其他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然而谈何容易。 毕竟空缺了那么多年的情感。 那是一朝一夕相处出来的,不是他一时半会儿就能弥补得了的。 见逍遥王眼巴巴的盯着自己,韩湛默了片刻,主动开口。 “你还有事?” 这表情怎么看都像是有话要说。 “没没没。”逍遥王连忙摇头,继而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累了,想要休息?” “你若是累了,那你先休息,我等下再来找你。”说罢还不等韩湛开口人就不见了身影。 不消多时,冬儿跑进来,对楚枝道:“主子,逍遥王……在院子门口坐着呢!” 楚枝起身站在窗前看了一眼,果然,远门处一抹紫色身影。 楚国的人似乎并不讲究,随性肆意。 一路逍遥王,直接坐在院门前的石墩上。 非但没有粗鄙之态,反而平添一抹雅致。 她叹了口气。 “怎么?” 韩湛不知何时站在楚枝身后,看了一眼逍遥王,问道。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看的人怎么都好看。”楚枝啧了一声。 “又老又傻,脑子还不灵光,头发都白了,哪里好看了?”韩湛哼了一声,“我看他就是个丑不拉几的糟老头子。” 呦! 这才夸了一句好看,就酸成这样了? 楚枝幽幽道:“那可是你爹!亲爹!” 连亲爹的醋都吃,可以啊小侯爷。 韩湛哼了一声:“谁说他是我爹了?我爹可是忠勇侯那样的威风的大将军,他这种沾花惹草的花蝴蝶,有什么资格做我爹?” “噗——”冬儿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又立马捂住嘴巴,憋的一张小脸通红。 韩湛凉凉的视线落在冬儿身上,不咸不淡的语气:“你方才是在嘲笑我?” 冬儿一口笑憋在嗓子眼,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摇头,表示自己没有。 韩湛话不多说:“轻一!” 一袭劲装的轻一瞬间出现屋内,抱剑而立。 “去,给我把她买给陆翎羽做小老婆!你亲自去!” 冬儿不可置信抬头,轻一表情幻灭。 “怎么?”韩湛冷笑,“要我亲自动手?” 话音刚落,轻一捂着冬儿的嘴巴就不见了人。 楚枝:“……” 韩湛这才收回视线,对着楚枝冷冷道:“你可满意?” 楚枝:“???” “不是……”半响,楚枝才道,“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还问她满不满意? “你不是见着好看的就转不动眼睛么,我拿你没法子,还不能拿你身边的丫鬟出气了!” 这……真是个理直气壮的好借口呢! 说到底,这有些人就是吃味了,还死不承认。 楚枝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反正有轻一在,冬儿不会有事。 倒是逍遥王叫人意料之外。 谁也没想到他会是这副反应。 楚枝道:“我瞧着他对你极小心翼翼。”近乎讨好了。 韩湛却道:“不过是觉得对我母亲心中有愧,亏欠良多,如今人已经不在了,便想变着法儿弥补罢了。” 韩湛垂眸:“幸好母亲遇到的是我爹,若是旁人,这世上都不会有我的存在。” 楚枝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下去。 再动听的语言,在此时都显得无比苍白。 当年逍遥王因为生病,致使他同莲姬错过。 病好之后,命知道莲姬嫁人了,但还是孤身一人闯进侯府,掳走莲姬,强占了莲姬的身子。 当年的真相具体如何,旁人不得而知。 但逍遥王强占莲姬身子乃是事实。 他在做那件事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莲姬早就嫁人了,她成了旁人的妻子,他强行要了莲姬,无异于在逼莲姬去死。 试问哪个丈夫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惦记,何况还是情敌。 好在,莲姬遇到的是忠勇侯,他非但没有怪罪莲姬,反而给莲姬吃了忘忧散,对莲姬依旧痴心不改,更是把韩湛视如己出。 说出来谁会相信? 因为世上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男子。 偏生忠勇侯做到了。 因此,在知道真相的人眼里,忠勇侯就是个蠢货,甚至男人会因他为耻。 觉得大丈夫,岂能容忍夺妻之恨? 便是拼着那口恶气,也要杀了那对狗男女。 偏偏忠勇侯没有。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逍遥王同忠勇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因为在忠勇侯的眼里,爱莲姬胜过爱他自己。 哪怕忠勇侯口口声声说,逍遥王对莲姬的爱不亚于他。 若真的爱到了骨子里,不是舍不得莲姬受一丁点委屈吗?当初又怎么会强迫莲姬? 一如韩湛所言,若非莲姬嫁的不是忠勇侯呢? 那注定会是一场悲剧。 许久过后,韩湛轻笑一声:“我回到楚国,是不想我爹因我而为难,我对他和颜悦色,并不代表我不计前嫌接受他,在我心里,我的爹只有一个,不管我身上流着谁的血液,我永远都是侯爷之子。” 楚枝明白韩湛的意思。 正因为明白,才更加心疼。 以前的韩湛,肆意妄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怒哀乐都会表现在脸上,明明白白。 只要他不想做的事,谁也别想强迫。 但现在的韩湛学会替别人考虑,学会权衡利弊,懂得顾全大局。 若是有人见了,定会包含欣慰满含感叹说一声:“昔日不学无术的小侯爷,终于懂事了!” 懂事? 楚枝苦笑,满是无奈。 所有夸赞的词语里面,她最讨厌的就是懂事。 第644章 楚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想到做到,势必会吞下许多委屈,学会委曲求全,才能做到其中之一。 若是可以,她当真希望韩湛能够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 可人总不能一直长不大不是吗? 想到这里,楚枝叹了口气,握着韩湛的手:“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你都是我楚枝的夫。” 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韩湛失笑,苦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光。 他紧紧搂住楚枝。 “吱吱啊……” 我的好吱吱。 何其有幸,能叫他娶到吱吱这么好的娘子。 …… 逍遥王对韩湛的态度,整个王府都瞧在眼里。 何况逍遥王什么人,府上的一清二楚。 知道韩湛是逍遥王的宝贝,便上赶着伺候,生怕得罪了。 翌日,楚王就召见了韩湛夫妇。 为防万一,逍遥王陪同前去。 路上。 韩湛道:“你可知道昨日一事乃谁作为?” 听韩湛提起昨天的事,逍遥王眼底划过一抹森寒。 “左不过是宫里。” 宫里? 宫里可住着两位主子呢! “大祭司身边的道童去过大佛寺。” 韩湛瞬间了然。 就是不知道这只是大祭司的手笔,还是楚王的意思。 与此同时。 王室内。 熏香弥漫,竹帘微动,古琴悠扬。 殿内染了好几个炭盆,暖气横生。 梁国的宫廷以华丽奢靡为主,楚国的则古朴素雅,像极了隐匿深山的竹屋,带着世外桃源的仙气。 楚王盘腿坐在大殿主位,面前的桌几上摆着不少书籍,笔墨纸砚等。 他手肘抵在桌几上,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拿着书,慢悠悠看着。 大祭司则坐在右下方的主位上,慢吞吞的喝着茶。 两人互不打扰,各干各的事。 许久之后,楚王才道:“巫山呐!听闻昨日辞镜开坛讲经,是你安排的?” 楚王的眼神盯着手中的书,说完这句话后,对一旁的內侍道:“你去把窗户开一开,孤觉得有些闷。” 好似对大祭司的问话,最平常不过。 亦是一时兴起。 被问话的巫山,轻笑一声,他嗓音受损,气息从鼻音里面喷出来,听上去怪异极了。 好在楚王早已习惯,不甚在意。 只听巫山道:“是我的主意,不过是想看看在逍遥王的心里,究竟谁更更重要一些。” “试出来了?” “不曾。” 谁能想到韩湛竟原地不动,谁又能想到会碰到辞镜,两人又相处甚好,更想不到逍遥王会亲自接韩湛回府,而辞镜还从中调和。 想象中的修罗场并没有出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倒是情深意切。 楚王冷哼一声:“你就会给孤惹事。” 巫山笑了笑:“不过好歹有点收获,昨日一事,看出那韩湛也是个极有想法的聪明人。” “你想说聪明人好打交道?”楚王却凉凉,“聪明人是好打交道,但王室太多聪明人了,孤瞧着陆翎羽就不错。” 巫山笑了笑:“王上所言极是。” 楚王睨了一眼巫山:“想说什么就说,孤看着你的笑容就觉得来气。” “叫王上不高兴,是我的不是。”巫山道,“王上喜欢陆大人,那可要将人看好了。” “怎么?” “听说陆大人对那韩湛极为殷勤。” “你是告诉孤,陆翎羽会背叛孤。” “怎会,陛下看上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孤也觉得极好。”楚王啧了一声,“你也别在这里拐弯抹角的提醒孤了,孤还没老呢!” 正说着,內侍监就进来回禀。 “启禀王上,逍遥王同韩湛夫妇进宫拜见,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啊!”楚王恍然大悟,“人都来了,那快叫他们进来啊!还愣着做什么。” 说罢满眼嫌弃:“孤怎么养了一群你们这么没有颜色的东西。” 巫山笑道:“王上对逍遥王当真是偏心。” “嫉妒了?” “不敢。” 楚王哼了一声:“你若是楚国的福祉,孤自然也是偏心你的。” 逍遥王到底是战神,有他在,敌国就不敢来犯,如今又有了辞镜,楚王更是如虎添翼。 未来几年,天下必将大乱。 越是要开战,楚王就越是要笼络人心,只有楚国的百姓拧成了一根绳,他想要什么没有。 正说着,几人就进来了。 逍遥王对楚王微微颔首,淡淡道:“王上。” 逍遥王有对王上不必行礼的权利,这么多年来,众人早已习惯。 “没想到王爷也来了。”楚王连忙放下书,亲自下来扶起正在行礼的韩湛同楚枝,“这便是令郎罢!” 在看到韩湛的容貌时,眼底划过一抹惊诧:“像!真是太像了!” 像一个人似的。 说罢视线转向楚枝,眉梢一挑,带着喜色,对逍遥王道:“王爷当真是好福气,得了个举世无双的儿子不说,还多了个如此姝丽绝色的儿媳妇,全天下最好看的人竟都跑到了你逍遥王府去,连孤都羡慕了。” 逍遥王淡淡嗯了一声,但含笑的眼眸足以可见他心情极好。 倒是韩湛楚枝忙道:“不敢。” 楚王拍了拍韩湛的胳膊,示意他们不必拘束:“你们是逍遥王府的人,到了孤这里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是自己人。” 说着便叫內侍伺候三人在入座。 不消多时,便有宫人捧了糕点茶水来。 “这是咱们楚国的糕点,同梁国大有不同。你们可以尝尝。” 楚国人崇尚修仙问道,不止服饰缥缈仙气,连吃食都是极精致的,常常以花草入膳,好不好吃暂且不说,单是瞧着都精致好看的紧。 令人食欲大增。 韩湛楚枝依言,抿了一口茶,入口清香,味道虽淡了一些,却别有一番甘冽香甜。 再看楚王虽为君上,可殿内处处透着雅致,又焚香弹琴,桌几前更是堆满了书本杂籍,不像是做王的人,倒像是位清心寡欲的大文豪。 便笑道:“入口清冽,带着甘甜,虽淡了些,后调却回味无穷,又透着一股子梅花的清香,若是没有猜错,应当是用冬日梅梢上的雪水同竹林旁的泉水煮出来的花茶罢!” 楚王眉梢一挑,意外道:“你的嘴巴倒是厉害,没想到竟然给尝出来了,不错。” 说罢又笑道,“可见你也是个懂生活,极雅致的人。这点像极了王爷,他也是个雅致人。” 【作者题外话】:回复大幻饿了:作者昨天都忙飞了,放个屁都砸不到自己的脚后跟,怎么可能会睡美容觉?!!哭唧唧 第645章 相互试探 “雅致二字不敢当,王上折煞在下了,但这句懂生活,在下就大言不惭受了,毕竟鄙人在梁国时,虽文不成武不就,不学无术了些,但好吃的好玩的还有那些数不清的好去处,虽谈不上精通,却也相差不远。” 楚王哈哈大笑两声,指着韩湛对逍遥王道:“你一向倨傲,没想到生出来的儿子倒是个谦虚的,谁不知道那忠勇侯文武双全,是梁国一员猛将,他亲自带出来的儿子,岂会是个纨绔?” 显然不信韩湛说辞。 韩湛不答反问:“做个草包不好吗?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玩就玩,不用想着考取功名,更不用想着光宗耀祖,亦不会怕累及名声克制自己,随心所欲,无人干涉。大千世界,浮世万千,有多少人被俗世所累,最终活的不是自己?在下倒觉得人生苦短,这短短几十载的光阴,看似漫长,实则弹指间转瞬即逝,不如及时行乐,才不枉来人世一遭。” 试探他? 他韩湛什么时候怕过别人试探。 早在梁国的时候,他就被狗币箫启荣给练了出来。 因此在听到楚王这话时,韩湛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声: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楚王没料到韩湛会说出这一番话来,顿感惊奇:“好一个及时行乐!” 仔细品韩湛的话,竟是越品越有道理。 楚王不禁抚掌大笑:“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对人生见解如此独到深厚,可见没有大智慧,是说不出这番言论的。” 还来? 存心要搞他? 韩湛笑着问楚王:“大智慧?楚王说的是斗蛐蛐吗?” 不等楚王开口,韩湛率先说道:“若说这个,那我可以大言不惭说一声,梁国还没有能斗得过我,但凡押赌,我都必赢!” 楚王来了兴趣,“哦?你居然好赌?”他打量一眼韩湛,“这……瞧着不像啊!” 这容貌,这气度,端的是邪肆张扬,风流倜傥,楚王委实想象不出,韩湛撸起袖子同人在赌桌上喊的热火朝天,急吼吼压赌注的模样。 一如韩湛楚枝在看到逍遥王生的阴柔绝美,却一脸憨憨的模样。 委实太幻灭。 “多少人在赌上面摔了跟头,你竟能把把都赢?” 听出逍遥王的试探之意,韩湛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这到底有什么独门诀窍……” 韩湛眸光流传,“王上这茶不错。” 楚王愣了片刻,笑的更加开怀:“你还真是个人精!这么着急转移话题,是怕孤跟你偷师不成?” 话虽如此,但确实没有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闲聊几句之后,楚王主动提道:“孤今日才得知,昨日辞镜小圣僧开坛讲经,不巧堵了你的去路,此乃孤考虑不周,安排不当,韩小友莫怪。” 一句突如其来的韩小友,叫韩湛瞬间卡壳。 “韩小友怎么了?” 见韩湛神色复杂,楚王不禁问道。 “王上这句韩小友唤的小人胆战心惊,直哆嗦。”韩湛神色复杂,“您可是王上啊!” 听到最后一句,楚王开怀大笑。 “王上怎么了?若不是你们这些群臣拥护,百姓支持,孤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儿?”楚王摆了摆手,“在楚国,孤是最小的官,也是最没地位的,知道谁地位最高吗?是楚国的百姓。” 韩湛默了默:“我没读什么书,不懂您说的这些,但我就觉得谁在这个位置上坐着,谁才最厉害,旁的啥也不是。” 楚王乐不可支,对逍遥王道:“你这儿子可是个宝啊!你可没这么会说话,灵姬也不是这样的!” 倒是梁国的韩志山,楚王幼时曾说过一两句话,知道那是个油嘴滑舌的。 楚王说罢:“你是我外甥,日后见了孤可以喊一声舅舅,既然是自家人,就不必如此多礼。” “这……”韩湛试探问道,“当真?” “孤说话岂能有假?” “这这这……”韩湛期待的搓手手,“惊喜来的也太突然了罢!就这么成了皇亲国戚?!” 韩湛的小模样逗的楚王直笑。 闲谈几句之后,逍遥王失了兴致,对楚晚道:“王上若是无事,我先行告辞。” 楚王忙道:“今日来也没什么要事,就是见见我这外甥,听闻昨日发生了些不愉快,特地来坐坐,没什么误会就好。” 韩湛笑道:“外甥跟舅舅哪里会有误会!” 楚王愈发顺畅:“要不说我同你投缘呢!说出的话都同旁人不一样。” 待人走后,楚王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继续看自己的书。 “你方才怎么一言不发?” 巫山道:“王上叫臣在一边好好看着,我自然不敢大意。” “可瞧出什么不曾?” “还真瞧出了异样。” “异样?”楚王抬眸,“什么异样?” “不知王上可注意到那位韩夫人不曾?” 楚王道:“瞧着是个乖巧沉静的,也不多话,怎么了?” 巫山知道王上的性子,便轻笑一声,主动道:“那位韩夫人瞧着本是红颜薄命,命运多舛的命格,却不知为何竟换了命格。” “哦?”楚王来了兴趣,“被换了命格?” 楚王知道命格可以改,但这个换命格,倒是从未听说过。 “怎么换?如何换?”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巫山道,“我连她日后如何都瞧不出。” 但可以肯定,此女是个厉害人物。 楚王笑了笑:“看来梁国倒真是卧虎藏龙。” 与其说梁国卧虎藏龙,不如说韩湛同楚枝深藏不露。 看来以后楚国要热闹了。 “我不管你先前同逍遥王,莲姬还有灵姬你们之间什么关系,但类似昨日这种事情,孤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巫山低头:“我知道了。” …… 从王宫出来后,韩湛对楚枝道:“果然哪里都一样,你怎么看?” “你很厉害。”楚枝笑了笑,眼底满是欣慰和佩服。 楚王处处设陷阱,韩湛完美避雷躲过,且暂时维持表面和谐。 单从楚王对韩湛的称呼可以看出。 一会儿韩小友,一会儿外甥。 “楚王委实不简单!”韩湛感叹。 楚枝深以为然:“楚国有一位厉害的君主。” 楚王的眼光和谋略,是箫启荣远远不能及的,也怪不得梁国会衰败的如此之快,更不用说箫启荣还自毁长城。 第646章 诡异的大祭司 “不过,我瞧着楚王倒也不好对付。”楚枝道。 委实是他们先前因为箫启荣,真的犯了恶心。 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也能坐上皇位。 不过他的王位本就来的不光彩。 弑父弑兄,踏着森森白骨,才登上那个位置。 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自然同楚王这种雄心抱负徐徐图之的人没法比。 而箫启荣都是这样,何况楚王。 “楚王虽没有箫启荣阴狠,但却更加厉害聪明,须得加倍小心才可。”楚枝最后补了这一句。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楚王会生的这般貌美。 许是因为地理环境问题,楚国多俊男美人。 这一路走来,打眼瞧去,容貌都是顶好的。 何况方才瞧着,楚王好读书,又是个极雅致的人,这种饱读诗书的之人,还是个王,自然极具谋略。 例如海修延,顾长宴。 顾长宴有多狠,有多无所不用其极,她深有体会。 “还有一个人,你还没有说。”韩湛道。 “你是说大祭司吧!”楚枝道,“他一直戴着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瞧不出长什么样,但……” 楚枝微微颦眉:“他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而且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我瞧。” 还有就是,谁都知道昨日一事,乃大祭司所为,可楚王却主动担了下来,而大祭司却只字不提,一言不发。 着实诡异的很。 韩湛道:“原来你也感觉到了。” 其实不止楚枝,连韩湛都能感觉到,大祭司确实不大对劲。 两人正说着,就从后面走上来一个小道童。 “二位贵人留步。” 韩湛楚枝对视一眼,停下脚步。 只见小道童扶着大祭司正赶了上来。 步子虽快,却半点都不仓促。 但能叫人感觉到他就是为楚枝韩湛而来。 方才在大殿之中,都一言不发,此时却追了上来…… “世子,世子妃,二位安好。” 依旧是从鼻腔里面发出来的嗓音,听得楚枝一阵恶寒。 心里发毛。 面上却不显。 韩湛挑眉,似笑非笑道:“大祭司安好,不知大祭司前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大祭司摇了摇头,如实道,“我只是想来问问世子妃,可曾改过命格?” 楚枝心中升起一抹警惕。 “改命格?”她面上带着一抹讶异,“不曾。” 语气笃定,好似奇怪好端端的大祭司怎么会这么问。 大祭司自是不信:“当真?” “命格这东西,不是生来就注定的么?还能改?” 略带探究和好奇。 大祭司默了片刻,突然笑了。 似是乌鸦划过,叫人后背发寒。 “没有就没有罢!”大祭司说了一句冒犯了,便不再多言。 韩湛同楚枝也没有多做停留,说了句告辞后,两人转身上了马车。 不远处逍遥王正在等两人。 见大祭司同他们说了话,逍遥王一脸警惕。 “他突然追上来,同你们说了什么?” “他问我是否改过命格?”楚枝表示自己也一头雾水,“我委实奇怪,不知道他好端端的为何会这么问。” “命格?他问你改命格的事了?” 逍遥王似乎比大祭司还要反应激烈。 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道:“简直是无稽之谈,可笑至极。” 他眼底尽是不耐和厌烦。 “你们以后离他远点,那是个老怪物,不是个好东西。” 楚枝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试探问道:“他……不是大祭司吗?我以为大祭司是很厉害的呢!毕竟是国师!” “国师?他也配!” 毫不留情的讥诮和嘲讽。 逍遥王瞥了一眼楚枝,见她真的不懂之后,便道:“你们刚回来不知道,反正你们同他少接触,就是见到了也尽量不要搭话,他这人邪门的很。” 若是邪门,恐怕没人能比得上逍遥王。 自出生便是正统王室血脉,又一战成名,容貌绝美华丽,后来又突然病了,六亲不认,时隔几年又突然好了,人却愈发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都说逍遥王身上邪门的很。 眼下逍遥王却说大祭司邪门。 可见其中必定发生过什么。 楚枝连忙点头,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感激和庆幸:“我们知道了,多谢王爷提醒,幸亏有王爷,日后若是碰到了大祭司,我们什么都不懂,岂不是吃亏?但多了王爷的提醒,我们日后留个心眼,想来会好很多罢,就算吃亏也不会有大碍。” 原本都打算转身上马车的逍遥王,闻言看了一眼楚枝,对上那双满是感激的眼眸时,他顿了顿。 又一次道;“许多事不是我不告诉你们,而是你们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是一种福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身上背负了不少人命,用佛家的话来说,此人罪孽深重,因果加深,业障重重,死后定是要下地狱的。” 楚枝了然,对逍遥王说了句:“多谢王爷如实相告,我们定会倍加小心。王爷您……信佛?” “嗯。”逍遥王微微颔首,不欲多说,转身上了马车。 逍遥王的马车走在前面,楚枝同韩湛的在后面。 待两人上了马车,韩湛才道:“没看出来啊,都套路到逍遥王身上了。” 楚枝笑着哼了一声:“我这还不是为了掌握更多的东西。” “没想到逍遥王竟然信佛。” 不够也能想象得到,毕竟辞镜就是出家人,作为辞镜的父亲,自然也同佛法有不解之缘。 楚枝抬头,见韩湛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知道他肯定有了心思,便转了话题。 “你说,大祭司很厉害吗?” 她瞧着逍遥王都不欲多说,显然是不想叫他们知道太多,这也是保护他们的一种表现。 “这确实是个危险人物。”韩湛点头,“方才我特地瞧了瞧,始终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可见他是故意隐去容貌,何况……” “何况什么?” “不知道你注意到他说中的拐杖没有?” “看到了,但没注意。” 主要是被大祭司盯着的时候,楚枝觉得心里不舒服极了,便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付他。 她光顾着同他说话了,生怕大祭司设计陷阱,倒没有细看。 “他手中那个拐杖有古怪!”韩湛掷地有声。 【作者题外话】:留言啊啊啊啊啊~尖叫 第647章 那东西邪门的很 “古怪?”楚枝问道,“此话怎讲?” “他那个拐杖似乎不干净。” 这话一出,楚枝更加惊讶了。 要知道韩湛可是不相信鬼神,因果轮回之人。 但是连他都说出不干净这三个字来,可见其厉害。 “怎么个不干净法?” 见楚枝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韩湛不由得失笑:“你想哪里去了,我说的不是那个不干净,而是那个拐杖它见过血,能感觉到杀戮很重,有浓浓的血腥味。” 当初韩湛还小,他被韩志山带着上过战场,那些上阵杀敌的将士们说中的刀就是如此。 楚枝没想到韩湛说的是这个,不过也是,像韩湛这样的,她不能指望他开窍。 “逍遥王不是说了么,他罪孽深重,手上染了不少血,想来那个拐杖应该是他的武器。”韩湛如是说道。 “极有可能。”楚枝点头。 “不过他说你命格怎么回事?”韩湛问道。“难道你还真改过命格?” 楚枝:“……” 她没改过命格,但是她重生了。 这应该也算是改命的一种罢! “你不会又说什么前世了罢!”还不等楚枝开口,韩湛就冷了脸。 楚枝忙道:“哪里是我提?分明是你在说,何况他说的话你也信?挑拨离间懂不懂?玩弄人心懂不懂?” “还不是你。”韩湛冷哼一声。 当初若不是她同顾长宴说什么前世今生,他何至于这么激动。 一想到前世二字,他就会想起顾长宴那个该死的狗东西。 韩湛咬了咬后槽牙,真是阴魂不散。 …… 却说逍遥王不想韩湛知道太多逍遥王的事,但他身边有陆翎羽这个百事通,还不等他们主动开口,陆翎羽就把自己知道的说的差不多了。 原是陆翎羽知道楚王召见了楚枝和韩湛,再想起自己先前被韩湛识破,又要挟的事,担心自己在楚王那里暴露,这才找到韩湛。 韩湛见陆翎羽胆小的熊样,忍不住想笑:“你这么怕死,怎么在楚王跟前活到现在的?” “那是因为王上英明!”陆翎羽想都不想道,“你们是不知道王上有多好,只要你不犯错,不触及到王上的底线,他对臣子们是及宽容的。” 陆翎羽见韩湛不置可否,便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不信,毕竟你在梁国长大,自然还是觉得梁国的皇帝是最好的。” 但实不相瞒,梁国的皇帝还真不是他们王上的对上。 尤其那昏庸无能的箫启荣暴毙后,登基的竟然是一个六岁的小娃娃。 依他瞧,梁国迟早要完。 “谁说梁国的皇帝好来着?”不想韩湛道,“比起来,确实是楚国的君王更称职。” “是吧!”陆翎羽没想到会得到韩湛的肯定,不由笑道,“还有更叫人佩服的呢,你是不知道王上有多平易近人,先前我不小心伤到了脚,但总归要上朝的,王上就专门给我赐座,还亲自给我上跌打损伤的药,那可是王上啊!王上这般对一个臣子,放眼望去,哪个国家的王上能做到?” “所以你就被俘虏了?” “怎么能说是俘虏呢!这是佩服!”陆翎羽辩解道。 “倘若真有此事,说明楚王真的厉害。” 这便是礼贤下士。 能够放下君王的架子,对臣子关怀备注,百般体贴,确实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也更加说明楚王此人不简单。 手段极厉害。 也怪不得楚国的百姓明知道逍遥王是楚国正统血脉,但还是拥护楚王,因为他们知道,楚王是个明君。 果然就听陆翎羽道:“自从王上坐上王位后,楚国百姓的日子愈发的好过,王上不但减免了税收,还鼓里百姓们做小本生意,百姓们的日子这才好过。” 老百姓心思简单,要求不高。 他们从来不在乎王位上坐的谁,这江山又是谁家的,他们只关心上位者能不能叫自己吃饱,能不能叫自己过上好日子,丰衣足食,这便就够了。 而楚王做到了,他们就觉得楚王是个千古难得的明君圣主,便极其拥护楚王。 “说明楚王他深得人心啊!”韩湛感叹道。 “那是自然。”陆翎羽这才道,“所以小人才会来瞧瞧,看王上有没有发现什么。” “放心。”韩湛道,“若真像你说的,就算被发现了也无妨。” 陆翎羽本就是楚王用来膈应逍遥王的,原先就没有多信任,自然也不存在失信一说。 陆翎羽嘿嘿一笑:“那好歹也要叫您知道一下,小人生活的不容易嘛!” 韩湛被气笑了:“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叫我同你绑死了,怕我用完你就把你丢在一边么!” “嘿嘿,只要您不会就成。” “楚国的大祭司很厉害?”韩湛问道。 “您见过了罢!” 韩湛点头。 陆翎羽叹了口气:“自然是厉害的,否则就不会做大祭司了。” “你可知道,楚国的圣女就是历届大祭司占卜卦象,根据上天的指示选出来的合适人选,巫门则是司空大人掌管,但自从这届的大祭司继任之后,他不但掌管着挑选圣女,还接管了巫门,连大司空都要靠后。” 韩湛大概明白陆翎羽的意思,楚国的巫门同圣女应当是相互对立,但不知道为何,大祭司却统一了二者,可见他手中权力之大。 同时也可以看出,楚王自是默许的。 “除此之外呢?”韩湛试探道,“对了,大祭司怎么拄着拐杖,不是说他同逍遥王相差无几么?怎么身子骨就坏到了这种地步,需要拄拐杖了?” “你真当那是拐杖了?那可是大祭司的法杖!” “法杖?” “也就是武器,你知道那法杖上面沾了多少人命吗?何况大祭司这根本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窥探天机的法宝。”陆翎羽说道这里,叮嘱道,“反正你还是小心些,那东西你别碰,邪门的很。” 韩湛眉梢微动,逍遥王同他说邪门,如今陆翎羽也说邪门。 不由得更加好奇。 “此话怎样?” “此事说来话长,我简单跟你说吧,就是先前大祭司还年轻的时候,朝中就有不少朝臣反对他,他便日日勤学苦练,终于习到了窥探天机的本事,替王上解决不少麻烦。” 第648章 吸人血,吃人肉 “但那些反对之人还是不服,有好几次都差点动手,结果被大祭司直接用法杖挡了回去。结果你当如何?怪事竟然发生了,但凡那些反对大祭司且碰过那法杖的人,回家之后噩梦连连,胡言乱语,状若癫狂,甚至自杀谢罪,显然神志不清。” “自制力强的人,待清醒过后,明白是那法杖的问题,便对楚王进言,说大祭司私自乱用巫术,残害朝臣,必须严惩。大祭司却道,他的法杖是他师父,也就是前任大祭司留给他的,只用来勘测天机,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不对劲,是因为那些人本就做贼心虚,大祭司要求王上严查那些朝臣,以证清白。” “朝臣一听,嚯!我是要弄死你的,你竟然还反咬一口,想要搞我?这还了得!当即就纷纷上奏,要处死大祭司。就在两厢僵持不下时,王上亲自派人查两大祭司同那些朝臣,结果……” “结果大祭司那边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那些朝臣出事了对吗?”韩湛结果陆翎羽的话说道。 “可不就是!”陆翎羽一拍大腿,“那些朝臣一个个贪污腐败,欺上瞒下,王上震怒不已,要知道王上极为厌恶贪官污吏,当即就抄了蛀虫的府邸,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一时间朝堂上竟然少了一半的官员。王上亲自下旨,说宁愿楚国没有那些为官做宰的,也不愿养一群吸食百姓剥削百姓的恶人!” 水至清则无鱼,都在朝堂上做事的,手下怎么可能干净? “谁也没想到王上这般雷厉风行,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而大祭司非但没有受罚,反而彻底在朝中稳固了自己地位,成为王上亲信,王上说若不是大祭司,也不会查到这么多的贪官污吏。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众人才知道,或许大祭司一早就知道,这才会将计就计,有了后面这些事,也就是从那时起,楚国上下再也没有人敢对大祭司不敬。” 韩湛轻笑一声:“不过是请君入瓮罢了。” 陆翎羽侧目:“你这是何意?” 说罢又反应过来:“你是说王上是故意的?” “你不知道?” “这事我怎么知道?” 陆翎羽是聪明,但这点聪明只够他自保。 何况他深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在朝为官,不能知道太多,也不能太过聪明,否则没有好下场。 因此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楚王的用意。 韩湛嗤笑:“你是楚王的臣子,你都不知道自己君上是何用意,我如何得知?” 话虽如此,但韩湛可以断定,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楚王利用大祭司做的一个局。 而大祭司明白楚王的用意,便将计就计,替王上整治了贪官污吏。 楚王当真是高明! 怪不得他会给百姓减免税收。 一年又一年的税收,虽然不少,可能比得上查抄的贪官府邸? 还不如减税能得百姓一个明君的称号。 若是国库没钱了,查几个贪官,国库有钱了不说,百姓更加高兴。 可谓是一举两得。 韩湛虽然没有承认,但陆翎羽已然猜到。 不由目瞪口呆道:“我滴个亲娘啊!原来咱们王上这么厉害呢!” 韩湛:“……” 他算是看出来了,陆翎羽就是王上的死忠粉。 “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继续说,你不是大祭司的法杖邪门么?就因为这?” “自然不是,古往今来,但凡厉害的宝物岂会这般平常?”陆翎羽凑近韩湛,压低了嗓音,“那法杖它会吸人血,吃人肉!是个怪物!” “吸人血,吃人肉?” “哎呦我的小侯爷欸,您可小点儿声!”吓得陆翎羽连忙捂住韩湛的嘴巴,“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到,或者传到大祭司的耳朵,我可就没命了!” 谁不知道大祭司最忌讳别人提起他的法杖。 “拿开你的脏手!”韩湛用折扇打掉陆翎羽的手,“一个大老爷们,你好好说话!凑那么近做什么?” “这不是背后说人长短,就要做好保密工作嘛!”陆翎羽悄咪咪道,“这事可是我亲眼所见!” “哦?”韩湛微微挑眉。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日王上一时起兴,非要拉着我斗蛐蛐,我便陪王上玩到了深夜,楚王困了,要歇息,就叫內侍监带我去偏殿歇息,才歇下不久,就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不停唱什么‘魂归来兮,魂归来兮’,我就突然想起来王上说,大祭司这几日在做法,时下传言大祭司能通鬼神,有勘测天机的本领,我委实好奇,就趴在窗户上瞧。” “结果当真被我瞧到宫中的半边天上面霞云漫天,那时已然深夜,天上竟然霞云漫天,宛如傍晚,不知道怎么,我瞧着那霞云突然就入了迷,不知道怎么就跟着走了过去。” 哪怕是到现在,陆翎羽都一身冷汗,依旧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了,为何好端端的会跑到大祭司的寝宫去。 问题是他怎么去的,又怎么回来的,毫无印象。 只知道他在后殿的花草从中,看到大祭司脚下画着一个诡异的阵法,似是八卦阵,却又不是,那些阵法上躺着好些死去的奴隶,奴隶身上源源不断涌出鲜血来,而那些血顺着阵法蜿蜒流向中心,而阵法的中心正插着大祭司的法杖。 诡异的是,那些血竟然顺着法杖攀援而上,直到顶端,像是有一个无底洞在吸血一样,随着吸得血越多,法杖顶端的那颗红宝石就越亮,颜色就跟血一样。 待到血流干净了,诡异的事又出现了。 那些奴隶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而那些消失的身体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肉糜,密密麻麻爬满了法杖。 阴森可怖,黑暗诡异。 鲜红的血液,带血的肉糜,以及森森白骨。 陆翎羽忍不住干呕起来,连肠子里的水都呕出来了,脸色煞白。 阴风阵阵,寒毛倒竖,理智告诉他必须马上离开。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根本就挪不动脚。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奴隶的血肉一直被法杖吸食干净,到最后只剩下一堆残骸。 而法杖却比以前更加漂亮,通身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见此,大祭司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诡异阴森的笑容。 【作者题外话】:读者:我吐了,想杀你。 作者小八(冷笑):dbq,我可吐了两次,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这个受害者动手? 第649章 别这么恶心 陆翎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 完全没有印象。 等到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偏殿的软榻上。 陆翎羽还问呢外面的侍卫,侍卫纷纷说他压根就没有出门。 陆翎羽恍然记起,昨夜他出去的时候,好似并没有人看到。 再想到大祭司那样阴狠的人,如果他真的去了,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他。 便当自己是做了噩梦。 可早上辞别楚王出宫时,意外碰到大祭司,陆翎羽本能斗了一下。 就在他想要告退时,大祭司突然叫住他。 “陆大人。” 陆翎羽心中一跳。 “大、大祭司?” 陆翎羽试探问道。 只见大祭司勾了勾唇角:“陆大人昨夜睡的可还安稳?” 陆翎羽瞬间僵在原地。 “夜黑风高,陆大人日后可莫要半夜迷路了。” 等陆翎羽回过神时,大祭司已不见了人影。 大夏天的,他硬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昨夜的事情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陆翎羽近乎崩溃。 他昨夜使的是禁术罢? 王上到底知不知道大祭司在宫中行禁术? 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昨夜喷涌而出的鲜血,和那密密麻麻的不断移动的肉糜。 他不可抑制扶着身侧的栏杆干呕起来。 直到大汗淋漓,脸色煞白,整个人虚脱无力瘫在地上。 可那血腥之气似乎还在鼻尖萦绕。 他不知道大祭司为何饶他一命。 但是从那之后,他一见到大祭司就忍不住发抖,想逃。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件事被遗忘封存在时光的长河里。 唯独陆翎羽知道,那不是噩梦。 “我真的亲眼所见……我不骗你……那个法杖是怪物,能吸人血,吃人肉……真的……我看见了……” 陆翎羽喃喃自语。 即便过了多年,再次说起这件事,他还是抖如筛糠。 韩湛没有紧锁。 委实是陆翎羽说的这件事太过诡异,偏生又是他亲眼所见。 “会不会夜黑风高,你看错了?” 陆翎羽白着一张脸,惨笑一声:“大人可是,我这双眼睛,能在夜中视物?” 他比谁都希望自己当初看错了。 半响过后,韩湛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日后定会多加小心。” 不管那个法杖究竟是什么邪门东西,都不能掉以轻心。 “瞧我。”陆翎羽失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结果胆子还这么小。” 韩湛却道:“你自己也说了,这件事太过诡异,又是你前言所见,难免会被影响,不过都过去了。” “那咱们接着往下说。”陆翎羽深吸一口气,缓缓神,继续道,“楚国多美男,大祭司的容貌也是顶好的,正因为如此,朝中有不少人起了轻视之心,认为大祭司只是个绣花枕头,先前不是说了么,出了惩处贪官污吏一事之后,虽然朝中人安静了一两年,但又起了心思。” “说道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前任大祭司最中意的人选并不是巫山,而是逍遥王。” “逍遥王?”韩湛诧异。 “不错。前任大祭司说逍遥王虽不是玄门中人,却有扭转乾坤之象,若是叫他做大祭司,可保楚国江山千秋万代。但是先帝不同意,毕竟自古以来玄门隶属于王上,若是叫逍遥王掌管了玄门,岂不是等于把楚国的江山又送回到了逍遥王的手中?偏生逍遥王也没有要做大祭司的心思,这事还不待说清楚,前任大祭司突然暴毙,情急之下,先帝便推了大祭司最出色的大弟子接管巫门,虽说他是先帝亲自下旨,可有了前面那一出后,巫山多多少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加上前任大祭司好端端的突然暴毙,便有传言说是巫山动的手。” “为了证实自身实力,巫山便发了疯钻研玄门之术,曾多次窥探天机,替楚国避过灾难,渐渐的,便也没有人敢说巫山什么,都知道他是个厉害人物。但因为他泄露天机过多,整个人迅速垮了下去,没几年便形如枯槁。” 说道这里,陆翎羽叹了口气:“当初连太医都说巫山命不久矣,即将准备后事了,但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门秘法,三个月后就突然好了,但……他命是保住了,可曾经能同逍遥王媲美出门就会被女子扔满马车鲜花的大祭司,一夜之间身形岣嵝,脸上也爬满了诡异繁复的花纹,连声音也变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同王上说的,王上并没有奇怪他为何会变成这样,但事实上都知道他命不久矣。” “总之你同夫人小心为上,他同逍遥王之间不对付,而逍遥王对你这般重视,小心他会给你们使绊子。” 使绊子都还好,这巫山多的是旁门左道,万一给韩湛下了什么禁制,那可是防不胜防。 陆翎羽说罢后,半响不见韩湛反应。 不禁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韩湛略一沉思,认真道:“我**得你挺适合说书的,有朝一日你若当官当不下去了,就去说书罢,挺好一差事,毕竟旁人想做说书先生,还没这天赋呢!” 陆翎羽气笑了:“您就那么想叫我去说书?不是,这是说书的问题吗?这事关生死,你是没有亲眼见过他有多邪门,他——” “知道知道!”韩湛示意他稍安勿躁,“我明白你的意思,简单总结一下,一,巫山是个自尊心极强,胜负欲爆棚的人;二,他那个法杖有问题,可能会一些邪门秘术,包括他的身体,也是使了不可告人的手段;三,楚王对巫山极为信任,因此想要对付巫山,须谨慎行事,还有就是他这人会邪术,当心他在背后使阴招;最后就是他同逍遥王有仇,同理可得我也就成了他的目标。” 韩湛啧了两人:“我怎么觉得这巫山有些暴躁呢?” “暴躁?” 我说的暴躁不是字面那个暴躁。”韩湛道,“你不懂。” 陆翎羽:“……” 行叭,他不懂就不懂叭! 反正他也不想懂。 以为巫山真的太可怕了,简直是个魔鬼。 哭! 韩湛一扭头,就对上陆翎羽可怜兮兮的表情,不禁一阵恶寒。 “你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我不!”陆翎羽委屈巴巴,“人家害怕嘛!” 韩湛:“……滚!” 陆翎羽:“……好嘞。” 【作者题外话】:小八正在奋笔疾书中…… 第650章 沉璧公子 陆翎羽把他知道的大祭司的底细,全都给韩湛交代清楚了。 这是在告诉韩湛,日后万一有什么问题,希望韩湛能够护着他。 毕竟当初他可是直接撞到了人大祭司的枪口上。 陆翎羽也是聪明,知道楚王极为信任大祭司,因此找韩湛可比找楚王靠谱多了。 这件事暂且按下不提。 不多时,姬家人突然登上门来。 说是特地感谢韩湛的救命之恩。 来人是姬家长公子,姬颜舜。 相对于姬彦希来说,姬颜舜就大气沉稳,眸光流转间精光乍现,可见是个极厉害极会算计之人。 毕竟姬家长子,日后可以是要掌管姬家家业的。 “小侯爷!”姬颜舜一见到韩湛就拱手行礼,“多亏了您一路护送小弟回京,小弟说在青城的时候,若不是您出手相救,他怕是难逃一难。” “大公子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谈不上什么谢不谢。” 姬家都是聪明人。 当初得知姬彦希找上韩湛一行人后,便叫自家人撤了回来。 不提小侯爷为人如何,单凭陆翎羽这个太保在,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只是姬彦希读书读傻了,性子单纯简单。 姬家人怕姬彦希被骗,因此才派了姬颜舜亲自来逍遥王府。 一时为了道谢,二是为了探探韩湛的虚实,看看韩湛究竟如何。 姬颜舜的来意,韩湛自然清楚。 倒也不反感。 他初来楚国,正是需要人脉的时候,若是能够同姬家结下缘分,说不定哪天还真的能派上用场,多个助力。 两人相谈半响后,姬颜舜见韩湛随性洒脱,眸光清正,谈吐不俗,便知道此人胸中有丘壑。 只是…… 姬颜舜想起他查到的事,他派去梁国刺探消息的人说,韩湛在梁国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简直恶贯满盈。 如今见了才知,传言非但有误,还相差甚远。 不过有些人懂得韬光隐晦,向来韩湛便是此类人罢! 两人又谈了几句后,见时辰不早,姬颜舜起身告辞。 “今日同小侯爷一见如故,小侯爷若是不嫌弃,日后可持此腰牌直接来姬家寻我,阿舜必定亲自奉陪。”说罢从身上解下一块腰牌递给韩湛,笑道,“实不相瞒,家中三弟也极喜欢斗蛐蛐,听闻小侯爷是个中高手,想来你们二人定会成为知己。” “大公子的心意韩某心灵了,只是先前在青城的时候,姬小公子已经给过拙荆一块腰牌。”韩湛并没有接,“若是大公子不嫌弃,韩某日后定会登门相聚,再认识认识府上三公子,想来也是个有趣的人儿。” 见韩湛主动说起姬彦希给出的那块腰牌的事,姬颜舜心中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小侯爷不必客气,他给的是他的,我给的是我的,我们两个不一样。”说罢还轻笑一声,冲韩湛挤了挤眼,“说起来,我的腰牌可要比小弟的权利更大呢!” 韩湛失笑:“既如此,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姬颜舜走后,楚枝问韩湛:“听说姬家来人了,如何?” 韩湛将他们的谈话内容,说与楚枝听。 楚枝听罢,不禁诧异:“听你的意思,姬家人是有意与你交好?” 那也太奇怪了。 韩湛才来楚国几天时间,没有任何根基,姬家为何要拉拢韩湛? 莫非是为了逍遥王? 可先前韩湛未来楚国时,他们为何不同逍遥王攀上关系? “不管姬家是什么意思,只要他们有意投诚,都与我们有利。”韩湛道,“你忘了姬彦希先前说过的话了么?” 姬家是楚国第一皇商,身后站的是楚王。 楚枝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你接受姬家的好意,等于告诉楚王,你是可用之人,能够替楚王效忠,暂且可以打消楚王的疑虑。” “不错,楚王对我多有怀疑,况且姬家人脉庞大,我们才来楚国,同姬家打好关系,自然方便我们打探消息。” 楚枝道:“只是姬颜舜来逍遥王府,不出片刻,京都的人都会知道。” “知道就知道,就算姬颜舜不来,他们照样会盯着我们。” “那就收着罢!”楚枝笑道,“反正我们怕什么?” “不错。”韩湛捏着楚枝的手,笑道,“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吱吱既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铠甲。 …… 却说没几日,京都突然传言说鬼医现身。 要知道鬼医先前在赵国,后来到楚国,但无人知道他的踪影,飘忽不定。 没想到会突然出现。 传闻鬼医手中有一套拳法,再配合丹药,可叫人长命百岁。 一时间京城中人,纷纷寻找鬼医下落。 某客栈内。 “沉璧公子,连翘公子说他再有一个时辰就道。” 沉璧手中正捏着一个木雕的小人,因为距离太远,看不真切那小人究竟是何模样,只隐约瞧到是位姑娘。 而桌子上掉落了不少木屑,显然沉璧是在雕小人。 沉璧有眼疾,不能视物,但他功夫了得,哪怕眼睛看不见,依旧能够摸索着雕刻小人。 伺候沉璧的小厮是新来的,知道这位沉璧公子患有眼疾,说话做事处处小心,生怕惹恼了沉璧公子。 委实是沉璧公子太冷了。 那是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冷意,似是冰块一般。 能将人冻死。 沉璧淡淡应了一声。 顿了片刻,突然问道:“今日可有什么动静?” 宛如击玉般清冽的嗓音,带着冰肌玉骨的冷意。 沉璧沉璧,当真宛如他的名字,从里到外,冷如玉璧。 小厮瞬间明白公子问的是什么。 “回公子的话,今日姬家大公子去了逍遥王府,见了韩小侯爷,说是小侯爷在青城的时候救了姬家小公子一命,今日特地上门感谢。” 沉璧听罢,默了半响:“还有呢?” “还有?”小厮绞尽脑汁,自从公子来到京城后,叫叫他时刻盯紧逍遥王府,密切注意小侯爷夫妇的动静,现在他说了小侯爷的,差了侯夫人的?思及此,小厮试探性补了一句,“姬家大公子走后,小侯爷陪侯夫人去京城逛街了。” “嗯。”沉璧淡淡道,“你下去罢!” 见自己猜对了,小厮心中一喜,便连忙退下。 屋内又恢复寂静。 沉璧摸着手中雕了一半的木雕小人,嘴唇紧抿,神色莫测。 【作者题外话】:有没有人还记得沉璧小可爱? 第651章 哪来的野花野草 姬家来逍遥王府的事不消多时传入楚王耳中。 內侍监回禀楚王时,他正在煮茶。 闻言思虑片刻,便明白了姬家的意思。 “韩湛救了姬彦希,姬颜舜便趁机对韩湛示好,看来巫山上次的所作所为,确实给姬家带来了危机感。” 说罢又叹息一声:“你说他们这样争来争去,到最后要把权利给谁,不还是由孤说了算么!” 內侍监小心笑道:“那是自然,谁叫您是咱们楚国的王呢!楚国的一切都是您的。” “孤的?”楚王摇头失笑,“是孤的,也不是孤的,倘若孤真的把楚国当成自己的所有物,那才麻烦。” 热腾腾的水汽从茶盏中腾然升起,迷糊了楚王的容颜。 “垂钓者总是要先给点诱饵,鱼儿才会上钩,若是什么都不给,还觉得海里的鱼都是他的,注定将一无所获。” 內侍监没有开口。 半响过后,楚王突然道:“算算日子,韩志山怕是不行了罢!” “不过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真是可惜了。”楚王叹气,“世间难得出这么一个深情的男人,却不能得偿所愿。没了莲姬,韩湛便是他的心头肉,既如此,那就叫他们父子二人见最后一面罢!也算是全了他对皇妹的一片深情。” “诺!奴才这就去安排。” 內侍监走后,楚王盯着茶盏看了半响,轻笑一声,喃喃自语道:“韩湛……” 有意思。 …… 午后,韩湛与楚枝携手同游楚国京都。 因着韩湛妖冶肆意的容颜,引得不少女子面色羞红,即便知道韩湛成亲了,但还是将说中的鲜花扔向韩湛。 不多时,他就差点被鲜花埋了,连头发丝上都挂了一束迎春花。 看的楚枝衣袖掩嘴,忍不住直笑。 韩湛满脸无奈,幽怨的看着楚枝:“这楚国的女子,竟比梁国还要疯狂。还有你,也不知道替我当着点!” “是你自己招蜂引蝶,怪我喽?” 楚枝幸灾乐祸。 结果话音刚落,一枝红梅就飞进楚枝怀里。 “这……” 楚枝抬头望去,果见不远处的诗社门口,站了不少锦衣华服的翩翩少年。 其中一个正满含期待的瞅着楚枝,见楚枝看向自己,不禁脸颊微红。 挺纯情的嘛! 那些少年见楚枝瞧过来,一个个争相起哄。 紧接着都把手中的鲜花朝楚枝扔去,更有胜者还扔抽了绿芽的柳条,砸的楚枝彻底懵了。 这这……这是个什么状况? 楚枝本就生的花容月貌,加上她不笑的时候带着淡淡的清冷,加上眉宇间的英气,倒叫人不敢逼视。 但此时的她眼底带着错愕,呆滞,还有一丢丢不可置信。 反而可爱憨气的紧,再配上她那张姝丽的面容,瞧的在场少年都脸色泛红。 韩湛阴沉着脸,三两下见楚枝身上的那些野草野花扒拉赶紧,尔后一把将楚枝搂紧怀中,拿披风罩住,直接把人带走。 “喂喂喂韩湛你做什么?”韩湛步子跨的极大,楚枝都跟不上了,“你慢点儿。” 直到无人处,韩湛才松开楚枝:“方才为什么不拒绝?” “不是……”楚枝一头雾水,“这是我能拒绝的么?” “所以你就来者不拒?”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就为了这同我生气?方才那些姑娘们给你扔花儿我不也没说什么嘛!” 韩湛脸色愈发阴沉:“你还有理了?看我被那些姑娘惦记你不生气也就罢了,还看我笑话,怎么?你是不是瞧上了方才给你扔梅花的那少年了?” 韩湛说着,低头一瞧,顿时气乐了。 楚枝手里竟然还捏着方才那命小少年扔给她的红梅。 “拿着旁人给你的花跟我吵架?楚枝你长本事了啊!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得! 这大爷吃醋了。 “我是瞧着这花好看,打算送给你的。”楚枝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只要能够哄这位大爷开心就成,“不是说看到心仪的喜欢的对象就会扔花么?我喜欢你韩湛。” 楚枝说着就将红梅一股脑塞到韩湛手中,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韩湛。 韩湛心头一跳,恶狠狠道:“少在这儿哄我,别以为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放过你。” 如果他的嘴角不那么拼命往上翘的话,还更有威慑力。 “没有啊!我是真的喜欢你,我觉得那些都没你好看,这才留着红梅给你的。” “野男人给的花也配送给我?” 韩湛想也不想一把扔掉。 “重新送我!” 楚枝憋笑:“好好好,重新送你。” 巧的是正好看到不远处的河堤旁开了迎春花,楚枝拎着裙裾小跑过去,折了一支迎春花,放在韩湛手里。 “好看罢!” 韩湛哼了一声:“丑不拉几的!” “那你还给我!”楚枝伸手就去拿。 “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收回去的道理?”韩湛立马举起手。 楚枝本就故意的,见他这样,便笑着道:“不生气啦?” “不生气?”韩湛冷笑。 “好啦,我不是不吃醋,也不是对你不在乎,只是觉得大家都喜欢你,不正说明我的眼光很好吗!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生气呢!” “那怎么一样!” 韩湛觉得,只要是喜欢的,恨不得藏起来才好,哪里还会像吱吱一样,反而兴冲冲的。 但见楚枝一脸真诚,韩湛也就算了。 要是再说下去,倒像是他在无理取闹一样。 罢了罢了,他堂堂七尺男儿,不跟她这个女子计较! 事实证明,在楚枝心里,当**得她跟韩湛的性别互换了。 别人都是娘子吃丈夫的醋,无理取闹的是妻子,斤斤计较的也是妻子,结果到他们两人这倒好,直接打了个颠倒。 真怀疑他们两个换了性别。 再说楚枝同韩湛正说着,就见不远处的巷子里突然涌出来好几个奴隶。 “跑!叫你们跑!” 长长的鞭子甩下去,打的那些奴隶皮开肉绽。 长鞭的那头握在一个一袭黑衣脸上带着面具的人手里,瞧样子不似朝廷中人,倒像是江湖人士。 紧接着,又有好几个同样打扮的人追上来。 见这些人挺能跑,手上的鞭子挥得更加欢快。 “还跑不跑?跑不跑了!” 其中还有一个小姑娘,瘦骨嶙峋的。 【作者题外话】:看来小可爱们都把沉璧忘了~最早提到过是顾长宴怀疑吱吱喜欢沉璧,跟沉璧小可爱有一腿呢~ 吱吱:若是可以,一腿怎么够?先来上七八十来个腿的! 第652章 前往巫门 “全都给我带回巫门去!” 巫门? 楚枝同韩湛对视一眼。 看来这是巫门的人。 韩湛用折扇抵着下巴:“一直听说巫门,却始终不曾见过,你想不想去瞧瞧?” “你想去?”楚枝心中一动,“那就走罢!” 实不相瞒,她也想瞅瞅,巫门到底长什么样。 两人跟着巫门的人刚走了一条街,就碰到了陆翎羽在摆地摊。 没错,就是在摆地摊。 “哎呦,主子您来了!”陆翎羽连忙招呼韩湛,“您快来瞧瞧,看这里没有没您中意的,小人给您打八折,如何?” 韩湛轻笑一声:“怎么?堂堂太保大人,竟然还摆地摊?你就这么穷?” “呔!这跟穷有什么关系?”陆翎羽娇嗔了一眼韩湛,“小人这叫懂生活,努力拼搏,何况咱们楚国比旁的好的一点就是王上鼓励子民们做小本生意,这样才能国富民强不是。” 说着将摊子上的那些话本啊,陈旧的首饰啊什么的,统统推到韩湛面前。 “您瞅瞅,这可是我是大腕的话本先生写的新话本,您瞧瞧,多火爆啊,若不是小人运气好,抢到了这几本,哪里还有机会给您推荐这个啊!”陆翎羽说着,凑近韩湛耳朵说道,“小侯爷,小人敢用项上人头跟您担保,只要您看了这个话本,再用话本里面这男主人公的行事方式去对待夫人,保准夫人对您爱的死去后来,欲罢不能!” 说完还冲韩湛挤了挤眼睛。 韩湛不禁恶寒:“那你知道这个话本先生同我娘子可是手帕之交么?” “啊?”陆翎羽傻眼了。 “啊什么啊!”韩湛用折扇敲了一下陆翎羽的胳膊,“赶紧跟我走。” “去哪儿这是?” “巫门。” 一听要去巫门,陆翎羽立马就怂了,腆着一张笑脸,“呵呵……这……小人就不去了吧?” 万一去了碰见大祭司,那可就完犊子了。 “你是乖乖跟我走,还是我绑着你走?” 闻言,陆翎羽立马将地摊交给身旁的小厮,紧跟韩湛身后。 “小人突然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陪您走一圈,权当是散心了。” 韩湛找陆翎羽,一是他比较可信,二是他对巫门熟悉,能事半功倍。 有了陆翎羽,韩湛也不必跟着前面的人了。 巫门就在城外大约十里的山脚下。 石头堆成的拱门,外面全是假山,丛林掩盖,上面用鲜红大字写着“巫门”二字。 瞧着到时简单的很。 陆翎羽解释道:“巫门向来不怎么注重形象,以实用为主,而且你莫要看这些石头古怪,其实都是巫门摆的阵法。” “谁摆的?” “自然是大祭司。” 韩湛点头。 他们正说着话,那边的守卫就出来冷呵一声:“什么人?也敢在巫门的地界撒野!” 韩湛瞥了一眼陆翎羽,陆翎羽默了片刻,将他太保的腰牌递了过去。 巫门的人一瞧,脸色好了许多。 但还是到:“可有大祭司手谕?” “没有。”陆翎羽道,“但先前不是没有手谕,不照样可以进去?” “没有手谕,任何人不得擅入。” 结果话音刚落,就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之后,变连忙换了语气。 “既然是太保大人,您快请进。” 那人亲自安排人待韩湛一行人进去。 巫门就是在山脚下掏了几个大大的石洞做府邸,一进去就感觉里面森冷的厉害。 由于光线原因,洞里面燃了不少火盆。 石壁山更是嵌着夜明珠,将石洞里面照的宛如白昼。 一路走来,碰到不少巡逻的护卫,还有不少巫门的信徒。 “这里是他们的会客厅,也是他们商谈要事的地方,后面都是各大长老和护发的歇息之处,除了这里,旁边的几座洞府都是他们平日试炼的场所,从这个洞出去,后面会有一个地下洞府,里面全是被遗弃和淘汰的奴隶,用来做淬体的。” 陆翎羽一边走一边解释。 正说,就见前面传来鞭子抽在身上,皮开肉绽的响声。 “你个贱人,竟然还敢逃跑?还跑不跑?跑不跑?” 只一眼,陆翎羽就明白了什么:“但凡进了巫门的奴隶都是死路一条,因此有不少想要偷跑出去,结果被当场抓获,直接打死。” 先不说奴隶在最里面,受重重看守,就算你跑出去了,外面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而那些被抓住的都会被严刑拷打,活活折磨致死。 见那男子气急败坏,旁边的人笑道:“你怎么连一个丑八怪都搞不定!真是丢人。” “虽然是丑女,可那滋味销、魂啊!” “尤其是那叫声!啧啧,虽然这嗓子毁了,可还是勾人的很。” “快别说了,老子都感觉要站起来了。” “嘿,休看她长得丑不拉几,怪恶心的,但那身肌肤通体雪白滑嫩,真真是叫人爱不释手。” 说着就对同伴喊道:“你少抽几鞭子,到时候搞得鲜血淋漓,你晚上对着她不会做噩梦啊!” 一个个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 陆翎羽轻咳一声解释道:“巫门大都是男子,因为那些女奴隶,不管长相如何,都逃不过那些男人的魔掌。” “巫门的人竟这般混乱?”楚枝拧眉,眼底划过一抹不适。 “其实这都还算好的了,您是没见过……” 还不带陆翎羽说完,那个被打的丑女突然扑上前来,一把包住楚枝的腿。 “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您若是再不救我,我是会被打死的,会没命的……求求您……救救我……” 楚枝这才看清楚她的长相,坑坑洼洼的脸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疙瘩,还不断掉皮,像是鱼鳞一样,连眼皮都挤在了一起。 嗓音更是破碎不堪,像极了八十岁老妪。 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有此动作。 下一秒,韩湛就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什么人都敢冲上来抱吱吱的大腿? 何况这可是在巫门,万一她身上藏了匕首,或者带了什么毒药,趁人不备对吱吱下狠手,那可怎么办! 因此韩湛才会毫不留情。 那女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韩湛踹出来,飞了好几丈远。 早在丑女突然求救的时候,这些人心中就咯噔一下。 第653章 灵姬,你居然没死 他们自然认识陆太保和韩湛的。 毕竟是逍遥王之子。 在韩湛还没有回到楚国的时候,关于韩湛的画像就在巫门传了个遍。 眼下见丑女扑向几人,直呼求救,当真怕这些人把人给救走了。 巫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但凡进了巫门的奴隶,除非上面主动开口放人,否则就是死也要死在巫门里。 人自然是不能放的,可不放人势必会得罪这三位。 届时闹大了,被护发知道,他们都会丢半条命。 没想到韩湛竟然管都没管,直接将人踹飞了。 这些人顿时乐了。 “你个小贱人不是挺能跑吗?还求救?你怎么不上天呢!” 骂完之后,对韩湛等人拱手道:“是小人没看好这些奴隶,惊扰了贵人,还望贵人恕罪。” “既如此还不赶紧把人拉下去!”陆翎羽忙道。 那些人行了一礼。 那奴隶似乎没想到韩湛竟然会踹飞自己,也没想到那夫人会对自己不闻不问。 不是说女人都心软吗? 不禁急了。 “救命啊夫人……只要您救我一命,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还望您高抬贵手,救我一命!” 楚枝不禁皱眉,显然不耐到了极点。 这些信徒都是人精,一瞧楚枝的深情,几鞭子下去拿奴隶就被抽的说不出话来。 最后被拽着脚拖在地上给拖走了。 那女奴隶没想到楚枝竟然这般心狠。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楚枝,眼底满是滔天恨意,和熊熊燃烧的怒火,盯得楚枝心中不适。 见楚枝被膈应道,韩湛顿时冷了脸。 “堂堂巫门,竟窝囊混乱到了这种地步,这么多的人,连一个奴隶都管不住,到底是你们废物,还是管着你们的大祭司无能?” 在场人纷纷脸色一变。 谁也没想到韩湛竟然会骂大祭司。 “怎么?被我说中了?”韩湛嗤笑一声,“原以为大祭司是真正厉害的人,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 眼底的轻视和不屑不加掩饰。 “放肆,大祭司岂是你可以侮辱的?” 话音未落,就有人抄刀砍了过来。 “够了!”空灵魅惑的嗓音响起,带着慵懒的气息,“还嫌丢人丢的不够么?” 这个声音…… 楚枝眸光微闪,韩湛嘴角的笑意也收了几分。 两人抬头去瞧,竟然是灵姬! 她就斜倚在洞府的上位,只是那里账幔飞扬,这才没有注意到罢了。 黑色的纱衣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原本清纯动人的脸上画着极浓的妆容,狠辣,恐怖。 “灵姬?”韩湛眯了眯眼眸,“你竟然没死?” “我怎么可能会死呢?你也太小瞧我了!”灵姬咯咯笑道。 她盯着韩湛瞧了片刻,说道:“还没有恭喜一声小侯爷,终于找到亲人,家人团聚了。” 说罢还叹息一声:“你说要是早知道这么巧,你是逍遥王的儿子,你我又同是楚国人,旁的不说,我定会对你好好的!” “呵!”韩湛轻笑一声,“既然你用了不少手段,费尽心思叫自己炸死,成功回到楚国,自然要好生珍惜这得之不易的生命才是,你说若是再不小心死上一次,万一下次没那么好命,不能再‘死而复生’那可就真的糟了。” 【作者题外话】:参与书评活动中奖小可爱的名单出来了,恭喜江北岚,孟大菀两位小可爱,同时也感谢其他留言参加书评活动的小可爱哦~ 第654章 韩志山快要死了呢 灵姬恨极了韩湛。 但凡与莲姬相关,得莲姬宠爱的,或者喜欢莲姬的都该死。 她盯着韩湛瞧了许久,蓦地笑了。 “小侯爷说的对,我确实没那么好命,不能次次都躲过算计,可再如何都要比韩志山的命要好,起码他已经现在同死人无异,而我还过的好好的。” 灵姬故作恍然大悟:“是了,你还不知道吧!韩志山就快要死了呢!” 韩湛眸光陡然凌厉:“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杀不了我的。”灵姬道,“这可是巫门,多的是阵法机关,但凡我伤到一根毫毛,你以为你能平安出去?我知道你不信我,可你应该听说过,我的身体里全是蛊虫,我就像是一个瓶子,只要能够在我身上活下来的蛊虫,我身体里都有,成百上千,数以万计。不管我有多作恶多端没有人敢杀我,因为我一死,他们自己也会遭到反噬跟着没命。” “可恨的是韩志山竟然是个不怕死的,宁愿死也要拉上我做个垫背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啊!韩志山恨我当着梁国那么多大臣的面说出你的身世,将你推入进退两难之地,这才想杀了我,他明明知道杀了我他自己也会死的,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只因为在他的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是你害死了韩志山,害死了这个世上最疼你的人,可惜啊,你再也见不到他了,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灵姬咯咯笑了起来,阴森恐怖,恶心到令人发指,“可笑的是他没想到,我竟然没死,所以他白死了呢!哈哈哈哈!” 韩湛紧紧抿着嘴唇,眸光猩红,眼底是说不出的恨意。 陆翎羽眼见韩湛不对,一把拽住他:“你冷静点,你现在杀了她,你也会死在这里,那可就对不起忠勇侯的付出了。” “就是呢!”灵姬笑眯眯的眼眸里满是恶毒和恨意,带着说不出的畅快,“听说韩志山去了祥岭,那可是他同莲姬相遇相知相许的地方,更是撒着莲姬骨灰的地方,如今他死都要同莲姬死在一块儿,真是令人羡慕呢!韩湛啊,我若是你,现在立马赶去祥岭,说不定还能见韩志山最后一面呢!” 楚枝也按住韩湛的胳膊:“到底是不是,我们去祥岭看一眼便一清二楚。” 话虽如此,但谁都知道灵姬说的是真的。 灵姬咯咯的笑声盘旋在石洞的上方,听得人后背发麻。 楚枝眯着眼眸盯着莲姬看了许久,见她如此嚣张,便轻笑一声。 下一刻,一根银针飞了出去,没入灵姬的身体,瞬间消失不见。 灵姬脸色大变:“你对我做了什么?” 巫门的人纷纷拔出剑来,怒目而视。 楚枝冷笑:“自然是好东西了。” “贱人!”灵姬气急败坏,“给我杀了她!立刻马上!” “好啊,那你就杀了我,我一死你也别想得到解药!” “你威胁我!” “不然呢?” 灵姬怒极反笑,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最终还是楚枝走了。 相对来说,她更担心自己的性命。 陆翎羽惊诧不已,他认识的灵姬,什么时候还低头认输过?她向来强势无所畏惧,今日的反应,当真是稀奇。 【作者题外话】:今天只能一章了,比较短小……明天加更,小可爱们表着急…… 第655章 你只是我的一条狗 待出了巫门后,陆翎羽才道:“灵姬说的话……” 楚枝抬眸。 陆翎羽叹气:“先前我就听说,忠勇侯命不久矣,我以为你们知道。” 韩湛如何得知?又怎会得知? 当初忠勇侯趁着韩湛回楚国,主动提出去了祥岭,并再三隐瞒,莫说是韩湛,怕是连韩谦都不知道这事。 韩湛闭上眼眸,深吸一口气,等再次睁眼,眸底一片隐忍和肃杀。 “你们先走,我去祥岭!” “我同你一起去。”楚枝道,“我们一起。” 对上楚枝的眼眸,韩湛心尖一颤:“好。” …… 此时。 巫门内。 受了这个憋屈的灵姬,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恶气。 便对属下道:“丑奴呢?把她给带上来。” 不多时,人就被带到灵姬面前。 正是方才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虐待,结果受不了最终向楚枝求饶的那个丑女。 丑奴对上灵姬阴恻恻的眼眸,不禁狠狠一抖。 她就知道,灵姬要拿她撒气了。 果然,就听灵姬淡淡开口。 “离那么远做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过来。” 丑奴连忙起身。 还不待她站起来,灵姬一个鞭子抽过去。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如何做一条狗了?” 丑奴吃疼,差点叫出声来。 她根本就不敢停下喊疼,当下连滚带爬爬到了灵姬面前。 “主人。” “还记得我是你的主人?”灵姬一把捏住丑奴的下巴,冷笑,“方才不是都叫人救你么?就这么想离开我?” “没有……丑奴没有……” 沙哑的嗓子难听到了极致,正因为如此,巫门的那些人才会对丑奴欲罢不能,因为干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可见巫门的人从上到下都心理扭曲不是常人。 丑奴怎么也没想到,灵姬今日居然在巫门。 她不是去找大祭司了么? 若是早知道灵姬在巫门,丑奴便是死也不会向楚枝求救。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求得灵姬饶恕,否则等待她的则是暗无天日的折磨。 一想到那些生不如死的手段,丑奴就忍不住发抖。 “丑奴错了……求求主人饶过丑奴,丑奴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对着灵姬一个劲磕头,灵姬半分都不满意。 她死死掐住丑奴的下巴,长长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不敢?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表面上对我阿谀奉承,说什么我才是最重要最厉害的,结果呢?虚伪恶心,狡诈阴险,大家都是一样的何必呢?跟我玩心眼?你玩得过吗?就连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我说你是我的一条狗你就得乖乖的做我的狗,竟然还敢背叛我?是不是活够了真的想死?”灵姬深色癫狂,眼底是滔天恨意,似要将人吞噬,“你想死啊?那我就成全你?可是死的方式太多太多了,你说,我叫你怎么死比较好?” 她说着指甲用力,在丑奴原本就狰狞的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疼的丑奴惨叫出声。 灵姬却哈哈大笑起来,她爱怜的摸着丑奴的脸,温声细语:“疼吗?” “疼……” 灵姬体内全是蛊虫,她的指甲上也同常人不一样,划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疼的丑奴在原地打滚,涕泗横流。 第656章 我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呦!瞧瞧!瞧瞧!真是个小可怜呢!竟然疼成了这幅模样。”灵姬摇头叹息,脸上却是凌虐他人以取乐的快、感,“疼就对了,疼才能记得住我是你的主人,日后也就不会想着跑了。” 看着丑奴趴在脚下求饶的模样,她不禁想起莲姬来。 当年她就是这样趴在地上,那些人拽着她的头发,撕烂她的衣裳,在她的身上吐口水,撒尿,甚至是拉屎…… 当时的灵姬狼狈不堪,那副样子,连她自己都无法忍受。 可奇怪的是,她却从未想过一死了之。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迟早有一日,她会走出这里,彻底站起来。 叫所有欺辱她,看她笑话,让她活的连条狗都不如的人,加倍偿还。 于是,莲姬就出现了。 她是王上最受宠爱的公主,又是皇后所出,无论走到哪里都光彩耀眼,万众瞩目。 而那些人看到莲姬瞬间就换了态度,一个个跟狗一样,争先恐后的巴结着她。 莲姬她就像个仙女一样,看着被压在地上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她,眼底满是可怜和心疼。 “你们怎么能欺负人?” 听听,这就是仙女,连责怪的话都温柔似水。 那些人告诉莲姬,她是一个洗脚女生下的祸害,她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 还说她生下来就是给人欺负的,活该如此。 莲姬则满眼不赞同的将她从地上扶起,还解**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对她说:“别怕,以后我来保护你。” 多么伟大,多么了不起啊! 大家都是王上的女儿,都是公主,为何差距就这么大?凭什么她是备受欺负的那一个,而她却可以高高在上,过着众星捧月,万众瞩目的日子? 她受够了。 哪怕是现在,只要灵姬一想起来当初莲姬瞧着自己的眼神,就觉得讽刺可笑。 一个同她一样身份的人,凭什么就高贵了? 凭什么就不一样了? 现在的丑奴瞧着她有多厌恶痛恨,她当年看到莲姬就有多厌恶。 “丑奴啊!”灵姬看着被自己划烂了脸,都还要乖乖跪在地上的丑奴,只觉酣畅淋漓,“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会叫你活下去,好好的活着。” 丑奴抖着嗓子说道:“丑奴谢……谢主人。” “真乖。”灵姬满意了,“你确实得谢我,毕竟,我叫你们两个都活下去了呢……”灵姬说道这里,眼底划过一抹诡异的光芒,“你猜,那么爱你的殿下,现在在哪里呢?如果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不会心特的不得了,再加倍补偿你对你好?” 丑奴眼睑剧烈一抖,心底涌起无限希望。 是啊……他那么爱她,若是知道她在这里受苦,定然会好好待她的,毕竟他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然而下一秒,就听灵姬咯咯笑道:“怎么?还真想要他来救你啊,别忘了,当初背叛他,捅他刀子的人可是你,他凭什么还会原谅你?” 丑奴瞬间脸色惨白。 “真是可怜啊!”灵姬喃喃自语,“不过也说不准,万一他真的不计前嫌,对你的爱一如既往深入骨髓呢?” “所以啊,你千万要好好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了,才能见到他,我可是听说他现在的日子快活逍遥似神仙呢!你说,他若是看到你这样,会不心疼吗?” 丑奴咬紧牙关。 是啊,她一定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了才有希望。 …… 却说逍遥王得知韩湛要去祥岭见韩志山,沉默许久。 半响才道:“王府有最快的战马,你们骑着战马去,快一些。” 韩湛说了句:“多谢。”什么都没带就直接走了。 其实在刚知道韩湛要去祥岭的那一瞬间,逍遥王是拒绝的。 他知道韩湛对韩志山感情深厚,若是叫韩湛去了,日后韩湛心里还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若是叫韩湛不去,那才糟糕。 倘若韩湛未能见到韩志山的最后一面,那他必定会连逍遥王也一道儿恨上了。 逍遥王好不容易接回了韩湛,怎么可能会叫韩湛因为一个韩志山而跟自己反目成仇呢! 再者,逍遥王根本拦不住韩湛的。 与其做无用功叫韩湛恨自己,使得原本没有多大感情的父子二人从此彻底生分,还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叫韩湛去见韩志山最后一面。 也算是成全了韩湛。 希望韩湛脚程脚程快,运气好些,能赶上的。 韩志山亲手杀了灵姬,自然会造反反噬,命不久矣,韩志山能够撑到今天,已实属不易,因此到底能不能见韩志山最后一面,当真要看韩湛的运气。 韩湛以为,他自幼得上天眷顾,不远做什么都能心想事成。 小时候,他知道父亲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就好;而罗氏则希望他越纨绔越好,最好是个傻透顶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因此韩湛是做个游手好闲的草包,如此大家都能开心满意。 事实证明,老天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确实过了近二十年混吃等死的逍遥日子。 后来,他瞧上了楚枝,心里就想着,他这辈子若是能够娶到吱吱做娘子,那他这辈子就圆满了。 老天听懂了他的话,便将吱吱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开心极了。 而这一次,韩湛依旧祈祷上苍,希望它再一次能够眷顾自己,再见爹最后一面。 或许是因为以前的他太过碍眼,又不懂珍惜,便在这一次彻底收回。 韩湛去晚了。 他去的时候,韩志山刚刚咽气。 却说自从忠勇侯去了祥岭后,陪在他身边的便是戚将军。 戚将军比谁都明白,韩志山在临咽气的最后一刻,担忧挂念的还是韩湛。 他想见一见韩湛,但又不能。 最终抱憾而终。 韩志山的前半生都是在战场上度过。 哪怕后面他回到了京都,可在军营中,关于他的传奇始终都在。 因此在韩志山去世后,军营不少老将们神色沉痛,其中最剜心的还是戚将军。 这可是他过命的兄弟啊! 原本老当益壮的戚将军,瞬间颓了下去,整个人都垮了。 意外的是,他没想到韩湛竟然来到了祥岭。 第657章 他从未像此时痛恨一人 在看到韩湛的那一瞬间,戚将军愣了。 “你怎么来了?” 韩志山就是为了躲避韩湛,不想叫韩湛知道自己的死因,更不想叫韩湛看到他惨死的模样,这才早早的安排好后事,又迫不及待去祥岭,就是为了一个人平平静静的走。 入目一片雪白。 韩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戚将军跟前来的。 听到他这么问,不禁神色恍然。 半响才道:“我……来看父亲。” 嗓子沙哑的厉害,微微颤抖。 少年郎修长的身影在风中单薄的似乎要被吹起,风扬起他宽大的衣袖,吹的鼓囊囊的,像是要连人都给带走。 原本张扬肆意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此时一片茫然和惊惶。 随风飘扬的一片雪白,刺的他眼睛生疼,几欲落泪。 见他这个样子,戚将军心生不忍,到最后只能叹息一声。 “你跟我来。” 如今才开春,可祥岭地势阴寒,泛着森冷,而忠勇侯于昨夜刚去,此时灵柩就停在祥岭山下的军营主帅帐中。 这些祭奠的东西,也是戚将军派人快马加鞭从二十里外的小镇上买回来的。 戚将军叹了口气。 “你父亲不想叫你来,你怎么就来了?” 韩湛能来,戚将军自然是高兴的,不管韩湛是谁的骨肉,可到底是老伙计拉扯大,这么多年过去了,便是阿猫阿狗都养出了感情,更何况还是自己疼到骨子里的儿子,他一来,韩志山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慰藉。 戚将军以为是逍遥王告诉韩湛,老伙计一事。 便叹了口气:“算那个无耻之徒还有点良心。” 楚枝抿紧嘴唇,低声说道:“是灵姬告诉我们的。” “谁?”戚将军提高了嗓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灵姬。”楚枝抿嘴,“她还活着,是她亲口告诉我们,说父亲……”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都不敢停下来歇息一下,生怕来晚了,见不到韩志山最后一面。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听到灵姬还活着,戚将军顿时暴跳如雷,不禁破口大骂。 “这个贱人,阴险狠毒的女人,竟然还活着!她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戚将军气的脸色铁青,谁不知道韩志山存了想死的心,这才会亲手杀了灵姬,万万没想到灵姬居然还活着,那岂不是证明韩志山白死了? 思及此,戚将军将灵姬五马分尸的心都有了。 戚将军在这厢对灵姬恨之入骨,问候遍了她的祖宗八代,那厢韩湛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耳朵轰隆隆响,入目皆是刺眼的白。 他定定的看着躺在棺椁中的韩志山,怎么都想不到,曾经中气十足,能追着他在侯府绕十圈的父亲,就这么没了。 怎么可能啊! 楚枝的视线落在韩湛身上,她紧紧盯着韩湛,生怕韩湛会想不开。 莫说是韩湛,连楚枝看到这一眼白都觉得在剜心。 韩志山是个极好的长辈,性子好,为人敦厚,又是个极有谋略之人,他是拿楚枝当亲生女儿看待,他对楚枝比韩湛还要疼。 此时的楚枝早就忘了当初在城外凉亭时,忠勇侯那双锐利威严逼迫,充满杀气的眼眸。 唯一记得的就是忠勇侯每次都摸着胡子,谈笑道:“吱吱就是我的女儿,以后这个臭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就给我说,我保准打的他不敢回家。” 她记得忠勇侯每一次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慈爱。 在侯府,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惜,一如当初在赵家的时候,那是真的把她当亲人。 是侯爷告诉她,人生在世,宛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既如此,为了要因为他人而强迫自己碌碌无为,始终活在别人的口中呢?为什么就不能做自己,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那岂不是更好。 因此,楚枝在侯府找到了曾经的自己。 韩志山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个世上当真还有这般和蔼可亲的家人。 然而现在就是这个将楚枝当亲生女儿看的人,却已经没了。 心抽疼的厉害。 楚枝咬紧牙关,叫自己撑了下来。 她都这样,更何况韩湛。 可到底,韩湛什么表情都没有,还不待旁人出声,他就率先道:“父亲可留有什么话?” “他说他很高兴,不要为他难过,因为他马上就要去找莲姬了。” 说道这里,戚将军又顿住了。 他想到了灵姬。 这个挨千刀的女人,用阴谋算计陷害了韩志山,结果还好好地活着。 凭什么? 难道他老伙计的死,真的就那么白死了? 想到这里,戚将军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变成了:“你父亲怎么想的,我心知肚明,还不是觉得上辈子的恩怨就在他们的手中结束就够了,他不想叫你们也活在怨恨中,这才亲手杀了灵姬后,独自一人来到祥岭,就是不想叫你们为他报仇,你们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在此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 戚将军咬牙切齿:“灵姬竟然没死!她怎么能没死!” 一字一句,似要将灵姬拆之入腹。 他不能叫老伙计白死。 “她害了莲姬,又害了我的老伙计,你们千万不能放过她,必须为你父亲报仇!”戚将军道,“我知道,若是你父亲在,可能不太赞成,可是……” “我知道。”韩湛嗓音沙哑,“戚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灵姬,替我父亲报仇。” 戚将军这才放心:“好孩子!” 他看着韩湛眼角下的乌青,以及那张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和猩红的眼眸,不由叹了口气。 “你们赶了一路,还是先去歇息吧,我来守着这里,等你们睡一觉,再来换我。” 韩湛却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见韩湛坚持要守灵,旁人劝不下,便只能作罢。 而戚将军本就上了年岁,再加上韩志山走了这事对他打击很大,精神不济,便也被劝着去歇息了。 转瞬,灵堂就剩下韩湛同楚枝二人。 韩湛跪在韩志山的灵位前,慢慢的烧着纸钱。 薄唇紧抿,牙关紧咬。 满脑子都是韩志山冲自己暴跳如雷最后却又摇头叹息,最终一脸宠溺慈爱的模样。 他从未像此时这样,如此痛恨一个人,将对方恨之入骨,恨不得抽筋剥皮,千刀万剐,以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第658章 开门迎棺,起灵! 韩志山乃国之栋梁,朝之重臣。 按说他的灵柩是该被送回长安的。 但在韩志山来祥岭之前,就已经同新皇请命,愿死后葬身祥岭,新皇恩准,因此给韩志山操办后事的是三军将士。 出殡的日子是早就请人算好的。 天尚未亮,星火稀疏,雾蒙蒙的天飘起了细雨。 韩湛顶着火盆,手中端着韩志山的灵位,走在最前面,在听到“开门迎棺,起灵——”时,布满血丝的眸光愈发猩红,死死捏着灵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眼角有泪光闪烁。 他的身后是三军将士排成的长长队伍,几乎沾满了整条路,望不到头。 有不少人扶着灵柩哭的撕心裂肺,楚枝走在最前面,泪水无声滑落打湿衣襟。 祥岭是楚国和梁国的分界线,三十里外便是世代居住边关的百姓们。 这些人听闻韩将军去世,今日出殡,便不约而同赶来,跪在路的两旁,所到之处,皆有人叫道“韩将军”。 当年梁楚交战,韩志山不过二十出头,意气奋发的少年郎,他孤身一人单枪匹马直入楚国军营,生擒了将领,用将领的项上人头,换了被楚国掳走的一百多名百姓。 从那之后,韩将军的名声便在边关的百姓中间大噪。 哪怕后来韩志山回了京城,再没有来过祥岭,可百姓们始终记得,当年楚国要利用那一百多名百姓的人命,换取梁国的城池时,元帅亲自下令要放弃他们。 一百多条人命,岂能同一座城池相提并论? 是韩志山夜入敌营,以牙还牙,擒了楚国将领,作为交换,这才使得那一百条人命幸免于难。 而韩将军却身负重伤。 这便是英雄,在他们的眼里,保家卫国,守卫百姓,是刻入骨子里的使命和责任,为了这一方国土,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一个人倒下了,又会有千千万万个人站起来。 他们生的壮阔,死的伟大,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而这一路宛如长龙望不到头的三军将士,以及这跪在道路两旁哭着替韩志山送行的百姓,便是韩志山这一生的荣耀和成果,那是谁也比不了,抹不去,擦不掉的。 那是守卫者与被守卫者的见证。 是一种精神。 支撑着后世代代,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 在火盆摔了的那一刻,韩湛一阵恍惚。 这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好似上辈子经历过一般。 天下之大,却无以为家。 而他只能往前走,再苦再累再艰难再绝望,他也得走下去,他必须走下去。 …… 待韩志山下葬后,阴阳先生唱到:“孝子回府,莫要回头——” 韩湛没动。 戚将军鬓角雪白,拍了拍韩湛的肩膀,带着无声的安慰:“回吧!” 楚枝上前,握着韩湛的手,莫回头,是说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向前看,必须得走下去,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这样才能走的远,走的长久。 韩湛牵着楚枝的手,走在队伍最后面,身后是韩志山孤零零的新坟。 他曾说要将自己的骨灰撒在祥岭,可活着的人终究舍不得,还是选择叫他长眠于地下,以留下最后的周全。 【作者题外话】:在写韩志山死的时候,写的小八心情低沉,很是难受,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安排韩志山这个人物死的光彩体面一些,这两天就一直很卡,删了写,写了删,但后来发现,其实平淡或许才是英雄最好的归宿 ps:出门吃个饭,晚上十一点之后小可爱们再来刷新后续内容哈 第659章 特地约你出来 韩志山入土为安后,韩湛便同楚枝一起把祥岭走了一遍。 这么多天来,韩湛从未好好休息过。 戚将军看着韩湛,叹了口气。 “你该走了。” 无论如何,韩湛都回到了楚国,成了逍遥王之子,自然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否则徒生事端。 韩湛垂眸,“是该回去了。” 回去得好好清算清算这笔账。 回去的路上,韩湛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细细地捋了一遍。 灵姬身上有蛊虫,想要杀死她,动手之人必定会遭到反噬,韩志山情愿堵上性命,也要灵姬为莲姬偿命,然而灵姬却死里逃生,依旧活的好好的。 她当初到底是怎么炸死,从梁国逃到楚国去的,韩湛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楚王同大祭司一定知道这件事,毕竟大祭司掌管巫门,楚王又对楚国一切了如指掌。 也就是说,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灵姬杀了韩志山,是他们乐见其成的事,毕竟韩志山是梁国重将,除了他,就等于拔了老虎的牙,梁国自此不足为惧。 韩湛刚回到京都,就碰到了大祭司的马车。 巫山很少出宫,今日倒是巧了。 他远远瞧见韩湛骑在马上,素色的宽大广袖随风飘起,楚枝身着同样素色衣袍,云鬓高挽,只在一侧戴了白色小花,全身上下再去任何装饰。 倒真是应了那句“女要俏,一身孝”。 巫山唇角微勾,确实有几分姿色,难得韩湛会对楚枝视若珍宝。 “小侯爷。” 见韩湛的马近了,巫山开口唤道。 如今天已渐暖,暖阳当空,可巫山一开口,却叫人后背发寒。 韩湛勒住缰绳,在巫山马车前停下。 神色淡然。 “节哀顺变。”巫山如是说道。 “大祭司当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梁国失去了一员大将,此事瞒不住,何况祥岭距离楚国这么近,我若是说不知,反倒显得有些刻意了。” “所以呢?”韩湛眸光幽深,“大祭司想说什么?” “今日天气不错,小侯爷若是有空,不如一道去郊外走走?” 韩湛轻笑一声:“难为大祭司费心了,既如此,那便走吧!” 说吧给楚枝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叫她莫要担心,待楚枝回府后,韩湛才看着巫山。 “大祭司可是要坐马车过去?” 巫山似是没有听出韩湛话中的讽刺一般,轻轻一笑:“人老了,身子骨不中用,还望小侯爷莫要嫌弃。” 他这一笑,还不如不笑,叫人瘆得慌。 两人说是去郊外走走,却来到了巫门。 坐在车辕上的小道士连忙将巫山扶下马车,他看着巫山外面的一草一木,眼底带着些许感叹。 “小侯爷觉得这里风景如何?” 巫山依旧穿着他那身黑袍,黑袍上的兜帽遮去了大半张脸,只留下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的下巴露在外面。 韩湛随意扫了一眼,意有所指:“大祭司特地在我回京都的路上来等我,又将我娘子支开,还把我约到了这里,恐怕不是为了赏景这么简单罢!” “你可真聪明啊!”巫山叹了口气。 “莫非在大祭司的严重,我是个傻子不成?”韩湛不答反问。 【作者题外话】:感谢天天天蓝,非鱼,大山驾到,云,又见炊烟,星麋等小可爱的留言 、看完这章大家赶紧睡吧,明天上午给大家更新,么么 第660章 蛊惑人心 “你这个脾气啊……” “说话就说话,别跟我套近乎,搞得好像我跟你很熟一样。”韩湛嗤笑。 “我确实同你不熟,但我同你母亲很熟。”巫山沙哑苍老的嗓音带着诡异,“她啊,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韩湛并没有像意料之中的接过话茬,问巫山他的母亲莲姬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巫山等了半响,问道:“你就不好奇你的母亲么?” 韩湛不答反问:“你自小就没有母亲吧?” 巫山轻笑出声,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你为何会有此一问?” “只有你这种从小就没有母亲的人,才会问出这样的话,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做子女的最清楚不过,因为你没有,你就没有体会过那种母子情深的感觉,便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这才会有此一问。可惜的是,自我出生之日起,我的母亲就陪在我的身边,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何况……”韩湛讥诮,“我想知道我母亲我,为何要从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嘴里得知?” 巫山大半张脸都隐匿在那身黑袍里,因此韩湛并不知道,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巫山漆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死寂,只一瞬就涌起滔天巨浪,那是摧毁一切毁灭所有的阴鸷和狠戾。 许久之后,巫山才笑道:“果真如传言一样油嘴滑舌。” “传言?”韩湛挑眉,“看来大祭司也暗中将我打听了个清楚,既如此,那大祭司可知道,我韩湛这人有个缺点,天生护短。” 巫山勾唇:“你想要说什么?” “灵姬是你救的吧!”肯定的语气。 “然后呢?”巫山道,“你想说什么?” “只是提醒你一句罢了,自己养的狗就要看好了,若是胡乱咬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巫山听出韩湛话中含义:“死了就死了,你也说了,不过是一条狗罢了,只是就看要那条狗命的人,有没有那个本事和胆量了。” “那就看看吧!”韩湛道,“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棋子,一手安排策划到了今日,又费尽心思救活,突然没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巫山轻笑一声:“那我不得不奉劝你一句,莫要玩火自焚,否则你会后悔的。” “巧了,我韩湛这辈子最不懂的就是后悔二字怎么写,真是如何是好呢!” “年轻人,有胆量是好事,但不能太猖狂,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只会摔得很惨。” “看来大祭司将我打听的不是很清楚,对我不是很了解,否则又怎会不知我这人打出生来,就代表了猖狂。”韩湛笑容肆意,“对了,还有嚣张二字,大祭司方才都忘了呢!” 闻言,巫山突然笑出声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我也觉得挺有意思,否则你也不会特地把我叫道这里来说这些话了。” 韩湛转身看着巫门,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指着巫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嚣张跋扈,趾高气扬,以及说不出的笃定。 “总有一日,我会亲自踏平这里,叫巫门不复存在。” 巫山眯了眯眼眸,眼底卷起滔天冷意。 “真是好大的口气!年轻人,风大,莫要闪了舌头。” “你觉得我做不到?”韩湛歪头看着巫山,“若是我做到了怎么办?” 巫山轻笑,那是掌控一切,高高在上,将凡夫俗子视若蝼蚁的轻蔑和讥诮:“你做不道的!” “今日再叫大祭司多了解我几分,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旁人越不让我做的事,我越想要做,天生反骨,就喜欢跟人对着干!” “那你可能没有好下场了。” “好下场与否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韩湛轻笑,“我如今才二十岁,正是鲜衣怒马意气奋发的年纪,可大祭司你呢?你却形如枯槁,行将朽木,,在尘世苟延残喘,说不定一口气下去就上不来了,单是这点,我就能熬过你,等你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而活人却能为所欲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毕竟……人死如灯灭,你说是吗?” 巫山却笑的愈发灿烂:“很好,那我等着你心想事成的那一日。” 正说着,巫门的几位**急匆匆跑出来,在巫山面前跪下,诚惶诚恐道。 “门主大驾光临,属下来迟,还望门主恕罪。” 是门主,而非大祭司。 巫门的人只听命于巫山。 巫山点了点头:“起来吧!” 而后看着韩湛:“小侯爷可要同我进去坐坐?” “还是算了,阴冷的地方呆久了,容易老寒腿。”韩湛丢下这句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在场的人听懂了韩湛的意思,他这是在讽刺巫门见不得光,全是阴暗的东西。 纷纷脸色一变:“门主,可要属下将他抓回来?” 这种人就该严刑处死。 “欸——”巫山道,“多好的一个少年郎,就这么死了多可惜,你们也真是的,该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了。” 在场的人后背一寒,连忙禁声。 巫山边走边问:“灵姬呢?” “护发出去了。” “她如今的样子,也敢乱跑?”巫山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一点也不叫人省心。” 若是叫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巫山有多关心灵姬呢! 巫门刚进去,就见中央吊着一个女奴,脸色狰狞浑身伤痕。 见巫山的视线落在那女奴身上,有人连忙解释道:“这位便是灵姬托人送回来的,名唤丑奴。” “哦?原来是她啊!”巫山瞬间了然,他盯着丑奴半箱,“多好看的姑娘啊,怎么就成了这样,去将人放下来。” 丑奴早就被打的失去意识。 见她不省人事,巫山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丹药来。 这药便是濒临死亡的人吃了,都能立马回光返照,何况丑奴这种只是受伤昏迷的。 这样暗无天日,折磨人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久,每天一睁开眼等待她的则是数不清的折磨和毒打,还要时不时被巫门的男人欺凌侮辱。 连军、妓都不如。 曾几何时,她都因为自己撑不下去了。 一如这次。 灵姬走的时候,下了死命令,叫人往死里打她。 在昏过去的那一刻,丑奴心想,若不就这样吧。 死了算了。 可是……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得救了。 她被打的疼到了麻木,可还是能感觉到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指冰凉刺骨。 见她醒了,巫山道:“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丑奴浑身是伤,这话问出来简直是多此一举。 却听得丑奴一阵恍惚,她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关心过了? 如今的她不过是个玩意儿,一条贱命攥在别人手里,别人想叫她活,她才能活着,想叫她死,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而想加她生不如死,那多的是法子。 见丑奴没有反应,巫山不禁道:“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说吧叹息一声:“不是说了么?不许再动用私行,你们怎就不听?” 众人连忙跪地求饶,白着脸道:“门主恕罪,是灵姬**下的命令,属下等也无力阻止啊!还望门主恕罪。” “门主?”丑奴愣愣的看着巫山,半箱才像是反应过来,不禁脸色煞白,“您……您是……” 大祭司! 一个叫灵姬那样心狠手辣,恶毒暴虐的人都能闻风丧胆的人,丑奴怎能不怕? 当即抖如筛糠,话都说不出来。 巫山叹了口气,满是怜惜道:“你莫要害怕,我只是长得难看了写,我不吃人,莫怕,乖!放松!深呼吸……对,放松!真乖……” 神奇的是,短短几句话,宛如魔力一般,不由自主的控制着人的心神,叫人跟着他的话去做。 只一瞬,丑奴就稳定下来,不再害怕。 此时的她也不知道是惊吓过度后遗症,还是因为方才吃了那枚丹药,竟一点都不觉得疼。 她满脸好奇的看着巫山,半响才小声道:“您就是大祭司啊……” 黑衣黑袍的,声音又诡异的紧,可是却带着一股能够安定人心,温柔无比的力量。 “怎么?不像?”巫山笑着反问,“是不是觉得巫门的人都是心狠手辣,嗜血阴鸷之人?” 丑奴下意识要摇头,却听巫山道:“我喜欢诚实的孩子,若是你能实话实说,我会很喜欢你。” 喜欢她吗? 丑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眼前这人分明穿着最阴暗的衣服,连声音都这般诡异,可她就是像被蛊惑了一般,竟然觉得这是天神降临,是来解救她的。 她想要得到他的喜爱,想要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在那一瞬,丑奴心底突然迸发出这个奇怪的念头,并且越长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大祭司说了,他喜欢诚实的孩子。 于是,丑奴道:“是,巫门的人都不是人,他们是魔鬼,是吸人血,吃人肉的恶魔……恶魔……都是恶魔……” 她浑身发抖,眼神空洞,与其说是说实话,倒不如说是被蛊惑,迷了心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吸人血,吃人肉……”巫山轻笑出声,“果然是个好孩子,我真喜欢你这个形容词,说的真好呢!” 第661章 只有你可以救我 “可是你不一样!”丑奴下意识说道,她声音很大,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你跟他们不一样!” “哦?” “你……你是神祇。”丑奴眼前划过一抹白光。 是了,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祭司同旁人不一样,因为他是神,神降临于世,为拯救苍生万物,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光! 没有人愿意救她,只有大祭司愿意。 就连楚枝都对她退避三舍,什么心地善良,什么拔刀相助,全都是假的,骗人的! 当初她扑上去抓着楚枝的衣摆求着叫楚枝救她时,结果呢?回应她的是被毫不留情踢开。 表面人人赞誉称颂,背地里却冷漠狠毒。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楚枝。 可大祭司不一样。 她在巫门这么久,只有大祭司是唯一帮她,还肯用药救她的人。 她之前就听巫门的人说过,他们说这世上有神明存在,她本来不相信的,但现在信了,大祭司就是那个神明。 巫山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他活了这么多年,骂他什么的都有,倒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之为神祇。 当真是稀奇呢! 他唇角微勾:“好孩子,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么?你就说我是神祇,万一我是来要你的命的呢?” 丑奴抬头仰望着巫山,不知道为何,她分明趴在地上,以仰视的角度,可就是看不清巫山兜帽下掩藏的容颜。 但这些都没关系。 只听她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您不会要我的命。” 否则就不会救她了。 “呵!”巫山被成功取悦,“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怪不得灵姬当初要救下你。” 在听到灵姬时,丑奴眼底划过一抹惊惧,身子本能狠狠一抖。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随之而来的是滔天恨意。 “你恨她?” 丑奴脸色一僵,继而煞白。 灵姬是大祭司最受宠爱的弟子,大祭司自然是护着灵姬的。 想到这里,她本能要求饶,就听大祭司叹了口气。 “灵姬如今是愈发胡来了。” 听出大祭司语气中的失望,丑奴眼前一亮,试探性问道:“灵姬**她……不好吗?” “好。”巫山笑容温柔而包容,“在我的眼中,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不管你们变成什么样,本性如何,我都会给你们最好的,以及你们最想要的东西,以达成你们的心愿。” “……为什么?”丑奴茫然,“您的条件是什么?” 巫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在楚国所有人都可在谈条件,唯独我这里没有。” 因为他要的从来都是心甘情愿,把身心无比虔诚的奉献给他,这样的血肉才更鲜活呢! 丑奴却误会了巫山的意思:“您居然不要条件……” 这个答案给她之前的认知带来前所未有的否定。 她在灵姬身边,学的最多的就是,你想要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这天下没有什么是白白得到的。 但现在巫山却告诉她,他在眼中,没有条件,没有交易,他是无偿帮她的。 那…… 丑奴睫毛剧烈抖动。 半响,才缓缓说道:“那您能救救我吗?” 她比谁都清楚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巫山是灵姬的上司,而她却是灵姬的人,现在她越过灵姬去向大祭司求救,无异是在灵姬背后捅刀子。 若是被灵姬发现,她绝对会生不如死。 但,那又如何? 那么多的折磨她都挺了过来,眼下这些又怎样? 这将是她唯一的机会,若是再不抓住,可能这辈子只能被关在巫门这个鬼地方,饱受摧残。 若是放手一搏,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丑奴满含期待的看着巫山。 如果她能从这里出去,她必定会报答大祭司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巫山始终没有开口。 灵姬的脸色也在等待中渐渐惨白。 她就知道。 灵姬时大祭司最受宠爱的弟子,大祭司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她,而去叫自己心爱的弟子受委屈呢? 她早就该明白的,是她不死心,以为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只听巫山轻笑一声:“傻孩子。” 他亲自将丑奴扶起来,尔后伸出手去,后面的人立马会意,连忙递上一件披风。 巫山拿披风裹住她衣不蔽体,倍折磨的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的身体。 “姑娘家就该好好的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的。”巫山叹了口气,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怜惜,“委屈你受苦了。” 这嗓音分明诡异阴冷,可听在丑奴耳中却宛如天籁。 几欲落泪。 “别哭。”巫山道,“姑娘家的眼泪最是珍贵,不可以轻易哭的。” 说罢就伸手替丑奴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察觉到巫山的动作,丑奴浑身一僵,本能快他一步,转过头去。 巫山的手落了个空。 丑奴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陡然一窒。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她连忙解释。 “别……丑。” 巫山轻笑:“说什么傻话。” 丑奴却绝望闭上眼神。 她以前的容貌纵然不是多美,可只要打扮的好,展现出自己的优点和长处,照样是风云美人,可如今这副鬼样子,连她自己瞧了都觉得恶心。 见丑奴对自己的容貌实在介意,巫山沉吟片刻。 “既然你这么在意这张脸,我可以帮你恢复如初” “真的?”丑奴瞬间扭头,眼底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欣喜,激动,意外,兴奋……种种情绪将她淹没。 只一瞬却又清醒:“不……不可能的,灵姬说了,这是我付出的代价,是不可能恢复的。” 巫山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丑奴。 果然,片刻之后,丑奴还是忍不住问道:“您……真的能叫我恢复如初么?” “恢复如初不能说。”巫山缓缓道,“但我可以叫你比以前更漂亮,更美丽,更迷人,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 沙哑诡异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诱惑,迷人心智。 “我愿意!”丑奴不假思索就大喊出声。 “可是那很疼。” “我不怕疼!” “那种过程很多人都熬不过去,最后自杀身亡。” “我不会死的!如今的我什么痛苦没经历过?什么折磨没受过?只要我不死,就没有什么熬不下去。” 【作者题外话】:巫山:“这是我?我有这么可怕?” 小八(冷笑):别哔哔,隔壁小孩都被你吓哭了你造么! 第662章 世间一切都在我的手中 许久,巫山叹了口气:“好孩子,难为你了。” 这这这……是答应了? 丑奴不可置信。 还不等她回神,就听巫山问道:“你知道灵姬为何会这般肆意妄为么?” “因为……她是您的弟子?” 巫山似乎笑了一下:“你若是这么理解,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是自然,哪怕她现在对灵姬恨之入骨,可不得不承认,只要大祭司在一日,灵姬就是把天捅个窟窿出来,大祭司也不会怪罪的。 下一刻就听巫山诡异的嗓音缓缓说道:“这便是尘世间的规则,只要你足够强大,只要你能能够站在顶端,你再看眼前的这些不过是只幼小可怜,随时都能踩死的蝼蚁罢了,一如灵姬,她只是站在了你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罢了。” “就像方才毒打你的那两个人,你以为他们只是恨你?不,那是因为他们知道灵姬对你的态度,他们为了巴结讨好灵姬,这才会将你踩在脚下,肆意羞辱玩弄。真是很糟糕、又叫人无力痛恨的厌恶感呢!” “可是你再看看那些人。”在巫山的示意下,丑奴缓缓转头,只见方才吊着抽她的人,此时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狼狈至极,“他们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孩子了,便只能敬着你,尊着你,怕着你,因为此时不是他们要了你的命,而是你要他们的命。” 巫山放缓了嗓音,循循善诱,带着说不出的蛊惑:“仅一瞬之隔,你的境遇便天上地下,你想要容貌,我给你,只要你能坚持下来,我不但可以叫你恢复如初,还能叫你比以前更加貌美,但凡你想要的,名利,地位,财富或者其他一切,只要你能够抓住机会,这一切你都唾手可得,对吗?” 巫山的声音宛如诱人堕落的恶魔。 他熟悉人性的弱点,知道如何才能将人的欲、望扩张并且放大,将心底的黑暗彻底激发,叫其为他所用。 怪不得他说,在他这里从来没有交易条件,他要的是心甘情愿。 一如眼前,他用最温柔,亲近的语气,说着最动听的话,仿佛只要你一答应,他说的那些瞬间就能实现,而你终将达成所愿。 没有人会拒绝。 他们会心甘情愿的向巫山交出自己,因为他们清楚,只有巫山才能帮他们。 只有巫山! 丑奴眼底一片茫然和空洞,她被巫山的那些话所蛊惑,苍白的樱唇一张一合,喃喃自语:“是啊……只要我抓住机会,我想要的一切都能实现,等我站起来了,他们全都得死,都得死……” 空荡荡的声音显得尤为森冷。 巫山却心满意足的笑了:“是啊,只要你愿意,我还能叫你坐上巫门**的位置,享受至高无上的荣耀,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辱你,而他们只配跪在你的脚下,苟延残喘……去吧,去做你现在最想做的事,从眼下开始,一步步,彻底爬到最高的位置,去吧!” 从现在开始? 做最想做的? 那她最想做的是什么? 丑奴僵硬转头,在看到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那两个巫门的小喽啰,丑奴狠狠发抖,咬牙切齿。 就是这两个人,从她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就不但的**折磨她,还叫其他人来一起折辱她。 那么多的人,有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以前的她总是默默告诉自己,只要她熬过去,只要她有一线机会,她一定会亲手杀了这些畜生。 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她而后俯身弯腰,从地上拿起一把刀,一步步走向那两个人,在他们身边停下。 而后在他们不可置信满是惊恐的眼神中,狠狠扎了下去。 鲜红滚烫的血液滋了出来,溅的她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映着她狰狞苍白的脸,分外阴鸷森冷。 丑奴却缓缓笑了。 你瞧,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那些曾经肆意**她的人,如今不也被她一刀毙命,成为一具尸体? 原来权力的滋味,这么甘甜啊! 真是叫人神清气爽。 她恍然发现,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站在了顶端,得到了一切,如今一比,宛如跳梁小丑。 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权力。 真正的权力,现在才正式开始。 女子幽深的眼眸染上激动和兴奋,脸颊也因为情绪波动而泛着**,那夹杂着对权力的渴望和人性的贪婪,以及心态转变下的恶意扭曲,正形成雏形,惊心又疯狂。 …… 从巫门出来后。 入目一片嫩绿。 “开春了……一切都是生命最初的模样,一切都才缓缓开始呢……”巫山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真是叫人期待,今年又将是怎样的一年呢?” 跟在他身后的小道士,没能忍住,问道:“大祭司,您为何要叫她取代灵姬的位置?” 方才巫山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听得一清二楚,巫山是想要重新培养一个新的棋子出来。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还要花费那么大的代价,把灵姬从梁国救出来呢? 巫山笑着说道:“帮助每个人完成梦想,达成心愿,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义务,何况挖掘每个人隐藏的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真是叫人期待又高兴的一件事,我很想知道,如果我给他想要的,她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 巫山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灵姬活的太久了,她这颗棋子也太旧了,不能再用,而丑奴跟灵姬很像,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定就是下一个灵姬,或许比灵姬更加出色也未可知。” 小道士没有否认,他知道大祭司完全可以做到。 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都由他那双手,或是拉入深渊,或是送上天堂。 “那灵姬是废了吗?” “我的棋子,只要我想要,她还是有用的。”巫山道,“留着吧,韩湛不是要灵姬么?就当是我给韩湛的礼物吧!他回楚国这么多天了,我也没送过什么,希望他能够喜欢。” 正好,可以用灵姬来测测韩湛,究竟可以为了他所谓的亲情,所谓的父亲,做到哪一步。 “韩湛……”巫山默念许久,啧了一声,“真是可惜了。” 第663章 你可千万别冲动 小道士并不知道巫山口中的这个可惜,指的是什么。 到底是韩湛,还是灵姬。 但韩湛却异常清醒,他要做的是什么。 他的目的很简单,他要灵姬的命。 巫山之所以将韩湛带到巫门,不过是想要保下灵姬,同时也在试探他,看他到底能够为了父亲做到哪一步。 毕竟韩湛现在是楚国人,若是为了梁国的人引起**,怕是楚王都容不下他。 可惜,他韩湛向来不需要别人来给施舍他,给他机会。 机会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 灵姬不在巫门,韩湛自然是知道额,否则巫山也不会把他带到巫门去说这件事。 他韩湛想找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很快,陆翎羽就告诉韩湛。 “灵姬在王宫。” “王宫?”只一瞬,韩湛就明白了,“看来巫山早就有所准备,当真以为把灵姬藏在王宫,我就杀了不了她吗?” 陆翎羽对上韩湛嘴角那抹邪肆的笑容,不禁后背一寒。 这小侯爷去埋了个忠勇侯,怎么隐约有黑化的趋势? 还……怪可怕的。 “小侯爷啊!”陆翎羽壮着胆子劝道,“那可是王宫。” 而且还是楚国的王宫,不是梁国那个昏庸无能萧家王宫。 “那又如何?”嚣张又放肆,“我韩湛想去的地方,还没有人能拦住。” 看着小侯爷的背影,陆翎羽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小侯爷,主子,您千万要三思啊,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当初巫山救灵姬回国的时候,得了王上应允的,我知道您恨灵姬,但您是不是先给王上通个气?到时候您想怎么着都成!” “我身上流着谁的血?” “逍遥王。” “逍遥王是谁?” “自然是咱们楚国的战神,楚国的福祉……是,在逍遥王面前,楚王都要给王爷三分薄面,可是这事不是这个事儿!” “可我偏要叫这事儿就是这个事儿!” 陆翎羽劝说无果,最终还是一人去见了楚王。 不是他通风报信,而是他要给韩湛留条路,回头事发,起码王上面子上过的去,只要面子上过去了,其他一切都好说。 韩湛去的时候,灵姬正在巫山的宫中修炼秘术。 她是巫山的弟子,因此才有这个资格。 乍一见到韩湛,灵姬脸上划过一抹慌乱,瞬间又镇定下来。 “听说韩志山死了,真是可惜呢!” 嘴上说着可惜,实际上恨不得鼓乐齐鸣来庆祝,她穿着宽大的衣袍,上面是繁复精美的花纹,映衬的她那张清纯又妖媚的脸愈发高贵明艳,但在这副皮囊下掩藏的心,却无必肮脏恶臭。 “是啊!”韩湛跟着叹了口气,“我也觉得挺可惜的。” 灵姬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觉得我没死,韩志山却死了,觉得不值得呗!可惜他那条贱命早就该死了。”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灵姬突然笑了,“当年若不是为了照顾你,韩志山早就跟着莲姬殉情了,莲姬猜出他的意图,这才特地嘱咐韩志山务必好好活着,叫他将你抚养长大,瞧瞧,多么伟大又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啊!他为了莲姬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呢!” 【作者题外话】:感谢染林,温柔,td138340709,等小可爱的留言 第664章 韩湛:蛊惑人心的恶魔 “是啊,”韩湛点头,“我特别庆幸自己能被这样的父母爱着,他们可以为了我牺牲一切,哪怕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你呢?你有什么?你的父王视你为不祥之物,你的母亲怨恨你给她带来了不幸和灾难,你爱的人喜欢着别人。你以为你得到了一切,站在了最高的位置,将尘世玩弄于鼓掌之中,事实上他们都恶心你,厌恶你,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灰飞烟灭,包括你以为的依靠巫山,他对你也不过是利用罢了,你嫉妒别人嘲笑别人,你又得到了什么?到头来你自己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你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你才是真正的笑话!。” “你胡说!!!” 尖锐激烈的嗓音在空旷昏暗的大殿响起,刺穿耳膜。 灵姬猛然冲上前来,一把掐住韩湛的脖子,修剪的又长又尖的指尖死死掐着韩湛,带着滔天恨意。 去死吧! 莲姬,忠勇侯,萧启荣包括韩湛在内,你们都得死! 当年看似温柔将她从深渊拉出来的莲姬,给于她一切,将她救赎,又何尝不是将将她推入另一个深渊。 自此万劫不复,可笑的是身边的人还要她感激莲姬。 还有忠勇侯那个粗鲁的莽夫,她当初那么勾、引他,他都不上钩,竟然还说她不知羞耻,应该沉塘浸猪笼!却偏偏对莲姬用情至深。 包括萧启荣在内,竟然也被莲姬那个贱人迷得七荤八素,就连接近她也是利益关系。 凭什么? 同样是公主,她甚至比莲姬还要好看,还要听话,凭什么他们都不喜欢她,只喜欢莲姬? 这些不公平的待遇,愤怒,嫉恨,不甘,怨愤……彻底将灵姬吞噬。 此时此刻,看着莲姬最疼爱的儿子就在自己的手里。 内心深处的猛兽不断的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然而…… 被掐住的韩湛没有丝毫慌乱,紧张,求饶不说,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容。 波光流转的眼眸带着慵懒,闲散,淡定,仿佛有了生命威胁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甚至连眉梢都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和轻视。 “来,只要你用力,我的命就是你的了。”韩湛非但没有躲,反而蛊惑道,“你不是想让我死吗?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了,你一定能抓住的,对吧?” 低沉魅惑。 他用最动听的声音说着最惊惧骇人的话。 灵姬却不可置信睁大眼眸,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连手指都忍不住狠狠一抖。 紧接着又强迫自己镇定。 她冷笑:“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 “你当然不会放过我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怎么可能错过!”韩湛叹气,“你那么想要我的命,现在我的命就在你手里,你为什么不动手?还在等什么?” 是啊! 她还在等什么! 灵姬眼底划过一抹狠戾,手上用力,死死掐了下去。 掐死他! 死了她的大仇就可以报了! 但在对上韩湛那妖冶的笑容时,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白光划过。 不……不对……这不对! 韩湛不可能这么蠢! “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韩湛叹了口气,似乎不相信灵姬怎么可能会问出这么有损智商的话来。 “有目的的人不是你么?”韩湛笑容灿烂,“来啊……杀了我……只要杀了我,就再也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你就一劳永逸了,相信我,你可以做到的……” “轰隆——”一声,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炸开,灵姬的手像是被开水烫到一般,猛然松开,忍不住后退。 “你……” 她惊恐的看着韩湛,脸色苍白。 不……这不是韩湛! 此时的他像极了当初发病的逍遥王,亦像极了那个亲手杀了自己师父,又拿刀将前任大祭司开膛破肚,一刀又一刀割下肉来,坐在血泊里一口一口吞下去,那个满脸被溅上血迹,嘴角通红,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滴了下来,还对她笑的分外温柔的巫山。 他比逍遥王和巫山还要恐怖可怕!!! 灵姬惊恐后退,到最后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韩湛俯身弯腰,嘴角吟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了?是你要杀我,不是我杀你,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你……”灵姬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韩湛叹了口气:“其实我还真想知道,你杀了我后,巫山会是什么反应呢!” “你嫉妒我母亲成为圣女,便入了巫门与她作对;又在巫山的帮助下成功说服你去梁国做奸细,潜伏二十余年,最终亲手杀死萧启荣;完成任务后,巫山又亲自将你救回了楚国,叫你继续做着你的**。他对你可真是关怀备至,视若珍宝啊……你说是不是?” “可是啊……在我来找你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他了呢,他明知道我来找你是要杀了你,可他还没有阻止我,你说你真的在他的心里是最重要的吗?”韩湛轻笑一声,“或者我们换个说法,就从一开始你要杀我这事来说,倘若你真的杀了我,你觉得巫山真的会放过你?楚王会不追究?逍遥王能罢休?到时候他是护着你,还是为了平息众怒,亲手杀了你,以证清白?” 灵姬抖着牙齿,惨白的脸色宛如一个女鬼,无力辩驳:“不……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你以为你挑拨离间我们就能成功击垮我吗?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韩湛微微侧目,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可是巫山确实给了你想要的一切啊,地位,权力,名誉,声望,追捧……等等一切你想要的,这都因为你是他亲手打造出来最完美最好用的棋子,可现在这枚棋子给他带来了麻烦,甚至都会拖他下水,你说他是宁愿跟着你一起走向死亡,还是先下手为强,在事情变糟糕之前,亲手结束你的性命,狠心将你抛弃呢?” “不——” “抛弃”两个字宛如锋利尖锐的刀子,狠狠刺中灵姬的心,叫她彻底崩溃。 “不会的!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说过他会永远护着我的,他亲口说的!!!” 【作者题外话】:这样的韩湛我可!!!!! 第665章 挑拨离间小能手 灵姬知道,巫山确实是这世上最恐怖可怕的人,可是她相信,他不会抛弃她的。 是巫山给了她想要的一切,何况她已经照巫山的意思去做了,别人做不到的她都能做到,他怎么可能抛弃她! 简直是笑话! “呀,你这样相信他呢!”韩湛笑了笑,冲灵姬眨眨眼,“那不如我们试试喽?看看巫山是保下你,还是为了不得罪我,而舍弃你……” 话音未落,刀子狠狠扎进灵姬的心。 狠辣又果决,毫不留情。 灵姬闷哼一声,不可置信低头,看着扎在自己胸口上的刀子,怎么都没想到,韩湛竟然真的动手杀她。 还这么干净利落。 “你……”怎么敢! 韩湛轻笑一声:“以为我不敢杀你?以为我怕你浑身是蛊?可惜的是,现在的你不堪一击,我一刀就能要了你半条命。” 当初他同吱吱还有陆翎羽去巫门后,两相僵持不下,灵姬不得不低头时,韩湛就已经有了猜测。 如陆翎羽所说,灵姬向来无所畏惧,她何时怕过? 可现在却低头了。 唯一证明就是她不再是韩湛等人的对手,也就是说她身上可以依靠的资本已经没了。 韩志山以命相搏,哪怕灵姬死而复生,但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点收获! 叫她百毒不侵宛如铜墙铁壁的蛊虫,早就被韩志山给捏死了。 巫山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叫她活成平常人。 但就是这平常人的生活,叫灵姬度日如年,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旁人不知道,她却一清二楚,此时的她弱的像只蝼蚁,谁都能踩死。 可是灵姬怎么都没想到,她明明已经隐藏的很好了,结果还是被韩湛发现了破绽。 这一刀扎下去,不止扎了灵姬的半条命,更是扎破了她最后的伪装,可那一丁点可怜又可笑的自欺欺人。 下一秒,韩湛一把抽出了刀子,毫不留情挑断了灵姬的脚筋和手筋。 灵姬疼的冷汗涔涔,脸色惨白,连句痛都呼不出来,冷汗湿透衣衫。 “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就叫你死?”韩湛笑的几位温和,“你不是最喜欢生不如死么?巧了,我也喜欢,接下来我会叫你亲自感受一下,想死却不能究竟是怎么滋味!” “小侯爷小侯爷!” 话音刚落,陆翎羽就急匆匆跑了进来。 在看到躺在地上胸口被捅了个窟窿,又断手断脚的灵姬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妈耶——”陆翎羽后背发麻,半响,他才战战兢兢靠过去,血腥味刺鼻,他没忍住,捂着嘴巴干呕两下道,“人死了?你居然把人给痛死了?” 他急急忙忙去找王上,又来追韩湛,生怕他把人给弄死了。 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王上马上就来了,你赶紧想想法子啊!”陆翎羽焦急。 韩湛侧目:“你若不告诉楚王,他会知道?” “我就是不说,他也会知道!迟早的事!何况我要是不说,等他从旁人嘴里知道这事,麻烦更大!” “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会怕?” “是是是,您不会怕,可是您现在能不能赶紧想想法子,要是王上来了瞧见你在大祭司的寝宫杀了灵姬,这这这……”陆翎羽急的团团转,一想到巫山那个变态,他就后背发麻,腿脚发抖,“你惹谁不好非得招惹他!” 你以为你杀的是灵姬吗?你杀的是巫山的面子和尊严! 韩湛被陆翎羽念的实在受不了,冷冷道:“你要是再磨蹭下去,她可就真的死透了。” “啥?”陆翎羽瞪大眼眸,磕磕巴巴道“你说她她她……没死?” 这不可能啊! 胸口那么大一个血窟窿,怎么可能会没死! 不过一想到这是灵姬,就立马释怀了。 毕竟灵姬本来就是个怪物。 只一瞬,陆翎羽麻溜叫人把灵姬抬起来,叫太医给她来止血续命。 韩湛却道:“血止住后扔回巫门,就找那个叫丑奴的,叫她亲自去照顾咱们的灵姬**,可千万要仔仔细细的照顾好了啊!” 这可是个狠人。 谁不知道当初灵姬将那丑奴折磨的几乎没命,他还把人扔到丑奴手里叫丑奴去照顾,不明摆着送人头去了么! 这话陆翎羽是不敢说的。 灵姬前脚被抬走,楚王后脚就来了。 见到楚王,韩湛行了个礼,轻笑一声:“王上莫怪,容在下先清洗一番,免得冲撞了王上。” 韩湛的身上溅了血迹,尤其是脸上,白净昳丽的面容上挂着点点猩红,瞧上去骇人的紧,再轻轻一笑,叫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楚王微微颦眉:“赶紧去拾掇干净!” 不消多时。 韩湛神清气爽站在楚王面前。 见韩湛穿着素色广袖宽大衣袍,宛如修仙的翩翩少年,当真赏心悦目。 只是表面无害的少年,下手却那么狠。 “把人送走了。”楚王问道。 “王上不是知道么!” “知道?”楚王冷哼一声,“我怕要不了多久,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上此言差矣。” “说罢!为何要杀了灵姬。” “这不没杀么!” 楚王被气笑了:“你这同杀了她有什么两样?何况你叫孤如何同大祭司交代?他最信任的弟子,在孤的眼皮子地下被人要了半条命,孤却没有作为?” “只是半条命而已,在下相信凭借大祭司的本事,一定可以叫灵姬生龙活虎,毕竟她先前不已经起死回生了么?大祭司有如此逆天本事,可得好好用才是。” 楚王瞥了一眼韩湛,装作没听出韩湛话中含义。 “再者您是王上,他只是一个大祭司,他还敢在您面前说句不是?那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以上犯下了。自古以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楚国人人都受的,为何他就受不得?毕竟连他大祭司的身份地位,以及巫门的荣耀,不都是您这个王上给的么!” 楚王似笑非笑的看着韩湛:“谁不知道大祭司是孤最信任的臣子,你却在孤的面前挑拨离间孤同大祭司的信任,又这般不知掩饰,无非是仗着逍遥王在,觉得孤不敢处置你罢了!” “在下冤枉!”韩湛拱手,高声呼道。 第666章 不听话就宰了杀了卖了换钱 “冤枉?”楚王拂了拂衣袖,抬脚往前走去,宽大的衣衫随风扬起,不似君王,倒像是谋士,“那你且说说,你到底怎么冤枉了。” “逍遥王虽性子孤傲,清冷寡言,却对王上极为尊敬爱戴,半点礼数都不敢缺,更不曾质疑王上的决定,王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如在下闯到王宫对灵姬动手,逍遥王自知劝说不下,还不是派了陆翎羽立马来回禀王上了么!” 说道这里,韩湛顿了顿,继续道:“冤有头债有主,是在下对灵姬动的手,大祭司若是寻麻烦也只是来寻在下,寻逍遥王,怎会怪罪到王的头上?您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和一切殊荣,他却这般不知好歹,不知轻重,未免太过恃宠而骄了。” “好一个恃宠而骄。”楚王彻底给气笑了,“你真当王是傻子不成!” 竟挑拨离间到了这份上。 “王上若是傻子,那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韩湛这话半点不虚。 楚王若不聪明,楚国也不会在楚王的治理下,国富民安,繁荣昌盛。 “孤知道你同巫山有恩怨,只是这话日后莫要再提起,否则孤就真的对你不客气。”说道最后,楚王语气陡然凌厉,隐含杀气和森冷。 若是旁人必定会被吓得面如土色,心惊胆战,可惜这是韩湛。 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勾唇笑了,“那王上打算如何对在下不客气呢?” 话音未落,只听“唰——”地一声,楚王一把就抽出身边护卫手中的长剑,搭在韩湛的脖颈处。 脸色未变,眼底杀气尽显:“当真以为孤不敢杀你!孤最恨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之人,大祭司是孤最信任的臣子,只要有孤在,你们休想污蔑陷害他半分!” 韩湛非但不怕,反而笑了。 他毫不畏惧楚王的长剑,上前一步,轻笑道:“王上自然敢杀我,只是不会罢了。” 敢和不会,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楚王听明白了韩湛的意思,眉梢微挑:“你凭什么以为孤不会杀你。” “因为您是英明的楚王,是明君。” “溜须拍马!” “实话实说而已。” 楚王盯着韩湛瞧了半响,一把收回长剑,反手插入剑鞘。 “你胆子很大。” “王上可以说在下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亦可以认为在下是不知者无畏。” “不知?孤瞧着你倒是比谁都聪明!”楚王道,“有时候太过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可王上您喜欢聪明人,不是么?” 楚国人都道大祭司巫山深受楚王宠爱,只可惜他们忘了一点,卧榻之地岂容他人酣睡。 王上表面对巫山极为信任和尊重,实际上已经有了忌惮。 只是这份忌惮在楚国的千秋大业面前,可以忽略不计。 唔……确切说,应该是楚王比较能忍。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大祭司当初都不应该叫灵姬回楚国。 以韩湛对楚王的印象,楚王是一个有着雄才大略的君主,这类君主当断则段,必要时不择手段。 灵姬既然已经完成了刺杀萧启荣的任务,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否则只会提醒楚王,他曾经叫自己的妹妹去做了奸细。 但凡上位者,都爱惜名声,英明如楚王也不例外。 偏生巫山叫灵姬活了下来。 这已经惹了楚王不快。 因此韩湛才会冲到王宫亲手处置灵姬,他相信楚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杀他,相反楚王还会很高兴。 既如此,不如就做一次楚王手中的刀,又有何妨? 同时,韩湛又在楚王面前挑拨离间巫山,如楚王所说,韩湛明晃晃的在楚王面前告巫山的黑状,太蠢太莽撞,可架不住好用。 否则楚王也不会屏退左右,只带了护卫,同韩湛单独说上面那些话。 包括楚王剑指韩湛,也是为了做给巫山看。 因此,在楚王拔剑的那一刻,韩湛才不退反进。 因为他知道,他猜对了。 楚王对上韩湛含笑的眼眸,脚步顿在原地,眸光幽深,神色莫辩。 半响,楚王轻笑一声,这一次的笑容,宛如雨过天晴后的彩虹:“你呀!真不知道,逍遥王怎么会生出来你个玲珑心的儿子来!委实叫孤有些羡慕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子民都是王上的儿子,您若是不嫌弃,在下立马叫您一声爹如何?”韩湛啧了一声,“不过这舅父舅父,虽是舅舅,也算是半个父亲了。” 楚王乐了:“感情你今日是来占孤便宜来的!” “王上的便宜是天下最大的便宜,又带着龙气,谁不想占?那些说不想的肯定都在说谎,在欺君!” 楚王没好气瞪了一眼韩湛:“行了,你再说下去,孤这朝堂上就没几个好的了,全成了奸佞。” “奸佞不好吗?”韩湛认真道,“奸佞才好拿捏,一如贪官,虽然贪了点,但懂得进退,清官虽好,却不会长久计议,不懂得迂回之术,难免会叫人无可奈何。” 楚王侧目:“世人都想做清官,好官,你却想做贪官?” “因为贪官听话啊!而外甥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楚王气笑了:“那不如孤给你个官做做?” “别,千万别,我要想做官,早在梁国就入仕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韩湛叹气,“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的比牛多……这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做官!” “你是说孤是牲畜家禽?” “做官的才是,您又不是做官的,您可是王上,王上是谁?子民的主宰,相当于一家之主,所以您是主人,这家里哪只猫阿狗啊不听话了,还不是由您发卖,到底是宰了杀了卖了换钱,您乐意就成。” 楚王哼了一声:“别以为孤听不出来你的意思。” 韩湛笑的贼兮兮:“舅舅英明。” “行了,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楚王道。 “那我先行告退。” “对了。”王上叫住韩湛,“过两日你去灵霄殿罢!” 灵霄殿是大祭司在王宫的寝宫,方才韩湛就是在凌霄宫杀了灵姬。 韩湛知道楚王叫他去灵霄殿另有目的,但还是故作惊恐:“王上,方才说好的,您要护着我的,这都还没转头呢,您就忘啦?要把我送给大祭司给霍霍了?” 【作者题外话】:韩湛:“您是主人,这狗不听话,杀了吃肉便是” 楚王:“泥垢!又来撺掇我杀巫山了!” 第667章 你知道楚枝是什么人吗 “行了,少给我演戏了。”楚王瞪了韩湛一眼,尔后道,“孤给你个闲差,灵霄殿有不少古籍玄门之书,你回头去帮孤整理整理,省的你一天到晚没事干,竟给孤惹麻烦!” 楚王这话说的巧妙,说是叫韩湛领个闲差,其实是叫他替楚王监视巫山,顺便再将巫门的势力一点点向楚王收拢。 否则又怎会从一开始的陛下,到后来的外甥舅舅,差点还叫上了父王? 可见楚王心思。 何况灵霄殿确实存了不少关于玄学术法的古籍,这些东西还是看管起来比较好,毕竟…… 罢了,有些话,楚王也不好对韩湛直说,总之韩湛是个聪明人,且没有私心,又刚来楚国不久,没有根基,用起来最方便不过。 楚王能将韩湛用到灵霄殿,自然将韩湛的底细摸了个清楚。 韩湛便也没有瞒着,对楚王提了个要求:“我去灵霄殿,舅舅你会护着我的吧?” 楚王瞪了一眼韩湛:“见过怕死的没见过你这么拍死的,在孤的眼皮子地下,孤还能叫你出事不成!” 得了楚王的保证,韩湛便一口答应。 楚王看着韩湛的背影,许久轻笑一声,而后对内侍监道:“巫山呢?” “回王上,大祭司去巫门了。”知道楚王想要问什么,内侍监主动说道,“小侯爷在进宫之前,已经见过大祭司了。” 楚王叹了口气:“巫山的野心是越来越大了。” 内侍监低头垂眸。 “用韩湛去制衡巫山,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内侍监轻笑一声,附和道:“王上英明。” “叫监视韩湛的那批人撤了罢!” “是,奴才这就去办。” …… 这日,楚枝正在同阿香说话,旁边站着十七。 自从来了京都,阿香跟在楚枝身边还圆润了不少,可见没受苦。 这不,十七带来新消息时,见阿香圆润了,不禁多看了几眼。 楚枝似是没看到十七的动作,只是问道:“你查的如何了?” “京都确实有不少奴隶,而奴隶的来源便是巫门,巫门的许多信徒在全国各地都有人牙子,这些人牙子买来的人都会送往全国各地,以罪奴的名义高价贩卖,以赚取差价,获取利润,数目庞大,不可计数。” “哦?怎么说?” “他们以十两银子买来的小姑娘,最高可以买到一百两。” 而奴隶数目庞大,这样算下来,确实利润丰厚。 “这么高?” “对。”十七点头,“不过这个也要看八字,若是八字合,卖出的价格将会更多。” 楚枝轻笑:“买奴隶还要看八字合不合?” “楚国之人,崇尚求仙问道,在这方面自然是极为注重的。” 毕竟有许多人买奴隶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修炼。 用活人修炼,做淬体,她在还没有来楚国的时候就知道了,但知道是一回事,叫人亲自查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难免觉得瘆的慌。 “我知道了。”楚枝道,“你继续盯着,剩下的事我自有打算。” 十七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楚枝瞥了一眼十七,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不急…… 现在还不是动十七的时候。 从楚枝那里出来后,阿香向楚枝告了价,连忙追上十七。 “十七,你等等我!”阿香从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一个包袱,塞到十七手里,“这些是主子赏给我的,都是些碎银子,虽然没有多少,但你先拿着。” 十七下意识就推了出去:“你给我银子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花啊!”阿香好笑,“我每次给你银子,你都问我这句话,我都能背下来了,你下句肯定要说‘我有银子,也用不着,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十七眸光微深。 许久,他还是将包袱还给了阿香。 “你以后自己留着话,我不需要。”他顿了顿又道:“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我不值得!” 说罢转身就走。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阿香追上去。 这样的话十七都说了好多遍了。 刚开始她确实会很难过,但后来就习惯了,也厚脸皮了。 冬儿姐姐说过,对付男子就是要能豁的出去,千万不能害羞。 “可我就是心悦你,我就是想对你好,你可以不接受,但你无法干涉我!” 对上阿香倔强执拗的眼神,十七的心狠狠一震,眼前一阵恍惚。 他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也是像阿香这样,哪怕知道那人心里没有他,只是为了利用他,却还是甘之如饴。 阿香的眼神太清澈,蕴含的感情炽热又浓烈。 十七根本就招架不住,狼狈转头。 “你以后不要那么傻了,楚枝她对你好是有目的的。” 阿香不知道为什么十七对主子有那么大的敌意,连阿香都能看出来,每次十七见到主子,都恨不得冲上去对主子动手。 尤其眼底的恨意,挡都挡不住。 但阿香还是一如既往说道:“主子她不会害我。” “不会害你?”十七怒极反笑,沙哑的嗓音因为情绪波动,宛如飞沙走石,猎猎作响,刺得耳朵生疼,“你才跟她认识多久你就这么相信她?你知道她以前是什么人,都做过什吗?她有多心狠手辣,城府深沉,阴险歹毒你知道吗?你对她一无所知,就因为她表面上给了你几锭碎银子,一点假意的恩赐和装出来的温柔,你就感动的一塌糊涂?” 十七咬牙切齿,面具下的眼眸带着猩红:“像她那种高高在上,心思恶毒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为旁人考虑?你简直是太天真了!” 阿香无奈辩解:“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起主子,你的反应都会这么激烈。我真的不明白,主子她明明是个很好的人,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戒备,尝试去了解主子,接受主子的好呢?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十七连连冷笑,语气急切,“就为你跟她在一起不过三月之久,你便被她洗脑,觉得她是世上最好的人,这点难道不够吗?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非要去相信一个阴险狡诈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女人?” 第668章 这章来点糖 阿香看着怒火和中烧的十七,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半响,她才道:“那你呢?你不是也跟主子认识没多久?为什么会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和恨意?” “谁说我——”声音戛然而止。 对上阿香清澈真挚的眼神,十七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她是那么倔强执拗。 一如当初的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半响才道:“算了,我不想跟你吵,这段时间我可能很忙,你照顾好自己。” 阿香看着十七的背影,咬了咬牙,低下头去。 就在她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一大片阴影笼罩了下来。 阿香抬头,见到来人,眼底迸发出惊喜。 “十七!” 十七神色尴尬,满是不自在,好在有面具遮挡,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 只是阿香还是听出了他沙哑的嗓音下,掩饰的温柔和歉意。 “你……你不要生气。”明显,十七并不这么擅长道歉,“我、我方才不该冲你发火,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十七说罢,便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 阿香却开心不已。 她知道十七是个极为高傲的人,虽然脾气暴躁,性子急,容易发火,但却是个很心善的人。 他能专门回来向阿香道歉,阿香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你不是冲我发火,我没有生气的!”阿香笑容明媚,“那你现在是不生气了?” 十七一眼就知道阿香有话要说:“你想去哪里玩?” “你怎么知道?”阿香眸光亮晶晶的,紧接着又担忧道,“可你不是还要去忙?” 毕竟主子方才还交给了十七差事。 一想到要给楚枝办事,十七就觉得无比屈辱。 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却又不得不听楚枝的话。 万一那个女人真的对阿香下手,折磨阿香怎么办? 十七在心里恨得牙痒痒,便对楚枝吩咐的事也就不上心了。 遂道:“不急,我接下来还有几天闲时间。” “真的?”阿香开心的不得了,“真的是太好了,我方才跟主子告了假,不如我们出去玩儿吧?” 对上阿香期待的眼神,十七猛然发现,他认识阿香这么久以来,好像还真的没有陪阿香玩过。 便点了点头:“好,我陪你。” 说起来,阿香来到京都这么久,还真没有好好逛过。 见阿香是真的开心,十七也不禁勾了勾唇,笑了。 他突然发现,阿香头发上除了几朵珠花,再没有别的饰物。 而楚枝身边的东儿夏儿,就连那个老嬷嬷,都戴着素银簪子,唯独阿香可怜兮兮,一看就知道被楚枝亏待了。 想到楚枝,十七又一次恨得咬牙。 他一把拽住阿香的手,往珠宝阁走去。 十七直接将阿香带到簪子那里,尔后道:“你喜欢哪个?” 阿香看着眼前精致绝美的簪子,有银的,金的,还有玉的……美轮美奂。 她愣愣转头,不可置信看着十七。 她不是小姑娘,自然明白十七的用意。 “你……要送我簪子?” 十七话不多说:“你喜欢金的还是玉的?” 都是在楚枝身边做丫鬟,凭什么他的阿香就要比旁人差了? 阿香没有的,他给! “不用了不用了。”阿香连忙摆手,“主子给我赏了不少好东西呢!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阿香真的很心动,很想任性的挑一支簪子,但是理智还是制止了她。 何况她知道十七要报仇,报仇需要打探消息,打探消息需要银子,她不能成为十七的助力,但起码可以不给他添麻烦。 簪子这东西就算了,把银子省下来叫十七去打听消息。 何况她自己也有簪子的。 只要十七有这份心思,她就已经很感动了。 十七却误会了阿香的意思。 他见阿香明明没有,却还要故作轻松安慰自己,表示她过的很好,心里没来由堵得慌。 “你挑不挑!”十七的暴躁脾气又上来了。 边上的掌柜的连忙笑道:“这位小娘子你就挑一个吧!这可是你的少年郎的心意,千万不能辜负了!” 楚国将同女子有婚约的男子,都称作女子的少年郎。 见掌柜的误会了,阿香连忙摆手:“没没没……我们……” “挑簪子!”十七打断阿香的话。 阿香没法子,只能捡了一个素银簪子。 “就这个吧!” 她要给十七省银子。 十七没想到阿香就挑了一个素银簪子,顿时脸色就黑了。 以前他身边的丫鬟们都头戴金簪,素银簪子这种便宜上不了台面的,压根儿就没见过。 十七直接拿了一支玉簪:“这支怎么样?” 方才刚进来时,他见阿香瞧了几眼这枚玉簪,想必应当是喜欢的。 这是玉簪通体雪白泛着淡淡的碧青色,是上好的和田玉,簪子上雕着小巧玲珑的花朵,花朵上的花蕊栩栩如生,又坠了几条流苏,瞧上去淡雅仙气又带着少女的调皮,一点都不老气,最适合阿香这种姑娘戴。 掌柜的立马笑道:“哎哟!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可是咱们新到的簪子,全京都也没有几个,保准小娘子戴出去风靡京都,何况小娘子长的楚楚动人我,宛如天仙,也只有这种玉簪才配得上她!” “别别被——”阿香连忙摆手,脸色通红。 这掌柜的真是睁眼说瞎话,这样的话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十七却二话不说,直接给了银子,替阿香簪在头上。 “走吧!” 阿香红着脸,愣愣的看着十七的背影。 他……他到底知不知道,给女子买簪子,又亲手簪上,是什么意思? 见阿香愣在原地,赚了一大笔的掌柜的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小娘子还不快去,你家少年郎还不好意思了呢!说实话,就冲你家少年郎舍得给你花银子这点,没错了!”掌柜笑呵呵道,“一个男人疼不疼你,就看他舍不舍得为你花银子!” 阿香的脸愈发红了。 她快步追上十七,小声说道:“十七,谢谢你啊!” 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她很喜欢。 见阿香真的喜欢,十七几不可察松了口气,眉头也松了,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却又立马绷住。 尽量叫声音平淡无波:“哦,不谢。” 但眼角的视线却不断地往阿香身上扫。 嗯,他就知道,这簪子衬阿香,果然好看。 第669章 要开战了 下一刻,十七突然顿在原地。 浑身僵硬紧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视线死死盯着某处。 阿香见十七突然不走了,不禁问道:“怎么了?” 见十七表情不对,阿香顺着十七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四周都站着身着黑袍,手握佩剑之人。 而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正扶着下人的手上了马车。 那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楚她是何种模样,但凭那婀娜多姿的窈窕背影可以看出,绝对是举世难得的美人。 尤其是那只纤纤玉手,柔弱无骨,肤若白雪,单是惊鸿一瞥,便勾人心弦。 只是还不等阿香看清楚,十七一把搂住阿香,躲在了旁边的酒楼里面。 与此同时,马车上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掀开帘子去瞧,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 “妙姬**?” 外面的人见妙姬掀开帘子,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恭敬询问。 妙姬扫视一圈,微微一笑:“没什么,回去罢!” 嗓音灵动清脆,当真是妙音。 阿香认出那是巫门的马车,见十七盯着那些人的背景,满腔恨意,试探问道。 “你认识那名女子?” “认识。”十七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化成了灰我都认识。” 阿香还想问什么,十七对阿香叮嘱道:“阿香,从今天开始,你就呆在逍遥王府不要出来,不管谁约你出去,哪怕是我都不行,除非我亲自来找你,听到了没有?我会跟主子说清楚,叫她出门的时候不要带你。” 神色紧张,语气严肃。 阿香问:“那名女子可是你的仇人?” 十七默了默,没有说话。 阿香无法用语言形容那种眼神,怒意,恼火,以及恨之入骨的凉意,还带着说不出的复杂。 “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 十七似乎笑了一下:“你不能出事。” 他带阿香买了些她喜欢的糕点,便将人送回了逍遥王府。 十七亲自去找了楚枝。 楚枝听罢,轻笑一声:“你把阿香交给我,你会放心?别忘了,我可是心思恶毒,卑鄙阴险的女人,万一我把阿香卖了呢?” 十七额角的青筋暴起,楚枝以为他都要破口大骂了,结果竟然忍了下去。 说了一句:“你不会。” 楚枝要的是他,只要他还好好的,阿香就不会出事。 楚枝啧了一声:“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何处与你有关?” “这是你一个奴隶跟主子说话的态度?”楚枝轻飘飘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奴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敢跟我顶嘴,是不是想叫你的阿香皮开肉绽?” “你这个毒妇!”十七没忍住,破口大骂,“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那就等你杀了我再说,现在咱们就说说你要去做什么,还是说……你要去见谁?” 楚枝意有所指。 十七猛然抬头,对上楚枝盈盈含笑的目光,差点以为楚枝知道了。 很快就被他否定。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 楚枝啧了一声,见十七就是不说,便道:“行了,你去吧!” 待十七走后,冬儿才道:“主子你为何不拦着?” “我为什么要拦着?”楚枝反问,继而又道,“放心,他还死不了,叫他先去巫门探探虚实也不错。” 冬儿点头:“没想到他竟然对香儿这么上心,奴婢还以为……” “以为他日后对女人避之如蛇蝎?”楚枝托着腮,浅浅笑道,“阿香性子单纯,心思简单,不似那些世家贵女虚伪做作,更没有心机,有的只是对十七的一颗真心和满腔热血,如今的阿香就是曾经的十七,不……确切说,比以前的十七还要纯粹,毕竟那个时候的十七身处权利中心,难免有所顾虑会身不由己,可阿香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甚至是献出灵魂,这样浓烈炙热的感情,再冰冷的心也会被融化。” 冬儿却道:“奴婢还是不明白,既然您早就瞧出十七不对劲,为何还要一直留他在身边?” 楚枝眸光幽深:“自然是想知道他身上的秘密。” 话音刚落,韩湛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 “你想知道谁的秘密!” “你回来了?” 见到韩湛,楚枝眼底笑意更甚,她起身迎上前去。 “今日累不累?” 这几日楚王日日召见韩湛进宫,不是陪楚王看出,就是陪楚王骑射。 韩湛虽骑射了得,可其他方面是个小菜鸡,为了应付楚王,他不得不拼命看书。 好在他聪明,看过的书一遍就能记住,再加上他懂的举一反三,同楚王对答如流不说,还叫楚王对他刮目相看。 不断说道:“你这脑袋瓜,不如朝为官,真是可惜了。” “累啊!”韩湛灌了一口茶,搂着楚枝顺势躺在了软榻上,“楚王那个鬼精明,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 真是奇了了怪了,他就不明白了,楚王明明有那么多的儿子,为何非得为难他? 不过这不是重要的。 韩湛道:“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赵国便会发兵。” “赵国发兵?”楚枝问道,“打谁?梁国?” “你果然同我一样,也猜的梁国。”韩湛捏着楚枝的手指,“是楚国。” “赵国疯了吗?”这是楚枝的第一反应。 谁不知道楚国实力雄厚,赵国只是一个小国,赵国攻打楚国,无异于以卵击石。 毕竟前世赵国针对的对象一直是梁国。 “因为赵国同齐国联手了。”韩湛道,“且已经秘密发兵。” “齐国?”楚枝颦眉,“齐国国富民强,且齐国人比楚国还要善骑射,楚国的不少战马就是从齐国进的,若齐国同楚国单战,倒也不怕,虽然两家谁都讨不到好处去,但也不会太惨,若是再加上个赵国,那楚国怕真的会吃亏。” 赵国善蛊虫,又会机关之术,如今楚国有的都是从赵国来的,新版对上原版,定不是原版的对手。 “楚王怎么说?” “楚王意图同梁国联手。”韩湛解释道,“楚王以为,我自小在楚国长大,是忠勇侯一手抚养长大,何况又同戚将军看中,加上还有一个晏家,若是联手,倒不失为上策,何况赵国与梁国相邻,战火一起,梁国加在中间,自然讨不到好处,还不如主动联手,倒有胜算。” 【作者题外话】:评论区那么多猜十七是四皇子的小可爱嘛! 实不相瞒,小八当年读书的时候,就是看一遍,读一遍,第三遍就能全文背诵了!仰天大笑……然并卵,现在你叫小八读三十遍都记不住!!!hhhhhhhh 第670章 拜拜送子观音 “可我们都知道如今梁国外表看似光鲜亮丽,内里早就成了一团败絮,若是开战……”楚枝叹了口气,“怕也是会两败俱伤。” 她只是心疼百姓罢了。 自古以来,但凡战争,遭殃的只会是百姓。 “你莫要忘了,梁国如今是顾长宴掌权,虽说我同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他的阴险狡诈,心狠手辣,这才能叫梁国立于乱世之中。”韩湛道,“据我所知,迄今为止,顾长宴已经政治了三分之一的贪官污吏,查抄出来的的金银珠宝,早就填满了国库,虽比不上楚国,但也差不多了。” “这手段,听着甚是熟悉。” “当年楚王当政时,也使得同样手段。” “看来孟菀有句话说对了。” “什么话?” “但凡新帝执政,第一件事都是查处贪官污吏,一方面是为了树立威信,另一方面是没银子了!” 韩湛失笑:“她倒是看到清楚。” “吱吱。”韩湛搂着楚枝,“我听说箫奕辰向孟家提亲了。” “真提了?”楚枝立马就坐起身来,“她答应了?” 来楚国之前,孟菀还明确说她不会同太子……哦,不对,箫奕辰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 当时孟菀还信誓旦旦,说她这辈子都不会跟箫奕辰在一块儿呢,结果这才多久就打脸了。 “说是孟菀有了身孕。” “什、什么?!!”楚枝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韩湛有些无语,没好气道:“她有了箫奕辰的骨肉。” “不是……”楚枝算了算日子,“根本对不上啊,她当时跟箫奕辰……之后还来了月信,怎么会有身孕?该不会是太子故意扯谎吧?” “这种事能扯谎?你真当箫奕辰什么人?”韩湛好笑道,顿了顿又解释,“今年除夕过后,两人遇到了,喝了些酒,便一时冲动,孩子就是那个时候有的。” 楚枝:“……” “未婚先孕本就是羞耻之事,注定被千人所指,不过碍着箫奕辰和孟大人,再加上梁国比这更刺激的消息多了去了,众人这才不那么关注,但无论如何,这婚是马上要成的,且越快越好。” “是啊。”楚枝叹气,毕竟孟菀的肚子等不得。 她说完许久,也不见韩湛有反应,一抬头就见韩湛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那眼神仿佛带钩子似的,能将她刺穿把心底那点儿秘密全给勾出来。 “你、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吱吱……”韩湛俯身,抵着楚枝的额头,“孟菀都有身孕了。” 暗示意味甚浓。 楚枝假装没有听出来。 “我、我知道啊!” “那咱们也得抓紧了。” 楚枝眼皮一跳。 “吱吱……”韩湛轻咬楚枝耳朵,“我们也要个孩子好不好?” 楚枝的脸色腾一下就红了。 还不等她开口说话,韩湛指尖一动,掌灵活的钻了进去,快的楚枝都没有防备。 她一把按住韩湛胡作非为的大掌,“你做什么?青天白日的,真是不害臊。” “原来吱吱嫌我太着急……”韩湛咬了她一口,“那不急,咱慢慢来……” 楚枝脸色通红:“谁要跟你慢慢来!” 韩湛挑眉:“为夫不知,娘子何时竟这么猴急了?不过叫娘子恼怒是我的不是,既如此,那我满足娘子吧!” 下一刻,凉意袭来。 “韩湛!”楚枝气急败坏,“你明知道我不是唔唔唔……” 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 因为这一打岔,楚枝都忘了问韩湛,他说的梁国更劲爆的大事究竟是什么事可。 而屋外的钱嬷嬷听到屋内的动静,一张老脸笑开了花,满是欣慰。 主子同小侯爷日子顺遂,又和和美美,就差有个孩子了。 如今糟心的事儿也没有了,要个孩子最好不过。 听着主子咿咿呀呀的动静,钱嬷嬷仿佛已经看到白白胖胖的小主子冲她笑了! …… 自从知道孟菀有了身孕后,韩湛便什么事都不做了,一有机会就拉着楚枝开启了输出模式。 在韩湛的信誓旦旦中,楚枝的月信还是如期而至。 韩湛虽什么都没说,但失落尽显。 这不想要孩子的,一次就中招了,他们这成心想要孩子的,结果死活没有! 偏生这事又不好说,说多了好像在嘲笑他不行。 便又气又恼。 楚枝好笑,小声安慰他:“钱嬷嬷说了,这事儿不能着急,得放宽了心,越是着急就越不容易有,因为你会一直想着那事儿,你若是不想了,顺其自然,随它去,反而越容易有。” 韩湛表情一言难尽:“你连钱嬷嬷都告诉了?” 楚枝白了一眼韩湛:“这事儿还用我说?” 她脸颊微红,他们没日没夜的努力,且目标明确,瞎子都能看出来了,用得着别人说?! “要不……我们去拜拜菩萨吧?听说楚国城外的一处观音庙特别灵。” 楚枝:“???” “真的!” “不是……”对上韩湛一脸认真的表情,楚枝半响才道,“你不是不信这些么!” “只要能够叫娘子有小娃娃,去拜拜菩萨又如何。” 楚枝:“……你当真是……” 韩湛眨巴着眼睛:“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你还是随我去吧?” 在韩湛一个劲儿的去吧去吧中,楚枝点头:“好好好,去去去,我答应你还不成么!” …… 却说过了两日,冬儿来报,说十七回来了。 “人呢?” “进宫了。” “进宫?” 冬儿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楚枝:“听说十七原本是去巫门找灵姬的,但不知道为何,碰到了巫门的妙姬**,也不知道妙姬**说了什么,十七就跟着妙姬**进了王宫,住进了灵霄殿。” “那就是说,十七同巫山扯上了关系?”楚枝挑眉,对冬儿道,“你叫轻一告诉韩湛,叫他盯紧十七,看他进宫想要做什么,还有妙姬,到底什么来头。若是十七再来逍遥王府,叫他立马来见我。” 冬儿道:“您还见他做什么?万一他被大祭司给收买了,跑您这来打探消息,甚至是想要杀您怎么办?” 第671章 他竟然真的走了! 只听楚枝道:“他还没那个本事能杀了我,若是打探消息,倒正合了我的意。” 见主子已有对策,冬儿这才放心。 楚枝笑了笑:“所以咱们就慢慢的等着,等十七主动亮出身份的那一天。” …… 楚国王宫。 灵霄殿内。 “我没想到你会跟着我来王宫。”妙姬神色复杂,眼底带着丝丝情意,“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面孔,十七心头一阵恶寒,瞥过头去没有说话。 妙姬一直盯着十七的表情,自然没错过他眼底的那抹厌恶,顿时脸色骤变。 “你竟然嫌弃我?”妙姬咬牙切齿,眼底迸发出滔天怒气,“你看看你如今这幅鬼样子,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我能允许你还喜欢我,已经是对你莫大的恩赐,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她一把掐住十七的脖子:“不要仗着我容忍你,就可以这般肆无忌惮,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定会叫你荣华富贵,恢复昔日荣耀!” 十七闭上眼眸,心底涌起一个字恶心,不断翻涌。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用尽全身力气,这才压下想吐的冲动。 待睁开眼后,又恢复以往清明。 只听十七道:“你以我还在乎?” 对上十七坦然的视线,妙姬没来由一慌。 她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不过是仗着十七对权势的贪恋和内心的不甘,以及他对自己的点点情意罢了。 可现在十七却明明白白告诉她,他早就弃繁华于不顾,妙姬不禁慌了。 她一把抱住十七:“你不要这样……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伤你,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都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才会这样……还是说你怪我带你来王宫,却不理你?不是我不理你,而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你看我今日不是跟你说话了么。” 她说着就垫着脚尖去亲十七,十七侧头躲过。 妙姬眸光微眯。 “你不愿意?” 十七淡淡道:“脏!” 妙姬脸色骤变。 她气的浑身都抖。 半响才怒极反笑:“脏?这会儿嫌我脏了?当初抱着我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怎么不说我脏了?在奴隶堆里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睡我的时候,不嫌弃我脏了?压着我一遍又一遍要我的时候,可曾嫌弃过我半分?你看看现在的我!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妙姬一把推开十七,用手指着自己。 “如今的我从头到尾都写着高贵和美艳,而你却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奴隶,我心甘情愿的给你睡,你有什么不满足的?说啊,你有什么不满足?” “你明知道当初是妙姬给我下了药,若非她用药,而我又不想死,否则你以为我会碰你?”十七讥诮道。 妙姬咬紧嘴唇:“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不爱我?十七啊十七,你有多喜欢我我比你更清楚,否则你怎么会跟着我来王宫?你若不是担心我,又怎么会叫自己身涉陷进?” “我知道,现在的你肯定觉得自己不配爱我,所以才故意撒谎,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爱你的。你若是介意你的容貌,没关系,我会求大祭司帮你的,只要大祭司开口,你一定会恢复如初……不,比以前还要英俊潇洒,真的,你相信我!” 十七盯着妙姬看了许久,蓦地笑了。 “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还是否爱你?反正我的爱你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从来没有入过你的眼,不是吗?”十七俯身低头,凑到妙姬的耳边道,“还是说……你对我动了心,生了情,离不开我,这才会这么在乎我到底还爱不爱你,是吗?” 妙姬眸光紧缩,像是被开水烫到一般,“咻”一下推开了十七。 “你胡说什么!”妙姬大声反驳,也不知道是说给十七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现在的这幅鬼样子,我不过是可怜你罢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十七冷眼瞧着妙姬,也不戳破她自欺欺人的伪装,只是勾起一抹讥诮:“最好如此!” 见他这样,妙姬不禁恼羞成怒。 “你给我滚!滚出王宫去!滚啊!” 话音未落,十七转身就走。 妙姬没想到十七走的这么干脆,不禁愣在原地。 愣神过后,是铺天盖地的恼怒和羞愤。 他竟然走了? 他竟然真的走了?! “哗啦——”一声,气急败坏的妙姬,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可还是不解气。 “灵姬呢?”妙姬咬牙切齿。 “回**,正关在后殿。” “带去过去!” “是!” …… 十七从王宫出来之后,心底的阴郁多了几分。 想到了妙姬疯狂的表现,他咬紧牙关,去了逍遥王府。 冬儿没想到十七来的这么快。 但想起主子的吩咐,便道:“主子一直在等你。” 闻言,十七眸光微沉。 看来楚枝一早就算到他会来找她。 十七进去的时候,楚枝正在看书。 见十七来了,她头也不抬:“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快,看来你同妙姬相处的并不融洽。” 十七一点都不意外楚枝回知道:“你果然在监视我。”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在监视你吗?”楚枝抬眸,见十七衣襟上沾着的口脂,不禁笑了,“我当你去王宫是办正事去的,没想到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楚枝!”十七恼羞成怒,拔剑怒指楚枝,“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脾气怎么还那么暴躁?”楚枝不慌不忙,“下次来见我之前,记得把衣襟上的口脂擦干净,或许还更有信服力一些。” 十七低头,脸色骤变。 定是方才妙姬缠着他时,故意蹭上去的。 将十七脸上的厌恶尽收眼底,楚枝道:“看来是真的放下了?” 她语气中带了些好奇,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 “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都放下了,为什么还要跟她去楚国王宫?你想过阿香的处境么?若是叫她知道阿香,你觉得阿香会安然无恙?” 十七顿时脸色骤变。 【作者题外话】:聪明的小可爱们应该已经都猜到了……23333 第672章 真实身份 不过更叫他惊心的是楚枝对他的了解。 十七盯着楚枝,一字一句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楚枝轻笑一声,“难道不应该是你想说什么吗?箫奕德?”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十七脸色骤变。 半响才道:“箫奕德是谁?” “不错,装的挺像,确实有那么几分意思了。”楚枝道,“只是你以为我是在试探你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不知道妙姬就是丑奴,而丑奴就是楚曦?” 十七……不,箫奕德死死盯着楚枝,确定她不是在故意炸他之后,整个人都沉默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 半响才哑着嗓子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早,在青城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了。” “是吗?”箫奕德明显不信。 他早就毁了容貌、88嗓子,连身形都变了,楚枝难道有通天的本事不成,他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她还能猜出来。 楚枝啧了一声:“其实原本我并不确定,但是你自己告诉了我,你的真实身份。” “我?” “还记得当初从青城回京都的路上,我日日叫阿香替我焚香煮茶,后来叫你代替阿香做这事么?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就断定,你或许就是箫奕德,因为你的仪态礼节全都是按照宫里培养的,且你煮茶的手法又带着梁国的特质……” “就因为这?”箫奕德觉得很可笑。 “只能算是其中一部分,我不是没怀疑过你是楚国什么含冤或者不受重视受到处罚的皇子,便叫陆翎羽私下调查一番,发现并不是,再加上当初你同楚曦死的太突然,你们二人死后说是随便埋了,但我后来派人去瞧的时候,发现棺材里面根本就是空的!” 听到最后一句,箫奕德额角青筋直跳,咬牙切齿:“你这个恶毒女人,果然心狠手辣,竟然刨坟挖棺!你怎么不被雷劈死!” “可你不是没死么!”楚枝道。 “万一我真的死了你?”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淡淡的语气带着不屑和笃定,差点将箫奕德气炸。 “你这个恶毒女人!” “你能不能换个词?在你做四皇子的时候,你就是这句话,现在成了奴隶,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差一点就说出“你可真丢人”这五个字了。 箫奕德深吸一口气,他不跟这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计较。 “那你又是怎么发现楚曦身份的?” “那就更简单了。”楚枝轻笑,。 先前她们去巫门的时候,正巧碰到楚曦被打的浑身是伤,差点没命,便扑上来求楚枝救她。 哪怕楚曦掩饰的很好,可眼底不甘的怨恨和滔天怒意是骗不了人的。 何况一般人遇到他们,都会向韩湛求饶,可楚曦却能直接扑到楚枝怀里,说明她知道韩湛听楚枝的,这才会求楚枝。 当然,楚枝并没有说的是,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前世的楚枝同楚曦一直斗到了死,她早就将楚曦刻在了心里。 哪怕楚曦容貌尽毁,可她还是能一眼看出来,丑奴就是楚曦! 楚曦还活着! 很简单,箫奕德都活着,那么楚曦就一定也活着。 第673章 给你说个秘密吧! 更巧的是,丑奴突然不见了,却多了一个妙姬。 巫山曾警告过韩湛,目的就是想要保住灵姬。 可惜的是巫山的算盘落空了,因为韩湛根本就不怕巫山的威胁。 好好的棋子废了,巫山自然要重新培养一个出来。 一个称心的棋子并不那么好找,何况这个棋子不光要听话,还要够聪明。 于是楚曦就入了巫山的眼。 楚枝说完这一切后,轻笑出声:“不妨叫我猜一猜,灵姬当初叫你们两个死而复生,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我和韩湛吧?只是她没想到你这颗棋子会脱离预期,出现了阿香这个变故;更没想到她还没等到我和韩湛死,自己就成为弃子,还被楚曦爬在头上作威作福。其实现在最大的威胁已经不是灵姬,而是楚曦,因为你不知道楚曦同巫山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变成了现在这样,但可以肯定的是不能叫楚曦知道阿香的存在,否则阿香必死无疑,因为楚曦她对你动了情,爱上了你,而你却恨楚曦入骨,对吗?” 箫奕德眸光紧缩,瞳孔地震。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她不止将这一切了如指掌,还把他和楚曦的心思都猜的一清二楚。 箫奕德说不出话来。 楚枝也指望他开口。 反正箫奕德一开口不是蛇蝎毒妇,就是歹毒女人,还不知她说完她该说的。 “所以你就来找我,想要叫我保护好阿香,对吗?”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箫奕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根本没想着对阿香下手,你是故意做出这个局,利用阿香来牵制我对吗?” 楚枝笑眯眯点头:“还没有笨到无可救药。” 箫奕德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憋了半响:“把我当猴耍你很开心?” “开心倒没有,只是想到以前你为了楚曦,害的韩湛受了不少牢狱之苦,我就心里不平衡,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楚枝理直气壮,“何况我这才是哪儿跟哪儿,比起你们陈家之前做的那些,简直九牛一毛!” 箫奕德下意识道:“我那是身不由己,你看看我现在都成什么德行了!” 还看他笑话? 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楚枝满脸惊奇,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箫奕德:“你以为你故意卖惨我就会放过你?” 何况箫奕德是那种死鸭子嘴硬的人,哪里还会说软话? 结果就听箫奕德道:“你以为当初在梁国那些,真的是我的主意?” “那是谁?” 箫奕德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楚枝嗤笑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顾长宴还能有谁。” 箫奕德没有说话。 楚枝按兵不动,忍到今天,定时认定他身上有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便道:“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能保护好阿香。” “既然真的喜欢阿香,你就自己去保护,我没杀了她算我留情,真当我是菩萨?” “说罢,什么条件你能答应。”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见箫奕德坚持,楚枝也没有拒绝,“你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毕竟阿香她现在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奴隶,为了她叫我跟楚曦和巫山对上,我得看看值不值得。” 原本楚枝没抱多大希望,万万没想到,箫奕德张口就是个劲爆消息。 “顾长宴早就同灵姬勾结在一起,当初在梁国的时候,灵姬就将巫门的腰牌给了顾长宴,现在巫门有顾长宴一般的力量。” “什么?”楚枝脸色微变,“你说清楚。” 这回轮到箫奕德笑出声来:“没想到吧!顾长宴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他得意的看着楚枝:“顾长宴才是真正的厉害,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那么自信去夺皇位?因为有顾长宴在,所以我根本就不怕!”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是他有顾长宴啊! 楚枝默了片刻:“你跟顾长宴不是早就决裂了么?” 而且顾长宴还跟楚曦牵扯不清,你可是被戴了帽子的人啊!为什么提起顾长宴这一副骄傲自豪的样子? “你不懂。”箫奕德轻笑一声,“那是独属于我同顾长宴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会懂!” 楚枝:…… 她压下心里翻涌的脏话,耐着性子对箫奕德道:“所以你的意思,楚国有顾长宴的势力?” “不错!” 楚枝眸光微凛。 “说起来还要感谢我的好父皇。”箫奕德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我父皇看出顾长宴野心勃勃,会威胁到萧家的江山,看似对他极为看重,却暗中打压,否则也不会抬高韩湛来制衡顾长宴,为的就是叫顾长宴知道,只要是陛下喜欢的人,哪怕不学无术,依旧能成为人上人;一切恩宠,全凭陛下喜怒。” “顾长宴自然知道父皇对他的忌惮和猜测,便同灵姬联手,灵姬的目的是要毁掉萧家的江山,毁了萧启荣,顾长宴的目的正是萧家江山,两人不谋而合,自然联手了,对了,还有庄妃。” 听到庄妃,楚枝眸光微深。 庄妃这个女人有多恶毒狠辣,她上辈子就见识过了。 庄妃喜欢顾长宴,她会同顾长宴联手,楚枝并不惊讶。 箫奕德却误会了楚枝的表情,见楚枝脸色微变,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哈哈大笑道:“你没想到吧!庄妃那个人人夸赞端庄贤淑,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人,竟然同灵姬是好友,还和顾长宴是同谋,你知道庄妃杀气人来有多可怕吗?” 实不相瞒,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回去还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留下来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从那以后,他就认定,越好看的女人越恶毒,越温柔的女人越狠辣。 因此,在他瞧到楚曦这种容貌并不出挑的,只有三分姿色,且把欲望写在脸上,又懂的撒娇娇滴滴的女子,才会心动被吸引。 因为顾长宴说过,能一眼看透的人,根本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你怎么都看不透的人,这种人城府深沉,你永远不知道他藏了多少后招。 万万没想到,顾长宴也有看走眼的一天,而顾长宴的看走眼,直接导致箫奕德栽在楚曦身上,输的一塌涂地,连命都搭了进去。 第674章 楚王生辰 想到楚曦,箫奕德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这个恶毒女人,有朝一日,他定会亲手杀了她! 楚枝瞧见箫奕德跟精分了似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怒气四溢,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箫奕德是个傻子呢? “我相信你说的了。”楚枝叹了口气,“以你的智商,根本想不出那么周全的计划来。”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都是顾长宴的计谋。 这话箫奕德就不爱听了。 他自己知道自己蠢是一回事,但被楚枝怼就不行了。 楚枝不想跟箫奕德废话,还不待他开口就道:“行了,看在你这个消息管用的份上,我会叫人保护好阿香的。” 说罢还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这赶小狗的语气,叫箫奕德嘴角抽搐:“对了,你们要小心巫山,据我所知他这个人邪门的很。” 显然箫奕德也知道了,楚枝会知道灵霄殿的情况,就是韩湛给她的消息,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两人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箫奕德轻笑一声:“看来还真被顾长宴说中了。” 楚枝挑眉。 只听箫奕德道:“顾长宴曾说过,他说若是叫韩湛用起心来玩弄权术,很少有人能是他的对手。” …… 春暖花开,楚王的生辰也到了 即便他体恤百姓,未免劳民伤财,下旨不办生辰,各国纷纷仍派了使臣前来祝贺。 不光如此,百姓们更是自发替楚王祝祷。 楚国本就国富民强,又崇尚求仙问道,到处飞阁流丹,琼楼玉宇,笙歌繁华,庄严古朴的皇城被青山环绕,花香树影,水波不兴,细碎的暖阳透过枝头,洒在青石板官道上,宝马香车,衣香鬓影,衬托着皇城的欢声笑语,静谧祥和,热闹繁华,宛如天上人间。 楚衍对海修延道:“这一路走来,单看楚国百姓对楚王的赞誉,便知楚王是个明君。” 海修延点头:“短短几十年,楚国已今非昔比。” 想到来楚之前,陛下还信誓旦旦,说即便开战,楚国绝非梁国的对手,导致梁国百姓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固若金汤。 如今一瞧,倒真是井底之蛙。 楚衍叹气:“梁国积弊已久,并非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与此同时,逍遥王府内。 “这支金钗不错。”韩湛拿起一支凤穿牡丹的凤钗,在楚枝头上比划了一下。 楚枝无奈:“这凤穿牡丹的金钗只有王后娘娘戴的,我戴上便逾矩了,何况你给我弄一头金灿灿的,还以为是在梁国啊!” 楚国人以玉以木为贵,如此才能衬托楚国人的风流雅致,似金银这类首饰,佩戴的人少之又少。 韩湛却道:“我就觉得你戴这个金钗好看,比谁都好看!” “那你瞧我这眉毛好看不?”楚枝指着自己两道弯弯斜斜跟毛毛虫似的眉毛,“赶紧给我让开,莫要耽误了进宫时辰。” 韩湛随手将金钗扔进妆奁盒,玉器相碰,发出清越的响声,韩湛哼了一声,不大高兴了。 “王宫有什么好的!你这么着急进宫。到底是怕耽误了时辰,还是想见海修延?” 先前韩湛在来楚的使臣名单上,瞧见过海修延和楚衍的名字,自然清楚。 第675章 楚枝逼问 楚枝好笑的看着韩湛:“是,我确实想见到他。” 话音未落,韩湛的视线便落在楚枝身上,皮笑肉不笑:“你若是马上改口,我可以饶你一次。” “你说说你这人,分明自己也不喜欢听到这话,还故意这样说,何苦来哉。” 韩湛哼了一声:“谁叫你嫌弃我,一会儿说我挑的簪子太俗气,一会儿说我给你画的眉太丑,你看我还有哪儿叫你看不顺眼,一并说出来。” 别瞧韩湛这会儿说的风淡云轻,若楚枝真的说了,那可就真惹这位大爷生气了。 楚枝便道:“好了好了,我不嫌弃你!这样,我不叫冬儿帮我重画了,就顶着你帮我画的这道眉去参加宫宴,总能证明我对你的心意了吧?” “这还不错!” 韩湛终于高兴。 话虽如此,但到最后出门的时候,韩湛还是后悔了。 毕竟是开玩笑的话,但真的叫楚枝顶着那两道眉出去,保准叫人笑话。 楚枝却存心叫韩湛出丑,哼,谁叫他方才故意拿话刺她的?活该! 以至于楚枝一出现,所有人都盯着楚枝的眉毛瞧。 连王后都没忍住,对楚枝道:“你这眉倒是新奇,是京都时兴的画法吗?” 这眉歪歪斜斜,但楚枝容貌姣好,便是再丑的东西到她身上都显得格外好看,因此王后才有此一问。 楚枝眨巴眼睛:“这是小侯爷帮臣妾画的,说是夫妻眉。” “噗——” 大殿接二连三的憋笑声响起。 夫妻眉? 神踏马的夫妻眉! 这话亏你还说的出口! 连韩湛都一言难尽,印象中的吱吱何曾这番大胆过,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连夫妻眉都能说出来。 王后却极有兴趣,问道:“哦?何为夫妻眉?” “小侯爷说,自从来到楚国后,感念王上对他极为厚待和器重,又见王上同王后夫妻和睦,感情甚浓,令人极为羡慕,便给臣妾画了这道眉,意味举案齐眉,因着是初次,是以手抖了些,就成了这幅模样。”说道这里,楚枝笑了笑,“小侯爷原本想要擦掉的,是臣妾不让,因为小侯爷在画眉的时候给臣妾说,若是天下的人都能同王上和王后这般感情和睦,夫妻和则家和,家和万事兴,家家户户如此了,那楚国必定国泰民安,祥和永固,千秋万代。”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韩湛,万万没想到,这个从梁国来的逍遥王之子,看似不怎么靠谱,实际上却有一颗爱国之心,还对楚国抱着如此美好的祝愿和期待。 同样震惊的还有韩湛。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枝,神他妈的家和万事兴,还国泰民安,千秋万代! 这么马屁的话,其实他能说的出口? 但……王后信了,楚王也信了,在场的众人也信了。 一时间纷纷举杯恭祝王上王后,得了这般忧国忧民的好臣子。 只听王后道:“没想到阿湛竟然也这般赤诚。” 韩湛虽然回到了楚国,可不改姓氏,连小侯爷的称呼也不变,显然是不承认逍遥王这个父亲,偏生逍遥王又极其紧张韩湛,便随韩湛去了,只要韩湛高兴就好,这便为难了其他人,称呼世子怕得罪韩湛,称呼小侯爷怕得罪逍遥王,于是便有了阿湛,湛公子,湛大人这些称呼。 嗯,倒真是一群小机灵鬼呢! 唯独巫山,目光沉沉的看着楚枝。 察觉到巫山的视线,楚枝轻笑一声,对王后道:“说起赤诚,举国上下,恐怕没人能比得上大祭司呢!“ “哦?”王后不知道楚枝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道,“此话怎讲?” “臣妾原本不知道,还是平日里在京都闲逛的时候,听百姓们说起,这才知道的,百姓们都说若没有大祭司,便没有如今的楚国,是大祭司于术法上有了精进,王上这才会推崇修仙之术,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若没有大祭司的努力,王上也不会有此旨意,那楚国百姓也不会多了这个好机缘。” 楚枝这话倒不是夸赞,楚国上下确实对巫山极为信服。 若说楚国风云人物,除了逍遥王,巫山,楚王,再就是大佛寺的辞镜。 只是辞镜是出家人,不问俗世,远离朝政,逍遥王早已一身清闲,倒是大祭司还在为楚国未来兴盛存亡而奔波,委实可敬。 楚枝还没说的是,百姓们还说巫山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都是为了给楚国谋福祉,这才遭到天谴。 楚枝这话一出,王后笑道:“巫山确实尽心,不止是巫山,朝中诸位大人都一片赤子之心,若非诸位为朝尽忠,楚国也不会有如今繁荣。” 楚国不似别国,有后宫不能干政的规定,相反,楚国的王后必须聪慧睿智,不光要掌管六宫,还要督促王上勤政爱民,协理王上处理政务,必要时刻,王后可监国临朝。 因此,王后这话一出,楚王不禁笑道:“王后说的不错,楚国能有今日,委实多亏了诸位贤良。” 一时间,恭贺万千,聪明人心里却清楚,楚枝这是给大祭司上眼药呢! 楚王再英明贤良,终究是王上,倒不是所有上位者都忌惮功高震主之人,只是臣子的声望盖过了君王,势必不利王上治理朝臣,统领天下。 巫山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楚枝却跟巫山杠上了是的,见巫山只是低头喝茶,便亲自端起酒杯,对巫山道:“先前在梁国的时候,就听过大祭司的威名,连梁国的百姓都说大祭司有起死回生,呼风唤雨的本事,如今一见,倒是比传闻中更厉害,今日借此机会,特地竟大祭司一杯,还望大祭司莫要嫌弃。” 楚国民风开放,没有女子足不出户的说法,只要女子有才能,在朝为官都行,放眼望去,朝中就有三名女子,一名武官,两名文官,虽少了些,但足以看出女子在楚国地位。 因此,楚枝再三针对巫山,倒没有人说什么。 只是道她**真切。 巫山静静地看着楚枝,没有动。 楚枝挑眉:“怎么?大祭司莫非嫌弃我不够资格?” 巫山轻笑一声,楚枝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作者题外话】:敌军还有三秒到达战场,吱吱发起进攻 第676章 大祭司的真容 “韩夫人伶牙俐齿,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今日这酒我若是再拒绝,等到了你嘴里,我恐怕就要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了。” 巫山的声音依旧似从鼻子里面发出来似的,阴阳怪气,又叫人后背发寒,带着森冷。 那是从脚底心冒出来的冷意,游走全身。 楚国朝臣都知道巫山这人邪门的很,但他是大祭司,又得楚王信任,且掌管巫门,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只能敬而远之。 似楚枝这样不怕死,当着巫山的面在楚王跟前挑拨离间,当真是第一人。 熟料楚枝半点不怕,反而眨着眼睛笑道:“那大祭司您究竟有没有呢?” 空气瞬间陷入死寂。 只余管弦喑哑。 许久,巫山轻笑一声。 “韩夫人这话,是自己问的,还是替小侯爷问的?抑或是替逍遥王?” 楚枝听出巫山话中的坑,故意问道:“有什么区别吗?难道我问您的答案,跟旁人问您的不一样?” 楚枝说罢,还特地将视线放在楚王身上。 意思不言而喻。 巫山想要拉逍遥王下水,楚枝直接看着楚王。 咱两当着楚王的面,你自己说。 巫山道:“那韩夫人觉得呢?” “我不知道啊!”楚枝理直气壮,“我要是知道答案就不问你了。” “韩夫人真幽默,倘若我真的图谋不轨,还会坐在这里跟韩夫人聊天说话?” “那可说不准,古往今来,有多少奸佞欺上瞒下,您说是吧大祭司?” “韩夫人此言何意?” “没什么意思啊!”楚枝笑容灿烂,“就是举个例子而已,大祭司不必紧张,我不是在内涵你,真的!” 巫山微微勾唇,没有说话。 楚枝不依不饶:“既然大祭司说您没有不轨之心,又对王上极为敬重,为何要戴着兜帽面君?何况今日还是王上的家宴!” 说罢啧了一声:“当然,或许是楚国情况特殊,反正梁国的臣子在陛下面前,绝对是恭敬有加,哪里还会戴着兜帽,你说万一王上说了个什么话,这臣子存了异心,结果你戴着帽子连个表情都看不出来,那王上就是想发现都发现不了,长此以往,必生事端。” 楚枝这话一出来,距离她最近的陆翎羽一个哆嗦,手中的酒盏都撞到了。 吓得陆翎羽连忙扶起来。 他都不敢抬头看巫山什么表情。 这位姑奶奶简直是吃饱了撑得! 谁不知道大祭司之所以带着兜帽,是因为他容貌尽毁,诡异可怖,不得已才如此,她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人摘掉兜帽,这不是戳人痛处么? 果然就听巫山道:“韩夫人误会了,不过是我容貌丑陋,怕吓着人,这才如此罢了。” “您看着我!”楚枝指着自己,“您看我那么好骗?光瞧您下巴就英俊潇洒,是个美男子,自从来了楚国,我就听百姓们都说您的容貌可跟逍遥王不分上下。” 以往楚枝谨慎小心,从不多言,今夜却咄咄逼人,极其反常。 她对巫山的敌意太明显,在场的人都瞧出来楚枝是来找茬,是故意的。 纷纷低头不语。 眼见巫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还是楚王轻咳一声:“好了,使臣们快要进殿了,喝了这杯酒,就又是一家人,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大祭司莫要往心上去。” 还不待巫山开口,楚枝就撇了撇嘴巴:“王上您见过哪家的一家人,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 “韩夫人对我的容貌就这般好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楚枝笑眯眯看着巫山,活脱脱一个不怀好意的风流公子歌做派。 只听巫山道:“好奇心太重,不是一件好事。” “那真是可惜了,我这人旁的本事没事,就是好奇心重。”说罢举起手中的酒杯,“何况大祭司的爱徒灵姬害死了我的父亲,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虽说此事乃灵姬一人所为,可到底与您脱不了干系。” “哦?听韩夫人的意思,是要找我报仇了?” “不不不,”楚枝连忙摆手,“您本事了得,我哪里是您的对手,何况我也不敢罢了,不过是想见识一下,能教出灵姬这样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罢了,仅此而已。” 见楚枝不肯罢休,巫山轻笑一声:“只要韩夫人不嫌弃,我给你瞧便是,只是莫要吓到了。” 隐含森冷和杀意。 “怎么会!”楚枝继续不怕死道,“大祭司说笑了。” 巫山静默片刻,没有犹豫,抬手去掀自己的兜帽,站在他身后的小道士瞧了,脸色微变,低声道:“大祭司。” 巫山示意他无妨。 见巫山执意要掀开兜帽,小道士对楚枝怒目而视。 楚枝非但不怕,反而对上了他的视线,微微挑眉。 下一刻,巫山的真面目就暴露在楚枝眼前。 黑色的兜帽落下,原本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竟然从鬓角开始爬满了繁复诡异的黑色花纹,另一边的眼角又爬满了红色的纹路,黑红交错,将他鼻子以上密密麻麻遮盖起来,只剩下那双诡异黑漆漆望不到边的眼眸,仿佛那半张脸消失了,只剩下了下巴。 白的更白,黑的更黑,红的更红,相互交织,叫人头皮发麻。 似是暗无天日,苍老的古木林海中,狰狞错乱的枝节,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犹如深渊地狱。 “如何?”楚枝看着巫山的嘴巴一张一合,“韩夫人可满意了?” 他每说一个字,那些融入肌理的诡异的纹路便会抖动一下,像是活了一样,那红色的纹路就更深一分,不像是印记,倒像是……渗出来流动的鲜血。 在场有人斗胆抬头瞧了一眼,只一眼便吓得脸色煞白,魂不附体。 楚枝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似的,除了最开始眼底的一抹讶异外,其他都恢复寻常。 空气陷入死寂,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楚王支着头看着大殿的歌舞,眼前的一切好似与他无关。 楚枝眨巴眨巴眼睛,认真说道:“大祭司果然俊美。” 韩湛低头喝酒,生怕自己憋不住笑出声来。 黑漆漆一片你能看出来个鬼哦! 还俊美。 睁着眼睛说瞎话! 闻言,巫山微微侧目,视线落在楚枝身上。 【作者题外话】:集美们,就说大祭司长的好不好康!!!!!!!! 第677章 夫人您当心脚下 那张诡异惊惧,阴森可怖的脸上,顶着一双黑漆漆空洞洞的眼眸,就那么盯着你。 吓得坐在楚枝旁边的陆翎羽一动不动,差点当场去世。 楚枝对上巫山的视线,一双秋眸水汪汪的:“大祭司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对?” 半响,巫山才道:“韩夫人说笑了。” 他说罢这句话后,戴上了兜帽,不再言语。 楚王正待开口,殿外疾步跑来一个內侍,在楚王耳边说了什么,楚王微微颔首,对巫山道:“大祭司,你随他去瞧瞧。” 巫山知道楚王有事要他去办,便起身离去。 巫山一走,大殿的人纷纷松了口气。 实在是太可怕了。 尤其是陆翎羽,他卷起袖子擦着头上的汗珠,对楚枝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挑大祭司的刺也就算了,竟然还硬撑着要看大祭司长什么样子,你不怕死能不能别拉上我做垫背?” 一想到大祭司方才的长相,便喉头翻涌,几欲抑制不住。 此时殿内又恢复了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欢声笑语的热闹祥和局面。 陆翎羽便没了顾忌:“你方才到底唱哪一出?” 莫看这位是女流之辈,实际上聪明的很! 最是谨慎小心,今夜却这般咄咄逼人,若是没鬼谁信啊! “你知道你方才像极了小韩大人么?尤其那说话的语气,动作,神态,连眼神都是一模一样!”陆翎羽指着一直沉默当隐形人的韩湛,“反倒是小韩大人,跟你平时表现一样,若不是我亲眼瞧着,我都以为你们两个给灵魂互换了。” 楚枝斜睨了一眼陆翎羽:“没事少看点话本,脑补是病,得治!” “我今儿要吓出了病,您还真得给我治病!”陆翎羽说着用胳膊肘捅了捅楚枝,“说说呗,你和小韩大人又在谋划着什么?” “你都说了是谋划,能叫你知道?” “嗐!咱们谁跟谁啊!您说是不?” 结果不管陆翎羽怎么问,楚枝都但笑不语。 最后还是韩湛拿折扇推开陆翎羽:“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做什么?” “我这不是为了打听消息嘛!”陆翎羽气的跺脚,“而且我已经有老婆孩子了,您也不瞅瞅我都多大年纪了!” 竟然连他的醋都吃,真够可以的! 到底为了什么,陆翎羽不得而知,没过多久,各国使臣便依次进来替楚王献礼贺寿。 楚枝一眼就瞧到了楚衍和顾长宴。 在看到楚衍的那一刻,楚枝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冲楚衍挥手。 楚衍也看到了楚枝,冲她微微颔首后,便等待向楚王送上祝贺。 赵国想要同楚国和梁国开战,如今连使臣都没有来,显然是连最后的情面都不肯维护了。 楚国有意同梁国联手,宴会结束的时候,楚王特地命韩湛将顾长宴楚衍等使臣,送回客栈休息。 路上,楚衍问道:“你们一切可都还好?” 韩湛看向楚枝,显然是让楚枝自己来说。 楚枝点头:“都挺好的。” 楚衍道:“我瞧着楚国国富民强,可见楚王治国有方。” “不错,楚王确实是个很厉害的君王。” 楚衍微微诧异,轻笑道:“能叫你说厉害,必定不容小觑,你们应该知道,楚王想要同梁国联手。” “不错。”韩湛终于开口了,“楚王聪明,知道梁国势必会卷入战争,如今除了楚国就剩下晋国,晋国一向同梁国友好,若是梁国同晋国联手,那楚国便孤立无援,与其如此,还不如主动开口求助,多一个盟友。” “这点梁国也想到了。” “新帝怎么说?”韩湛问。 “自然是同意的。” “哦?”韩湛挑眉,“这是新帝的意思,还是顾长宴的意思?” 听到韩湛冷不丁提起顾长宴,楚衍没有防备,被呛得直咳嗽。 见楚枝和韩湛看着自己,楚衍打了个哈哈:“不说这个了,咱们说点别的。” 便将话题扯远了。 几人在驿站说了不少话,直至夜深了,韩湛同楚枝才起身告辞。 “夫人,您当心脚下。” 楚枝出客栈的时候,从后面走上来一个下人,伸手扶了一把楚枝。 楚枝猝不及防。 等她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退到后面,悄无声息,仿佛方才心细体贴的人不是他一般。 见楚枝瞧着那名下人,楚衍问道:“怎么了?可有何不妥?” “没什么。”楚枝笑了笑,“那我们先回去了,兄长你们一早点歇息。” 皎洁的夜光在漆黑的大地上投下一层层莹光,斑驳的树影被拉长,街上鳞次栉比的商铺前挂着一盏盏红灯孔,在夜风中微微摇摆,映衬着浩瀚无垠的星辰,宛如一幅泼墨画卷,美好又静谧。 楚枝的马车在悠长的道路上拉下长长的影子。 看着那辆马车,方才扶了楚枝的那个下人,淡淡道:“回去吧!” 沙哑粗狂的嗓音,平平无奇的脸上带着一道疤,沉默寡言,一不小心就会叫人忽略。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叫海修延同楚衍,对他卑躬屈膝。 两人连忙拱手:“是。” 逍遥王府。 “主子回来了?”冬儿远远瞧见楚枝,连忙迎上前去,“主子累了罢,夏儿早就备好了水等您和小侯爷回来沐浴,钱嬷嬷原本还想等您的,只是时辰太晚了,我就叫她先去歇息了。” 钱嬷嬷上了年纪,难免精神不济。 如今有了阿香帮忙,若是无事也用不到钱嬷嬷。 “阿香呢?”楚枝扫视一眼没有瞧到阿香,便问道,“可是十七来了?” “主子英明,今夜十七来找阿香,说是要带阿香出去一晚上,您先前吩咐过奴婢,若是十七来要人,不必再拦着,只管叫去就是了,奴婢就没有问。”冬儿道,“不过奴婢听说,明儿个阿香过生辰呢!” “哦?”楚枝诧异,“先前竟没听她说过。” “阿香说她是个孤女,也没人给她过过生辰,就这还是奴婢听十七说的时候,才知道的呢!” 即便冬儿早就知道十七就是箫奕德,但还是习惯了叫他十七。 何况十七身份特殊,若是叫有心人知道就不好了。 楚枝轻笑一声:“难为箫奕德这么用心了!” 不用想都知道箫奕德定时给冬儿准备了礼物,这才将人带走了。 【作者题外话】:最近一直看到了大幻饿了、你家落大人两个小可爱的留言,明天为你们两个的频繁留言加更,今天小八生理期第一次,死去活来…… 第678章 好像在哪里见过 熄灯后。 楚枝对韩湛道:“你今日才宴会上,看有发觉什么不妥?” 先前韩湛在灵霄殿奉命监视巫山,结果巫山根本就没有现身。 定时他察觉到楚王的意图,这才故意躲着韩湛。 巫山对韩湛已有防备,不管韩湛怎么试探,他都有后招,于是两人暗中商量,不如叫楚枝出面。 只是同巫山玩心机太耗费时间,不如直接开门见山,旁的不说,先瞧瞧巫山到底长什么样再说。 总不能连你以后的对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何况都说巫山容貌尽毁,韩湛就想瞧瞧,到底成了什么模样。 今日一见,果然比传闻中更瘆人。 怪不得他一直戴着兜帽,若是不戴,鼻尖往上全是红的黑的,嘴巴往下又一片惨白,一出去保准吓死个人。 “看来传言不虚,巫山的容貌确实是因为禁术成了这样。”韩湛道,“这段时日,我在灵霄殿翻了不少古籍,但都是些表面功夫,没什么有用的,现在看来,或许是我找错了方向。” 楚枝自然知道韩湛是在找楚国所谓修仙的古籍。 “对了,你还记得陆翎羽跟你说的那件事不?” “你说他当初看到巫山在宫中施禁术?” “陆翎羽说,那个时候巫山的容貌还没有被毁,说不定就跟陆翎羽看到的那件事有关。” 何况陆翎羽只是看到其中一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呢?也不知道巫山弄了多少场。 “既如此,楚王为何会隐忍不发?万一巫山真的移魂换命呢?他就不怕自己被换走了?”韩湛道。 “那是因为楚王跟你一样,不相信世上有前生今世,修仙问道。” 韩湛轻笑:“这里都知道了。” 肯定的语气,可见韩湛也心知肚明。 楚枝说的不错,楚王确实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成仙之术,他是一国的王,掌管着楚国的玄门古籍,所谓求仙问道,不过是说出来笼络人心,加强统治,以便于他的权力集中,叫楚国江山千秋万代。 因此,楚王一点都不担心巫山会什么移魂换命,更不用担心他用巫蛊邪术诅咒。 “其实楚王不是不信,而是他有自信,自己不会被这些事所影响左右。”楚枝道,“但我总觉得巫山有别的目的。” 这个人太可怕,隐藏的太深,尤其今天在跟他对视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能给看透。 幸亏她经历过两世,前世又是上过战场的人,才没有被巫山的眼神被吓住。 “你在旁边观察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巫山脸上那些诡异的纹路,有问题?” 这不用说,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来问题大了。 只是楚枝要说的不是这个。 “你想说什么?” “虽然巫山的表情很恐怖,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我总觉得他脸上的这些纹路,似乎是一个神秘诡异的符号。” “符号?”韩湛道,“什么符号?” “我也不知道。”楚枝叹了口气,“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韩湛轻笑:“你怎么可能会见过那种东西!’ 这可是在楚国,又是用那种阴损的手段,才变成了这番模样。 楚枝一想,“也是,你说的对,我怎么会见过呢!” 第679章 贺礼:情定三生 夜凉如水,明月皎洁。 晚风习习,掠过广袤大地,脚下的青草也变得柔软起来,阿香俯瞰远处皇城,仿佛尘世尽在脚下,万家灯火宛如繁星坠地,璀璨夺目。 “这是……”阿香表情震撼,说不出话来。 “这是楚国城外的三生坡,从这里正好能够看到楚国王城全景,尽收眼底。” “三生坡?”阿香回头扫视一眼坡上风貌,感叹道,“原来这就是三生坡啊!” 自从来京都后,她便听人说楚国城外有一座三生坡,有情人可在坡上对着王城起誓,情分便如王城般牢不可破,坚不可摧,永不分离。 阿香没想到十七会带她来这里,不禁脸色微红,睫毛剧烈抖动。 十七没发现阿香的微妙心情,对阿香道:“你且在这里等我一等。” 十七说罢,顺着小路下坡,只一会儿仍旧不见了踪影。 不消多时,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一朵烟花腾空而升,直到半空中,彭的一声炸开。 “这是……”阿香不可置信抬头,喃喃自语,“火树银花!” 一朵朵烟火争先恐后在夜空炸开,将黑夜照成了白昼,灿烂夺目。 回到阿香身边的十七,对阿香轻声道:“生辰快乐。” “你……”阿香唇角微动,半响才道,“这是你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喜欢吗?” “喜欢!”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给她送过生辰礼物,这是第一次。 “十七,谢谢你!” “喜欢就好。”十七笑了笑,“快看烟火罢!” 阿香抬头,明灭的烟火映衬的她那张俏丽的脸异常温柔,泛着迷人的光。 “真好看啊……”阿香感叹道。 十七看着阿香的侧脸,也笑了:“是啊,真好看!” 这场烟花,连逍遥王府的楚枝都瞧到了。 只一瞬,她就猜到是箫奕德的手笔。 她站在窗前,看着远处被屋舍挡去一半的烟火,对韩湛道:“箫奕德还真是多情。” 韩湛却道:“倒不是他多情,而是阿香打动了他。” 阿香心思简单通透,单纯的紧,她掏心掏肺的对箫奕德好,为了箫奕德宁愿去做奴隶,受尽折磨,一如当初对楚曦付出生命的箫奕德。 他在别人那里碎掉又冰冻住的一颗心,被阿香给融化,因此他会喜欢上阿香一点儿都不稀奇。 楚枝听罢,沉默许久,才轻笑一声,她伸手握着韩湛的手:“是啊,确实是真心打动了人。” 她不也是如此。 回想她同韩湛这一路,从开始的不可置信,受宠若惊,到最后的相互交心,可不是韩湛用他的一腔热忱和赤子之心打动了她么! 同一时间,灵霄殿内。 妙姬想来睡不安稳,今夜依旧难以成眠,此时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拢在一起。 “外面发生了何事?” 巫门内的女奴连忙战战兢兢回话道:“回**,是有人在放烟火。” “不逢年过节的,放什么烟火!” 话虽如此,妙姬还是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正好对上半空中的璀璨烟火。 妙姬的手僵在半空中。 以为妙姬动怒了,女奴连忙解释道:“瞧烟火的位置,约莫是在三生坡上。” “三生坡?” “楚国皇城外有一处三生坡,两情相悦的有情人可在三生坡上许下诺言,有不少出身富贵的公子哥们都会放烟火以明心迹。” 妙姬看着照亮了大半个夜空的烟火,神色恍惚。 曾经也有一个人,费尽心思,恨不得把全世最宝贵的东西捧到她眼前,只为博她一笑。 可惜……她把那个人弄丢了。 是她年少轻狂,是她自以为是,是她不知好歹,是她贪心不足蛇吞象……但是!妙姬眼底划过一抹笃定。 她相信自己的魅力,只要她悔过,再好生道歉,温柔小意一番,那人定会回心转意的。 她还是有这点自信的,毕竟现在的她拥有了这么绝美的容颜,何况那人那么喜欢她,怎么可能不回回心转意呢! 思及此,妙姬对女奴道:“你去查查,看是谁在三生坡放烟火,然后备份厚礼,就说大祭司祝福他们百年好合。” 看在他们这场烟火叫她想起以前的美好画面,心血来潮的妙姬便也施舍一回,到底是对有缘人。 女奴得了令,立马去着手安排。 而妙姬也心满意足躺回榻上沉沉睡去。 待十七将阿香送到逍遥王府后门时,东边的天泛着微光,即将大亮。 “待回去后,好生歇息,一夜未睡,你定然累了。” 阿香红着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十七,摇头笑道:“我不累,我一点儿都不累!” 她知道十七又要去忙了,便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想趁这个机会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 阿香的心思就写在脸上,十七在他还是箫奕德的时候,就久经风月,自然知道阿香对自己的心意。 “行了,快回去歇息!” “那……我走了。”阿香恋恋不舍,“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 十七失笑:“好,等我空了就来看你。” 话音刚落,街的尽头飞奔而来一匹快马,马上的人穿着巫门的服饰。 十七脸色微变。 下一刻,马就停在眼前,来人十七并不认识。 那人翻身下马,将一方锦盒递到十七面前。 “这是大祭司特地送给二位的赏赐,并祝贺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阿香听到这话,顿时脸色通红,几乎把头埋到了胸口去。 十七却脸色难看,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什么大祭司,都是幌子,真以为他不知道送礼物的人是谁么! 他以为自己很小心了,结果今夜一次便暴露了。 想到那双充满占有欲和疯狂的眼神,十七闭上眼眸。 “怎么?你不接?”来人见十七没有反应,当即冷了脸,满含威胁,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大祭司的赏赐等同皇恩,这是旁人八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这小子竟这般不识好歹。 半响过后,十七身后接过锦盒。 见他收下礼物,那人才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阿香敏锐察觉到十七的表情不对,小心问道:“十七,怎么了?” 【作者题外话】:哦豁!快看楚曦她后悔了~~~ 第680章 去吧,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对上阿香简单清澈的杏眸,十七轻笑一声:“没什么,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歇着吧!” 十七虽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有了打算。 …… 清晨。 女奴们正在伺候妙姬洗漱,便有女奴进来回话。 “**,您的礼物那人收了。” 妙姬恩了一声,高高在上的眼眸带着自得,漫不经心问道:“是哪家的少爷,花那么大的手笔,就为讨心上人欢心。” 倒叫她想起来当初那人也是这么挖空了心思对她的。 不由多了几分耐心。 只听女奴道:“那人名唤十七。” “谁?”妙姬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七,就前段时日被您带回来的那名护卫。” “轰隆——”宛如一记惊雷劈下,将妙姬炸的体无完肤。 “你说什么?”妙姬一把掐住女奴的脖子,目龇欲裂,“你再说一次!” 昨夜在三生坡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十七,十七怎么会喜欢上旁人,怎么可以?!!! 女奴被掐的脸色泛白,磕磕巴巴嘶声道:“那女子……是逍遥王府的人……” 妙姬眸光紧缩。 “楚枝!”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一定是楚枝故意使的套路,这才如此。 这个阴魂不散的贱人! “啊——”妙姬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摔碎一地。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跟她作对?! 守在门口的奴才们见妙姬**大发雷霆,一个个低头垂眸,眼底的余光在扫到某处时,脸色一变,连忙跪地。 “请大祭司安!” 齐刷刷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大祭司来了! 妙姬顾不上生气,连忙收拾好心情,起身迎上前去,才走到门口,巫山就进来了。 瞧见满地狼藉,巫山面不改色,坐在大殿中央的主位。 妙姬脸色微白,神情忐忑,不安的跪在巫山面前:“请大祭司安。” 巫山没有开口,淡淡的视线落在妙姬身上,只是片刻,妙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一片惨白,额角渗出冷汗,整个人也在微微颤抖。 那是来自深渊的死亡凝视。 不需任何语言,便能将你凌迟。 直到妙姬快要撑不下去,巫山终于开口:“一个男人而已,灵姬就没有你这么没出息。” 妙姬狠狠抖了一下,连忙叠声求饶:“是奴婢错了,求大祭司再给我一个机会,奴婢日后定不会再犯!” “断爱绝情,你舍得?” 妙姬咬牙,她自然不舍得。 可是她明白大祭司的意思,倘若她不放下,她就会成为一颗弃子,而她不想做弃子。 “我……”妙姬刚开了个口,就听巫山道,“既然舍不得,为何要白白让给别人呢?” 妙姬不可置信抬头。 “去吧!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您……”妙姬一时不知道大祭司这话何意。 “我为何要留下你,你该明白的。”巫山嗓音诡异阴鸷,“楚曦。” 不错,妙姬就是楚曦。 当初灵姬给她和箫奕德的只是假死药,是灵姬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将她和十七秘密送到了楚国,这才得以苟活。 眼下巫山故意叫出楚曦的真名,就是为了叫她记住她是谁。 她是楚曦,同楚枝有血海深仇,恨不得将楚枝千刀万剐的楚曦! 【作者题外话】:楚曦蹦跶不了多久 第681章 引蛇出洞 楚曦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大祭司请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很快,楚曦便叫人查清楚了阿香的底细。 巫门的人做事迅速又滴水不漏,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打听出来的,包括阿香对十七的誓言。 在楚曦看来,箫奕德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一定是阿香那个贱人不知死活,故意勾引。 别急,等她抓到阿香,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个贱人! …… “你就这么带着阿香出来,不怕出事?”韩湛道。 “怕什么。”楚枝道,“这不是有你么!” “我只保护你。” 阿香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楚枝:“……没事,有轻一。” 阿香过生辰那晚,十七请阿香去看了大半夜的火树银花。 翌日,阿香告诉楚枝,说天微亮时,大祭司专门送了一份礼物给他们,说是祝她和十七百年好合。 阿香不傻,平日里从主子和冬儿的谈话中得知,大祭司是个心术不正之人。 且和主子不对付。 因此才会说给楚枝听。 阿香说罢,犹豫半响:“主子,您说十七同大祭司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倘若不认识,大祭司怎会平白无故的给十七送贺礼? 大祭司的礼物,简直是天大的荣耀。 若十七真的同大祭司认识,那……阿香咬唇,她怕十七会背叛主子。 楚枝自然明白阿香的意思,好笑的看着阿香:“倘若十七真的是巫山的人,你告诉我这些,岂不是背叛了十七,你就不怕我杀了十七?” 阿香摇头,眸光清澈:“我相信主子不会的,您是善恶分明之人,我说给您,您自然会秉公处理。何况……我觉得十七他不会背叛您。” “行了,不必担心。”楚枝道,“十七确实不会背叛大祭司,那贺礼也不是大祭司送的,究竟是谁,我想叫十七亲口告诉你比较好。不过我有意思,想要请你帮忙。” 楚枝话音一转。 阿香忙道:“主子您只管吩咐便是。” “过两日我带你去上街,要利用你做诱饵,不过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不会叫你出任何意外,只是为了引蛇出洞罢了。” 阿香隐约猜测,主子此举,或许同十七收到的礼物有关,便没有犹豫答应了。 于是,便有了如今这一幕,楚枝韩湛带着随从大张旗鼓的出来逛街。 “你这招引蛇出洞,当真管用?”韩湛道,“我先前在灵霄殿见过两次楚曦,她现在风光无两,在灵霄殿的地位仅次于巫山,你确定她会为了箫奕德冒生命危险?” “她不会。”楚枝道,“但是巫山会!” 韩湛挑眉。 “那夜在宴会上,我故意针对巫山,强迫巫山露出真容,虽然巫山什么反应也没有,这事也没什么后续,但他是个高傲又自负的人,毕竟可是连楚王都礼让三分的人,却被我一个小丫头片子步步紧逼,你觉得他能咽下这口气?”楚枝叹气,“何况他身居高位多年,早就习惯了掌控别人生死,如今反过来被别人逼迫,不想办法报复才怪。” 韩湛却道:“巫山费尽心思,处心积虑的给楚曦换了容颜,嗓音,难道就为了叫楚曦来对付你?未免有些……太蠢了吧!” 第682章 是谁掳走了楚枝 “蠢不蠢不知道,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倒是真的。”楚枝掀开帘子瞧着外面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人群,对韩湛明媚一笑,“何况这些你不早就猜到了?就不要再故意不懂,来试探我了,请吧,小侯爷!” 说罢狡黠一笑,摔下跳下马车。 韩湛失笑,跟了上去。 楚枝选的是地方极为喧闹,方便楚曦行事,她看着四通八达的路,不禁在心里感叹,她真是个体贴的小可爱,有她这么为对方考虑的人么! 绝无仅有好吧! 楚枝也不着急,反正她都已经把路铺到这儿了,剩下就看楚曦发挥了。 果不其然,不消多时,突然冲出来一对黑衣蒙面人,冲楚枝韩湛照着面目袭来。 “瞧!这不来了么!” 楚枝话音未落,韩湛一把捞起楚枝顺势一个转身就闪到一旁,方才他们站的地方瞬间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一个带着花边的暗器正稳稳当当的扎在那个窟窿里。 韩湛啧了一声:“才开始就这么凶猛的吗?!” 看来楚曦当真是下了狠手。 韩湛话音刚落,另一边又冲出来一队人马冲着他们杀了过来。 “这……还带买一送一?” “醒醒,显然是又多了个人想杀你。”楚枝拍了拍韩湛的胳膊,“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又得罪了谁?” 韩湛认真思索片刻,“怎么算得罪?” “就你一句话或者一件事做的不对,叫人下不来面子,对你恨得牙痒痒。”楚枝看着韩湛纠结的表情,心里有了不好的念头。 果然就听韩湛犹豫道:“那……我得罪的人好像还挺多。” 淦! “要不……我们先走?”韩湛道。 反正他们今日就是为了引楚曦出来,既然现身了,那就来了金蝉脱壳,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结果还不待两人挪动步子,又一方人马冲了出来,直接朝韩湛砍来,眼见刀要落下,韩湛一把推开楚枝,以免她受牵连,楚枝刚想掏出鞭子甩出去,只觉腰间一紧,在韩湛陡然凌厉的目光中,她咻的一下就被人拿鞭子困住掳在马上,飞奔离去。 韩湛眸光森冷,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两三下推开前来纠缠的人,想要追上楚枝,结果三方人马厮杀一团,纠缠住韩湛,根本无法脱身。 “轻一!”韩湛咬牙,“去救夫人!” 正受命保护阿香的轻一闻言,一把将阿香推给身侧的护卫,自己则足尖一点,纵身一跃,不见人影。 见轻一追了上去,韩湛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之事显然有人将计就计,目标就是楚枝。 是他大意了。 韩湛煞气尽现。 最要不要叫他知道是谁,否则定会叫对方生不如死! 不只是韩湛,楚枝也没想到,会有人知道她的计划,将计就计掳走她。 她第一反应就是巫山。 那夜宫宴,她步步紧逼,迫使巫山不得不在众人面前显露真容,便事后记恨,特地埋伏于此等着她。 何况对方知道她会武功,特地用鞭子绑了她,使得她无法大展身手,可见是早就摸清了她的底细。 楚枝被打横在马背上,她看不清身后的人长什么样子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在脑海里快速思考,到底该怎么脱身。 当然,如果韩湛动作快的话,说不定会率先救她出去也未可知。 【作者题外话】:来,猜猜,是谁掳走了吱吱。 ps:要给落大人说声抱歉,今天可能无法加更了,哭唧唧,明天争取补上,轻点骂小八…… 第683章 顾长宴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猎猎劲风刮在脸上,扬起楚枝的青丝,那张清冷又姝丽的脸上一脸冷凝和凛冽。 骏马一直疾驰到某个小巷子里,那人翻身下马,将楚枝抱在怀里,尔后在马背上狠狠拍了一下,马儿吃痛,仰天长啸一声,狂奔离去。 那人则用披风裹了楚枝,七拐八拐,从一处小巷子的后门穿过,到了青楼后门。 从后院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绕道外面的楼梯上迎阶而上,直到最顶层。 飞扬的纱帐缠绵,透着说不出的旖旎,此时正值白日,馆里的客人不是很多,大都是些富家子弟前来寻欢作乐,莺莺燕燕,涌入耳中。 楚枝被人放在床上时,绑着她的鞭子也顺势抽走,一同抽走的还有她的腰封。 那腰封里面装着楚枝的银针和软鞭,显然来人对她了如指掌,早就做了防备,没了武器,她赤手空拳,很难打过对方。 楚枝冷眼抬头,结果对上一张平平无奇,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 如水的星眸微眯:“是你!” 竟然是跟在楚衍身边的那个护卫。 那人没有说话,一双眼眸漆黑幽深,定定的盯着楚枝,带着她看不懂的神色。 楚枝心中一惊。 这个眼神太熟悉。 她猛然出手向对方砍去,结果对方早有防备,一把制住她并卸了力道,并顺势将她按在床上压了上去。 楚枝大怒:“放肆!” “放肆?” 平静沙哑的嗓音,带着楚枝听不出的危险。 “你一个下人,竟然这般无礼,信不信我砍了你的狗头!” “呵!”对方轻笑一声,“怎么砍?在床、上吗?” 楚枝的眼底满是杀意:“区区一个贱奴,胆敢在我面前放肆,谁给你的狗胆!” “自然是夫人的美貌。” 楚枝冷笑,抬脚就往他胯、下踹去,那人没有防备,若不是他躲得快,险些就被踢中。 但还是踢到了大、腿、根,就这都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火烧的钝疼感,提醒这个女人是有多狠毒。 他再慢一步,这辈子就废了。 楚枝眼底划过一抹遗憾。 见此,那人不禁气笑了,眯了眯眼眸:“怎么?你很失望?” 说罢俯身下去,明白他要做什么的楚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顾长宴!” “终于不装了?” 楚枝冷眼相对:“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不错,早在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时,楚枝就认出了顾长宴。 只是她没有点破顾长宴的身份,但顾长宴太放肆,她不得已出声制止。 “方才不是假装不认识我,骂我骂的挺起劲?”顾长宴道,“罢了,看在我带走你的份上,两厢扯平了。” 他突然软了态度,叹了口气道:“楚枝,你别动,乖乖叫我抱抱你。” 一句话,叫楚枝怒火中烧,火冒三丈。 “顾长宴,你当真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么!” 还抱抱? 他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抱她? “滚开!”楚枝毫不留情,“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 顾长宴默了片刻,笑道,“我知道,我现下样子很丑,不过这是为了伪装身份不得已为之。”说罢手在下巴处摸索片刻,撕下一张薄薄的人皮来,“莫说是你,连我都觉得这样子丑的很。” 【作者题外话】:感谢你家落大人,大幻饿了,谁是谁的心魔,川夏,仙女,不离,在线追书的小税,等小可爱的留言。 关于留言删除,塔读有时候会抽风,不知道碰到哪里留言就……没了……有好几次小八自己发的也没有了……心塞 第684章 装出深情给谁看! 人皮面具下,果真是顾长宴那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的脸。 “你瞧,这样可是好多了?” “顾长宴,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顾长宴抵着楚枝的额头,那双漆黑温润的眼眸分明笑着,却寒如白雪,没有任何表情,“趁我没想起来前世的事,便嫁给了韩湛……”他似乎笑了一下,“我可以原谅你……” “原谅?背叛?”楚枝冷笑,“你配跟我提这个词?” 何况究竟是谁对不起是,心底就没点数么? “楚枝啊……”顾长宴叹息一声。 修长微凉的手指搭在楚枝的脖颈处,一点点摩擦,带着危险和警告的以为,一下又一下。 楚枝被迫仰着脖子看着顾长宴,冰冷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讥诮和厌恶。 顾长宴眯眸:“知道不听话的孩子要受到什么惩罚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喉头溢出一丝轻笑,仿佛在弄楚枝捉迷藏,却又对她了如指掌,好似她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顾长宴。”楚枝突然开口,“你口口声声说前世,可你真的想起了前世么?想起了当初的你对我做过什么又是怎么对我的吗?” 顾长宴眸光微沉。 楚枝嘴角溢出一丝轻笑:“顾长宴,你真是个笑话。” 依照顾长宴的性子,楚枝胆敢这样跟他说话,必定会恼羞成怒,可是在对上她那双讥诮的眼眸时,顾长宴沉默了。 见此,楚枝冷冷道:“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原谅二字?” 一个记忆都不全的人,你配吗?! 其实早在梁国的时候,楚枝就知道顾长宴想起的前世并不完整,从顾长宴的反应来看,无外乎就是前世的顾长宴对楚枝有多好,结果楚枝却不领情,背叛辜负了顾长宴的感情,因此顾长宴才口口声声说楚枝对不起他。 真真是好笑,受害者成了罪魁祸首,真正罪大恶极的负心汉,却成了无辜被伤害的那一个。 真是讽刺啊! “顾长宴。”原本楚枝不想同顾长宴多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何必呢,可顾长宴却阴魂不散,一直妄图打扰她的幸福生活,楚枝便没有忍住:“当初你一个人把我丢在安燕山上,只顾楚曦死活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无辜吗?你带着楚曦和睿王府上下逃亡的时候,将我一人扔在睿王府,被庄妃的人绑到皇宫受尽屈辱和折磨的时候,你还敢说自己用情至深吗?你为了楚曦杀气我的孩子的时候,你有想过你也是孩子的父亲吗?当初战场上抢我战功把我一人丢在城外差点被万箭穿心的时候,你敢说你爱我?为了扶楚曦为王妃,将我逼入后院,对我恶言相向,肆意辱骂折损……一桩桩一件件,顾长宴,你敢说你爱我?你也不怕天打雷劈!这话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说到最后,声嘶力竭,眼眸猩红,卷着滔天恨意。 顾长宴被楚枝这幅模样给震住了,更被她眼底的恨意给骇住。 对上顾长宴茫然的视线,楚枝扯出一抹冷笑。 装出这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还真以为她是前世那个懵懂傻气被他骗的团团转的傻子吗? 【作者题外话】:很抱歉,三次元生活出了点状况,说好的加更也搁置了,很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与支持,你们的每条留言小八都有认真看,小八争取明天就把更新补上。 第685章 给我砸了!! “顾长宴,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每当出事的时候你问都不会问我一下,只会觉得是我错了,总是叫我道歉!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在乎我,可到底我在你的心里连顾鸣都比不上!不,别说顾鸣了,连你们睿王府的管家都不如,你知道我现在看到你这副样子有多恶心吗?”楚枝冷笑,“我且问你,你说你爱我,你能抵得住流言蜚语,你能当得起横刀夺爱的恶名,能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娶我进门,做你的睿王妃吗?你一句一个我是你的,若是我真的跟你走,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找个院子将我养在外面一辈子都见不得光然后做你的附属品所有物?顾长宴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韩湛他疼爱爱我把我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我跟了他我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妃,你能给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觉得我会抛弃韩湛而跟了你做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妾?!” 楚枝的质问犹如晴天霹雳,将顾长宴给砸蒙了。 记忆中前世的楚枝软弱乖巧听话,性子软绵,而如今的楚枝,亦是沉稳端庄,性子温婉。 因此面对楚枝的厉声逼问时,顾长宴说不出话来。 半响,才哑着嗓子开口。 “楚枝,你听我说,我……” “说你奶奶个熊!” 顾长宴话音未落,韩湛就大呵一声,打断顾长宴的话。 他从窗户一跃而入,抡起拳头就朝顾长宴的脸砸来,顾长宴猝不及防,连忙往后倒去,就这还不忘放开楚枝。 见楚枝被顾长宴揽入怀中,韩湛恨不得将顾长宴大卸八块。 “放开她!” “放开?”顾长宴冷笑,“她是我的,我凭什么放?” 韩湛眼眸微沉,里面涌着黑漆漆的黑雾,没有丝毫表情,就那么静静地盯着顾长宴,毛骨悚然。 顾长宴嗤笑:“士别三日,昔日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倒还真像是变了个人,只可惜,你始终不是我的对手。” “是么?” 话音未落,韩湛脚步微动,就朝顾长宴袭去,顾长宴一手擒着楚枝,一手要同韩湛过招,瞬间就落了下风。 下一刻韩湛突然一脚朝顾长宴踢去,顾长宴背靠窗户,这一脚下去,必定会将他从窗户踹下,摔掉半条命。 顾长宴连忙闪身去躲。 与此同时,韩湛猛然转了身形,一把从他怀中将楚枝扯了回来。 “兵不厌诈!”韩湛嘴角带着讥诮,仿佛嘲笑顾长宴不过如此。 顾长宴没想到韩湛根本就没想着要对付他,目标只是楚枝。 韩湛一把推开楚枝:“吱吱你往后靠,待为夫替你出气。” 结果刚过了两招,从外面涌来一批蒙面人,加入战场,将顾长宴给救走了。 看着顾长宴的背影,韩湛咬牙:“算他狗、日、的跑得快!” 韩湛一把拽住楚枝,神色担忧:“吱吱,你没事吧?” 楚枝不知道该怎么跟韩湛解释,“我……” “别我,我都懂。”韩湛咬牙,“我算是看出来了,是顾长宴那狗币不做人!” 以前都是他错怪了吱吱。 顾长宴这个神经病,他一定不会放过! “吱吱,你受委屈了。”韩湛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要不是为了利用阿香引楚曦出来,也不会被顾长宴有机可乘。” 可见顾长宴一直知道楚曦没死,也知道楚曦在楚国,这才会同楚曦扯上联系,明白他们今日计划,趁乱劫走楚枝。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顾长宴竟然会乔装打扮,易容来到楚国。 此时韩湛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止韩湛,就连楚枝都没想到顾长宴会这么阴魂不散,没底线到了极点。 将韩湛的表情瞧在眼底,楚枝问道:“你想怎么做?” “砸了这里!”表情冷漠,语气狠绝。 “砸了?” “顾长宴此人谨慎小心,他能把你带到这里,说明这个地方同他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他名下产业,那也是能被他信任的地方,既然如此,那就给我砸了!” 韩湛一声令下,逍遥王府的侍卫二话不说,直接将里面砸了个干净,那些想要阻拦的一瞧是逍遥王府的人,顿时吓得不敢吭声。 韩湛就站在门口瞧着,外面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他浑然不觉。 待最后,韩湛看着明月楼的匾额,眯了眯眼眸:“给我把那匾额烧了!” 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韩湛终于心满意足,带着楚枝扬长而去。 两人并没有着急回府,而是去客栈找了楚衍和海修延。 “顾长宴呢?” 楚衍眼皮一跳,再见韩湛来势汹汹,便知出事了。 “你都知道了?” “我问你,顾长宴那狗币呢?去哪儿了!” 楚衍叹气:“他昨夜就出去了,我们并不知情。” 韩湛冷笑:“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顾长宴来了?” “你这叫我怎么说?”楚衍叹气。 顾长宴来楚国,是为了刺探楚国情况,是来摸底的,他若是说出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毕竟韩湛现在是楚国的人了。 当然,他不是不相信韩湛,毕竟隔墙有耳,不小心走漏风声该如何是好。 何况顾长宴下了命令,不许他们说出去。 顾长宴是梁国的摄政王,所有人都得听顾长宴的,他也只是奉命行事。 再怎么说,他是梁国的臣子,要为梁国考虑。 韩湛冷笑:“你可知道因为你所谓的立场,差点把你的亲妹妹赔进去!” 楚衍眸光微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对你来说还重要吗?你们楚家的人可曾在意过吱吱半分!” “韩湛!”楚衍不禁冷了脸,为人臣子,这件事他不能说,是他隐瞒韩湛在先,是他不对,但他确实是疼五妹的,何况……“我好歹是你的大舅子,请注意你的说话态度!” 韩湛嗤笑:“大舅子?若不是我及时——” 话音戛然而止。 罢了,这事若是说出去,于吱吱不好。 到底韩湛还是咽下了剩下的话。 无论如何,吱吱才是最要紧的。 “你当真不知道顾长宴在哪里?” 楚衍道:“我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能叫你气汹汹来寻我,定是大事,我若知道他在何处,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第686章 少年儿郎难免年轻气盛 与此同时。 楚国城内某小院落内。 明月跪在地上,惶恐不安,都不敢去看顾长宴表情:“主子赎罪,明月楼……被砸了……” 战战兢兢,语气慌张不安。 “是韩湛做的?” “主子英明。” “除了他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干出这事来。”顾长宴淡淡道,“传信给巫山,叫他上奏楚王,想必会有满意的答案,至于你……” 明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身为明月楼的老鸨,一点能力都没有,枉费我这么信任你。还有明月楼的护卫,竟然差到连个人都拦不住,该怎么罚,你自己掂量。” 若是韩湛稍微来迟一步,他就能如愿。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得到楚枝。 思及此,顾长宴脸色陡然阴寒。 触及到顾长宴的神色,明月打了一个冷颤,忙道:“主子放心,属下必定好好教训他们。” “行了,下去吧!” 待人走后,顾长宴才皱眉斥道:“一群废物!” “殿下何必跟他们置气?”珠帘晃动,相撞间发出清钺的响声,一位身着天水碧轻纱广袖衣裙的女子,莲步款款,移到顾长宴身边,亲自奉了一盏茶至顾长宴面前,“殿下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这女子,赫然是史家的女儿,那个被睿王妃李春娇看中,成为世子妃至今还未成亲的史落雪。 “他们若是能像你这般省心,我何须动这么大的气。”顾长宴面色微沉,“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史落雪轻笑一声:“我可是殿下亲手调、教出来的,岂是那些人能比的?倘若那些人真的能同我一样厉害,那殿下该头疼怀疑自己的能力了,而我也只能以死谢罪,以报答殿下的恩德,以表忠心。” 顾长宴失笑,“还是你会说话。”说罢叹息一声,“我都有些后悔,将你许配给顾鸣了,他配你,当真是委屈了你。” 幸亏李春娇不在,否则打死她都不会相信,梁国出了名端庄贤淑,懂事本分,寡言少语的史落雪,竟会这般聪慧隐忍,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儿子哄得开心大笑。 只听史落雪笑道:“顾鸣打小就跟着殿下,是殿下的左膀右臂,算起来倒是我高攀了。” 言语之间,处处以顾长宴为尊,又给足了顾长宴面子,可见她委实机警聪慧。 顾长宴叹息一声:“待尘埃落定,我亲自替你们主婚,把你风风光光的嫁给顾鸣。” 不错,史落雪一早便是顾长宴的人。 顾长宴一早就有谋划,便早早的将史落雪培养成了自己的棋子,并按照母妃李春娇的要求去一点点将她培养成母妃心中最完美的世子妃人选。 待史落雪嫁给顾长宴后,明面上是顾长宴的人,暗地里却替顾长宴收集情报。 可惜前世出了楚枝这个变故,因此史落雪这步棋算是废了,一直没有用上。 但这辈子楚枝嫁给了韩湛,因此史落雪还是按照顾长宴的计划,成了顾长宴明面上的未婚妻。 实际上史落雪同顾鸣两情相悦。 得了顾长宴的保证,史落雪轻笑一声,眼底带着感激:“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殿下,预祝殿下能早日功成。” “此非难事。”顾长宴转着拇指上的扳指,眼眸微眯,“只是赵国野心勃勃,想要开战,如今不得不先同楚国联手,待处理掉赵国之后……” 再攻打楚国,将楚枝抢回来,这事就算是了了。 史落雪轻轻一笑:“殿下文韬武略,胸有丘壑,才智过人,自然能得偿所愿。” 顾长宴一笑了:“希望那一日来的不会太晚。” …… 韩湛砸了明月楼一事,不消多时就被巫山递到了楚王跟前。 “什么?他将明月楼给砸了?”楚王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明月楼可是除了姬家产业外,在楚国做得最大的青楼,每年光上缴国库的税便有一大笔银子。 因此楚王才会这般意外。 “原因。” “说是有贼人掳了韩夫人,意图某不轨,惹怒了小韩大人,便下令砸了明月楼,连明月楼的匾额也给烧了。” “哦?”楚王蓦地笑了,“倒真是个热血儿郎!” 巫山微微抬头,觑了一眼楚王,见他眼底划过一抹兴味,复又低下头去。 “行了,孤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巫山微微颔首,缓步退下。 “王上这般高兴?” 巫山一走,王后从屏风后面出来,跪坐在楚王身侧,替他接过一盏茶。 “王上看了许久的奏章,喝杯茶,润润嗓子。” “方才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不小心听了一耳朵。” “你怎么看?” “虽年少气盛,有些肆意妄为,却也是个情真意切的儿郎,甚是男的。” “男子沉迷于儿女情长,成不了什么大事。” “臣妾却觉得,他如今这样子是极好,毕竟是做臣子的。” 做臣子有做臣子的本事便就够了,再聪明些怕是会威胁到王上。 而韩湛本就聪颖,看似洒脱不羁,张扬肆意,不学无术,实则胸有丘壑,是个有大谋略的人。 也幸亏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夫人,重情之人,便有了弱点,他再聪明,也只能臣服上位者。 倘若有朝一日断情绝爱,似韩湛这般大智若愚之人,必定会叱咤风云,成为难以降服的猛虎,一发不可收拾。 楚王听明白了王后的意思,轻笑一声:“孤倒是觉得,他挺好,有几分像孤。” 王后也笑了:“毕竟是外甥,都说外甥像舅,这话总没错。” “看来韩湛是叫巫山上心了。”否则也不会费心跑来跟他说这事。 “大祭司位高权重,深受爱戴和拥护,如今出现韩湛这个变数,上心是自然的。” 楚王叹息一声,起身缓步走至窗前,许久才道:“父王当初告诉我,说巫门一脉实属诡异,必得叫孤小心仔细,不可多有得罪,若是存了异心,怕是会祸及江山,孤听了父王的话,对他们礼遇有加,甚是看重,不想还是将他的心给养野了。” 王后上前,将手搭在楚王的臂弯处,温声宽慰道:“好在您如今有了个好外甥,能解您的忧虑。” 楚王轻笑:“但愿吧!” 第687章 小拳拳捶你胸口 楚国自千年前,便有国师存在。 史书上记载,楚国曾有人得道飞升成仙,自此之后,各国人马纷纷涌来,楚国野心勃勃,为了扩大统治,便设了巫门。 期间春秋数载,巫门同仙门也曾合二为一,一直到如今,国师成了巫门的大祭司,掌管玄门,而玄门的权利却在楚王手中,那些但凡修仙想要更进一步之人,都不得不对朝廷效力,如此正好达到王上集权在手,统一天下的目的。 而楚国的君王之所以会这么信任大祭司,一方面是大祭司被层层选拔,优胜略汰,最后继位的确实有堪破天机的本事;另一方面则是历代担任大祭司之人,都是命有缺陷之人,被下了禁制,活不长久,若是存有异心都会遭到反噬。 可是巫山却在二十年前,解除禁制,并且用了秘术,具体连楚王都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巫山已经脱离控制,可惜的是解除禁制要付出生命代价,巫山命不久矣,如今不过是靠着写旁门左道加以续命罢了。 巫山自己也在寻求以命换命,或者移魂换命的法子。 待他找到且如愿以偿时,将是楚王的末日。 而楚王要做的,就是在这之前处死巫山。 以前他还在想,到底要怎么处置巫山,但现在有了韩湛,他不担心了。 他相信韩湛会是一头猛虎,定能降服巫山。 是以楚王便对巫山的容忍多了几分,他也想亲眼瞧瞧,传闻中的以命换命,移魂换命,到底是否存在。 …… 韩湛看完纸条上的内容,轻笑一声。 果然。 “如何?”楚枝问道,“陆翎羽怎么说?” “楚王已经对巫山起了疑心。” “不只是疑心罢!”楚王怕是早就想除了巫山,只是不到时机而已,“看来楚王是真的选了你做他说中的刀。” “这点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韩湛道,“其实也好,起码暂时能够相安无事,何况楚王不是萧启荣,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和利益,他对臣子还是不错的。” 楚枝却道:“还是留个退路比较好,自古君王,有哪个心思磊落的?” “那是自然。”韩湛刮了一下楚枝的鼻子,“旁的不说,最起码我要护你周全,日后有了孩子,还要叫我们的孩子平安健康长大,肯定要给咱们留好退路的,这点你放心吧!” 听韩湛说起孩子,楚枝眼底划过一抹羞涩和期待。 韩湛搂着楚枝,叹了口气:“是我不够努力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你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呢?” 当初在梁国时候,为了不引起萧启荣的怀疑,两人私下里采取了避、孕措施,而韩湛知道女子喝多了避子汤对身子不好,轻则会在月信之时腹痛难忍,重则不孕。 因此他便去喝那避子汤,反正他是个男子,又没有什么影响。 何况吱吱日后是要替他生儿育女,受生子之痛,在鬼门关走一趟的,他连这点都不能体谅和忍受,那他还是个男人嘛! 实不相瞒,楚枝压根就没想过,叫韩湛去喝避子汤,毕竟避、孕都是女子的事,因此在韩湛说他喝避子汤,且一喝就是那么久时,楚枝当真……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当时那种感受,没有词语能够描述和表达她的心情。 唯一的感受就是,她找到了一个满眼都是她,将她看的比自己身家性命还要重的少年郎。 孟菀不止一次问过楚枝,为何会喜欢楚枝。 到后来,孟菀不再问了。 连孟菀都能看出来,韩湛将楚枝疼到了骨子里,更何况楚枝自己。 就在楚枝感慨万千时,韩湛看着楚枝,纠结半响才吞吞吐吐,不确定问道:“吱吱,我该不会是避子汤喝多了,不能生育……了吧?” 楚枝:“……” 好不容易升起的温情和感动就这么被戳破了。 她好笑道:“你是不是啥?我隔三差五给你诊脉,你身子好的很,别胡思乱想!” 韩湛主动喝避子汤,她自然担心韩湛身体,好在这药对韩湛影响不大。 “那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动静?”韩湛叹气。 这点楚枝也奇怪。 她给自己也诊过脉,也是没有问题。 可两个健康的人,却一直怀不上孩子,确实奇怪。 不过钱嬷嬷说,是他们太紧张了,一直念叨惦记这件事。 说民间许多夫妻都是这样,越想有身孕越要不上孩子,越不想有孩子的,还偏偏就有了。 其实不只是民间,楚枝自己就是半个大夫,自然清楚心情很重要。 或许真的是她平日里压力太大了罢! 委实是她见韩湛这么想要孩子,不忍心叫韩湛失望,这才会跟着一起紧张。 不过这话还是不要说了,若是说了,韩湛又该自责。 于是安慰韩湛道:“或许是缘分未到。” 这厢楚枝担心韩湛有压力,韩湛还怕楚枝有负担。 便立马换了语气,调笑道:“这样也好,反正你我正值年轻,还有大好的时光,没有孩子正好可以享受一下风花雪月的快乐日子,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要孩子,小孩儿哭哭唧唧的,烦死了,一点都不好玩儿!” 楚枝好笑:“好玩?你见过哪家的孩子生下来是叫你玩的?” “我家啊!”韩湛理直气壮,“这孩子生下来不是玩的,那还有什么意思?” 说罢复又凑近楚枝耳边,轻声咬耳朵,“不过我可以玩、你啊。” 楚枝腾一下脸色爆红。 她忍不住捶了一下韩湛:“青天白日的,你瞎说什么呢!也不害臊。” 韩湛一把握住她的粉拳,眨巴着那双妖冶的桃花眼:“那要不你玩、我啊,也是可以的,反正我没有意见,也不介意。” 楚枝红着脸:“行了!还有完没完了!” 见楚枝如此,韩湛乐得开怀大笑。 听到主子们的欢声笑语,屋外的丫鬟们也跟着笑了。 阿香没忍住,问冬儿道:“冬儿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呢?” 冬儿杠铃般的笑声戛然而止:“你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阿香总觉得冬儿这个样子有点儿恐怖。 她正想说算了,没什么,却见不远处的钱嬷嬷一个劲冲她使眼色。 便吞了口口水,磕磕巴巴说道。 【作者题外话】:感谢td161186604,你家落大人,一株死磕的麦芽,潇湘妃竹,迷之恋亲,仙女,谁,娘子是个大吃货,航瑞宝贝等小可爱的留言 第688章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我、我是说,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和轻一侍卫的喜酒。”阿香眼巴巴看着冬儿,话都说不利索。 嘶—— 冬儿倒吸一口凉气。 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不不不……”阿香连忙摆手,“不是我问的。” 她被冬儿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话都说不利索。 昨夜钱嬷嬷和夏儿一直怂恿阿香,叫阿香去问冬儿她什么时候和轻一成亲,大家不是瞎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轻一对冬儿不一样,连主子都说要给轻一和冬儿指婚,偏偏冬儿的意思耐人寻味。 这不,钱嬷嬷便叫阿香去问冬儿。 理由是:“我们同冬儿在一起那么久,若是问了她肯定会不好意思,也不会说真话,你去就不一样了。” 实际上是钱嬷嬷知道冬儿这小妮子犯浑来谁都敢怼,这才推了阿香这个小白花出去。 阿香不知道啊,便信以为真去问了。 这不,冬儿听罢冷笑两声,阴测测道:“喝我跟轻一的喜酒?他想娶我?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做梦!” 阿香:“……” 冬儿说罢,恶狠狠道:“听到没有?要是再提一句,我就把你打出去!就是箫——十七来了也不顶用!” 阿香小媳妇样,怂兮兮小声说道:“……好叭。” 其实冬儿完全不用这么大声的,她能听的到。 怪吓人的。 不过阿香还是抓住了冬儿说漏嘴的那个字。 见冬儿不那么生气,阿香小心翼翼问道:“冬儿姐姐,你方才说箫,是什么箫?十七他原来是姓箫的吗?” “你听错了,”冬儿心头一跳,没想到阿香这么聪明,一下子就能抓住她话中的漏洞,板着脸说道,“我是警告你,要是再敢把我跟轻一在一块儿凑,小心我把你赶出去,是小心!!明白了?” “……哦。” 阿香知道,冬儿姐姐没有说实话。 不过没关系,她决定去问十七。 相对别人,她还是比较相信十七的。 冬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连忙去向楚枝请罪,说明事情经过。 “主子,是我不好,说漏了最,叫阿香察觉到不对劲,万一……”她就怕自己这一不小心会坏了主子的事,不禁懊恼不已,同时在心里对轻一咬牙切齿。 她就知道,只要沾上轻一,她就没有什么好事! 楚枝却道:“算了,无妨。” 见冬儿还是担心,楚枝便劝道:“楚曦已经知道了阿香的存在,迟早是要出手,以楚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又不择手段的性子,阿香迟早会知道楚曦的存在和十七的过去,既然如此,叫她早些知道倒也是件好事,起码有个心理准备,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十七自然会处理好这件事。” 如楚枝所说,隔了一日,十七来找阿香的时候,阿香犹豫许久,还是问十七。 “十七,你……是不是姓箫?” 阿香虽然是青城小地方长大的,可青城是什么地方啊,各国之间的交通要塞,来往之人络绎不绝,说句不夸张的,阿香在青城见到的人比在京都见到的人多了去了,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有了经验。 旁的不说,冬儿她们每每提起十七,都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且语气熟稔,然而等见到十七时,却又忍不住恭敬,可见她们早就认识,且十七的身份非同一般,否则也不会连钱嬷嬷对十七极为尊敬。 这事儿阿香以前不好问,毕竟十七没提过,何况若是问冬儿,倒显得有些刻意,巧的是冬儿正好提起了,阿香就觉得还是问问罢! 毕竟……阿香轻轻咬唇,忍不住扣了扣衣角,她是真心喜欢十七,不管十七以前是什么样,她都不在乎,她问十七,只是想知道十七真名叫什么而已,就这么简单。 十七没想到阿香会突然问自己这个,不禁眸光微缩。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好端端的会问这个?” “我……我就是好奇。” “是谁给你说什么了?” “没!”阿香连忙摇头,“谁没有给我说什么,我是不小心听到的,就问问你……” 她虽然看不到十七的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到十七极为不悦。 她以为十七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划过一抹失落,但还是笑了笑:“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说,反正我也不是很好奇,就……瞎问的。” 十七拧眉。 他知道楚枝不安好心,但没想到楚枝竟然在背后给阿香说他的过去。 能从楚枝嘴里出来的过去,能是什么好事? 果然,他就不应该对楚枝抱什么期望。 这个女人向来两面三刀,阴险狡诈,是他蠢竟然还相信楚枝能够有点原则! 想到楚枝在阿香面前诋毁自己,十七恨不得立马冲到楚枝面前说个清楚。 但…… 他看着故作若无其事的阿香,咬了咬后槽牙,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阿香。 他调整了一下语言,对阿香道:“你听的没错,我确实姓箫。” 阿香眼前亮了一下,偏头看着十七。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阿香那双清澈通透的眼眸时,他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我以前叫箫奕德,只是……以前的我太过不堪,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抿紧嘴唇,“十七是我做奴隶后,我的编号叫十七,我觉得挺好,虽然换了个见不得光的身份活着,和以前日子更是天上地下,但起码代表以前的我已经死了。” 哪怕十七恨楚枝恨得牙痒痒,但还是不得不认同楚枝说的那句话。 楚枝说:“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人生在世,谁没有年少的时候,重要的是以后,如今的你是十七,那就得过着十七的生活。” 楚枝说的再隐晦,十七也听懂了楚枝话中的意思。 只要他想,只要他愿意,就能拥有一个新的生活,比如阿香。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觉得以前的事没必要提起了,毕竟以前的我早就死了。” 阿香没想到十七会跟她说这么多,而且,十七这语气,是在变相跟她解释和表达歉意吗? “我知道的。”阿香道,“其实我不在乎你以前是什么样子,做过什么,又是什么身份。” 第689章 疼,怎么可能不疼呢 阿香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能够这样跟你在一起,永远走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真的!” 十七沉默许久:“你还没见过我长什么样罢。” 说罢后,伸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阿香的笑容瞬间僵在原地,瞳孔紧缩。 一条条狰狞可怖的疤痕在脸上肆意生长,纵横交错,不断掉着死皮外翻露出白森森带着猩红的肉色,原本俊逸明朗的五官扭曲阴森,宛如长了獠牙的恶鬼,叫人头皮发麻,忍不住惊恐尖叫。 见阿香的脸一点点泛白,十七的心也渐渐凉了下去。 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握成拳。 额角青筋暴起,因为情绪激烈起伏,脸上的颜色也开始泛红,使得原本狰狞的脸愈发骇人。 他就知道! 没有人能够接受他这副鬼样子。 莫说是阿香,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恨不得撕掉这张脸。 阿香之所以喜欢他,爱他,是因为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现在终于见到了,也该死心了吧! 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抱了一点点期待,期待阿香会……罢了罢了,他这副嘴脸,连他自己都恶心,哪里还有资格要求别人去接受。 十七僵硬着身体,想要将面具戴上去,下一刻,阿香就抖着手指覆上了十七的脸。 “还疼吗?” 话音未落,眼泪应声而落。 十七没料到阿香突然就哭了,顿时懵了。 半响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去替她擦眼泪:“你……好端端的哭什么?是不是把你吓哭了?你别怕啊,我这就把面具戴上。” 说着手忙脚乱把面具往脸上就套去,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半点戴不上。 将十七的表情瞧在眼里,阿香哭的更厉害了。 她知道十七容貌有缺憾,却没想到会毁的这般厉害,这是多大的变故才能叫好好的一张脸变成了这样,她无法想象十七当初是怎么挺过来的,一想到这里,心就抽疼,疼的她喘不过气。 “你定是疼坏了吧……”阿香抽抽噎噎道,肯定是疼的,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她真傻,竟然问这么蠢的问题。 十七算到了无数种结果,唯独没有料到阿香会是这种反应。 用无比心疼的语气问他:“疼吗?” 心里涨涨的,被酸涩充斥,喉头发紧像是堵住了一般,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十七无法用语言形容那种感觉。 他盯着阿香许久,才问:“你不怕吗?” 阿香哭着摇头。 她怎么可能会怕,十七的好她比谁都清楚。 她知道十七看上去硬邦邦的,不好说话,有时候还脾气暴躁,动不动就生气,可他却很贴心,会用心记住她的每一样喜好,然后在下次来看她的时候带给她。 他会送她礼物,带她买新的衣裳,带她去看烟火,去外面看风景,给她将许多奇闻异事,给她读很多她没有听过的书……在阿香的世界,十七什么都会,可这么完美的一个人,却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这真的太不公平了。 许久,十七才轻笑一声:“这是个傻丫头,你哭什么。” 【作者题外话】:感谢少年,染林,一株死磕的麦芽三位小可爱的留言 前方预警:楚曦再有三秒到达战场 第690章 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十七说罢替阿香擦干眼泪:“好了,快住了吧!莫要再哭了,丑死了都。” 他用了许久,才将阿香哄开心了。 直到很久以后,十七都记得,那日阿香看着他满眼心疼的样子。 他阿香说:“万一我以前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呢?你也不介意么?” 阿香竟然还天真的想了一下,犹豫道:“你……打家劫舍,烧杀掠夺了?还是你……欺负老弱病残了?” 十七:“……” 被阿香的话梗了半响的十七,才缓缓开口:“没、有!”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这辈子干的最多、最大的一件事,那就是陷害太子箫奕辰,又跟韩湛作对,且斗得你死我活。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若真的说的话,也就是韩湛和楚枝跟他不对付。 谁叫这两人天生就不讨人喜欢呢! 但…… 十七沉默片刻。 不知道为何,现在的他虽然嘴上说楚枝是个毒妇,韩湛是个小人,但心底确实好像没以前那么恨他们了。 可能是因为现在的他不再是四皇子,同这两个人没有利益冲突,现在的他只是奴隶十七,以前的事都已是过眼云烟;亦或是因为他对楚曦没有了半点情意,因此当他用平常心去看待楚枝的时候,发现楚枝并没有那么糟,毕竟当初他是因为楚曦才讨厌楚枝的。 得到十七的否认,阿香松了口气。 她语气轻快,“既如此,我为何要介意?”她脸色微红,“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阿香心里有数的,知道十七以前身份尊贵,如今能瞧上她不过是因为她死缠烂打罢了,况且十七那么好,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若是楚枝知道,定会感叹一声,想当初的箫奕德那般目中无人,狂妄暴躁,竟能得到阿香这么单纯心思简单的姑娘,满心满眼的去爱他,委实难得。 十七看着阿香,语气隐忍:“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现在要是后悔还来的及!” 阿香自然明白十七的意思,小声反问:“我为何要后悔。” 十七咬牙,一把将阿香揽入怀中,紧紧抱住,眼底涌着看不懂的暗潮:“你给我记住,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如果有一日你不爱我了,要离开我,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跟你一起去死!” 哪怕他换了身份成了十七,可骨子里还是箫奕德,而箫家的男人从来不会畏手畏脚,但凡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会主动去争取。 他承认,他确实不死心。 明明已经遇到过一次楚曦,丢了皇位,赔上全族,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却还是想碰一碰情爱这东西。 因为他不想叫自己后悔。 而且他相信,阿香和楚曦不一样! 阿香主动回抱着十七,嗓音羞涩,却带着无比坚定的语气:“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便是上天也不能将我从你身边分开。” …… 当然,上天确实不会将阿香和十七分开,但是妙姬,也就是楚曦却出现了。 这一次的她直接堵在逍遥王府门口,同两人对了个正着。 乍一看到楚曦,十七眸光微缩,他本能将阿香拉扯到自己身后护在阿香面前。 “你来做什么!” 第691章 他是为了利用你给他换张脸 十七紧张戒备的表情,刺得楚曦眼睛生疼。 她的视线落在阿香身上,犀利的眼神似乎要在阿香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当楚曦知道箫奕德喜欢上了别人时,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箫奕德爱她爱的死去活来,为了她连皇位都可以舍弃,情愿搭上全族的性命,这样一个爱她爱到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震惊,错愕,不可置信……以及到最后的恼羞成怒,妒火快要将楚曦淹没。 她要杀了那个勾引箫奕德的贱人,竟然敢肖想她楚曦的男人,简直是活腻歪了! 可是楚曦就是等不到机会,她没有办法,只能来逍遥王府堵人。 她就想亲眼看看,把箫奕德迷得七荤八素连她都能不爱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箫奕德,你就为了这个清汤寡水,竟然背叛了我?”楚曦怒火中烧,没有忍住,直接呼出十七本名。 一个土里土气,畏手畏脚,连她身边的奴才都不如的贱人! 箫奕德眼瞎了不成?竟然喜欢上了这种货色! 箫奕德是死过一次的人,他什么都不怕,唯独怕楚曦最阿香动手。 于是便推了一把阿香:“你先回府。” “回府?她为什么要回府?”楚曦见箫奕德这么护着阿香,不禁目龇欲裂,“你给我站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走,否则我立马要了你的命!” 这个你,自然指的是阿香。 “想要她的命,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箫奕德护在阿香生前,沉声说道,面具下的眼眸带着坚韧和冷笑,“楚曦,你以为我会怕你!” 对上箫奕德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神,楚曦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她没想有朝一日,箫奕德会护在别的女人身前,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曾几何时,箫奕德就是这么护着她的,可是现在却被别的女人给占据了,怎么可以! 他怎么能! 楚曦冷笑一声,逼近箫奕德:“你当然不会怕我!毕竟当初我跟你可是——” “楚曦!”箫奕德脸色阴寒,打断楚曦的话,“别跟我提当初,恶心!” “恶心?” 楚曦不可置信。 她气的整个人都在抖。 箫奕德竟然说她恶心?! “哈哈哈哈……箫奕德啊箫奕德你到底是嫌弃我,还是怕她知道你跟我以前的那些事?嗯?”楚曦突然大笑,“你不就是想要护着她,叫她什么都不知道么?可我偏不如了你的意,我就是要她看看以前的你多不堪多狼狈多懦弱,我要她知道当初的你为了爱我是如何死去活来,为了我宁愿舍弃全族,抛弃性命也要跟我在一起的!” 早在楚曦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她就将这里的人清了个干净。 除了箫奕德和阿香,其他都是巫门的人,因此楚曦也没有什么顾忌。 “箫奕德,你还以为你还是梁国的四皇子吗?睁大的你眼睛看清楚,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低贱又卑微的奴隶,只要主人的一句话,谁都可以弄死你!如今只有我能护着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就为了丑不拉几连奴才都不如的贱人?!” “说完了吗?” 箫奕德静静地看着楚曦:“说完了就滚!” 楚曦眸光紧缩,剩下的话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给扼住,硬生生断在了嗓子眼,怎么都出不来。 许久,她才明白,箫奕德真的、真的背叛了她! 他爱上了别人! “为什么?”楚曦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逼问,“到底是为什么?!” 箫奕德垂眸,嗓音很淡很淡,却在瞬间将楚曦击垮:“因为,你不配。” 楚曦抖如筛糠。 巫山确实有本事,给楚曦换了容貌,如今的她宛如天仙,妖媚又仙气,简直人间绝色。 可看在箫奕德眼里,却无比丑陋。 爱肯定是不会再爱了。 恨……恐怕是恨的吧? 恨楚曦的不识好歹,恨楚曦的不懂珍惜,恨楚曦把他当个傻子,耍的团团转。 但更恨的还是他自己。 若非他自己识人不清,一头扎了进去,迷失在情爱里,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只是他没想到,楚曦会纠缠不休。 “我不配?难道她就配吗?”气急败坏的楚曦,指着阿香,竟然说出了这句话。 只见箫奕德轻笑一声,似嘲弄,又似庆幸:“她确实很好。” 在看到箫奕德眼底化不开的柔情时,楚曦就知道自己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箫奕德,真的不爱她了。 可是……她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 箫奕德明明是她的! “你以为箫奕德他是真的爱你?别做梦了,怎么可能!他只是为了利用你而已,你见过他面具下的脸吗?那副丑样子,简直狰狞可怖,当初的我跟他一样,甚至比他还要严重,可为什么我现在拥有了这张完美无瑕的脸,有了独一无二的美貌?那是因为我的脸是用人皮重新修复做出来的,而箫奕德找你说喜欢你就是为了骗你,他是要扒了你这身皮给他换张脸!你醒醒吧!” 箫奕德压住心中的恶心:“楚曦,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还换脸?以为谁都跟她一样吗?! “你杀得了我吗?”楚曦冷笑,“箫奕德,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你是我楚曦的,这辈子都是,除非我不要你!” 楚曦说着就叫人拿下箫奕德,她要将这对狗男女绑回去,日日折磨,她就不信了,箫奕德就是死也要死在她的手上。 结果刚把剑拔出来,逍遥王府的大门就开了。 王府的管家从里面走出来,对楚曦淡淡一笑:“王上有令,任何人都不准在逍遥王府刀剑相向。” 楚曦脸色微变,她没想到逍遥王府会出面插手这件事。 她如今虽然得了大祭司的青睐,看似在巫门位高权重,其实不过是因为暂时对大祭司有利罢了。 巫山此人心狠手辣,反复无常,连楚曦自己都不知道,明天的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风光。 看看灵姬就知道了,灵姬可是巫山的亲弟子,结果呢?还不是说丢弃就丢弃!如今把人送到了她的手上做玩物,人她折磨! 第692章 狠毒吗?两条命换的 楚曦不敢试探巫山的底线,她自知自己没有本事叫巫山给她撑腰,因此在逍遥王府来人时,便不得不低头,叫自己的人停手。 箫奕德怎么会认识逍遥王府的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楚枝了。 只是楚曦没想到楚枝竟然会帮箫奕德,难道楚枝忘了当初韩湛可是差一点就死在了箫奕德的手上吗? “今日算你好运,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出逍遥王府,否则我定会将你这贱人抽筋拔骨,千刀万剐!” 这话显然是对阿香说的。 楚曦说罢后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待楚曦走后,管家才对箫奕德微微颔首:“十七公子,我们主子托我告诉您,主子说既然同您谈了条件,该护着您的时候好歹得护着。” 看着管家的背影,十七想到什么,眸光微沉。 许久,十七抽回视线。 在对上阿香关切的眼神时,问道:“你就不问问我?” 阿香摇头:“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十七问:“你就不怕我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接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给我换张脸?” 熟料阿香认真道,“若是能够叫你好起来,我自然是愿意的。”她说道这里,脸颊微红,眸光里面亮晶晶的,“其实我也很想看看你好起来的样子。” 在阿香看来,十七这么好的人,不该是眼前这样,他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所以只要十七能过的好,她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这条命。 十七对上阿香真挚的眼眸,千言万语哽在心头,他紧紧握住阿香的手,半响才轻笑一声。 “你不是想吃东头老伯的粽子么?我今天带你去吃。” 阿香笑靥如花:“好啊好啊!” 十七也不禁笑了:“真是个傻姑娘,一个吃的都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啊!”阿香抿了抿嘴唇,小声道,“因为有你陪着啊!” …… “主子,方才管家来回话,说楚曦已经走了。”冬儿进来传话。 “他们呢!” “箫奕德带着阿香去城东吃粽子了。” 楚枝轻笑:“箫奕德倒是好福气,想想他这种人,竟然也能碰到阿香这般单纯善良的女子,当真是他的福气。” 冬儿明白,其实若不是估计阿香,主子早就出手对付箫奕德了。 “主子,为何您一直要留着楚曦和箫奕德?”问话的是夏儿。 她不明白,主子完全有能力杀了楚曦和箫奕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肯动手,反而放任他们肆意妄为。 只听楚枝道:“楚曦现在只是巫山手上一颗棋子,等她身上再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便会被毫不留情丢弃。她自己都已经穷途末路,还想抓住箫奕德,妄想拥有爱情,简直是可笑。而对付这种人,死反而轻松了,最大的折磨便是生不如死,叫她知道她头上悬着一把死亡的剑,随时都会砍下来,她为了活着自然会拼命挣扎,喘、息,等她看到希望却又筋疲力尽时,再给她一个痛快……” 楚枝说道这里,轻笑一声。 她分明笑着,眼底却一点温度都没有,尽是森冷。 觉得她狠毒吗? 两条命换的! 前世楚曦算计陷害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以及亲手下毒叫她受穿肠之痛要了她的命时,楚曦就无辜了吗?她嘴上说着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手上却将楚枝的东西统统抢了过去,毫不留情,亲情,爱情……但凡楚曦想要,她都得抢过去。 可是,凭什么呢? 被抱错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她去承担? 被换了人生,顶替了生活的人,成为受害者的是她,可为什么每次道歉的都是她? 就因为楚曦会哭,会装可怜吗? 想想可真是讽刺。 她不是没想过,楚曦会改过自新,也看在王氏的面子上,想过要饶楚曦一命,可惜是楚曦自己不要这个机会的。 事到如今,楚枝早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因为像楚曦这种从骨子里面就坏透了的,她根本就不会悔改! 何况,楚枝留着楚曦最大的作用是,她想看看巫山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巫山那样的人,费尽心思给楚曦换脸,把楚曦推出来,总得要图点什么吧?可他到底图什么呢? 这才是楚枝最关注的。 至于箫奕德……楚枝轻笑,她是心软,但那也要看是对谁。 她可没忘记,当初箫奕德为了夺位时,对韩湛和忠勇侯府的陷害和为难。 韩湛在大狱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怎么可能说过去就过去,说结束就结束了呢! 何况她都没有拿阿香开刀,已经对箫奕德留情面了。 说到底,她留着箫奕德的目的,就是要利用他去对付楚曦。 谁能想到楚曦竟然动情了呢!居然喜欢上了箫奕德! 真是叫人意外啊! 楚枝托腮,其实她很能理解楚曦,像楚曦这种,打小就样样出色,什么都拥有的人,从来不懂的失去是什么滋味,在碰到箫奕德这个因为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子时,箫奕德对她越好,她就越是高高在上,就越是不懂珍惜,现在失去了,却幡然醒悟。 可惜箫奕德却有了新欢,楚曦如何容忍?自然是要拼了命把箫奕德给抢回来啊! 可惜楚曦不知道的是,她越是激动,越是胡搅蛮缠,箫奕德就越是反感厌恶她的存在,而楚曦就越是扎心。 其实说白了,就是把她当初怎么对箫奕德的,再怎么还给她而已。 所以啊,善恶到头终有报,很多时候,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正跨进房门的韩湛,看到楚枝嘴角这抹笑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了?”楚枝抬眸,见是韩湛,笑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方才想什么呢?这笑容瘆的慌。”说罢还煞有介事搓了挫胳膊。 “当然是琢磨怎么给你报仇啊!”楚枝理所当然,“总不能叫你的罪白受了。” 韩湛顿时开心的像个二傻子:“我看你这几日对箫奕德那狗币好的不得了,还以为你真的……嘿嘿,吱吱果然是疼我的!” 韩湛不是没想过,吱吱是不是不爱他了,难道忘了当初箫奕德那狗币怎么对他的吗? 【作者题外话】:这就是吱吱留着楚曦和箫奕德的目的!!! 第693章 换了新花样 但……韩湛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在韩湛看来,吱吱高兴才是最重要的,他受点委屈没什么,万万没想到,吱吱竟然在乎的他的! 楚枝没好气道:“你才是个没良心的呢!我怎么可能会饶过箫奕德?” 当初韩湛被抬回来时,看到他那被打折的腿,还有鲜血淋漓的伤痕,她杀了箫奕德的心都有了,怎么可能还会冰释前嫌! 但……楚枝叹了口气。 其实说实话,通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觉得箫奕德的本性其实是好的。 韩湛握住楚枝的手,笑容洒脱肆意:“吱吱,我真的很开心!” 不过他还是道:“至于箫奕德,暂且再看吧!” 韩湛倒不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何况箫奕德现在有用,还是留着比较好。 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待这些事处理完之后再说。 …… 却说楚曦回到王宫后,一腔怒火无从发泄,便又去了后殿找灵姬。 自从忠勇侯刺了灵姬一刀,捏死她体内的蛊虫之后,灵姬便成了个废人,而以前便是有了伤口也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刀枪不入的她,如今已遭到反噬,稍微受点伤便会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何况楚曦将她绑在五毒池,日日施以鞭型,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身上爬满了蝎子,蜈蚣,毒蛇……等等,密密麻麻,包括她引以为豪的漂亮脸蛋儿,上面早已布满了脓包,惨不忍睹,恶心至极。 她这副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吓得头皮发麻,当场晕过去。 “楚曦!你这个贱人,你马上放了我,否则我定会将你千刀万剐!”一看到楚曦,灵姬就激动的不能自已,“你以为巫山他是真的看重你?别天真了,你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等你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时,就会被他毫不留情啊——” 带着倒钩的长鞭狠狠甩了出去,打断灵姬的咒骂,也打的她不禁痛呼出声。 “大祭司为何看重我,我比你清楚,用的着你来教我?”楚曦冷冷道,鞭子一下又一下抽了上去,狠辣又阴毒,“我只知道现在的你早就成了弃子,沦为我手中的玩物,你是生是死全在我的一句话!” 当初要不是灵姬从中作梗,故意陷害,她怎么会沦落到楚国? 还说什么救了她一命,呵!真是好笑,自从到了巫门后,她在灵姬手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数都数不清。 一想到当初灵姬叫巫门的信徒肆意玩弄奸、污她,楚曦就恨不得撕了灵姬。 她冷笑一声:“来人,将我们的灵姬**从池子里面救出来,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我要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好起来!” 灵姬毫不畏惧,嗤笑一声:“怎么?又换了新花样了?” “我知道你小时候被人骂脏,还被人推进池子里面去清洗。”楚曦冷笑,“你用了那么多年,终于将自己洗白,成了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灵姬**,可惜这人总是不知足,过的一好,就忘记了以前的事儿了,所以啊,你别着急,当初你怎么对我的,我自然是要怎么还回去的!” 【作者题外话】:祝所有小可爱大宝贝们端午节安康~ 这两天过节,比较忙,暂时每天一更,28号恢复更新,小可爱别着急哦~ 看到昔画小可爱的留言了,万分感谢小可爱的关心,最近好好复习,高考加油,咱们高考后见哦~ 同时预祝所有即将升学考试的小可爱们都考试顺利~小八等你们回来 第694章 开战 意识到楚曦要做什么后,灵姬脸色骤变:“你做什么?你干什么?楚曦我告诉你,你现在对我的我以后定会加倍奉还,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呵!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是吧?”楚曦眸光阴毒,泛着森森的冷光,“但现在我会将你当初对我的,先奉还给你!” 说罢对身后的奴才们道:“记得找最脏最丑最臭的男人,越多越好……灵姬,你的末日来了。” 灵姬慌忙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这般对我么?不就是因为箫奕德他喜欢上了别人,现在连多看你一眼都恶心!你活该!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被爱,箫奕德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现在他终于醒悟我恨不得敲锣打鼓恭喜他!” “你给我闭嘴!”楚曦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似要将灵姬拆之入腹,“不用给她请太医了,马上找人!我要她生不如死!” 果真还被楚枝给说准了,她没着急要这两个人的命,叫她们去狗咬狗,这步棋还真是走对了。 …… 却说楚王生辰过后,各国使臣准备动身离楚,结果赵国就突然出兵。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此时已是春季,接下来便是夏季,酷热难当,这个时候开战,委实难熬。 而顾长宴被发现身份后,便已秘密回梁,剩下楚衍海修延等使臣尚在楚国。 眼下即将开战,为避免意外,楚王亲自派人将他们二人送回梁国。 按说楚国能人异士众多,武将不少,偏偏楚王问到了韩湛。 “赵国出兵,大战在即,你怎么看?” 韩湛心想,这不废话么!谁不知道两国交战,楚王下定坚决要打,连议和都没想过,现在却来问他,岂不是多此一举? 但韩湛还是道:“打!不但要打,还要狠狠的打!叫他们知道楚国不是好欺负的!” 楚王开怀大笑:“你啊!” 韩湛的支持叫楚王龙心大悦:“其实孤今日来找你,是有事相商。” “王上请说。” “孤向来敬重忠勇侯,他是天生的将士,骁勇善战,所向披靡,而你自小就随忠勇侯上过战场,你身上又连着逍遥王的血脉,偏生逍遥王是楚国战神,因此孤想叫你去上前线,你敢不敢?”楚王轻笑一声,“若是不敢就算了,孤也能理解,毕竟刀枪无眼。” 楚王这话倒真是好赖都叫他给占了。 身为男子,谁敢说个不敢?那岂不是枉为大丈夫了? 韩湛明白,楚王这是要叫他上战场打仗去。 遂笑道:“臣自然是愿意的,保家卫国乃为人臣子的本分,只是臣不学无术,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虽然小时候跟着父亲上过战场,但都是跟着滚日子,不值一提,王上莫要取笑臣了。” “嗐!”楚王摆手,“孤说了,你去不是打仗的,是做将领的,只要你逍遥王之子的身份摆在那儿,楚国的将士就会听你的命令,何况你在梁国长大,又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爷,这个身份可以叫梁国楚国的关系愈发紧密,在大战中气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孤思前想后,再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当然,孤知道你挂念楚枝,楚枝那身手比你好多了,听王后说她想做个征战沙场的巾帼英雄,既如此,眼下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们夫妻二人一共出征,定能护楚国平安,也好叫你们二人有个伴,省的相互担心,你意下如何?” 第695章 他就是个弟弟! 意下如何? 韩湛能意下如。 楚王这决定分明没有给韩湛回旋余地,怕韩湛利用楚枝做借口,便他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他除了点头答应,没有旁的法子。 当然,韩湛完全有拒绝的权利,逍遥王就是他最大的靠山和底牌,只是利用逍遥王去同楚王抗衡,怎么着都不是明智之举,还不如韩湛披挂上阵。 韩湛在心底啧了一声,道楚王当真是杀人不见血。 “能为楚国百姓尽力,乃微臣福分,况且王上这般厚爱臣,臣感激不尽又愧对难当,唯有不负王上所托,方能叩谢君恩。”说道这里,韩湛顿了顿,一双桃花眼泛着狡黠,“不过微臣有个想法,如今大战在即,楚国又敬奉神明,既如此,不如叫大祭司补上一卦,讨个吉祥,还能鼓舞士气,岂不美哉!” 两国交战,这是何等大事,若是吉卦一切好说,自然能鼓舞人心;可若是凶卦,还未开战就触了霉头,可想而知这场仗还未开始便败了三分,而作为大祭司的巫山,又岂能安然无恙? 楚王挑眉:“有你们这些骁勇善战的将士在,楚国岂有不赢之理?” 韩湛早就料到楚王会拒绝,毕竟这是关乎楚国尊严和存亡的大战,非同小可,若是因为可笑的卦象影响到了士气,便是有是个巫山都赔不起。 “王上说的是,然微臣私以为楚国人人对大祭司敬奉有加,对大祭司的尊崇同王上一般无二,如今有了大祭司的吉卦,岂不是更能锦上添花?届时楚国定能不战而胜!” “呵!”楚王似笑非笑看着韩湛,“不战而胜?你又怎知必是吉卦?” 若是凶卦如何处置? 楚王是不喜巫山,但在关乎楚国安危这等大事面前,他还没糊涂呢! “肯定是吉卦了!谁不知道楚王有王上在就已经赢了,所以啊这上天定然是站在楚国这边的!” “哦?万一呢?” “不会有万一!”韩湛理直气壮,“谁不知道大祭司能够堪破天机,改变运势,倘若真的有什么凶险,微臣相信凭借大祭司的努力定能扭转乾坤,逢凶化吉,若是不能,必定是大祭司未尽其责,要么就是他以前在骗人,根本没有那通天的本事还把牛皮吹破了天,说什么可以移魂换命,更能博古通今如何种种,统统都是在吹牛皮!他不光骗了您,还骗了天下百姓,这样欺上瞒下的骗子作为明君的王上自然不能容忍了!趁机将这骗子就地正法,也是给了楚国百姓一个交代,届时百姓们还会夸您睿智呢!” 楚王被气笑了:“照你这么说,孤是不是还要欣慰你为人臣子替楚国操碎了心,连这事都替孤考虑好了?” 闻言,韩湛高声呼道:“王上英明!您终于看到了微臣的忠心和用心良苦,臣感激涕零,无以言表,只能用这颗拳拳之心报效楚国,您放心,臣定会不负所托,不但会让我军将士凯旋,还会叫梁国对咱们俯首称臣,尤其是那摄政王顾长宴,保准叫他对王上您的善用贤能刮目相看,叫他瞧瞧这同样是做王的,为何差别就这么大,同您相比,他就是个弟弟!是个小辣、鸡!” 【作者题外话】:韩湛:来啊,吹牛皮谁不会啊!反正爷我脸皮厚 第696章 你明白个锤子 吹牛皮谁不会啊! 他最擅长的就是吹牛皮了! 尤其是这拉踩本事。 话音刚落,楚王便没忍住将手中的书给扔了出去。 韩湛非但没躲,还主动接住楚王手中的书。 低头一看。 呦,还是一本孙子兵法。 韩湛乐了:“多谢王上赐书,微臣就知道王上觉得臣说的极对,否则也不会赐书给臣,您放心,臣已经明白王上心意,定不负所托!” 明白? 你明白个锤子! 楚王头次没憋住,拿手指着韩湛,指了半天才道:“孤坐上王位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阴险狡诈之徒,唯独没见过你这等将不要脸和脸皮厚发挥到极致的无赖之徒!” 这张口就胡诌,把黑的能说成白的本事,特么的到底跟谁学的?! 韩湛眨巴着一双妖冶的桃花眼,特无辜道:“那说明王上您对臣极为宠爱,臣才能把您当家人一样毫无保留,不隐瞒真性情啊!” 真是神他妈的真性情! “行了行了!”楚王不禁扶额,有些头疼,他就差说你可赶紧闭嘴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赶明儿孤就叫巫山设坛卜卦,好讨个彩头。” 韩湛咧嘴一笑:“王上英明!其实有没有这个卦都无所谓,谁人不知王上您英明啊,在您的带领下,咱们楚国定能大胜而归!”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罢!”这会儿装模作样的,方才做什么去了? 韩湛乐呵呵道了一声:“遵命。”便退下了。 韩湛才从王宫出来,陆翎羽就迎了上去。 “如何?王上是不是要你领兵出战呢!” 韩湛斜睨了一眼陆翎羽。 一瞧这表情,陆翎羽就乐了。 还不等韩湛开口,他就笑嘻嘻道:“你先别说,叫我猜猜,他不但叫你去,还叫夫人也去了,我说的对罢!” “楚王知道你这么了解他不?” “嗐!”陆翎羽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韩湛,“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这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嘛!夹缝里面求生存我容易嘛!” “想叫我出征也不是什么难事。”韩湛挑眉,“不过我提了个条件。” “提条件?你跟王上?”这可真是个勇士,“你就不怕王上怪罪?” 韩湛嗤笑:“他会吗?” “……确实不会。” 谁叫楚王现在正是用韩湛的时候,非但不会,反而还会好好捧着。 说起来这便是楚王同其他君王最大的不同了,他最会礼贤下士,对陆翎羽这样的都能坐在一起喝喝茶,甚至给陆翎羽捏肩,更不用说在这个关头对韩湛百依百顺了。 放眼望去,全天下能做到楚王这点的,没有第二个! “那么你究竟提了个什么条件?” “这不是要出征了么!巫山不是大祭司能够勘测天机么?就是叫他卜上一卦测测吉凶而已!” 就……而已? “你确定你这两个词没有用错?”陆翎羽发出灵魂拷问,“不是……你怎么想出叫大祭司去卜卦的?若是吉卦一切好说,若是凶卦呢?” 还未开始就灭了士气,楚国不就完犊子了?! 陆翎羽越看越觉得韩湛有问题:“你该不会是赵国派来的细作吧?” 陆翎羽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作者题外话】:韩湛:“大祭司博古通今,有堪破天机的大本事,定能逢凶化吉,卜个卦而已,这有何难。” 巫山:“……”敲你妈!!狗币阴我!敲!!!! 第697章 小韩大人天资过人 韩湛斜睨着陆翎羽。 不寒而栗。 陆翎羽捂住胸口,正待说话,就听韩湛道:“他是大祭司,自然能逢凶化吉,否则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相信楚王也这么想,不然也不会答应了。” 嘶—— 明白韩湛意思的陆翎羽,倒吸一口凉气。 巫山确实有扭转乾坤的本事,否则也不会被楚王这种人如此敬奉。 当年楚王御驾亲征时,楚王遇袭,性命垂危,所有太医都说楚王命不久矣,恐怕挺不过去。 彼时的巫山为了获得楚王重视,稳固自己的地位,利用玄门秘术,逆天改命,以己之命,换楚王无恙。 然而同天道做抗争,自然会遭到天道的惩罚。 这就是为什么巫山会突然大变模样,连声音都变了,从后面看宛如鬼魅的原因。 也因此,楚王才会对大祭司异常尊敬。 朝廷重臣不知道其中缘由,只知道巫山逆天改命,遭到了天谴,代价便是付出寿命。 巫山本就没几年可活,若是在这次出征中,再扭转乾坤改变卦象,将必死无疑。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否则韩湛怎会有此要求,“你这哪里是为了楚国好,分明是想要巫山的命!” 陆翎羽刚说完,就见韩湛突然停在原地不动了。 “我可告诉你,大祭司深不可测,手段狠辣,诡异莫辩,你跟他作对你讨不到好果子吃,你忘了当初我跟你说的了么?他可是会吃人肉喝人血的啊喂!” “大祭司。”韩湛突然轻笑一声,对陆翎羽身后微微挑眉,“真是巧,在这里碰到了。” 陆翎羽:“!!!” 空气突然安静。 半响,陆翎羽僵硬转头。 果然,巫山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显然将陆翎羽方才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陆翎羽顿觉气血上涌,恨不得昏死过去。 就在他两股战战之时,巫山诡异阴森的嗓音响起:“巧?不是小韩大人故意想要引我出面么?” “啊?”韩湛故作不懂,“大祭司在说什么?” 这时,楚王身边的內侍战战兢兢走了出来。 “小韩大人特地向王上请命,由我设坛作法卜卦,当真是用心良苦。” “哦!原来大祭司说这个啊!”韩湛恍然大悟,连忙摆手,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用心良苦谈不上,只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楚国江山社稷着想罢了。” 巫山也笑了。 似是从野草丛生的残垣废墟里爬出来的一条冰冷阴狠的毒蛇,静静地盯着韩湛。 “楚国能有小韩大人这样忠心耿耿的朝臣,委实令人感动,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不小心便会尸骨无存,小韩大人可要保重才是,毕竟我还等着小韩大人一起回来喝酒呢!我那里还有几坛桃花醉,但愿小韩大人能够喜欢。” 韩湛丝毫不将巫山的警告放在眼里,只是挑眉笑道:“大祭司倒是打听的清楚,不但知道我喜欢喝酒,连喜欢桃花醉都了解的这么透彻呢!若非我对大祭司了解一二,否则听了你这话,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呢!” 巫山微微颔首:“小韩大人天资过人,随性洒脱,自然惹人注目,便是不想注意都难。” 【作者题外话】:巫山:“小韩大人张扬肆意,风姿绰约,乃人中龙凤……” “打住打住!”韩湛做尔康手,一脸惊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我有想法?我不搞基!!” 巫山:“……我可去你踏马的有想法,玛德狗头给你扇飞你信不!!” 第698章 窗户也给你焊死了 听罢巫山的话,韩湛哈哈大笑:“看出来了,大祭司确实对我甚是关注,我这不也送了大祭司一份厚礼,算是礼尚往来了,只要有了大祭司的吉卦,楚国定能大获全胜。” 巫山微微勾唇:“既如此,那我等小韩大人回来喝酒。” …… 待巫山走后,陆翎羽才活了过来,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煞白,显然是吓得不轻。 韩湛被他这副模样给逗乐了:“有这么可怕?” 眼看陆翎羽又要闭上眼睛,韩湛终于良心发现,在他人中使劲掐了一下。 陆翎羽缓了半响,才颤颤巍巍道:“我……我方才竟然当着大祭司的面说他坏话?!!” 一想到此处,陆翎羽恨不得立马嗝屁。 韩湛拿折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行了行了,装装样子有那意思得了!” 陆翎羽梗了下,伸手拂开韩湛的折扇,哼了一声:“你明晃晃的阴巫山,你的日子可不好过,没听到他方才都威胁你了么?打算在战场上对你下手呢!” “怕什么?”韩湛嘴角吟起一抹张狂的笑容,“我韩湛敢阴他,还会怕么?” 哦,是他忘了这位可是逍遥王的儿子。 想想逍遥王那不可一世的张狂模样,生出来的儿子能是个好欺负的? “打扰了,告辞!”陆翎羽双手抱拳。 是他有眼不识泰山,眼瞎。 韩湛一把拉住陆翎羽:“你不考虑考虑跟我一道儿上战场?反正你呆在京都也没什么事,就你那有名无实的闲职,楚王有没有你无所谓。” 陆翎羽捂住胸口:“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这么没用?” “……也不是。”韩湛思虑片刻,“起码能拍马屁。” 陆翎羽:……呵呵。 “你真不去?”韩湛问道,“你方才背着巫山骂他被逮了个正着,凭他那小肚鸡肠的性子,你觉得他能放过你?” 陆翎羽不可置信瞪大眼眸,哆哆嗦嗦指着韩湛,半响才道:“你阴我?!你故意的!” 韩湛早就看到了巫山,却不提醒他,就是为了看他好戏,好拉他上战场! 闹半天,这厮竟然是个心机婊啊敲!! 韩湛认真道:“我这可是为了你好,难道你打算碌碌无为一辈子?你是没事,可你的子孙后代呢?你不替他们考虑考虑?” 陆翎羽憋了半响:“儿孙自有儿孙福!” “那是不负责任,没有本事,没有上进心的人才说的,放眼望去谁不是在为了日后奔波劳碌?还不是不想叫儿孙们过上好日子。” “啊……行了行了。”陆翎羽双手抱头,“你是苍蝇变的吗?求求你饶我一马成吗?你没听到巫山方才都说了,他要在战场上动手杀你,你把我叫过去岂不是叫我给你陪葬?我还想多活点儿时日,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成吗?” 韩湛挑眉:“可是你得罪了巫山,你觉得你留在京城就能安全?想想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 得,这下不光连门给关上了,顺带把窗户都给焊死了。 陆翎羽咬牙切齿:“你就是故意的!!!” 韩湛笑的一脸无辜和灿烂:“所以去吧,上个战场而已,再说了,有我在,定会确保你安慰。” 陆翎羽:呵呵,我信你个鬼哦! 第699章 这些女人,可怕的很呐 却说大军三日后启程。 此时,楚枝正带着冬儿采买必须品。 时值正午,路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楚枝刚从楼里出来,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小孩子,外面有不少家丁在追。 “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竟然还敢跑,爷爷我打断你的狗腿!” …… 那些人横冲直撞,未避免被波及到,楚枝连忙往后退去,结果不小心被人踩了衣裙,差点摔倒。 突然,一双指节修长,干净透彻宛如白玉的手稳稳当当将楚枝扶住,温柔却有力量,带着冷意。 “多谢——”楚枝本能道谢,她笑着抬头,在瞧到对方的长相时,眸光紧缩,嗓音戛然而止。 青丝用月白色的发带在后面束起,鬓间有几缕垂下,狭长的眉毛斜飞入髻,一双眼眸平静无波,宛如冬日寒潭,便是初夏都透着凉意,宛如白玉的脸上通透白皙,带着江湖人的洒脱不羁,又带着世家公子的贵气优雅,青衫勾勒出修长悠然的体态,玉树临风又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意。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 沉、沉璧?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青衫公子。 万万没想到,她同沉璧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猝不及防。 这比前世不知道提前了多少春秋。 许久不见楚枝反应,沉璧眸光微动,清冷的声音淡淡道:“姑娘?” 一旁的冬儿也连忙回神,连忙扶着楚枝,小声道:“主子?主子!” 楚枝恍然回神,她看着面前宛如白玉清冷的公子,半响才敛了心神,微微颔首。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无妨。”淡漠的嗓音,显然不欲多言。 沉璧向来冷的很,便是对着鬼医都我行我素,前世楚枝因为沉璧这性子,没少生气,可如今再瞧着,却有种久违的欢喜,那种亲人相聚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冬儿是个人精,明显瞧出这位公子不好惹,尤其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意,便连忙把楚枝的胳膊不漏痕迹的从对方手中抽出。 不知道是不是冬儿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把主子拉着往后退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又冷了几分。 沉璧微微垂眸,看着空了的手心,不漏痕迹收了手,负手身后,不再言语。 倒是楚枝,她盯着沉璧看了半响,显然是有话说。 可她又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记欢快热闹的嗓音响起,由远及近。 “沉璧沉璧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我们一块儿走么?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下楼了?还是不是好兄弟——诶?” 在看到沉璧面前的楚枝时,猛然住了嘴,满眼诧异。 楚枝更是诧异。 继而笑了。 她没想到连翘也在。 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头上用红线绑了两个发髻,穿着小巧贴身的上下两件套的劲装,脖子上还带着一个金项圈,像极了哪吒三太子。 尤其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古灵精怪。 此时的连翘倒是比记忆中还要富贵精致些,不像个男孩子,倒像个女娃娃。 沉璧在,连翘也在,那是不是说明鬼医也在? 师父…… 思及此,楚枝心中一热,本能抬头往楼上瞧去。 可惜人来人往,根本看不出什么。 为免被人看出什么,楚枝只能收回视线,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和期待。 沉璧眼睛咕噜噜转,一会儿瞅瞅沉璧,一会儿瞧瞧楚枝。 不对劲! 谁不知道沉璧是个冰块,莫说是女子,便是他和师父有时候都难以靠近,可眼前这位花容月貌的夫人,却和沉璧距离这么近。 连翘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眯眯问道:“这位夫人,你可是来看病的?” 楚枝还没说什么,冬儿脸色就变了。 “你这人胡说什么?” 哪有好端端的一开口就问人是否来瞧病的? 还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这不是咒她家主子么? 你说她能不生气? 连翘也不高兴了,“我怎么就胡说了?你们来这里堵住我师兄,不就是来找他瞧病的么?”说到这里,连翘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哦——我知道了,你们不是来瞧病,是来瞧我师兄的!” 怪不得沉璧同她靠怎么近,原来是被缠上了啊! 自从来到楚国后,连翘才知道什么叫女人是老虎的含义。 这楚国京都的女子们半点礼义廉耻都没有,一个个跟豺狼虎豹似的,见着他师兄就往上扑,每每一出去,那花儿果子什么的,都能把头打歪,就是连翘这个精致的小娃娃都不能幸免,两个小揪揪发髻上挂满了花草。 狼狈不堪。 有好几次,连翘都差点被气哭了。 索性躲在客栈不出去。 但这些女人打听出来沉璧会医术,一个个都装病碰瓷,抢着叫沉璧来瞧病,可怕的很呐! 眼下一瞧到楚枝这模样,立马就认定又一个馋沉璧美貌的人。 顿时气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冬儿,怒道:“你们主子都是个夫人了,竟然不守妇道,还巴巴地往外男跟前凑,呸!真不要脸!” 冬儿的脸色瞬间黑了,“你个小屁孩,你说谁不要脸呢?哦,就你说他啊?”冬儿指着沉璧,冷笑一声,“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了啊?我们家小侯爷可比他好看了不知多少倍,我们主子会瞧上他?简直是——” “你才小屁孩你全家都小屁孩!”连翘一听这话,顿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气成土拨鼠尖叫,“我师兄怎么了怎么了?外面那么多贵女挤破了头就为了瞧我师兄一眼,我师兄瞧都不瞧一眼,你们竟然还不喜欢?你们眼瞎啊!!” “我呸——” “冬儿!” “连翘!” 楚枝和沉璧齐齐开口。 两人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下下去,却又不甘心。 “主子——” “师兄——” “冬儿。”楚枝瞥了她一眼,“你失礼了。” 冬儿咬牙,分明是这小屁孩乱讲,她气不过才跟人斗嘴的嘛! 怎么成了她的错! 沉璧也斜睨着连翘,虽然没说话,可连翘就是知道师兄生气了。 顿时委屈巴巴。 师兄竟然嫌弃他了! 就为了一个图他美貌,馋他身子不守妇道的女人?! 连翘咬紧嘴唇,泪眼汪汪。 师兄以前不是这样的。 【作者题外话】:冬儿:“呸!小屁孩!” 连翘:“呸!母老虎!” 冬儿连翘:狗东西!!! 第700章 她已经成亲了 连翘方才的话委实引人误会,也难怪冬儿会生气,而冬儿脾气又太过火爆,还不待沉璧开口,楚枝就率先说道。 “我这婢女没有旁的意思,公子莫怪,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见楚枝跟自己说话了,沉璧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微微曲起。 他抿了抿嘴唇,半响才道:“无妨,是连翘恶言在先,不怪你们。” 连翘不可置信抬头,像是第一次认识沉璧一样。 师兄非但不觉得这主仆二人恶心,还说是他的错? “我没错!”连翘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委屈到爆。 沉璧瞥了他一眼:“方才街上出现骚动,这位姑娘被冲撞到,躲避之中我不小心踩到她的裙裾,差点叫人家摔倒,算起来是我唐突了人家。连翘,你误会了。” “啊?”连翘傻眼了,“真、真的吗?” 楚枝眼底划过一抹讶异,原来方才是沉璧踩了她衣裳。 便笑道:“可你又及时扶了我一把,何况你并非有意,不必放在心上。” 闻言,连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知道自己做错了的连翘,耳朵红彤彤的。 沉璧瞥了他一眼:“道歉。” 连翘不服气,凭什么道歉,这婢女牙尖嘴利,跟母老虎一样指着鼻子骂他,凭什么道歉啊! 楚枝笑道,“一场意外罢了,不必了。” 她看了看连翘,又看了看沉璧,连翘还是那个连翘,倒是沉璧……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辈子的沉璧好说话的很,脾气也好的出奇。 像前世若是遇到这种事,沉璧头一个拂袖离去,生怕惹上什么麻烦,哪里还会站在这里跟她说这么多。 见楚枝盯着沉璧看,连翘便误会了,瞬间气的脸色涨红。 闪身挡在沉璧面前:“你这女人怎么回事?” 打量探究的眼神也太赤、裸、裸了。 “我师兄虽然——” “连翘。”沉璧打断他的话,“你今天多嘴了。” 连翘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正巧,冬儿也催促道:“主子,咱们还有好些东西要买呢,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楚枝原本想问沉璧他现下住在哪里,来楚国做什么?欲往何处去,鬼医是否来了?可是这些问题都无法说出口。 且不说如今沉璧连翘他们根本不认识她,光她主动去打听这些,势必会引起他们怀疑,反而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只能硬生生忍下。 许久,楚枝才抿了抿唇,对二人微微颔首:“告辞。” 待人走后,沉璧还站在门口。 知道他看不见,连翘道:“你别看了,她们早就走了。” 沉璧微微垂眸:“我知道。” 即便是眼睛看不见成了瞎子,他也能感受到她是否在身边。 鼻尖萦绕着独属于她的淡淡清香,挥之不去,引得沉璧掩在袖扣下的手指,又屈了几分。 许久,沉璧才道:“回去罢!” 连翘奇怪:“你急匆匆下楼,不是要出门么?” 方才他同沉璧还有师父正在楼上,结果就见沉璧突然起身,说他要出去一趟,话音未落人就不见了。 连翘愣了半响,才跟上前去。 结果就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面对连翘的追问,沉璧没有吭声。 只是抬脚上了楼。 好在连翘早就习惯了连翘沉默和反复无常的性子,也就没有在意,便追了上去。 楚枝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沉璧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不等她想明白,冬儿就说别的事打断了楚枝的思绪,便将此事压下。 “回来了。” 沉璧上楼后,进了雅间,正坐在窗前看街上人来人往的鬼医,抿了一口酒问道。 鬼医一身麻布衣衫,清瘦的脸上留着山羊胡,说话的时候胡须一抖一抖的。 虽然瘦了些,却中气十足,可见身体硬朗 沉璧知道师父有话要说,便对连翘道:“你去瞧瞧厨房的药熬得如何了。” 连翘应了一声去了。 鬼医挑眉,沉璧这小子精明的出奇。 “你方才急急忙忙要见的人,就是那位夫人?” 听到夫人二字时,沉璧微微垂眸,没有吭声。 鬼医轻哼一声:“长的倒是花容月貌,灵气逼人,瞧着是个正派人,可惜喽——” 说罢摇头叹息。 沉璧眸光微动:“可惜?” 鬼医眼睛最毒,能被他说可惜,自然是有问题。 思及此,沉璧脸色微变:“可是她有何不妥?” 鬼医好奇了:“你跟在我身边这几年来,还没见过你对谁上心过,她是你的什么人,或者你同她有什么渊源?叫你这么紧张她?我怎么瞧着你们并不相识?” 沉璧知道鬼医的性子,他若是不说,定然不会开口说出楚枝的情况。 便真假参半道:“她是我一位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只是……她自己忘了,不记得我了。” 沉璧乃武林三大世家之一沉剑山庄的少庄主,可惜他出生时先天不足,又身负奇毒,这才拜入鬼医门下,后来又患了眼疾,成了瞎子,算是半个废人。 即便如此,仍然是沉剑山庄庄主夫妇的心头宝。 再加上沉璧天资聪颖,天分极高,原本鬼医只是因为沉剑山庄的恩情,这才出手救治沉璧,如今也付了真心,拿沉璧当自己的半个徒弟看了。 是以在见到沉璧因为楚枝如此失态时,不免好奇。 倒不是鬼医八卦,而是他怕沉璧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鬼医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哪怕沉璧掩饰的再好,鬼医还是瞧出来他那波澜不惊的表情下,隐藏的浓烈感情。 那是男女之情。 偏生那女子已然成婚。 鬼医这才会逼问沉璧,那女子到底是何人。 眼下得了沉璧回答的鬼医,沉思许久,又道:“她已经成亲了。” “我知道。”沉璧笑了笑,带着苦涩,惋惜,又有些庆幸和祝福。 看到沉璧眼底的祝福,鬼医这才放心稍许:“那你还这么关心人家?” “不过是为了还当年的恩情罢了。”沉璧垂眸,桌上刚倒出来的茶水腾起袅袅白雾,模糊了他的容颜,“她记不记得我都无所谓了。” 只是…… 还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但,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不是吗? 第701章 楚枝被人下了蛊 沉璧只想知道:“师父方才说的可惜,可是她有何问题?” 沉璧又问了一遍。 见他不死心,鬼医轻哼一声:“她被下了绝育蛊,这种蛊在体内超过三年,人便无故衰老耗尽气血而亡。” “绝育蛊?”沉璧脸色微变。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给她下这么恶毒的药? “这种蛊下在体内,大夫根本诊断不出来。”鬼医说道这里,眉宇带着自得,“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征兆,但只有情绪激动时手腕脉搏处才会出现红线,但很快就会消失不见,方才你们就在楼下,她不小心露出一截手腕,正好被我瞧到,不过具体是不是,还要等验证了再下定论,或许是别的也未可知。” 话虽如此,沉璧却知道基本错不了了。 眼前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医科圣手鬼医! 沉璧想都没想,起身就往外走。 “你做什么去?”鬼医伸手拦住他,“我告诉你,这是你可不能乱来。” 沉璧抿了抿嘴唇:“我要去告诉他。” 果然! “你告诉她,她会相信?你们素不相识,你好端端告诉人家被下了绝育蛊,偏生大夫诊断不出来,小心到时候被人当做歹徒给抓了!” “她会相信我的。”沉璧垂眸,“我有法子叫她相信我。” 鬼医被逗笑了,“然后呢?将她带过来叫我替她把体内的蛊虫给逼出来?”他果断道,“不救!” “师父。” “这会儿知道叫师父了?”鬼医道,“我救人是有条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你求情也没用,不救就是不救。” 他拍了拍沉璧的肩膀:“你是沉剑山庄的少主子,待你的眼疾治好后,是要回去做武林盟主的,可不能被儿女情长给绊住了,何况她还嫁人了,同你更是有缘无分,何必呢!” 话音未落,鬼医已出了雅间,留下沉璧独自一人坐在凳子上低头不语。 半响,他才自嘲一笑。 他的眼睛他自己知道。 这辈子是好不了了。 这便是代价。 可是楚枝必须救! 他知道楚枝有多喜欢小孩子,若是知道她被下了绝育蛊……思及此,沉璧猛然起身,才走到门口,就同连翘撞了个正着。 “沉璧,师父呢?” 连翘向来随性惯了,也不怵沉璧,纵然沉璧是自己的师兄,但还是沉璧沉璧的叫着。 “师父去歇息了。”说罢便往外走。 “你去哪儿?我跟你一块儿去。”连翘跟了上去,扶着沉璧下楼,“你当心脚下。” 沉璧想了想,问道:“你可还记得方才在楼下碰到的那位夫人?” “你是说那个凶巴巴的恶婆娘的主子?”连翘的脸顿时就变了,嗓音尖锐,不可置信,“你要去找她们?” “你带我去。” “我不!” 连翘脸色难看。 他最恨别人说他是小屁孩了,偏生那个恶婆娘张口就来,这口气都还没捋顺,他怎么可能会巴巴的送上门去,主动见她们? 沉璧松开手:“我自己去。” “诶——”连翘跺了跺脚,这人真是,一不顺心就这样,“你怎么去?你能看到她们长什么样?能认出来?” 还自己去! 沉璧垂眸:“我自然可以。” 那可是楚枝,就算他不记得所有人,也会记得楚枝。 何况他能闻出来楚枝身上的清香。 “算了算了,我陪你去!”连翘咬牙,“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一根筋的人。” 方才在门口,连翘和沉璧知道她们要上街买东西,只是人海茫茫,京都又这么大,根本不好找。 最后还是沉璧道:“去逍遥王府门口等着。” 路上,连翘问沉璧:“你认得那位夫人?” “故人。”沉璧吐出两个字。 “可我瞧着她不认得你啊!” “她只是将我忘了。” “这样啊……”连翘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诶,那位夫人,该不会就是那个从梁国来的小韩大人的妻子吧?那小韩大人就是逍遥王遗落在梁国的儿子。” 这些时日,连翘也听了不少八卦。 眼下听沉璧这么说,立马就有了猜测。 沉璧也没有隐瞒,对他微微颔首。 “那就奇怪了,既然他们之前在梁国,你又没去过梁国,你怎么认识那位韩夫人的?” 还不等沉璧回答,就听一记清冷中带着欣喜的女声响起。 “沉璧公子?” 沉璧抬头,虽然他现在看不见,但能闻到楚枝身上的清香。 不由微微勾唇:“夫人。” 只可惜弧度很淡,基本看不出来。 楚枝两步上前:“沉璧公子怎么来了?” 沉璧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乃私密话题,便道:“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楚枝道:“若是沉璧公子不嫌弃,可到府上一坐。” “我有话对你说。”几人在前厅落座后,沉璧直奔主题,“你同韩……韩大人成亲多久了?” 楚枝冷不丁被问这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说道,“有一年多了。” “你可曾喝过避子汤?” 楚枝脸色微红,“刚开始喝过,后来就没有……”她何其聪明,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是有何不妥?” 沉璧不答反问:“你迟迟未有身孕,可曾看过大夫?” 楚枝如实道:“实不相瞒,我自己也略通医术,便给自己把过脉,一切都好。怎么了?是不是我身体出了问题?” 楚枝说道最后,眸光微沉。 连冬儿也紧张地看着沉璧。 只见沉璧抿了抿嘴唇,低声道:“你被人下了绝育蛊。” “绝育蛊?”楚枝眸光一缩。 沉璧道:“此蛊在体内根本就察觉不出什么,唯独情绪激动时,手腕处会隐约有红线闪烁,只是很快便会消失不见,方才我同你在楼下说话时,我师父意外瞧出不对劲,我这才特地赶来告知于你。” 楚枝立马低头撩开衣袖,果然见手腕处隐约有红线闪烁。 她突然记起,先前同韩湛情到深处时,韩湛有次握着她的手腕,说她手腕处都红了,但等她自己去看时却又没有,事后便未方才心上。 如今才知,或许从那个时候,她就被下了绝育蛊。 可那时候她还在梁国啊! 思及此,楚枝脸色微寒。 能够给她下蛊且这般悄无声息的,只有最亲近且不被她防备的人,才能得手! 【作者题外话】: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啦~~ 第702章 你的眼睛怎么了? 到底是谁? 竟然给她下了绝育蛊,还半点察觉都没有! 显然,沉璧也是这般想法:“所以还是要从你身边的人查起。” “主子!”一听楚枝被下了绝育蛊,冬儿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我们将您身边守得固若金汤,层层防备下,怎么还是叫贼人有机可乘?” 到底是谁,竟然给主子下了这么阴险歹毒的蛊! 最好别叫她知道,否则她一定扒了那个贱人的皮! 沉璧道:“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眼下要紧的是先解了你体内的蛊毒,将绝育蛊逼出来再说。” 沉璧能来找楚枝,显然知道此蛊的解决之法。 楚枝没有犹豫就问道:“沉璧公子是否知道怎么将蛊毒逼出来?” “我不会。”沉璧意味深长,“但是我师父会。” 说起来,那也是楚枝的师父,只可惜…… 楚枝微微愣神。 “鬼医?” “你认识?” 对上沉璧探究的眼神,楚枝猛然意识到自己此时根本就不认识鬼医,贸然说出来,必定会引人怀疑,何况沉璧这般聪明。 便笑道:“先前在梁国的时候,有不少人在打听鬼医的下落,因此有所了解,传闻鬼医身边有两位爱徒,一位冷若寒冰,一位宛如烈火,今日我们在客栈门口意外相见,又能看出我中了绝育蛊,偏生你唤沉璧,他是连翘,我便猜测怕是鬼医也来了京都,否则怎会有怎么巧的事情。” 沉璧轻笑,是了,她向来聪明,自然能猜出来。 沉璧这一笑,看的楚枝怔在原地,宛如雪山之巅冰凌融化露出点点晶莹,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只是楚枝,连一旁的连翘都看直了眼。 他同沉璧在一起这么久,第一次看到沉璧笑呢! “你就这么相信我?”沉璧道,“万一我是江湖骗子呢?” “你是吗?”楚枝笑着反问,“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公子,若非公子出言相告,我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要不了几年便不在人世。” “不会的!”沉璧语气急切,带着冷凝。 对上几人诧异的眼神,沉璧知道自己失态了,便道:“我是说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会出事。” 连翘插嘴道:“沉璧你唤错了,人家已经是夫人,你再称呼姑娘就失礼了。” 沉璧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楚枝怕沉璧尴尬,笑道:“承蒙公子抬爱,这才唤我一声姑娘,说起来还是我赚了,天下女子可都希望自己越年轻越好呢!” 这个插曲算是过了。 沉璧道:“不知姑……夫人何时有时间。” 楚枝想了想:“我随时都可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容我夫君与我一同前去?” 这么大的事,若是不告诉韩湛,韩湛定会发疯。 何况她还想叫鬼医再给韩湛瞧瞧,对方能悄无声息的给她下蛊,韩湛定然也危险的很。 闻言,沉璧默了片刻,尔后失笑:“夫人同小韩大人的感情当真是令人羡慕。” 听到这话,楚枝突然想起来前世沉璧对她说的一句话。 沉璧曾说:“楚枝,你这么好,你定会找到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用尽全力去疼你的人。” 没想到还真被他给说中了。 命运待她不薄,遇到了韩湛,被韩湛捧在手心里疼着。 “是啊!”楚枝连眼睛里都是笑意,“他确实很好。” 沉璧刚碰到茶盏的手狠狠一抖,差点将杯子撞倒,里面的水也洒了出来。 “师兄小心!”连翘神色紧张,一把拉起沉璧的手,另一只手赶紧挪开杯盏,边上的丫鬟们顿时忙了起来,“怎么样师兄,有没有烫到?” 沉璧淡淡道:“无妨,不必大惊小怪。” 但手背明显红了。 “快去拿烫伤药来!” 楚枝吩咐道,说着起身亲自去瞧。 待离近了才发现不对劲,沉璧那双冷如寒冰的眼眸,看似与常人无异,可仔细看根本就不聚光,里面的光是散着的。 这是…… 楚枝心底一颤。 她顾不上失礼,拿手在沉璧眼前挥了挥。 果然没有反应。 顿时脸色刹变。 连翘误会了楚枝的意思,一把推开楚枝,挡在沉璧身前,怒目而视:“你这人怎么回事?” 亏得沉璧好心帮她呢,结果她竟对沉璧做出这么失礼的动作来! 楚枝只觉脑子“轰隆——”一声。 沉璧的眼睛怎么可能会看不见呢? 这怎么可能! “你……”楚枝涩涩开口,不知道如何问。 只一瞬,沉璧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终究还是没能瞒住啊! 他叹了口气,待安慰好连翘后,这才对楚枝笑道:“叫夫人受惊了,在下是个瞎子,还望夫人莫要介意。” “不……不是的。” 楚枝下意识否认,可剩下的话哽在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来。 楚枝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在沉璧眼里,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而沉璧最反感陌生人过问自己的事。 半响,楚枝才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沉璧笑道:“无妨,小事罢了。” 楚枝想说这怎么可能是小事! 但为了不引起怀疑,便又硬生生咽下。 此时的楚枝脑子里面乱成一团。 原本她同沉璧连翘还有鬼医,要等两年才能相遇,如今提前了不说,沉璧的眼睛竟然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楚枝想不明白时,下人连忙来报:“小侯爷回来了。” 紧接着韩湛的身影就出现在大厅内。 冬儿叫轻一去报的信,顺便将缘由告知韩湛。 韩湛听罢,立马策马飞奔回府。 怪不得他同吱吱努力这么久,始终不见动静,原来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他们还半点都不知情。 一想到有个恶心的虫子在吱吱身体里伤害着吱吱,韩湛恨不得掘地三尺将那人找出来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怎么样?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紧?”一见到楚枝,韩湛立马就问道,关切的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焦急。 连翘见了,小声对沉璧道:“没想到这小韩大人跟传闻一样,还真将他的夫人疼到了骨子里。” 原以为韩夫人已经是绝世容颜了,不想这位小韩大人更是妖冶邪肆,魅惑宛如勾人的妖精。 打小就颜控的连翘不禁红了脸,心道:这位小韩大人也太好看了叭! 【作者题外话】:感谢少年,不离,大山驾到,我的香香真好,迷之恋亲等小可爱的留言,爱你们~ 第703章 性子古怪的鬼医 沉璧垂下眼眸,轻声说道:“他自然是疼她的……” 只可惜他的这声呢喃,根本就没人听到。 这厢楚枝对韩湛道:“说起来多亏了沉璧公子,承蒙沉璧公子厚爱,帮我引见鬼医,我想叫你同我一块儿去。” “鬼医?”韩湛眸光微动,“他在楚国京都?” 当年韩湛为了骗过狗币萧启荣,半真半假打听过鬼医的消息,委实没有踪迹,不想如今竟撞上门前来。 韩湛对沉璧拱手:“多谢沉璧公子。” “举手之劳罢了。” 连翘撇了撇嘴巴,师兄最不喜欢多管闲事,何时见过他这样操心过别人的事,还举手之劳?说的好听。 “今日之事多亏了沉璧公子,若是能治好我夫人,必定重谢。”韩湛对沉璧躬身,“日后若是有能用到韩某的地方,绝不推辞,无论何事。” 沉璧淡淡道:“同你无关。” 韩湛敏锐听出沉璧话中含义,眸光微闪,尔后轻笑一声。 几人一同去了客栈,此时鬼医正坐在二楼听大厅的说书先生在说书。 在上楼之前,沉璧叮嘱道:“家师上了年纪,脾气难免古怪了些,若是有不妥之处,二位莫要放在心上。” 韩湛摇头:“沉璧公子这话严重了,本就是我们有求于令师,只要令师肯救我夫人,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沉璧知道韩湛不是在开玩笑,为了楚枝他当真什么都能做出来,这点他在前世就已经知道了。 “小韩大人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叫我沉璧即可。” 鬼医一抬眼就瞧到沉璧后面跟着一男一女,女的方才见过,那男的端的是阴柔妖冶,不由得哼了一声,瞥过头去不见沉璧。 他就知道,这臭小子要给他揽麻烦了! “师父。”沉璧开口,“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 鬼医看也不看沉璧一眼。 “师父可否移驾去屋内?这里人多眼杂,不大方便。” “你不方便,我也不方便。”鬼医态度极其恶劣,“爱说不说,不说赶紧滚!” 这…… 沉璧叹了口气,知道老人家又生气了,嫌他多管闲事。 只是他这辈子本就是为了楚枝而来,如今楚枝出事,他怎能不管? “师父。”沉璧才开了个口,就被鬼医打断,“你再叫我一声师父,我立马跟你断绝师徒关系。”说罢冷哼一声,“本就是碍于人情勉强叫你唤声师父罢了,掂不出来自己几斤几两了!“ 鬼医这是借着训斥沉璧,骂给韩湛和楚枝听呢。 话音刚落,鬼医端起面前的杯子就朝沉璧砸去:“滚出去!” 韩湛眼疾手快,唰一下打开折扇将那盏茶拦住,一手稳稳当当的接住,竟半点都没有洒出来。 鬼医瞧了一眼,哼道:“哗众取宠。” 韩湛将折扇别在腰间,走到鬼医跟前,双手捧着茶盏,恭敬道:“贸然前来打扰前辈,是在下失礼,还望前辈原谅则个。” 鬼医哼了一声,没有接。 韩湛也不恼,就那么端着候在一旁,嘴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极为耐心。 他知道鬼医故意为难,那又如何?他韩湛旁的本事没有,脸皮厚还没人比得上,毕竟这可是连楚王都承认了的。 第704章 呸!想得美! 边上的楚枝想笑,却又硬生生忍住。 每次遇到不高兴的事,鬼医都会哼个不停,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生气。 若是前世,她早就怼了回去:“天天哼哼唧唧,老头子你属猪的么?!” 但现在不敢,谁叫她和鬼医初次见面呢! 她啧了一声,知道这老头子不能惯,你越是恭敬,越是赔礼道歉,他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记得当年顾长宴为了请鬼医看病,硬生生耗了一个月才说动了他,顾长宴是什么人啊!在鬼医面前都被冷落奚落的像个小弟,何况他们今日才第一次见面。 思及此,楚枝对冬儿摆摆手,对冬儿耳语一番,冬儿听罢后,蹬蹬蹬跑下楼,对轻一说了什么,轻一咻一下就不见了人影。 这厢楚枝上前一步,对鬼医行了个礼:“前辈安好。” 鬼医难得抬了抬眼眸,哼了一声:“赶紧回去准备后事吧!” 先前沉璧已经对楚枝说了绝育蛊的危害,闻言楚枝并没有多大反应,倒是韩湛眼底划过一抹阴郁,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忍下。 鬼医是个爱挑事的性子,瞧见韩湛的表情,不由得轻笑一声:“怎么?嫌我这个老头子说话难听?” “不敢。” “敢不敢同我也没什么干系。” “还望前辈能够出手相救,但凡您有任何要求,晚辈都能满足。”韩湛又一次恳求道。 鬼医对楚枝摆摆手:“你走上前来,把手伸出来。” 楚枝知道鬼医并非是想救人,而是想要瞧瞧她体内的蛊究竟如何,看她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果然,片刻过后,就听鬼医道:“可惜喽,不出半月,你就没有媳妇儿,成了孤家寡人喽!” 这话显然是对韩湛说的,只是这幸灾乐祸看笑话的语气,怎么瞧都叫人有几分不舒服呢! “走走走!趁这段时间赶紧吃吃喝喝,了一下心愿,回头再选个风水宝地,投个好胎,下辈子别再做这劳什子的短命鬼了!”说着摆摆手,“起开起开,别妨碍老头子我听话本。” 摆明了不肯救人。 原本楚枝没觉得有什么,但对上他那唯恐天下不乱,喜滋滋的表情,她还是没忍住。 微微笑勾唇:“您还觉得自己挺幽默嗷?” 鬼医眉头一跳,半响才明白自己被楚枝嘲笑了。 “嘿!你这个小女娃娃!”鬼医指着楚枝,气不打一处来,“你若好生说话,老夫还能看在你长的好看的份上,勉强救你一命,没想到你这女娃这么不知好歹,滚滚滚!这回说什么老夫都不救了!生气了!” 说罢将桌子拍的不停响:“连翘给我把他们赶出去!立刻!马上!” 一听这话,其他人顿时急了,唯独楚枝笑了。 “您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说的我差点就信了呢!”楚枝半点都不着急,好像要死的人不是她一样,“罢了罢了,不救就不救吧!传闻中能从阎罗手里抢人的鬼医也不过如此嘛!” “甭跟我玩激将法,老头子我吃过的饭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这招没用!”说罢还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众人:“……” 他们委实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鬼医! 楚枝对沉璧行了个礼:“多谢沉璧公子,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可来找我家夫君,今日之事多谢了。” 沉璧拧眉,正待说什么,却被楚枝拦住。 她对沉璧笑着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用说,她都明白。 边上的鬼医笑的山羊胡一抖一抖的:“可惜喽!可惜喽!要死人喽!啧啧!” 这话听得冬儿一脸愤恨,气的她眼睛都红了。 没见过这样的大夫,竟然见死不救。 楚枝同韩湛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好同鬼医相邻。 鬼医见了,哼了一声:“你甭蹲在这儿守着,我告诉你,你就是把板凳给坐塌了,老夫都不可能救你!” 楚枝笑眯眯问:“真的吗?” “呵!也就你这无知小儿才会质疑老夫!” 楚枝笑笑没有说话。 鬼医见她没有丝毫慌张和难过,反而笑嘻嘻的,不由问道。 “我不会救你的!” 楚枝笑着点头,“您方才已经说过了。” “你马上就要死了!”鬼医不死心提醒。 “我知道啊!” 鬼医拧眉,他盯着楚枝看了半响,还是没忍住。 “那你为何不难过?不慌张?不惶恐呢?” “我难过,慌张,惶恐,你就会救我?我就不会死了?”楚枝反问,鬼医脸色一变,“呸!想的美!” “那不就得了!”楚枝摊手,“横竖都要死,何不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走呢?也不枉来人世一遭了。” 话音未落,韩湛就脸色一变,他握着楚枝的手,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胡说什么呢?我不会叫你死的!” “哎呦呦!我不会叫你死的!”鬼医学着韩湛的语气,摇头晃脑,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可惜啊,她确实要死了呢!除了我没人能救她,包括巫山在内!可是我偏不救!哈哈哈哈——” 气的韩湛脸色铁青。 楚枝好笑,捏了捏韩湛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鬼医都能把顾长宴那样能忍的人,给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亲手栽了,何况韩湛这样的真性情。 这事儿不急,要不了多久,她会叫鬼医主动开口医治她。 不消多时,小二上了不少好酒好菜,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楚枝笑着问鬼医:“前辈要不要一块儿吃个饭?” “我像是缺一两顿放的人?”鬼医冷哼,“别想用吃的收买我!” 显然瞧不上楚枝。 楚枝也不在意,又问了一遍连翘和沉璧。 连翘最听鬼医的话,肯定不过去,但他管不着沉璧,被楚枝一问,沉璧立马就坐到了隔壁去。 气的鬼医指着楚枝道:“别以为你蛊惑了我的人,我就会救你!” “我没想着要前辈救我啊!”楚枝眨眼,一脸无辜,“这不是想着自己快要死了么,在死之前请沉璧公子吃个饭,算是感谢他告知我中蛊一事,否则我就算是死了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呢!” 鬼医冷笑:“巧舌如簧!” 他就知道,这些世家出来的人,花花肠子多得很,没一个好东西! 【作者题外话】:鬼医:“只有我能救她,可我偏不救!!哈哈哈哈哈——” 韩湛:“不知前辈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第705章 你就这么糟蹋?! 正说着,轻一就带着人,拿了好几坛子的酒来了。 楚枝叫人把酒倒上,几人碰杯:“京都的菜尚且不错,但要说最好吃,还是数逍遥王府的厨子做得菜肴,等下我叫人先做几道送过来,你尝尝鲜,赶明儿有时间,我叫人来请你去府上,咱们几人坐下好好吃吃饭,聊聊天。” 韩湛大抵猜出楚枝意图,也挑眉笑道:“不错,难得同沉璧公子投缘。” “承蒙二位抬爱,在下说过,唤在下沉璧即可,不必这么客气。” 边上的鬼医冷哼一声,对连翘道:“瞧见没?沉剑山庄还出了个狗腿子呢!” 连翘不禁缩了缩脖子,没有答话。 沉璧似是没听到一般,同韩湛楚枝喝起了酒。 鬼医鼻子最灵,只一瞬就闻出了他们喝的是上好的桃花酿。 甘甜芬芳,光是闻这味道就香的很! 鬼医什么毛病都没有,唯独好酒,只要遇到自己喜欢的酒就挪不动脚,非要喝到嘴里才行。 楚枝她们临窗而坐,酒香顺着清风正好吹到了鬼医这里,一时间宛如百爪挠心,但他表面上纹丝不动。 不就是个酒么! 少喝几口死不了! 话虽如此,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往楚枝那儿瞟。 正好逍遥王府的人将做好的菜送到了。 一打开盖子,就闻到一股子清香。 “这是叫花鸡。”楚枝示意沉璧尝尝,“这应当是最正宗的味道了。” “叫花鸡?”沉璧讶异,“就传说中那个叫花鸡。” “对,传说中好吃到吃手手的叫花鸡!” 此话一处,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鬼医见这几个人又吃又喝,再一瞧那叫花鸡,色泽明亮,芳香扑鼻,光是瞧着就垂涎欲滴 偏生沉璧还道:“板酥肉嫩,入口酥烂肥嫩,风味独特,果真是极好!我头次吃这么正宗的叫花鸡!” 呵!小子,他鬼医活到了这把年纪,什么样的叫花鸡没吃过?差你这一口? 可是……鬼医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尤其夹杂着这酒味儿,简直了! “吃口肉,再喝碗酒,这肉就更香了。”楚枝像是猜到了鬼医在想什么,故意对沉璧道,“你尝尝看!” “肉香酒更香,我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更香了!”沉璧轻笑,宛如清酒。 鬼医咬牙,索性瞥过头去不看。 结果楚枝喝着喝着,端起酒直接往地上到了起来。 待倒光了顺手将碗一摔! “痛快!” 鬼医听到动静,扭头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这这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那么好的酒竟然倒在地上白白浪费! 楚枝觉得不过瘾,直接端起坛子倒,鬼医终于坐不住了,痛心疾首:“你这个女娃娃,竟这么浪费,你难道不知道?那可是上好的桃花醉啊!” “我知道啊!”楚枝眨眼,一脸无辜,“我自己家的酒,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还这么糟蹋?!”鬼医嗓音都变了。 “为何不能?”楚枝理直气壮,“你都说了,我没几天可活了,横竖都是要死的人了,自然怎么高兴怎么来,反正这些酒我死后也喝不到了,还不如边吃边倒过个瘾!” 说罢还来了一句:“你这老头子真是,我倒的是我的酒,关你什么事?你管的着吗?” 第706章 什么玩意儿! 楚枝这番话气的鬼医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去了。 他索性不再去看,省的自己难受。 结果楚枝还来劲了。 不多时又拆开一坛,这次都不喝了,直接往地上倒了起来,跟水一样。 还便倒边说:“来啊!造作啊!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不能叫我亏了!” 豪迈的不行。 这厢的酒香引得楼上楼下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张望。 莫说鬼医抓心挠肝,便是其他人得知楚枝糟蹋的是桃花醉,都心疼的不行。 变有不少人说,只要楚枝开个价,他把这酒买过去,多少银子都愿意。 但不管对方怎么说,楚枝都是一句话:“不愿意!我自己的酒我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何况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要那么多银子能带走啊?这玩意儿到了下面也花不了不是?还不如怎么高兴怎么来!” 大家伙儿见楚枝这样糟蹋,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听说全天下最好的桃花醉都在逍遥王府了?” “可不是嘛!连皇宫都没有!” “我之前听我叔父说过,桃花醉就剩下了六坛,喝完了这世上可就再没有这么好的酒了!” “那可不,听说这酿酒的方子早就失传了。” 鬼医偷偷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嘶——算上楚枝摔了的那三坛,不多不少正好六坛。 也就是说,这六坛没了,他就再也喝不到啦?! 眼看楚枝抱着最后一坛,正要摔下去,鬼医终于忍不住了。 “等等——” 楚枝扭头。 鬼医斟酌了一下:“你不能因为你快要死了,就这么糟蹋酒,酒做错了什么?” “酒没做错什么啊!”楚枝眨眼,“可我快要死了,一想到这我就不爽,就想叫这些东西跟我一块儿走,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眼看楚枝举高了手,鬼医忙道:“莫急莫急,你千万莫急!其实你可以不用死的。” 言下之意,求他啊!只要求他,他就答应救楚枝,这样他就能喝到酒了。 熟料楚枝微微一笑:“没关系,我想死。” 鬼医:“???你想死?” 什么玩意儿! 天下还有主动想死的人?! 楚枝问:“你该不会是改变主意想要救我吧?” 被戳中心思的鬼医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这个嘛……也不是——”没可能。 “别救我,没前途,不划算!”还不等鬼医说罢,楚枝就三连拒,打断鬼医的话。 “不是!”这回轮到鬼医纳闷了,“好好活着不好吗?” “挺好的!”楚枝道,“可是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死了,既如此,何必再继续留恋人世!来来来,砸了这坛酒,咱们好聚好散啊!” “别砸!”鬼医咬牙切齿,“我救你!我救你还不成么?我帮你把你的绝育蛊逼出来,你把这坛酒留给我,如何?” 楚枝一脸怀疑。 “我说真的,不信你问沉璧!” 沉璧轻咳一声,忍住笑意,对楚枝道:“既然家师答应了要替你把绝育蛊逼出来,自然是真的。” 得了准信的楚枝,故作为难。 半响才道:“那……好吧!” 好像叫鬼医救她,是多大的恩赐一样。 说完还补了一句:“这回可是您自己愿意的啊,我可没有逼你啊!” 【作者题外话】:楚枝:开心吗?老头子 第707章 你这女娃坏的很! 这话听的鬼医差点背过气去。 “你这分明是故意的,知道我好酒,喜欢吃叫花鸡,就故意拿这些东西来折磨我!”鬼医脸色铁青,怒目而视。 你这不逼不求,比旁人逼了求了还要过分! 这哪里是求啊,是往鬼医的心窝子里捅刀子啊! “啊……”楚枝一脸无辜,“可是我真的没有欸!” 她认真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那我还是砸了这坛酒吧,我不治病了,与其叫前辈误会我的用心,还不如等死算求了!啊,还有府上的厨子,为了证明我不是故意的,回头叫那厨子给我陪葬吧!” 眼看鬼医气的直翻白眼,还是沉璧开口,“算了,你就少说两句。”说罢对鬼医道,“师父你莫要放在心上,她是开玩笑的。” “这是开玩笑吗?”鬼医颤颤巍巍,“你见过谁这么开玩笑的?” 圣人说的好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果真没错! 这个女娃娃就是个魔鬼! …… 最后鬼医还是乖乖给楚枝瞧了病,其实楚枝的绝育蛊并不是多大事,难得是此蛊一旦种下,基本没人能够诊断出来,就算诊断出来了,也将这蛊逼不出来。 因为这蛊要同一个不爱你的人同、房,且对方又能心甘情愿帮你,有意引导,再配合针灸和药物,才能将这蛊虫逼出来。 这就刁钻了,对方不爱你,又如何能心甘情愿帮你呢? 更何况楚枝早就同韩湛成了亲,这摆明了是要将楚枝往死路上逼。 好在鬼医除却医术,研究最多的便是这些毒物,只用了些小技巧,就叫绝育蛊给逼了出来。 红彤彤的小虫子,带着金色的小翅膀,连翘眼前一亮。 “这就是绝育蛊啊?还挺好看。” 话音落后,见大家都望着自己,连翘顿觉委屈:“我没有说错嘛……”就是挺萌的啊。 韩湛冷笑:“那给你种身上你试试?” “别别别!”连翘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是前辈可否帮我夫君瞧瞧,看他有何不妥?”楚枝道。 鬼医嫌弃:“就你们这事儿多!” 但还是看在那坛酒的份上,替韩湛把了脉。 “呦!”鬼医眼神戏虐,意有所指,“小少年身体不错啊!这力气怕是没几个能比得上吧!”说罢对楚枝挑眉,“小娘子可是享福了。” 一饶是楚枝再淡定,也难免红了脸。 连翘单纯,闻言蹦跶着嚷嚷道:“小韩大人的体力好,跟他夫人有什么干系?为何是他夫人要享福了?” 沉璧寒着一张脸,捂着连翘的嘴巴把人带到了身后。 “闭嘴!” 丢人现眼。 “行了,”鬼医收了手,“回头我写个方子,给你这女娃娃补补气血,过一两个月就好了,到时候就是生十个八个孩子都没问题,保准都是大胖小子!” 韩湛拱手,对鬼医行了一个大你:“多谢老前辈,前辈若是不嫌弃,可去逍遥王府小住两日,王府的厨子还算不错,另有好酒备着,还希望前辈莫要嫌弃。” 鬼医眼睛亮晶晶的,韩湛这个提议正中下怀。 熟料楚枝却叹了口气。 “怎么了?”鬼医瞬间警醒,他可没忘记,这个小女娃娃坏的很呐! 一肚子坏水儿! 第708章 灵姬即将下线 赶在楚枝开口之前,鬼医赶紧把仅剩的那坛酒抱了过来。 管她打什么坏主意,先把这酒霸占了再说。 看着怀里的酒,鬼医心满意足。 还好,他好歹能喝上几口好酒,也算是值了。 看出鬼医在想什么,楚枝故作叹息:“其实前辈若是一开始就答应,也不会有这些事儿,那六坛酒就是专门给前辈一个人准备的,结果……哎!真是可惜了!” 谁叫鬼医不答应啊! 楚枝没法子,只能出此下策,把酒糟蹋喽! 嘶—— 鬼医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当场去世。 尤其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使得好酒白白没了,顿时捶胸顿足,恨不得以头抢地尔。 故意的! 这绝对是故意的! 知道他喜欢酒,就变着法儿往他心上扎刀子。 还又狠又绝。 “不过前辈不用这么难受。”楚枝笑眯眯,“这不是还留了一坛给你嘛!开心点。” 你若是不说我还很开心,你说了之后我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魔鬼!! …… 谁也不知道,在楚枝体内的绝育蛊被逼出来的那一刹那,远在王宫灵霄殿内的楚曦,猛然吐了一口鲜血。 此时的她正手握长鞭,狠狠抽着灵姬。 这长鞭上面沾了盐水和蜂蜜水,带着倒钩,抽在身上钻心的疼,一鞭子下去能勾起一大片血肉。 见楚曦突然口吐鲜血,脸色煞白,精神去了大半,灵姬愣了半响,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她腰都直不起来,铁链子勒进了手腕都没反应。 “是你种在楚枝体内的绝育蛊被逼了出来吧?哈哈哈哈——” 但凡蛊毒都有反噬,此时的楚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四肢百骸不断抽疼,疼的她差点喘不过气。 她死死掐住灵姬的脖子:“你不是说绝育蛊一旦种下根本就解不了吗?你骗我!” 目龇欲裂,咬牙切齿。 灵姬被迫抬起头来,笑的分外得意:“是啊,是解不了,可架不住楚枝命好啊!谁叫她这么走运呢!” 命? 又是命! “少跟我提命!”楚枝她配吗? 楚曦脑壳胀疼,嗡嗡作响。 “为何不提?难道我说错了吗?”灵姬毫不留情戳破楚曦的伪装,“当初在楚府的时候,你没有楚枝命好,比不过楚枝,最后落个人人喊打的下场,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是我可怜你给了你一条生路,叫你来到了楚国,才有了今天这番遭遇。可就算你攀上了巫山,成为他身边的红人又能如何?还不是巫山的一颗棋子一条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丢弃就被丢弃了,现在就连你种在楚枝身上的绝育蛊都能被解了,你说说,这不是命是什么?你就承认吧,你根本比不过楚枝,人楚枝可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高高在上,荣宠万千,而你呢?身上流着的是最下贱的刁民的血液,你拿什么跟楚枝比?就算你穿上了锦衣华服,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白白惹人笑话罢了!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啊!” “你给我闭嘴!闭嘴!”恼羞成怒的楚曦,一刀子狠狠捅在了灵姬胸口,“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这个贱人!” 楚曦一字一句,狰狞可怖的面容分外骇人。 一刀又一刀。 杀红了眼。 当初若不是灵姬,她怎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说什么给了她一条命,其实就是叫她当牛做马任人欺凌侮辱,她受够了! “你口口声声说我不配?那你呢?你就配吗?”楚曦下手又狠又毒,猩红的血液飞溅出来,溅的她满脸都是,再加上目龇欲裂的表情,令人毛骨悚然,此时的她宛如一个暴徒,“一个低贱的女奴,真以为流着一般王室的血脉就是公主了?你嫉妒莲姬,处处都要同莲姬整个高下,可你争得过她吗?你说我没法跟楚枝比,那你呢?你就能跟莲姬比了?” 撕心裂肺的疼游走全身,灵姬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撕裂一样,除了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的她早就成了一介废人,哪怕是最低等的奴隶都能要了她的命。 可惜要叫楚曦失望了,她还死不了。 果然,跟在巫山身后的小道士收到消息,连忙冲进来制住楚曦。 在看到灵姬浑身是血,几乎被捅成了筛子时,小道士脸色一变。 “灵姬**!” 他见灵姬伤的实在是严重,便没有耽搁,直接叫人把灵姬抬到前殿,立马安排人救治。 大祭司同灵姬的渊源极深,就算死也只能死在巫山的手里,哪怕已经厌弃了灵姬。 小道士一股脑给灵姬关了不少续命丹药下去,然而灵姬在楚曦手里受尽折磨,再加上她现在被捅成了马蜂窝,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罢了。 不多时,巫山也来了。 看到巫山,灵霄殿的人全都识趣退下。 只留下他们二人在。 “你是来……看我有没有死吗?” 灵姬原本绝美清纯的一张脸,如今狰狞恐怖,早就看不出昔日美貌。 苍白的嘴唇显示她命不久矣。 巫山立在窗前,淡淡开口:“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呵呵……”灵姬低低笑了起来,“这一切不都拜你所赐么!” 若非巫山授意,她又怎会被楚曦那个贱人百般折磨。 灵姬挣扎着起身,此时的她早已疼到麻木,没有丝毫痛感。 “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我好久都没看过你了,久的快要忘记了你长什么样。” 巫山没有动。 “你该不会以为我还对你有意吧?”灵姬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我只是想记住你的模样,好在九泉之下寻你报仇雪恨罢了,若非你我又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是么?”巫山毫不为意,“恐怕你等不到我。” 话虽如此,但还是将斗篷取下,露出那张布满诡异符文阴森可怖的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 灵姬盯着这张脸看了半响,突然笑了起来。 巫山眸光微沉,似乎不明白灵姬为何无故发笑。 “巫山。”灵姬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要复活莲姬,想要叫莲姬回来?” 【作者题外话】:感谢苒柒,我的香香真好(么么你小可爱,追文辛苦了),昔婳(高考加油,等你回来嗷)炫妈,花好月圆静静心里,不离,你家落大人,航瑞宝贝,凉凉,禁止诱惑等小可爱的留言,爱你们呦 第709章 灵姬下线倒计时 “看来你真的病的不轻。”巫山语气舒缓,“人死如灯灭,怎么可能会复生呢!” “这样的话你偏偏别人也就算了,你以为能骗得了我?” “为何要骗?事实如此。”巫山道,“你若是无话可说,那便省省力气,毕竟你已经没多少时辰了。” “是啊……我确实没多少时辰了……”灵姬紧紧抓着锦被,那么狠,那么用力,以至于指节露出森森的白色,“可你明知道我快要死了,却还是不肯对我说实话,难道我就那么不堪?!” 她不甘的双眸尽是恨意和悲愤。 “看来你确实无话可说。”巫山说罢便转身欲走,“既如此,你一个人好生歇息。” “倘若你真的没想着复活莲姬,辞镜又是怎么回事?”灵姬尖锐喊道,“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半点想法,你敢吗?” 巫山脸色陡然阴寒,他盯着垂死挣扎的灵姬,薄凉的唇吐出无比冰冷的语言:“你信不信我立马就会叫你死!” “哈哈哈……”灵姬不可抑制笑了起来,“你总是这样,每次一说到莲姬,你就会失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 多么可笑啊! 她就不明白了,莲姬有什么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喜欢莲姬? 就凭她会装会假好人吗? “你打着匡扶楚国社稷,拼死寻求移魂换命之术,残害了那么多的生灵,就是为了召回莲姬的魂魄复活她,好将她占为己有,可惜啊……她活着的时候不喜欢你,死了照样没把你放在心上,否则你努力了这么就,却还是无济于事,连仅存的一点希望都被花仙乐给抢了过去捡了漏,说明什么?说明莲姬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她活着的时候不会多看你一眼,死了更是!”灵姬咬牙切齿,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恨意全都发泄出来,“因为你跟我一样只配躲在阴暗的角落,见不得光,你跟我一样,骨子里早就脏了!她可是小仙女呢!仙女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呢?” 奇怪的是,原本还浑身阴鸷满是戾气的巫山,在听到最后,竟半点反应都没有了。 无论灵姬如何肆意辱骂,他都毫无表情。 “说完了吗?” “说完……”灵姬低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顺着她蜿蜒狰狞的脸弯弯曲曲肆意流淌,“我压在心底那么多年的话,怎么可能说的完呢?可是……没必要了……” 确实没必要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跟你之间会不得善终。”灵姬说完这话,擦干了眼泪,“你杀了我吧!” 巫山没有动。 她看着巫山:“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这样我还能好过一些。” “你死于谁手有区别么?”巫山反问。 “我不懂,你为何护着楚曦?”灵姬道,“你到底想用她来干什么?你究竟有何目的?” 许是看在灵姬命不久矣,巫山难得没有隐瞒:“韩湛同楚枝的命格甚是奇怪,尤其是楚枝,一体两命。” “一体两命?”灵姬眸光微动,“什么意思?” “具体我也看不真切,她命格古怪,我怀疑或许用了什么移魂换命之法。” 只有玄门才有这个秘法,而玄门只在楚国王室,在此之前,楚枝根本就没有来过楚国,她又是如何懂的这个法子的?关键是,她体内的双魂,究竟是谁?甚至说占了楚枝身体的魂魄,是谁?现在活着的是楚枝自己还是后来者? 灵姬同巫山在一起那么多年,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所以你才会培养楚曦,因为楚曦对楚枝了如指掌,知道楚枝的所有弱点和破绽,你想通过楚曦弄明白楚枝到底是怎么来的一体双魂?” 巫山微微够了勾唇,叹了口气:“你还是那么聪明。” 可这么聪明的人还是败在了楚曦手里,说到底还是灵姬自己太过狂妄自大,不将楚曦放在眼里,这才养虎为患。 灵姬死在楚曦手里,虽然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这一番谈话下来,灵姬已然撑到了极限。 她跌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是进气少,出气多。 深思恍惚,她仿佛看到了当年她第一次见到巫山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灵姬因为莲姬,终于被父王记起来还有她这个女儿,在莲姬的争取下,她享受到了公主的待遇,日子也渐渐好过了起来。 可背地里,那些人还是瞧不上她,便变着法儿欺负她。 在一次宴会上,莲姬被人簇拥着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受尽屈辱。 他们将她推搡在地,弄脏了她的衣服,刮花了她的新裙子,说她不配做个公主,只配做奴隶。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面前,手里正拿着一块帕子,顺着那只手,灵姬缓缓抬头,看到了巫山。 那张宛如白玉带着阴柔和仙气的脸。 巫山的容貌极为出色,同花仙乐不相上下,否则灵姬也不会一眼沉沦。 如今想想,其实当初的她确实因为莲姬才摆脱了那些肮脏不堪,暗无天日,不堪回首的过去。 却又因为莲姬再一次坠入深渊。 当时的她以为自己被天神所救,后来才知道,巫山之所以帮她,是因为莲姬。 灵姬那天的装扮乃莲姬亲手所出,巫山不想莲姬的心血白费,这才出手帮她! 哈哈哈!多么可笑荒谬的理由啊! 在巫山的眼里,她连莲姬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可是凭什么? 她也是公主,她也出生于王室,身上流着同莲姬一样的血液,难道就因为莲姬是皇后所出,而她只是一个下贱的洗脚奴隶生出来的女儿吗? 她不甘心! 原本七八分的怨恨,因为巫山瞬间爆表成了十二分。 其实若是莲姬也喜欢巫山,她无话可说,可莲姬她喜欢的是花仙乐。 所以灵姬才恨不得将莲姬抽筋拔骨,喜欢的人是花仙乐,却霸占着巫山的心,叫楚国最出色的两个儿郎全都围着她转,凭什么? 这也就罢了,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不管莲姬走到哪里,都会有那么多的人喜欢? 在灵姬看来,莲姬是天底下最会装模作样的人。 简直恶心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作者题外话】:莲姬如果活在古早言情文里面,应该就是那种玛丽苏女主吧,被所有男人喜欢的那种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710章 拜拜了您嘞! 不管灵姬怎么恨,那些人都看不出来莲姬虚伪做作的演戏。 她争过,也抢过,可始终不是莲姬的对手。 因为每次她一动手,守 在莲姬身边的那些男人们,包括巫山在内,都会将莲姬保护的滴水不露,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她。 渐渐的她不再自取其辱。 莲姬会的,她也要会,莲姬有的她也会去争取,她要向所有人证明,她就是比莲姬优秀,她要叫他们知道,她灵姬才是最值得被爱的那一个! 回想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她争了大半辈子,抢了大半辈子,临死了,还是比不过莲姬。 “巫山……”灵姬喃喃自语,“若是有来世,我一定会……一定会……” 话音戛然而止,灵姬死死盯着床幔,一双眼睛往外凸出,却已断了呼吸。 她那句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许久之后,巫山看了一眼小道士,对方会意,上前合起了灵姬的眼睛。 “巫阳子,你去看个日子将她厚葬了罢!”灵姬的死在巫山的心里没有泛起半点涟漪,“毕竟是王室公主。” 即便她的身份不怎么光彩。 其实连巫山自己都很意外,没想到灵姬这么容易就死了。 想当年灵姬可是能够同莲姬对峙,一决高下的人,更是潜伏梁国近二十年,又弄死萧启荣,成功搅乱梁国江山,使得梁国皇子互相残杀的罪魁祸首。 她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说死就死了! 还是死在了楚曦的手里。 想来灵姬定然是恨的。 她不但恨,还不甘心。 当初楚曦可是跪在灵姬面前求饶,给灵姬做奴隶,任由灵姬打骂,只要灵姬想要楚曦死,谁也救不了她。 万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那么一个心高气傲,把无数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灵姬,竟然被一个小小的楚曦给捅死了。 可见这世间的事,当真是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 却说巫山安排完灵姬的后事,这才问巫阳子。 巫山问:“楚曦呢?” “还在后殿。”巫山身边的小道士,也就是巫阳子,他立马会意,“属下这就把人叫来。” 前一刻,在巫阳子将灵姬救走的时候,楚曦恍然醒悟,她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事闹大了。 灵姬说的对,即便她成了一颗废棋,生杀大权却掌握在巫山的手里,只有巫山有权决定灵姬生死,可眼下她却杀了灵姬。 一想到巫山,楚曦抖如筛糠。 她脸色惨白,惊慌失措想要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可是能藏到哪里去呢?这可是在巫山的地盘。 还不待她想出对策,巫阳子就将她抓到巫山面前。 在看到巫山的一刹那,楚曦抖得话都说不利索:“不、不关我的事……是灵姬自己寻衅在先……我我我……我只是失手……对,我就是失手了,真的……” 巫山怀里抱着一只黑猫,手掌慢慢的抚摸着黑猫的毛。 这只猫不知道他从哪里发现的,已经有好几天了,没事的时候日日抱在怀里。 楚曦先前见过两次,只觉得这猫邪门的很,尤其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分明是只畜生,却宛如鬼魅,叫你后背发麻,毛骨悚然。 楚曦说罢,巫山迟迟没有回应,像是没听到一般。 倒是那黑猫懒洋洋的盯着楚曦,一双眼睛竟然流露出一抹讥诮,仿佛在嘲笑楚曦。 楚曦脸色微变,当真是成精了! 她就知道这只黑猫有古怪! “大、大祭司你、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真的!”楚曦磕磕巴巴,“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方才怎么了,就突然失控了,一定是灵姬给我下了蛊……对!她就是给我下了蛊,因此我才失手杀了她,她这是故意的,想要栽赃陷害我啊!还望大祭司明察啊!” 楚曦把头在地板上磕的“咚咚咚”直响。 许久,巫山才缓缓开口:“你给楚枝下了绝育蛊,现在蛊被解了?” 楚曦脸色微变,没想到大祭司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是。” “好奇我为何会知道?”巫山淡淡道。 楚曦哪里还真的敢回答,她偷偷觑了一眼巫山,不想正和巫山的视线相对,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低下头去。 “灵姬给你的绝育蛊,是从我这里拿过去的。” 楚曦脸色骤变。 绝育蛊是当初在梁国的时候,她通过吴氏给楚枝下在身上的,那时的韩湛根本就没有曝出身世之谜,那么巫山是怎么算到的? 思及此,楚曦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点倒是楚曦想多了。 当时灵姬向巫山索要绝育蛊,巫山只当灵姬是要给萧启荣的哪个妃子下,压根就不像楚曦说的那样。 因为连巫山自己也没想到,韩湛竟然会是莲姬和逍遥王的儿子。 虽然灵姬早就猜到了,但灵姬将这件事蛮了下来。 理由就不说了,灵姬恨不得亲手杀了韩湛,怎么可能还会把这事告诉巫山呢! 这事暂且不提,只道楚曦误会了巫山的意图之后,愈发惊心。 顿时连掩饰都忘记了,直接对巫山叩头求饶。 “是奴蒙了心智,还望大祭司赎罪,给奴一条生路,只要大祭司能饶过我,我做什么都愿意,真的!”楚曦语无伦次,状若疯癫,“你不是想要韩湛和楚枝是吗?巧了我也想叫他们死,我要他们二人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只要大祭司给我一个机会,我定能帮您杀了他们,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他们不是快要出征了么?我愿意做大祭司的刀,在半路上杀了他们,我已经听说了韩湛他故意陷害你,我可以帮您报仇,只要您不要杀我,真的,我还有用,真的有用,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 巫山微微诧异,他没想到楚曦知道的还不少。 见楚曦快要被他逼疯崩溃了,巫山这才开口。 “你想怎么杀了他们?” “怎么都可以,只要能杀了他们!”楚曦眼巴巴的看着巫山,眼底满是疯狂和失控,她早已失去理智,“我真的可以的!我定会杀了他们……” 【作者题外话】:某种程度上,灵姬和楚曦其实是同一种人 第711章 楚曦的盒饭也快热好了 楚曦需要巫山相信自己,她还有用。 只要她对巫山有用,她就能活下去。 巫山却笑了:“怎么杀?冲到逍遥王府同归于尽么?” “只要大祭司派人手给我,我当然可以!” “啪——”一记巴掌狠狠落在楚曦的脸上,直接打的她摔倒在地,嘴角都溢出血色。 整个人趴在地上,半响都没能动一下。 巫阳子活动了一下方才打楚曦的那只手,目光冰冷,半点都不像是修道之人。 楚曦被这一巴掌彻底打懵了,耳朵都要失聪了。 “清醒了么?”巫山淡淡开口。 楚曦嘴唇哆嗦,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嘴巴都肿了,不但肿了还错了位,可见巫阳子这记巴掌有多厉害! 毕竟巫阳子可是个练家子,这一巴掌下去,够楚曦受的了。 她趴在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整个人害怕极了。 她不知道巫山为何要命巫阳子打她,她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看出楚曦心中所想,巫山似乎笑了一下。 “你叫我派人给你,协助你去逍遥王府杀韩湛和楚枝?”巫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到时候楚王直接将我问罪,以谋杀朝臣的罪名,到时候整个灵霄殿的人都得完蛋,你这是想叫韩湛死还是想叫我死?嗯?” 若是能直接动手,巫山早就行动了,哪里还需大费周章,密谋等到如今。 他不禁认同灵姬说的那句话了。 楚曦,根本派不上大用场,只会叫他白忙活一场。 想当初灵姬说这句话的时候,巫山还嗤之以鼻,但凡是颗棋子,只要到了他手里,都会有用,万万没想到,还真的被灵姬给说中了。 巫山从来不会在无用的人身上浪费多余的时间,既然楚曦派不上用场,那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何况她杀了灵姬。 巫山啧了一声。 确实叫人有些恼火。 “既然你一心想要帮我,那你便随着大军出征罢!”巫山道,“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楚曦却以为巫山还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顿时感激涕零。 “多谢大祭司,多谢大祭司,我一定不辜负所托,亲手杀了韩湛和楚枝,以解您的心头之恨。” “我的心头之恨?”巫山轻笑一声,反问,“我同韩湛和楚枝有什么恩怨?不是你想要他们的命么?” 楚曦眸光紧缩,只一瞬就明白了巫山的意思。 但还是咬牙道:“是,是我想要他们死!” 不过巫山并没有忘记他当初留下楚曦的目的。 “我记得你同楚枝可是好姐妹。” 姐妹? 楚曦咬牙切齿:“是啊,我们确实是好姐妹。” 恨不得亲手撕了楚枝。 “既如此,应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楚枝了。” “那是当然!”楚曦想都没想道,“楚枝这个女人最会伪装,诡计多端的很!” “那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巫山诡异的嗓音带着诱惑。 “不对劲?”楚曦喃喃自语,似乎没反应过来巫山这话是何意。 “比如奇怪的举动,还有令人费解的行为,或者……你就对楚枝不好奇吗?”巫山缓缓说道,“听说她在农家长大,既如此为何还要比你出色呢?” 农家长大的孩子,岂不是什么都不会么? 楚曦怔怔的看着巫山,醍醐灌顶。 是啊! 楚枝一直长在农家,却为何比她还要优秀? 她的礼仪,琴棋书画,尤其是丹青,府中无人能及,还有她的那身武功,以及连吴太医都震惊的医术,到底是怎么来的? 之前的楚曦只想着楚枝有多厉害,每每被楚枝压的喘不过气的时候,只会发脾气恨不得撕了楚枝,可眼下被巫山一提醒,才猛然反应过来,楚枝一个农家长大的孩子,王氏和赵正又是本本分分的老百姓,他们怎么教出来楚枝的?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我知道了!”终于发现问题的楚曦大声喊道,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狂喜,“我知道了,楚枝就是不对劲!她是个怪物!” 楚曦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农家来的孩子。 府上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丫鬟们都是乡下来的,畏畏缩缩,呆头呆脑,简直丢人现眼,穷气的很。 可楚枝除了刚回府又黑又瘦,干巴巴的,其他竟然同正儿八经在京城长大的千金贵女,没有丝毫差距。 瞬间,楚曦就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给巫山听。 从她回府的第一天一直到来了梁国,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她能记起来的点点滴滴,毫不放过。 楚曦说的毫无章法,颠三倒四,但巫山已经听明白了,并且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楚枝果真是一体双魂的命格。 “韩湛呢?”听罢之后,巫山问道。 “韩湛他就是个不学无术,只会走鸡逗狗的纨绔!” 到现在楚曦都还瞧不上韩湛。 除了那张脸,有什么可炫耀的,无非就是仗着忠勇侯府的荣耀肆意妄为。 其实楚曦根本就不承认,她就是嫉妒楚枝嫁的比她好,嫉妒韩湛把楚枝放在手心里当宝贝疼。 箫奕德是疼她,宠她,可不还是有那么多的侍妾,更何况还有一个王妃谢静涵压在她的头上,楚曦怎能开心? “韩湛他只会些小聪明罢了。”楚曦不断打压韩湛,“反正他就是个废物。” 楚曦说罢,迟迟不见巫山反应,正待开口,就听巫山道。 “我知道了,你收拾一下,准备随大军出发罢!我会寻个由头把你塞进去,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楚曦大喜过望,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大祭司放心,我一定能杀了他们二人。” 待楚曦走后,巫阳子才道:“楚枝体内的绝育蛊解了,楚曦遭到反噬,过不了多久了。” “所以我才会如了她的愿。” 死在外面,倒也赶紧,省的麻烦。 “记得多派几个人,万一韩湛失手了,到时候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楚曦是绝对不能留了。 这样的蠢货留着只会拖后腿。 “还有。”巫山对巫阳子道,“要你亲自派人去梁国查楚枝的底细,我要她完完整整的所有消息,明白吗?” 巫阳子会意:“大祭司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查。” 【作者题外话】:小可爱们别光看啊!要记得留言啊!!! 第712章 哦豁,被发现了 灵姬被楚曦杀了的消息,不多时就传到了楚枝耳中。 是夜。 楚枝同韩湛正在陪同鬼医用膳喝酒。 鬼医来了逍遥王府才知道,自己被这个女娃娃骗的好苦,逍遥王府的地窖里放的全是好酒,光是桃花酒便有不少。 这不,几人已经喝了快两个时辰了。 韩湛见楚枝面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楚枝道:“灵姬死了。” “灵姬死了?”韩湛挑眉,“真死了?死透了?” 毕竟这个女人先前诈死过,难怪韩湛会有此一问。 “听说是死透了,楚王都已经知道了。” 收起来多亏了陆翎羽,谁能想到陆翎羽这样的人竟然还在王宫里面埋了眼线,这事就是陆翎羽的探子说的,想来错不了。 鬼医耳尖,听到了几句。 本能问道:“谁死了?” 楚枝笑道:“一个仇人罢了。” “哦?”鬼医想了想,说了句,“给你下绝育蛊的人找到了没?” “此事已经在查了,不过并不好查。” “我给你说个线索。”鬼医道,“你的绝育蛊一解,给你下蛊的人也会遭到反噬,活不了多久。” 楚枝同韩湛对视一眼,难道是灵姬? 可是不对啊! 楚枝仔细回想,她根本就没有同灵姬亲密接触过,灵姬怎么可能会有机会? 不对…… 楚枝灵光一闪。 “楚曦!” 她同韩湛异口同声说道。 显然韩湛也想到了。 唯一可能就是楚曦了。 “冬儿,你去告诉他们,叫他们盯紧楚曦,一定要盯好了。” 鬼医挑眉:“看来你们已经有了答案。” 楚枝笑道:“还是多亏了前辈提醒,前辈真的不想跟我们一起去前线吗?” 楚枝一直在游说鬼医,想叫鬼医一道儿去牵线。 毕竟这位前世在战场上救了不少人。 鬼医连忙摆手:“不去不去!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明明一根针可以解决的事,非要动刀动枪!真没意思。” 这话自然是说笑了。 韩湛却灵机一动:“说起来,我夫人也会针灸之术,不如前辈指点一二,好叫夫人更上一层楼。” 此话一处,鬼医立马看向楚枝:“你会针灸?” 连沉璧也看向楚枝。 他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猛然收紧。 他就知道的…… 楚枝原本没想把自己会针灸的本事说出来,毕竟不大妥当,但韩湛却见楚枝对针灸极为喜欢,就想她能多学点,这才说了出来。 她叹了口气,知道这事迟早瞒不住,便点头:“我的这些不值一提,前辈莫要取笑我了。” 鬼医是个医痴,眼下听楚枝这么说,酒也不喝了,当下就撸起袖子。 “来来来,你来扎我,叫我瞧瞧。” 楚枝顿了顿,从腰间解下腰封,贴身的那一面正好别着银针。 鬼医眼前一亮:“你这针不错!看来是下了功夫的!” 在众人的好奇下,楚枝纤长宛如白玉的手指,捏着银针快速在鬼医的手笔上扎了下去。 在楚枝捏针的那一刻,鬼医眼底就划过一抹诧异,尤其看到她扎针的手法,和落针的角度时,更加惊讶。 鬼医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楚枝瞧。 韩湛见他神色不对,问道:“前辈感觉如何?” 鬼医伸手摸了摸山羊胡,道:“你的针灸是跟谁学的?” 【作者题外话】:哦豁,玩儿蛋了,被发现了 第713章 先来后到真的很致命 对上鬼医灼灼的目光,楚枝僵在原地。 她就知道!! 这就是她为何一开始就不愿意提这事的原因。 鬼医是个医痴,但凡是医术上的东西,休想糊弄过他。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沉璧哑着嗓子开口,故作不懂。 “她的医术有何不妥?” 鬼医眉头紧皱,眼底尽是探究和好奇,继续逼问楚枝:“你且说,你的医术承师何人?” 韩湛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他眸光微闪,不漏痕迹将楚枝护在身后,呈保护姿态。 “吱吱的医术是以前在乡下时,跟着村口的一个江湖郎中学的,不比前辈医术精湛,登不了大雅之堂……” “哄谁呢!”鬼医打断韩湛的话,指着楚枝,“你起针落针以及排针的手法跟我的一模一样,我怎么不记得我做过江湖郎中?” 韩湛眉头微颦,嘴角还是吟着笑意:“前辈何必咄咄逼人,这行医之术大同小异,难道前辈会的就不许旁人会?” 鬼医瞪着眼睛:“若是这么简单我也不说什么了,这针法是我自己独创的,除了我没有人能知道,连沉璧和连翘都不会呢,我就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会的?” 倒不是鬼医生气计较,他完全是出于好奇和震惊。 毕竟是他自己的独门绝学,先前又同楚枝不认识,再看楚枝这手法,没个时间积累根本学不会,至少三五年的时间了,且是勤学苦练出来的。 楚枝默了半响:“或许……是我同您有师徒缘分,您在梦里教了我罢!” “扯犊子!”鬼医一拍桌子,“你当我老糊涂了?这样的鬼话也拿来糊弄我?” 楚枝叹气:“可是你我素不相识,我却会了您的独门针灸,说句心有灵犀是个人都不会相信,那就只有托梦了,否则怎么解释?” “所以我才问你啊!”鬼医抓耳挠腮,“你就甭卖关子了,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学的,跟谁学的!” “师父你何苦这样逼人家?”这时,一旁的沉璧缓缓开口,“我倒觉得这反而是件好事,也是你和夫人的缘分。” “分明是不相识的人,却会了同一套针法,且不论到底如何学会的,单这点缘分足以叫人珍惜,何况师父你先前不是说要找个徒弟把自己的衣钵传下去么?我同连翘都不合适,我瞧着夫人甚是不错,或许可以一试。” 沉璧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沉璧。 连楚枝都没想到沉璧会开口帮自己说话。 毕竟沉璧是出了名的冷心冷情,前世的她可是深有体会,她可是跟沉璧相处了大半年,才勉强得了这位贵公子的认可,可如今他们才认识多久,沉璧就替她说话了? 还有绝育蛊一事,这样的关心和紧张,根本不像他对着一个陌生人能做出来的。 楚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脑海中仿佛有什么闪过,还不等她抓住想明白,就听鬼医道。 “你叫我收她?”鬼医指着楚枝,看了半响,对沉璧道,“没有任何基础,就想做我的徒弟?你脑子被驴踢了?” ……不错,这很鬼医。 前世的他就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只不过那个时候在军中人手不够,鬼医受戚将军的挟持,被迫救护伤员,楚枝便给打下手。 时间久了,鬼医看楚枝顺眼,便就勉强收她做个徒弟算了。 直到现在,楚枝都深深怀疑,鬼医当初收她做徒弟只是为了正大光明的使唤她的力气,拼命压榨她,再就是觉得军中无聊,难得碰到她这个又傻又老实,脑袋还不灵光的人,少说得欺负欺负。 否则他当时也不会说什么“就你这没有任何基础还想做我徒弟?”,要么就是“老子我瞎了眼才会收你为徒,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徒弟,简直丢人现眼!”,再不济连“算了算了我看你根本不是学医的料,你我还是赶紧断绝师徒关系来的痛快,否则我迟早被你给气死了!” 气死当然是不可能的,像鬼医这种人绝对比乌龟还要长寿。 楚枝知道自己脑袋笨,什么都不懂,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比谁都勤奋,肯下功夫,够努力。 面对鬼医的捶胸顿足,百般嫌弃,她没日没夜的背医书,学扎针,有好几次扎的她昏死过去,若不是沉璧和连翘发现及时,恐怕都没命了。 想起那个时候,鬼医一沓又一沓的医术砸过来,这沓没背完,那沓就接上了,楚枝连做梦都在背医书。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没日没夜的努力下,勉强被鬼医认可。 记得有次打了胜仗,鬼医喝了酒,坐在篝火旁对三军的将士们扯着嗓子夸楚枝。 说:“我鬼医这辈子最高兴的,就是收了楚枝这么个徒弟!旁的不说,就这丫头的刻苦努力劲儿,真的……我高兴……我打心眼里高兴!日后出去了,我鬼医也能吹嘘了,我可以自豪的跟人说,我有个了不起的好徒弟,还是个丫头!多有面子啊!” 其实楚枝被逼着背书的时候没哭,扎针扎到满是针眼疼的胳膊都抬不起来的时候没哭,差点昏死过去也没哭,反而没心没肺笑哈哈的,开玩笑说天下没有比她更笨的人了。 唯独在听了鬼医这番话后,突然一股子酸涩涌上心头,宛如洪水泄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怎么都挡不住。 如今再想想,许真的是缘分罢! 叫她遇到了这么好的师父,倾囊相待。 若这辈子能再做师徒,自然再好不过了。 楚枝便笑着开口道:“其实你收我做徒弟一点都不亏,毕竟这逍遥王府是我说了算,但凡是逍遥王府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日后甭管你想要什么好酒好菜,统统管够!” 酒痴外加美食家的鬼医有些心动。 好诱人怎么办? “包括天下的奇珍异草,名贵药材,古籍医书,只要你开金口,都能给你送过来。” 许久,鬼医才轻咳一声,僵着脖子道:“闭嘴!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 说完这句后,又顿了顿:“当然了,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就你这针灸之法,委实有些许功夫,可见是个努力之人,何况沉璧都替你说话求情了,老头子我又喝了你的酒,这吃人嘴短……罢了罢了,勉强就收下你吧!不过我可丑话说到前头,若是你自己不争气,那我照样会将你逐出师门!” 连楚枝自己都没想都,此事会这么顺利。 鬼医就这么答应了。 果然,无论前世今生,他还是好酒好吃。 “师父放心,虽然我笨了些,但绝对不会给你丢人。” 鬼医哼了一声:“最好如此。” 楚枝歪打正着,认了鬼医做师父,在楚枝的游说下,鬼医也同意了要陪楚枝出征。 鬼医灌了一碗酒,摸了一把胡子,笑道:“别说,老头子我活了这把年纪,还没上过战场呢!” 世间男儿都有一个将军梦,鬼医亦是如此,否则也不会轻易被楚枝说动。 直到深夜,鬼医才尽兴而归。 整座逍遥王府,恢复了平静。 初夏的夜里,星辰闪烁,夏虫啾鸣。 沉璧临窗而立,微凉的夜风将他的思绪吹得愈发清晰。 若说以前还不确定的事,今夜终于有了定论。 想到这里,沉璧轻笑一声。 他知道前世的时候韩湛想方设法,用尽一切手段,想要叫楚枝转世,说起来也是好笑,从来不信因果轮回的韩湛,竟然为了楚枝相信鬼神之谈。 沉璧知道韩湛将玄门翻了个底朝天,就是为了叫楚枝轮回,即便那个时候的楚枝已经死了。 他还嘲笑韩湛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如今见了楚枝才知道,韩湛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但……他不也一样么! 付出双眼回到过去,只为楚枝平安一生。 可到底……是他晚了一步。 沉璧呼出一口浊气。 因为楚枝也回到了过去,她拥有记忆,所以才会鬼医亲自传授的针灸之术,对医术也颇为精通。 至于她会嫁给韩湛,沉璧猜测,许是因为前世罢! 毕竟前世的韩湛为了楚枝,做到了那一步,如今楚枝嫁给韩湛,也算是因果轮回,如了韩湛的愿。 可惜的是,韩湛自己倒把前世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思及此,沉璧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他只恨自己为何不在楚枝回来之前回来,这样他就能找到楚枝,就能和楚枝在一起了…… “师兄。”翻了个身的连翘从梦中醒来的连翘,见沉璧竟然还没有休息,不禁问道,“你站在窗前做什么?” 被打断思绪的沉璧轻笑一声。 这样也好,只要楚枝过的幸福,比什么都好。 他了解楚枝,楚枝能嫁给韩湛,自然是真心喜欢的。 毕竟对前世的楚枝而言,恐怕连韩湛是谁都不知道。 想起前世韩湛为了楚枝连灵魂都可以出卖,沉璧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起码楚枝是记得他这个师兄的。 纵然不能做夫妻,可师兄妹的情意却亘古不变。 沉璧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对连翘微微笑道:“这就歇息了。” 说罢后便吹了火烛。 皎洁的月光透过纱窗在室内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扬起纱帐,鎏金雕兽铜炉里面的熏香散出袅袅白烟。 模糊了记忆,磨灭了时光。 【作者题外话】:这章粗长些了叭!!! 第714章 箫奕德知道真相 与此同时,韩湛抱着楚枝,一脸的不满。 “你老实交代,你同沉璧先前是不是就认识?” 楚枝心中一惊,故作淡然,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不要问我,现在是我在问你。”韩湛掐着楚枝的腰,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我是个男人,我可看得清清楚楚,那狗东西对你有想法呢!” 别以为掩饰的很好,他就瞧不出来了。 得知吱吱中了绝育蛊时,比他还要激动;被鬼医为难时,紧张的跟什么一样,还不漏痕迹的给楚枝台阶下。 呸! 狗东西,当他是死的么! 楚枝好笑:“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他?我哪里来的机会?我同你一样我也是第一次见他。” 韩湛不相信前世今生,这话楚枝是万万不敢说的。 先前为此没少生气吵架,如今她也长了记性。 夫妻之间确实需要坦诚,可有些话当真不能说。 其实楚枝说的韩湛自然明白,他日日跟楚枝在一起,比谁都清楚吱吱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沉璧。 可他就是恼火。 “反正我不管!”韩湛索性耍起了无赖,“我现下堵得慌,一想到有人打你主意,根本就欢喜不起来。” 这人果然一点道理都不讲。 “那我还没说你呢!先前每次从王宫回来,衣衫和发髻里总能找到掉落的花瓣,你以为自己把那些东西弄干净,我就不知道了?” “这……”韩湛不禁气虚,“楚国的女子委实凶悍泼辣,我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你相信我!再说了,我不是已经把那些花草扔了个干干净净么!” 韩湛长的好看,楚国的贵女们自然喜欢的不得了。 再加上楚国民风开放,洒脱随性,那些贵女们明知道韩湛娶亲了,但还是堵在官道上,就为了瞧韩湛一眼。 每每都拿了大把大把的鲜花扔韩湛,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万一哪日这位小韩大人想明白了,纳了自己回去做妾呢? 一想到能跟小韩大人这样昳丽妖冶的人生活在一起,不管对方心里有没有自己,光是想想就觉得开心,要知道脸能战胜一切! 以至于韩湛看到这些女子就绕道,实在是太凶猛了。 再就是他怕吱吱生气……当然了,吱吱从未生过气。 轻一的嘴巴那么长,有什么事都说给冬儿听,冬儿又是个大喇叭,肯定会告诉吱吱。 结果吱吱半点反应都没有,毫不在乎。 只能说明吱吱根本就没那么在意他。 每每想到此处,韩湛便觉挫败不已。 但眼下他忽然眼前一亮,原本辩解的话到了嘴边立马就变了。 “我知道了,你吃醋了是不是!”韩湛咻一下坐起身来,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砸了一下,“怪不得你以前从来不说,原来你在心里藏着呢!现在终于憋不住了对不对?所以吱吱你吃醋了是不是?!” 他就知道,吱吱是在乎他的,怎么可能不在乎嘛! 韩湛激动的跟个二傻子似的,搂着楚枝可劲儿亲,亲的吧唧直响:“我就知道你会吃醋的!我就知道!” 楚枝:“……” 她一把推开韩湛的狗头:“起来,口水糊了我一脸,脏死了!” 楚枝一脸嫌弃。 韩湛委屈巴巴。 “停!别说话!”楚枝连忙打断他,“谁给你说我吃醋了?我是告诉你,做人不要太双标,哦,别人扔你花,你是被迫的跟你无关,你是个受害者,那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成了我的不是?你还跑来审问我了?” 楚枝柳眉一竖,故意板着脸,当真能唬人。 “不是……”韩湛心虚,“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楚枝道,“你爱睡睡,不睡就滚去书房!” 说罢拉了锦衾,盖在自己身上翻身朝里睡下了。 留下韩湛一人坐在边上,委屈巴巴的。 他小心拽了拽被角:“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枝不说话。 “吱吱……” 楚枝还是不吭声。 “好吱吱,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好不好嘛!” “你烦不烦?”楚枝故作不耐,“还睡不睡觉了?” “睡睡睡!”韩湛麻溜钻进被子,将楚枝抱在怀里。 楚枝知道韩湛患得患失,但她对韩湛真的没有二心。 她方才若是不故意那样,这人保准蹬鼻子上脸,越说越来了。 见韩湛冷静下来,楚枝才认真解释道:“我跟沉璧才认识,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说那样的话,但是我敢保证,沉璧对我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而且我今日拜了鬼医为师,沉璧便是我的师兄了,我们之间最多就是同门师兄妹的情意,再无其他,根本不可能有你说的什么旁的关系,就算他对我另眼相待,那也是因为我的医术。” 前世的沉璧可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她在沉璧手下没少吃亏,不过在医术上,沉璧委实帮了她不少。 记得前世沉璧为了避嫌,还再三强调,他对她只是因为师父嘱托,这才不得已,否则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包括医术方面,也是见她难得认真努力,这才帮一帮罢了,根本不会有旁的想法! 并勒令楚枝,若是对他有了旁的想法,立马不认她这个师妹。 楚枝一听吓得赶紧点头答应,并对天发誓,自己对沉璧绝对没有旁的想法。 我滴个亲娘嘞! 楚枝旁的不知道,听得最多的就是沉璧如何凶狠,她向来对沉璧敬而远之,还生出旁的想法?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都要来的荒唐离谱。 因此楚枝才会异常肯定,并且坚信,韩湛绝对看错了。 沉璧对她压根就没有那种想法。 顶多是觉得她今日的针法同鬼医极为相似,这才会格外关注罢了。 毕竟沉璧对医术也甚是痴迷。 说到这里,楚枝还是觉得好奇,好端端的沉璧的眼睛怎么就瞧不见了呢?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她今日不小心露出马脚,针法一事都没法解释,日后更要谨慎行事,毕竟沉璧可聪明的很,又心细如发,若是叫沉璧瞧出来不对劲,肯定会起事端。 此时的楚枝压根就没想到,自己早就在沉璧那里掉马了。 并且掉的连渣都不剩! …… 灵姬被楚曦杀死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连箫奕德也知道了。 这不,翌日一大早,箫奕德就赶来逍遥王府。 他主要是来瞧瞧阿香,怕楚曦对阿香下手。 在说起灵姬的时候,阿香犹豫半响,小声对箫奕德说道。 “其实我听说,灵姬的死主要原因不在妙姬**。” 阿香虽然知道妙姬同箫奕德有牵扯,但还是假装不知。 只要十七不说,她就不会问,她不想给十七造成压力和负担。 “虽然妙姬厉害,但要了灵姬命的并不是那些刀伤。” “此话怎讲?”箫奕德心中一动,阿香在楚枝跟前伺候,想必是听到了什么,“是不是楚枝说了什么?” 虽然他不喜楚枝,但……不得不承认,楚枝确实仗义,对阿香极好,先前还担心楚枝会因为他的缘故为难阿香,对阿香不好,现在看来,倒是他太小人。 楚枝被下绝育蛊一事,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阿香便没有瞒着,把这事说给箫奕德听。 临了还再三肯定:“鬼医都说了,那绝育蛊会反噬,能要人性命,而灵姬又日日同蛊虫打交道,肯定是她没错,现在想想,灵姬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闻言,箫奕德脸色一变。 “楚枝呢?她现在在何处?” 阿香不知道为何箫奕德突然变了脸色,但见他神色紧张,知道有大事,便赶紧说道;“主子明儿个就要动身了,此时正在归置东西呢!” “你马上带我去见楚枝!” 他猛然想起来,当初在梁国的时候,楚曦曾向灵姬要过一个绝育蛊。 那时的箫奕德已经同楚曦形同陌路,即便知道了这事也没有在意。 楚曦如何同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但是第二天,楚曦就回了楚府,接着才过了两天,楚枝也回了楚府,当天晚上吴氏就暴毙而亡。 他记得特别清楚,得知吴氏死了的消息,楚曦高兴的哈哈大笑,近乎癫狂。 他那时就觉得心寒不已。 可现在再仔细回想这件事,抽丝剥茧下,箫奕德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楚曦利用吴氏自私自利,又爱慕虚荣的缺点,通过吴氏做了不少对付楚枝的事。 有许多都不用楚曦自己开口,吴氏主动会想法子。 因为吴氏同楚曦一样,对楚枝厌恶到了极点。 眼下阿香再说起是灵姬给楚枝下了绝育蛊,阿香不知道的是,在梁国的时候,灵姬虽然同楚枝水深火热,可灵姬想要动手,却并不容易,因为楚枝早有防备。 能做这件事的唯有最亲近的人。 是以,箫奕德大胆猜测,定是楚曦从灵姬的手里要来了绝育蛊,然后通过吴氏把绝育蛊种在了楚枝的身上。 箫奕德找到楚枝的时候,楚枝挑了下眉。 箫奕德找她,绝对没什么好事。 箫奕德也不跟楚枝废话,直接将他知道的说给楚枝。 见楚枝脸色难看,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不忍。 他是经历过父子刀剑相向的,也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受,但箫奕德敢肯定,他的猜测绝对没错。 【作者题外话】:韩湛:“没见过你这样喜欢一个人的,逼着叫人吱吱发誓说不喜欢你,你泡妞的本事跟谁学的?这踏马跟你有仇吧?劳资第一次见这种自掘坟墓的,不但把门给关了,连窗户都给焊的死死地!真他么的人才哈哈哈哈!” 沉璧(微笑):mmp哦!狗头给你扇飞!!! 第715章 出征 “我知道你同吴氏母女情深,不相信我的说词,但这事我没理由骗你,也不屑骗你。”见楚枝迟迟不肯说话,箫奕德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说的,“楚曦是什么样的人你我一清二楚,吴氏又是个爱慕虚荣的妇人,她为了楚曦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就箫奕德知道的,吴氏因为楚曦没少对付楚枝。 那时的箫奕德自然对楚枝恨之入骨,视若蛇蝎,对此乐见其成。 如今时过境迁,箫奕德再想起,难免有些唏嘘。 虽然楚枝同先前一样惹人讨厌,但……不知道为何,箫奕德总觉得她挺可怜的,原本被偷走的是她的荣华富贵,她的人生,结果到头来反而被嫉恨的成了她,她倒变成了一个恶人。 箫奕德咬了咬舌尖,看,他说的没错,这个女人惯会蛊惑人心! 想他之前看到楚枝就恨不得一剑杀了她,现在呢?竟然开始替楚枝考虑。 淦!!! 楚枝不知箫奕德内心想法,她只是没想到绝育蛊竟然是吴氏下的。 不禁觉得荒凉又可笑。 根据箫奕德说的,楚枝瞬间就明白,定时她那日同吴氏最后一次见面,吴氏跟她有了接触,当时的她眼里只有吴氏愤怒和怨恨,如今想想,恐怕就是那时被吴氏有了可乘之机。 怪不得吴氏那时的吴氏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楚枝,要楚枝陪楚曦一条命,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楚枝宁愿动手的是楚曦……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前世的吴氏能帮着楚曦把毒下在玫瑰糕里,要了她的命,这辈子为何不能为了楚曦叫她不能生育甚至狠心去死呢? 楚枝能接受这个事实,只是……难免还是会有些难过罢了。 不过也好,当初楚章要毒死吴氏时,问过楚枝的意见,楚枝默认了,如今才知道,吴氏早就给她下了绝育蛊,倒也算是两清了,就算到了黄泉下,谁也不欠谁,只希望日后莫要再遇见了。 “多谢你。”不论如何,箫奕德能告诉她真相,确实得感谢。 箫奕德不禁瞪大眼眸。 这个恶毒女人,竟然给他说谢谢? 这这这…… “你、你少自作多情了。”箫奕德磕磕巴巴,故作凶狠,“我这是……是为了利用你去对付楚曦……对!就是为了利用你对付楚曦,没错!”说罢还满眼嫌弃,“你是不是傻!我没亲手杀了你就算好的了,还会好心帮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楚枝失笑,你见过正儿八经存了歹念,要利用旁人,还把这话说出口的么? 她又一次肯定,嗯,箫奕德的脑子确实不大好使,有点蠢。 箫奕德见楚枝还笑话他,脸色顿时黑了。 丢下一句:“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就不应该告诉你真相!” 尔后拉着阿香骂骂咧咧走了。 可楚枝知道,若是再来一次,箫奕德还会对她说出实情。 …… 艳阳当空,云淡风轻。 整齐肃穆的三军排成长长地长龙,占满了官道,望不到头,战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街道两边站满了送行的百姓。 楚王带着文武百官站在城门口,面前设了桌几,上面摆着清水鲜花各色贡品。 “大祭司,请。” 巫山上前点了三炷香,拜过上天之后,拿出龟甲双手相合,掩在袖中,闭上眼睛,半响过后,这才伸出手去,张开掌心龟甲掉落在案几上。 在看到卦象时,巫山唇角微勾。 楚王将巫山的反应瞧在眼里,不禁挑眉。 只见巫山拨弄半响,这才收了龟甲,对楚王道。 “恭喜王上,天佑楚国,此战必定旗开得胜,我军将大胜归来!” 话音刚落,身后的文武百官纷纷跪地,恭贺此起彼伏,连绵不断:“恭喜王上,天佑楚国!” 送行的百姓也不禁高声欢呼,连三军将士也信心百倍,士气高涨。 韩湛一身银色盔甲,原本阴柔妖冶的面容多了几分肃杀,带着说不出的阳刚之气,愈发魅惑。 楚枝也一袭劲装,三千青丝用发带高高束在脑后,干净利落,英姿飒爽,半点也不输在场儿郎。 楚王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对巫山道:“辛苦大祭司了。” 巫山微微颔首,“此乃臣之本分。”他趁机道,“妙姬乃巫门**,若是能允许一同出征,或许能助我军一臂之力。” 楚王眸光微闪,笑道:“难为大祭司如此费心,那便准了!” 巫山才卜了吉卦,若是楚王拒绝,反倒落了口实。 巫山非要塞自己的人进去,那便随他去吧,相信韩湛自会处置。 巫山会将楚曦塞进来,倒是出乎意料,这不是摆明了叫楚曦来送死么! 看来巫山是打算放弃了楚曦这颗棋子。 偏生楚曦自己不知,还一脸挑衅看着楚枝,她定会亲手杀了楚枝,将这个女人千刀万剐,方能解心头之恨。 阿香同箫奕德也一起出征,箫奕德的想法很简单,他想亲手杀了楚曦,然后带着阿香回梁国。 阿香是个好姑娘,他不想辜负了阿香,想给阿香一个安稳人生。 唯独陆翎羽欲哭无泪,眼巴巴的瞅着楚王,希望楚王能够收回成命。 他一个文不成武不就什么都不会的半吊子,叫他上战场能干啥?就说能干啥? 千里送人头去了?! 楚王一回头就对上了陆翎羽红彤彤又可怜兮兮的表情,仿佛楚王是个骗了他十万两白银的负心汉一般! 嗯……有点辣眼睛。 宋将军大手一挥,气沉丹田,高声呼道:“开拔——” 行军的号角被吹响,三军浩浩荡荡出发,铠甲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振奋人心。 逍遥王看着韩湛远去的身影,眉头紧皱,能夹死一只蚊子。 紫色纱袍衣袂飘飘,白发飞扬,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三丈之内无人敢靠近。 原本逍遥王请旨,想要替韩湛上战场,结果被韩湛和楚王齐齐拒绝。 逍遥王会被拒绝,理由简单明确,于楚王来说,他虽是战神,却没有韩湛作用大,何况他本就有疯病,万一出了事,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韩湛则思虑良多,当初顾长宴能借楚王寿宴之机,主动同楚国联手,目的在于楚枝,因此他敢肯定,此次交战,顾长宴必定会挂帅亲征。 既如此,他怎能不会会顾长宴呢! 【作者题外话】:感谢凉凉,大山驾到,不离,你家落大人,又见炊烟,如果@如果,温柔,执手天涯,我的香香真好,大幻饿了,阿萦,等小可爱的留言,比心 第716章 天雷滚滚 出城十里地后。 陆翎羽同韩湛并驾齐驱,他拽了拽韩湛的衣角:“这妙姬**怎么回事?怎么对着你家的奴隶那么殷勤?别是有什么企图想要算计陷害你们吧?毕竟那可是巫山的人。” 谁不知道巫山恨死了韩湛。 陆翎羽说罢摇头叹气:“巫山还真是好命,没想到竟占出了吉卦。” 韩湛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向来对巫山甚是敬重,怎么?一转身就想着叫人死了?” “嗐!你就甭埋汰我了。”陆翎羽白了韩湛一眼,“明知道都是表面功夫,你还说出来,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塑料到了这般地步?” “塑料?” “哦,就是说我们的感情是假的。” 好嘛,韩湛基本不用问就能明白了。 肯定和孟菀有关。 孟菀写的那些话本不止在梁国大肆流传,引起热潮,更是传到了楚国来。 而陆翎羽你一个大老爷们,你不看那些奇闻轶事,不看武林绝学,竟然跟个小姑娘一样,就喜欢看那天雷滚滚破天狗血的情情爱爱之类。 韩湛第一次瞧到他抱着一本《霸道王爷的落跑丫鬟》看的津津有味,面色涨红,露出狰狞又猥琐的表情时,感觉整个人都受到了剧烈冲击。 简直太辣眼睛!!! “话题扯远了。”陆翎羽拽回韩湛的思绪,“巫山当着楚王的面将妙姬塞了进来,你就甘心?” 韩湛慢悠悠道:“那你去解决了?” “呵呵呵呵……别逗了。”陆翎羽干笑。 他要是有那本事,还用得着害怕巫山? 韩湛嗤笑一声,好不为意:“怕什么,届时随便找个机会解决了便是。” “随、随便解决了?” 韩湛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巫山将她派来,万一出了什么事,自然是情理之中,打仗还有不死人的?” “可那是妙姬,能跟旁人一样?” “为何不一样?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那么多的将士能死,妙姬就不能死?凭什么?就凭她是巫山的人?倘若当着如此,那楚国子民还能性感情愿信奉巫山,拥护楚王吗?你觉得楚王有那么蠢?” 陆翎羽:“……” 好嘛,是他忘了,眼前这位爷可是位诡计多端的厉害主。 而被两人谈论的主,正跟在箫奕德后面,不依不饶喋喋不休的说话呢! “箫——十七,我再说一遍,你到底上不上来!” 楚曦气到不行。 她原以为可以趁此机会跟箫奕德破镜重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油盐不进,不管她说什么箫奕德都不搭理。 心高气傲的楚曦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何况先前的她可是被箫奕德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 眼下对方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楚曦怎么能受得了? “你不理我是吧?”楚曦一脸怒色,“来人,把阿香那个小贱人给我带过来!” 闻言,箫奕德的脸色立马变了:“楚曦,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还要问你想做什么呢!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奴,值得你这样?她哪里好了?”她就不明白了,箫奕德怎么可能会瞧上阿香那种做丫鬟都不够格的小娼、妇! 第717章 令人作呕 “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楚曦怒了,“你铁了心不上来是吧?好,我这就叫人把那个贱人带来!” 箫奕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可见怒意到达了顶峰。 他可以对楚曦置之不理,也不怕楚曦对他怎么样。 但阿香不行。 尤其楚曦手段狠辣,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箫奕德被逼无奈,只能深吸一口气,妥协道:“好!” 说罢就上了马车。 楚曦顿时神色一喜。 “箫奕德,”楚曦也软了语气,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连句殿下也不叫了,“我刚才不是真的要为难你,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我就是想你了嘛……” 楚曦委屈的看着箫奕德:“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做得不对伤了你的心,可是我也很难过啊,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而且现在你也看到了,只有我才能帮你,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不但叫你恢复昔日荣耀,还能恢复你的容貌,你相信我,真的!” 箫奕德只觉得心里恶心。 他突然想起楚枝以前说过一句话,楚枝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话用来形容楚曦,最合适不过了。 因为到现在了,楚曦还觉得箫奕德之所以会这样对她,是因为箫奕德在跟她生气,箫奕德之所以会看上阿香,就是为了故意气她,好叫她吃醋。 在楚曦看来,箫奕德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呢! 毕竟箫奕德爱她可是爱到了骨子里。 爱一个人,岂能是说变心就能变心的? 是……她承认,之前的她确实做得有点过分,但是她也只是想过更好的日子而已,她有错吗?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虽然她只是个女子,可她已经道歉了,还给箫奕德说了这么多的软话,箫奕德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还想着怎样?这事就不能过去吗? 楚曦说到最后,眸光微闪,直接扑向箫奕德,搂着箫奕德的脖子,丁香小、舌在他的脖颈处挑、逗。 箫奕德最迷恋她的身体,她就不信,都这样了箫奕德还无动于衷。 柔弱无骨,温香软玉,带着女子特有的幽香,何况如今的楚曦顶着一张绝世容颜。 是个男人都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莫说是楚曦主动了,便是楚曦什么都不做,只需要笑一笑,就算为了她付出生命也愿意。 可箫奕德却觉得后背发寒,恶心的直想吐。 还不等楚曦反应过来,箫奕德一把推开她,将头扭到一边干呕起来。 差点连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楚曦呆愣在原地,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轰隆——”一声,脑子里面仿佛有什么炸开了。 目龇欲裂,脸色狰狞。 “我就叫你这么恶心吗?”楚曦怒火中烧,失去理智,近乎疯魔,“我低声下气道歉,放**段来挽回你,结果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你知道巫门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跟我在一起,可我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你知道吗?” 她只想要一个箫奕德! 可是箫奕德就是这么对她的! 楚曦不说还好,她一说这话,箫奕德好不容易止住的恶心,又一次涌了上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楚曦发疯一样掐着箫奕德的脖子尖叫。 剧烈的呕吐感叫箫奕德失了力气,他靠在马车壁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丝毫不将楚曦的崩溃疯癫放在眼里。 待恢复差不多后,一把推开楚曦。 “别碰我!”箫奕德眼神冰冷,宛如冰渣,“恶心!” 楚曦气的眼前发晕,连手指尖都是抖的。 她恨不得一刀杀了箫奕德,杀个干干净净! “你勾引金武,背着我跟父王厮混子在一起,到了楚国后又被千人骑万人枕,是……楚国的这些遭遇你身不由已,可你成为妙姬后面首不断,大肆搜寻男宠,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下限,无所不用其极,你这个人从骨子里就坏透了脏透了,就你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说爱?多说一个字都侮辱了情爱一词!”箫奕德咬牙切齿,显然是恶心极了楚曦,“过去的事由不得人后悔,我也不会提后悔二字,我只为自己爱过你而觉得不值,是我自己眼瞎,我自己的问题我认!但现在的我连看都不想看到你!” “好好好!”楚曦气的眼前发晕,“箫奕德,你是要彻底跟我撕破了脸!” “呵!你这种人,还有脸面可言?” 但凡有一点,那也不至于变成这副恶心巴拉的丑陋模样。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楚曦彻底失去理智,“既然我得不到你,那我就亲手毁了你,这样谁也别想好过!” 说着就提剑向箫奕德砍去,结果被箫奕德一把砍在手腕上,顺势将剑夺了过去。 “不错!”箫奕德冰冷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我也想杀了你!” 他给过楚曦机会了。 当初灵姬把药偷偷塞给他时,他就想着陪楚曦一块死,也算是对得起这份感情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人都没死。 如今想想,他是真的蠢,竟然还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许是因为楚曦已经在箫奕德的手里死过一次,在对上他眼眸中不加掩饰的杀意时,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她不可置信:“你竟然要杀了我?箫奕德你敢!” 色厉内荏。 “你说我敢不敢?”。 可惜的是,箫奕德最终没能成功,因为巫山派来的人将箫奕德一掌击飞,看着跌落在地上摔的灰头土脸的箫奕德,楚曦眼底的情意不复存在。 箫奕德都要杀了她了,她怎么还可能会再奢望箫奕德回心转意! 楚曦算是看出来了,箫奕德的心里彻底没有她了。 阿、香! 楚曦咬牙切齿。 总有一日,她会亲手杀了这对狗男女! 在箫奕德上了楚曦马车的时候,距离近的都瞧到了。 纷纷对视一眼,眼底的神色不言而喻。 这妙姬**艳名远播,只要长得俊俏的,都会下手勾、引。 可是这十七只是逍遥王府的一个奴隶,还毁了容,这……难道说妙姬**换了口味? 阿香自然也瞧到了。 她知道妙姬和十七认识,如今见十七上了妙姬**的马车,眼底划过一抹黯淡。 【作者题外话】:小可爱们的留言小八都看到啦~ 第718章 阿香被杀 倒是楚枝瞧了,对阿香道:“放心,他不会吃亏的。” 相反,估计楚曦会碰的灰头土脸。 果然,楚枝说完没多久,就听马车内传来楚曦气急败坏的嘶吼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但知道这位是巫山派来的,即便好奇,也没有人理会。 不多时,箫奕德便被楚曦的人一掌拍下马车。 随之掉落的还有一把长剑。 阿香脸色一变,顾不得跟楚枝回禀一声,便跳下马车向箫奕德跑去。 这厢一动手,大军里面的将士瞬间警戒。 这可是军队,竟然有人胆敢寻衅滋事,无论是谁,一律军法处置。 楚曦再如何横行霸道,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毕竟她可是奉了巫山的命,要在战场上趁乱杀了韩湛和楚枝的,若是出了差池,巫山定不会饶了她。 韩湛挑眉,对楚枝道:“你想什么时候送她走?” 楚枝道:“急什么,这不是有箫奕德么!” 当初箫奕德做了那么多坏事,是时候从他手里收点利息了。 “看样子你已经有了想法。” “楚曦一直想杀了阿香,经过今天这件事,她对阿香和箫奕德的恨意达到顶峰,不会再维持表面和睦,现在就只等一个机会。” “你怎么就能肯定,楚曦今日是恼羞成怒了呢?” 楚枝轻笑:“因为她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呐!”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楚曦都一个德行,自己再不喜欢的也要霸占起来,绝不会留给旁人。 而箫奕德对楚曦太好,好到楚曦除了箫奕德,找不出第二个对她这么掏心掏肺,能付出生命和前途把一切都搭进去的人,何况她亲眼看到箫奕德对阿香的重视,她怎么可能会甘心? 自然是拼命的铆足了力气,抢也要把箫奕德抢回来。 可惜,箫奕德对她深恶痛绝,如今的箫奕德没有爱,只有恨。 偏生楚曦还一直作死,动不动就拿阿香威胁箫奕德,今日被打的是箫奕德自己,那明日呢?是不是就变成阿香了?你说箫奕德怎么能忍。 因此楚枝才会说,现在就等一个能戳中箫奕德动手的机会,届时楚曦必死无疑。 要知道那些人看似是保护楚枝,可实际上有了他们“保护”,恐怕楚曦会死的更快。 果不其然,半月之后,楚曦终于按捺不住。 此时正值夏季,天气炎热难当,这些将士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便是日夜兼程也不在话下,但楚曦就不行了。 日日挑刺,不是这个不如意,就是那个不称心。 面对下属的禀报,韩湛直接发话:“爱呆不呆,不乐意了直接卷铺盖滚!” 相当不留情面。 倒是宋将军听罢,眼底划过一抹赞同,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这位宋将军也是楚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在楚国的威严丝毫不亚于梁国的韩志山和戚将军。 这种人将家国天下,黎民百姓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因此在楚王派韩湛出征时,宋将军心里是及不满的,甚至带着轻视好愤恨。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叫他上阵杀敌?开什么玩笑! 莫说帮忙了,不拖后腿都算是万幸了。 是以宋将军一直不待见韩湛。 偏生巫山还派了一个楚曦,宋将军的不满值瞬间达到顶峰。 一开始,宋将军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将韩湛这帮拖后腿的给清理出去;二:把妙姬弄走。 渐渐地宋将军发现,其实韩湛虽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但确实会笼络人心,懂的鼓舞士气,知道怎么做对军队最有利益。 慢慢的宋将军的敌意也就不那么大了。 尤其是在听到韩湛骂楚曦不乐意就滚时,嘴角忍不住上扬。 前面说过,楚曦是巫山的人,得罪了楚曦就等于得罪了巫山,楚曦再惹事生非,挑三拣四,也没人敢说一句重话,甚至还得好生捧着。 眼下韩湛却给大家出了一口恶气,莫说宋将军,连听到这话的将士们都高兴的直拍大腿。 而听到风言风语的楚曦立马就坐不住了。 尤其是在看到阿香一个贱婢,竟然被箫奕德忙前忙后的伺候,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嫉妒和愤怒扭曲了她狰狞恐怖的脸。 所以,楚曦对阿香动手了。 她以叫阿香送茶的名义,捅了阿香一刀子。 阿香清秀的脸上尽是错愕,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楚曦给杀了。 在一刻钟前,楚曦点名要阿香给自己送茶,像以往,这种情况,若是阿香不愿,箫奕德直接打飞。 但现在箫奕德不在,阿香推迟不过,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去死吧贱人!” 楚曦出手狠辣恶毒,利落干脆,显然之前没少杀人,早就练出来了。 而楚枝正在同冬儿研究边境的舆图,正看得起劲,就有下属连忙跑来回禀,说妙姬**杀了人,就是楚枝身边的丫鬟冬儿。 这可是楚枝的贴身丫鬟,敢不回禀? 楚枝听到后,半响才眯起眼眸,冷冷道:“将楚曦拿下,立马安排军医给阿香医治。” 她说完这句话,就赶紧跳下马车往楚曦的马上上赶去。 大老远就闻到一股子腥味。 那是鲜血的味道。 她两步上前,都没来得及上马车,一把掀开帘子,果然见阿香被捅了好几刀,衣衫都被染红了,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正艰难的喘着粗气。 她知道来人了,迟缓转头,在看到是楚枝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笑,结果刚一动,鲜血就咕嘟嘟从嘴里涌了出来。 楚枝眸光紧缩,纵身一跃跳上马车,拽着楚曦的衣领把她拉了出来,一脚踹到了地上。 “军医!马上传军医!” 经过楚枝这番动静,距离近的人立马就发现出事了,毕竟鲜血刺眼又刺鼻。 来的是鬼医。 楚枝心中一喜,连忙对鬼医道:“师父,你快瞧瞧她如何了!” 语气焦急,脸色难看。 鬼医一看到阿香身上的窟窿时,忍不住眉头一跳。 阿香身上被扎了好几刀,刀刀毙命。 而最后那一刀正中胸口,显然已是无力回天。 鬼医叹了口气,给阿香扎了几针,封住阿香的气息后,对楚枝道:“想说什么就赶紧说罢!” 第719章 箫奕德你不能杀我 鬼医这句话无疑给阿香判了死刑。 阿香对楚枝笑了笑,微微摇头。 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她能感觉到自己活不下去了。 方才妙姬那几刀扎的毫不留情,再加上胸口那一刀,就是鬼医也无能为力。 “主子……”阿香难得有了力气,抓着楚枝的手,“对不起……” 说好了她给主子做奴婢,叫主子放十七自由的,她没有做到。 她想叫主子给十七一条生路,十七应该是翱翔天际的鹰,不应该被困在这一隅,成为一个小家雀,给人做奴才。 可是她没脸求主子,不想叫主子为难。 到了嘴边的话便咽下了去。 楚枝知道阿香挂念箫奕德,便道:“你不用说话,我都明白的,都明白!” 阿香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又三观正值,最单纯不过。 这些时日早就同楚枝处出了感情,而楚枝也是真心喜欢她这个小姑娘。 “其实我都打定主意,等我们回去,若是你同箫奕德依旧两厢情愿,我会亲自给你们主婚,叫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的。”楚枝说道这里,喉头酸涩,连眼睛都涨涨的,剩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我……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阿香笑道:“我明白……我都明白的。” 她知道,主子是她见过最好的主子。 鬼医瞥见远处飞奔而来的人影,对楚枝道:“你少说两句,我方才只是暂时封住她的心脉,叫她有些力气,但只能维持一刻钟,你问问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免得来不及了。” 鬼医见惯了生死,对此习以为常,说罢也简单粗暴。 刚刚赶到的箫奕德正好听到鬼医这话,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见箫奕德来了,楚枝小心将阿香放在马车的软榻上,语气温柔,带着哽咽:“你等等。” 说罢下了马车,对箫奕德道:“……你去见她最后一面罢!” 帘子被卷起,挂在马车的金钩上,阿香鲜血淋漓躺在马车里,嘴角还带着血迹,刚才楚枝已经用帕子给她擦过一遍了,可是那血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阿香向来体贴善良,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替别人考虑,嘴角始终带着柔柔的笑意,不想身边的人为了她而担心难过。 哪怕她已经疼到麻木,连呼吸都是疼的,那种在你五脏六腑不断翻涌,又撕扯着四肢百骸,甚至连头发丝都撕心裂肺的疼。 “轰隆——”一声,箫奕德脑子一片空白,有什么岌岌可危,充斥他的大脑。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阿香身边的。 他想抱一抱阿香,可她浑身是血的模样,叫箫奕德无从下手,更不敢贸然行动。 阿香看出他的惊慌失措和无能为力,淡淡笑了:“十七,你能抱抱我吗?” 阿香害羞,若是以往,断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看来连她自己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箫奕德小心翼翼将阿香搂在怀中,手抖到不行。 阿香抬头看着箫奕德,缓缓笑道:“真好……” 她做梦都想嫁给十七。 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怕是不能实现了。 “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会能救好你,真的……你相信我……鬼医……我们不是还有鬼医吗?只要我去求他,就一定能有办法,他是医者,不会见死不救的,你相信我,真的……” 箫奕德说到最后,语无伦次,也不知道是说给阿香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阿香一把抓住箫奕德的胳膊:“你听我说完……其实我很高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我很知足……” 阿香时常想,她上山采药那么多年,为何就那次失足掉到了谷底,还偏偏被箫奕德给救了? 从此之后,便成了她的羁绊,奢望,和渴求。 她想嫁给十七,给十七做娘子,生儿育女,想陪着十七一辈子。 然而现在这个愿望不能实现了。 也没有必要说出来了。 “十七……忘了我,勇敢的活下去……”阿香死死拽着箫奕德的衣袖,用尽全力,拼着最后一口气,“连同我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 她说完这句,嘴里突然涌出一口鲜血,继而眸光涣散,拽着箫奕德衣袖的手也渐渐失了力气,最终缓缓掉落,滑了下去。 “阿香……阿香?”箫奕德愣愣的看着阿香,半响才僵硬着动作,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拍着她,“你醒醒,你别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大滴大滴的眼泪砸了下来。 “阿香……阿香……” 他好恨! 恨楚曦,更恨自己。 他说好了要保护好阿香的,结果就那么一会儿没在,便被楚曦有机可乘。 他明知道楚曦对阿香恨之入骨,他怎么就没有看住阿香呢? 他好蠢!真的!是他的愚蠢害死了阿香!是他! 楚曦方才被楚枝踢下车,钗环散尽,狼狈不堪,她被压在地上,强迫抬起头来,脸上是明显的巴掌印,脸蛋高高肿起,嘴角渗出丝丝血迹,是楚枝打的。 她瞧到阿香死了,忍不住仰天大笑:“这个贱人终于死了!死的好死得妙!哈哈哈哈!” 箫奕德缓缓放下阿香,在阿香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亲手将扎在阿香胸口的那把刀抽了出来,尔后下了马车。 他一步步走向楚曦,面具掩去他的容貌,看不清表情,却能看到那黑沉沉散着死气的双眸。 楚曦一眼看到他手里那炳滴血的匕首,忍不住后退,却被人押着不能动弹。 她脸上划过一抹慌张和惊惧:“你、你想做什么?” 箫奕德一声未吭。 “箫奕德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动我,巫山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吗?”箫奕德在楚曦面前站定。 “当然!”楚曦大声说道,“我身上有上天降下的福祉,若是杀了我,必生事端,万一楚国败了你能担当的起吗?” 她是故意的,是想要说给在场的将士听。 她就不信,有了这番话,上面还能坐视不理,任由箫奕德动手?要知道这场仗至关重要,楚国必须赢,所以他们肯定不会放任箫奕德胡来! 第720章 楚曦的去处 “是吗?”箫奕德冷笑一声,话音未落,匕首就扎进了楚曦的胸口,“楚国的将士骁勇善战,都是铮铮的铁血男儿,他们的胜利是凭着一刀一枪的真本事打出来的!值得所有人尊敬和爱戴,他们在拿自己的生命去保卫楚国,守护百姓,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只能靠狗屁的福祉和大祭司的保佑?他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的大祭司在做什么?只会躲在王宫的灵霄殿里虚度光阴,贪图享乐!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跟在场的将士们比?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三军将士能否凯旋还要看你的脸了?!” 箫奕德再如何,那也是皇子,好歹是萧启荣的儿子,楚曦还妄想利用巫山来压制箫奕德,却被箫奕德毫不留情揭穿。 箫奕德的这番话,直戳三军将士的内心。 他们在战场上厮杀,就是为了守护这片国土,不求被人如何铭记,只求能够懂的他们的付出和不易。 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还要将他们辛辛苦苦保卫的江山最后归功于大祭司一人,他们不服!!! 因此在箫奕德落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拦着。 他们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道:“这个女人只会贪图享乐,这半个月来处处挑刺,一点都不知道感恩戴德反而对我们指手画脚,如今还当着宋将军的面杀人,这样的侩子手就该立马杀了倒落个干净!” “就是!大祭司是叫她来帮助我们的,不是叫她来给我们添麻烦拖我们后腿的!” “杀了她!以平众愤!” “对!杀了这个妖女!” …… 这厢的动静,宋将军也察觉到了。 宋将军名唤明昭,如今四十有二,是将军府的三公子,为人铁血刚烈,眼底揉不得一粒沙子,端的是气硬身直,是个难得的好将军。 他略一沉吟,问韩湛:“军师,不知你如何看?” 不错,韩湛被楚王封了个军师的职衔,届时但凡有什么事,他都能插上话,还能叫这些将领听他一二,倒再好不过。 原本宋昭明是不会问韩湛的,可谁叫这位是军师,手中还有王上亲赐的令牌,再加上这半月下来,他了解到韩湛同妙姬有深仇大恨,巧了,宋昭明也极为厌恶妙姬,这才问韩湛意下如何。 但凡能做将军的,脑袋瓜都好使的很。 韩湛知道宋昭明的用意,便笑了笑:“公道自在人心,大祭司出于好心,叫她前来相助,却不想她心思歹毒,忤逆大祭司的意思,还滥杀无辜,制造混乱,散布谣言,引起将士们的和恐慌,这样的人理应军法处置才是。” 宋昭明得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笑了:“那就听军师的罢!” 说罢吩咐下去,楚曦必死无疑。 箫奕德却不想叫她这么轻易死了。 他对宋昭明派来的人道:“将士们即将开战,路途艰苦,把她充为军、妓,也算是对将士们的犒劳。” 但凡男子,只要是自己的女人,哪怕犯了天大的错,也不会赏给别人,都是直接赐死。 可箫奕德却亲口将楚曦充为军、妓,可见他是狠毒了楚曦,宁愿背上被人耻笑的名声,也要楚曦跌入深渊,备受折磨。 楚曦不可置信看着箫奕德,心口传来的钝疼远比不上箫奕德这句话来的致命。 “不……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楚曦尖叫,“我可是你的女人!你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吗?” 箫奕德嘴唇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仿佛吃人的厉鬼,他死气沉沉盯着楚曦,一字一句:“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说着就叫人把楚曦拉了下去。 楚枝听了箫奕德的处置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只是心疼阿香。 阿香心底善良单纯,她明明是那么想嫁给箫奕德,看在死之前却连这件事提都没有提,因为她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与其留下这句遗憾叫活人倍受煎熬,还不如她咽到肚子里去,甚至叫箫奕德忘了她,好好活下去。 箫奕德何德何能,遇到这么一个好姑娘。 可……楚枝叹了口气,闭上酸胀的眼睛,胸口的酸楚叫她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觉得阿香太可惜了。 谁也没想到阿香会突然遭此变故,猝不及防。 一个不小心就被楚曦给有机可乘。 不只是楚枝,连冬儿都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实在是太突然 轻一把冬儿看了难受,晚上做噩梦,遮住冬儿的眼,因此冬儿并没有瞧见到底是个什么情景,最后只看到马车都被染红了,可想而知阿香死的有多惨,有多冤! 因为这件事,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但将士们见惯了生死厮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是夜,军队随地扎营休息。 楚枝得空去看了一眼楚曦。 短短一下午的时辰,楚曦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这些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阎罗,对待军、妓自然不会心慈手软,何况楚曦先前趾高气扬,最瞧不起他们,连他们保家卫国拿命换来的和平到了她嘴里也变得一文不值,此等没有底线原则,三观不正的人,他们更加不会客气。 虽然没有巫门的那些信徒心狠手辣,喜好变、态,可在这里的人多啊,又不会什么怜香惜玉,才一个下午,楚曦便鼻青脸肿,像个破碎的布娃娃被扔在地上,身上散发着一股子腥、味,显然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 夏瞧见楚枝,守在外面的小兵立马给楚曦盖了一张草席:“主子您怎么来了?莫要污了您的眼睛。” 楚枝对他微微颔首:“我同她说几句话,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宋昭明四十二岁就能做到将军,自然一身傲骨,当初不光瞧不上韩湛,更瞧不上楚枝。 一个小娘们竟然也学大老爷们上战场,做什么?表演绣花么? 到时候别一看到敌军,还没开打就被吓得屁滚尿流哭着要回家罢! 倒不是宋昭明看不起女子,古往今来史上又不少巾帼英雄,只是楚枝一看就细皮嫩肉,养尊处优,再加上她这张脸美的出奇,自然就很容易叫人忽略掉她是个练家子的事实,生出轻视来。 第721章 人彘 楚枝知道怎么对付这些老将士,当即长鞭一甩:“那就来吧,打一架再说!” 宋将军一见她这架势,倒像是个有真本事的,但具体如何,还要试探过才知道。 便长矛一指:“来吧!今日就让我先试试你的本事!” 才一个回合下来,宋昭明便眼前一亮:“好身手!” 他毫不吝啬夸道。 宋将军亲自下场同人比试,纷纷前来围观,不少人被楚枝的鞭法折服,拍手叫好。 几个回合下来,宋昭明收了长矛。 “我收回原先的话,你这个女娃娃,确实不错!” 宋昭明眼底的轻视瞬间转为赏识:“你之前上过战场?” 这女娃的一招一式看似简单,实则杀机尽显,一点也不花哨,全是杀人的招数,简单实用。 但这话刚出口又觉不可能。 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怎么可能会上阵杀敌。 说罢还不等楚枝开口,便笑道:“是个可塑之才。” 有了宋将军这番肯定,军中的将士哪有不服之理,才半天时间,整个军队都传遍了,说小韩夫人是为巾帼,厉害的很呢! 眼下这位小兵一瞧见是楚枝,自然二话不说,连忙给让开了位置。 见是楚枝,楚曦冷笑一声:“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你的笑话有什么可瞧的。”楚枝淡淡道。 “楚枝,你以为你赢了吗?”楚曦咬牙切齿,她当然不甘心,她怎么可能会输! 她甚至还在等一个时机,毕竟之前在梁国的时候,她沦为阶下囚,不也没死,绝处逢生了么?她相信,这一次的她一定还会有转机,就像上次一样。 看出楚曦在想什么,楚枝轻笑一声:“你放心,我会叫你活着,只是这一次便是有人想救你,也无济于事。” 楚枝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楚曦愣了半响,没想到楚枝这么好说话,竟然容易就放过了她。 转瞬一想,她现在是巫山的人,楚枝肯定不敢动她。 继而冷笑一声,楚枝也不过如此嘛! 就在楚曦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自己小瞧了楚枝的狠毒。 也终于明白了楚枝说的那句,会叫楚曦活着就算有人救她也无能为力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楚曦被千刀万剐了。 真正的千刀万剐,一刀又一刀下去,将身上的肉割下来,叫她痛不欲生的同时,又求救无望。 而箫奕德觉得还不够狠,直接将她做成人彘。 先是将她的四肢剁掉,挖出眼睛,剜掉鼻子,为了避免她在行刑过程中就死了,还特地用药吊着,到最后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待一月过后,大军即将抵达边境,楚曦就剩下舌头还好好的。 这一次,箫奕德准备亲自动手。 楚曦知道,这将是她唯一的机会。 “箫奕德,你不要杀我,只要你留我一条命,放我生路,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楚曦迫切的盯着箫奕德,多日的折磨已经叫她近乎疯狂,理智尽失,“我知道你恨我杀了阿香,你现在最后悔最遗憾的就是阿香死了……” “你给我闭嘴!”箫奕德盯着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眸光阴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阿香!” “可是我有办法能够叫阿香回来!”楚曦大声喊道。 【作者题外话】:感谢小可爱们的捉虫,小八已经将十三改为十七,还在审核中……哭唧唧 第722章 犹豫了 “你不是想叫阿香回到你身边吗?我有法子!”楚曦吞了口口水,牢牢盯着箫奕德,异常迫切,“只要你放了我,给我一条生路,我真的可以叫阿香回来!”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哪怕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她还是想好好地活着。 楚曦这话只会叫箫奕德更加厌恶恶心,这个女人恬不知耻,为了活命什么都可以做出来,到了现在都还妄图骗他。 “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么蠢吗?”箫奕德残忍嗜血,“你的舌头没有再留着的必要!” “我说的是真的!巫山已经在用这个法子复活莲姬了,我没有骗你!”楚曦尖声叫道,“你以为逍遥王为何会疼辞镜,那是因为辞镜身上有莲姬的一缕魂魄,就是巫山当初放上去的,他很早之前就想复活莲姬了,只是中间出了点差错只召回了莲姬的一缕魂魄,我对天发誓!” 楚曦的这个说辞太荒谬,可不知道为什么,箫奕德还是停了手。 见此,楚曦脸上一喜,连忙说道:“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想想看,莲姬当初是楚国的圣女,于佛门渊源极深,而辞镜那么小就成了高僧,还是百年一遇的大善人,乃佛陀转世,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联系啊!何况逍遥王那样冷心冷情的一个疯子,为何会无缘无故对一个没有血缘的人百般疼爱?” “谁告诉你辞镜不是逍遥王亲生的?”箫奕德死死盯着楚曦。 辞镜不是逍遥王亲生一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当年逍遥王突然抱回来一个孩子,说是他的儿子,众人只当是他流落在外一夜风流得来的。 当然,除了楚王,巫山,和几位知道内情的大臣,但这些都被逍遥王和楚王压下。 因此没有人怀疑辞镜的身世。 但楚曦信誓旦旦,箫奕德便也有了疑虑。 “自然是大祭司说的!” “巫山会把这么重要的事说给你听?” 箫奕德嗤笑。 巫山此等城府深沉,满腹算计的阴险狡诈毒辣之人,会把这等机密说给楚曦听? “是我偷听来的。” 箫奕德脸上划过一抹讥诮,这确实是楚曦能做出来的事。 楚曦有些不自然,但现在她都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便也不在乎是否丢人。 索性直接说道:“包括巫山想要复活莲姬的事,也是我偷偷听灵姬同巫山说的,我后来趁巫山不注意,查了灵霄殿的古籍,上面说人死后魂魄不散,倘若不想对方转世投胎,使用秘法确实能够起死回生。你看辞镜,他就是巫山招魂做法,将莲姬的一缕魂魄放在一个即将出生的灵胎上,因此逍遥王才会收养辞镜,为了这个孩子,巫山同逍遥王还打了一架,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楚王做主,将孩子给了逍遥王,而巫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也同意了。” 楚曦说的有鼻子有眼,箫奕德便是不信,也有了几分希翼。 她继续忽悠:“何况巫门多的是起死回生的丹药,想想当初我们在梁国的时候,灵姬给你我吃的假死药,这就是个例子,巫门神通广大,复活个人而已,怎么可能做不到?” 箫奕德想都没想问道:“怎么复活?” 这倒把楚曦问住了。 毕竟巫山那么谨慎敏锐的人,她能够偷听到这些还不被发现,已经是难得,怎么可能还知道那么机密的事? 具体如何复活,恐怕也只有巫山自己清楚。 什么复活,什么因果轮回,她从来都不信这些。 包括所谓的鬼神之说,都是用来糊弄人的,倘若真的有神明,那她这种人是不是该下十八层地狱了? 楚曦嗤之以鼻。 什么神佛全都是狗屁,她只信自己,自信权利,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够站到最高的位置,她就是王者,所有人都必须对她俯首称臣,到时候她随便说的一句话都会成为至高无上的真理,成为百姓的信仰。 这就是权力! 这个世上最坚实可靠的东西。 因此,箫奕德在问的时候,楚曦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一个将这些东西踩在泥里的人,你指望她给你说出个一二来? 但楚曦这人心机深沉,即便不知道,也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对箫奕德道:“只要你放了我,给我一条生路,我就告诉你复活阿香的法子!” 箫奕德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 话虽如此,可捏着刀柄的手却忍不住收紧。 他不敢赌。 他无比迫切想要阿香活过来,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你当然会相信!”楚曦笃定,“除了巫山,只有我有这个本事,你也没得选择。” 见箫奕德迟迟不曾言语,楚曦以退为进:“当然,你可以不相信,正我也快死了,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你的阿香却再也回不来了,你若是忍心,那你就杀了我吧!” 说罢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箫奕德咬牙切齿,额角的青筋都暴起了。 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 楚曦确实知道他的把柄在哪里,说来也是可笑,好好地一个皇子,天潢贵胄的身份,却是个痴情种。 先前为了楚曦,搭上性命和前途,现在为了阿香,连死人能够复活的话都信,你说可不可笑! 就在箫奕德正要开口时,楚曦的声音在营帐外面响起。 “那你就直接杀了她!”下一刻,楚曦就走了进来,“她都一心求死了,你若是不满足她,岂不是有些不尽人意!” “楚、枝!”楚曦瞬间目龇欲裂,“你这个贱、人!你来做什么!” 在看到楚枝的那一刻,楚曦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这个小娼妇,变着法儿想要她的命,她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拜楚枝所赐。 楚枝淡淡道:“当然是来成全你啊,你不是要叫箫奕德杀了你吗?你说你都这么苦口婆心的求人家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个痛快好了。” “贱人!小娼、妇!”楚曦破口大骂,“你今天若是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对箫奕德道:“箫奕德你敢杀我?我若是死了,这世上就没有人能能够帮你复活阿香了,你不是说爱阿香吗?难道你就不能为阿香尝试一下?” 第723章 这次楚曦是真的死了 “花言巧语。”楚枝毫不留情戳破楚曦的伪装,“你一个连鬼神都不相信的人,会相信复活之谈?以你的性子,就算知道了那些秘法,恐怕也会嗤之以鼻,丢到脑后,记都记不住,更不用说你自己会了!” 楚枝对上楚曦狰狞愤怒的脸色,轻轻一笑,看在楚曦眼里宛如毒蝎:“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说说是什么法子,具体要怎么做。” 楚曦脸色一变,咬牙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只说给箫奕德一个人听!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是你在谈条件么?不拿出点诚意来,我们怎么放心跟你合作?啊,你还不知道吧?箫奕德他现在是我的奴隶,我是他的主人,只要我不开口放了你,他就只能奉命行事杀了你。” 在听到楚枝说道箫奕德是她的奴隶时,箫奕德瞥了一眼楚枝,没有吭声。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楚枝语气讥诮,满是嘲讽。 楚曦最受不了的就是楚枝的不屑,整个人“轰隆——”一下就炸了。 若不是此时的她被废去四肢,定会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楚枝!我要撕了你把你喂狗!!” “喂狗?”楚枝挑眉,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回头撕了你,拿你喂狗,满足你的心愿,不用感谢我,谁叫我心地善良是个仙子呢!” 这话听得箫奕德都忍不住嘴角抽搐,神特么的心地善良! 楚枝说罢,瞥了一眼箫奕德,淡淡道:“你不会真相信了她的鬼话吧?” 事实证明,楚枝说对了! 巫山此人神秘莫测,楚国又信奉求仙问道,多因果轮回之说,便是阿香平日里都对这些深信不疑,潜移默化下,箫奕德也受了影响。 加之阿香死的太过突然,他难以接受,这才会受楚曦蛊惑,信她说辞。 楚曦自然看出箫奕德的迟疑,慌忙喊道:“箫奕德我不能死,我死了你就彻底失去阿香了,我可是你救阿香的唯一机会,你不是最爱阿香要跟她白头到老吗?你连这点都不愿意尝试,你算什么男儿!” 箫奕德听罢后,沉默许久。 半响,缓缓开口。 “是你亲手杀了阿香,倘若我放你一条生路,便是阿香回来都不会原谅我。”箫奕德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夜空显得异常冷静沉稳,“你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你能下了狠手杀阿香,怎么可能还会救她?” 到底是他方才奢望了。 可是…… 他还是不甘心呐! 箫奕德说罢,没有任何犹豫,一只手掐住楚曦的下巴,另一只手里的刀快速一划,楚曦的舌头就被割掉一半,飞出去滚落在地上。 动作干净利落,速度快到楚曦都没有反应过来。 顿了一小会儿,楚曦瞪大眼眸,这才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疼的她死去活来。 “知道你不想死,放心,我会成全你的。” 箫奕德居高临下看着楚曦,此时的楚曦忍不住连连后退,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根本就动不了。 “当年戚夫人被做成人彘,只活了三天,我不会赶尽杀绝,会留住你最后一口气,叫你好好的活着,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嗬嗬……啊啊……”被割去舌头的楚曦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摇头。 箫奕德此举,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反而是解脱了。 箫奕德不再多看楚曦一眼,转身就出了帐篷,楚枝也跟着走了出去。 韩湛就站在不远处等着楚枝,见楚枝出来,一双桃花眼笑的亮晶晶的,楚枝烦闷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好了。 她没有着急过去,而是看着前面的箫奕德。 说实话,她还真没想到箫奕德会在最后关头保持清醒。 “你说。”箫奕德突然开口,“阿香她会不会怪我?” 说完自己都笑了:“她怎么会怪我呢……她那么心善……” 阿香是他见过最心地善良的女子,正因为如此,箫奕德才无法原谅自己,他恨自己,说好的要护着阿香,为什么……为什么?!!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绝望和无能为力,将箫奕德牢牢裹住,密不透风,几欲喘不过气。 楚枝对此不想做任何评价。 她亲眼看到了阿香的惨状,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还是劝道:“听说人走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陪着活着的人。” 箫奕德抬头,夏日的星空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半响,他才喃喃自语:“所以阿香也是看着我们的……对不对?” 楚枝陪着箫奕德站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营帐。 韩湛捏了捏楚枝的手指头,无声的安慰她。 楚枝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眼前划过楚曦的一点一滴,虚伪的,阴险的,狡诈的,故作无辜的,心狠手辣的……等等,没有任何原则和做人的底线,不知羞耻,不知悔改,无可救药! 前世的她死在楚曦和吴氏的手里,这辈子楚曦和吴氏都死在她的手里,也算是相互抵消了罢! 楚枝叹了口气,若有来世,她只希望再也不要同这两人相遇了。 至于楚曦的去留,相信不用她出手,箫奕德自会处置。 箫奕德不是说了吗?他不会叫楚曦死,而是要叫楚曦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叫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炼狱。 事实如楚曦和箫奕德所料,之后的楚曦被折磨地痛不欲生,到最后撑不下去了,不止一次哭着叫箫奕德杀了她,给她一个痛快。 楚曦越是这样,箫奕德就越要她活的好好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给阿香报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的早上,下人来报,说楚曦死了。 具体怎么死的不知道。 或许是终于受不住没有挺过去,亦或许是她命数到了。 听说死状极惨。 而她本来就被做成人彘,又日日用药吊着命,能活这么久已经是奇迹,撑到现在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楚枝听罢,默了默,说了句:“知道了。”便叫人下去了。 箫奕德则直接叫人把楚曦扔在了乱葬岗,被野狗分食,听说这样,才能魂飞魄散。 他就是要楚曦死了也不得安生。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作者题外话】:小可爱们的留言小八看到了,唔……怎么说,心疼阿香 第724章 抵达边境 半月后。 大军终于抵达边境。 他们最先到达的是丹阳城。 大军一到,城里的百姓举臂欢呼,在他们来之前,赵国已经开战,楚军的不少粮草都存放在丹阳城。 楚枝等人未做停留,休息半日后,便去了前线。 行了三十里地,待到达后已是傍晚。 暮色四合,摇摇欲坠的夕阳映衬的整个大地都变成了橙色,放眼望去,硝烟弥漫,到处都是被烈火烧过的痕迹,黑色的血液已经干涸,有将士的,也有敌军的,时值夏日,正是热的时候,那些死去的尸首已经开始腐烂,触目惊心。 任何一个人见了,都想转身就跑。 可他们非但不能跑,反而要英勇直上,因为他们是战士,他们的使命和职责就是守卫这片国土。 便是死,也要战死在沙场上。 赵国是个小国,这些年来一直对其他各国伏低做小,虚心学习各国技术,吸取长处,原以为是个乖巧听话的绵羊,如今才知竟是披着羊皮的狼,如今撕去伪装露出獠牙,狼子野心暴露无遗。 正因为赵国的唯唯诺诺,恭敬顺从,麻痹了楚国。 以至于一开战赵国便来势汹汹,加上有齐国帮衬,楚国多少存了轻视之心,没过多久楚国便伤亡惨重。 好在援军到了。 像是商量好似的,韩湛楚枝傍晚到了前线,到了午夜时,顾长宴亲自率大军也将将赶到。 战况紧急,来不及多说,已经在前线的高将军拿着舆图对几位主帅道:“齐国同楚国相邻,赵国的兵马全部去了齐国,两国的大军直逼边疆,咱们现在是在平马坡,再往前便是绝人谷,顾名思义,很少有人能够从绝人谷里面出去。” 说着指着舆图上成人字形的山谷道,“绝人谷地势狭小逼仄,两边夹山,陡峭难攻且多瘴气毒草,更有不少毒蛇虫蚁,光是这便能要了众将士的性命,更不用说还要马上作战,更是难上加难。”说罢又将手指向另一座山头,“你们看,这两座山是连在一起的,只是这座山坡土质松软,极易滑坡,又多滚石,比绝人谷高出了两倍,一旦两军交战,地势震动,这座山势必会因震动而发生滑坡,届时滚石落下,跑都来不及!” 高将军说罢,叹了口气:“赵国的人善蛊虫,医术了得,因此他们的人都有了解药,便率先夺了绝人谷,我们没有应对法子,只能眼睁睁的被抢去先机,眼下我们驻守的平马坡一马平川,往后三十里便是丹阳城,倘若我们守不住平马坡,不出半日,整个丹阳城都会成为齐国的囊中之物。” 并非高将军危言耸听,而是赵国为人阴狠,手段毒辣,加上齐国又霸道凶猛,又有绝人谷做靠山,短短两个个月,楚国便已经被逼的死伤无数。 楚枝仔细看了眼楚国同齐国的边境舆图,确实如高将军所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说道这里,高将军道:“齐国兵力强盛,善骑射,盛产战马,楚国的不少战马就是从齐国进的,早在半年前齐国便以瘟、疫为由不再向其他诸国出售战马,而楚国虽杂交培育了不少战马出来,但还是比不过齐国的,如今一旦开战,战马只少不多,等到最后换成我们楚国的战马,就更加没有胜算。” 宋将军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是说,即便援军到了,还是不能正面硬打,只能巧取是吗?” “不错!”高将军点头,“除非能够越过绝人谷。” 这时,一记苍老的声音响起:“梁国早年同齐国交过手,老夫有幸率兵,齐国四面环山,可一旦越过群山,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只要能够越过屏障,后面就容易多了,何况我们两国联手,区区齐国不足畏惧。” 原来是戚将军,他一大把年纪,竟然也跟着顾长宴来请兵出征。 看到戚将军,楚枝眸光一亮,那种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亲近和久违的熟悉感,叫她激动又难过。 前世戚将军说是她的师父,却把她当女儿疼,在戚将军的身上楚枝感受了什么叫父爱。 因此乍一看到,难免情绪起伏。 韩湛敏锐察觉到楚枝的激动情绪,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戚将军,眼底划过一抹沉思。 “现在的法子就是怎么越过绝人谷。”开口的是顾长宴。 在众人纷纷点头后,唯有楚枝眼底划过一抹不屑。 这是既定事实,顾长宴不说大家也知道,现在要的是解决方法,有本事想个法子出来啊! 顾长宴将楚枝眼底的嘲讽瞧在眼底,眸光微闪,不由笑了。 “世人都知楚王英明睿智,而小韩大人能成为楚王亲自任命的军师,想必是有过人本事,既如此,不如小韩大人来说说,我们如何才能越过绝人谷?” 韩湛嗤笑一声,他就瞧不上顾长宴这点,满腹算计。 但他明知道顾长宴是故意的,还是要应顾长宴的战书,别以为他不知道顾长宴怎么想的,韩湛自己丢人没关系,但是不能叫吱吱也丢人了。 只见韩湛挑了挑眉:“余幼时顽劣,时常惹祸,家父无法,便将余关在府内面壁思过,没有命令不得外出,无奈余并不为然,常常翻墙亦或是买通守卫偷跑出去,后来家父便得了法子,靠街的那堵墙跟养了狗,府上但凡能出去的门都派重兵把守,翻墙有狗,一不小心就会被咬,偏生余没出息的很自幼怕狗,打又打不过那些英勇的将士,没办法,只能被困在府中,可惜又耐不住寂寞,长此以往,便琢磨出了个法子,巧的是侯府的后院同尚书府挨着,而尚书府临街,同侯府中间有个一尺宽的小巷子,于是便掏了个狗洞出来,家父怎么都没想到,他买了狗,又派重兵守着,我却自己重新找了个地方挖了个狗洞钻出去。” 说罢挑眉一笑:“事实证明,此法子甚是不错,余得了许久的自在。” 韩湛向来洒脱肆意,不拘小节,哪里听过他这么文绉绉的说话。 便是楚枝都听得一声鸡皮疙瘩,差点夺门而出。 【作者题外话】:小可爱们懂了小侯爷的意思没?!!!!斜眼笑 第725章 湛湛真聪明 话音刚落,一记讥诮极为突兀。 “小侯爷莫是糊涂了,摄政王问的是解决之法,你却扯你小时候的事儿,想不出来法子就直说,何必在这里丢人现眼,平白惹人笑话。” 楚枝顶着对方看了许久,这才认出来,对方是谁。 此人名唤史文润,乃史落雪的亲弟弟。 若说史落雪是梁国京城实至名归的大家闺秀,有才女之称,那么这位史文润却是个徒有其表内里一团浆糊的草包! 没想到顾长宴那样精明的人,竟然会将这么个废物带上战场! 只一瞬,楚枝便想明白了。 史落雪是睿王妃亲自求来的世子妃,又有先皇萧启荣亲自下旨,纵然因国丧至今尚未晚婚,可两家的亲事却是板上钉钉,想必顾长宴为了照顾史家,这才会将史文润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带上战场,目的就是为了给他挣个军功,待回去好升官授职。 看来顾长宴为了史落雪,倒是极为费心。 只可惜,史文润说话不过脑子,偏又无甚本事,只要他不过后退,已是幸运。 此话一出,有不少人纷纷瞥了一眼史文润,他自己浑然不觉:“你们瞧我做什么?” 若非在场都是征战沙场的主帅,气势逼人,满身杀气,史文润也不会怂兮兮的梗着脖子只说这么一句,恐怕早就冲上去挥拳相向了。 无人理会他 倒是高将军问道:“小韩军师是说,绝人谷进退两难,路都给堵死了,可另辟蹊径?” 顾长宴笑道:“眼下只有绝人谷一条路,如何另辟蹊径?” 韩湛微微挑眉,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出了帐篷,抬头盯着夜空包罗万象的星辰看了半响。 尔后对陆翎羽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陆翎羽瞬间成了万众瞩目的存在,陆翎羽扯出一抹假笑,僵硬的走到韩湛跟前。 “……小韩大人?” 韩湛扬了扬下巴,示意陆翎羽抬头:“看看今日天象如何?” 陆翎羽脑袋瓜极为聪明,瞬间就猜出了韩湛的意图,更加忐忑,脸上的假笑愈发心虚:“这……小韩大人……小人才疏学浅,这这这能瞧出什么……” “十两银子。” “不是!两军交战,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这能用银子来衡量?” “一百两!” “小韩大人,这么多将士看着呢,你可不能这么儿戏啊!” “一百五十两。” “你要我说多少遍?这不是银子的事儿!” 韩湛慢悠悠晃着折扇,斜睨他一眼,薄唇轻启:“二百两!” 这回连在场的主帅们都忍不住纷纷颦眉,原本韩湛就长的妖冶肆意,一点都不像打仗的料,眼下见他如此儿戏,不禁薄怒四起, 还不待他们开口斥责,便听陆翎羽狗腿的嗓音麻溜道,“北斗星清晰明亮,一望无垠,唯独东南方向飘着几丝白云,此时又吹的是南风……”说着就抽出营帐外一个小兵的剑,小碎步往前跑了几步,蹲**子挖了几下,拿手捏起一小撮土触手一片干燥,直接拿着土小跑回来,“不出意外,明日一早便艳阳高照,傍晚开始刮东南风,待到入夜,必定狂风四起!” 说罢一脸期待的看着韩湛:“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小人帮忙的,您只管吩咐便是。” 原本还佩服陆翎羽一声风骨的众人:“……” 韩湛挑眉:“从今夜开始,你给我密切注意天象,若是天象有异——” “绝对不会有异!乌云拦东,不下雨也有风,然土又半点水汽也无,营帐周围的蚁窝也不见搬家,可见明日傍晚只会刮风不会下雨。”陆翎羽信誓旦旦,“我敢用我那二百两银子作担保!” 得了准信的韩湛进了营帐,挑眉笑道:“绝人谷呈人形,靠楚国这头视野开阔,越到齐国就越是狭窄,乃易守难攻之势,我们想要强攻根本不可能,只能巧取。” 史文润呛声道:“你这不废话!方才说过的话再拿出来溜一遍,想不出法子就休要故弄玄虚,省的贻笑大方,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一个只会斗蛐蛐的废物能干甚?。” 早在梁国的时候,史文润就同韩湛有过节,原因无他,两人斗蛐蛐的时候,起了争执,史文润便记恨在心。 眼下碰到,自然逮着了机会嘲讽韩湛。 你不是挺能耐么?当初拿你的破蛐蛐弄死我的将军时,不挺嚣张么?这会儿怎么就蔫儿了? 史文润刚说完,就被韩湛指挥着人:“给我把这个蠢货扔出去!” 史文润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 “韩湛你想干嘛?我可是梁国的人,楚国就是这么对盟军的吗?” 嘿,这蠢货小嘴叭叭还挺能说。 顾长宴也眸光微沉,缓缓开口:“小韩大人这是何意?莫非对梁国有意见不成?” 一听这话,高将军正待斥责韩湛,就听韩湛笑道:“不是摄政王叫我想应对之策么?我这还没开口,你的人就对我出言辱骂,我再三忍耐,他却得寸进尺,屡次打断我的话,不把他扔出去做什么?留着看戏吗?” 顾长宴没有答话,而是瞥了一眼史文润,史文润立马就怂了,自己灰溜溜走了。 好歹比被韩湛赶出去要好看很多。 “摄政王果然心思通透,怪不得梁国你说了算呢!”韩湛笑眯眯道。 顾长宴虽然笑着,眸光却陡然凌厉:“梁国自然是陛下说了算,小韩大人还是如以往般小孩子性情,爱开玩笑。” 韩湛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扯嘴皮子。 打量谁不知道呢!顾长宴在梁国只手遮天,不只是陛下连太后都要看顾长宴脸色行事,这会儿给他可劲装,真没意思。 高将军心急如焚,皱眉道:“小韩大人,你是否有了应对之策?” “自然!诸位方才不是都听到了吗?明日傍晚会刮东南风,绝人谷的地势诸位都清楚,解释便派一队人马将涂了油的火箭射向绝人谷,顺着大风绝人谷必起大火,齐赵两国再如何凶猛也难敌烈火,何况齐国少水源,根本无法扑灭大火,只能被逼退回齐地,届时再派一队人马打先锋擒住齐国的将领,以此作为要挟,不信他齐国不会退兵。” 第726章 陆大人什么都不要只要银子 说道这里,韩湛挑眉一笑:“至于绝人谷多瘴气毒蛇虫蚁,大火一烧,什么都没了,实在不行便找鬼医给诸位配点解药,还有一日的时间,想来足够了。” “鬼医?” 人群出现一阵低呼。 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名鼎鼎的鬼医,竟然也来了? 便是顾长宴也不由得看了韩湛一眼,连他都没想到韩湛会请了鬼医上前线。 宋将军点头:“鬼医乃小韩夫人的师父,此次随我们出征,多亏了小韩大人和他夫人的面子。” 宋将军为人刚正不阿,知道在这关键时刻,众人都会韩湛颇有置词,一如当初的他初见韩湛时一样,便将韩湛推了出来。 哪怕本就是韩湛的功劳,但宋将军在三军中极有威望,他一肯定韩湛,剩下的人就更加不会说什么了。 高将军道:“可你怎知明日傍晚会刮大风。” “明日傍晚会起风,入了夜才会刮大风。”韩湛笑着纠正道,“方才不是叫陆大人瞧了天象么?他说会刮大风自然会刮大风。” “陆太保?”高将军自然认得陆翎羽。 陆家于先皇有功,满门都因守卫王室而牺牲,如今留下陆翎羽顶了这满门的荣耀,可谁都知道陆翎羽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最不起眼,还叫他看天象? 高将军虽未说什么,但表情已证明韩湛太过胡闹。 只听韩湛道:“诸位有所不知,陆大人于星象颇有天分,同钦天监的监正大人乃同门师兄弟,当初王上原本要命陆大人为钦天监的监正,只是陆大人说他已经有了世袭的太保之位,便将监正让给了自己的师兄,如今但凡有什么异象,楚王必定请陆大人进宫相商,连大祭司都夸赞陆大人委实了得呢!” 静静站在一旁给韩湛当小跟班的陆翎羽眼皮一跳,他怎么不记得巫山夸过他了?没弄死他都算巫山手下留情! 一听这话,高将军恍然大悟,怪不得方才小韩大人叫陆大人抬头看天,又是测风又是挖土的,原来如此哇! 不由得拱手:“陆大人厉害!” 夸赞之词此起彼伏。 宋将军也跟着点头,怪不得王上会派了陆太保来,原是他有这个本事啊! 不由得对王上料事如神,思虑周全的本事折服。 只是陆大人隐藏的够深,他以前都没听过。 突然被人捧起的陆翎羽嘿嘿一笑,肉嘟嘟的脸一脸老实,那双眼眸却泛着精明,他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是为了挣口饭吃!” 说着转向韩湛,笑嘻嘻道:“小韩大人,这二百两银子……” 一边说还一边伸出食指跟拇指搓了一下,暗示意味甚浓。 这么多人看着,韩湛总不会赖账了吧? 说了一通彩虹屁的众人瞬间卡壳,脸色怪异僵在原地:“……” 韩湛折扇一盒,指向顾长宴:“找他要!” 顾长宴抬眸。 韩湛吹了一声口哨:“方才可是摄政王要我们出谋划策的,摄政王居于深宫,琼浆蜜、液,琉璃玉瓦,过的那是逍遥自在,宛如神仙,可我们陆大人却上有老下有小,凄苦不已,何况这看天象也是极费心神的,想必摄政王不会抠搜到连这点银子都舍不得吧?是吧?” 第727章 准备 这话一出,莫说众人脸色各异,便是顾长宴都差点绷不住。 韩湛这是在给陆翎羽讨要银子吗?这是在打顾长宴的脸,故意埋汰顾长宴,好像顾长宴要赖账似的。 但,这都不是关键。 堂堂太保,竟然穷到了连办公务都要问人格外讨银子,这何止是穷鬼,简直是掉钱眼了吧! “呵!”顾长宴气笑了,“二百两银子而已,只要能够拿下绝人谷,攻入齐国境内,五百两的银子本王都出!同国家危难相比,这种黄白之物算什么!” 韩湛似是没听出顾长宴的讥诮,在陆翎羽的背上拍了一下:“听到没?若是此战赢了,摄政王给你五百两银子,还不赶紧好好表现!” 陆翎羽也乐坏了,嘴巴都合不拢,对顾长宴不断作揖,“多谢摄政王,您放心,这次保准能赢!” 原本以为二百两银子都过多的了,我滴个乖乖,张口就来了个五百两。 果然是摄政王,就这财大气粗的气质在场没人能比得了。 见陆翎羽高兴,韩湛捅了捅他:“不打算给我分一半?” 陆翎羽头摇成了拨浪鼓。 “确定?” 陆翎羽抬头看了一眼,见大伙儿都顶着自己,察觉到这样不大好看,便嘿嘿一笑:“就五百两银子,一人一半就是二百五,这多不好听啊!何况摄政王都还没给呢,等给了再说,给了再说!嘿嘿!” 韩湛本就是逗他的,知道这人爱财如命,嗤笑一声不再言语。 经过这一插科打诨,宋将军郑重思虑片刻,下了决定:“就按照小韩大人说的办,有什么不懂问小韩大人即可。” 说罢对韩湛拱手:“还望小韩大人多多费心。” 韩湛虽未明说,宋将军却清楚,绝人谷多草木,虽是夏天,可染了火油后一旦烧起来那是扑都扑不灭的,就算中间风向突然转了,吹起了倒风那也不怕,平马坡全是沙坡,大火少都烧不起来,因此宋将军才会同意了韩湛的这个法子。 韩湛连忙闪身躲过,对宋将军拱手:“您折煞晚辈了,不过是尽自己所能罢了,您不嫌弃就好。” 宋将军朗声说道:“你不必如此谦虚,你一心为了保卫国土守护百姓而出谋划策,倘若此战赢了,百姓们必须记得军师的英明!”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那梁国的摄政王话中有话。 摆明是趁机讥诮韩湛不顾家国安危,做起了买卖,哼!他一个梁国人,竟然对他们楚国的人指手画脚,这是在说韩湛吗?这是在说他们楚国! 就算是盟军又如何?哦,盟军就能嘲笑他们楚国人了? 谁不知道梁国如今亏空是个花架子,还不如他们楚国呢! …… 商讨完后,众人便忙着着手明夜开战的准备。 火箭需要大量的油和箭矢,现在得加紧时间多造点,油也不太够,必须立马去丹阳城调些过来。 虽然忙却有条不紊,整齐庄严,带着肃杀,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谁也生不起怠慢来。 人群才散去,楚枝就上前两步,温声唤道:“戚伯伯,好久不见。” “是啊,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戚将军叹了口气,欣慰道,“没想你们也来了,当真是缘分。” 戚将军早就从老伙计韩志山那里了解到楚枝的本事,而韩湛是老伙计的亲自教导出来的,自然查不到哪里去,加上戚将军一生戎马,反而希望韩湛和楚枝能够上阵杀敌,虽说刀剑无眼,可到底能够保家卫国,实现自身价值,何况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军功,最为牢靠,轻易无法撼动。 他此时找楚枝,是有话要问,便也没有叙旧,直接道:“方才见你似是有话要说,且成竹在胸,是否想到了好法子?” “好法子算不上。”楚枝道,“下策倒是有一个。” “哦?” “我是想着,既然绝人谷易守难攻,保护了齐国不受侵犯,可楚国却屡次受到齐国士兵骚、扰,我还听丹阳城的百姓说,齐国时常在绝人谷弄些瘴气,来迫害城里的百姓,如今楚国又在这里损失惨重,此次虽然解决了眼前困局,可绝人谷存在一日,势必会再起祸患,还如给炸了!” “炸了?”戚将军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错。”楚枝笑道,“梁国多火药,要我说,火攻还不如直接炸了,绝人谷旁边的山本就容易滑坡,两个一块儿炸,直接将齐国和楚国的这条路堵死了,到时候谁也别侵犯谁。” 这……倒真是简单粗暴。 倒是韩湛挑眉:“恐怕不止这么简单罢?” 楚枝问:“你猜到了?” “楚国占了赵国不少修仙秘术和能人巧匠,怎会咽下这口气,而齐国又一向视楚国为眼中钉,在齐国看来,干掉楚国他们就是五霸之首,自然不会因为炸了一个绝人谷而束手就擒,我猜他们会在炸掉的废墟里面掏出一个洞来,这不,他们弄出来路想来我们这,我们也可以顺着他们的路去齐国。” “这就是为他人做嫁衣!”戚将军一脸感慨,“万万没想到你们这些小辈竟这般厉害,想老夫征战沙场多少回,竟然连这点都想不通透,当真是老了。” “是吱吱聪明。”韩湛倒是一点都不含糊,“您方才不也说了么,我娶了个好媳妇。” …… 转眼天光大亮,篝火燃尽的青烟袅袅,众将士们连夜准备,现在就差火油。 虽说陆翎羽平日笑嘻嘻,关键时刻却比谁都认真严肃,基本晚上也未合眼,每隔一个时辰就看一会儿星象,直到天亮了,这才放下心来。 东边霞光漫天,今夜必定大风。 便对韩湛说了句:“妥了,我先去小憩片刻。” 人老了,身子骨不能跟小年轻比,这才一晚上就累成了狗。 这厢韩湛同楚枝却顾不上合眼,得盯着三军,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才短短半天,韩湛同楚枝恩爱不移,情比金坚的话就传遍了整个军营,成为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这些话顾长宴也听到了。 顾鸣都不敢去看顾长宴的脸色。 他盯着远处韩湛楚枝携手同行的背影,一张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第728章 确认过眼神,是个傻子 “姐夫姐夫!”史文润小跑过来,大老远就听到他的吱哩哇啦的叫喊声,“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就说我方才去营帐里面没有找到你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在这点上不分男女。 短短半夜,整个军营都知道梁国摄政王的小舅子是个废物,此番前来就是充数的,好混个军功光宗耀祖更上一层楼。 在场的将士大多都是凭真本事一刀一枪杀出来一条血路,一点一滴挣来的荣耀,九死一生。 可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干就能站在顶端,说来说去,谁叫人家是权贵? 虽心有不满,却敢怒不敢言,只能暗地里抱怨。 顾长宴不是不知道史文润连累了自己名声,可为了拉拢史家他不得不这么做。 梁国早就在萧启荣的手里被败的只剩下一个空壳,纵然顾长宴智勇双全,可他想要重新将梁国立起来,那也是举步维艰,何况何方势力虎视眈眈,谁都瞧出新帝难当大任,萧家已经去了,便都想自立为王,顾长宴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 这不,明知道史文润是个蠢货,可为了史家,他还是不得不妥协将史文润带上战场。 顾长宴的脸色更冷了。 史文润丝毫不觉。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上什么战场,打什么仗,在京城做他的大少爷不好吗?没事儿就斗斗蛐蛐,喝个小酒,再去怡红院听个小曲,约上三五个好友去郊外耍上一天,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多逍遥自在啊! 偏生他父亲不同意,非得把他塞到大军里面叫他来挣什么军功。 昂,说的好听,说什么是为了他好,纵然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他这样挥霍,还说什么要为了子孙后代考虑,其实就是觉得他不学无术给自己丢了面子,在他那些同僚跟前抬不起头,你当是叫他来挣前途来了?那是来给他爹自己挣面子来了!打量谁不知道呢! 史文润不同意还不行,直接烧火棍伺候,腿给你打折了! 当然,史文润不相信他爹真能下的去这个狠手,好歹他是亲生的。 可是苦头也没少吃。 那又如何?只要小爷他不同意,老头子就拿他没办法! 嘿!咱看谁斗得过谁! 没成想,他娘坐在床头,不吃不喝,就对着他抹眼泪,哭的好像他快咽气了一样。 最后史文润被哭的没法子,实在受不了了,脑子一抽抽就嚷嚷道:“行了行了行了,哭哭哭哭什么?不就是上个战场吗?我去还不行吗?” 好像真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于是乎,他就这么被送上了战场。 后悔那是肯定后悔,史文润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当初叭叭的自己,但前提是要给他机会不是? 反正自打进了军队,他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喝的没京城好,吃的也没京城好,没小曲儿听不说,连个斗蛐蛐的都没有,简直是惨绝人寰! 关键是,韩湛那个小比崽居然也在?!! 史文润当下就不能忍了。 这不,天一亮就咋咋呼呼跑来找顾长宴了。 他姐夫可是摄政王,牛的一批,他就不信治不了韩湛这个小比崽! 哼! 【作者题外话】:顾长宴:难得见你起这么早。 史文润:哎呦妈呀别提了,这床老硌了,外面的虫子吵得人头疼,还到处都是火把,晃的我根本就没睡好,辣鸡战场骗我感情,差评! 顾长宴:……还是闭麦吧你! 看到评论区小可爱的马甲是“八月苼的迷妹”,激动的小八鼠标差点飞出去,开心到不敢相信,但……是真的吗?该不会是哪个基友故意充水军来拉拢人气的吧?提前说明啊,如果真的是水军,小八穷的很,没钱付出场费啊嘤嘤嘤(没钱才是关键!!!) 第729章 打爆对方狗头 史文润没看到顾长宴的表情,嚷嚷道:“姐夫你必须给我做主,韩湛这个狗东西,昨夜凭什么叫人把我赶出去?我越想越气,不行,今儿个我必须找回场子!这个小比崽以前在梁国的时候就跟我作对,每回斗蛐蛐都拿他的将军惹我的霸王,讨厌的很!” 说罢摇着顾长宴的胳膊:“姐夫——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不能看着自己人被欺负!” 顾长宴没有说话,而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史文润拉着自己胳膊的手。 史文润立马放开,差点忘了,他这个姐夫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旁人碰他。 “姐夫你说话啊!”史文润催促,“我是我家的宝贝,我姐最疼我了,你那么重视我姐,定会替我出气的对吧?” 若说史落雪冰雪聪明,识时务,懂进退,那史文润恰好相反。 有时候连顾长宴都不大明白,史家怎么养出来史文润这个蠢出生天的王八羔子。 顾长宴因为史家,这才不得已带上史文润这个拖油瓶上了前线,总不能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顾长宴从不做无用功。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韩湛,眸光微闪,计上心来,尔后对史文润轻笑一声。 “你被人欺负我自然比你还要生气,只是此处是军营,便是我权势滔天,也不能把韩湛如何。” 史文润脸色一变,眉头紧皱,正待开口,就听顾长宴继续道:“毕竟他如今是楚国的人,有楚国那些人护着,何况他昨夜确实献了良策,而今夜就要攻打绝人谷,因此韩湛不能动……有些话你或许不大爱听,但你若真的想要出人头地,我觉得你闲暇时间同韩湛多多来往,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跟韩湛来往?”史文润再蠢也听出了顾长宴的意思,他这是叫他跟韩湛学习呢,“我见了韩湛恨不得打爆他狗头,叫他跪下叫我爹,还跟他学习?” 他不可置信看着顾长宴,心想着这人疯球了吧?还是脑子有麻大了? 史文润的打量太过肆意,面对他猜测怀疑的眼神,顾长宴梗了一下。 眼神当即冷了。 自打顾长宴继位摄政王后,众人无不恭敬顺从,也就史文润竟然敢当着顾长宴的面明晃晃怀疑腹诽顾长宴。 半响,顾长宴才笑道:“你觉得以前在梁国的时候,韩湛风评如何?” “他还有风评这玩意儿吗?”史文润哈哈大笑。 想当初不管他怎么胡闹,都有个韩湛垫底。 反正每次闯了祸,或者只要他爹一说他,他都会扯着嗓子叫道:“韩湛他还不如我呢!书不会读,兵法不会,起码我还不差,当初科举考试的时候还考中了不是?哪里像韩湛这龟孙子,吓得连考场都不敢上!您不但说我,还要打我,莫非您要韩湛那样的儿子不成?” 史文润虽然没有脑子,但有些时候却又精明的不行。 他知道家里就他一个宝贝疙瘩,就拉韩湛做垫背,有了对比,史大人再生气也会感到丝丝安慰,便就罢了。 可自打韩湛去了楚国之后,史文润没了挡箭牌,偏生韩湛在楚国还过的甚是不错,以致于史大人大动肝火,史文润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 这不,就给塞到前线叫上战场给锻炼来了吗? 说起这个,史文润就来气。 “姐夫你说,这韩湛到底给楚王使了什么妖术?还是这楚王眼瞎啊?似韩湛这般不学无术只会走鸡逗狗的纨绔货色,也配在朝为官?还给了个军师的封号?”凭什么啊?史文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把拽住顾长宴的衣袖,激动道,“不是说楚国的人会邪术吗?该不会是韩湛给楚王下了降头吧?”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否则你如何解释? 思及此,史文润倒吸一口凉气,双眼瞪的似铜铃。 这回连顾鸣都一脸问号的看着史文润。 乖乖,这是哪里来的奇葩?! 顾长宴:…… “史公子真是会说笑,看来平日没少听茶楼先生说书。” 史文润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哔哔:“你怎么知道我爱听书……” 肯定是他姐说的,除了他姐,谁还会在背后点他炮。 顾长宴:……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体会到了史大人的不易。 顾长宴为人聪明机警,又知人善任,身边的人都是人精,滑不溜秋的,说句不夸张的,几个人凑到一块儿,哪怕是不说话,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都能要了你的命。 就这么可怕!! 毫不夸张。 偏生眼下出了史文润这个蠢货。 顾长宴当即被气笑了,便也没了耐心跟史文润浪费口舌,直接道:“我叫你同韩湛多多往来,是叫你知道他是如何从一个纨绔获取了楚王信任的,难道你想一辈子被你父亲嫌弃?” “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便多学多看。”顾长宴意味深长看着史文润,“莫要忘了这次来势汹汹的赵国,以前的赵国只是个依附于他国对他国俯首称臣、不值一提的小国,随随便便都能叫他们灭国了,但赵国懂的伏低做小,善于利用伪装来麻痹众人,同时又向他国虚心学习,于是便有了今日嚣张跋扈的局面,楚国何等的厉害,却在一开战就被赵国的人给打的节节败退,你当真一点感想都没有?” 顾长宴丢下这一句便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复又顿住:“虽我同史姑娘有婚约,但此处是军营,军法如天,你日后还是同旁人一样,称我为主帅即可,免得旁人误会了,生出不该有的流言来,我倒无妨,关键是你,莫要被流言中伤。” 史文润瞅着顾长宴的背影,有些失落。 他自然知道要避嫌,只是他觉得大家都是自己人,若是称呼主帅,多生分啊! 他不知道就一个称呼,还能生出这么多事来。 史文润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肯定是旁人嫉妒他有顾长宴做姐夫在,这才如此!绝对! 不过这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顾长宴的意思。 史文润琢磨半响,终于反应过来顾长宴是要他做赵国,去了解韩湛究竟是怎么蛊惑人心的,弄清楚原因,又摸透了韩湛的底线,再一招毙命,弄死韩湛这个狗币! 【作者题外话】:给小可爱们这么形容一下史傻子和湛湛的关系吧,两人就是那种互相觉得对方是个傻逼,动不动就恨不得打爆对方狗头,想做对方爸爸的人! 哦,现在升级了,又想做彼此的爷爷! 第730章 盯得他后背发毛 想到这里,史文润恍然大悟,要说他姐夫能坐上摄政王的位置呢!看看这满肚子的谋略,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是锦囊妙计。 你不想佩服都不行! 姐夫果然疼他,连法子都给他想好了。 想到这里,史文润马上去找韩湛了,他决定就按照顾长宴说的办! “主子。”顾鸣见顾长宴脸色不善,不由出声道,“史公子本就没有脑子,您不必跟这种人动怒,他还不值得您如此费心。” “他当然不值得我费心!若非因为史家,我怎会跟一个蠢货周旋许久。”顾长宴眯了眯眼眸,“但愿史文润这颗棋子能够有点用处。” 此时压根不知道自己被算计嫌弃的史文润,还屁颠屁颠的,心里把顾长宴夸上了天。 韩湛就在营帐处盯着将士们手中的箭矢。 成败就在今夜,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韩湛早就换了一身劲装,紫色锦服,映衬的他唇红齿白,阴柔昳丽的面容愈发诱人,想来漫不经心嬉笑桃花眼满是认真严肃,一脸冷凝。 却又平易近人。 见有个将士装火药装的不对,直接蹲下去亲自上阵,吓得那将士都不敢动了。 待韩湛弄好了,递到他手里,“会了吗?装太少了威力不够,装太多火药又不够,必须要把握好量。”说罢对在场的将士微微颔首,“辛苦诸位了。” 众将士连忙回应“应该的,不辛苦”。 这位小韩大人也太好了吧? 纵然楚王爱民如此,民风开放,一团和睦,依旧等级森严,尊卑有别,小韩大人可是逍遥王的儿子,竟然对他们这般亲切,不由得心生感动,对韩湛的感观愈发的不同。 倒不是韩湛做戏,而是韩志山本就疼爱将士,没有什么等级观念,何况在韩志山看来,哪怕是一个无名小卒,那也是跟他一样上阵杀敌,保卫国土的好将士,若是没有成千上万冲锋陷阵的小兵,又怎么来他们这些将军主帅?又如何换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因此韩志山对将士们是极好的,而韩湛幼时就跟着韩志山去过边疆,纵然没有上阵杀敌,但也在边疆小城呆过一段时日,知道这些士兵有多铁血铮铮,在韩志山的耳濡目染下,韩湛继承了韩志山的优良传统,因此他不似旁的将领对这些小兵呼来喝去,反而甚至尊敬。 这些人有的比他父亲还要年纪大,有些才十多岁,还是个小孩子,如今上了前线,就等于早就把生死看淡。 再看看那些已经身先士卒战亡的将士们,不免心生悲戚,便不由得想要对这些人更好一些。 毕竟谁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活着从前线下来。 当然,韩湛知道有战争就有流血,就会有伤亡,这点他还是分得清的。 “韩湛!” 韩湛刚起身,就见史文润怒气冲冲从远处冲了过来。 韩湛微微挑眉。 在场的将士见史文润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史文润。 虽然没说话,可那一张张面无表情和凶狠的眼神,盯得史文润后背发毛,心底发虚。 【作者题外话】:感谢八月苼小迷妹(超开心啦么么小可爱),娘子是个大吃货,执手天涯,仙女,倒影等小可爱的留言,比心呦~ 第731章 你是不是垂涎我的美貌 “你……你过来。”史文润假装没看到那些恨不得跳起来,锤爆他狗头的将士们,硬着头皮对韩湛道,“我我我有话对你说!” 说罢故作凶狠的表情,结果被那些人盯着,吓得他挣扎许久,都没有成功,最终遗憾放弃。 只能将头扭向一边,一副酷炫狂霸叼炸天的模样……当然,仅限于史文润的自我认为。 “呦!这不是摄政王的小舅子么?皇亲国戚啊!”韩湛戏谑道,“不知你找我有何贵干?” “谁是皇亲国戚了?别胡说!”史文润立马跳脚,“你是不是不敢来?害怕你爷爷我了?” “孙子等着,爷爷这就来了!” 韩湛说着两步走到史文润跟前:“叫爷爷作甚?” “呸!你个孙子,恬不知耻。” “你你你这个龟孙子!”史文润气的又结巴了。 “我我我怎么了?”韩湛故意学史文润,“爷爷在呢,别激动,慢慢说,反正爷爷最后还是会原谅你。” 一句话气的史文润差点锤爆韩湛……如果他能打过的话,早就这么做了。 旁边默默围观的楚枝:“……” 如今的三岁小孩儿都不似他们这般骂口水仗了罢? 韩湛不想跟这个小傻子废话,问道:“你找我到底所为何事?方才又为何不提顾长宴?” “因为我姐夫不让我提,他说影响不好,叫我日后也要叫他主帅。”史文润语气难掩失落,看的出来,他喜欢顾长宴不止是因为姐姐史落雪的缘故,更多是因为他崇拜顾长宴,毕竟是先皇钦点的探花郎,又文武双全,容貌出色,温润如玉,对史文润来说,顾长宴就是他的榜样,自然喜欢的很。他说罢后,猛然意识到自己多话了,警惕的盯着韩湛,凶巴巴道,“不对,我为何要告诉你?老实交代,你问这些有什么企图?” 韩湛早就习惯了史文润的蠢不拉几,反正史家的聪明全给了史家老头和史落雪,这个史文润就是个充数的。 “没事赶紧走,爷爷我还忙着呢!” “谁说我找你没事?”史文润一把拽住韩湛,“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韩湛低头瞥了一眼,复又斜睨着史文润:“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是不是垂涎我的美貌?” 史文润似是被踩到脚一般,顿时吱哇乱叫:“韩湛你个龟孙子,你少他妈放屁,爷爷我英俊潇洒我会图你的脸?你放屁!” 史文润反应激烈,连楚枝也不由侧目。 果然就听史文润道:“我再说一次,当初小桃红会跟你走是因为她瞧上了你的银子,根本不是看上了你的脸,她喜欢的人是我!是我!!!” 哦—— 看来又是一段极具桃、色新、闻的风流韵事。 这下不止是连楚枝,就是边上的将士们也不由得纷纷好奇。 韩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你别胡说!” 他就知道,这个龟孙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就说这厮好端端跑来找他作甚,原来是故意污蔑他往他身上泼脏水来了。 韩湛说着,就连忙去看楚枝,生怕楚枝误会了。 结果一回头,就对上了楚枝戏谑的眼神,摆明了是在看好戏。 韩湛:“……” 【作者题外话】:看到温柔,我的香香真好两个小可爱的留言了,好可爱啊你们两哈哈哈哈 第732章 日常求关注的韩湛 见韩湛看向楚枝,史文润笑的跟二百五似的。 瞧瞧!瞧瞧! 他就知道,韩湛这龟儿子心虚着呢! 当下就扯着嗓子对楚枝喊道:“我可告诉你啊,诶,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叫什么什么楚枝?好像就是这个名儿……哎呀不管了,反正你听好了,韩湛这厮成亲前可是青楼里面的常客,红颜知己无数,红粉佳人数不胜数,那个小桃红就是万千女人中的一个而已……哎呦,韩湛你阴我!” 话音未落,韩湛就一记飞毛腿过去,史文润没有防备,差点被踹到在地。 “怎么怎么?你敢做就不敢承认了?”史文润扯着嗓子叫唤。 他早就听说韩湛是个惧内,先前还不相信,怎么可能呢,韩湛有多混蛋叛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竟然会听一个女人的话?开什么玩笑! 如今瞧了才知,嘿!还真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没想到吧?你竟然也有怕女人的时候?”史文润双手叉腰,差点笑断了气。 韩湛咬牙切齿,玛德智障!!! 最后还是史文润身边的小厮,见韩湛脸色难看的厉害,连忙扯了扯自家公子的衣袖,示意他收敛点。 毕竟这是在人家楚国的地盘上。 不是他不看好他们公子,委实是先前他们公子都斗不过小侯爷,现在就更加不能了。 “扯我作甚?”史文润凶巴巴。 “公子……”小厮小声提醒,“您忘了您来找小侯爷的目的了?” 对哦,差点忘了! 史文润清了清嗓子,只是……怎么开口? 他看了看韩湛,又看了看楚枝,对韩湛道:“这样,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我就不把你的那些事情告诉你夫人。” “呵呵!”韩湛冷笑,“我这里有个混合双拳,你要不要感受一番?” “韩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可告诉你,当年你若是跟小桃红一个卿卿我我就算了,你还跟小柳儿——哎哎哎你做什么做什么?你竟然打我?你你你……爷爷我不跟疯狗计较,你给爷爷等着!” 史文润捂着挨了一拳的鼻子,被揍的原地抱头乱窜,也顾不得跟韩湛掰扯旁的,连忙脚底抹油溜了。 保命要紧。 史文润一跑,韩湛却被气的一腔怒火。 竟然跑到他跟前来挑拨他跟吱吱的感情?玛德打不死你! 狗头给你扇飞! 韩湛都顾不得巡营了,连忙对楚枝解释:“吱吱你听我说,这都是那龟儿子乱邹的!你千万不要相信,我是清白的,真的!” 韩湛就差对天发誓了。 楚枝抿着嘴唇,想笑,又硬生生忍住,故意逗他:“哦,是吗?” 见楚枝面无表情,韩湛心道“坏了”,同时又喜滋滋的,吱吱生气了,说明吱吱吃醋了! 真好,吱吱终于吃醋了! 韩湛嘴角疯狂上扬,却又拼命压住。 “真的,我跟小桃红清清白白!”韩湛对天发誓,“我发誓!” 见韩湛急的不像样子,楚枝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你没吃醋?没生气?”韩湛的脸瞬间就黑了。 第733章 那个,我是来帮你的 “咳!”楚枝轻咳一声,憋笑,“你这么担心我生气,我见不得你为我紧张,就不生气了啊!” “你——”韩湛气急。 吱吱怎么就不生气呢?怎么就不吃醋? 楚枝故意:“我怎么啦?我做的不好吗?” “好好好!”韩湛咬牙切齿,“真的是好极了!” …… 大战在即,韩湛还没来得及跟楚枝解释,只是简单给楚枝介绍了一下史文润这个人。 刚说完,就被连翘扯着袖子喊救命,说鬼医闹脾气了。 将士们太多,又必须在天黑之前将解药配出来,鬼医难免会耍小性子。 毕竟那么多人呢! 何况鬼医觉得自己可是冷漠没有丝毫感情的医修,怎么可能会主动给人看病?这样下去,长此以往,他阴晴不定的古怪脾气岂不是就没了? 到时候江湖上人人找他瞧病,就一点好日子都没有了! 想通这点的鬼医突然将手中的药丸一扔,撂挑子不干了。 这不,连翘就赶紧来请韩湛。 楚枝知道鬼医的性子,但没打算插手,她希望有朝一日,鬼医能心甘情愿帮韩湛,而不是因为她。 但还是叮嘱道:“鬼医嗜酒。” 韩湛桃花眼笑到眯起:“明白!”他就知道吱吱是在乎关心他的。 这厢韩湛刚走,楚枝便四处巡查,盯着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他们才来前线,就要开战,这一战至关重要,楚枝自然谨慎小心。 那厢史文润贼眉鼠眼四处瞧了瞧,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悄咪咪摸了过来。 “楚枝?楚枝!” 史文润将手合拢搭在嘴边,自以为很小声,结果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楚枝一抬头,就对上史文润贼兮兮的视线,不断对楚枝招手:“你过来,快来,我有话对你说!” 楚枝微微挑眉:“何事?” 史文润撇了撇嘴巴,她这挑眉的动作,和问话的语气,简直跟韩湛那不可一世欠揍的表情一模一样。 但因为楚枝是女子,史文润对他便没有那么大敌意。 只是一个劲叫楚枝过去。 “说罢。”楚枝被史文润喊的烦了,这人就跟苍蝇似的阴魂不散,她不想理,结果就走哪儿跟哪儿,还可怜兮兮的瞧着自己,简直有毒。“你缠着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来帮你的!”史文润压低了嗓音,一脸真诚,语气迫切,“真的,你要相信我。” 楚枝:“……” 说实话,若不是韩湛方才给楚枝介绍过史文润,再加上她自己了解,知道史文润是个没有心机的傻白甜,虽然是个炮筒,但起码勉强算个好人罢! 当然这可不是楚枝观察得出来的结论,而是韩湛亲口说的。 韩湛此人看似随性洒脱,实则挑剔不已,谁也瞧不上,能被他这么评价,说明史文润确实是个心性纯良之人。 就是嘴巴欠了点,人蠢了点,脑子笨,容易被忽悠。 是以,在史文润来找楚枝的时候,她才没有拒绝。 并且生出了几分好奇和好笑,顺着他的话问道:“你准备怎么帮我?你又为何要帮我?” 楚枝生的好看,竟瞧的史文润有些不大好意思,脸色发红。 【作者题外话】:没错,就是那个傻白甜 第734章 原来是顾长宴,她就知道 史文润知道楚枝好看,先前在京都时,他远远瞧过,但看不真切,昨日倒是瞧到了,确实美的不可方物。 熟料今日近距离一看,竟把史文润给看的耳朵都红了。 因为太好看,他话都说不利索。 “就就就你要小心韩湛,他他他不是个好东西。” 在楚枝心里,韩湛可是最好的,也不是说谁也比不上,起码在她心里独一无二,谁也不能说韩湛半句不好。 但是在对上史文润的视线时,楚枝突然笑了。 那双紧张兮兮的眼神一片真诚和清澈,楚枝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是真的为了她好 楚枝问道:“韩湛是我夫君,你在我跟前说我夫君不好,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夫君?你就不怕我气吗?” “我知道啊!”史文润垂头,“你说的我都想到了。” 但他还是想提醒楚枝。 “为什么?” “就刚才说的小桃红,你还记得吧?” “这其中究竟有何故事?”楚枝问道。 “当然有了!” 史文润虽然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但也不拘泥世俗,直接拉着楚枝到了没人处,席地而坐,就给楚枝说起了韩湛和小桃红的纠葛。 说起小桃红,就又是一段小故事了。 当初韩湛还是个少年郎,虽然不学无术了些,可他长的好看啊,又出手阔绰,京城不少女子瞧上了韩湛,多以秦楼楚馆为主。 “你说说,他要是不经常去,那些女人会喜欢他?”史文润斩钉截铁,“他这是对感情不忠,怎么能配的上你这么个好姑娘?” 楚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所以我还要感谢你了?” 史文润不好意思挠挠头:“不用不用,我就给你提个醒。” “我有一个问题。”楚枝的饶有兴趣,“你若是不去那些地方,又怎么知道韩湛去了?说来说去,你们不一样?” 史文润顿时涨红了脸:“我那那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反正……反正就不一样!” 楚枝失笑:“难道你想说韩湛去了是贪图享乐找姑娘去了,你不是?” 还不等史文润开口,楚枝又补了一句:“还是说,你没碰那些姑娘?” 当然若是寻常人,楚枝断不敢这么说,这般不庄重的话,有失体统。 只不过她是想要验证一件事情。 话音刚落,史文润不可置信瞪大眼眸,震惊的看着楚枝。 仿佛在说:你如何晓得? 这回轮到楚枝惊讶了:“还真的是?” 史文润涨红了脸,故作凶狠,却又磕磕巴巴:“那里的姑娘多、多不干净啊!我、我这是洁身自好,对,我就是洁身自好!” 见史文润这般反应,楚枝默了半响。 “你不会到现在都还是个童子身吧?” 话音刚落,史文润就像是比开水烫到一般,跳着躲开了。 速度快到楚枝都没瞧到他是怎么站起来的。 他这次连耳朵都红了,颤颤巍巍指着楚枝,不可置信道:“你身为一个女子,怎可这般粗鲁?” 亏他还觉得楚枝好看,是个仙女呢! 仙女就这么说话的? 楚枝差点笑出声来,却又憋住。 现在她终于相信,韩湛说对了,史文润是真的傻白甜! 她似是不经意问道:“其实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的提醒我都记住了,只是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想到告诉我这些?” 史文润连告状都告的这么蠢,说个他是童子之身就急的跳脚,这种人做不出来挑拨离间的事。 果然就听史文润小声说道:“其实还是我姐夫提醒我的。” “顾长宴?”闻言楚枝眼底划过一抹冷凝,带着肃杀。 “是啊,是姐夫说你是个好姑娘,就该有个良配,与其看你被人欺骗感情越陷越深,到头来败的一塌涂地,还不如及时止损。” 原本史文润压根就没想到要给楚枝说这些。 他是讨厌韩湛,恨不得捶爆韩湛狗头,叫韩湛跪下来叫他爹,但是他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光明正大比试一番,背地里动手脚算什么? 但是错就错在,他同韩湛吵架后,气的跟小厮吐槽的时候,被顾长宴给听到了。 顾长宴告诉他,说楚枝是个好姑娘,要提醒楚枝懂得及时止损。 史文润觉得这样做不太好。 顾长宴就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读书人就该光明磊落,心存正义,你明知道对方受骗了还不去提醒,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绝非君子所为,既如此你就该去提醒她,莫要害了一个女子的一生才是。” 史文润有个毛病,那就是对顾长宴盲目崇拜。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听出来,顾长宴这话不妥当,人家夫妻两的事与你何干? 这不是挑拨离间嘛! 但史文润没有啊,史文润一听,姐夫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错。 于是在对顾长宴的盲目崇拜下,史文润信以为真,火急火燎跑来找楚枝。 姐夫说的对,他现在是来帮楚枝的,他这是君子的做法! “所以你就听我姐夫的!”要不说史文润蠢呢!竟然直接告诉楚枝是顾长宴出的主意,“我姐夫还说,你要是能同韩湛和离,是最好的结果了。” 史文润虽然蠢了点,但这点还是知道的,女子和离将很难立足。 但是姐夫却说:“楚枝孤身一人在楚国,人生地不熟,韩湛又辜负欺骗楚枝的感情,万一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若是和离了回到梁国,起码还能陪在亲人身边,况且梁国的律法刚改,女子和离后可另行嫁娶,她那般聪慧,定会找个疼她的夫君,届时有婆家和娘家都陪在她身边,谁敢给她委屈受?怎么着都比眼下要好很多。若是有朝一日,叫你离开家,孤身一人去陌生地方生活一辈子,你愿意?” 史文润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爹娘和姐姐,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连忙摇头。 史文润设身处地一想,这才苦口婆心劝楚枝想开点,能够和离。 楚枝直接被气笑了。 好个顾长宴! 原是她高看了。 没想到顾长宴竟然使出这么恶心下作的手段,叫史文润来挑拨离间她和韩湛。 他算个什么东西! 第735章 又坑又卖真是开心呢 别人不知道,楚枝还不清楚么? 顾长宴这是为了楚枝好?放屁! 这是明摆着替他自己考虑! 想要把韩湛和楚枝戳散了,自己娶了楚枝,到时候楚枝就成了他的人,名正言顺! 楚枝越是生气,就越是冷静。 她笑着对史文润说道:“好,我知道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你,你放心,等我查清楚后,倘若你说的是真的,韩湛真混蛋到了这种地步,那我一定会离开他!” “这还用查吗?我说的千真万确!”史文润怕楚枝不相信,“不信你去问韩湛,小桃红的初夜是不是他买的?还有小柳儿,小牡丹,小媚儿,都是韩湛买下的!” 楚枝眨眼,这怎么一瞬间又冒出来这么多女人? 见楚枝不说话了,史文润缓了语气,挠头道:“其实我觉得这没什么,世上男子哪有不爱美色的,又是成亲前,何况韩湛虽然混蛋了点,但我听很多人说,他确实疼你,只是……” “只是顾长宴说,即便如此,但还是对我不公平,还是离开为好,找一个真正为我好的,还说我这么好就该配世间最好的男儿,而不是陪韩湛一个劣迹斑斑不学无术的废物,是吗?”楚枝接过话茬,主动说道。 “你——”史文润瞪大眼眸,“你怎么知道?” 楚枝冷笑,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顾长宴这种人,为达目的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前世的她可是瞧的一清二楚。 楚枝略一思索,对史文润道:“多谢你的好意,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不过你回去之后,可否不要告诉顾长宴,你已经告诉我是他提醒的你?” “为什么?”史文润茫然。 如果楚枝真的脱离了苦海,势必会感谢他们的,但是史文润清楚,这件事的功劳在顾长宴,他可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该是姐夫的功劳就是姐夫的,一个都不能少! “你姐夫是出了名的君子,他做好事肯定不想留名,否则为何不亲自来找我说,而是要叫你来说?” 史文润挠了挠头,突然觉得楚枝说的好有道理。 “因此你千万不要说,我知道这事跟他有关,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再重重谢他,好给他个惊喜。” 史文润当即笑道:“还是你考虑周到!我就没有你这个脑子。” 楚枝微微笑。 得了楚枝保证的史文润通体舒畅,摇头晃脑的回去了。 他没想到自己才来前线第一天,就拯救了一个无辜少女,这是多么勇敢又多么令人赞叹的君子之风啊! 等回到京城了,他能给他爹吹上三天三夜! 到时候叫他爹好好瞧瞧,他这个儿子聪明着呢!以后别动不动就说他蠢,说他没脑子了! 史文润刚回去,就见顾长宴坐在营帐里。 一看到顾长宴,史文润高兴的立马就蹦起来了:“姐夫,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方才做好事去了,就来看看你做得如何?”顾长宴温和笑道。 史文润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你就放心好了,她现在对韩湛是彻底失望了!” “哦?”顾长宴眸光微闪,不相信楚枝会这么快就相信:“是吗?” 要知道,楚枝可是认死理的人。 “那是当然了!”史文润想要在顾长宴面前表现自己,就故意夸大楚枝的反应和自己的努力,“你想想,韩湛之前跟小柳儿,小牡丹,小媚儿,还有小桃红等等……那么多女的牵扯不清,这女人的醋劲儿最大,楚枝她能高兴?” 说罢还煞有介事说道:“楚枝当场就脸色变了,难看到了极点,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这点史文润倒没有说错,楚枝确实想杀人,只不过她想杀的是顾长宴。 但被史文润误会,又在顾长宴面前再加以润色,倒歪打正着成了一件好事。 果然,顾长宴笑了。 他就知道,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受得了自己的夫君有着那样劣迹斑斑的前科。 楚枝他不是说他前世跟楚曦纠缠不清么?现在应该能看清楚,她口中无人能够替代的韩湛也不过如此。 何况他前世可没有碰楚曦! 像楚曦那么恶心的女人,他多碰一下都觉得想吐。 不过没关系,一想到要不了多久,楚枝就会跟韩湛和离,他就心神荡漾。 当然,在这中间还要他再推波助澜一把。 遂对史文润道:“你做的不错,有君子之风,太傅曾教导太子,为人臣者有劝诫圣上的职责,圣上不听,那便一直劝诫,直到圣上听进去为止,连太子都这般做,那我们就更该学习才是。” 史文润连忙点头:“对对对,姐夫你说的对。” 顾长宴勾唇一笑:“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你就要多操点心,记得多多提醒楚枝,叫她早日脱离苦海,毕竟韩湛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万一楚枝又被她骗的回心转意了,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何况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在做好事。” 史文润恍然大悟:“还是姐夫想的周到,你放心,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做!” 此时的顾长宴压根就没想到,史文润早就把他给卖了,又坑有卖,把他的底给兜了个底朝天。 …… 却说史文润一走,楚枝就冷了脸。 既然顾长宴送了她这么大的一份礼,那她若是不回点什么就对不起顾长宴这一番好心了。 正想着,韩湛就回来了。 鬼医确实难哄,小孩子心性,一闹脾气,半响都哄不好。 最后还是沉璧提醒他,说昨日在丹阳城的时候,鬼医觉得城里有一家的烤羊肉甚是不错,韩湛立马许诺,待事成之后,就陪鬼医去吃烤羊肉,绝对吃个够。 鬼医这才勉强答应。 楚枝听罢,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就是这个性子。” 韩湛却盯着楚枝不说话。 楚枝被他盯得奇怪:“怎么这么瞧着我?” “你不开心?”韩湛问,“谁惹你生气了吗?” 楚枝惊讶。 一看她这表情,韩湛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立马拧眉。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一想到顾长宴也在,瞬间冷脸:“是不是顾长宴来招惹你了?” 话音未落,眉宇间就烧起一团火来,一副要跟顾长宴干架的阵势。 【作者题外话】:史文润:姐夫姐夫,你看这事全是你的功劳,但是我听了楚枝的话,我一个字都没透漏哦,哎,还是楚枝聪明,我就么有她这个脑子。 顾长宴:……敲!!你踏马但凡有这玩意儿也不会这么坑我!!!敲!! 第736章 卫家同韩湛的关系 楚枝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她掩饰的很好,韩湛怎么发现的? 韩湛瞥了瞥嘴巴,“你生气的时候,就算是笑着,嘴巴的弧度却要比往常小这么点。”说着在自己脸上给楚枝比划,“你高兴的时候是这样笑的,不高兴的时候笑起来是这样的。” 说完又指着眼角,“还有眼角,高兴的时候眼角是这样弯的,不高兴的时候就算笑着,眼角却一点弧度都没有。” 韩湛说的这些差距,简直是微乎其微,若非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起码连楚枝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生气和不生气的时候,差距这么明显。 韩湛哼了一声:“反正你一不高兴我就能立马发现!” 若非真正放在心里,又怎能瞧出这点细小的差距? 楚枝张了张嘴巴,半响没有说出话来,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开口。 就觉得心里涨涨的酸酸的,那种说不出的温暖,将她填满,像是一朵云,将她包裹在里面,带着踏实和安心。 楚枝深吸一口气,便将顾长宴暗地指使史文润,挑拨离间的事说给韩湛听。 顾长宴手段阴狠,能叫史文润在她跟前说这些话,就同样能在韩湛跟前说楚枝的是非。 因此必须跟韩湛说清楚。 楚枝还担心韩湛听罢会怒冲冲找顾长宴去算账,不想这一次韩湛倒是沉得住气。 但明显是气的狠了,脸色阴沉的可怕,森冷阴鸷,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一般,要吃人似的,差点将手中的折扇给捏断了。 “背着我挑拨离间是吧!” 一双桃花眼泛着危险的光芒,他以前跟吱吱闹别扭是他们的事,但顾长宴明晃晃撞上门来那就是自己寻死! 何况当初顾长宴借着楚王寿宴,乔装打扮在他的眼皮底下将楚枝带走,这笔账还没有算呢! “他不是想要算计么?那就来啊!”看谁玩的过谁。 但是有一点还是要跟楚枝解释清楚:“吱吱你相信我,那些什么红的青的花啊草啊的,我都没有碰过,真的!” 其实史文润误会了韩湛。 当时史文润瞧上了小桃红,就想拍了小桃红的初、夜,结果京城另一个恶霸也在,还偷偷说要趁史文润拍下小桃红后再截胡,到时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史文润的笑料。 好巧不巧,这话就被韩湛给听了一耳朵。 虽然韩湛看不惯史文润,但看在史文润曾经给他送过几次酒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帮了史文润一把。 何况那个小桃红也是个苦命的。 而且她手里好像还有一版前朝刘先生的丹青,那可是孤本,而他外祖母卫老夫人就极擅丹青,便想着把那丹青从小桃红手里买下,送给自己的外祖母。 包括够来韩湛救的那些姑娘,都是小桃红的小姐妹们。 因此那些人真的同韩湛没有关系。 听到这里,楚枝恍然大悟。 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层缘故。 她相信韩湛没有碰那些女子,但不想还有这个隐情。 不过有件事她很好奇,一直想问没机会问,现下韩湛主动提起,正好帮她解惑。 “母亲不是楚国皇室公主么?怎么梁国的卫家又成了你的外祖?” 韩湛笑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呢!以前我也提过一嘴,你都没问过。” 说道最后韩湛有些小郁闷,还是吱吱对他的事不够关心,这么明显的问题她到现在才问! “好了好了你莫要生气了,我错了还不成么?”楚枝好笑,她如实说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但是觉得不大合适,这才没有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韩湛道,“你知道卫家崇尚圣贤,以孔圣人为尊,又学习孔圣人的教学理念,但凡有点能力的都云游四海去办私塾、书院等授课去了,只有没本事的才会入朝为官,混个温饱,旁的不说,便是楚国都有不少卫家的学生。” 楚枝点头:“这个我知道,梁国有不少臣子是卫家的门生。” 这也是为什么卫家没一个在朝为官的,但却能撼动梁国政权的根本原因。 只要卫家开口,在这个尊师重道的时代,卫家便是想要皇位都能给弄到手。 只是卫家不屑,一心想要将圣贤书发扬光大,传播天下,叫每个百姓都能受益。 “当年我母亲有幸得到过卫家的教化,也算是卫家的门生,后来,卫家生了个小女儿,那小女儿很是调皮,活泼好动,在某次乔装打扮后外出游玩时,不小心落入敌人陷阱,九死一生,是我母亲救了她。她是卫家的掌上明珠,若非我母亲,恐怕她早已不在人世,因此卫家极为感念我母亲的恩情。巧的是她同母亲一见如故,缠着要义结金兰,加之我母亲本就是文家门生,又是楚国公主,孤身一人在梁国,无依无靠,卫老夫人有极为喜欢我母亲,便就做主说收为义女,认个外祖,好有个照应,我母亲推辞不过,写信告知楚国,征得同意后,便认了卫家做外戚。” 说到这里,韩湛笑了笑,“说起来,卫家对我当真是疼爱,这些年确实给了不少帮助。” “原来如此。”楚枝恍然大悟,“不想还有这一层关系。” 只是……楚枝不明白的是既然卫家这么厉害,那前世忠勇侯府惨遭灭门时,为何卫家不站出来帮衬一二? 当然,也可能卫家暗中打点了,否则上辈子的韩湛也不可能在流放路上突然消失,还不被人察觉。 只是不知道为何,楚枝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怪异的很。 但看韩湛对卫家感情颇深,便将心中的猜测压下,或许是她太敏感也未可知。 韩湛道:“说起来你还没见过我小姨,她长的甚美,只是她生性爱玩,喜欢游山玩水,行踪不定,回头有机会我飞鸽传书给卫家,叫你见见她。” 能叫韩湛主动说要见的人,定然是极为重要的。 果然就听韩湛笑道:“我小时候就是她哄的我,那时候她还说要亲眼看着我长大娶娘子呢!” 结果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小姨负气出走,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想到这里,韩湛不由神色暗淡,嘴角的笑意也收了几分。 【作者题外话】:为什么这两天看不到那么的留言了,哭 第737章 开战前夕 而韩湛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再没有见过他小姨。 那个传说中聪慧无双,胜过卫家许多男子,却一身逆骨,不服管教的女子。 说起这件事,还有一事。 当初在玉龙城,韩湛之所以会被一封信给引走,就是有人冒充他小姨的笔迹,说她就在玉龙城附近,想要约韩湛见上一面。 当时韩湛高兴坏了,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立马快马加鞭赶去了,后来才发现自己被人算计了。 后来查清楚,搞鬼的人竟是灵姬。 灵姬对莲姬恨之入骨,但凡灵姬的事她都格外关注,因此灵姬会知晓忠勇侯府同卫家的关系,利用卫家陷害韩湛。 现在想想,韩湛当初委实凶险,箫皇算计他,灵姬要他死,顾长宴也想要他的命,他不由轻笑一声,看来他活的还挺值钱,能被这么多人惦记。 如今这些人死的就剩下一个顾长宴。 想到顾长宴,韩湛眯起眼眸,眼底森冷尽显。 有朝一日,他会亲手活捉了顾长宴! 午后时分,火油终于运了过来,韩湛立马指挥将士在箭矢上涂抹火油,连宋将军都亲自动手。 戚将军瞧了,走过来对韩湛道:“此战可有把握?” 韩湛初来前线,对齐国和赵国的兵力一概不知,只是听高将军介绍便做了在和决定,如今再看,怎么着都有些鲁莽。 相反,戚将军倒是觉得楚枝那个法子不错,简单粗暴还管用。 主要是戚将军担心,万一此战出了差池,到时候就是韩湛一个人的责任,这可不好背啊! 韩湛明白戚将军的担忧,便道:“戚叔叔您就放心看好了,此战绝对能赢。” 楚枝也笑道:“是啊,您就相信韩湛,他聪明着呢!” “我这是不相信他吗?”戚将军乐了,“行了行了,半天倒是我担心多余了,我不管了,爱咋咋,反正我瞧出来了,你这娘子维护你的紧,容不得外人说你半点不好!呔!护短的模样跟韩家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韩湛乐滋滋将眉毛一挑:“那是!我的娘子可是全天下最好的!” “去去去,真是不害臊。” 一番插科打诨之后,日头渐渐西洛,暮色降临,果真如陆翎羽所说,开始起风。 原本陆翎羽又看了一次天象,屁颠颠跑过来对韩湛道:“韩湛韩湛,我瞧了,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刮大风,那会儿日头已落,天色大黑,齐赵两国不会在那个时候发兵,他们定时要先用晚膳稍作休息的,到时候咱们再击鼓出兵,打他个措手不及!” 陆翎羽摇头晃脑:“只要我们把箭矢准备够,就不怕赢不了!”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既然还有一个小时,那便提前开饭。 前线条件艰苦,只能啃硬饼,肉干,再喝点粥,能有粥喝已经算是不错,同时也说明战况不是很紧急危险,紧急情况下,只要硬饼和水。 毕竟是刀光剑影,硝烟弥漫,生死存亡的战场,根本就没时间去弄好的,何况天热,也不容易存放,容易馊,饼配肉干最好不过。 而史文润锦衣玉食,如今吃能靠着干饼和粥过日子,不由得悲上心头,委屈至极。 【作者题外话】:看到我的香香真好小可爱留言了,23333感动,因为你的留言叫小八的评论区不再凄凄惨惨戚戚嘤~ 第738章 罚去火头军打下手 这不,中午开饭时,史文润发火了。 直接将小厮端来的粥给打翻了。 “小爷我好歹是三品大员的公子,就给我吃这?就这?喂猪呢?!!”史文润怒不可遏,“小爷我要吃桂花糖蒸栗糕、如意糕、珍珠翡翠圆、莲叶羹、花开富贵、翡翠芹香虾饺皇、招积鲍鱼盏、水晶冬瓜饺,竹韵露……半个时辰,小爷我要立马吃到这些东西!” 小厮战战兢兢,他先前去端饭的时候,就说了,他们家公子不吃这些,莫说是公子,府上的下人们吃的都比这些好。 结果那火夫勺子一敲,横着脸道:“爱吃吃,不吃拉倒!下一个!” 小厮被吓得不敢说话,再看顾鸣给摄政王送的都是一样的粥,便灰溜溜端着粥回了营帐。 果不其然,公子发火了。 “公、公子。”小厮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奴才见摄政王用的也是这些膳食。” 言下之意,摄政王都没有挑剔,您快莫嫌弃了! 他们公子身份尊贵,不用审时度势,可小厮却看的清清楚楚,在这里什么身份都不顶用,谁有本事谁最能打仗杀敌谁说了算! 结果史文润误会了小厮的意思,一听顾长宴都吃的这些,比方才更火大。 “你们竟然给姐夫吃这些东西?”史文润气的脸色都红了。 小厮苦着脸:“公子的意思小的明白,摄政王那种身份的自然是各种山珍海味挑着吃,只是眼下情况特殊,这摄政王都没说什么——” “那是姐夫体恤民情!”史文润咬牙,“可我们却不能叫姐夫真的受这个苦,战场上多凶险,多费心劳神,尤其他还是三军主帅,自然得吃好喝好,这样才有精力保家卫国!” 说着就叫小厮连忙去弄这些吃食过来,可小厮往哪儿去弄? 史文润骂道:“这里不给做,你不会去丹阳城买啊?本公子多的是银子!” 真是个蠢货! 小厮没法子,只能照办。 结果不多时,小厮灰溜溜回来了。 后面还跟着顾长宴。 史文润这会儿倒是聪明了,见小厮苦着一张脸,顾长宴又面无表情,“咯噔”一下,心道坏了。 “姐……哦不,主帅,你怎么来了?”史文润连忙堆着笑容,“坐坐坐,主帅您赶紧坐。” 顾长宴没有理会,只是问道:“你叫他去丹阳城给你买吃的?” “这……” “是或不是?” “……是。” “放肆!”顾长宴冷笑,“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开战了,你竟然为口腹之欲叫你的人去丹阳城买糕点,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使得战况出了变故,你担当的起吗?” “不是!!”史文润连忙摇头,“姐夫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没有吵着闹着要吃好的喝好的?说你没有叫你的人去丹阳城买吃的?” 史文润张了张嘴巴,不由低下了头。 此处是前线,虽在营帐里却一点都不隔音,方才史文润大发脾气被外面的将士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风声的顾长宴骂了一句蠢货,连忙赶出来瞧,正好碰到史文润的小厮,将人拦下后便来了史文润的营帐。 “这里是战场,那些上阵杀敌的战士们吃的什么你就吃什么!倘若没有他们还有你史文润的存在吗?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不心怀感恩反而挑三拣四,你能比外面拼死守护国土的将士厉害?”史文润还从未见过顾长宴发这么大的怒火,阴沉的脸色一脸冷凝,带着说不出的逼迫,叫史文润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你不是嫌弃放难吃吗?好啊!从今日起,你给我穿上盔甲,去火头军里面打下手!前线不养废物!” 史文润嘴唇哆嗦,半响没有吭声。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说不出来。 “说话!”顾长宴冷冷道,“哑巴了?” 半响,史文润才抖着嗓子:“……是。” 直到顾长宴走后,史文润才双腿一软,终于坚持不住,瘫在地上。 小厮连忙将人扶住。 他生怕主子责罚。结果史文润什么都没说,他眸光涣散,茫然的看着营帐门口,也就是顾长宴离开的方向。 他没想到姐夫会发这么大的火,他只是想叫姐夫吃好一点罢了,真的! 可是……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小厮见主子脸色煞白,生怕史文润出了什么事。 来之前老爷可是再三吩咐,一定要照顾好公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拿他是问。 便小声劝道:“公子您莫要多心,摄政王这是不得已,毕竟摄政王如今是三军主帅,又是前线,他得顾及旁人,摄政王的心里还是疼您的,毕竟您可是他的小舅子啊!” 半响,史文润才哑着嗓子道:“你出去!” 待许久之后,小厮被唤了进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见主子眼圈红红的,赶紧低下头去。 还不待史文润开口,顾长宴就派人送来了火头军的服饰,叫史文润立马换了去帮忙。 顾长宴是来真的! 史文润脸色一变,咬了咬牙,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换上了衣服跟着去了火头军。 先前被小厮端来的炊饼好端端的放在桌子上。 这厢顾长宴将自己的小舅子发配到火头军去打下手的消息,不消多时就传到了韩湛耳中。 此时他刚用完膳,穿好盔甲,准备去集合,听到这个消息不由诧异。 “没想到顾长宴倒是能狠下心,要知道史文润可是史家的宝贝。”顾长宴就不怕史家心里记恨。 冬儿将打听来的缘由说了一遍,韩湛嗤笑:“怪不得顾长宴会发这么大的火!” 虽然一开始是史文润对这里的膳食难以下咽,可后来他却提到了顾长宴,想要顾长宴吃好喝好,又被那么多人听到,在场都是出生入死的将士,军营之中,向来一视同仁,顾长宴这么搞特殊,虽然下面的人不敢说什么,可长此以往顾长宴的威信也就没了。 眼下由他出面,亲自将史文润罚去火头军打下手,反而能落一个刚正不阿,不徇私枉法的正面形象,能收获一大批好感。 不愧是顾长宴,确实会算计多了! 显然,楚枝也想到了,不由笑了笑:“倒是可惜了史文润满腔赤诚。” 第739章 初战告捷 鼓点声震耳欲聋,战旗猎猎,厮杀生透天。 箭矢宛如细雨,密密匝匝射向绝人谷,浸泡过火油的箭头带着烈火,谷内积年累月干枯的枝叶遇火即燃,顺着呼啸的东风席卷整个山谷。 青烟滚滚,顺着风腾空而上,宛如一朵巨大的黑云,笼罩整个绝人谷,火红的烈火犹如长蛇迅速游走。 齐赵两军此时正驻扎在绝人谷口,这三个月的胜仗叫他们心高气傲,根本不将楚国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嚣张到在绝人谷口驻扎。 是以,在楚军杀过来的时候,齐军满眼不屑,他们上次偷袭兵败而亡,这次又来送死,一群废物,何足为惧? 然而楚军换了战术,此次并不恋战,只是一茬接着一茬朝他们射火箭。 齐军刚开始还能用盾牌相挡,然而掉落在山谷的火箭一遇到枯草立马就燃了,在强劲的东风下,连齐军的营帐都烧了起来。 齐军顿时慌了,应战的应战,救火的救火,一时间溃不成军。 天时地利人和,还不待楚国出战,齐人在熊熊烈火下便被烧的只能断尾求生,抛下还在应战的将士,连忙从绝人谷撤离。 然而受惊的马儿乱窜,嘶喊声响彻山谷,紧挨绝人谷的那座山被震得落石滚滚,将不少齐军和赵军掩埋在里面,当场就没了气息,加之绝人谷呈人字,越到齐国境内,谷口就越是狭小,偏生军队人马早已溃败涣散,纷纷争先恐后想要逃命,竟自相残杀起来,因这一耽误,最终没能逃过火舌的舔舐。 绝人谷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五天五夜,最终在一场暴雨下被浇灭。 这场大火,将绝人谷烧个干干净净,同时也将楚军驻扎在楚国领地的齐赵两军给烧了个全军覆灭,却也燃起了楚国和梁国的希望! 三个多月了,楚军损失惨重,被齐赵两国在绝人谷前打的跟孙子似的,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但现在他们没有死一个兵,就直接大获全胜。 庆功宴上,高将军竟无语凝噎。 没有人知道高将军的内心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煎熬,若是再败一次,丹阳城将会失守,一旦丹阳城成了齐国的城池,那紧挨丹阳城的其他几座城池也将危矣。 身为一个将士,却守不住国土,莫说无法同王上交代,他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这些百姓。 高将军难啊! 他生怕这一战败了。 旁人可能不清楚,可他却常年驻守丹阳城,知道绝人谷是千百年来难以攻克的难题。 这也是为什么楚国一直同齐国交好的重要原因。 齐国易守难攻,齐国想要打楚国那很容易,楚国想要攻打齐国却难如登天。 因此就连齐国每年增收的战马费用,楚国也只能忍气接受。 结果韩湛的这个法子,直接逼退了楚军,高将军怎能不激动? 夜幕四垂,繁星漫天,将士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火架子上烤着各种牲畜的肉,飘香四溢,夹杂着酒香。 这一刻,他们被胜利的喜乐填满,冲散了积压许久的抑郁和憋屈,他们用智慧证明了,楚军是最厉害的! 第740章 炸了! 此战大获全胜,功在韩湛,若非韩湛妙计,恐怕到现在还受齐军所困。 韩湛却道,功在鬼医,在三军,在为国捐躯以及每一个出生入死守卫国土的人。 因为这一战,韩湛成了楚国的军师。 看着楚国的将士振臂欢呼,梁国的将士们表情微妙。 倒是顾长宴思虑良久,对宋将军道:“此次齐军兵败,必定会卷土重来,绝人谷没了草木,瘴气散去,倒是可以借此乘胜追击,何况我们若不出兵,他们自会叫战,与其如此还不如出动出战,拿下绝人谷,再拿下楚国一座城池,届时绝人谷乃我们领地,也不怕他齐国无故叫嚣,再起战乱。” 若真如此,齐国何止不敢叫嚣,反而还会担心楚国长驱直入,毕竟齐国地势广阔,若是开战,稍有不慎便会节节败退。 不得不说,顾长宴很有先见之明,也懂得如何长久制约。 齐国此次兵败,王子苏文哲大发雷霆,怒不可遏,下令一连斩了三个将领。 若不是下属冒死劝诫,恐怕会杀个精光。 “一群废物!本王叫你们去打仗,你们就这么给我打的?”苏文哲脸色阴沉,将营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若非你们轻敌,叫楚军钻了空子,会损失这么多的将士?” 绝人谷是个天然屏障,齐国先祖们世世代代将绝人谷防守的滴水不漏,结果到了他的手里不出三月便楚军击溃。 驻守在绝人谷外的将士们一部分是被用箭射死,一部分是被滚石砸死,剩下一部分原本有命可活,结果却在谷内自相残杀被大火活活烧死。 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用想都可以知道,此事不光在齐国会沦为饭后谈资,更会成为其他四国的笑柄。 苏文哲如何不怒! 当即就下令:“给本王立刻将绝人谷的滚石清理干净,杀回去!!此战若不拿下丹阳城,我要你们提头来见!” 齐国这次败的委实窝囊,也不怪苏文哲大动肝火。 谁能想到一个区区火箭,借着东风,就轻而易举的将齐军逼退到齐国境内呢? 是以,在苏文哲的高压下,齐军连忙清理滚石。 结果刚清理到一半,突然“轰隆——”一声,山谷中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绝人谷瞬间被夷为平地,那些被派出来的一支队伍,悄无声息的给埋在了里面。 陆翎羽被浓浓的灰尘和刺鼻的火药味给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大人,您瞧着如何?”陆翎羽大声说道,才说完又咳嗽起来。 韩湛微微颔首。 早在顾长宴提出要攻占绝人谷时,韩湛就将楚枝的法子了出来,若是正常打,山谷不断滚落的石头必定会伤到楚军,何况万一日后齐军又将绝人谷给抢了去,那楚军岂不是又被逼的退回平马坡? 这一次楚军利用火箭攻打齐军,下一次他们定会做好防护,想要拿下绝人谷将难上加难。 既如此,不如直接将绝人谷炸了,一了百了。 没了这个屏障,正面同齐军开战,到时候谁怕谁! 此话一处,纷纷赞同。 毕竟齐国的依靠就是这个绝人谷,没了绝人谷,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作者题外话】:感谢我家香香真好,叁,执手天涯,萌萌兔子呀小可爱们的倾情留言,感谢! 第741章 继续打 梁国盛产火药。 在齐军累死累活清理滚石的时候,楚国派人秘密将先前就装好的火药埋在绝人谷四周,到后来还剩下不少,索性直接扔到了山里,反正届时一炸所有的都会炸,这种东西嘛,多多益善。 结果威力有点大,直接给炸了一个坑出来,倒塌的石块啊土啊什么的瞬间被夷为平地。 幸亏他们提前做好了防护措施,就这还有好些将士波及到被炸飞的石块砸伤。 旁的不说,光是那地动山摇的震动,吓得陆翎羽差点趴在地上。 与此同时,正在营帐的苏文哲收到军情说是绝人谷直接被炸了,前去清理滚石的将士们直接被活埋,无一人生还。 “该死!”苏文哲脸色铁青,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上面的沙盘都滑了好远。 边上某个主将开口道:“听闻火烧绝人谷的主意,是楚国韩湛想出来的,他是楚王亲自任命的新军师。” 前来报信的小兵立马顺着话茬补了一句:“此次绝人谷被炸,好像也同那个韩湛有关。” “韩湛?”苏文哲咬牙切齿,他眯起眼眸,“之前怎么就没听过楚国有这号人物?” “这……”主将犹豫。 实不相瞒,他也是刚得知此事,并不大清楚具体缘由。 “齐国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不成?” 面对王子的责骂,在场的人纷纷低头,不敢言语。 倒是有位军师开口:“属下略有耳闻,听闻此人好像是逍遥王之子。” 毕竟他们才见到韩湛,能知道这些已实属不易。 “逍遥王?”主将不由心惊。 竟然是战神之子,怪不得了! “不是说逍遥王只有一个儿子,还一心向佛么?这个韩湛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苏文哲阴沉着脸,“花仙乐的儿子又怎么会姓韩?” “这……许是养子?”军师立马道,“属下这就去打听。” “是要打听!”苏文哲冷笑,“从现在开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本王要你们给我打,狠狠的打!” 如今没了绝人谷,只能硬打。 齐国人向来在马背上讨生活,一贯骁勇善战,楚国的战马都是齐国的,何况齐国早就不再对楚国出售战马,他就不信还打不过一个楚国! 这厢楚国也准备就绪,就等开战。 顾长宴出炸药,韩湛带人炸绝人谷,两人再联手同宋将军、戚将军等人一起出战。 高将军连战三月,早就到了极限,因此叫他留守营地。 只是没想到,史文润竟然也去了。 只一瞬就明白,原本史文润就是来混军功的,按照顾长宴这种长袖善舞又面面俱到的性子,定然是要叫史文润跟着一起走个过场。 但是这人话多的很,一见到楚枝,就忍不住骑马靠了过去。 见楚枝同韩湛的关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便道:“我不是都说了叫你离韩湛远点么?你怎么不听?” 楚枝:“……你没话说了?” “都到现在了你还护着他?”史文润不可置信,“你不是不知道他有多滥情……没想到韩湛这人不咋滴,命倒挺好,娶了个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夫人。” 这么听都觉得这话有点酸。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话你没听过?” “话是没错,可是……”史文润挠头,“这不一样啊!” “行了。”楚枝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你这脑子,能把自己操心好就已经是奇迹,莫要再管旁人的事了,乖,听话!” “你你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史文润涨红了脸,像是哄小猫小狗一样,“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骂我蠢!” 楚枝眨巴着眼睛:“没有啊,你能听出来这话,说明你还没蠢到家。” 史文润更气了。 “你不是去了火头军两天么?怎么还这幅冲动模样?”楚枝问,“难道火头军还不够锻炼人?” 一听到火头军,史文润顿时脸色就变了:“莫要再提了。” 火头军那些人掌管着全军伙食,比谁都横。 他们又看不上史文润这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何况史文润还傻不拉几,有聪明的看出来顾长宴对史文润的态度,并不那么重视,否则会把自己的小舅子贬到火头军去打下手? 便把脏活儿累活儿都给史文润。 史文润自小就被奴仆们簇拥着长大,连穿衣都有人伺候,哪里还会干活? 但是他不干活,就没人给他饭吃。 这不,短短两天时间,史文润就被磋磨的快丢了半条命。 一听到楚枝提起火头军,就谈虎色变。 楚枝一瞧就明白了。 史文润本就是做错事被顾长宴罚去火头军,他又崇拜顾长宴,根本不可能去向顾长宴告状,因为太丢人没面子。 只能忍气吞声,任由欺负。 而军营那些人个个是人精,见史文润不敢吱声,就愈发变本加厉。 “难为你了。”楚枝叹气 “还、还好。”史文润红着脸,“何况我堂堂七尺男儿,这点对我来说小意思!何况人家都上阵杀敌呢!我这才跨上战马,才哪儿跟哪儿嘛!” 史文润这话成功将楚枝逗笑了。 楚枝这一笑,宛如暖阳下铿锵玫瑰,娇艳明媚,晃的史文润脸色愈发红了。 却说一旁的顾长宴一直关注楚枝的动静。 见史文润去了跟楚枝并排而行,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史文润脸色通红,而楚枝眸底亮晶晶的,神采飞扬,到最竟然开怀大笑起来。 不同于梁国时的沉静温婉,端庄大气,此时的楚枝神采飞扬,像是晴空的骄阳,每一个眼神都像是火一样,带着鲜活的生命。 这是顾长宴从未见过的一面。 不……确切说,前世的时候顾长宴曾见过楚枝的这一面。 那时的楚枝宛如一道光,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照亮周围的人。 鬼医喜欢她,戚将军喜欢她,沉璧,连翘,哪怕是火头军里的人,得了什么好吃的,私下里也会偷偷给楚枝。 顾鸣曾劝诫顾长宴,说是因为军营里只有楚枝一个女子这才会偏心楚枝。 顾长宴却明白,跟这个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楚曦不是也是女子?为何那些人都是表面客气,背地里却对楚曦避之如蛇蝎? 第742章 故意恶心 说到底,他们还是喜欢楚枝,因为楚枝能给人带来光。 这也是顾长宴前世没想明白,这辈子终于悟出来的一个道理。 正因为如此,顾长宴才更加不想放手,就算是抢,他也要将楚枝抢回来,楚枝必须是他的! 因此在看到史文润同楚枝有说有笑时,他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 原因无他,楚枝是他的人,对他都横眉冷对,结果对一个蠢货笑的那么开心? “把他给我叫过来!” 虽然没有说是谁,但顾鸣立马就听出来在说史文润。 “史公子。”顾鸣策马到史文润跟前,“主帅请你过去。” 说罢还看了一眼楚枝。 史文润这个没脑子的,一听顾长宴喊自己,屁颠屁颠过去了,倒是楚枝扯了扯嘴角。 顾长宴此人城府深沉,心机歹毒,这么着急把史文润叫过去,无非就是怕她套史文润的话,知道写什么秘密罢了! 想做什么就光明正大的,何必这般心机算尽! 这就是为什么,楚枝愈发厌恶顾长宴的原因。 顾长宴的心太深了,谁也摸不到。 史文润一回去,还没待他开口,顾长宴就道:“行军途中,与人说说笑笑成何体统?这么多将士看着,叫他们如何看你?” 史文润一脸愧疚,他知道姐夫是为了他好,便抿唇说道:“姐夫我错了,我日后会注意。” 顾鸣难得委婉提醒了一句:“咱们虽然同楚国是盟军,可也是不得已,韩夫人到底是楚国人,还是保持些距离好,免得连累了公子。” 顾鸣的意思就是顾长宴的意思。 史文润向来不会反驳顾长宴的话,便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只半日时间,众人就达到了绝人谷中间,同楚国的军队迎面呛上。 厮杀声震耳欲聋。 也不知道是齐国被楚国节二连三给打击的失了信心,还是他们本就军心涣散,这场战还没怎么打,齐国的人就节节败退。 楚国军队直接越过绝人谷,直逼齐国边城。 在距离我国边城十五里时,大军停下,原地扎营。 齐军败的太快,恐怕有诈,为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为好。 因此顾长宴没有贸然进攻。 宋将军笑道:“这次多亏了摄政王同韩军师。” 自从韩湛一战成名后,三军都认定了他这个军师。 眼下梁楚联手,顾长宴的远见也极为叫人佩服,两人站在一起,倒是旗鼓相当,珠联璧合。 看到顾长宴,韩湛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但现在大敌当前,私人恩怨暂且放在一旁。 为了家国百姓,韩湛愿意暂且同顾长宴表面和睦一回。 倒是顾长宴笑了笑:“小韩大人身手了得,若是亲自上阵,定能成为少年将军。” 谁不知道韩湛只会三脚猫功夫,顾长宴故意这么说就是恶心韩湛。 宋将军不知道啊,他一听这话,连笑道:“这个好,今日这一战,打的太轻松,那齐军都是些懦夫,连老夫都还没上就吓得落荒而逃,接下来攻城一战,定然会一场艰难,这次咱们好好地打!好叫老夫瞧瞧小韩大人的伸手!” 连韩夫人都那么厉害,想必韩大人定会更加出色。 【作者题外话】:快看,渣男他后悔了!! 第743章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结果韩湛却折扇轻摇,挑眉一笑,慢悠悠说道:“怕是要叫宋将军失望了,在下并不会打仗,更不会什么武功。” 宋将军只当他是谦虚:“小韩大人你莫要说笑了,你怎么可能不会武功呢!” 这可是逍遥王战神的儿子,娶的韩夫人耍的一手花鞭更是无人能及,脑袋瓜又好使,还得了楚王青睐,怎么可能会像他说的那般不会武功。 何况,他可是被梁国的韩将军亲自抚养长大的,那可是能同战神一较高下的厉害人物! 看出宋将军在想什么,韩湛坦然:“因为我对习武没什么兴趣,我爹又不勉强我,而且我这人也没什么追求,不信将军可以去梁国……哦,不用去梁国,直接问摄政王就知道,我在梁国可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臭名昭著!这次之所以能够得了楚王青睐……” 说道这里,韩湛顿了顿:“或许是因为楚王慧眼识珠?看出我这走鸡逗狗的表象下掩藏着一颗正值向上的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宋将军盯着韩湛看了半响,又将头转向顾长宴。 以示求证。 顾长宴没想到韩湛竟会这般坦然,他掀了掀眼皮,古井无波的眼眸透着黑漆漆的沉,不复往日温和。 片刻才微微点头。 这……竟然还是真的? 宋将军默了默,他还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的人,韩湛这话说的委婉,可宋将军还是听出来,他差点就说自己是个废物了! 委实坦诚。 因为韩湛的态度,宋将军非但没有看不起,反而升起一股子敬佩来:“不骄不躁,能正视自己的不足,直视内心,光是这点就很难有人能够多到,我想我可能明白了楚王为何会对你委以重任了!” 似这般能够正视自己内心,实事求是的年轻人,真的没有了! 韩湛:“……” 他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宋将军这喜爱的眼神看的他心底有些发毛。 大军扎营之后。 是夜。 众将领聚在一起,商讨明日攻城之事。 为了以防万一,今夜巡营守备之人增加了三成,生怕混进来敌军的奸细。 楚枝还在看齐国的地图,韩湛见她眼下晕开淡淡的乌青,满眼心疼:“快些歇息吧!自打到了这里你都没有休息好,人都瘦了。” “无妨。”楚枝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 韩湛却道:“可是我心疼啊!” 楚枝好笑:“知道你心疼我,当然了,也就是你了,除了你没旁人这么关心我!” 楚枝原本是想顺毛咕噜一下韩湛,这人得哄高兴了,若是哄不高兴,恐怕后半夜都没得安生。 熟料这话一出,韩湛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喑哑,阴阳怪气:“呦!关心你的人可多了去了,只有我一个怎么够啊!” 楚枝从齐国的舆图中抬起头来,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见楚枝茫然,韩湛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狗币顾长宴打的什么主意,还说什么叫我挂帅上阵杀敌?呵!不就是打量我不会打仗,想叫我死在战场上,他再鸠占鹊巢么?想的美!就算他死了小爷我都不会死!” 【作者题外话】:楚枝日记: 五月十八,晴。 我明明只喜欢韩湛一人的,可为什么韩湛还是喜欢吃醋? 有点迷。 每次只要他一吃醋,我都要想法子去哄他。 哎……做女人好难哦! 第744章 随身携带凶器 这……楚枝眨眼,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狗币顾长宴,日整日打扮的跟个花孔雀似的花枝招展在你面前晃悠,狗币当着我的面都勾、引你!还嘲笑我处处不如他?呵!他不就是想要证明自己,叫所有人都知道他比我厉害来打压我么?好啊,那我如了他的愿,我就是废物,我就是什么都不会啊!那又怎样?他那么厉害,你不照样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厉害顶个球用啊!你还不是嫁给了我!狗币!下次再这样劳资立马打爆他狗头!!!” 敲!! “你宁愿嫁给一无是处的我这个纨绔,也不愿嫁给文武双全的处处出色的他,可见他这人品德有多败坏、多为人说不耻!狗币不自我反省还洋洋得意!呸!花孔雀!” 楚枝震惊的看着韩湛,没想到韩湛嘴巴这么厉害,骂起顾长宴来那小嘴叭叭跟炮竹一样。 关键是这双手叉腰骂街的架势,他什么时候学的?! 楚枝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 “那个……”默了半响后,楚枝缓缓开口,“顾长宴不是花孔雀?” 韩湛一双桃花眼瞬间迸发出危险的光芒:“嗯?”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楚枝,仿佛在说“想好了说”。 只听楚枝道,“花孔雀长的多好看啊,顾长宴此人不管外面还是里面全都坏透了,哪里能跟孔雀比?要比……”楚枝视线落在韩湛身上,眼睛一亮,“要比也是你嘛!” 韩湛长这么好看,每次不是红色锦袍就是紫色锦袍,说实话,楚枝活了两辈子,还没见过哪个人将这两个颜色穿的那么好看的。 艳而不俗,反而还透着高贵和雅致,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矜。 当然,最重要的是韩湛那得意洋洋的傲娇模样,别说,还真跟孔雀那目下无尘的表情有几分相似。 韩湛的脑海中慢慢的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严重怀疑楚枝是在内涵他。 “你到底是在骂我还是在骂顾长宴?”韩湛咬牙切齿。 楚枝轻咳一声,有些不大好意思:“当然是顾长宴啦,我怎么可能会骂他!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他了,莫要叫这些不相干的人白白影响了心情。” 楚枝的一个不相干,成功叫韩湛心情愉悦。 他搂着楚枝,在她脖颈处蹭了几下,尔后用那双波光潋滟又妩媚妖冶的桃花眼脉脉含情的看着楚枝。 这是…… 见楚枝没有反应,韩湛又亲了亲她的脖子,手上力气收紧一些。 即便是在军营,夏日的衣衫依旧单薄,何况眼下又是半夜,两人天衣无缝,楚枝瞬间就感觉到了韩湛随身携带的凶器。 “你……”楚枝脸红,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吱吱——”韩湛低沉的嗓音宛如深夜里,隐藏于山涧深处勾人心魄的鬼魅,“好吱吱——” 似是羽毛落在心尖,轻轻拂过,挠的你心尖儿一颤,又酥痒难耐。 楚枝指尖不受控制抖了一下,似是电流蹿过。 粉颊羞怯,贝齿轻咬樱唇,一双剪水星眸嗔了一眼韩湛,媚眼如丝,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愈发诱、人。 “好吱吱。”韩湛略带沙哑的嗓音透着委屈,“我们都好久没有亲、热了。” 第745章 这谁顶得住啊! “轰隆——” 楚枝的脸彻底通红。 她没想到好端端的说着话,韩湛怎么就突然……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你你你别乱来啊!”楚枝话都说不利索了。 “吱吱,你不爱我了么?”韩湛委屈的看着楚枝。 勾人的桃花眼尾带着三分水汽,三分诱惑,四分委屈,再配上那妖冶昳丽的面容,他不说话,就用那双无比深情又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你,又乖又撩还又欲。 敲!这踏马谁顶得住啊?! “韩湛啊……”楚枝脸颊烫的吓人,要是打个鸡蛋在上面,估计都能给煎熟了,“你听我说,你、你不要激动。” “你这说的什么话?”韩湛眸光微睁,带着不可置信和控诉,“我面对你有激动情绪才正常,要是我对你没反应那才可怕了!” 这话好像没毛病。 “吱吱……”韩湛缠起人的功夫磨人的人,他觉得他这会儿就是个火药筒,随时就炸了,“好不好嘛!” 楚枝一边躲,一边气息不稳,压低的嗓音带着些许气急败坏。 “这里是军营。” 就一个帐篷,夜下寂静,稍微有点动静就大家都知道了,明儿个还见不见人了? “我保证轻轻地慢慢的。”韩湛问楚枝,“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你——” 楚枝羞的说不出话来,这人真是没脸没皮不害臊,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你这叫她怎么回答? “起开!”楚枝一把拍开打,贝齿咬紧樱唇,用最凶狠的语气说道,“再不把你的凶器收起来,我就揍你!” 可惜配上她那娇软的嗓音和羞愤的表情,这话非但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带着勾人的魅。 韩湛忍不住拿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成亲都这么久了,吱吱还这么害羞,偏偏他爱死了吱吱的这幅模样! “可是——” “不许动!” “什么人?” “不好!有探子!” …… 韩湛刚开了个口,外面突然一阵吵闹,紧接着所有营帐的火烛全都点亮,顿时人声鼎沸。 楚枝也脸色微变,顺势推开韩湛:“有探子!定是齐军派来的!” 她上前一把扯下架子上的衣衫,穿着身上,动作迅速,干净利落。 “出去瞧瞧!” 韩湛还来不及说话,楚枝就不见了人影,只能看到被掀开的营帐帘子和楚枝被风高高扬起的衣角。 脸色黑如泼墨的韩湛:…… 他咬牙切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再次睁开眼,那双充满情、欲的桃花眼,此时带着猩红……憋的! 他低头看着某处,冷笑:人都走了,把你还趾高气扬的头抬那么高作甚?作甚?!! 楚枝出去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了。 大家围成了一团,四五个长缨枪压着一个穿着齐国服饰的人,那人被压的跪趴在地上动不了,瞧不清模样。 “发生了何事?” “回韩夫人,有齐军的探子!”立刻有人回禀道。 “探你大爷的探!”那探子还挺嚣张,粗声粗气低吼道,“你踏马看清楚劳资是谁?!再说劳资是探子,狗头给你扇飞!” “嘿!给老子老实点!”在场的将士都是脾气冲的,当下就骂道,“否则立马neng死你!” 不知道为何,楚枝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作者题外话】:韩湛:你给我还激动上了?回去! 小韩湛(委屈):你要不激动,我能激动? 猜猜探子是谁 第746章 真是能耐了啊! 就在楚枝思量的时候,那探子又开口了。 “楚枝!是我!” 那探子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倔强呐喊:“是我啊!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这才多久没见啊! 难道她跟吱吱的感情已经冷淡到了这种地步吗? “孟——”楚枝意识到什么,嗓音戛然而止。 她连忙上前,有将士不放心拦住她。 “小韩夫人,当心有诈。” “靠!我诈你大爷!” 这熟悉的语气是孟菀无疑了。 “……无妨,我认识她。”楚枝给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劳烦你们暂且先放开她。” 缨枪齐刷刷撤走。 楚枝上前一瞧,还真的是孟菀! 她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孟菀:“果然是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些将士都下了狠手,孟菀被摁在地上来回摩擦,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闪烁。 楚枝连忙将她扶起来。 在看到孟菀的打扮时,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这人留着八字胡,眉毛粗的跟拇指似的,脸上还点了一颗黑痣,透着萎缩的气息,再加上她这一身齐国男人短装服饰,头上还盘了一圈的粗布,没被打死已经算好的了。 面对众人狐疑警惕的眼神,楚枝忙道:“这是我的一个表妹,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等我回去好好问问!” 巧的是韩湛和顾长宴也出来了。 在看到孟菀的时候,顾长宴眸光微凝眉头轻颦,显然也没想到孟菀会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 顾长宴听闻孟家姑娘逃婚了,紧接着箫奕辰也不见了踪影,顾长宴曾叫人私下打听过,说孟菀和箫奕辰在一起。 眼下在这里看到了孟菀,是不是说明箫奕辰也子啊附近? 那个抓住孟菀的将士见顾长宴也认识孟菀,不禁问道:“主帅您也认识她?” “她是梁国人,是夫人的娘家。”顾长宴方才正好听到了楚枝的话,如此也算是帮了楚枝。 毕竟这里可是军营,稍有差那可是了不得的大罪。 楚枝瞥了一眼顾长宴,察觉到楚枝的视线,顾长宴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楚枝瞬间冷了脸,扭头不去看他。 顾长宴眸光微闪,没有作声。 倒是韩湛轻笑一声,上前揽住楚枝的肩膀,隐含警告:“这位可是韩夫人,摄政王下回莫要称呼错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顾长宴的那句夫人是在占楚枝便宜。 顾长宴微微勾唇。 几人正说着,就听主帐帘子被掀开,宋将军和高将军走了出来。 “发生了何时?” 韩湛连忙将事情经过说清楚,顾长宴也微微颔首,表示孟菀确实是自己人。 宋将军放下心来,这才叫人群散了。 楚枝连忙将孟菀带回了帐篷。 “你疯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还不待孟菀开口,楚枝又道,“幸亏我们同宋将军关系好,否则就算我说你是我表妹,也是要被关起来的!” 毕竟明天就要攻城了,在这紧要关头,绝不能出一星半点的差错。 当然,也是因为有顾长宴作证,这才没有追究。 “嘿嘿!”孟菀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听说你上战场要跟齐国打仗了么?就想来找你!” “你想来就来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你是运气好,万一……”万一遭遇什么不测呢? 想到这里,楚枝脸色难看,恨不得锤孟菀一顿,简直是太胡来了。 “好了好了,你莫要生气了。”孟菀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挺危险的,“现在不是没事了么!而且……” 她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忍下,眼珠子一转,看着边上面目表情盯着自己的韩湛,拉着楚枝的胳膊撒娇。 “我今晚能不能跟你睡?” 韩湛的脸色瞬间阴沉,死死盯着孟菀。 孟菀努力忽略掉那道尖锐宛如针尖的视线,眼巴巴的看着楚枝。 楚枝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你不跟我睡跟谁睡?” 眼下可是在军营,冬儿和夏儿一个营帐,她和韩湛一个营帐,总不能叫孟菀去跟两个丫头睡一块儿罢! 得了楚枝肯定,孟菀笑的眼睛都不见了,转头就对韩湛道:“听到没?今晚你娘子跟我睡,你就别在这里候着了,赶紧找个地儿睡觉去罢!莫要打扰我们两个说悄悄话!” 说罢还煞有介是挥挥手,仿佛在赶苍蝇似的。 韩湛:??? 占了他的位置还一副趾高气扬的语气,什么玩意儿! 楚枝失笑,这两个人也真是,每次遇到一块儿都会掐架。 楚枝对韩湛道:“今夜……” “你不必说了。”还不待楚枝开口,韩湛就道,“我去找陆翎羽。” 怎么能叫吱吱给他下话呢! 但语气中的哀怨就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若不是孟菀这个程咬金,他这会儿早就把吱吱吃到嘴里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孟菀,转身离去。 待韩湛走了,孟菀一把抱住楚枝:“吱吱!我可想死你了!” “行了行了!少来这套。”经过这一闹,楚枝的丫鬟也醒了,她叫冬儿给楚枝端了些水,心疼的看着孟菀,“你快洗洗罢!这里是军营,这会儿熄了火没法子给你热水,委屈你先将就一下了。” 孟菀毫不在意挥了挥手。 “无妨!大夏天的用什么热水!” 待洗漱过后,两人才吹了蜡烛躺在了榻上。 “你说韩湛明儿个不会找我麻烦吧?” “他找你什么麻烦?” “我抢了你啊!”孟菀抱着楚枝的胳膊,“你没看他刚才盯着我的时候眼眸红红的,像是要吃人一样,我都快吓死了。” 楚枝轻咳一声,有些不大好意思。 韩湛每次激动的时候,眼角都会红红的。 但孟菀也没说错,韩湛确实恨不得杀了她! 谁叫孟菀打扰了他的好事。 “你难道还会怕韩湛?”楚枝反问。 “怎么可能!”孟菀躺在床上,得意道,“我就是故意的,谁叫韩湛看你看的那么紧。” “不说这些了,你还没说呢,你怎么来了边关,还跑战场上来了?”天知道楚枝在看到孟菀的那一刻,心都快跳出来了。 简直太胡闹了! 她一个梁国的人,跑楚国边关来,这不是找上门去送死么! 真是不要命了! 【作者题外话】:感谢仙女,八月苼的迷妹,小八姐姐爱你,bong,幸福快乐,执手天涯,我的香香真好,不离,等小可爱的留言,比心 第747章 还能强迫你不成 “一言难尽!” 孟菀仰天长叹,这才慢慢对楚枝娓娓道来。 原来箫奕辰成了庶民后,便对孟菀表明了心意,但是孟菀拒绝了。 不巧的是孟大人发现了孟菀和箫奕辰的事,当即气的脸色铁青。 最后还是命两人尽快成婚,毕竟这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不成亲还等着被人笑话么? 偏生孟菀不同意啊! “你为什么不同意?”楚枝不明白,孟菀分明是喜欢太子的,为何就不愿意了呢? “你不懂!” 孟菀叹气。 她并非原主,而且还不知道原主在不在,更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是不是就回去了,到时候给原主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怎么办? 她已经走错了路,毁了这身子的清白,原主可是个真正清冷高傲的书卷美人,恪守规矩,但是这点被原主知道,都够她受的了。 他承认在这件事上是她做得不道德,因此怎能一错再错? 当然,说到底还是孟菀怂。 在不,孟菀一跑路,箫奕辰也找了过来。 说道这里,孟菀抓着头发,几乎崩溃:“你说以前的太子多么高风亮节,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儿,跟谁都客气温柔,保持距离,结果一不当太子之后,就……他就……” 孟菀说不出来了。 楚枝听得好奇:“怎么了?” 孟菀咬牙,带着羞愤:“反正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畅游在狗血言情里面的她,有朝一日竟然也过上了我逃你追的戏码,还在这跑路过程中好几次被酱酱酿酿! 什么?你要说孟菀若是真的不愿意,太子还能强迫她不成? 别说,还真是箫奕辰强迫的! 孟菀万万没想到,箫奕辰脸皮厚也就算了,竟然还对她使诈,给她下药! 人干事? 尤其是在他顶着一张俊逸清冷又用无比温和的嗓音,对孟菀说着:“我是真心想娶你为妻,想跟你生生世世做夫妻的,为何你就不愿?” 要么就是一觉醒来,用无比温柔和溺爱的语气对孟菀道:“你嘴上说你心里没我,可你的身体却很诚实,昨夜抱我抱的可紧了。” 说着露出胸膛上被孟菀抓住来的指甲印,还有用嘴巴啃出来的斑驳痕迹。 无一不是在控诉孟菀,好似一个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渣男! 瞧的孟菀恨不得当场去世! 这踏马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这熟悉的语气,狗血的句式,甚至一字不差,是不是贼老天看她写多了狗血文故意整她来着?所以也叫她体验一把这羞、耻又刺、激的剧情? 羞耻是真羞耻,刺激也是真刺激! 当场就掐着箫奕辰的脖子:“说,你是谁?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孽竟然敢占了太子的身子!看姑奶奶不neng死你!” 箫奕辰先是不解,再是疑惑,最后恍然大悟。 “你是说我被夺舍了?”箫奕辰失笑,凑近孟菀的耳边,“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呢!刚好趁此机会,彼此好生交流一番。” 吓得孟菀一个哆嗦,恨不得夺门而出。 妈呀! 太可怕了! 太子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动不动就杀气四溢,还占有欲爆棚,恨不得将她圈在怀里随时酱酱酿酿,孟菀哪里受得了! 自然是撒腿就跑! 第748章 那你就对人家负责啊 箫奕辰摆明是吃定了孟菀,怎么可能会给孟菀逃走的机会? 为了甩开箫奕辰,孟菀少不得要同他斗智斗勇。 这不就想到了楚枝么,便来楚国找楚枝。 但是她能想到,箫奕辰肯定能想到啊! 这人的鼻子就跟狗一样,不管她走到哪里,箫奕辰都能给跟上来。 于是她就偷偷跑去了齐国边境,想从齐国边境再去楚国,虽然费时间了些,但至少能不被箫奕辰发现。 这不,刚到齐国边境,就听说齐国同楚国打起来了,楚枝也上了渣场。 孟菀当即就来了。 当然,孟菀打听到的是原本齐国所向披靡,打的楚国落花流水,结果楚王派了一个军师过来,那军师年纪轻轻便用计谋多了绝人谷。 作为八卦,多少带了些桃、色意味。 那人多嘴提了一句,这位军师还有个天仙似的夫人,听说这二人还是梁国人呢! 再加上逍遥王之子这个送分的标签,孟菀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用问嘛!是吱吱来了哇! 好在孟菀同楚枝距离不远,为了不被人发现,她便乔装打扮来了营帐,结果被当成了探子,后面的事楚枝就都知道了。 “不是……”楚枝听得云里雾里,刺激又惊险,“从梁国到齐国边境,你一个女子你是怎么来的?你不要命了?” “我偷偷跟着林家一个商队来的。”孟菀不好意思说道。 “这事林姐姐也知道?”楚枝提高了嗓音。 “没没没!”见楚枝气到变形,孟菀连忙摆手,“她当然不知道了!我瞒着她偷偷来的!要是叫她知道我肯定来不了了!” “……你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楚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放心好了,我带了不少银票,这天下就没有银子办不了的事儿!包括文书在内!” “你还敢说?今夜算你运气好,没被扎成筛子!你看看那些但凡在营帐一百米开外的,都会被当成奸细给抓了,我看你真是皮痒痒了!”楚枝瞪了孟菀一眼。 孟菀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中带着一丢丢得瑟。 那些人能跟她比嘛! 在现代的时候,她曾被家里扔到训练营,过了整整一年的军队生活,在跟那些教官们斗智斗勇的日子里,她的本事蹭蹭蹭往上涨,反侦察和伪装的本领自然是不用说的。 “你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楚枝道,“难道你能躲一辈子不成?” “可是我总不能真的跟太子成亲了吧?” 你这睡都睡了,还不想成亲。 楚枝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白、嫖啊!” “什么白嫖不白嫖的?楚枝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我是那种人啊吗?” “那你就对人家负责啊!你不喜欢太子吗?” “喜欢就要嫁给他?那我喜欢的人可有点多。”孟菀扣床,悄咪咪道,“而且我说啊!太子他以前都是装的,他……他有点变、态!” 嘶—— “真的!”孟菀怕楚枝不相信,又加了一句,“千真万确,我骗你是小狗!” “那……”楚枝也学着孟菀的样子,压低了嗓音,“他怎么个变、态法了?” 【作者题外话】:感谢在水一方,我的香香真可爱(小可爱么么哒),叁,的留言,爱你们 第749章 齐国的奸计 你问箫奕辰怎么变态? 这叫她怎么说? 总不能说箫奕辰喜欢压着她酱酱酿酿也就算了,还爱说那些羞耻又震惊人眼球的话吧? 什么“菀菀你逃不掉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除了我你还想嫁谁”,“真想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怎么跑”……如此种种。 最过分的是,孟菀在某次清晨醒来的后,想悄悄跑路,结果人还没下床就被箫奕辰拽着脚踝给反身压在身下,抚着孟菀的脸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说道:“你怎么就不乖呢?是不是要我把你关起来,你才会听话?” 孟菀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万万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 敲啊!! 用最温柔的语气,最卑微的表情,做着最阴暗最丧心病狂的事,你说孟菀怕不怕? 害怕的小胆儿一颤一颤的,差点当场去世好嘛! “这个……”孟菀一脸羞耻又悲愤,“反正你只需要知道,箫奕辰是个大变、态就对了!” 说罢一把搂住楚枝的脖子:“吱吱你可要救我啊!我不想死啊!你忍心看到我这么一个花季少女惨遭毒手吗?你得帮我!” 楚枝:…… “说话就说话,别这么多戏。还有,”楚枝一把拍开孟菀的手,羞恼道,“手收回去!” 这人怎么……怎么能捏她那里呢! 还是个女子! “谁叫你那么软,我要是韩湛我也爱不释手!”孟菀嘿嘿一笑,“你别害羞啊,要觉得不公平,我给你摸回来好了!” 说着一把拽着楚枝的手:“给,这样扯平了!” “你这人简直是——”楚枝咬牙,瞪了一眼孟菀,楚枝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恼羞道,“你再胡闹我立马就告诉箫奕辰你在我这儿!” “别别别!千万别!”孟菀忙道,“我听话还不成吗!” 楚枝对孟菀道:“你现在什么打算?要不我派人把你送回去?否则孟伯父该担心了。” “楚枝你是魔鬼吗?”孟菀震惊,“你把我送回去,我爹那个老古板肯定会押着我跟箫奕辰成亲的,这可是羊入虎口,到时候我会死无全尸的!” 嗯,确实会被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 “但是战场上太乱了。” “我保证我乖乖听话,不给你们添麻烦!反正我不走,你想想,我若是现在就走了,肯定会被齐国的探子给盯上,万一他们半路截胡,拿我威胁你们,岂不是就惨了?所以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安全。” 楚枝叹气:“也罢,你暂时就先留在这里。” 具体如何,等日后再说。 …… 翌日。 天未大亮,楚国大军便兵临羊虎关城下。 这回也不用叫阵,直接强攻。 宋将军一马当先,大手一挥:“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矢朝城墙上飞了过去,划开空气发出猎猎声响,惊心动魄。 齐国的人盾牌弓箭手齐上,齐国人骁勇善战,这点根本对齐国造不成半点影响。 接着便是投石,火攻,人梯战……接二连三,一茬接着一茬。 两军将士们杀红了眼,任凭齐军再来势汹汹,楚军仍然勇往直前,宋将军更是一马当先。 这场战役,楚枝是亲眼看着的,她都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才短短五天时间,羊虎关就失守了。 速度快到惊人。 要知道,但凡攻城,没个月余时间,根本就打不下来。 顺利的叫人觉得诡异,怀疑有诈! 宋将军却道:“齐地本就广袤,城中百姓分散,先前绝人谷内齐军已损伤大半,被我们灭了气焰,眼下会败不足畏惧!只能说明他们没有等到援军罢了!” 戚将军点头:“何况齐军狂妄自大,能败实属当然。” 楚枝总觉得有点快。 确切说不是有点,而是太快了! 她对韩湛道:“你怎么看?” “确实有点快。”韩湛道,“楚军先前被齐军逼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眼下接二连三大获全胜,又杀红了眼,确实容易激动。” 看来韩湛也觉得诡异。 此次大军直接杀入羊虎关城内,这一路打过来,果真没有见到多少齐国将士,城中百姓倒是不少。 随便抓来一个问问,说是齐国的援军未到,主帅弃城而逃了。 这倒是印证了宋将军的猜测。 倘若真的如此倒也无妨,就怕是个陷阱,请君入瓮呢! 只听顾长宴缓缓开口:“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谨慎为上,既如此,不如先派一队人马留守这里,一边清理尸首,一边查探情况,其余人继续退城外等候消息,倘若齐军真的逃了,那咱们再进城也不迟!” 宋将军略一点头:“如此正好!” 大军刚刚退回原地,高将军就派人来报,说是齐国的主帅带了一队人马绕后达到了平马坡,高将军等人中了埋伏,丹阳城情况紧急。 不想还真被顾长宴说对了! 这真的是齐国的奸计! 宋将军立马做出决断,他同戚将军回去支援,叫韩湛顾长宴继续守在这里,以防调虎离山。 宋将军的和戚将军的人马一走,军队的气氛松快了不少,毕竟有这两位老将军在,在场的都不敢造次,加上不多时,羊虎关内的将士派人来送信,说羊虎关没有任何异常。 于是几人便直接进城,将羊虎关给占了。 五日后,宋将军带着人马来了羊虎关。 齐国那批人马死的死,伤的伤,但主帅还是被逃了,而且楚国也伤的不轻,毕竟是被偷袭了没有任何防备不说,关键当初攻城的时候,带走了大批人马,留在平马坡的人将士并不多,再加上赵国那些人手段歹毒,竟然投毒,是以连高将军都受了些伤,好在不怎么严重。 宋将军便叫戚将军留在营地,协同高将军一起,自己则带人前来支援。 “齐军这个主帅倒是个聪明的。”韩湛听罢,挑眉说道。 “何止是聪明!简直是胆大不怕死!”宋将军也道,“他就不怕营地有埋伏吗?万一有去无回了呢?” “战场上的事本就吉凶难测,凶险万分,可若是不拼不赌,也不会赢。”顾长宴如是说道。 “如此看来,齐国确实有心狠手辣之人!” “可知那主帅是谁?”楚枝问道。 第750章 齐国小王子 “苏文哲!” “苏文哲?”楚枝没听过这个人啊! 宋将军点头。 “高将军说那人自称是苏文哲,看起来年纪不大,因是晚上,便没瞧清楚那人究竟是何种模样,此人我们先前也未听说过,想来也是刚挂帅。” “原来如此。”顾长宴道,“就说不曾听闻此人,此人是赵国的吧?” 这名字一听就是中原人,远不是齐国这样的游牧民族。 “非也!”宋将军道,“那人说他是齐国人。” “齐国怎会又这个姓?莫非他是故意诓人?” “这……” 韩湛轻笑一声:“这会儿说那么多做什么,既然他自称是齐国主帅,又偷袭了高将军,日后定会再见,到时候不就明白了!实在不行可以派人向城中百姓打听一二,从百姓口中打听出来的消息相对还是很确切的。” “对啊!”宋将军一拍脑门,“竟把这一茬给忘了!” 次日便有了结果。 原来这苏文哲是齐国的小王子,很受齐王看中,其宠爱已然越过了大王子,而他的母妃是赵国人,端的是清丽婉约,又知书达理,是个如水般的温柔美人,与齐国女子的豪放粗狂恰恰相反,因此极受齐王宠爱。 可惜这位苏文哲却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手段阴狠,残暴无情,将齐国的霸道和赵国的阴狠倒是集齐了。 “原来如此……”顾长宴沉思片刻,问宋将军,“那为何先前不曾听过齐国有一位这样的王子?还姓苏。” 宋将军解释:“说起这个又有一段缘由,听说这位苏妃身子骨不好,尤其是小王子出生后,更是日况剧下,齐王便给苏妃在王宫二十里外修了一座庙,叫她在庙中礼佛,而小王子也跟着苏妃一直在庙中清修,这两年王上年纪大了,苏妃身子骨渐好,这才被齐王接回王宫,小王子原名叫那哲,他自己随母性起了个苏文哲。” 听到这里,楚枝心中有了猜测,问道:“齐王对小王子态度如何?” 宋将军道:“自然是极为宠爱,先前说了,一回来就越过了大王子,传言此次小王子亲自挂帅,就是为了立下战功,回去好顶替大王子,成为下一任的齐王!” 齐国向来立嫡长子为储君,如今齐王却有了立小王子为储君的心思,由此可见对小王子的宠爱。 但这位小王子,光是听着,就知道是个极为任性妄为的人 否则也不会自作主张改了自己的姓氏。 要知道跟随母姓是对父亲极大的侮辱,何况是王室。 “小王子自己改姓,齐王有何反应?” “说是发了好大一通火,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由他去了。” 楚枝心中却有了更深的想法。 苏妃和小王子被送去庙中,直到这两年才被接回王宫,说是苏妃身子不好,可按照苏妃受宠的程度,在王宫里面清修不可以吗?非要去外面?还是刚生产不久,连出生不久的小王子也被带走了? 王室极为注重子嗣,便是走也要留下皇嗣,怎会叫小王子也出宫了? 还一走就是多年,这两年才回王宫。 再看小王子的性格,远不像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再加上他对自己姓氏极为抗拒,楚枝断定,这其中必定还有别的隐情。 “想什么呢?”见楚枝从前厅出来后便一直沉默不语,韩湛问道,“我陪你四处走走如何?” 自从入驻羊虎关,城主府便成了主帅营地。 齐国地势广阔,区区一个城主府都修的快赶上半个羊虎关了,因此住这些人绰绰有余。 楚枝正有此意,便微微颔首:“好啊,那我们就去街上瞧瞧。” 韩湛和楚枝容貌出色,又穿着楚国的衣裳,端的是飘逸洒脱,齐国的人皆端着短衣阔腿长裤,头上裹着一圈棉布,亦或是带着白色帽子。 两人走在街上,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楚国人,纷纷面露诧异,暗自打量。 齐国民风同楚国诧异甚大,街上卖的吃食也大不相同,一眼望去全是馕饼和烤肉串之类,要么就是羊奶茶和青稞酒那些。 韩湛知道楚枝喜欢吃肉,便给她买了几根烤串,结果辣的她眼里快要出来了。 吓得韩湛连忙买了一碗羊奶茶:“快喝口,羊奶茶能解辣!” 一双桃花眼带着懊恼:“早知道我先尝一口。” 吱吱吃不了太辣,而齐国的辣极齁,辣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给我罢!”韩湛伸手去拿,楚枝缓了半响又从韩湛手里拿过,“再给我吃一口!” 楚枝咬了一口肥瘦相间的肉串,外焦里嫩,简直太好吃了。 “我还没吃过怎么好吃的肉串!” 见她明明都辣哭了还要吃,韩湛哭笑不得,只能多买了几碗羊奶给她。 结果当天回去就闹肚子了,原因是吃的太辣,嗓子也肿了,好些天才好了。 从那之后,韩湛便强制性不给楚枝吃辣肉串,要吃也是少辣或者无辣的。 楚枝却嫌弃没有辣的好吃,不管她怎么说,韩湛就是不肯。 那次闹肚子都吓死韩湛了,当时楚枝脸色煞白,头上直冒冷汗,站都站不起来,最后还是鬼医给楚枝扎了几针才好多了。 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光想想就觉得后怕,韩湛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却说楚枝坐在羊奶摊前,一边吃烤肉串,一边同老伯聊天:“你的羊奶茶很是不错。” 楚枝长的好看,说话又温柔,再加上她极其擅长聊天,很容易叫人放下防备,获得好感。 这不,话音刚落,老伯就咧嘴笑了。 用蹩脚的官话说道:“你们可说对了,整个羊虎关就我的羊奶茶最正宗!” 楚枝眸光微闪,笑道:“是啊,听说你们齐国的小王子也喜欢你家的羊奶茶。” 韩湛瞥了一眼楚枝,他怎么就没听说那个苏文哲还喜欢羊奶茶了? 老伯一听到苏文哲,吓得脸色都变了:“嘘——” 才开了个头,猛然意识到羊虎关都失守了,小王子早就弃城而逃,丢下他们不管了,自然也听不到他说话,复又闭上嘴巴,表情落寞。 毕竟是齐国人,如今被楚国攻占,到底觉得屈辱。 可是他们只是普通臣民,做不到以死明志,只想多活一日是一日。 第751章 但凡上位者从不光明 对于本就生活在边关,动不动就开战死人的平民百姓来说,究竟谁做城主都无妨。 只要不影响他们生活,能够叫他们好好活着,就已经知足了。 或许旁人觉得他们没骨气,可骨气是什么?在你见惯了生死之后,便会知道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一不小心便会出了意外,什么忠君爱国都是虚的。 当然,不是他们不忠君爱国,相反,他们很爱齐国! 但是对于生活在边关饱受战乱的他们来说,他们只是权利的牺牲品。 一如这次,是随时都能被丢弃的。 其实这样的遭遇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因此在被楚枝问道小王子的时候,老伯虽然害怕,但并没有多大抵触。 楚枝瞧出了老伯的惧怕,身子微微向前探,靠近老伯,压低嗓音道:“怎么?这小王子有那么害怕?” “那可不!”老伯表情复杂,一言难尽,“小王子……” 光是瞧着就心狠手辣,那双眼睛盯着你的时候,跟饿狼一样,何况这位小王子脾气暴躁,发起火来谁劝也没有用。 楚枝见老伯欲言又止,也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再多的,便换了话题。 “我听说小王子骁勇善战,为何会败的这么快?” “自然是援军未到!”老伯道,“其实从一开始,小王子就在羊虎关坐镇,只是没有露面,前几个月不还是将楚军还打的落花流水节节败退伤亡惨重么?那可都是小王子的功劳!说句心里话,纵然小王子吓人,可我们打心眼里喜欢小王子,因为小王子是真的勇猛,真的厉害,多亏了他才把楚国打的落花流水!” 要知道楚国同齐国实力相当,如今悬殊这么大,还不是多亏了小王子? 老伯一点都没意识到,他在楚枝面前说楚军大败有多么容易挨揍。 “只是这次绝人谷一战,损失惨重,偏生援军未到,粮草又出了问题,小王子不得已,这才会弃城而逃。”老伯叹气。 “原来如此。” 楚枝心中有了思量,多给了老伯几个铜板,说了声多谢,便同韩湛走了。 韩湛知道楚枝心有疑惑,他特地陪楚枝出来就是来打听消息的。 从老伯那里离开后,楚枝道:“从齐小王子能绕后偷袭高将军,可知他是个极有谋略之人,此次我们之所以会战胜齐军,一方面是齐军轻敌,叫我们轻易夺了绝人谷,另一方面是齐国援军未到,原本我就怀疑有人记恨齐小王子,这才故意拖延救援,使得羊虎关失守。” “经过方才,你便愈发肯定。”韩湛挑眉,接过楚枝的话。 楚枝笑道:“不错!你不是也想到了么!苏妃能够带着刚出生的小王子离宫,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这事连齐王都无可奈何,自古以来,为君者多独断专权,疑心极重,我斗胆猜测,苏妃和小王子之所以会被接回来,定时当年的事有了眉目,我们再猜测一下,许是当年齐王冤枉了苏妃,如今水落石出,因此苏妃才会归来,而齐王也在尽力弥补,对苏妃和小王子有求必应。然,于小王子而言,父王的抛弃和不信任,以及宫人的排挤和暗下黑手,叫小王子养成了如今这般性子,他越是如此,齐王就越是愧疚,这也是为何小王子自作主张随了母姓,齐王虽暴怒不已却还是就此按下,还默认了的原因,在齐王看来,他的一切退让都是在弥补小王子。” 说道这里,楚枝叹了口气。 韩湛接过楚枝的话,继续说了下去:“齐王对小王子荣宠有加,引起了旁人的恐慌,而当年苏妃本就是被冤出宫,他们一方面怕苏妃算旧账,一方面怕齐王愧疚之下连王位都给了小王子,尤其小王子挂帅亲征,边关的百姓都觉得小王子虽然阴晴不定,手段狠辣了些,却是出了名的战将,深得民心,因此他们便出此下策,故意拖延救援,小王子无法,只能弃城而逃,于此战中大败,还落下一个懦夫不顾百姓安危的骂名!” 自古以来,为将者,宁死不逃。 但凡上了战场的,哪个不是战死的? 结果小王子为了自己性命却弃百姓于不顾,纵然小王子性命金贵,却未曾同百姓共存亡,同进退,有了这个污点在,小王子便是想继任王位,也会遭到群臣反对,说他德不配位! 楚枝笑道:“不过这些只是我们两个人的猜测罢了,说不定真相根本就不是这样呢?莫要忘了苏妃可是赵国人,如今齐赵两国联手,看似突然,实则早就暗中开始谋划,而苏妃也是在这两年被接回宫,焉能不知是齐王为了拉拢赵国,稳住赵国,这才故意独宠苏妃和小王子,做戏给赵国看呢?而齐王担心真的养大了小王子的野心,知道其他王子想要对付小王子,便从中作梗,顺水推舟,促成了这个局面的形成,如此一来有了污点的小王子也不会继任王位,更不用担心赵国这个外戚会坐大,日后威胁到齐国的存在。” 韩湛眼底划过一抹惊诧和喜悦,没想到楚枝连这一层都想到了。 不过……这手段怎么似曾相识呢? “看来狗币萧启荣对你的影响太大了!”韩湛道,“以至于你觉得齐王也是第二个萧启荣。” 楚枝轻笑:“不只是萧启荣,楚王亦是如此,只不过是手段高低的差别罢了,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处理便会有不同的结果,如何做得聪明漂亮这是每个君王必会的本事,萧启荣之所以会那般肆无忌惮,是因为后面的他太过昏庸。” “只是如此么?”韩湛反问。 楚枝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莫要忘了灵姬,她潜伏萧国这么多年,却能得到萧启荣的信任,最终叫他死在灵姬手里,你觉得这中间就没有灵姬的手笔么?否则为何灵姬一直要等到最后才动手杀了萧启荣?而在父亲杀了灵姬时,巫山会暗中将灵姬接回楚国,你觉得这一切会瞒过楚王?” 楚枝脑海中划过一抹亮光,不由直了身子:“你是说从一开始,是楚王指使灵姬,巫山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目的就是要掏空梁国!” 【作者题外话】:感谢bong,八月苼的迷妹,小八姐姐爱你小可爱的留言 韩湛楚枝:像极了两个相互讨论猜测剧情的小盆友 小王子:你们可真八卦! 第752章 鬼神之说 细细回想萧启荣这几年来荒淫无度,大肆采选秀女,沉迷修仙长生之道,奢靡残暴,使得梁国群臣也贪污横行,欺上瞒下,滥用职权,萧启荣死的时候,梁国已岌岌可危,就像是一间看似精美华丽的房子,里面却断壁残垣,杂草丛生,爬满了虱子,早就腐朽坏透了,稍微吹点风就会轰然倒塌。 要知道,二十年前的梁国可是同楚国能够并肩而立,甚至败在了梁国手下,否则也不会送了莲姬和灵姬来和亲了。 “还有一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韩湛道,“我们先前得知萧启荣之所以会相信灵姬,是因为她身上被下了禁制,一旦她对萧启荣生了异心,便会爆体而亡,你知道我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这事也就未曾放在心上。但先前奉楚王之命,于灵霄殿查管玄门古籍,发现玄门上确实记载了给人下禁制一说,有点类似于赵国的蛊毒,我私下打听了一番,楚国的宫人说灵姬确实被下了禁制。” 韩湛道:“因此我怀疑,灵姬身上的禁术应当是存在的。” 楚枝诧异:“你不是不信鬼神么?” “是不信啊!”韩湛坦然,“我说了,这种禁制应当是同蛊毒有关,通过某种介质种在人身上的,跟鬼神又有和关系?” 楚枝:…… 好吧,是她高兴太早。 “对了。”说道这个,楚枝想起一件事来,“你知道辞镜的身世么?” “不知。” 对于辞镜,逍遥王没有解释过,韩湛也没有问过。 加之辞镜一心向佛,一直在大佛寺,两人基本不见面,倒也从未去说过这些。 因为韩湛本就不在意。 楚枝道:“那你知道辞镜不是逍遥王的亲生儿子吗?” 这件事,韩湛自然有所耳闻。 “怎么?” “当初楚曦被抓,箫奕德要杀了楚曦,楚曦情急之下便、说出辞镜不是逍遥王的亲生儿子,同逍遥王没有半点关系,之所以会得逍遥王如此看重,是因为巫山一直在寻找秘法复活母亲,结果作法失败,而母亲的一缕魂魄就在辞镜的身上,而逍遥王赶在巫山之前找到了辞镜,巫山落后一步,巫山因此便记恨上了逍遥王,而他还不死心,一直在寻求复活莲姬的法子。”楚枝知道韩湛不喜欢听这些,何况还和莲姬有关,任谁都不喜欢听自己母亲的八卦,“这是楚曦之前为了跟箫奕德做交换,想叫箫奕德放她一条生路说出来的条件,我觉得她应该没有说谎。” 何况楚枝自己经历过这些事。 重生后的她一直不明白,为何她会重生,现在想想,或许楚曦说的这个可以作为一个线索。 果然,就听韩湛道:“楚曦说的话你也信?” 见楚枝沉默不语,韩湛道:“好吧,就算真的有鬼神有轮回,人死之后肯定是会先被无常勾去地府,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去了,你算算辞镜,再算算我的年纪,他怎么可能会是我母亲的转世?” “都说了不是转世,是一缕魂魄。”楚枝道,“母亲去世那年你不正好六岁?而辞镜如今正好十岁,中间相差正在三年左右,如何就没有可能了?” 第753章 三人成虎罢了 韩湛哭笑不得的看着楚枝:“那其他的魂魄呢?如果真的能够转世,人都说魂魄不全,不是痴傻便是失心病,为何辞镜还是百年难遇的大善人,乃佛祖转世?此又作何解释?” “为何不换个角度去思考呢?万一辞镜本身就是佛家弟子,而母亲的魂魄寄生在他身上,同他融为一体,这样不是就能解释的通了?” 韩湛摇头失笑,“真是个傻吱吱!你就那么想叫我相信这世上有轮回,能够以命换命?” 楚枝想说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罢了,反正韩湛不相信。 是夜。 楚枝问孟菀。 “你相信这世上有轮回,有以命换命之术吗?” 孟菀原本还在开心的摆弄今日从羊虎关买来的小玩意儿,听到楚枝的话,不由头皮一紧:“好端端的你怎么会问这些?” 楚枝瞥了一眼孟菀紧张兮兮的表情,知道这人又误会了。 遂解释道:“楚国不是崇尚求仙问道之术么?且千年前有人飞升成仙,到现在灵霄殿内还有不少玄门术书,我这不是好奇么!” 孟菀想了想,认真说:“倘若真的能够飞升成仙,为何这么多年没有一个成功的?” 楚枝眸光微闪。 “都在说起千年前如何,问题是你们亲眼瞧见了?具体如何谁知道呢!何况都过了那么多年,人传人传下来,早都变味了,毕竟三人成虎,都说史书不会骗人,可史书不也是人写的?上位者想要什么,史官就得怎么写,直到顶头上司满意为止!”孟菀道,“所以说啊,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何况耳朵听到的呢!” “你的意思,求仙问道根本就是骗人的?那移魂换命呢?借尸还魂呢?”楚枝将楚曦说的那个秘法之术也说给孟菀听,“还有辞镜,又该如何解释?” “辞镜这件事,我同韩湛一个想法,什么一缕魂魄,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忽悠人啊,何况你一死不去投胎,你在人世间能飘荡三年?当黑白无常是摆设不成?” 这…… 楚枝梗了一下。 她很想告诉孟菀,前世她死后还真的没有去投胎,魂魄一直被困在睿王府多年。 楚枝想了想,对孟菀道:“孟菀,你相信前生今世吗?” 孟菀眼皮一跳,其实很早之前,楚枝就暗示过她。 那会儿她心里有了猜测,但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可这一次楚枝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孟菀抿紧嘴唇,半响才认真说道:“那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忐忑和不安。 只一瞬,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那种心意相通,找到知己,释然的笑容。 许久之后,楚枝笑道:“所以你说,我怎么能不怀疑那些鬼神?” 孟菀道:“你相信我,那些求仙问道绝对是假的,毕竟我们要相信科学嘛!要知道,科技强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科技?”楚枝呆愣,“这是什么?” 前世的她也听过孟菀提起这个词。 “这……”孟菀略一思索,简单描述道,“就是能够推动人类进步,推动社会和全世界以及宇宙快速发展,叫人类生活的更好更先进的一种技术,那是知识的力量。” 楚枝大概明白了:“那就是不管到了哪里,唯有读书最有用。” “不错!”孟菀拍了拍楚枝的肩膀,“挺会总结的嘛!” 楚枝轻声道:“真想去你的世界看一看。” 孟菀心头一紧,倔强的捂着自己掉了一地的马甲:“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 不对,既然楚枝提了前世今生,那说明楚枝拥有前世的记忆! 孟菀仔细回想她和楚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突然发现其实从一开始楚枝是认识自己的,只是楚枝掩饰的很好,没有被她发觉罢了。 那是不是说,她其实已经出现在楚枝的前世? 想到这里,孟菀呼吸一滞。 她一直想知道,她来了这里,原主去了哪里,她还能不能回到之前的世界去? 眼下问楚枝岂不是都就明白了? 想到这里,孟菀一把抓住楚枝的手:“吱吱,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这个早就指的是什么,楚枝心知肚明。 她微微点头。 果然! 孟菀咬牙:“那……我后来回去了没有?” 前世楚枝横死,又做了多年阿飘,早就同孟菀断了联系,但听人说孟菀经商去了,还富甲一方,成为了很了不起的人,并且叫许多女子站了起来,挺直了摇杆。 因此楚枝想,那时候的孟菀应当还没有回去!否则没有人能跟孟菀一样,有这样开明大胆的想法。 想到这里,楚枝微微摇头。 孟菀眸光紧缩。 什么? 她没回去? “你确定那是我?” “当然!”楚枝回答的斩钉截铁。 “完了完了……”孟菀顿时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虽然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设想过自己回不去了,一辈子就在这里,可等真的知道这个结果时,还是忍不住心情低沉。 见孟菀不说话,楚枝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看着孟菀这样子,楚枝也难过。 她安慰道:“其实你要这么想,那么多的人,为何偏偏是你?或许是上天注定呢?亦或许是这里有你割舍不下亦或是对你而言重要的人呢?” 不知道为何,楚枝话音刚落,孟菀脑海中就闪过箫奕辰的脸。 她愣了半响,反应过来后连忙摇头。 怎么可能! 什么鬼! 她怎么会想到箫奕辰?呸呸呸,她见到箫奕辰就害怕,恨不得躲的远远的!更不用说旁的了。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可我还是不甘心。” 楚枝握着孟菀的手:“我明白。” 孟菀本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很快就挥了挥手:“不说了不说了,吱吱,你快给我讲讲你的前世罢?” “我的……前世?” “对啊对啊!”孟菀凑近楚枝,对楚枝道,“哦早就看你和顾长宴之间不对劲了,但是你们两个基本没什么往来,你老实交代,你和顾长宴前世是不是认识?否则你为什么怕他?还有眼底的恨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作者题外话】:所以,咱们这篇文章只是重生文!!什么修仙,什么玄门,都是假的!不可能的!只是为了^*(#@!%*#埋伏笔罢了!(小八压一包辣条赌你们猜不出那个符号代表的是什么哈哈哈哈哈嗝) 第754章 楚枝被暗杀 “我……”压抑许久的秘密,被孟菀这一问,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结果她刚开口,就见孟菀睁大眼睛,瞳孔紧缩,脸上满是震惊。 “小心——” 话音未落,胸口传来剧烈疼痛,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她缓缓低头,胸口正插着一把箭矢,尖锐的铁片带着血迹和猩红的肉。 楚枝想说什么,结果才一张嘴,就溢出一大口鲜血。 “吱……吱吱……”孟菀脸色煞白,抖如筛糠,她被吓傻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怎么办……吱吱怎么办……” “别哭……”楚枝心想,叫人啊! 这话还未说出口,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陷入黑暗前,是孟菀失控的尖叫。 …… 楚枝知道自己中箭了,她可以听到孟菀叫冬儿进来的声音,也能听到韩湛气急败坏下的惊慌失措。 也能听到鬼医的呵斥声,以及顾长宴同韩湛扭打在一起,众人劝架的声音。 可是她就是睁不开眼。 像是陷阱了漩涡中,有什么拽着她在一直不断下沉。 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结果却什么都抓不住,失重的感觉叫她下意识尖叫出声。 “叫什么叫!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你还有脸叫?” 这是……崔嬷嬷的声音? 楚枝猛然抬头,果然一眼就撞进了崔嬷嬷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眸。 “五姑娘刚回府不懂规矩,这才冲撞了贵人,为了五姑娘好,您还是得管管,否则连累了府上名声,到时该如何是好?” 楚曦窈窕的身影妙曼多姿,那张经过胭脂修饰的小脸白净又精致,头上的步摇更是耀眼夺目,身上的茜红色织金绣花的衣裙衬得她愈发肌肤雪白。 此时的楚曦还是那个高傲自自负,谁也瞧不上眼的小姑娘,因此妆容打扮还不似后面那边楚楚动人,惹人怜爱,一看就是小白花那挂。 只见楚曦扶了扶头上的步摇,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开口:“既然嬷嬷都这般说了,那我若是不出面,岂非害了府上其他姐妹?” 说着看向楚枝,笑道:“五姐姐,我知道你刚回府,什么规矩都不懂,我知道你不容易,何况这些东西本就难学,只是日后莫要再做这些失礼的举动了,这里可不是乡下,你自己丢人没什么,可别连累了姐妹们,毕竟大姐姐快要议亲了,若是因为你失礼而黄了大姐姐的亲事,你担当的起吗?” 楚枝愣愣的看着楚曦,而楚曦见她这样就知道吓傻了,便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身后跟着数不清的奴仆,浩浩荡荡。 楚枝顶着楚曦的背影,眼底带着一抹恍惚和疑惑。 “姑娘?姑娘?”楚枝回神,对上冬儿带着泪痕的小脸,“姑娘,这下可如何是好?” 冬儿怀里还抱着一只脏兮兮被的小猫,那只猫儿乖巧的窝在楚枝的怀里,也不见动一下,楚枝想要伸手接过,结果被冬儿闪身躲过。 “姑娘,还是扔了吧!因为这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猫,您已经得罪了六姑娘,还被六姑娘给骂了,这猫是不能再要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骂我?”楚枝嗤笑一声,清冷的眼眸带着凌厉和冷冽。 冬儿当即就愣在原地:“姑娘你……” “怎么了?” 冬儿看着楚枝,仿佛不认识了一般。 姑娘向来谨慎小心,小心翼翼不说,还胆子小的很,用夫人的话来说就是畏手畏脚。 何曾见她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说过话! 而且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竟然惊的冬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忽然想起方才见过的睿王府的平阳郡主,都没有姑娘身上的气势。 楚枝看着冬儿:“你怎么不说话?” “姑娘……”冬儿喃喃自语,下意识说出了心里的话,“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我怎么了?” 楚枝刚说完,就觉脑海里面“轰隆——”一声,走马观花一般,划过许多零碎画面,转瞬又一片雪白。 心底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种种情绪,彻底将楚枝席卷。 眨眼间又恢复平静。 她茫然的看着冬儿:“是啊……我怎么了……” 她看着周围一切,陌生又熟悉,问道:“我是在哪里?” “您在海棠花苑啊!” “海棠花苑?”楚枝下意识问道,“这是何处?” “就是楚家的别庄啊!海棠花苑啊,我们府上在办海棠春宴啊!”冬儿抓着楚枝的手,吓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她抖着嗓子,“姑娘您别吓唬我,您到底怎么了?” “是啊……这里是海棠别院。” 楚枝想起来了,她原本生活在赵家,结果有一日突然来了一个富贵婆子,说她是千金小姐,阴差阳错下抱错了,便将她接了回来。 可是在乡间长大的她没有养出京中贵女的气度和仪态,却又硬把她塞进了这繁华地争斗场。 今日便是楚家举办的海棠春宴,她因为失礼被嫌弃是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母亲嫌弃她丢人现眼,便将她赶了出来。 她再怎么也是要强有自尊心的,便躲在了这里,结果碰到了一只猫儿,正同猫儿玩的高兴,那猫儿冲撞了平阳郡主,平阳郡主恼怒离去,楚曦见楚枝闯祸了,便自作主张教训了楚枝。 包括冬儿怀中的猫儿,也被顾明阳给踹了一脚 原本楚曦要宰了这只猫的,楚枝硬是不让,这才有了后面这一出。 想到这里,楚枝连忙对冬儿道:“快把猫儿给我,叫我瞧瞧!” 冬儿哭道:“都什么时候了,姑娘您还瞧这只畜生做什么?方才郡主发了好大的火,说要把这猫儿活埋了,您不赶紧扔了去,好撇开关系,等下郡主来了我们如何担当的起?” 何况主子都吓得变了个人,冬儿本就是个小丫头,没有什么经见,自然吓得她说不出话。 楚枝却道:“怕什么?” 说着从冬儿怀里将猫儿抱了过去,这才发现,猫儿的腿断了。 楚枝眼底划过一抹怒意,最后又忍下。 “你随我去找大夫。” 说罢便转身就走。 冬儿看着楚枝的背影,直接愣在原地。 “走啊!还站着做什么?” 第755章 走马观花 “哦哦。”冬儿呆愣点头,连忙追了上去。 结果才走两步,就被一个红衣少年给拦住。 “喂!你不要命了?” 楚枝看着眼前人,眼底划过一丝茫然。 红色的锦衣勾勒出少年修长的体态,妖冶肆意,洒脱不羁,折扇轻摇,随风飘落的海棠花瓣愈发映衬的他随性自在。 只是一张脸却用了昆仑奴的面具给遮住,瞧不清模样。 见楚枝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面具瞧,那少年乐的哈哈大笑。 “是不是被小爷的面具给吓傻了?这可是从楚国来的昆仑奴的面具,爷的新宠!小样,没见过吧!” 一听这话,楚枝就知道眼前的少年非富即贵。 只是在模样和这语气……实在不敢恭维。 像极了她们村头的那个傻子。 她往后退了几步,对那少年行了一礼,说了声得罪,便想绕过去。 她还要给猫儿治病呢! 结果被那少年拦住。 “你要救这只猫儿?” 楚枝垂着头没有说话。 “因为这只畜生,你方才都被骂了,你没听你的妹妹说么,她要将此事告诉你母亲,到时候你就完了。” 楚枝咬牙:“你竟然听墙角?” “呦!”那小少年似乎被吓了一跳,眼底满是惊讶,“你方才都还乖的跟兔子似的站那儿被一个婆子骂,这会儿竟然对小爷我吆五喝六的?” 少年半点都未生气,语气里满是好奇和兴味。 楚枝不想同这少年纠缠,反正这人向来没脸没皮惯了。 都是给惯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楚枝自己就给惊到了。 她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怎会对这个少年如此熟悉? “小爷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吭声!”他指着楚枝怀中的猫儿,“它会害了你的。” “你管我!” 楚枝抱着猫儿就走了。 那少年看着楚枝的背影,突然笑了 “原以为是个受气包,没想到还挺有脾气!” 待走了几仗远之后,楚枝这才回头,只能看到少年高高扬起的衣摆,像极了他张扬的性子。 不知道为何,楚枝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告诉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摇了摇头,当真是糊涂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便收回了视线,同冬儿走了。 这事本就是一个插曲,楚枝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便忘记了这事。 后来,她曾不止一次碰到那个昆仑奴少年,每次瞧见都是同新科状元顾长宴顾世子一道儿。 只是那会儿的顾长宴实在耀眼,是京城众多贵女的梦中郎君,楚枝也未能免俗,一双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顾世子的身上。 再后来,顾世子突然上门来求亲,说瞧上了她,楚枝高兴坏了。 她没想到顾世子会瞧上自己,娶自己做睿王妃,这当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一时间,府上众姐妹纷纷眼红她,连京城的贵女们也不断说着酸话。 只是奇怪的是,每每入夜之后,总会有人往她的屋子里面扔小石头。 那石头上绑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莫要嫁给顾长宴!切记! 楚枝惊骇之余又惶恐不安,好端端的怎么会来这个,到底是谁扔给她的?想要做什么? 第756章 世间女子都想嫁给我 楚枝当时吓坏了,便将那纸条烧了。 可是后面每天夜里这个纸条都会出现。 到最后甚至还写上了:想要活命就拒了这门亲事! 有一次被冬儿瞧到,忍不住骂道:“定是府上的姑娘们嫉妒您得了这么好的亲事,故意威胁您呢!白日里她们变着法儿酸您嘲笑您,夜里又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恐吓您,简直是欺人太甚,您定要告诉老爷和夫人,替您主持公道才行!” 楚枝深以为然,毕竟她只是个小家雀,突然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肯定会招人恨。 娘以前告诉过她,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若真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实在不行忍忍就好了。 楚枝便对冬儿道:“不用了。” 她马上要出嫁了,还是少生事端比较好。 画面一转,她却看到了那名昆仑奴少年,少年依旧降红色锦衣华裳,火红耀眼,似当空烈阳,充满生命力。 奇怪的是,她能看到周围许多人的脸,偏偏看不见那少年是如何模样。 她听那少年对顾长宴说:“你这人,连人家一个小姑狼都不放过,何必呢!” 顾长宴却笑道:“怎么?怜香惜玉了?她一身土气,又黑又瘦,仪态全无,举止粗笨,你瞧上她什么了?” 这是……说她么? 楚枝张了张嘴巴。 她忽然想起来顾长宴对她说的话,他说:“五姑娘心性纯良,单纯可爱,又随性自在,不似京城贵女刻板精明,吾见之欢喜,特求聘为吾妻,白头到老,相濡以沫,此生足矣,五姑娘可愿给吾一个机会?” 楚枝再蠢笨,也明白了顾长宴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她身上被众人奚落瞧不起的那些缺点,在顾长宴眼里都变成了难能可贵的发光点。 这对当时的楚枝来说是极大的肯定,何况她只是个普通女子,那可是顾长宴顾世子,新科状元,容貌俊逸,风度翩翩,温润如玉,这样的人用无比深情的语气跟你说,他想娶你为妻,你有什么理由拒绝? 只会觉得这是莫大的惊喜,想都不敢想。 可在旁人面前,顾长宴却将她扁的一文不值。 楚枝只觉手脚冰凉。 那红衣少年却眉头紧皱:“你平日如何算计我不管,只是你将一个无辜女子扯进来,葬送了人家一生,对人家不公平。” “公平?”顾长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景玉啊,没想到这个词竟然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你是宫里的常客,你见过这世上有公平存在么?” 少年性子直爽,当即就不高兴了:“我不与你说这些,你的歪理总是多,反总归你不该把那姑娘牵扯进来。” “可我还偏偏非她不可了!” “万一人家不愿意了,悔婚了呢?” “悔婚?”顾长宴笑出声来,“京城的女子有谁能够拒绝得了我顾长宴?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毕竟世间女子皆肤浅虚荣,贪恋权势和这滔天富贵,再加上我京城第一儿郎的称号,嫁给我是多大的荣耀啊,她一个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粗俗女子,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那红衣少年嚯一下站起身来。 “反正你瞧着好了,她一定不会嫁给你的!” 【作者题外话】:看到小可爱们的留言了,小八无以为报,唯有好好码字,加更给你们 第757章 咱们多的是银子! 顾长宴不置可否,显然没将韩湛的气话放在心上。 那少年道:“没有一个女子会嫁给一个欺骗自己感情的人,你可以算计旁的,但怎么能欺骗人家的感情?她对你可是真心的。” “真心?”顾长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在这个名利场,真心能值几钱?” 所以,她的真心就注定是要被践踏的是吗? 楚枝这才知道,原来每天夜里绑着石头来提醒她的小纸条,不是那些妒忌她的贵女们,而是那个红衣少年。 楚枝心想,她不嫁了! 她不要嫁给一个骗子! 然而奇怪的是,就好像做梦一样,她明明是楚枝,却像个局外人看着自己满心欢喜给顾长宴送各种小礼物,精致的点心,以及写满情意的书信……等等。 结果那人却丢在一旁,便是连她的信都随抛弃,被他的那些同伴们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念出来,沦为笑谈,供他们嬉笑玩闹。 “世子,你对我的好,我定会记在心里,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来报答你的……” 念信的公子哥还未说完,众人就哈哈大笑。 “这写的什么啊?古往今来,但凡男女之间哪个不是以诗传情,做赋明意,你们瞧她说的,什么两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彼此相互扶持鼓励共同努力,什么我会叫世子满意,不叫世子后悔做出这个决定……瞧瞧这都是什么!” 楚枝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闹剧,反正次数多了,她早就习惯了。 而且她知道,他们看不到她。 正因为如此,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唯独那名红衣少年,一把抢过书信,难掩怒色:“亏你们还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正人君子,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你们学识就是叫你们来嘲笑践踏旁人真心的?一群狗币!” 被骂的人,显然不服,可碍于少年的身份,只能强忍着。 就在这时,顾长宴进来了。 “都怎么了?” “顾长宴!”那少年冷笑,“我早知道你不够光明磊落,却不知你竟没有底线到了这般地步。” 说罢后拂袖而去。 顾长宴眉头紧皱:“发生了何事?你怎么把他给得罪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瞬间就听出了顾长宴语气中的不悦,不禁心中一凛。 连忙将方才的事情说清楚,临了了,又补了一句:“世子明鉴,我们真的没有旁的意思,是他爱多管闲事,小题大做,我瞧着定是他看不惯您,否则这段时日怎么处处跟您作对?” “就是就是!” “一个废物罢了,就因为得了陛下青睐,如今连您都要在他面前低头?什么道理!” “可怜了我们世子,凭什么啊?” “就是的……” “够了!”顾长宴打断众人的七嘴八舌,“旁的不提,谁允许你们乱翻我的东西,还把我的书信拿出来念的?” “这……”为首的那公子没想到顾长宴会生气,呐呐道,“我们只是觉得她配不上您,委屈了您,您应该值得更好的……” “我顾长宴的世子妃什么时候要你们来选了?” 一听这话,众人吓得连忙回话。 顾长宴扫视一眼,满含威慑。 纵然他不喜欢楚枝,可也不能任由旁人奚落嘲笑。 毕竟楚枝是要嫁给他的,嘲笑楚枝岂不是在嘲笑他? “即日起,我若是再听到任何一句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莫怪我不留情面。” 有了顾长宴这话,众人连忙直呼不敢,并纷纷保证再也不了。 唯独楚枝瞧了,眼底尽是冷意。 她早就知道了这人虚情假意,眼下瞧着只会觉得恶心的紧。 正想着,楚枝就被一股无形的力给吸走了。 画面一转,竟然到了那红衣少年的身边。 之间那少年怒气冲冲从睿王府出来后,一路策马回了府上。 楚枝站在府门前看了一眼,还不等她看清楚是哪一家,人就跟着那少年进去了。 瞧着院子的一草一木,楚枝只觉得熟悉的紧,好似在这里生活过一般。 可她才来京城不久,哪里来过这么好的地方? 楚枝一路跟着少年回了院子。 “项伯!我的棍子呢?” 项伯连忙跑了出来,手里正拎着一根棍子,一把塞给那少年后,连忙退了出去,同时把院子里的下人们也清退了。 小侯爷这是又发脾气了。 果然,少年接过棍子,对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就是一顿乱捶,不消片刻便一片狼藉。 那少年分明矜贵无比,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却不拘小节,直接往台阶上一坐。 “项伯——” “欸!老奴来了。”项伯小跑进来,“您可解气了?” “解个屁!”少年将棍子立在身侧,虽然看不到他相貌,楚枝却能感觉到他咬牙切齿的意味,“小爷我最讨厌欺骗玩弄感情的人了!呸!” 项伯笑呵呵道:“主子这是刚从睿王府回来?” “知道还问?” “老奴早就说了,那顾世子不是个好人,小小年纪就一脸算计,城府深的很,旁的不说,从小到大您给他背了多少黑锅?偏生您不听,非要跟他玩儿!怪谁呢!” “你是说我眼瞎?” “没没!是老奴眼瞎!” 楚枝不禁笑出声来,也不知道他这无赖蛮横的德行跟谁学的,做错了也梗着脖子不认账。 “这还差不多!”红衣少年侧身躺在台阶上,“去收拾吧!回头给爷把这些全部换成兰花!” 项伯迟疑:“这次的花草您不喜欢?” “主子吩咐的事你还要问个清楚?” “不是老奴多嘴,委实是兰花娇弱,老奴就怕兰花还没撑到叫您出气的那一天,它自己就先没了。” “我不管!我就要兰花!”红衣少年霸道无理极了,“困难不要讲,办法自己想!” “……老奴能问问,好端端的您为何要突然换成兰花么?” 红衣少年冷笑:“顾长宴最喜欢的就是兰花啊!连陛下不是都说顾长宴是兰中君子么?” 得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项伯顿时乐呵呵道:“您等着,老奴这就去办,保准一个时辰内将您的院子里全部换成兰花,您想砸多少就砸多少,随便砸!反正咱们府上多的是银子!” 【作者题外话】:小可爱发现没?前世的韩湛因为楚枝的一颗真心而结缘,最后情根深种;而这辈子的楚枝亦是因为韩湛的真心,这才被打动,从而嫁给韩湛,两人走在一起。 说到底,这段感情,其实就是真心换真心! 第758章 我眼瞎我知道 项伯这番做派,瞧的楚枝嘴角一阵抽搐。 怪不得红衣少年如此霸道纨绔,瞧瞧这都是什么奴仆?一个个都可劲溺爱惯着! “诶?”项伯走到一般,突然发现地上有个纸团,“主子,这是什么?” “我瞧瞧!” 楚枝眼尖看到那是自己写给顾长宴的信,本能就想去抢过来。 真的是太丢人了! 这信怎么跑到了红衣少年这里来? 结果她的手直接从项伯手上穿过,扑了个空。 韩湛接过,在看到是什么后,一拍脑门:“坏了!” 这可是楚五姑娘写给顾长宴的信,被他从那些人手里抢了过来,结果因为太气了,竟然忘了还回去,叫他给带回来侯府。 而方才在抡起棍子四处一通乱砸出气的时候,那信便从身上掉了下来。 “怎么了?”项伯眼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封信出自女子之手,不由目光灼灼的看着韩湛,“主子收到信了?” “瞎想什么?这是旁人写给顾长宴的,结果被我给带了回来。”韩湛烦躁,“罢了,下次见面还给顾长宴就是了。” “这样啊!”项伯难掩失落,临了补了一句,“那这姑娘可忒没眼光了,定是个瞎子,否则怎么可能瞧上了顾长宴?” 楚枝在心里道:好了,你不要说了,我是个瞎子我早就知道了,你一直提醒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下一刻就听项伯道:“真正有眼光的人就该知道,主子您才是天底下最靠谱最专一最疼娘子的郎君!” “你可闭嘴吧!”韩湛黑着脸,“莫要坏了人姑娘的名声!” 若是叫顾长宴听到这话,凭顾长宴那弯弯肠子,指不定怎么想楚五姑娘呢! 那丫头本来就生的蠢笨,又憨了些,唯独有着一颗真心,还不被真心,到时候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便又叮嘱了一句:“日后莫要再说这些话了!” “为何?” “就是……”红衣少年嘴里叼着一根草,用最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着最直白真挚的话,“觉得她怪可怜挺叫人心疼的。” 放眼望去,生活在这座皇城里面的,哪个不是尔虞我诈,戴着面具算计旁人? 一个个用最假的情意做着最假的事,还要装情深。 这也是韩湛为什么讨厌这里的原因。 结果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拥有良善,拥有真心的人,却还不被珍惜。 就……挺不是滋味的。 楚枝震惊的看着红衣少年。 不为其他,而是她竟然能够听到这少年的心声。 也就是说,这少年心里想什么,她都可以知道! 她坐在少年旁边,神色复杂。 这是她在京城,第一个替她说话出头,也是第一个心疼她,觉得她不容易的人。 不过,有什么用呢? 反正在这里,真心是最不值钱,最可笑的东西! 没有人会稀罕的。 红衣少年在台阶上坐了许久,尔后起身。 “诶?”衣服被人挂住了么?怎么拽不动? 楚枝如梦初醒,低头一看,嚯,原是她不小心压到了少年的衣摆,便连忙起身,少年这才施施然进了屋子。 “主子您在那儿表演杂耍呢?”瞧到这一幕的项伯忍不住笑道。 “有东西勾住了我衣摆。” “您又胡说了,老奴瞧的清清楚楚,您旁边什么都没有,那衣摆还能被勾出?” 那少年撇了撇嘴角:“不跟你说了,小爷我睡觉去了!” 楚枝却惊了一跳。 按说没人看得到她,为何她却能压到少年的衣摆? 楚枝惊慌之余,大着胆子跟了进去,再三试探之后,终于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这里的人都看不到她,但是她可以看到他们 除此之外,她碰不到所有人,却能碰到这红衣少年。 奇怪! 真的是太奇怪了! 好在,红衣少年跟他们一样瞧不见自己,否则那可太尴尬了。 红衣少年见自己无法阻止楚枝嫁给顾长宴,最后只能放弃。 楚枝看着自己一脸欣喜满含期待备嫁的模样,不禁也生出同那少年一样的感情来。 真是个傻子,顾长宴就是个骗子,大坏蛋,小人! 你被他给骗了! 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不说,还在背地里嘲笑你,他根本就不拿你当回事,你千万不要嫁给他,否则你会后悔的! 可是那个她根本听不到。 楚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嫁给了顾长宴。 也是这一次,终于看清楚顾长宴对着她时,那温柔下面的冷漠和疏离。 即便是在床榻上,彼此做着最亲密的事,他眼底的冷静依旧叫人可怕。 她于对顾长宴来说,只是一个工具人。 没有任何情感。 成亲后的顾长宴开始忙了起来,朝堂局势也开始紧张。 画面一闪,楚枝便站在了望江楼里,此处有许多人,楚枝只瞧见了顾长宴和那红衣少年。 “景玉,你同我自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生,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四皇子,陛下疼你,他谁都不相信只相信你,只要你在陛下面前替四皇子说说好话,我一定忘不了你的好。” 红衣少年嗤之以鼻:“你少跟我玩这套,小爷我还不知道你的把戏了?” “景玉,我是真心的。” “真心?你有这玩意儿吗?哦,你身边确实有一个真心人,结果至今还被你玩弄于股掌,你还有脸跟我提真心?” “我在跟你说正事!” “我说的难道不是正事?” “韩湛!” 韩湛? “轰隆——”一声,天空中响起一记惊雷,众人纷纷吓了一跳。 而楚枝一直看不清的面容,因为这个名字便豁然开朗。 仿佛开云拨雾般,少年的容貌渐渐显现在楚枝面前,清晰无比。 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仿佛一把利剑,刺穿这皇城的黑暗,昳丽阴柔的容貌带着说不出的妖冶魅惑,唇红齿白,尤其那一身火红锦衣,衬的他叫楚枝一个女子见了,都忍不住自惭形秽。 此时那双灼灼的桃花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刺得顾长宴心生恼怒,也刺得楚枝不由心尖一颤。 只听他冷冷道:“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顾长宴我告诉你,我韩湛行的端坐的直,是绝对不会与你同流合污的!我们做朋友可以,但你想叫我帮你做事,休想!因为你不配!” 【作者题外话】:前世的韩湛来了 第759章 原来前世韩湛帮了她那么多 顾长宴没想到韩湛拒绝的这么不留情面,不禁冷笑:“不配?就因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蠢货,你要跟我闹翻了?” “上不了台面的蠢货?”韩湛讶异,半响突然笑了,“随你怎么说吧!” 反正顾长宴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懂! 顾长宴回府后,对楚枝发了好大的火。 楚枝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不就是觉得韩湛竟然还为了一个他瞧不上的女人,跟他翻脸了。 可当时的楚枝不懂啊,只当是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那夜,顾长宴在床榻上格外暴虐和粗鲁。 楚枝都疼哭了。 顾长宴却满是冷意和怒气。 一个乡下来的玩意儿罢了,竟然叫韩湛出头。 事后,顾长宴对楚枝道:“母亲说你今日出府又闹了笑话,以后你莫要出府了,就呆在府上学规矩,什么时候学会了再出去。” 这话明显是借口,不过是变着法儿惩罚楚枝罢了。 楚枝冷笑,她就是瞧不上顾长宴这些手段。 可怜那个她战战兢兢,学起礼仪来格外认真。 楚枝还看到,之后韩湛来过几次睿王府,都是来找顾长宴的,中途瞧到过她好几次。 有一次,天刚下了雪,数九寒天。 楚枝早上敬茶时,不小心被顾长宴的表妹撞了一下,茶泼在了婆婆的身上。 得亏是冬天穿的厚,这才没有出事,否则楚枝死定了! 睿王妃原本不想罚她的,结果顾长宴的表妹说了一句:“得亏你泼的是姨母,若是宫里的娘娘们,咱们全家都要被你一个人给连累了。” 这话点醒了睿王妃,当即勒令楚枝跪在院子里。 她被罚跪是常有的事。 楚枝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不巧,她来了月事,雪地里又冷的慌,她才跪了一会儿就坚持不住,可是顾长宴的表妹看着,她又不能偷懒。 见楚枝面色苍白,表妹得意笑道:“姨母罚你也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你长在乡下,身子骨好的很,装晕什么的只会叫姨母更加厌恶,你可千万别学那些坏毛病,要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可是在帮你!” 呸!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妮子的心思,不就是喜欢顾长宴,觉得楚枝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姻缘,这才处处跟楚枝作对。 如今更是变着法儿折磨楚枝。 就是这个时候,韩湛来了,他远远瞧见自己被罚跪,跑去书房对顾长宴道。 “方才来的时候,见到世子妃被你表妹罚跪了。”韩湛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回头陛下若是来了,瞧见你夫人这样被对待,你说陛下会不会觉得你后宅不宁呢?” 顾长宴是极要面子的,瞬间就明白了韩湛的意思。 表妹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要无伤大雅不出格,他都可以无视。 只是没想到她如此肆意妄为。 等顾长宴去的时候,楚枝已经晕了过去。 表妹拦着不让请大夫,说楚枝是装的。 韩湛来了一句:“装的?那干脆把你也扔到雪地里跪上一跪,你若是晕了,也说你是装的,你看如何?” 还不待表妹说话,韩湛就对顾长宴道:“你这表妹心思不正,迟早会拖你的后腿!” 楚枝听了只想笑。 韩湛这话说的委实冠冕堂皇。 一个后宅女子,能给顾长宴拖什么后腿? 不过是韩湛气不过,想要替楚枝出头,故意这么说叫顾长宴发落那表妹呢! 偏生顾长宴此人谨慎小心,还真的信了韩湛的说词。 将那表妹送了回去。 楚枝还知道了,她擦车药膏也是韩湛托人送过来的,每次宴会上,韩湛都会叮嘱宴馨儿,叫宴馨儿帮忙照顾自己,以免被人欺负了去……等等,楚枝这才明白,原来韩湛暗中帮了她这么多,替她做了这么多事。 可是她却丝毫不知。 甚至都不知道韩湛是谁,长什么样。 …… 直到太子被扯进巫蛊一案,忠勇侯府被连累,最终满门抄斩。 原本,楚枝并不知道这事跟顾长宴有关。 还是她给顾长宴送夜宵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顾长宴和四皇子的谈话,这才明白太子是被陷害的,忠勇侯府也是被牵连的无辜之人。 而这一切都是顾长宴的手笔。 那天夜里,顾长宴对楚枝道:“韩湛此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最会伪装,他原本想要算计我和四皇子,幸亏我的人提前发现不对,这才将计就计,也算是还之其人之道了。” 狗屁! 楚枝气的跳脚。 这说的是他自个儿吧! 什么阴险狡诈,心狠手辣,这世上没有人比顾长宴最会伪装的人了,少在这里贼喊捉贼! 偏生梦里的自己还信了顾长宴的鬼话,认定韩湛真的是个大坏蛋。 还夸顾长宴干的漂亮。 听得楚枝恨不得一把掐死那个她。 怪不得顾长宴老说她蠢,确实挺蠢!这世上没有比她更蠢的人了! 结果楚枝一激动,画面咻然消散。 眨眼就到了弘法寺。 楚枝盯着弘法寺的墙壁看了半响,终于想起来,因为她无意间听到了顾长宴的秘密,顾长宴怕楚枝坏事,便将她送上到了弘法寺,说是为睿王府欺负,其实是换个地方软禁。 楚枝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是觉得,在山上的日子实在是太闷了。 以至于她夜里睡不着。 于是她趁着月色偷偷跑了出去。 结果碰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还戴着面具。 楚枝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纠结半响,还是偷偷救了他。 不知道为何,她下意识觉得这事不能叫顾长宴知道,于是买通了一个小沙弥,叫小沙弥弄了些止血的伤药来,替他疗伤,楚枝将他藏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面,白日里藏了吃食,等到夜深了再给他送过去。 那人醒了之后,问楚枝:“你怎么是谁都要救?万一我是个坏人呢?一刀杀了你呢?” “啊?”楚枝冷不丁被他这句问懵了,好半响才说,“那……你是坏人吗?” 那人被她这句话逗笑了:“坏人会告诉你他是坏人?你见过喝醉的人说他醉了吗?” 这倒是。 楚枝紧张的盯着对方:“那你是坏人了?” “我不是坏人!”不知道是不是楚枝的错觉,她总觉得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第760章 为了她,韩湛情愿去死 那个眼瞎的楚枝没认出来,头脑清醒的楚枝却一眼就看出来,这个黑衣人就是韩湛! 楚枝还知道忠勇侯府落罪,韩湛此次是为了暗中寻找顾长宴陷害太子的证据,以帮太子和忠勇侯府翻供,可惜他武艺不高,又中了埋伏,这才逃到了弘法寺暂避风头。 第三天的时候,有刺客追了过来。 眼瞎的楚枝看出这人只会三脚猫功夫,便道:“我出去引开他们吧!” 说实话,连楚枝自己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 只知道这人都受伤了,还要护着她,应该是个好人。 何况就凭他那逗小孩的功夫,这样拖下去迟早会死。 但是韩湛死活不同意。 还吼楚枝:“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呈什么能?就算小爷我死在这儿了也会护你周全,你就放心好了,就冲了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小爷我高低得护着你这哥救命恩人!” 嗯,本事没多大,脾气倒是挺大。 这很韩湛。 眼瞎的楚枝没听韩湛的,冲出去往弘法寺跑。 边跑边喊说有刺客。 弘法寺可是皇家寺庙,戒备森严,楚枝这一喊,寺里的武僧全都跑了出来,刺客怕暴露身份,便连忙撤了。 结果韩湛看着楚枝的背影,眼底带着说不出的震惊。 他没想到楚枝为了救他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难道她不知道刀剑无眼,稍有不慎便是他都救不了。 边上的楚枝瞧了,恨不得一榔头敲醒韩湛。 醒醒,别做梦了! 她自己也怕死的很,她是为了你们两个不是为了你一个。 但楚枝不知道的是,原本韩湛必死无疑,因为楚枝打乱了顾长宴的计划,韩湛这才保下了一条命。 不错,这些刺客就是顾长宴派来的。 楚枝还看到了,后来她上了战场后,有好几次差点没命,都是韩湛暗中救了她。 那时候的韩湛已经家破人亡,在戚将军的帮助下,苟且偷生于战场上,为的就是能够建功立业,好有朝一日为忠勇侯府翻案,好叫那件巫蛊冤案沉冤得雪。 可是韩湛看出了楚枝也想要立下功名,便偷偷把功劳都让给楚枝。 他怕楚枝发现,每次楚枝出发前,他都会找戚将军打听清楚,知道楚枝的路线和目的之后,先楚枝一步将事情做得七七八八了,然后再叫楚枝去收尾。 他这事做得滴水不露,楚枝到死都不知道,她在战场上光鲜亮丽的背后,一桩桩一件件都离不开韩湛的支持。 可笑的是,楚枝竟然为了顾长宴,将到了手的军功全都送给了顾长宴。 到头来,倒是顾长宴荣誉满身。 真真是可笑! 包括后来,好几次她差点死了,也是韩湛拼死救她。 印象最深的是她当初深陷敌营,顾长宴为了保全三军,主动放弃了她。 是韩湛孤身闯入敌军军营。将她救了出来。 那一次韩湛身中数箭,差一点就没命了。 可是那时的韩湛一直戴着面具,因此楚枝并不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模样。 他们逃到了一处荒山,躲在了山洞里,外面有敌军搜索,韩湛受伤冷的发抖,浑身一片冰凉,她没有法子,便将韩湛搂在怀里,依偎取暖。 也是在那个时候,楚枝才明白,在生死面前,名节什么都不重要,真的。 可是,顾长宴却在乎的很,在乎的要命。 因为戚将军的人找到韩湛和楚枝的时候,楚枝和韩湛紧紧相拥,两人都昏迷了过去。 戚将军看出来楚枝这是为了帮韩湛,这才脱衣取暖,便下了死命令,不准说出去。 在场的都不知道韩湛的身份,只知道这人是戚将军的人,脾气古怪的很,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 楚枝人美心善,又乐于助人,三军的将士都喜欢她。 这不,有人喝醉了,便将这事说了出去,言语之间满是酸味,无非就是说韩湛命好,竟然被楚枝这么对待如何种种,还说可惜不是自己云云之类。 一传十十传百,这话就传到了顾长宴的耳中。 旁人认不得韩湛,顾长宴却认得。 何况他是个男人,怎会看不出韩湛眼底对楚枝的绵绵情意。 其实在顾长宴发现韩湛对楚枝感情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震惊,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楚枝那样的人竟然还会有人喜欢,那人还是韩湛! 纵然韩湛恶名在外,但同韩湛一起长大的顾长宴深知韩湛有多聪慧,只是时间长了,顾长宴便不再将韩湛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罢了! 如今还不是只能隐姓埋名,夹着尾巴过日子? 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瞧上了楚枝! 他怎么能?怎么敢! 以前韩湛把军功送给楚枝也就算了,现在两人竟然有了肌肤之亲。 就是因为这件事,顾长宴和楚枝发生剧烈争吵,再加上楚曦在中间从中作梗,而顾长宴不相信楚枝还对她出言侮辱,楚枝彻底死心。 楚枝觉得外面人不了解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相信她污蔑她也就算了,可是顾长宴为什么也要怀疑她? 她都说了当时情况紧急,她只是为了救人,结果顾长宴却来了一句。 “你说你救人?你见过谁救人需要褪去衣衫?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楚枝怒不可遏,韩湛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她也受了伤,只是没韩湛严重罢了,也不想想,受了伤的两人能发生什么? 无论楚枝怎么说,顾长宴就是不信。 楚枝冷笑:“你说那么多还不是想要找借口休了我,好给楚曦腾地方罢了,真以为我不知道!” “是!”顾长宴觉得,楚枝想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好了。 “那你就休了我罢!” 万万没想到,楚枝竟然顺势说叫顾长宴休了自己。 因为在顾长宴的认知里,楚枝没了自己会死,她为了自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顾长宴可以无比自信的说,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楚枝也不会离开自己。 震惊之余,顾长宴就认定楚枝是在逞能,故意这么说。 “欲擒故纵的把戏我瞧多了,你以为你这么说了我就会喜欢上你?别做梦了!”顾长宴冷冷道,“你就算是死了,也是我睿王府的人,他休想得到你!” 第761章 前世:她全都知道了! 楚枝并不知道顾长宴口中的这个他就是韩湛。 因为从始至终,韩湛都没有向楚枝表明过自己的身份。 在韩湛看来,他对楚枝动了情,再也割舍不下,那是他自己的错,是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便是再喜欢,他也不能把这事说出来。 楚枝已经成亲了,若是将这事告诉了楚枝,只会害了楚枝,何况楚枝是个好姑娘,他不想无辜的人再因为他而受到任何伤害。 而顾长宴更不可能叫楚枝知道了。 顾长宴知道楚枝傻的天真,她这个人最容易相信的就是真情,若是知道了韩湛对她的情意,无异于主动将她推向韩湛,他怎么可能会叫这两人如意! 楚枝只能是他的,哪怕他不爱楚枝! 因为顾长宴的特意隐瞒,楚枝到死都不知道韩湛对她的情意。 之后,楚枝还看见了韩湛为她做的许多的事,已经多的数不清。 可是她到死都不知道,在这个世上有个人爱她如生命,为她付出一切,她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都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在韩湛得知楚枝是被毒死的,便暗中部署,把收集到的顾长宴的罪证放在新皇面前,将睿王府推翻,又亲自率军抄了睿王府,一剑刺穿顾长宴,替楚枝报了仇。 可惜,韩湛的楚枝再也回不去。 怪不得韩湛会闯入睿王府的后院,拿走自己的牌位,原来如此! 也怪不得她被顾长宴圈禁起来后,时常被逼问,说她心里的人是不是韩湛,还说她早就同韩湛有了瓜葛还不承认。 以前想不通道不明的事,终于有了结果。 尤其是在看到韩湛万念俱灭,被乱箭穿心而亡时,楚枝整个人都受到了激荡。 “不要——” 不要死! 好好地活着。 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箭矢穿过韩湛的胸口。 鲜血如瀑,顺着箭矢滴落,染的他那身玄色衣衫像是被水浸泡过一般,妖冶的面容一片阴鸷,透着死气,薄唇紧抿,神色淡然,全无任何感情,一心求死。 心口传来剧烈疼痛,疼的楚枝喘不过气,额角冷汗涔涔,她脸色煞白,嘴唇剧烈抖动,说不出话。 她双腿无力,扑通一声跪在韩湛面前,却还是死死撑着。 大滴大滴的眼泪砸落。 这撕心裂肺,抽筋拔骨的痛来的太真切,叫楚枝分不清此时感同身受的,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这个她,还是那个瞎了眼的她。 为什么? 她无声的问道。 根本不值得啊! 一点都不值得! 韩湛可以不用死的,他是因为楚枝,他想要见到楚枝,这才会一心求死,落个万箭穿心死无全尸的下场。 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楚枝,韩湛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他甚至在故意促成这个局面,因为他的目的就是去死。 好好活着不好吗? 为什么要死呢?还是为了她这种人。 楚枝想,韩湛定是看到了自己,因为他对着她笑了。 森冷阴鸷的面容在一瞬间突然绽放出纯净明媚的笑容,宛如当空烈阳。 他缓缓伸出手去,冰凉没有丝毫温度的手掌覆在楚枝的脸上。 他可以摸到她。 他竟然能碰到她了! 下一刻就见韩湛轻轻一笑,用无比温柔的语气缓缓说道:“你来了啊……” 是的! 她来了。 可是来晚了。 楚枝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她想告诉韩湛,她知道了,她全都知道了。 可是还不等她开口,人就渐渐变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仿佛坠入混沌之中,没有光明,没有未来,一片黑暗。 楚枝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觉得好累好累……那种从心到身,由内而外,连头发丝都累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描述。 韩湛一心求死的漠然,带给楚枝太多的共情,尤其是他最后那个笑容,宛如雪山之巅的暖阳,抽干了楚枝最后一丝力气,那种沉重的,窒息的疼痛感,完完全全侵入她的心脏。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在她看不到的日日夜夜,韩湛生活的多么绝望无助,仿佛一头被遗弃受了重伤的野兽,连呼吸都在绝望痛苦中垂死挣扎。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哪怕她知道,死对韩湛来说是解脱。 从此之后,他就彻底自由了。 可心还是扭成了一团。 那样鲜活朝气宛如烈阳的一个红衣少年,原本该有着如诗如画的人生,潇洒一生,随性肆意,轰轰烈烈,而不是沦落成一道影子,只能生活在深渊地狱里不断挣扎,背负着血海深仇硬生生的给磨成了一个阴鸷冷漠,透着死气,没有丝毫感情的杀人工具! …… “韩湛……韩湛……” “我在,吱吱别怕……我在!” 韩湛的手被楚枝死死抓着,他紧紧盯着楚枝,眸光猩红,嘴唇紧紧抿,眼底是说不出的惧怕,哪怕鬼医说楚枝已经无碍。 憔悴的面容上冒出了一圈圈青色的胡茬,发髻也散了,衣服凌乱,仿佛逃荒一样。 “前辈,吱吱怎么还不醒?”韩湛带着颤音,咬紧牙关。 “她现在心绪不的厉害。”鬼医皱眉,“按说她早就该醒了,可是……” “可是什么?”韩湛立马问道,“需要我做什么,您只管吩咐。” 三日前的那夜,韩湛正在书房同宋将军等人商议继续攻打齐国的事,冬儿就慌忙跑来说楚枝遭到了暗杀。 城主府多的是将士,戒备森严,究竟是什么人能闯入城主府?暗杀的对象还是楚枝? 加之冬儿泪流满脸,头发散乱,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众人顿时就慌了。 尤其是看到躺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楚枝时,韩湛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楚枝跟前的。 包括后面的拔箭,处理伤口,韩湛全然没有印象。 眼前只是楚枝毫无血色,惨白如纸的脸。 鬼医说,刺客身手了得,手法极好,通过孟菀的描述和楚枝的伤口可以判断出对方力道极大,且一心要楚枝的命。 幸亏孟菀反应迅速,推了楚枝一把,这才使得原本射向左胸的箭落在了右胸口,将将避过要害,这才捡回来一命。 只是…… 【作者题外话】:看到小可爱们的留言了,爱你们哦 第762章 因为你,他信了鬼神 鬼医看了一眼韩湛,眼底划过一抹叹息。 他没告诉韩湛的是,楚枝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识,一心寻死。 这点连鬼医也想不通,楚枝那样一个鲜活有生命力的人,怎么会突然丧失了求生意识呢? 在对上韩湛那双猩红的眼眸时,鬼医默了默,说道:“你多陪她说说话,唤醒她,一定要多叫她的名字,叫她知道你还在等她。” 有不少活死人就是通过亲人的不懈努力和贴心照顾,这才恢复了意识,楚枝现在的状态就有点类似活死人。 韩湛何其聪明,瞬间就明白了鬼医的意思。 整个人狠狠一抖,瞬间僵在原地。 鬼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是还有法子么!所以要唤醒她的意识就要靠你了,当然,你们其他人,没事了也多跟她说说话。” 韩湛默默地握紧楚枝的手。 此时的楚枝不知道自己深陷何处,巨大的悲恸将她席卷,韩湛甘愿赴死时传递给她的感情实在是太强烈。 强烈到她也想跟着一起去死。 活着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此时的她不再是楚枝,而是成了韩湛,这便是共情产生的影响。 混沌黑暗中,仿佛有人在叫她。 她心想不要叫她,她真的好累好累,筋疲力尽,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的那种累。 谁也不要叫他,就叫她好好地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吱吱……吱吱……”韩湛抖着嗓子,无意识的呢喃,他不敢停,生怕自己一停下,楚枝就醒不过来。 鬼医说了,要不断的喊吱吱的名字,要给她说话,这样她才能醒来。 “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你如果要怪我责罚我只要你醒了怎么都可以,但我求求你,可不可以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你不是说想要个孩子吗?只要你醒了,我们马上就生好不好?” “吱吱……你快醒来啊……” 然而楚枝始终毫无反应。 倒是边上的孟菀神色莫辩,欲言又止。 她和楚枝都是违反常理的存在,孟菀就担心楚枝这次突然中箭昏迷不醒,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因为孟菀当时来到梁国时,下面的丫鬟们都说她也是从高处落下昏迷不醒,连大夫都说她没有了求生意识,是孟家的人不放弃,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孟菀。 想到这里,孟菀趁没人后,对韩湛道:“韩湛,我有个法子,或许能试试。” 韩湛猛然抬头,憔悴的脸上带着与之不符的阴沉和凌厉,孟菀被吓了一跳。 “就是……我们老家有个土法子,像现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会给人招魂,就是说人的魂走失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要请法师或者神婆设坛叫魂,跪拜佛神,那人便会醒来。” 到底有没有用,谁知道呢! 孟菀是觉得,她都能穿越,楚枝都能重生,这玩意儿还是信一下比较好。 何况这搁现代娱乐圈里面,数不清的明星为了红,养什么小、鬼,古、曼、童,拜佛,请狐、仙啊……等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啊,这特殊时期,还是得用一些特殊办法。”孟菀磕磕巴巴道,“我知道,你不信什么神啊鬼啊的,楚枝先前跟我说过,我都知道的,但现在形势逼人不是?你就当时为了楚枝——” “怎么做?” “什么?” “我要怎么做?”韩湛看着孟菀,猩红的眼眸带着孟菀看不懂的感情,仿佛能看到她心里去,见孟菀没有反应,韩湛又问了一遍,“拜神叫魂就可以了吗?还需要我做别的什么?” 这、这是答应了? 就这么答应了? “你……你不是不信嘛……”孟菀呐呐道。 韩湛抿紧嘴唇。 孟菀快速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找个这方面的神婆,然后你跟着她去叫魂,然后再去庙里拜拜上个香就好了。” 为了以防万一,孟菀没敢把话说的太满,毕竟玄学这玩意儿,谁说的准啊,便补了一句。 “但是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吱吱挺信的。” 信则有,不信则无,孟菀思量着楚枝人美心善,又一心向佛,如果真的有佛祖,定然舍不得叫吱吱受苦的。 孟菀说罢后,韩湛低头亲了亲楚枝的手,他深深看了一眼楚枝,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的他嗓音沙哑。 “吱吱,等我回来。” 说罢起身对孟菀道:“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她。” 孟菀点头如捣蒜:“你放心好了。” 韩湛直奔东苑。 还有一个时辰天才能亮,但府上的人都已经醒了。 自从楚枝遇刺后,宋将军下令严加守备和排查,要将刺客捉拿归案,大家都不敢睡。 结果三天过去了,始终没有头绪。 唯独陆翎羽这个靠天吃饭的,闲的蛋、疼。 韩湛来的时候,陆翎羽睡的正香。 他一脚踹开房门,吓得陆翎羽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天塌了?地陷了?着火发大水啦?” 在看到是韩湛时,陆翎羽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 还不等他开口,就听韩湛问道:“你知道羊虎关的神婆在哪里?” “什么什么?” 陆翎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或者羊虎关最灵验的娘娘庙在哪里?” 陆翎羽愣了半响:“你不是不信这些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一想到楚枝还昏迷不醒,韩湛就心急如焚。 韩湛之所以会来找陆翎羽,是因为他知道陆翎羽是个包打听,只要是陆翎羽呆过的地方,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果然,就听陆翎羽道:“城西面的第三条巷子里面有棵大柳树,柳树下面的那家院子里住着一位刘神婆,听说很灵!” 陆翎羽话音未落,韩湛就不见了人影。 陆翎羽瞅着空荡荡的房间,愣了半响,才拍了一下脑袋瓜。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翎羽琢磨半响,起身下床,“不行,我得去瞧瞧。” 陆翎羽过去的时候,见只有孟菀守着楚枝,便问道。 “小韩大人这是怎么了?我方才睡的好好地,突然冲进来问我知不知道羊虎关的神婆在哪里。” 别说,陆翎羽还真的被问懵了。 尤其是韩湛那双猩红宛如野兽的眼眸,再配上那张阴沉能滴出水来的脸,陆翎羽挺怵的。 【作者题外话】:有小伙伴可能觉得楚枝共情这点有迷糊,其实前面就已经埋线了,就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吱吱就能够听到韩湛的心声,因此在吱吱陪前世的韩湛走完一生后,韩湛临死前的强烈感情,也就转嫁到了吱吱身上,嗯,其实小八觉得自己挺适合写虐文,就那种男女主都死了,还不能在一起的那种…… 第763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自从孟菀来了边关之后,才短短几日,陆翎羽就知道孟菀跟他一样,是个超级爱听八卦的人,顿时一见如故。 尤其在知道孟菀就是“我是大腕”的话本先生之后,对孟菀的崇拜宛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一个口一个小兄弟叫着,用孟菀的话来说,陆翎羽就是她的粉丝。 因此,在陆翎羽问的时候,孟菀没有隐瞒:“这不鬼医说吱吱没有了求生的意识么!在我们老家有个说法,说吱吱这样是失魂了,得叫魂呢!只要把她的魂叫回来吱吱就能醒了……” “所以韩湛就去找神婆,给楚枝叫魂去了?”还不等孟菀说完,陆翎羽就接过话茬说道。 陆翎羽是楚国人,自然也知道有叫魂的说法。 只是……陆翎羽肉乎乎的脸上满是好奇和探究,还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这小韩大人不是向来不信这些么?” 是啊! 一个从来不信鬼神的人,却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去接受自己所认为的最荒谬,最排斥的言论和事物。 很多事情你看起来简单,说起来也简单,但要真正的做到,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孟菀看着楚枝,缓缓笑了。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 孟菀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韩湛一定爱惨了楚枝。 “没想到花家还真的是出情种!”逍遥王是,现在的韩湛亦是,陆翎羽摇头失笑,他拍了拍孟菀的肩膀,对孟菀道,“放心好了,楚枝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陆翎羽敢肯定,哪怕楚枝的魂到了阎罗殿,韩湛都能追下去给把人带回来了。 这就是韩湛! 韩湛策马狂奔,一路飞奔到陆翎羽说的城西第三条巷子的大柳树下面,敲开了木门。 开门的是位年约五十旬的的老人,齐国人特有的打扮,短衣长裤,腰间系着花色的腰带,上面缠着彩绦,垂钓下来,花白的头发用一方香色的布包着,一双眼睛瞧上去犀利又泛着精光,仿佛能一眼瞧到人心里去。 在看到韩湛的一刹那,对方猛然一惊,忍不住往后仰了几分。 韩湛对那人深深作了一个揖:“敢问可是柳神婆?” 她看了韩湛半响,这才微微颔首。 “不知道大人前来有何要事?” 韩湛没有问神婆为何会知道他,想来也不奇怪。 齐楚交战,小王子弃城而逃,楚国攻占羊虎关,进城那里韩湛曾骑在马上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起进城,神婆会认识他,半点都不奇怪。 便开门见山道:“我夫人中箭昏迷不醒,没有了意识,听说这是失魂了,在下特地前来恳请您相助,帮我夫人叫魂回家。” 柳神婆盯着韩湛看了半响,问道:“你是自愿来的?” “自然。” “那就走吧!”柳神婆道,“你且等我一等。” 柳神婆说罢便转身回去。 不消多时,她捧了个包袱出来,韩湛见状就要去帮忙,结果被柳神婆侧身躲过。 “这些东西你碰不得,碰了,就不灵了,还会出事。” 韩湛道:“是晚辈失礼了,还望神婆莫怪。” 柳神婆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不信这些,我不怪你。” 韩湛微微掀眸。 这老人确实有几分厉害,居然瞧出了韩湛不信鬼神。 若是旁人,神婆早就赶出去了,这种事情心诚则灵,前来求的人自个儿都不信,还能救人? 但柳神婆是听说过韩湛的,毕竟这位的名头那么响亮,他说是为了自己的夫人才来请她,再看他一脸憔悴,衣衫不整,又满脸胡茬,便知已经熬了几天几夜没合眼,神婆便多了几分思量。 世人多凉薄之人与那负心汉,似韩湛这般,委实不多。 因此柳神婆没有拒绝。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只是柳神婆没说罢了。 柳神婆一到,就叫闲杂人等闪开,拿了一个空碗,在碗里面倒了一碗清水,烧了一张纸,再点了三柱清香,插在水里,待香在碗里面立住之后,柳神婆立马闭幕掐了片刻半响才睁开眼睛。 见柳神婆眉头微颦,韩湛紧张道:“如何?” “她并非迷路了。”神婆道,“而是一心求死。” 这个鬼医已经说过了。 如今柳神婆再说一遍,韩湛愈发紧张。 “那怎么办?” 柳神婆又掐了一下,叹气:“解铃还须系铃人。” 见韩湛不明白,柳神婆道:“羊虎关向齐国境内走三里路,有个三清观,城里的人都去那里上香,你可以去拜拜,记住,心诚则灵,她能不能醒来,就看你的心意了。” “拜一拜?”韩湛愣道,“拜一拜就好了吗?” “哼!”柳神婆轻笑一声,似乎在说韩湛想的太简单了,“拜也分很多种。” “还望神婆明示。” 韩湛态度诚恳,柳神婆便没有拦着。 对韩湛道:“三清观在山上,你现在赶去,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跪上去,直到三清像前,看能不能打动神灵罢!记得,想求什么就在心里想什么。” 神婆说罢后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信的。” 为了一个女子,值得吗? 韩湛没有说话,默默地转身出去了。 在廊下碰到了陆翎羽。 “陆翎羽。”韩湛嗓音沙哑,嘴唇干裂,猩红的眼眸带着看不懂的光芒,“三清观灵吗?” “灵!羊虎关求姻缘,生子,求财,求好运……等等,只要你去求,就没有不灵验的,当然,听观主说求的人要心诚才行。”陆翎羽挠了挠头,“反正羊虎关都是这么说的。” 柳神婆方才也说心诚则灵。 韩湛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尔后出了府门,翻身上马,策马往三清观的方向去了。 陆翎羽愣了片刻,也跟了上去:“大人,你等等我啊……” 看着韩湛的背影,柳神婆笑了笑没有说话。 站在一旁的孟菀忐忑不安,不敢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神婆能把自己看穿了。 “怕什么?”见孟菀一个劲往后多,柳神婆道,“异世之魂而已。” 孟菀震惊的看着柳神婆。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一眼将自己看透了。 “既来之则安之,活在当下。”柳神婆难得说了这样一句话。 【作者题外话】:感谢你家落大人,阿萦(看到了好几条呢么么),bong,八月苼的迷妹,调皮d酥糖,声声呐(好久不见么么哒)夕颜等小可爱们的留言,爱你们哦 下章韩湛就要去磕头了~~~ 第764章 他不敢贪心,连一辈子都没提 孟菀在听到柳神婆说出异世之魂时,内心就慌得一批。 但是听到后面那句“活在当下”不由一震,便壮着胆子试探问道:“您的意思是……我回不去了?” 柳神婆掀了掀眼皮,冷哼一声:“你年纪轻轻就听不懂人话了?” 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她真的回不去了?! 孟菀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就……挺突然的。 她一直做好了原主会回来的准备,这也是为什么她才会一直拒绝太子的重要原因。 但现在却告诉她已经回不去了。 孟菀觉得她需要缓缓。 还不待她冷静,柳神婆又问了一句:“你同大人是什么关系?” 孟菀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韩湛,便道:“我和他夫人乃手帕之交。” 原来如此。 神婆脸色缓和了些许。 “紫微星就在大人身上。” 孟菀瞳孔微缩。 紫微星? 那不就说韩湛他…… 神婆之前确实听说过韩湛,只是未见过面,今日乍见差点被吓了一跳,此人有帝王之相,而他躺在床上的夫人又是凤命,贵不可言,因此神婆才会如此做派。 像她们吃这碗饭的人,难免会三缺五弊,若是能帮了真龙天子,那可是大功德一件,会有福报,于她们有大好处的。 因此她才会对孟菀说这么多,而且她也是看中孟菀的谨慎,毕竟能做神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遂说道:“所以无须担忧,大人定会如愿以偿。” 有紫微星降落的人,必定会逢凶化吉。 …… 天际挂着青色的云,在黑麻麻的清晨带着丝丝凉意,韩湛抬头看着眼前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两边是笔直挺拔的参天大树,随着山坡一直往上,看不到头。 天空开始飘下蒙蒙细雨,给这座山涧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缥缈虚无,幽静深远。 韩湛红色的锦袍也被这笼着青纱的细雨,给撒上一层淡淡的暗色。 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跪了下去,在台阶上磕了一个头。 “咚!”的一声,在寂静的林间分外响亮。 干脆利落,坚定决绝。 这一磕,他的身上有什么变了。 少了一些东西,同时也多了一些东西。 韩湛向来不信鬼神。 于他看来,倘若真的有神灵,世间又怎会有那么多的冤假错案,奸佞恶霸?那些在权利漩涡中挣扎的丑陋嘴脸,为何一个都没有得到惩罚? 世人常道“好人有好报”,事实却是好人短命,祸害遗千年。 他见惯了人心险恶,这才厌恶皇城的一切。 在旁人眼里韩湛是蠢货,是傻瓜,甚至会有人说他故作清高,本就出身名利场,却目下无尘。 但于韩湛而言,他只想做自己。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他不想叫自己白来世间一趟,他想活得对的起自己。 这也造成了他不信鬼神的理念。 什么佛啊,鬼啊,道啊,全都是做戏给别人看的。 他见过后宫娘娘们表面上一个个慈悲心肠,满口阿弥陀佛,手上却鲜血淋漓,尸骨无数;也见过朝堂群臣被噩梦惊扰,作法超度亡魂,但算计起人来斩草除根,连呱呱坠地的婴儿都不放过。 你说鬼神是什么? 在韩湛看来,鬼神是最无用的东西,也是最虚幻的,不曾真实存在,好比画饼充饥。 在这个世上最可靠的是自己,能够帮到你走出困境的也是自己,你想要的只有你自己才能给你自己。 什么求神求佛,还不如求自己。 那是愚昧,弱者才会有的选择,是走投无路下的无计可施。 因此韩湛从不信这些。 此时韩湛却慌了。 楚枝醒不来,不管他怎么呼唤都没有用。 他已经无计可施,山穷水尽。 他可悲的发现,人在绝境下是最渺小、最无能、也最软弱的。 是以在孟菀说叫魂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做了。 他怕…… 怕楚枝再也醒不来。 没有人知道,在韩湛看到楚枝浑身是血,昏迷不醒时,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觉彻底将他席卷。 所有感官彻底失效,空洞又茫然的眼神只有楚枝,他怕的发抖,慌的不知所措。 这是韩湛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也是第一次害怕,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生命这么脆弱。 鬼医说了,楚枝伤的不重,可她却没有求生的意识,也就是说,一旦楚枝自己主动断了那点念头,她就再也醒不来了。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以! 他说好了还要陪吱吱回梁国的,说要陪吱吱去看五湖四海,蓬莱仙山,还要和吱吱生儿育女,相伴一生,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抛下他,不要他了呢? 说好了一辈子就得一辈子,差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都不算! 他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真的! 如果磕头真的有用,可以打动神灵,那这将是他最后的稻草。 真是可笑,从来不信鬼神,自负傲气的他,有朝一日竟然也会在鬼神面前俯首称臣。 可,若是能够叫吱吱醒来,他愿意献出一切。 他的身体。 他的心。 他的灵魂。 …… 只要楚枝能够醒来。 韩湛起身,抬脚上了一个台阶,复又跪下去磕一个头,再起身,再跪下,再磕头…… 这里的台阶都是羊虎关内的百姓们一砖一砖给砌出来的,又宽又干净,双腿跪在下面的台阶上,额头刚好能磕到上面的台阶。 百姓们常说,心意诚不诚,就看头磕的响不响。 韩湛面无表情,却又无比虔诚。 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磕上去。 额头渐渐红了,再由红转青,再转紫,到最后磕破了皮,有血迹渗出来,他都浑然不觉。 细雨越来越密,韩湛的发梢,睫毛,衣服,全都被淋湿了,细碎的雨水冲刷的他额头的血迹蜿蜒流了满脸,分明是最可怖害怕的画面,却瞧的人心头发紧,嗓子发干,忍不住想哭。 柳神婆告诉韩湛,他想求什么,就在心里默念什么。 不断的念,不断的磕头,一直磕到三清观的门口,磕到上了三柱清香,他所求所想便会实现。 他连一辈子这话都没提,怕神灵觉得自己贪得无厌,带走吱吱。 他只求吱吱能够醒来,平安顺遂。 【作者题外话】:单身的韩湛:人活一世,赤条条来,赤条条走,墨镜一戴,谁都不爱,劳资只相信自己。 谈恋爱结婚后的韩湛:哪位高人有长生不老的方法?我要和吱吱生生世世永不离!在线等,挺急的!卑微跪求!!! 感谢不离,羼总,航瑞宝贝,td150142829,季末等小可爱的留言,笔芯 第765章 一声又一声,呼喊他的名字 在跪完最后一个台阶后,三清观的门缓缓打开。 从里面出来一个小道童,见韩湛浑身湿透站在门外,苍白憔悴的脸上挂着蜿蜒猩红的血迹,猛然被吓了一跳,视线落在他额头破了的那团青紫色时,不禁了然。 有不少百姓都会一步一叩跪上来,但最多就是磕的额头青红,他还是头次见这么实诚的人,头破成了这样。 他对韩湛微微颔首:“这位道友是来上香的罢?您里边请。” 说罢让开路来,将人带到三清像前。 “道友想求什么,上完这三柱清香后,回去等着便是。” 韩湛说了声多谢,接过香恭敬点燃,尔后又磕了三个响头。 待起身后,他恍然发现自己出来的急,没有带任何香火钱。 道童看出了韩湛的窘迫,说道:“师父说若是道友愿意,可以捐献您的三根头发,便就够了。” 韩湛愣了一下,他不知道三清观要他的头发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给了,也没有问缘由。 道童接过后,将韩湛送到三清观的门口。 “道友慢走。” 说罢转身回去,关上了门。 他按照师父说的,将那三根头发装在锦囊中,搁在三清像下的供桌上,连同三清像,一起被烟火给供了起来。 头也磕了,香也上了,韩湛只能回去。 不知道是磕头磕的太狠了,还是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用完了,不知结果如何,韩湛只觉得自己眼前发晕,恍惚不已。 回去的路也变得无比漫长。 他下山之后,回头看了一眼掩在丛林深处的三清观。 蒙蒙细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太阳从天际跳了出来,彩色的云霞晕染了大半边天,连同身后的山涧也成了一副水墨画。 韩湛收回视线,转身上马,策马而去。 一人一马渐渐消失在山间小径。 …… 韩湛刚回到城主府,陆翎羽就跑上前来。 “大人,夫人已无大碍了!”陆翎羽可是跟在韩湛身后,亲眼瞧着韩湛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磕上去的。 因此他便赶在韩湛之前回了羊虎关,就想看看楚枝到底会不会脱离危险。 结果刚回来,就听到鬼医惊诧道:“诶?脉象回来了,人有意识了!” 你说神不神? 陆翎羽盯着韩湛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忍不住想要说,韩湛要不要去歇息片刻,处理一下伤口,但话未出口,韩湛就不见了人影。 众人只觉一阵风刮过一般。 孟菀正在替楚枝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就听门咣当一声,她连忙回头,只见韩湛满脸心血,一身泥泞,湿哒哒的站在门口。 “你……你怎么成了这样?” 韩湛似是没听到一般,愣愣的走向楚枝,尔后在她的床榻前缓缓跪坐下去。 “哦……吱吱她已经没事了。”孟菀如梦初醒,连忙说道,“鬼医和神婆都说吱吱马上就醒来了,不用担心了,倒是你……要不先去洗漱一番?你的伤口莫要感染了。” 孟菀说了半响,也不见韩湛有反应,便知道他听不进去。 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退了出去守在外面。 “吱吱,我回来了……” 韩湛伸出手去想要握住楚枝的手,结果发现手上满是污垢,连忙起身去净手。 他一连好几天都不眠不休,又一步一步磕去了三清观,再加上巨大的心里压力,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一把抓住桌子,稳住身形后,也不知道坐在原地歇息一下,继续往楚枝走去,待在床榻前坐下,牵到楚枝的手后,这才觉得踏实了。 “吱吱。”他低头亲了亲楚枝的手背,“你快醒过来吧,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陆翎羽瞅了一眼屋内,对孟菀道:“我从没见过一个人用情至深到这种地步,你是没见,那么高的台阶,一阶一阶磕上去,光是瞧着都怵的慌,更不用提旁的了,你看小韩大人额头上你个血窟窿就知道,那得用了多大的力气啊……别说,还真特么挺动人,比那些话本什么的好看多了。” 孟菀默了片刻,那能比嘛? 话本里面都是假的,这可是真实存在的! “吱吱——” “你快回来——” “吱吱——” 混沌黑暗中仿佛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带着某种牵引力,叫她不自觉想要靠近。 她不停的寻找,可这条路始终没有尽头,找的她好累,精疲力尽。 心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仿佛丢弃了最重要的东西。 楚枝只觉得浑身昏沉的厉害,不知年月,不知身在何处,仿佛被卷在大海上的一片孤舟,放眼望去一片黑暗,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呼啸的海风几欲将人吞噬。 “吱吱!吱吱!你快回来——” 是……韩湛的声音! 不对,韩湛已经死了。 就死在她的眼前。 她想阻止,想救韩湛,结果却无能为力。 她大声呼喊韩湛的名字,祈求他不要死,可是却怎么都阻止不了。 她想起来了,她把一个人的心给弄丢了! 那种巨大悲恸带着撕心裂肺的窒息感,似要将她溺毙。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 下一刻,就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握住,狠狠一拽。 …… 黑暗渐渐消失,沉闷压抑的感觉也不复存在,可胸腔里残留的绝望情绪依旧浓烈。 楚枝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韩湛那张布满血迹和雨水,憔悴苍白的脸,薄唇紧抿,好看的桃花眼一片死寂。 明明还是一样的人,却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像是一朵艳丽奢靡的花,从云端掉落在深渊,带着毁天灭地的危险力量。 “韩、韩湛……”还不等韩湛开口,楚枝就哑着嗓子,颤颤巍巍伸出手去,“韩湛,真的是你吗?” “是我!”韩湛一把握住楚枝的手,覆在自己脸上,眼底迸发出剧烈狂喜和压抑的激动,最终化为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幸好!” 幸好,你醒来了。 在看到韩湛的那一刹那,楚枝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压抑许久的感情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那种控制不住,不由自主的感觉。 仿佛滚滚江水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倾泻而下。 “韩湛……韩湛……” 她一声又一声的喊着韩湛的名字,仿佛要印在骨子里似的。 第766章 爱你,从来不求回报 楚枝的失控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她整个情绪彻底崩溃。 最后还是鬼医替楚枝施针,使得楚枝沉沉睡去,这才好了。 鬼医道:“按照她这个状况,许是梦到了什么,导致她的情绪大起大落,先叫她歇息片刻,于伤口恢复也有利。” 有鬼医在,数不清的好药不要钱似的往楚枝身上用,因此她的伤看似严重,却没有什么危险,如今已经结痂,只要静养一段时日,估计就能好的七七八八了。 至于楚枝到底梦到了什么,也就只有她醒来说了才知道。 不过楚枝再次醒来看到的并不是韩湛,而是孟菀。 韩湛好不容易等到楚枝醒来,就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孟菀对楚枝道:“你都把我们吓坏了,尤其是韩湛,我瞧着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说不准能跟着你一起去了。” 楚枝一阵恍惚。 孟菀犹豫半响,还是对楚枝说了实情:“鬼医说你突然没有了求生意识,在我们老家有叫魂的说法,韩湛听了后就去找了神婆,神婆叫韩湛去三清观上了香,这才把你的魂给招了回来,说实话,我挺震惊的,因为韩湛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却为了你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磕到了三清观,头都磕破了,鲜血淋漓的,可吓人了。” 而楚枝只是发呆,不说话。 从楚枝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眼神飘忽,仿佛丢了魂似的。 孟菀担心她出事,踌躇半响,还是问道:“吱吱……你到底怎么了?” 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放弃活下去的勇气,还在醒来后哭到失控崩溃。 楚枝长如蝶翼的睫毛轻颤,嘴唇抖动,放在锦被上的手无意识收紧。 连人也微微抖了起来。 见她这个样子,孟菀吓了一跳。 正待说她不问了,叫楚枝好生歇息,有什么他们日后再说。 下一刻就听楚枝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 “我……看到了韩湛。” “韩湛?”见楚枝终于开口,孟菀提起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她试探问道,“你梦到韩湛什么了?” 孟菀猜测,定然是不好的画面,否则在楚枝看到韩湛的那一刻怎么会哭的像个孩子。 其实孟菀也不想问楚枝,毕竟楚枝才醒,身体虚弱的很,需要休息。 但是鬼医说楚枝此次重在心病,得好好引导,叫她把梦里的说出来,若是积压在心底反而容易出事。 是以孟菀道:“是梦到你和韩湛……吵架了?” 她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词。 楚枝缓缓摇头,苍白的脸上带着孟菀说不出的神色,一双眼睛藏着数不尽的沧桑。 “我……看到了前世的韩湛。” 孟菀注意到楚枝的用词,楚枝说的是看,而非梦。 不由坐直了身子,问道。 “你和韩湛前世就认识?” “是啊!” 楚枝恍然一笑,苍白的脸色绽放出一朵花来,却看的孟菀心头一酸:“可是我却不知道。” 她看着孟菀,静静说道:“原来我同他前世就认识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一直在默默地帮助我,甚至为了我情愿去死,而我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甚至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韩湛差人给她送喜欢吃的点心,买糖人,送药膏,甚至给她送来得力的丫鬟,在她遇到困难时候第一时间出现……等等。 甚至在顾长宴撇下她去救楚曦的时候,也是韩湛救了她。 可笑的是楚枝还一把抓住韩湛的胳膊,满脸希翼的看着救自己的面具人。 问他:“是顾长宴派你来的吗?” 即便醒了,楚枝都能感到韩湛在听到这句话后,内心深处传来的失落,苦涩和无奈。 最终,他缓缓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将她护在身后,带她杀出重围,安全的送回营地,尔后悄然离去。 于韩湛来说,其实楚枝回不回应都无所谓。 相反,楚枝不知道他的存在反而还是一件好事,如此才不会给楚枝造成困扰。 毕竟像楚枝这么又傻又蠢,有着一颗真心的姑娘,世间难得,若是叫楚枝知道他的情意,必定会觉得亏欠了他,会加倍弥补,这不是韩湛想看到的,他不想给楚枝任何压力和负担,只要能够默默地守护着楚枝,叫她平安顺遂,便就够了。 他别无所求。 世上怎么会有不求回报的人呢? 在楚枝看来,感情就是有来有往,你中意我,我也中意你,你对我好三分,我对你好七分,你对我好七分,我能对你好十二分,如此方才两情相悦,方能长久。 但是在韩湛的身上,楚枝明白了,有一种爱是爱对方胜过爱自己,只要那个人过的幸福,那他也就是幸福的,不管同谁在一起。 可是楚枝呢?她却把这份感动用在了顾长宴的身上,以至于她越陷越深。 楚枝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感受,那种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体会。 在这场梦境里,在共情力量的影响下,韩湛带给她的情感冲击太强烈,她根本无法招架。 一想到前世的韩湛坠入深渊,拼命挣扎,生不如死,她就恨不得一刀杀了前世的自己。 通过楚枝断断续续的叙述,孟菀了解了大致经过和缘由。 乍一听到这个,孟菀着实震惊了一番,唏嘘不已。 没想到还有这操作,能再次梦到前世发生的事,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然而她的穿越,楚枝的重生,本就荒谬。 比之更叫人佩服的是韩湛的感情。 世人大都是爱自己的,其实不管付出再多,都会计较回报,可韩湛却连个名字都没透露给楚枝,这样的感情委实叫孟菀敬佩。 也怪不得楚枝会陷入这般境地。 孟菀略一思索,便对楚枝道:“楚枝,你听着,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从韩湛带给你的共情里面出来,你要明白那是前世的韩湛,这辈子的韩湛是快乐鲜活的,宛如骄阳活的好好的,而你也嫁给了韩湛成了他的娘子,你们生活的很幸福!前世之所以成为前世,是因为它已经过去了,你不能陷在前世里面出不来,你要做的是活在当下,要往前看,如果你真的觉得难过,那就把对前世韩湛的亏欠,弥补在这辈子韩湛的身上,去好好的爱他,这就够了。” 【作者题外话】:感谢迷之恋亲,梦梦遇博,大幻饿了,温柔,穿暖花开,td150142829,td163993861等小可爱的留言,爱你们哦~嘻嘻 第767章 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孟菀前世开工作室做经纪人带艺人的时候,见多了不少沉浸在角色里出不来的,把生活当成了戏,彻底迷失自己;还有许多心理医生,因为共情的影响,病人还没好,自己倒出了问题,楚枝就属于这种共情出不来的情况。 孟菀要做的就是帮她走出来。 “你心疼韩湛,觉得悲恸绝望,可那是前世,你现在活在这辈子,韩湛还活的好好的。”孟菀握着楚枝的手,给她力量,“你知道韩湛有多担心你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到了这个地步,在他所爱的和自己的理念以及所坚持的东西相悖时,竟然能够果断放弃,去选择救你,哪怕在他看来根本纯属扯淡,不会带来任何希望,可他还是做了,楚枝,这种爱情真的很伟大。” 她想起来以前爷爷给自己说过的一句话,爷爷说:“如今的社会发展太快了,什么都快,导致年轻人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动不动就吵架,分手,离婚,其实说到底,还是太自我,你看网上那些小姑娘,说男朋友给自己下雨天送个饭,大半夜买奶茶,偷偷准备小礼物做惊喜,便感动的不得了,其实真正要结婚了,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要看的还是一个人能够为了另一个人放弃什么,丢掉什么,两个人的结合从来不是1+1+=2,而是0.5+0.5=1。你去掉一半性格和坚持,我也去掉一半性格和坚持,这样才能组成新的彼此,只有去看一个人能退到什么地步,这才是最至关重要。我知道你的不容易,愿意丢掉我的小脾气,我知道你的辛苦,肯陪你一起努力,这才是最难得的。” 韩湛愿意为了楚枝放弃一切,这是真的爱惨了吧! “吱吱,向前看吧!都过去了。” 楚枝捂脸,她知道,可是…… 她实在是太难过了,一想到韩湛在做无用功,在付出一段没有任何回报的感情,到最后万念俱灰甘愿赴死时,她就难过的喘不过气。 当一个人开始觉得死反而是一种解脱,那他的人生该多么痛苦绝望啊! “我就是觉得韩湛太苦了……而我又太不是东西了……”楚枝红了眼睛,“我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清。” 孟菀笑了:“那可好了,这回是如了韩湛的愿,韩湛巴不得跟你生生世世在一起,你欠了他这么多,那以后可不得慢慢还了?” 楚枝忍不住破涕为笑。 “这就对了嘛!”孟菀捏了捏楚枝的手背,“活在当下,展望未来,比什么都强。” “展望未来……”楚枝默念,许久之后,长出一口气,“你说的对,我会试着叫自己以后不再被共情所影响。” 正说着,门内进来一抹修长的身影。 楚枝抬眸,一眼就撞进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 不知道为何,楚枝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你……”她连忙从床上坐起,扯到了伤口都浑然不觉,只是盯着韩湛。 知道这两人有话要说,孟菀便悄悄退下,并体贴的关上了门。 楚枝才眨了一下眼睛,韩湛就坐在自己榻前。 楚枝不由呼吸一滞。 【作者题外话】:楚枝:有点方怎么办? 韩湛:emmm……我好像吓到媳妇儿了? 第768章 黏人的吱吱 空气陷入诡异沉静。 楚枝无意识扣着床。 犹豫半响,才缓缓开口。 “你……” “你……” 不想韩湛跟她同时开口。 韩湛上前坐在榻前,伸手拭去楚枝眼角的泪珠,沙哑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宛如夜空洒下细碎的星辰,密密麻麻洒在心田。 “哭了?”韩湛揉了揉楚枝的头发,“是不是伤口疼的厉害?” 他明知故问。 伤口倒不疼,就是心疼的厉害。 尤其韩湛一问,她就忍不住又想哭。 眼睛胀胀的,酸的她睁不开眼。 “韩湛……”柔软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鼻音,裹挟着化不开的委屈和心疼,“我想抱抱你。” 韩湛失笑,起身坐在床头,将楚枝揽入怀中,他小心避开楚枝的伤势,以不压到她的伤口。 在梦里楚枝就想这么抱着韩湛了,在看到他孤身一人被万箭穿心时,她恨不得挡在他身前换他一命,然而她只是一缕魂魄,一个过客,什么都做不了。 她抱得那么紧,那么用力,生怕自己一松手韩湛就不见了。 在孟菀的帮助下,她确实能够从共情的影响下抽离自己的情绪,可一旦看到韩湛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真的真的好难过。 韩湛却以为她在害怕,“乖,别怕。”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以后我都不会叫你再有任何危险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凌厉和森冷,又夹杂着数不清的愧疚和懊恼。 若非他失策,将轻一调走,楚枝怎会被暗算。 至于鬼医说的,说楚枝梦到了叫她万念俱灰,心如死灰的事,这才会连求生的意识都没有了。 韩湛不想问吱吱到底梦到了什么,因为他若是问了,楚枝就要再经历一番那锥心刺骨的画面,他舍不得吱吱受到二次伤害,只要吱吱能醒来,已然是万幸。 “好了。”韩湛拍了拍楚枝,“快松手。” 楚枝:“……” 她有些委屈,韩湛都不让她抱了,是不是真的嫌弃她生她的气了? 也对……前世的她确实挺混蛋,眼瞎不说还脑子不好使,怪不得韩湛会这样。 想到这里,楚枝吸了吸鼻子。 见楚枝可怜巴巴的,韩湛知道她误会了,无奈笑道:“这样会压到你伤口,你往里面一些,我陪你一块儿睡,躺着压不到伤口,你随便抱。” 喔,原来是她误会了。 楚枝觉得有些丢人。 但丢人归丢人,在韩湛陪吱吱一块儿躺下后,吱吱的胳膊还是很诚实的搭在了韩湛的腰上,这才安心了些许。 韩湛明显感觉到,因为这次受伤,楚枝开始黏自己了。 若说以前的吱吱冷静睿智,哪怕她私下里会对着韩湛脸红,羞恼,不好意思,可还是太沉稳了些,如今的吱吱有点像小孩儿,即便什么都不说,光从那可怜巴巴又粘人,恨不得挂在韩湛身上的视线就能看出来,她对韩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依赖和信任,那种毫无保留的,能够把自己剖开了去放在韩湛面前。 虽然连楚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这个变化。 无疑,这个变化于韩湛来说简直不要太满足。 如今韩湛再也不会问吱吱心里有没有他了,看吱吱眼神就足以说明一切了嘛! 【作者题外话】:韩湛:经过这次变故,吱吱更喜欢我了呢!我们的感情又升温了,开心。 第769章 想给你生个孩子 “你……”楚枝贝齿轻咬樱唇,“疼吗?” 她仰头看着韩湛额头上裹着的白布,额头上的伤已经被鬼医处理过,一连几日的煎熬,使得韩湛即便沐浴过后,依旧带着说不出的憔悴。 楚枝眼底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韩湛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眼睛,结果这一亲就没收住,额头、脸蛋、樱唇……以及审核不让通过的部位统统亲了个遍。 结果越亲越是上火,原本是想安慰吱吱来着倒是把自己折腾了个够呛。 吱吱自然感觉到了韩湛的变化,凶器仰着脖子嗷嗷叫嚣,吱吱默默地低下头去,脸红的能滴出水来。 见楚枝瞬间成了鸵鸟,韩湛无奈又好笑,在她的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楚枝吃疼,下意识惊呼出声,韩湛便长驱直入,攻城略地,直到她举手投降,这才罢休。 这下楚枝连眼尾都带着潋滟的红色,勾人心弦。 韩湛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这次就先饶过你。” 若不是看在她有伤在身,必得好好惩罚她才好。 暧昧静谧的气息在两人身边悄无声息弥漫,萦绕。 楚枝勾着韩湛的手指:“你真是太傻了。” 人家说磕头就磕头? 还磕的那么实诚,即便没有瞧到伤口,光是听孟菀描述,再加上韩湛头上的包扎就知道他磕的有多用力。 楚枝并没有问韩湛,他并不相信鬼神为何还要去三清观求平安。 有些事她心里清楚便好,问出来反而显得刻意。 韩湛对鬼神之事有多嗤之以鼻楚枝一清二楚,眼下却为了她做了根本不可能的事,还有什么好问的? 这足以说明一切。 一如韩湛没有问楚枝梦到了什么。 将楚枝心疼的不行,韩湛的桃花眼笑出勾人的形状,他咬着楚枝的耳朵轻声说道:“早知道这样能够换来你的心疼,我当初就多磕几个了。” “你这人真是……”楚枝哭笑不得。 “好了,我这芝麻大点儿的小伤,两天就好起来了。”韩湛搂着楚枝,“何况是为了你。”做点傻事又何妨! 楚枝觉得,上天对她还是极为优厚的,否则也不会叫她知道前世的韩湛为她所做的一切。 怪不得前世顾长宴一直说她心里的人是韩湛,还说她在和韩湛密谋想要杀了他,更说她和韩湛有染,说出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如今才明白,原来那个时候顾长宴就知道了韩湛为她所做的一切,却将她瞒在鼓里。 顾长宴分明知道,楚枝并不知道韩湛的存在,也知道楚枝连韩湛长什么样都说不出来,却一直用韩湛来肆意侮辱打压楚枝,从内心深处去折辱楚枝。 他不喜欢楚枝,却还要把楚枝绑在身边,更不允许旁人喜欢楚枝对楚枝好。 于顾长宴来说,楚枝就是一颗棋子,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叫楚枝活着,楚枝才能活着,他想叫楚枝死,楚枝就不能喘口气 而韩湛恰好相反。 于韩湛来说,无论前世今生,楚枝都像一抹光,从天而降,照亮了人心的肮脏和黑暗,用一颗真心温暖了这座死城,也温暖了所有人。 因此他只是单纯的想让楚枝好。 包括他后来喜欢上楚枝,乃至爱入骨髓,亦是想保护好这颗真心,他想叫楚枝做最真实的自己,只要楚枝开心,他就是开心的,不管楚枝是否能跟他一起,哪怕不知道他的存在,统统无所谓。 原本他就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只是单纯的想把这份爱给楚枝而已。 但凡他有都会毫不犹豫,即便没有也会想方设法去有,去满足楚枝。 因为楚枝值得最好的! 却从未考虑过自己。 世人都道,因果轮回。 前世的韩湛因为楚枝的真心,喜欢上了楚枝。 而这辈子,伤痕累累的楚枝,亦是因为韩湛的真心,喜欢上了韩湛。 楚枝咬了咬嘴唇,对韩湛说道:“韩湛,我们……要个孩子吧?” 等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脸已经红的不像样子。 “什么?”韩湛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楚枝抬头,鼓起勇气对上韩湛的视线,“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们的孩子!” 韩湛眼底划过一抹狂喜,他无比清楚这话从吱吱嘴里说出来有多么深刻的含意,当一个女人愿意为你受生子之痛时,你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这个女子呢? 韩湛深吸一口气,不断翻涌叫嚣的激烈情绪。 楚枝静静的看着韩湛,她以为韩湛会说着些什么,结果等了许久,都不见韩湛开口。 不由懵了懵:“你不愿意吗?” 难道韩湛生气了? 楚枝的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能够看到前世的事,知道前世韩湛的付出,那么韩湛是不是也知道了前世? 否则从来不信鬼神的他怎么会突然去三清观? 思及此,楚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前世的她辜负了韩湛的一腔深情和一颗真心,导致韩湛万念俱灰,一心求死,若是韩湛现在想起来了,会不会不再喜欢自己啊? 就像她被顾长宴伤透了心,终于醒悟,自己眼瞎,就当是一腔深情喂了狗! 万一韩湛也是这样的想法呢? 毕竟前世的她比顾长宴还瞎! 片刻间,楚枝的小脑袋瓜里面就闪过无数画面,预料了无数个悲惨结局,小脸也越来越白。 韩湛虽然不知道楚枝在想什么,但看楚枝快哭了的表情就知道她又误会了。 “收起你那天马行空的念头!” 见韩湛没有旁的情绪,楚枝稍微放心,同时愈发委屈。 她都鼓起勇气说要给韩湛生孩子了,她都想好了,最好是个小公子,倒不是楚枝不喜欢女孩儿,而是觉得生一个跟韩湛一模一样的小孩,她会好好地疼他,宠他,一定要叫他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把前世对韩湛的亏欠全都还给韩湛和这个孩子身上。 结果韩湛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只听韩湛道,“我倒是想要个小吱吱!”他看着楚枝冷笑,“但是我怎么要?你说我怎么要?!” 吱吱这才刚醒,身受重伤,难道他真成禽兽了?! 【作者题外话】:感谢阿萦,娘子是个大吃货,梦梦遇博,忘记了时间,声声呐,卅衣,八月苼的迷妹,调皮d酥糖,春暖花开,黎明,大幻饿了,你家落大人等小可爱的留言,谢谢你们 第770章 你可千万别乱来 愣了半响后的楚枝反应过来后,“腾”一下脸色涨红,这下连耳朵脖子根全都红了。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我小兄弟的头给摁下去,你倒好,又给撩起来!我看你是成心的吧!” 一字一句满是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不不……” 楚枝连忙摆手,结果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动什么?”韩湛又气又无奈,“乖乖别动!我又没怎么你!” 楚枝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一想到自己方才说那些话也就罢了,还傻乎乎的胡思乱想,就愈发羞耻。 …… 暗杀楚枝的人始终没有消息。 那人能避过城主府层层守卫,准确无误的射中楚枝,绝非等闲之辈。 要不是孟菀那一推,恐怕楚枝早就…… 不过楚枝没着急寻找刺客,而是叫韩湛将目标放在攻打齐国上面。 毕竟这才是正事。 众人商议之后,决定以韩湛和顾长宴率军进攻齐国腹地,其他一部分人带兵留守羊虎关。 而楚枝因为受伤,不得不留在城内。 因为知道了前世的事,眼下韩湛要上战场,楚枝担心不已,她原本想一块儿去,结果韩湛坚决不同意。 楚枝没法子,只能守在这里。 大军出发那边,楚枝忍的再好,可还是红了眼圈。 她绝对不会忘记当初韩湛就是死于战乱,那么多的人,他一个人冲锋陷阵,后面的城门却紧紧关闭,将他一人关在城外,终于死在千军万马的软箭之下。 一想到韩湛可能会出事,哪怕明白这辈子可能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可刀剑无眼,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这几日下来,韩湛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小女子了。 不管他做什么,吱吱都要跟着,顾及她的伤势,韩湛便除了公务就陪着吱吱,就算两人在一起吱吱的视线也黏在反正身上。 怎么说呢!就……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有点猝不及防。 把韩湛给乐坏了。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嘛! 只是昨夜吱吱已经偷偷哭了许久,他抱着哄了半响才好,今日见吱吱眼睛又红了,便心疼的不行。 “好了,不难过,我很快就回来了。”韩湛捏了捏楚枝的手背,这么多人瞧着,韩湛不好说太多,只能小声道,“莫要再哭了,眼睛都肿成了兔子,你是不是成心想要我心疼呢!要不我还是不去了,你这样我都没法放心。” “那怎么可以!”楚枝一听这话,忙道,“我听你的话还不成吗?你可千万别乱来。” 楚枝知道韩湛说道做到,这人若是发起疯来谁都拦不住。 “好了,你快些出发罢!莫要耽误了时辰。” 唯独顾长宴盯着楚枝看了许久,眸光闪烁,带着不可言说的深意。 自打楚枝受伤后,顾长宴只见过她一次,其余时间便是想见也见不着。 一来是韩湛特地防着顾长宴,二来是楚枝自己有意避开。 但顾长宴还是通过府中下人察觉出了不对劲。 楚枝好端端的没有了生存意识,连鬼医都没有法子,韩湛这个素来不信鬼神的人都去三清观拜神,把头都磕破了,加之人醒后,对韩湛愈发依赖信任。 顾长宴何其聪明,瞬间就想到了缘由。 第771章 掀开你的头盖骨 定是楚枝记起了前世韩湛做的那些事,知道韩湛背地里挖墙角。 否则怎么解释楚枝的改变? 他比谁都清楚,楚枝若是真狠下心来那是真的狠,同样,若不是她打心眼里认可的人,绝不会去相信。 当初顾长宴为了接近楚枝,叫楚枝对自己全身心的相信,用尽一切温柔去制造假象,陪楚枝演戏,最终叫她对自己情根深种。 这就是为什么顾长宴死也不敢在楚枝面前透露韩湛的消息,叫楚枝知道韩湛存在的原因。 一旦叫楚枝知道韩湛为她做了那么多,凭楚枝不欠人情,别人对她好三分,她能够回报十分的蠢劲,定会跟韩湛有说牵扯,到时候不是羊入虎口? 楚枝是他的人,就算他不喜欢也要绑在他身边,这才将韩湛给捂得死死地。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也是那会儿的楚枝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爹不疼娘不爱,所有人都嫌弃她,厌恶她,在她最孤独最无助,最自卑的时候,顾长宴出现给了她温暖和自信,你说楚枝有什么理由会不对他死心塌地? 可是后来楚枝上了战场,渐渐的眼界多了,见识广了,也看穿了顾长宴的把戏,知道一直以来他都在欺骗自己利用自己,再加上顾长宴为了楚曦一次又一次往楚枝心上扎刀子,楚枝就是再喜欢也清醒了。 然而这一切看在顾长宴眼里,就成了楚枝被韩湛蛊惑。 尤其他现在得知楚枝知道了前世的真相,脸色阴沉难看到了极点。 不过没关系,不听话那就抢过来。 至于韩湛…… 顾长宴看了一眼后者,眼底划过一抹阴狠,必要时刻,他不介意亲自动手,要了韩湛的命! 只有韩湛死了,楚枝才会重新接受他! 韩湛自然察觉出了顾长宴的杀意,毕竟他的敌意太明显,毫不掩饰。 韩湛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这有些人啊,自诩圣贤,实则卑劣无耻,天天打别人家的主意,真不要脸!” 此时宋将军正在同谋士说齐国小王子苏文哲,原来攻打楚国,抢夺楚国城池是这苏文哲的主意,宋将军自然气的脸色铁青。 一听韩湛这话,想都没想就以为他是在说苏文哲,不由点头肯定:“就是的!格老子的不要脸!一大家子都不要脸!我呸!” 顾长宴顿时气的脸色铁青,眸光阴沉。 看的韩湛心情大好,不由哈哈大笑。 宋将军疑惑:“小韩大人你笑什么?” “我笑多行不义必自毙,心术不正之人迟早会有天收!” 可不就是!你看那苏文哲不引起了别人嫉恨,援军未到导致他大败而逃,老天开眼啊! “你说的对!”宋将军点头,“这种人就该打爆他狗头……不,把头割下来当球踢,直接挂在城门以儆效尤!” “呀!还是宋将军深谋远虑,这样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也就不敢肆意妄为了,佩服佩服!” “诶!好说好说!” “哪里哪里!”宋将军很是喜欢韩湛,“小韩大人你就莫要谦虚了,回头本将拧下他的天灵盖给你当贺礼。” 这……就不用了吧? 怪血腥的! 一想到顾长宴的天灵盖被拧下来给他当贺礼,韩湛就觉得有些影响胃口。 第772章 先撩者贱 但架不住宋将军热情,被迫接受礼物的韩湛不得不笑着吹捧:“还是将军厉害!” “够了!”顾长宴忍无可忍,心底邪火乱窜,差点冲破天灵盖。 他盯着韩湛,恨不得将韩湛抽筋拔骨。 宋将军被顾长宴的表情吓了一跳。 摄政王向来礼数周全,骄矜贵气,何曾将他这般阴沉过一张脸? 还一脸疑惑的盯着顾长宴问:“摄政王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瞧的边上的韩湛都快笑岔气。 他就喜欢宋将军这鸡同鸭讲的憨劲和刚直。 若是陆翎羽,一眼就能听出来韩湛是在内涵顾长宴,偏生宋将军这个铁憨憨丝毫不觉还跟着韩湛一起骂。 宋将军确实是在骂苏文哲,韩湛知道,顾长宴也知道,但……架不住内涵啊! 顾长宴被韩湛指桑骂槐,跟宋将军你一言我一语骂了半响,他若继续忍下去,就真不是男人了! 偏生宋将军这个铁憨憨还一本正经苦口婆心的劝着顾长宴:“摄政王难道觉得那苏文哲不该杀?摄政王,当政者可不能有妇人之仁啊!尤其是这种心思歹毒之人,必须以绝后患,否则噩梦无穷,齐国和赵国敢公然挑衅,就是没有把我们两国放在眼里,既如此,就更要叫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得叫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宋将军绞尽脑汁,最后不得不求助韩湛,“小韩大人,那句话你说过,叫什么什么来着?” 韩湛憋笑:“先撩者贱!” “对对对,就是这句,先撩者贱,人至贱则无敌嘛!” 顾长宴掀了掀眼皮,冷冷道:“宋将军有这功夫还不如把心思用在正经事上,好好想想怎么应付那苏文哲罢!” 宋将军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实力不容小觑,他这人确实是个大老粗,但又比谁都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出顾长宴对自己发火了。 不由也冷了脸。 何况梁国同楚国本就是合作关系,若非赵国和齐国联手,楚国还想对梁国出兵呢! 谁不知道梁国内忧外患,而顾长宴说是摄政王,实则一手把持朝政,宋将军被顾长宴这般怼,可关系到两国的颜面。 便哼了一声道:“从开始到现在,他们梁国除了贡献火药,还做什么了?你看看这几次,每次打完仗清点人数的时候,我们的将士死伤无数,而他们梁国呢?牺牲的人数连我们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当然,那都是一条条人命,能不死人就不死人,可真当我不知道梁国什么意思呢?说是盟军,实在就是故意保存实力,叫我们在前面卖命,他们好捡现成!结果这会儿还成了我老宋心思不正了?哦,感情我们一开始的努力都白费了?就他能耐?” 韩湛忍住溢出嘴边的笑意,劝道:“你跟他较劲做什么?” 宋将军道:“那你说他给我甩脸子做什么?不就是想说有本事我去活捉了苏文哲,在这里耍嘴皮子算什么英雄好汉!真以为我不知道他的意思?哼!” 韩湛便告诉宋将军:“其实你误会了,他是觉得我们方才在指桑骂槐,在内涵他!这才会生气!” 【作者题外话】:给宋将军送花,杀人于无形! 感谢凉凉,姜绾芸,我的香香真好,你家落大人,卅衣,又见炊烟,钱,td163005216,曦玉,等小可爱的留言,小八爱死你们了,看完留言的都是小天使呢! 第773章 霸道太子小逃妻 在韩湛的解释下,宋将军这才恍然大悟。 随之而来便是更多的不解和疑惑:“那他这人脑子有毛病罢?咱们说的是苏文哲,他却觉得在说自己,怎么……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心眼小的像针尖!” “顾长宴确实心眼小的像针尖。”韩湛纠正,“但是有句话将军说错了,莫要小瞧了女子,世间许多女子的胸怀可宽广着呢!她们身上的宽容大气以及隐忍可是男子没有的。” 宋将军哈哈一笑:“我知道,你不就想夸你夫人么!别说,楚枝还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说着比了一个大拇指。 “都说这摄政王顾长宴如何温和亲近,又体恤将士,自从他来了战场之后,三军上下都对他赞叹不已,说他胸怀宽广,有大将之风。”宋将军啧了一声,“但经过方才那一下我算是瞧出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若是真的宽容大量,怎会小心眼? 韩湛:“……您眼神还真不错。” 他从顾长宴在一起这么久,这人多会装腔作势啊,结果今日被宋将军给气到变形,连装一下都忘记了。 可见宋将军的战斗力还是很厉害的嘛! …… 却说孟菀在羊虎关陪楚枝养伤,陆翎羽也在。 原本陆翎羽要跟着一道儿去的,但念着孟菀,他就死活不走了。 孟菀可是话本先生的鼻祖啊!只要跟着孟菀还愁没有话本瞧吗?何况这几日孟菀新讲的那个手撕绿茶的狂霸酷帅叼炸天的女主,简直爱死了陆翎羽,恨不得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跟在孟菀屁股后面,听后续更新。 好在此次用不到陆翎羽,宋将军也就随他去了,加之有陆翎羽和孟菀陪着楚枝,楚枝也不会太无聊。 却说这日,楚枝刚刚从练武场上回来,就见陆翎羽同孟菀勾肩搭背走了过来,交头接耳,好不亲近。 待走进了还能听到孟菀一口一个“陆兄”,而陆翎羽一口一个“贤弟”。 “你们这是……” 陆翎羽眉梢一挑,冲楚枝挤眉弄眼:“我们方才去拜了把子,结为异性兄弟,怎么样?屌不屌?” 楚枝:…… 很好,连孟菀的屌不屌都学来了。 小伙子,你很有前途嘛! 三人正说着,就有属下来报,说有人找孟菀孟姑娘。 孟菀眼皮一跳。 楚枝眨了眨眼睛,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找孟菀,该不会是…… 果然就见孟菀跳着尖叫道:“快快快!就说我不在,告诉他这里没有孟菀!” 说着脚底抹油撒腿就跑:“不行,我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叫箫奕辰抓到就完犊子了!” 看的陆翎羽目瞪口呆,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贤弟这是怎么了?” 楚枝一言难尽:“看过太子爷的落跑小逃妻么?” “当然看过啊!”陆翎羽两眼放光,摩拳擦掌,“那个太子真是带劲,霸道病娇不说,还偏执癫狂,我就喜欢这种不正常的主人公,看起来多带劲啊!” 楚枝终于明白,为何陆翎羽会和孟菀一见如故了。 “不是……”陆翎羽瞬间就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想说,孟菀跟外面来找她的那个人,就是什么霸道太子跟落跑小逃妻的关系罢?” 他可隐约听说过,孟菀有个未婚夫的。 【作者题外话】:吃了半天瓜,瓜就在自己身边,就问陆翎羽你惊不惊喜! 感谢禁止诱惑,调皮d酥糖,卅衣,昭,你家落大人(那个系统不识字笑死小八了,小可爱真是个人才哈哈哈哈嗝)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最美了你们 第774章 真以为我会怕你 “所以,磕了半天的cp,结果发现瓜就在自己身边,意外吗?惊喜吗?” 陆翎羽砸吧了一下嘴巴,有些意犹未尽:“这……还真的是出乎意料!” 到底,孟菀还是没能跑掉。 箫奕辰什么人啊!那可是隐匿了二十多年的白切黑。 这一路孟菀撒腿就跑,箫奕辰想等孟菀主动来见自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索性直接硬闯。 这厢正闹得不可开交,楚枝终于来了。 “都住手!”楚枝的视线落在箫奕辰身上,笑道:“殿下来了。” 箫奕辰依旧风光霁月,宛如青竹,只是那双温润的眼眸不再清明,宛如雪山之巅的白雪染上了颜色,多了几分尘世的味道。 即便已经听孟菀说过,但在亲眼看到箫奕辰后,还是难免诧异和唏嘘。 能把这么一个白雪似的人,拉入情爱的泥潭,堕入红尘,孟菀委实厉害。 箫奕辰能追到这里来,自然确定孟菀在这里,楚枝若是故作不懂反而不好。 不如坦坦荡荡,反而能够稳住箫奕辰。 果然,就见箫奕辰温和一笑:“我来接孟菀。” 他说的是接,而不是见。 “殿下倒是直奔主题,毫不含糊。”楚枝笑道,“您一路奔波,甚是劳苦,不若先在府上歇息片刻再说。” 箫奕辰微微颔首:“那就打扰了。” 箫奕辰随着楚枝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殿下什么的莫要再说了,如今的我只是一介庶民,韩夫人唤我名字便可。” 到底是曾经的太子,又比自己大了那么多,唤名字委实不合适。 楚枝便道:“那我唤你箫公子罢!” 太子瞥了一眼楚枝,笑道:“算起来我们也是熟人了,韩夫人这声箫公子倒是清醒的很。” 楚枝似是没有听出太子话中含义,直接说道:“你应当知道她在躲你。” 箫奕辰抬眸。 楚枝继续道:“你若是真的想娶她,那边不能逼,你越逼她越是害怕,只会适得其反。” 孟菀是个心思通透之人,楚枝能看出来孟菀动心了,孟菀自己肯定也知道,可她还是拒绝了太子的婚事,必定是有原因。 “与其这样你追我逃回避下去,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问题。”楚枝说罢,笑道,“箫公子一路走来,舟车劳顿,我自会吩咐府上的人好生招待,若有什么你只管吩咐便是。” 箫奕辰微微颔首:“多谢。” 楚枝道:“箫公子客气。” 箫奕辰打定主意不走了,孟菀又成心躲着,楚枝只管安排好住的地方,剩下的叫他们自己去处理。 见楚枝从前厅出来,陆翎羽凑上前去:“那位就是我贤弟的相好?” 对上陆翎羽满是八卦的小眼神,楚枝挑眉:“怎么?” “还能怎么!”陆翎羽一本正经,“自然是会会了!” “你还是安分些吧!”楚枝道,“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打探消息去了,若是叫孟菀知道,有你好受的。” 想到孟菀,陆翎羽咬了咬后槽牙,只能罢休。 这人真生气了,不给他话本看那就真的完犊子了。 此时躲在房里装鹌鹑的孟菀,得知箫奕辰住在城主府不走了,整个人都炸了。 “他想做什么?他到底想做什么?还真就阴魂不散了?!”孟菀冷笑,“真以为我怕他了么?” 【作者题外话】:小八:实不相瞒,你确实怕的要死 第775章 箫奕辰委实有耐心 孟菀表面看似比谁都豪横,内心慌得一批。 一想到箫奕辰那个病娇,她就哆嗦! 楚枝道:“你还是少说些大话吧,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孟菀抓头,“你看他给了我思考的机会?” “你先不要着急。”楚枝叹了口,给孟菀递了一杯茶,“喝口茶,待冷静一些咱们再慢慢说。” 许久之后,孟菀咬牙切齿:“不曾想有朝一日我孟菀竟然也会被人威胁到这一步!” 说完狠狠捶了一拳桌子,表情愤恨。 楚枝却道:“那你就不问问自己,为何对上旁人都能沉着冷静,遇到箫奕辰却乱了阵脚呢?” 孟菀下意识想说什么,但是在对上楚枝了然的眼神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楚枝继续道:“其实你心里是有他的,为何要一直拒绝呢?” “因为我们没有未来!”孟菀下意识反驳。 “你试都没试,你怎么知道没有未来?” “反正……反正我就知道。”孟菀说这话的时候也有点心虚。 她想起了柳神婆给自己说过的话,柳神婆说既来之则安之,也就是说她再也回不去了。 其实在这里挺好的,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家。 不过这些都不说了,眼下只说她和箫奕辰,她之所以会拒绝箫奕辰,就是她以为自己还会回去,跟箫奕辰没有未来,她不想给本尊留下一个烂摊子。 但是现在知道她回不去了,箫奕辰又不肯放手,孟菀实在是…… 楚枝看出孟菀的想法,中肯的说了句:“箫奕辰委实有耐心,他从梁国一直追到了这里,还能气定神闲继续等你,说明他对你极为看重,否则早就冲过来拿人了,何况你心里有他,为何就不能在一块儿呢?难道你喜欢上了旁人?” “怎么可能!”孟菀忙道,“我能喜欢谁?” “那你是嫌弃箫奕辰是个庶人,不能给你优渥的生活?” “我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 “那你是生箫奕辰的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他的气?”孟菀奇怪。 楚枝:“……” “不是你说的?”默了半响,楚枝开口,“他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你就不生气?方才你可都被气的砸桌子了呢!” “我是生气啊,但不是那种生气!反正就……”孟菀托腮,“我没有生气啦!” 楚枝轻笑:“他将你逼到了这种地步,你躲他躲到了齐国来,你却说你压根就不生他的气,孟菀,你自己说,你对他是什么感情?” 孟菀哑口无言。 楚枝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箫家没有一个简单的,即便是风光霁月,饱读圣贤的太子殿下,他之所以容忍至今,是足够爱你,若是真的把他的耐心耗尽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凡事不要想太多,跟着自己的心走。” 楚枝说罢这句,就起身走了。 留下孟菀在屋内一脸凝重,认真反思。 日头渐渐落下山去,孟菀始终没有出房门。 直到夜幕彻底降下,她终于从屋里出来。 守在外面的丫鬟见了,立马迎上前去:“主子,您可是要传膳?” 要知道这位主到现在还未用膳呢! 【作者题外话】:孟菀孟菀,你要干嘛去? 第776章 爸爸的心情你不懂 “不用,我不饿。”孟菀抿了抿唇,“你知道箫奕辰……就今日来府上的那位公子,住在何处么?” “箫公子住在东边的屋子,您要过去么?奴婢这就带您去。” “不用不用!”孟菀连忙拒绝,“我随口问问,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出走走,不用管我。“ “主子您当心。” 孟菀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孟菀原本是想去找箫奕辰的,这事总得有个说法,不能这么一直僵持着吧! 但是一想到箫奕辰那张脸,孟菀又犹豫了。 瞧着风光霁月,宛如青竹高风亮节,实则是个被泰迪附身的狗东西! 哪次被他抓到不是嗯嗯啊啊的? 亏他还饱读诗书呢!结果这脑阔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就在孟菀顿在树下喂蚊子的时候,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身后。 “你打算在这里过夜?” “妈耶——”孟菀正埋头苦想,箫奕辰乍一出声,吓得她原地直蹦三尺高,结果腿麻猛地向前扑去,眼看就要摔个狗啃屎,箫奕辰长臂一捞,眨眼孟菀就到了箫奕辰的怀里。 见是箫奕德,孟菀气的脸色通红,小嘴叭叭跟机关枪似的就突突起来:“你脑子有病啊大半夜的站人后面不出声你想吓死我啊?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你就成心的吧?我不就是骗了你么至于这么吓我?没听过人吓人吓死人啊?爸爸都要被你吓死了!” 孟菀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谁叫她胆小。 见孟菀眼圈微红,眼尾泛着水渍,箫奕辰知道吓到她了。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底划过一抹懊恼:“抱歉,是我不好。” “本来就是你不好!大半夜的你不会喊我名字?非得悄无声息的?看到你爸爸被吓你高兴了?!” 箫奕辰抿了抿唇:“我怕我一开口,你又撒腿跑了。” 每次孟菀一见到他,跑的比兔子还快,他就想跟孟菀说句话。 闻言,孟菀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爸爸我又不是属兔子的!松开松开!” 说着就要起身,结果被箫奕辰牢牢摁在怀里。 “别动。”箫奕辰死死抱着她,像是要揉进骨子里,“我真的好想你。” 都快想的发疯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么多的日日夜夜里,他怎么挺过来的,宛如一个木头人,只能被催着往前,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那就是:找到孟菀,一定要找到孟菀! 箫奕辰觉得自己像是服用寒食散上瘾的疯子,一旦没有孟菀,那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难受和空虚,几乎要将他撕裂,只有和孟菀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是快乐的。 可这样的快乐还不够,他想时时刻刻和孟菀在一起,恨不得和孟菀融为一体。 他想他一定是病了! 自从箫奕辰出生以来,箫启荣便对他寄予厚望,腹有诗书气自华,君子宛如芝兰玉树,说的便是太子,可见他是个真正精通史书和音律的君子。 又是出了名的好性子,脾气温和,从不与人红脸,心地善良,情真意切。 包括太子妃因为权力误打误撞被杀,箫奕辰为了再次避免无辜女子因他而丧命,更是拒绝立妃。 但就是这样一个极有分寸,极为善良的人,在遇到孟菀后,他的所有圣贤道德,瞬间土崩瓦解。 他不顾孟菀意愿,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孟菀困在自己身边。 便是死,也要死在孟菀身边。 也是这样一刻,箫奕辰才明白,什么君子如泽,芝兰玉树,什么温润如玉,全都是假的,他其实同他的兄弟没什么两样,毕竟他是箫家人,骨子里留着箫家的血,箫家人全都是疯子,他也不例外! 只是以前这头猛兽一直在身体里潜伏,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如今只是将它唤醒了而已! 以前的箫奕辰担负的太多,如今的他孤身一人,来去自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死也要叫孟菀留在自己身边。 孟菀被箫奕辰勒的生疼,便伸手去推他。 “你松点,我都快被你勒死了。” “你又想骗我?”箫奕辰分明笑着,却看的孟菀打了一个冷颤,“你自己算算,这样的借口你用了多少次。” 先前孟菀被箫奕辰用绳子绑住,链子拴住的时候,孟菀都是可怜兮兮的看着箫奕辰,撒娇耍赖,软磨硬泡,箫奕辰又舍不得她受苦,便就放了她,结果呢? 孟菀竟然给他下蒙汗药! 箫奕辰对孟菀没有任何防备之心,便被成功得逞。 次数多了,箫奕辰便也识破了孟菀,知道这个女人看似乖巧好说话,实则绝情的很。 “这次你又想逃到哪里去?” “没没没!”孟菀自知理亏,连忙摆手,“我没有想逃,你真的勒疼我了!” “你以为我会信?” “呃……” 孟菀摸了摸鼻子,也是吼,狼来了说多了,确实就没人信了。 偏生箫奕辰以为自己在骗她,眼睛因为剧烈起伏的情绪越来越红,即将失控。 情急之下,孟菀一把扯下衣裳,露出大半个香肩,肩头赫拉出现一块红色勒痕,甚是明显。 “你自己瞧!这是什么?我难道骗你了?” 肤若白雪,宛如凝脂,细腻白嫩,夏日的晚风带着女子独有的清香钻进箫奕辰的鼻子。 箫奕辰的脸腾一下红了个透。 索性天色昏暗,瞧不真切。 愣了半响后,他一把将孟菀的衣裳给拉了回去,撇过头冷脸呵斥:“身为女子,竟然在外男面前衣衫不整,简直成何体统?” 孟菀目瞪口呆。 她这只是露了个肩膀而已,要是穿抹胸露脐装,那箫奕辰还不得疯了! 哦,这会儿装的跟柳下惠一样,当初把她压在床上一边说些虎狼之词,一边进行审核不让通过的不可描述画面时,不说成何体统了? “成何体统不成何体统我不知道。”孟菀掀了掀眼皮,“但你是中国驰名双标我是知道了!” “什么?” “没什么!”孟菀叹气,“反正爸爸的心情,你永远不会懂!” “爸爸?”箫奕辰颦眉,“我还未问过你,你口中的爸爸是何物?” 哦,忘了,古人不知道爸爸的含义。 孟菀斜眼:“真想知道?” 【作者题外话】:感谢缺钱,不离,声声呐,少年,我家香香真好,你家落大人,卅衣等小可爱的留言,么么哒 第777章 你站在此地不要动 对上孟菀的视线,箫奕辰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是……不用了罢? 结果还不待他开口,孟菀就一拍大腿:“就是你们这里爹的意思!” 别说,孟菀还挺怀念富强民主的自由平等生活。 那个谁也不服谁,都拼命想做对方爸爸,想叫对方给自己当儿子的日子! 箫奕辰的脸瞬间黑了。 我一心要做你夫君,你却想做我爹?! 啥也不说了。 箫奕辰当即将孟菀打横抱起,扛在肩上就往屋内走。 孟菀这厢笑的真贱嗖嗖贼兮兮,冷不丁天旋地转,就到了箫奕辰的肩头。 这该死的熟悉感。 孟菀顿时就慌了。 “诶诶诶!咱说话就说话,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你你你做什么?” “箫奕辰!箫奕辰!我警告你啊,你别胡来啊!小心我咬你啊!” 下一刻孟菀就被扔在床榻上,整个人陷入柔软的锦被中。 还不待孟菀回神,箫奕辰就覆了上来。 “咬?”箫奕辰轻笑,眼底带着孟菀熟悉又惊人的欲、火,“怎么咬?这样吗?” “嘶——” 孟菀倒吸一口凉气。 见孟菀黑溜溜的眼珠子瞪圆,僵直在原地,像是受惊的小兔子,嘴巴微张,露出可爱的贝齿,箫奕辰不禁失笑。 “不是你说的么?咱们动口不动手,嗯?” 说罢又低下头去。 草(一种植物)! 这才几天不见,箫奕辰怎么又会了这么多! 咬一口也就算了,你还舔两下算怎么回事? 全身酥、麻,像是电流击过,连手指尖都在颤。 “你你你……别别乱来啊……”孟菀话说不利索,“我告诉你,你这可是会玩出人命的啊!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玩出人命?”箫奕辰似是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抹暗芒,轻笑一声,“那不正好?有了‘人命’你就更跑不了了。” 红烛跳跃,锦被翻浪。 意识模糊之前,孟菀才后知后觉明白,箫奕辰嘴里这个“人命”是什么意思! 靠! 狗男人! 这个人命是她说的那个人命吗?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 翌日。 楚枝刚准备用膳,孟菀就跑了过来。 她诧异:“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孟菀故意装傻,反问,“每日不都是我们一道儿用膳么?” 楚枝挑眉:“早上我差冬儿去你屋里,伺候你的丫头说你去了东苑没在回来,我还想着你或许会同箫奕辰一道儿用膳呢!” 听出楚枝语气中的揶揄,孟菀脸色微红。 巧的是,楚枝一扭头正好瞧到了孟菀脖子上的痕迹。 “咦——” 对上楚枝的视线,孟菀的脸腾一下红了,连忙伸手去捂楚枝的眼睛:“不许看不许看!” “好好好,我不看!”楚枝憋笑。 她不看,不代表外面的人不看啊! 到底是夏日,衣衫单薄,根本就遮不住。 最后楚枝拿脂粉调了一下颜色,在上面盖了两层,又在上面花了朵桃花。 “好了,这下就没人瞧出来了。” 孟菀看着楚枝的手艺,惊的尖叫:“吱吱你也太厉害了!你的手是开过光的手吗?怎么这么厉害!” “行了,别贫嘴了。”楚枝放下说中的胭脂盒子,问孟菀,“你和箫奕辰,作何打算?” “我这能有什么打算?”孟菀托腮,“还不是要看人家的意思!” 呦,这才一晚上,就松口了? “箫奕辰看的不还是你的意思?你莫要跟我装傻。” “就……处着呗!”孟菀伸出小指头,勾着桌几上的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 “什么叫先处着?”楚枝道,“虽说你们是过了明路,有婚约在身的,可到底还是要早日完婚。” 孟菀头大:“吱吱你这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就跟人四五十岁的催婚大妈一样?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不是我催你,齐国本就民风开放,你同箫奕辰在一块儿无妨,可你们回梁国了如何自处?因此还是早日晚婚比较好。” 楚枝还没说的是,万一不小心有了身孕,于孟菀名声有碍,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孟菀。 楚枝的顾虑孟菀当然知道的。 只是她还不想回去。 她是喜欢箫奕辰,也决定要跟箫奕辰在一块儿,只是这才谈恋爱,怎么着也得享受一下恋爱时光。 因此她还不着急回梁国。 但也知道楚枝说的对。 便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你有分寸就好。”楚枝握着孟菀的手,“其实我就是怕你吃亏。” “我知道的吱吱!”孟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是可爱。 正说着,冬儿就来回禀,说箫奕辰正寻孟菀呢! “快去吧!” 孟菀脸色微红,轻咳一声:“那我走了!” 冬儿看着孟菀的背影,笑嘻嘻道:“看来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喝到孟姑娘的喜酒了!” …… 孟菀才走到院门口,就瞧到那抹修长的身影。 到底是曾经的太子,气度不凡,矜贵雅致。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还不等孟菀开口,就转过身来。 “用完早膳了?” “呃……嗯!”孟菀不知道说什么,便点了点头,顿了顿后反问一句,“你呢?” 箫奕辰笑道:“未曾。” “啊?”孟菀傻眼,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都日上三竿了,也没早膳了,你可怎么办?不是……你怎么能不用早膳呢?可是吃不惯?” “没有你,什么都吃不下去。” 嘶—— 孟菀不禁做出二哈瞪眼表情。 这猝不及防的土味情话,叫她还有点招架不住。 “那以前没我的日子,你不也吃的好好的?没见你饿死啊!” 箫奕辰抿了抿嘴唇:“难道你未曾发觉我清瘦了许多么?” 孟菀轻咳,脸色微红。 确实瘦了些,昨晚抱着的时候,腹肌可明显了。 “算了算了。”孟菀道,“我带你去街上瞧瞧!” 羊虎关有许多吃食还是不错的。 孟菀带着箫奕辰出了门。 以前太子没少往孟家跑,孟菀也摸清了太子的口味,便到了卖肉串的地方。 临走前,孟菀一本正经甚是严肃对太子道:“你站在此地不要动,我去给你买两个烤串!” 瞧着孟菀的背影,太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起去不就是了,为何要他站在这里不动? 【作者题外话】:确认过眼神,依旧是想做你爸爸的人! 第778章 被人盯上了 孟菀回头看了一眼箫奕辰。 内心得瑟。 不是不叫我爸爸么?这会儿还不是乖乖的在原地等着我回去呢! “给。”孟菀将买回来的烤串递给箫奕辰,“快吃吧!” 她担心箫奕辰吃不惯,毕竟一大早就吃这些比较腻,还端了一碗羊奶茶给箫奕辰:“你可以喝这个去去腻,喝完了我得把这个给人老伯还回去,他们家的可好喝了。” 箫奕辰见孟菀也喜欢,将肉串推了过去。 孟菀连忙摆手:“我都用过早膳了,这是我专门给你的。” 这可是来自爸爸的关爱,赶紧吃! 箫奕辰轻笑:“一起吧!” 孟菀推辞不过:“我就吃两个,剩下都给你。” 箫奕辰知道孟菀同自己口味差不多,便道:“还是我吃两个吧!” 他本是好心,熟料孟菀脸色一变,狠狠瞪着箫奕辰:“你还吃两个?串肉的签子你也舔了得了!” 箫奕辰看着孟菀的背影,眉头微拧。 好端端的怎的就生气了? 细细一推敲孟菀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头没尾,奇怪的很呐! …… 时隔半月,前线传来捷报,顾长宴率领大军一举攻破齐国第二座城池,赤乌城。 楚枝等人带兵前往赤乌城汇合。 大军进城那日,还出了一点小状况。 楚枝的马儿突然受惊,撒腿狂奔起来,城内顿时轮作一团。 吓得其他人脸色大变。 那马儿发了疯似的要将楚枝甩下去,楚枝却有条不紊,一张清冷姝丽的脸沉着冷静,不管马儿如何狂躁,她始终死死抓着缰绳。 这个时候,一旦松手就会被马儿甩下乱蹄踩死,但也不能一直呆在马上,否则横冲直撞碰到了哪里,也将性命不保。 只能瞅准时机,从马上一跃而下。 但是城内百姓早就乱成一团,稍有不慎便会祸乱无辜。 眼看马儿要撞上前面的一对母子时,楚枝一把抽下鬓间的簪子狠狠扎在马儿的眼睛里,马儿吃疼,在原地仰天长啸,她趁机抽出匕首,直接捅在脖子上,马儿只挣扎了两下,便向前扑去,楚枝在马儿轰然倒地之前,纵身一跃,从马背上跳下。 看着倒在地上只剩喘气的马儿,楚枝上前扶起那对母子:“实在是对不住,让您受惊了。” 孟菀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跑上前来,一把抓住楚枝的手,惊魂未定:“吱吱你怎么样?没事吧?快叫我瞧瞧!” 孟菀脸色煞白,抓着楚枝的手都在发抖,话都说不完全。 见孟菀吓坏了,楚枝拍了拍孟菀的手背,示意她自己无事:“别害怕,我没受伤。” 但在看到楚枝被缰绳勒出血痕的手掌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疼吗?” “不疼!”楚枝毫不在意,“你叫两人将这对母子亲自送回去家去,再给人送点东西,算是赔礼道歉了,我的马吓得人家不轻。” 眼下情况,她不敢亲自送人回去。 大军进城,所有人都相安无事,只有她的马受惊了。 上次是被人暗杀中箭,性命垂危,这次又是惊马,若非楚枝机敏果决,恐怕她早已葬身马蹄之下。 一次两次,天下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只能说楚枝被人盯上了,且对方一心想要置楚枝于死地。 【作者题外话】: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背影》里面父亲对儿子说的话;我就吃两个,剩下的都给你《骆驼祥子》里面爷爷对孙子说的话;你还吃两个,橘子皮泡水喝得了。《四世同堂》里面曾祖父对曾孙说的话!so孟菀不光想做太子的爸爸,直接给升了两级做曾祖父了! 第779章 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楚枝急中生智,处惊不变,直接捅死马儿自救的身影深深烙在在场每个将士脑海中。 他们胯、下骑的可是威风凛凛的战马。 战马不比普通马儿,皆受过严格训练,极难驯服,一旦失控,必定会闹出人命。 可是楚枝却临危不惧,用一支簪子,一柄匕首就得救了。 干净利落,沉着冷静。 尤其是箫奕辰在看到马儿眼中插着那支已经被鲜血污了的簪子时,不禁诧异,随之而来的是不加掩饰的佩服。 一般情况下,在遇到惊马情况下,大都会选择用尖锐之物去刺马儿的肚子,可惜马儿非但不会原地停下,反而会吃疼愈发癫狂。 可是楚枝却能当机立断,直接用簪子扎进马儿的眼睛,马儿吃疼必定原地停下,再趁机一刀杀了马儿,方能得救。 这般临危不惧的魄力,若非身经百战,绝不能拥有。 “小韩夫人。”陆翎羽挤上前来,一改往日嬉笑玩闹,“我已经命人封锁城门,严厉排查刺客了!” 连陆翎羽都看出来这件事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楚枝却道:“恐怕你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 “夫人的意思是……” 楚枝并没有说话,而是走到那匹已经死了的马儿跟前,细细检查一番,最终在马鞍下面发现一根带毒的银针。 在看到那根银针时,众人脸色各异。 “怎么会这样!”刚刚安排好那对母子的孟菀瞧见,下意识道,“难道是出了内奸?” “非也!”箫奕辰看着孟菀,温声道,“马鞍都是层层检查,能做这些的都是得力将士,绝不会叛变。”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半道上下手,我们却毫无察觉。”楚枝接过箫奕辰的话冷冷道。 这根针应该是从外面射向马鞍,在行军途中,因为她坐在马鞍山,导致银针一点点刺入马儿肚子,大军进城后,为了避免惊马发生意外,楚枝必定会用力勒紧马儿,这就导致她坐下的马鞍受力,从而将银针彻底刺入马儿的肚子。 楚枝将银针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浓浓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子金钱子的味道,金钱子有迷幻之狂的功效,这又是战马,怪不得会那般癫狂不受控制。 若非楚枝机警,恐怕现在的她早已被马蹄踏的血肉模糊。 楚枝对几人道:“先进城罢!” “不查了?”陆翎羽问。 “自然是要查的,不过不急。”楚枝道。 见楚枝如此反应,陆翎羽便知道她已经有了决策,便转身上马。 这厢韩湛惦记着今日是楚枝进城的日子,早就腾出时间来去迎接,结果狗币顾长宴不做人,将韩湛打发去慰问考核三军,名单早就报上去了,韩湛就是想拒绝都晚了。 若是以往,凭韩湛的性子,爱谁谁,劳资想干嘛就干嘛,但如今韩湛有了自己的考量,有些事不能随着性子来。 他想要给吱吱一个光明璀璨,没有任何困扰和烦恼的未来,他要让吱吱不再受到半点伤害,而想要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自己要先站在最高处。 只有他足够强大,才能给吱吱更好的生活! 顾长宴正是看出了韩湛的想法,这才故意为之。 【作者题外话】:感谢卅衣,执手天涯,阿萦,调皮d酥糖,bong,又见炊烟,娘子是个大吃货,我的香香真好,声声呐,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大家的留言小八都看到了,真的很感动,爱你们 第780章 直白的叫人惊心 顾长宴正费尽心思琢磨着怎么才能将楚枝抢过来,自然不会给韩湛半点机会。 在顾长宴看来,楚枝之所以不会跟自己走,一方面是他确实晚了一步,没能早点想起前世的事,这才叫韩湛有机可乘;另一方面则是楚枝已经嫁人了,前世楚枝为了学规矩连他都放在一边,可见楚枝是个极守规矩,极懂事的姑娘,自然做不出丢下韩湛跟了他,红杏出墙的事;何况在顾长宴这里,他始终断定楚枝爱的人是自己,韩湛只是楚枝的备胎罢了,除此之外,韩湛占了楚枝的身子,就凭这一点,顾长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容忍韩湛存活于世了! 不错,顾长宴打定主意要杀了韩湛! 只有韩湛死了,楚枝才会心甘情愿跟他走! 而这次交战就是个机会。 连楚枝都没想到,顾长宴将韩湛支走之后,他自己竟然来接楚枝。 在看到府门口的顾长宴时,楚枝原本严肃的脸愈发的冷凝。 在听到楚枝被人算计陷害时,顾长宴的脸瞬间就冷了。 他上前几步,视线落在楚枝身上,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问道:“你可有伤到哪里?” 楚枝微微垂眸,拂了拂衣袖,似是没听到顾长宴说话一般。 众将士都瞧着,孟菀见顾长宴下不来台,连忙假笑道:“劳烦摄政王关怀,小韩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我这就陪她去歇息片刻,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摄政王莫要见怪。” 算是解释了楚枝不理顾长宴的缘由。 顾长宴瞥了一眼孟菀,谁不知道她同楚枝乃手帕之交,眼下当着众人的面来一句小韩夫人,点谁呢! 见顾长宴的视线落在孟菀身上,虽然笑着,眼底却带着森冷,箫奕辰脚步微动,上前一步挡在孟菀身前,轻笑颔首:“摄政王安好。” 自从顾长宴做了摄政王之后,以往的温柔跟谦和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严和逼迫,以及那种在皇权浸、淫下上位者的狠辣。 孟菀没心眼,不知道顾长宴此人锱铢必较,若是被他盯上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何况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事,孟菀还是少掺和。 因此箫奕辰才会出面。 “原是箫公子。”顾长宴轻笑一声,微微颔首,“许久不见,箫公子怎来了这处?” 顾长宴如何看不出箫奕辰这是护着孟菀,他虽不悦,却还没到对孟菀动手的地步,倒不是他仁厚,而是不屑。 顾长宴心高气傲,目下无尘,孟菀根本就入不了顾长宴的眼。 听到顾长宴问话,箫奕辰看了孟菀一眼,轻笑一声,眼底的温柔不言而喻。 顾长宴瞬间了然。 他在心底嗤笑一声,箫家出情种,原以为箫奕辰是个不同寻常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因为这个小插曲,楚枝便先走了,院子早就安排好了。 孟菀还是没憋住:“这顾长宴什么意思?他疯了不成?” 方才顾长宴看楚枝的眼神赤、裸又不加掩饰,直白的叫人惊心。 门口那么多将士呢! 他这是想作甚? 一旦有点什么风言风语,吱吱不冤枉死了? 第781章 暗中布了一张大网 “我看顾长宴就是故意的!”孟菀气到,“他就是不想叫你好过!” 之前还想着顾长宴挺深情,吱吱都成亲了还一往情深,现在来看真是狗屁的情深,这是典型的得不到她的人就索性毁了她啊! “我就不明白了!顾长宴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孟菀气急败坏。 “说到底是不甘心罢了!”楚枝轻笑,眼底一片冰冷。 楚枝同顾长宴在一起那么久,如何还能不明白顾长宴的想法。 不过是觉得楚枝是顾长宴的人,不管前世今生,一旦跟他扯上关系,那就一辈子都是顾长宴的人。 当然,倘若楚枝没有嫁给韩湛,而是一个不如顾长宴的人,他反而会怜悯楚枝,如果楚枝愿意,顾长宴又有心,他照样会将楚枝收为外室,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势在必得;倘若楚枝所嫁之人位高权重,例如做皇妃,顾长宴则会觉得楚枝爱慕虚荣,非但不会逼迫楚枝反而会从心里唾弃她。 可楚枝偏偏嫁给了韩湛,这个前世在后来成为顾长宴死对头,唯一能够同顾长宴抗衡,又处处压制顾长宴一头,最后亲手要了顾长宴性命的韩湛! 你说顾长宴怎能甘心? 加之韩湛前世就对楚枝痴心不改,因此顾长宴愈发不能放手,就算是抢,顾长宴也要将楚枝抢过来,用尽一切手段也在所不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顾长宴要的不是楚枝这个人,而是要压韩湛一头,叫韩湛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 说白了,他就是要叫楚枝和韩湛亲眼看着,这世上最厉害的还是他顾长宴! “难道就没有法子了?任由顾长宴肆意妄为?”孟菀道。 “顾长宴是梁国摄政王,一手把持梁国朝政,说一不二,新帝只是他的傀儡,若是贸然出手,必定会引起两国动荡,毕竟韩湛如今是楚国的人,若是暗杀,更不可能,顾长宴自己就功夫了得,还有一个顾鸣,更不用说他身边高手如云,有暗卫保护,一旦失手,怕是会全军覆没。”楚枝说道这里,轻笑一声,“当然,并非一点法子都没有,他不是一心想要得到我么?这就是个机会!” “机会?”孟菀思虑片刻,恍然大悟,“你是说……你想拿自己做诱饵?不行,这也太危险了,万一……”孟菀咬唇,“我瞧着顾长宴不是个善茬。” “这点我有把握,何况这是最安全妥当的法子。” 孟菀问:“你已经有计划了?” “我怀疑顾长宴定然憋着大招,他在暗中布一个弥天大网。”楚枝慢悠悠敲着桌子,看似风淡云轻,说出的话却宛如一记惊雷。 孟菀不由坐直了身子:“此话怎讲?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只听楚枝轻笑一声:“不知道你可否留意过,在我们进城的时候,一直到府上,到处是夸赞韩湛的。” “对啊!”孟菀点头,“这有什么不对?” “自然不对。”楚枝道,“顾长宴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恨不得将韩湛踩在脚底下,如今打了胜仗,占了齐国又一座城池,这么大的功劳,怎么可能会只叫韩湛一个人出名?” 第782章 何人行刺? “你是说……”孟菀猜到一个可能,“顾长宴是在故意的?他想要捧杀?这说不通啊!” 眼下可是军营,功劳该谁就是谁的,那是不能更改的。 毕竟孟菀先前可是被送到那种地方训练过一年,比谁都明白军营有多严格苛刻,半点含糊都没有。 “有什么说不通的?”楚枝叹气,“你要记得,他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事实证明楚枝所说非虚。 在他们来的第二天,果然起了流言。 大家在背地里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其中呼声最高,比较统一的说辞便是说,当初攻城的法子是顾长宴想的,是顾长宴一马当先,冲锋陷阵,包括后来安抚城内百姓,皆是顾长宴一人在忙活,结果要论功行赏了,无所作为的韩湛突然跳出来领了韩湛的功劳。 与此同时,韩湛的身世也不知道怎么被挖了出来,尤其是在知道韩湛在梁国时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走鸡逗狗无恶不作,到了楚国后凭借逍遥王的名头这才被楚王看重,得了一个军师的职位,结果他倒好,跑来抢人家功德了。 有些将士比较聪明,明面上对韩湛分外恭敬,起码还维持一份体面,那些暴脾气的瞧见韩湛当即冷哼一声,啐一口:“贼子!” 便拂袖而去,不屑与韩湛为伍。 好像多说一句话就被韩湛给玷、污了一般。 外面都吵翻了天,若不是宋将军极力镇压,鬼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倒是韩湛优哉游哉,丝毫不将流言放在心上。 楚枝问:“你可否有了法子?” “你猜?”韩湛挑眉,“这些都不重要,顾长宴想做什么我一清二楚,这些手段早就用烂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出到底是谁费尽心思想要刺杀你!” 说道最后,韩湛眸底划过一抹狠厉和阴狠。 楚枝轻笑一声:“还能有谁?” 韩湛眸光微动,看向楚枝。 “莫要忘了,巫山对你我可是恨之入骨,偏生他派来的楚曦早就死了,楚国又接二连三打了胜仗,宋将军不止一次上书禀明楚王说你年少有为,是个了不得的将才,你说巫山怎会一点表示都没有?” 楚枝第一次遭到刺杀是在城主府,那时他们刚拿下羊虎关,算算日子,应该是楚王收到捷报后不久。 第二次,也就是前日楚枝进城,亦是他们拿下赤乌城的喜讯传到京都的时候。 城主府戒备森严,方圆全是征战沙场的将士,刺客却能躲过层层戒备,在刺杀楚枝后,还能悄无声息安然无恙的离开。 除了巫山的人,楚枝再想不出第二个。 韩湛却道:“我倒觉得不是巫山。” 楚枝用眼神询问。 “在我出征之前,楚王曾秘密找我谈过话。”韩湛看向楚枝,“为了避免被巫山的探子发觉,我是藏在御膳房外出采买的车上,就是那一次,楚王告诉我,说巫山这两年一直在寻找死而复生的法子,折了不少暗卫进去,如今剩下的只够保护巫山个人安危,是以我琢磨着,不会是巫山。” 楚王为了对付巫山,暗中布局十余年,如今巫山已经没几年可活,偏生他行事愈发诡异没有章法,楚王更不可能叫巫山如意。 倘若巫山派了暗卫来刺杀楚枝,那他身边势必无人保护,届时定会被楚王的人得逞,巫山不会那么蠢,想要韩湛和楚枝的命可以慢慢来,只要他活着一日,就会有一日的希望。 听到这里,楚枝还是不死心问韩湛:“你……相信起死回生吗?” 毕竟先前在羊虎关,韩湛可是为了楚枝去三清观祈求神灵,把头都磕破了。 这一次韩湛没有着急回答,默了半响后,轻笑一声:“若是真能起死回生,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巫山到现在都没能如愿以偿?” 说到底,还是不信。 “可是楚王相信!”楚枝道,“否则楚王也不会一心想要巫山的命!” 一个国师而已,楚王才是王室真正的决策者。 自从他们来到楚国后,便发现楚国上下无一不是以大祭司为尊。 逍遥王说是战神,楚国百姓的神,可这个神早就被架空了,只是一个象征罢了,否则楚王也不会给逍遥王无上的荣耀。 毕竟在楚王眼里,逍遥王本就没有野心,且没有实权,看在他是皇室血统的份上,这才给他一份尊荣,好比一座丰碑,还能给自己博个英明的赞誉,何乐不为? 倒是巫山野心勃勃,楚国又崇尚求仙问道之术,再加上巫山确实有两把刷子,就他之前为了楚王逆天改命这点,足以叫人心惊。 楚王怎会容忍巫山继续坐大? 楚王鼓励修仙,支持各大门派的繁荣发展,就是为了权利统一,而权利统一的前提,就是要夺回巫山手中的特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巫山一直在寻求起死回生的法子,连楚曦都能打听到的秘密,楚王会不知道? 都说巫山对莲姬情根深种,思之若狂,这才坚持不懈,誓死要找到复活莲姬的法子。 可他真的是为了莲姬吗? 或者说他真的爱莲姬吗? 若真的爱了一个人到这种地步,便是搭上性命和毕生修为也在所不惜,那作为莲姬最爱的儿子韩湛,为何巫山就不能爱屋及乌? 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你看忠勇侯就知道! 当然,情爱一事,不能要求任何人都做到统一,或许巫山是介意韩湛是莲姬和逍遥王的儿子,这才如此态度。 但仔细想想,正常人的反应,即便你不喜欢情敌的儿子,可看在到底留着心上人血脉的份上,好歹得照顾几分。 可是巫山呢?非但没有照顾,反而一心要置韩湛于死地。 这事本就反常,更不用说本就是一国之君的楚王了,更会怀疑巫山的做法。 因此,在楚王看来,起死回生之术确实存在,只是巫山一直没有找到法门罢了,楚王要做的就是在巫山成功之前,率先将巫山处死,以绝后患。 是以楚枝对韩湛道:“既然楚王都认定的事,我们不说信不信,起码也要做个准备,以防万一,毕竟巫山太过邪性。” 第783章 你能赢了顾长宴? 楚枝叹了口气,说出心底的担忧:“我总觉得巫山身上绑了火药,随时都会爆炸。” 一旦炸开,将伤亡惨重。 韩湛信不信起死回生都没关系,她只希望韩湛能够提高警惕,莫掉以轻心,中了巫山的奸计。 楚枝的担忧韩湛自然明白,他轻笑一声,捏了捏楚枝的手,笑道:“好,只要是吱吱说的,我都听!既然你都说了叫我小心巫山,即便这次的刺杀不是巫山,我也会查他的,这回该放心了罢?” 见韩湛把自己的话听在心里,楚枝终于笑了。 两次刺杀死里逃生,是楚枝好运。 她就怕对方接连失败后恼羞成怒,对韩湛下手。 毕竟韩湛冲锋陷阵的,比楚枝更好对付,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也只会说是战场上刀剑无眼。 “不过你放心,便是掘地三尺,我也会将凶手找出来!”敢动他韩湛的女人,他会叫对方知道什么叫后悔! 至于外面的流言蜚语,韩湛非但没有派人制止,将流言压下来,反而还在暗中推波助澜,将这把火烧的越来越旺。 直到一日,终于有人忍不下去,为顾长宴发声。 有一个人站出来,便有千千万万个英雄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哪怕有宋将军从中说和,可外面还是不相信。 起先抗议声最大的是梁国将士,后来连楚国的也有了怨言和置词。 在宋将军又一次维护韩湛的时候,副将终于没忍住。 “将军,我们都知道小韩大人确实有军师的谋略,先前能够冲破绝人谷,拿下羊虎关,确实多亏了小韩大人,但是众人都清楚,小韩大人只是军师,真正上阵杀敌的还是人梁国摄政王……” 说道这里,副将抓了一把头发,那表情怎么说呢,就是懊恼中带着对韩湛的责怪,责怪韩湛的不争气。 毕竟韩湛是个纨绔不容抵赖。 再加上梁国将士言辞凿凿,他们就是想相信小韩大人,也无能为力。 当然,他们肯定是维护韩湛的,毕竟在流言传播到这个阶段,已经不是韩湛和顾长宴个人的恩怨纠葛,而是代表了梁楚两国的颜面。 因此他们必须维护韩湛,可是怎么维护? 偏生宋将军还说什么相信小韩大人的本事,这这这……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将军,你与其相信小韩大人,还不如想想怎么维护咱们楚国的颜面罢!否则从今往后,咱们都得被那梁国给压的死死的,彻底抬不起头来!” 得,说到底还是不相信韩湛的本事,跟旁人一样,认定韩湛抢了人顾长宴的功劳。 果然就听副将说:“卑职听闻,小韩大人在梁国的时候就同摄政王起了争执,在小韩大人回楚国之前,已经到了拔剑相向的地步。” 言下之意,韩湛抢顾长宴的功劳有迹可循。 “何况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我也是受了三军将士的嘱托!” “胡闹!”话音刚落,宋将军便冷着脸呵斥道,“你堂堂一介副将,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梁国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这是摆明了故意算计陷害小韩大人,你身为副将不出言袒护反而也跟着起哄,你身为将士的骨气呢?” “何况当初小韩夫人的一手花鞭可是同我都不相上下,你们在边上看的一清二楚,小韩夫人都这般厉害,小韩大人能是个孬种?”宋将军气道,“我看你别是被梁国收买了罢?” “将军!”此话一出,副将失声惊呼,他不可置信抬头,看着宋将军的眼神有震惊,恼怒,和说不出的沉痛,副将咬牙切齿,“您可以骂我打我,甚至军法处置我,可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军营里说一个将士被他国收买,成了奸细,这对一个将士来说是莫大的耻辱,比杀了他还要叫他难受。 何况还是堂堂副将。 其实在话刚出口的时候,宋将军已经后悔了。 见副将都急红了眼,宋将军愧疚道:“是我不好,方才失言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绝对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只是……” 宋将军叹气:“你们不知道,那梁国的摄政王表面看着好说话,实则不是个好相与的,莫要忘了,他在坐上摄政王的位置之前可是个探花郎啊!听说他原本是做状元的料,只是当时的皇帝,也就是萧启荣那狗贼,有意将公主指给顾长宴,叫顾长宴做驸马,这才给了他探花。你也不想想,能够做探花的,还是被萧启荣极力赞扬过的文臣,能差吗?旁的不说,你就看咱们二人每回在朝堂上跟那些文臣对上时,稍不留意就跳进了对方挖的坑里面,吃的亏还少吗?因此我才会相信小韩大人不是那种人,问题还是出在梁国,我对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们不要中了梁国的奸计,不管外人怎么说,我们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被宋将军这么一说,副将情绪这才稳定些许。 他咬牙道:“卑职知道,您说的我也都明白,可是三军的将士不明白啊,何况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长此以往,恐怕军心涣散,于我们不利啊!” 宋将军道:“这个我自然明白,只是……” “副将大人所言极是。”韩湛突然打断宋将军的话,掀开帘子进了屋子,他对二位作了个揖,笑道,“关于流言,在下确实听了不少,原本想着既是流言,必定会不攻自破,不想竟愈演愈烈,便主动前来以证清白,不想正好在外面听到二位大人为在下烦忧,在下感激之余惭愧不已,在此特地向二位道歉。” 副将大人没想到韩湛态度会这么好,不由也软了语气:“你没什么对不住我们的,先前绝人谷若是没有小韩大人,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只是这次的事确实得解决了,否则楚军被那梁国压的死死的,腰都直不起来。” “那是自然,必须解决!” 副将却道:“你说的轻巧,怎么解决?” 他看了一眼韩湛,到底还是没忍住,说道:“现在外面争着吵着叫你同顾长宴比试,说只要你赢了顾长宴,就相信这次的功劳确实是你的,你能做到?能赢了顾长宴?” 第784章 少废话,比不比 副将不甘的语气充满质疑。 倒不是说他不不向着韩湛,而是他就没见过韩湛展示过身手。 就连攻城的时候,也是躲在后面。 连他们自己人都瞧的清楚,韩湛确实没出什么力,就是动了动脑子罢了,也怨不得梁国那么说。 熟料韩湛却淡淡一笑:“在下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此事。” 只听韩湛道:“既然都说要比,那就比吧!” “小韩大人!韩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将军急的直呼韩湛名字。 旁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先前听小韩夫人说过,说小韩大人就是个半吊子。 可那又如何,架不住宋将军喜欢韩湛啊! 在宋将军看来,小韩大人本来就是以军师身份来的前线,是来出谋划策的,至于冲锋陷阵,自然有他们这些武将在,否则要他们吃干饭啊? 是以宋将军方才才会一个劲堵副将的嘴,表面把韩湛夸得绝无仅有,实则自己心里清楚,眼下听韩湛说要同顾长宴比试,宋将军能不慌嘛! “你可不能冲动啊!这不是说比就能比的,你明白吗?得慢慢商议,这这这关乎到两国的颜面!” 说到最后,都急的磕巴了。 副将一瞧宋将军这反应,有什么不明白的,下意识就懵道:“小韩大人不会真跟外面说的一样,连刀都提不起来罢?” “去去!”宋将军瞪着他,“怎么说话呢!” 见此,韩湛笑道:“多谢将军好意,不过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你——” “将军不好了!”宋将军才开了个头,外面就跑来一个小兵打断宋将军的话,“梁军跟我军说蹭了,眼下正在武场切磋比武呢!已经比了有一个时辰了!外面正闹着喊着要小韩大人同摄政王比试呢!都快打起来了!还说什么小韩大人抢了摄政王的功劳,说只要小韩大人赢了摄政王,他们才服气,就当没这回事!” “放他娘的狗屁!”宋将军没控制住当场就爆了个粗口,“这格老子的梁军欺负到头上来了是吧!” “宋将军何必置气。”韩湛慢悠悠道,“比就比。” “可是……” “万一赢了呢?”韩湛轻摇折扇,冲宋将军眨了眨眼睛,一双桃花眼风华绝代。 …… 他们几人去的时候,比武场上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史文润眼尖看到韩湛,扯着嗓子就喊道:“韩湛来了韩湛来了!” 正在进行比试的两个副将停手,回头看着韩湛,史文润见大伙儿都安静了,手脚并用爬上了比武台,指着韩湛道:“韩湛,你抢了我姐……我们摄政王的功劳还不承认,还有你们楚国,口口声声说你是凭自己本事得来的功劳,既然如此那你就同摄政王比试比试,你若是赢了摄政王,那就当没这回事,可你若是输了……” 史文润得意笑了两声:“你就立马给摄政王道歉,承认那军功本是摄政王的,是你不要脸抢了人家的!” “对对!比试!” “既然是战场,那就凭本事说话!” “必须向摄政王道歉!” …… 史文润话音刚落,这些人就跟着起哄。 韩湛啧了一声,“你知道你现在这样上蹿下跳像什么么?像耍猴的!”还不等史文润开口,韩湛就道,“当然,你肯定是那个猴了!” 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的史文润气的脸色涨红。 “啊!你这还有个词,叫狗仗人势,可惜了,人家那狗确实仗主人的势,到你这儿一个比一个够都不做人,用这个词来形容,我都觉得这词受委屈了呢!”韩湛摇头叹息。 “韩湛!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就知道你这狗币不要脸,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我跟你拼了!”史文润气的脸都红了! 谁都知道史文润是顾长宴的小舅子,眼下韩湛这般说,不就是拐着弯骂顾长宴不做人嘛! 一时间连梁国的将士都气的脸色涨红,目龇欲裂,讨伐韩湛。 顾长宴微眯着眼眸看着韩湛,眼底的冷意快要溢出来。 韩湛浑然不觉,而是笑着问道:“听说你要跟我比试?” 那语气,那笑容,那表情,无一不是在说:“就凭你这个小辣、鸡?!” 好!很好!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给韩湛留情面了。 得亏韩湛不知道顾长宴内心活动,否则肯定会嗤之以鼻:爸爸我还需要你留情面? “说罢!”韩湛摇着折扇,漫不经心,“比什么?” “还能比什么?齐国善骑射,自然是比马背射箭了,看谁正中靶心的次数多,谁就赢!” 说话的是梁国的一个副将,唯顾长宴马首是瞻。 史文润立马道:“对!就比射箭!”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同宋将军一道来的郭副将闻言,怒道,“自古以来,武场比试力求公正,有你们这般蛮横的么?” “公平公正?蛮横?”史文润幸灾乐祸,“怎么?不是你们楚国说韩湛英勇无敌么?这会儿又说我们不公平了,区区一个射箭罢了,难道你们怕了?还是说韩湛根本就是个草包,比不过摄政王想叫我们放水啊?与其这样,那我还劝你们赶紧认输,承认韩湛不如摄政王,今日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彼此还能留个体面!” “你——” “将军莫恼!”韩湛长臂一伸,用折扇拦住想要冲上前去找史文润算账的副将,对他笑道,“比就比,骑射罢了,不打紧。” 此话一出,众人哄然大笑。 谁不知道先前打仗的时候,韩湛都是躲在后面,骑个马都慢悠悠,生怕摔了,还跟顾长宴比骑射?就凭他? 别逗了! 史文润还想说什么,被顾长宴拦住。 看了这么久的热闹,顾长宴终于开口了。 “你想要证明自己,想要告诉大家楚军骁勇善战,单凭这点,莫说旁人,连我都甚是敬佩。”说罢还装模作样对韩湛作了一个揖,“只是比武场上刀剑无眼,你答应的这般鲁莽,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他状似担忧韩湛,实则将韩湛架到了半空中想拒绝都不能了。 韩湛不屑计较顾长宴的花花肠子,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霸气又威武:“一句话,你敢同我比吗?” 【作者题外话】:感谢卅衣,田园诗,禁止诱惑,td142052772,不离等小可爱的留言,一溜烟看过去全是骂顾长宴的,顾长宴内心os:我那么帅你们还骂我?!!! 第785章 都让让,韩湛又装逼了! 韩湛这话分明是瞧不起顾长宴的意思。 顾长宴笑容微冷。 对上韩湛那漫不经心的眼神,顾长宴忽的笑了。 “原本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小韩大人竟这般当真,既然小韩大人执意要同我比试,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若是本王不小心赢了你,还望小韩大人莫要气恼,本就是大家彼此玩闹罢了。” 好家伙,真是好话歹话都叫你说干净了! 分明是顾长宴唆使史文润挑事,到了他嘴里倒成了韩湛不自量力。 “看来摄政王笃定自己会赢了!”韩湛“咻”一下收了折扇,“那就请吧!怎么比,比什么,如何定胜负,还是摄政王说了算!” “自然是骑射了,十箭定胜负,规则就同大伙儿一样,先是定射,再是定射移靶,接着是骑马定靶射,最后是骑马移靶,怎么样?不过分吧?原本四把就能定胜负,但看在你狗屁不通的份上,多出来的就算是让给你了。”还不等旁人开口,就听史文润扯着脖子喊了规则,“你们楚国不是说你牛逼坏了么!今儿个就叫大伙儿开开眼,看你这军功到底是不是凭本事来的。” “文润!”顾长宴冷眼呵斥,“比武场上,岂容你乱来?” “我本来就没说错嘛!只要韩湛胜了你,这事就算过去了!”史文润指着台下密密麻麻围的水泄不通的将士,“何况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这是三军将士的意思。” “对!” “史公子说的不错!” “愿赌服输!” …… 呼声越来越高,顾长宴没法,只能点头答应:“小韩大人,得罪了。” 不管顾长宴说什么,韩湛始终笑的风淡云轻,仿佛一个局外人,笑看这场闹剧。 顾长宴微微垂眸,敛去眼底神思。 很快,两人就换了场地,去了骑射场。 一切准备就绪。 “小韩大人,谁先请?” 韩湛笑道:“你是摄政王,自然你先。” 顾长宴微微颔首:“得罪了。” 说罢抽出一根箭矢,搭在弦上,指尖用力,胳膊后拉,在最极限的时候,猛然松手,手中的箭咻然飞出,正中靶心。 围场外传来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顾长宴却浑然不觉,对韩湛淡淡一笑:“小韩大人,该你了。” 韩湛歪头看了看远处的靶心,将折扇别在腰间,转身挑了一把弓。 在他的手落在最下面那把黑色宛如玄铁的弓箭上时,人群中传来一两声嗤笑。 韩湛手上搭的那把弓是最沉最费力气的,需要两个人合力才能拉开,那把弓基本没人动,都是放在那里凑个数,就是顾长宴都没有选,韩湛却挑中了那一把。 由此可见他是真不自量力,也是真草包。 不懂还要装懂。 唯独听到风声,一同前来围观的楚枝见了,微微挑眉,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韩湛!”宋将军知道韩湛不懂,便提醒道,“上面的弓都是开好的。” 史文润一听这话,立马叫道:“宋将军你这是何意?韩湛想选哪把弓就选哪把,你这么着急,不如你上来替他比?” 宋将军好歹是楚国主帅,眼下被史文润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这么说,脸色当即拉了下来。 顾长宴也皱眉呵斥:“放肆,还不快向宋将军道歉!” 顾长宴跟韩湛水火不容,想要变着法儿弄死韩湛,但对宋将军还是格外敬佩的,宋将军同戚将军一样,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将军,尤其这次联手攻克齐国时,更是叫顾长宴刮目相看。 顾长宴可以纵容史文润侮辱嘲笑韩湛,却不允许他对宋将军有半点不敬。 史文润见顾长宴真的生气了,当即就吓得不敢说话。 韩湛似是没听到一般,手放在架子上,看来他打定主意要不自量力了。 韩湛双手握住弓身,弯腰下去,用力一提……没动,再用力……还是没动。 愣了半响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连把弓都拿不起来,还比什么? 顾长宴倒是格外有耐心,站在一旁继续等着,在韩湛试了三次后,终于拿起了那把弓。 韩湛看了看手里的弓,再看了看远处的靶子,犹豫片刻,对顾长宴道:“要不这局算你赢?” 史文润当即叫道:“你自己认输就认输,什么叫算我们赢?不行就直接说!” 韩湛砸吧砸吧嘴巴:“那就……我认输吧?” 顾长宴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半点意外都没有。 梁国的将士嘲笑声四起,楚国将士脸上难掩失落。 第二箭便是定射移靶,小兵举着靶子在练武场来回移动,顾长宴拉了个满弓之后,几乎没有犹豫就松开手,又一次正中靶心。 人群中爆发出一系列叫好声。 这一次韩湛拿起了弓,只是有些不稳,用力拽了几下,弦始终没动,见他摆弄许久,箭就是不射出去,史文润叫嚣着:“你还是继续认输罢!磨蹭下去不还是白白浪费时辰!” 韩湛瞥了史文润一眼,笑道:“那就听你的,认输好了。” 顾长宴眉头几不可察皱了一下,单方面的碾压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成就感,并且觉得枯燥无聊。 可众人却喜欢看韩湛被顾长宴摁在地上来回摩擦。 第三箭马上骑射移动靶心,顾长宴依旧正中靶心。 韩湛还是原地扯着弓。 这一次不等史文润开口,他头也不抬道:“继续。” 史文润嗤笑一声,韩湛输定了! 宋将军也叹了口气。 说是十支箭,但是四支定胜负,顾长宴连胜三次,韩湛到现在却还连现都没拉动,可见他输的有多彻底。 顾长宴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扫视一圈兴致勃勃的众人,对韩湛道:“最后一箭不用比了罢!” 他是想赢,但不想胜之不武。 还是给韩湛留点体面。 韩湛却道:“比!为什么不比?这才三箭,还剩下七支呢!急什么!” 他翻身上马,看着顾长宴。 “好啊!”顾长宴轻笑,“你要比,那就比。” 马上移靶射箭,这可难得多了,相当于实**。 万万没想到,这一次顾长宴的箭才射出去,后面就紧跟一支箭,直接将顾长宴的那支箭从中间劈开,正中靶心不说还扎在了顾长宴的位置上! 全场哗然! 【作者题外话】:韩湛:啊,不好意思,装逼了 第786章 实力碾压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盯着那支将顾长宴的箭,一劈两半,正中靶心的箭,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箭矢末端的羽毛因为余力还在微微颤动。 这这这……这是韩湛射出来的箭? 不可能!看错了!绝对不是他! 有人不相信,还跑进去专门去靶子跟前盯着瞧了,脸都要怼上面了,终于确定,韩湛不光将顾长宴的箭从中间劈开,正中靶心,占了顾长宴的位置,还将靶子穿透了! 那人盯着靶子,半响不能回神。 不只是他,在场的人都不敢相信。 关键是那箭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们方才都忙着看顾长宴了,压根就没注意到韩湛,就看到一支箭紧紧贴着顾长宴的箭后面,将顾长宴给碾压成了渣渣。 宋将军缓缓转头,不可置信看着韩湛。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支箭就是韩湛射出去的! 也就是说,他不但拉开了要两人合力才能拉开的万年铁弓,还来了个大满贯! 不是……韩湛他不是个纨绔么?他不是不会武功么?方才还瞧着连弓都举不起来,一连三场认输,一眨眼就成了王炸?!! 格老子的! 这是哪里来的变、态?! 旁的不说,单凭能够将顾长宴碾压这点,若不是打小就在练习,绝对没这功力! 关键是你从小练也不会有这本事哇,除非天赋异禀。 只能说明,韩湛一开始就在演戏! 问题是还演的挺像那么回事! 起码在场的都被韩湛给骗过去了,以为他真的是个草包,包括身经百战杀敌无数的宋将军! “呔!奶奶个熊!”宋将军暗骂一声。 隐藏够深啊这小子! 宋将军能看出来的事,顾长宴自然也看明白了。 偏生韩湛还假惺惺道,“啊?方才不小心手滑了……这就中了吗?”说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弓,又看了看远处的靶子,啧了一声,“看来我运气还蛮好嘛!” 站在人群里面看戏的楚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演! 接着演! 某些人可是蒙着眼睛都能百步穿杨的! 这会儿倒给装上了! 韩湛这话,把顾长宴气了个不轻。 脸色当场就变了。 一想到从一开始韩湛就故意藏拙,陪他演戏,而他像个猴子一样被顾长宴戏耍,不禁火冒三丈。 而史文润那个蠢货还在边上不停蹦跶,嚷嚷道:“你就是运气好,瞎猫逮着了死耗子,谁不知道你是个废物,有本事你继续比啊!我就不信你能次次这么好运,你个草包——” “够了!”顾长宴沉着脸呵斥道,“比试中岂能这般吵嚷?若是再出声扰乱比试就军法处置!” 吓得史文润连忙伸手捂住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韩湛歪头看着顾长宴,眨了眨眼睛,萌哒哒道:“摄政王,还比嘛!手滑了哦!” 草! 顾长宴没忍住,暗爆了一句粗口。 一个大男人,婊里婊气的,你想作甚? 尤其是韩湛居然还学着楚枝的样子歪头杀卖萌,再加上那个嘛和哦,听得顾长宴咬了咬后槽牙,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偏偏韩湛还一个劲催促:“比不比嘛?” 噫—— 听得在场人不禁狠狠一抖,浑身恶寒。 连楚枝都忍不住以帕遮脸,不想去瞧他丢人的模样。 顾长宴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既然小韩大人想比,那我就只好奉陪到底了!” 呵!他倒要瞧瞧韩湛到底有几斤几两! 又隐藏了多少实力。 若说顾长宴先前完全是抱着游戏碾压的心态,此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方才韩湛那一箭不止射中了靶心,更是射在了顾长宴的心上。 韩湛坐在马上,啧了一声,一双桃花眼笑的跟狐狸似的,腹黑又蔫儿坏:“剩下六支箭了,怎么比?” “简单点,分两次吧!”顾长宴淡淡道。 韩湛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呢!那你先来吧,好不呢?” 顾长宴正准备抽箭的手狠狠一抖,差点扑了个空。 草! 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弄死这货了! 顾长宴一连三只箭,分两次,正中六个靶心。 顾长宴看着韩湛。 韩湛歪头看了一会儿,道:“这会不会有点简单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帕子,将眼睛蒙住:“既然你们想要追求刺激,那小爷我就满足你们的心愿,叫你们好好地热闹热闹!” 说着一拍马腹,马儿吃疼疾驰而去,而韩湛则背对靶子,身子后仰,弦上搭着三支箭。 人群中发出抑制不住的惊呼。 韩湛他不止盲射,竟然还背对靶心倒射! 还等他们思考,箭矢脱弦而去,带着划开空气的“咻”的声响,紧接着又是三支箭,好巧不巧,前后这六支箭,又一次将顾长宴的箭从中间劈开,正中靶心,占了顾长宴的位置。 那欢快跳动的箭尾,就跟此时它的主人一样,得瑟的不行! 韩湛扯下帕子,咧着嘴巴,桃花眼都笑成了月牙,嘴上还欠扁的说着:“啊呀,不好意思啊,一时手滑!看来今日我的运气很好嘛!” 呸! 我信你个鬼哦! 顾长宴盯着那六个靶子上面的箭矢,眸底涌起滔天巨浪。 他从韩湛从小长大,自然知道韩湛几斤几两,包括前世也没有听过韩湛精通骑射,时常一柄长、枪不离手,因此顾长宴才会选择同韩湛比骑射。 可如今才知道,韩湛他竟然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他何时学会的骑射,学多久了,如何学的,顾长宴竟一概不知! 楚枝则激动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脸颊都红了。 她情不自禁的跟着人群拍手叫好。 她知道韩湛骑射好,百步穿杨的本事,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好! 她就知道,韩湛是最厉害的! 顾长宴想到什么,抬眼去看楚枝,在看到楚枝的视线黏在韩湛身上,挪都挪不开时,差点将后槽牙咬碎。 楚枝她知道韩湛的本事! 她早就知道! 想到这里,顾长宴气的笑出声来! 笑他不自量力。 原本他对这些比试压根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存了想叫楚枝后悔,想叫楚枝回心转意,这才半推半就答应了比试。 他就是想叫楚枝看看,他顾长宴才是她最值得嫁的人! 【作者题外话】:顾长宴:你们骗的我好苦啊!气成河豚! 第787章 爱的亲亲 结果呢?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顾长宴气的肺都快炸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这是被楚枝和韩湛两人联手给耍了! 一想到开始韩湛故意拿不起弓,一连三次主动认输,顾长宴气到发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憋屈和怒火。 呵!确实会演,连他都给骗过了! 不过顾长宴也没那么输不起。 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 当下对韩湛抱拳笑道:“小韩大人当真是神箭手,本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委实佩服,只是以前怎么不见小韩大人大展身手?若非今日巧合比武,我们竟不知道你还有这等好本事!” 呦!这狗币到现在都不忘记给他上眼药呢! 只听韩湛嗤笑一声:“这不是有你吗?我凑什么热闹!” 言下之意,顾长宴太能耐了。 顾长宴笑道:“小韩大人又说笑了。” 话音刚落,史文润这才如梦初醒,尖着嗓子叫嚷,像一只被扼住命运的鸭子! “不可能!你绝对作弊了!你跟我一样是个草包你怎么可能会这些!绝对使诈了,你你你……你出老千!对!出老千!” 噗——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 韩湛挑眉,那张妖冶的脸笑的好不欠扁:“原来你对自己定位还蛮清楚的嘛!知道自己是个草包就不要出来丢人了。” 还出老千! 你以为是推牌九呢! 顾长宴一腔怒火无从发泄,但还是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冷眉呵斥史文润:“再多说一句你给我回屋去!” “可是……”史文润咬牙,“就算他这次运气好,也不能证明他没抢你的军功啊!本来这次攻城就是你的功劳嘛!” 呦! 韩湛乐不可支。 史文润气的都被韩湛同化还有口音了,那个嘛学的挺像的还! “军功?军功该是谁就谁的,我韩湛行的正坐得端,做不来抢军功的事,谁抢谁心里头明白!” 此话一出,顾长宴脸色微变,他死死盯着韩湛,若非韩湛眼底一片坦然,否则顾长宴都要以为韩湛是否想起了什么来。 韩湛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谁抢谁心里头明白? 但不管顾长宴如何探究,韩湛都坦坦荡荡。 “你少在这儿花言巧语了,你肯定使诈!”史文润叫道。 “使诈?”韩湛笑了,“骑射可是你们自己选的!谁不知道顾长宴他骑射第一,英勇无敌?你们选了顾长宴最擅长的,我说什么?结果这会儿技不如人输了又不认了,怎么?堂堂摄政王竟这么输不起啊?”说罢还像模像样来了句,“啊,摄政王莫要气恼,本就是大家彼此玩闹罢了,当不得真。” 竟是将顾长宴的话原封不动的给还了回去。 “还有,不是我执意要比,是你们要比,口口声声说我抢了你功劳,怎么?凭我盲射劈开了你的箭还正中靶心去抢?所以说啊,做人要知足,莫要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这话说的忒不客气,先前那些拼命嘲笑韩湛的将士们脸色难看,连宋将军都有些尴尬。 心里却觉得贼解气! 谁叫他们一直看不起人,如今踢到铁板了罢! 顾长宴被韩湛这么骂,若是再忍下去,威信何存? 只见他冷冷瞧着韩湛:“小韩大人你这是何意?本王可曾得罪过你?” 呦! 够婊啊! 得没得罪过,你心里没点数啊! 韩湛知道顾长宴又想要利用他来做文章,做有利他顾长宴的事儿。 韩湛却不配合,只是道:“以后管好你的人,那军功谁要谁拿去,当真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稀罕的不行,拿着当宝贝?” 说罢嗤笑一声,扬长而去。 一番话听得顾长宴脸色阴晴不定,精彩万分。 前世的韩湛亦是如此,每一次都冲锋陷阵,不要命似的挣来军功却好不稀罕,全都推给了楚枝。 韩湛不稀罕,顾长宴稀罕啊! 他急需军功来树立威信,拉拢人心,巩固自己的地位,因此他明知道楚枝的军功是韩湛的,却还是照收不误。 他承认,他卑鄙无耻。 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远见和才智。 只是韩湛今日一连两次点他,究竟是何意? 顾长宴下意识认定,必是韩湛想起了什么,否则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 可是顾长宴从韩湛的脸上却瞧不出半分端倪,倘若韩湛真的想起了前世,那他隐藏的比想象中还要深! 思及此,顾长宴眯起眼眸。 就算想起了又如何,他就不信韩湛会不介意楚枝的过去! 旁人不知道,顾长宴却一清二楚,前世的韩湛了解到的楚枝是一个可怜无助,善良单纯的好姑娘。 若是叫韩湛知道楚枝同后院那些心思歹毒,阴狠算计的妇人们没什么两样,他就不信韩湛会继续痴心不改! 最重要的是,楚枝前世还有过他的孩子! 虽然那个孩子后来没保住。 可只要是男人,都会在意。 他倒要看看,知道真相的韩湛还会不会待楚枝如初! …… 韩湛从武场上下来,一眼瞧到了从人群中出来的楚枝。 笑嘻嘻凑过去:“吱吱我是不是很厉害!” 于韩湛来说,方才那些本事都是小意思,根本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对着吱吱不一样啊! 他就是想听吱吱夸他! 韩湛那蒙眼倒射的一幕实在是太精彩,看的楚枝热血沸腾,手都拍红了。 “厉害!”闻言,楚枝眼眸亮晶晶的,“你真的太厉害了!” 楚枝打心眼里佩服韩湛。 她就知道韩湛是最厉害的,顾长宴他就是比不过,前世如此,这辈子依旧! 韩湛满是得意:“那你准备怎么奖励我啊?” 说着把脸凑过去,不言而喻。 楚枝粉颊微红,嗔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练武场上全是你,她不要脸了? 韩湛抬头扫视一圈,复又凑过去:“没人瞧,我都看了,快快!你要是不亲我,我就不起开,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回房,你也说了,这人来人往的,到时候被瞧到你看多尴尬!” 楚枝哭笑不得:“你知道尴尬还故意使坏!” “这哪儿是使坏啊!分明是爱的亲亲!” 【作者题外话】:感谢禁止诱惑,娘子是个大吃货,声声呐,卅衣,td164508449,烟花散落的时刻,等小可爱的留言,爱你们呦~ 第788章 精彩回放 “去!不害羞!”楚枝笑骂道。 韩湛却眉飞色舞,“害羞这玩意儿能当饭吃?你不知道三军将士有多羡慕我娶了你呢!不管,我就要奖励,你不给我我真不起开了啊!” 楚枝被韩湛逼得没法子,只能遂了他的意。 她相信韩湛是说真的。 今日他要是不得到这个吻,还真的就不走了。 楚枝连忙瞅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迅速在韩湛脸上啄了一下,跟做贼似的。 结果还不待她挪开,韩湛趁她不注意给还了回去! “韩湛!” 楚枝脸色涨红:“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偏生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眨巴着眼睛无辜问道:“我怎么了嘛!亲一下我娘子不行嘛?” “你说你怎么了!”楚枝跺脚,“我不跟你说了!” 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楚枝说罢以袖遮脸,飞快逃离作案现场。 巧的是,被众将士簇拥着正准备回营帐的顾长宴,刚好瞧到了这一幕。 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愣在原地。 以往顾长宴看到这些,只会觉得不甘和恼怒,可这一次却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给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刺疼,只一瞬就消失不见,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恐慌,那种说不上来的慌乱,就像是他终于意识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已经抓不住了,那种无助感咻然席卷全身。 楚枝那对着韩湛无瑕毫无顾忌跟防备的眼神,实在是太熟了了。 前世楚枝刚嫁给顾长宴时,她也是这么看着他的。 一双眼里全是顾长宴,谁也装不下,仿佛顾长宴就是她的全世界。 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女儿娇羞,一览无遗。 若说以前顾长宴还可以笃定,楚枝根本就不喜欢韩湛,她之所以会嫁给韩湛,只是因为知道前世的韩湛对她好,她只是为了报恩罢了,她根本就不喜欢韩湛! 可现在这样的话,顾长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楚枝看韩湛的眼睛,比当初看顾长宴时,还要浓烈和炙热,那种可以把心掏出来给对方,还坚信自己会视若珍宝,用不背叛的信任和爱意! 顾长宴只觉脑子里乱糟糟的,却又一片空白,以至于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他全都没听进去,脑海中反复闪过的,全是楚枝那张笑靥如花娇羞明媚的容颜。 …… 楚枝捂着脸回到院子时,正好瞧到孟菀坐在石桌前,聚精会神的听陆翎羽手舞足蹈的给她回放直播,再现精彩。 “你不知道小韩大人那身手多干净利落,一双臂力大到惊人,就是来是个顾长宴都比不过!”陆翎羽一边说一边描述,“就这样,这样……咻地一下,小韩大人他就赢了!震惊全场!这还没完呢!比试一结束,数不清的将士把宋将军齐齐包围,说要宋将军出面,邀请小韩大人参加三日后的特殊比赛!要得小韩大人的亲自指点!” “特殊比赛?”孟菀问,“怎么个特殊法?” “说是特殊比赛,其实就是多人骑射的项目,增加了不少难度罢了,因为齐国最善骑射,楚国虽然厉害,但比之齐国还是相差甚远,既然小韩大人骑射这么厉害,不如请小韩大人去指点一二,三军将士定会突飞猛进。” 原来如此。 【作者题外话】:审核大大提醒您:前方进入塔读主路,请塔读人民减速慢行,限速30——塔读市交通管理发布。 第789章 齐国出了内乱 陆翎羽被孟菀这样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陆翎羽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别吓我!” “别怕别怕。”许久,孟菀才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心情,“这是吃瓜群众的正常反应罢了。” 陆翎羽自然不懂孟菀的梗,他要是懂,就不会到现在都不会明白,海棠它根本就是一朵花,而是一道菜,一道包含了世间无数口味的肉菜!! 哎! 孟菀仰天叹息。 独自吃瓜的寂寞和孤独,尔等凡人不懂! …… 自从韩湛骑骑射赢了顾长宴之后,终于没人再说韩湛的军功是抢来这话,并且成为军营一代射神。 而顾长宴也没心思去管韩湛是否隐藏实力这事,他只想知道,韩湛到底有没有想起来前世。 只一瞬,顾长宴就否决了这个猜测。 若是韩湛真的想起前世,那他定会同自己一决高下。 毕竟前世的韩湛同顾长宴那是水火不相容,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压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还能维持表面和谐。 至于韩湛说的抢军功一事,恐怕只是巧合罢了。 即便如此,顾长宴还是没有松懈,总有一日,他会把楚枝抢回来! 只是向来笃定的顾长宴,心底还是升起一抹恐慌来,楚枝眼底的爱意不加掩饰,他委实…… 顾长宴咬紧牙关,就算楚枝爱上了韩湛又如何,只要把楚枝抢过来,总有一日,她会重新爱上自己! “顾鸣!” “主子。” “你过来,我有件事交给你去办。” 顾长宴提笔写了一封信,盖上自己的大印,尔后用蜜蜡封了信口,这才交给顾鸣,尔后在他耳畔密语几句。 说罢后叮嘱道:“此事不得叫第三个人知晓!” 而这厢,楚枝韩湛,孟菀箫奕辰四人,正在赤乌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 赤乌城的百姓不比羊虎关,这里的百姓对齐国的归属感无比强烈,因此在赤乌城失守后,赤乌城的百姓怨声载道,有不少想要起、义抗争,皆被镇压。 即便如此,赤乌城的百姓还是悲愤不已。 一路走来,街上全是讨论战情的。 有不少人大骂苏文哲,说若不是苏文哲,赤乌城也不会失守,偏生齐王对苏文哲百般宠爱,朝中大臣联名上奏,要求齐王处置苏文哲,结果都被齐王驳回。 “王上若是再不将苏文哲处死,齐国迟早会完!” “你疯了?这样的话也敢说,小心被王上听到杀你的头!” “王上?我们都成了俘虏,还会怕这些?” 语气里不掩悲恸和愤怒。 “这苏文哲可真够倒霉的,什么事都叫他给背锅了。”孟菀听到这里,对楚枝道,“听说事情的真相是齐国皇室出了内乱,苏文哲一连几次派人请求援军,结果都被驳了回来,先前的羊虎关如此,赤乌城亦是如此,长此以往齐国连王室都保不住了,不信你瞧着好了,要不了多久齐国便会派人来议和。” 楚枝挑眉:“你怎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你也不看我是做什么的,想要打听消息,还是巷子里的大妈们最靠谱,只要你带着好吃的好喝的去混上几日,必定给你说的清清楚楚。”孟菀小声道,“我还打听到一件事,你们想知道吗?” 【作者题外话】:上一章被审核大大驳回了……没看到的小可爱们请耐心等一等啊……小八太难了……哭 第790章 齐国秘密 “什么?”楚枝侧目。 “听说齐王生了急症,王后同大王子将苏妃给软禁了,又派了人故意拖延援军,使得苏文哲大败,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王后竟派人刺杀苏文哲,差点就得逞了,苏文哲如今已经反了,他自成一派,不日就会逼宫要同大王子抢夺王位呢!” 楚枝问:“这话你从何处得来?” “你没瞧到从昨儿个开始,赤乌城多了不少江湖人士么?”孟菀道,“齐王后对外宣称,要寻找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救治齐王,暗地里却花重金寻找武林高手,要苏文哲的命,我说的这些就是在酒楼吃茶的时候,听到那些人说的,还说这事在他们中间早就传遍了。” 自然是指武林中人。 “这般机密的事,会被你听到?”楚枝总觉得这事不大对劲。 一般王室有什么异动,未免发生内乱,引起动荡,都会拼命压下真相,似齐国这般恨不得将底刨出来给大家看的还真是少见。 韩湛却笑道:“她说的不错。” 韩湛的消息来源于宋将军,自然不会错。 “怎么会这样?”楚枝不禁道,“这绝对是个圈套。” 韩湛轻轻一笑:“圈套不圈套暂且不论,还有一件事你们或许不知道,赵国撤兵了。” “怎么回事?” 此次战役就是赵国撺掇齐王,密谋两年之余终于发起的战争,这才开战不到半年,赵国自己就退了。 韩湛道:“究竟为何还不知晓,不过宋将军猜测,许是因为此次齐国兵败,再加上王室内乱,我们又所向披靡,赵国怕齐国还没亡,自己就先成了俘虏,这才打了退堂鼓。” 听到这里,孟菀没忍住:“赵国一退兵齐国不就孤立无援,一对二了?他就不怕齐国回过头去收拾他们先?” 楚枝道:“赵国能半路丢下齐国不管,不正说明齐国王室真的乱了?而且还乱到了齐国顾不上找赵国算账的地步!” “看来我打听来的消息是真的!”孟菀一拍脑门,得意道,“你看我平日里没事干,就去找人喝茶唠嗑是对的!” 箫奕辰无奈:“头次见到你把爱凑热闹说的这般清新脱俗。” “我这是有目的的凑热闹,是为咱们获取情报的,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工作,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埋汰我。” 箫奕辰摇头失笑,他如今对孟菀纵容的紧,眼底是说不出的宠溺。 看到箫奕辰如今的模样,再想起当初他宛如老僧入定般,对孟菀看都不看一样,简直就是两个人! 思及此,楚枝道:“你先前不是拒婚了么?” 楚枝向来和善知礼,极有分寸,眼下冷不丁提起这个,确实唐突,箫奕辰微微一怔,回过神后轻笑一声。 他说:“因为宫里的水太深,我不想连累她,与其叫她身处险境,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形同陌路。” 起码还能活命。 楚枝早就猜到是这个原因。 “那现在不怕了?”楚枝故意问道。 “现在我一介庶民,谁会害我?自然是天高海阔,跟着自己的心走。”他在说道最后时,视线落在孟菀身上,绵绵情意都快溢出来了。 孟菀难得被看的不好意思,红着脸瞪了箫奕辰一眼。 第791章 卫月漓 韩湛对箫奕辰道:“你这以退为进倒是用的巧妙。” 他这话是取笑箫奕辰的,自然没叫孟菀听到。 但是楚枝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电光火石间,脑海中突然划过一抹亮光,她一把扯出韩湛的衣袖:“你说的对,就是以退为进!” 韩湛笑容淡去:“怎么了?” “你现在马上告诉宋将军,叫他密切注意顾长宴!就算齐国出了内乱赵国怕受到牵连,也不会撤兵如此之快,这绝对是个圈套!” 楚枝突然想起来,前世顾长宴联同赵国,从边疆攻占城池,一直进军到梁国腹地,同四皇子两人一东一西,相对而立,那时谁也没想到顾长宴会反,包括箫奕德。 毕竟那时的皇帝是箫奕德,顾长宴最好的兄弟。 大家都以为,箫奕德兵败后,顾长宴会取而代之,万万没想到,顾长宴会选了一个新帝出来,自封摄政王把持朝政。 只不过这件事发生在一年后,若不是巧合,楚枝自己都要把这事忘了。 她不知道这辈子的顾长宴还会不会如前世的顾长宴一样,做相同的事,但凭她对顾长宴的了解,这中间绝对有猫腻。 韩湛瞬间就明白了楚枝的意思。 “你是说顾长宴或许会通敌叛国?不对……他是要联手赵国对楚国下手?” “只是我的猜测。” “这便足以!” 在战场上,任何猜测都不容易放过。 几人歇了要继续逛街的心思,连忙打道回府,找宋将军商议。 结果刚转过一条街,就碰到一位富家子弟策马横冲直撞朝路边冲去,楚枝下意识就抽出花鞭冲上前去,花鞭一甩将早已吓傻的小姑娘拦腰卷起,带到一边。 与此同时,从三楼客栈一跃而下一位头戴幕篱的白衣女子,纤细的手指快速在马背点了两下,马儿应声而倒。 手法干净利落,脚步轻盈,可见其武功了得。 再看她白衣劲装,手持玉笛,做江湖人打扮,心中有了猜测。 两人的目的都是救人,楚枝含笑冲对方颔首。 下一刻,就见那女子取下幕篱,对楚枝淡淡一笑。 宛如水中弯月,清冷中带着柔和。 楚枝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女子长的甚是熟悉。 “你是……”韩湛盯着那女子瞧了许久,似是想到什么,不禁上前一步,难以遏止心中激动,“你是小姨!” 见韩湛认出自己,那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眼底的慈爱怎么都掩饰不住:“这么多年过去,难得你还能认出我来。” 韩湛挑眉笑道:“小姨貌美如花宛如天仙,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依旧风华绝代宛如当年离开时,我自然是记得的!” 韩湛说罢,连忙牵着楚枝的手对卫月漓道,“小姨,这是我娘子,楚枝。”说罢看着楚枝,“吱吱,快叫人。” 楚枝抱拳:“小姨安好。” 卫月漓脸上的笑意更甚:“不错不错,是个爽快的丫头,我喜欢。” 卫月漓瞧上去不过是双十年华,单凭外表比楚枝大不了几岁,这种长辈的口吻,叫人稍稍有些违和。 “早就听闻你成亲了,只是没能回去,今日一见,果然与你很配。”卫月漓看着楚枝的目光,是说不出的喜爱。 【作者题外话】:叮—— 您的新朋友卫月漓加入群聊! 第792章 催生大队来了 当初韩湛同楚枝成亲时,卫月漓并没有回来,只有在京都的几个卫家的旁支上门喝了喜酒,其余正主因在外不好回来,只是送了贺礼。 韩湛对楚枝小声道:“咱们屋子里摆着的那对观音送子的屏风,就是小姨送的。” 韩湛说的楚枝自然知道,他当时喜欢的不得了,直接叫人摆在屋子里,说早晚有一日会叫小姨梦想成真。 果然就听卫月漓问道:“成亲这么久,你们可有了孩子?” 说着视线就往楚枝腹部扫去,不言而喻。 楚枝脸色微红,韩湛笑呵呵道:“这事儿不着急。” “怎能不急?”卫月漓眉梢一挑,正待长篇大论,被韩湛连忙打断,“小姨你现下歇在何处?怎会来齐国?你若是在这里呆的久,不如对我们一同住去府里?” 卫月漓意味深长瞧着韩湛,假装没看出他的意图:“我是寻你来的!” “寻我?”这回轮到韩湛愣了,“那小姨你怎么不来城主府?” “自然是要给你一个惊喜,今日若非这出意外,我恐怕已经在去城主府的路上了。”卫月漓道,“实不相瞒,我也是今日早晨才到赤乌城。” “既如此,咱们还是先回府罢!” 待回府后,卫月漓告诉韩湛,她听闻齐国王室召集了不少武林人士,赏金丰厚,而此次楚国同齐国的战乱里,韩湛也在,她便来了。 “多年不见,正好我就在赵国边陲,便来齐国瞧瞧你。” “小姨你怎么会去了赵国?”韩湛道,“我不是听馨儿说你一直在晋国么?” 听到韩湛说起宴馨儿,楚枝终于明白,为何在见到卫月漓的第一眼会觉得卫月漓眼熟了,因为宴馨儿长的同卫月漓有七分相似。 只不过宴馨儿性子活泼,天真烂漫,卫月漓沉稳大气,身上自有一股子月光般的清冷,气质不同罢了。 只听卫月漓道:“我半年前去的赵国,为了查一些东西。” 韩湛知道小姨向来主意多,她不方便说,韩湛也没有细问。 “小姨方才说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可是有什么要事?” “不错。”卫月漓点头,“不知道你们今日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韩湛同楚枝对视一眼,“什么风声?”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赵国撤兵的事!” “巧了,今日正好还说起这事了。” “呵!假的!”卫月漓嗤笑一声。 “假的?”楚枝问道。 “外人都道赵国同齐国密谋两年之久,其实从三年前,赵国就已经有了想法,甚至比这个时间还要久,只是无人知晓罢了!赵国在五国中最弱小,他们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说动齐国发兵,怎么可能会轻易退兵?旁的不说,若是惹怒了齐国,有他们好果子吃!” 韩湛想起方才吱吱对自己说的,说这件事恐怕有诈,便问道:“小姨的意思是……” “我建议你们还是先打探一下齐国的情况,从齐国下手。” 韩湛了然:“小姨的意思,这是齐国的阴谋?” “八九不离十!” 既如此,那齐王身患急症,性命垂危,岂不是也有诈? 看出韩湛心中所想,卫月漓道:“倘若齐王真的病了,为何不遍请名医,而要请武林高手?” 韩湛眸光微动,看来小姨知道的还不少。 “小姨是说齐王使诈?故意称病?倘若真是如此,为何那苏文哲会一连丢失两个城池?” 宋将军已经差人去查探下一座城池,探子道宝龙城里面只剩下一支军队守着,其他的将士早就撤了。 宋将军还说不日发兵,一举拿下宝龙城。 若齐王使诈故意称病,不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苏文哲一连输了好几个城池! “这我就不知道了。”卫月漓道,“总之你们要小心,齐国的王室水深着呢!远不像外面传的那抹简单。” 韩湛知道小姨浪迹江湖惯了,如今这些恐怕也是从武林中听来的,在江湖上有不少情报组织,他们手中的消息可比韩湛等人打听到的准确多了。 听到这里,韩湛明白了几分,对卫月漓道:“说了这么多的话,我吩咐人送些水来供小姨沐浴,待你歇息片刻后咱们一道儿用膳。” “不急。”卫月漓指着楚枝笑道,“你去忙你的,叫你娘子留下陪我说说话,这里不会不答应罢?” 韩湛忙道;“小姨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巴不得你跟吱吱亲近呢!” 韩湛说罢后,对楚枝咬耳朵:“小姨人很好的,你不要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来虚的,她最讨厌这些了,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直接怼回去就好!” 这…… 楚枝眨了眨眼睛。 面上不显,笑着点头答应。 韩湛一走,卫月漓立马牵起楚枝的手,上下打量几眼,越看越满意:“不错,是个好姑娘,真不知道那臭小子哪里来的福气,娶了你这么好的娘子!我瞧着是他们花家祖上冒青烟,修了八辈子的福气得来的!” 看来她是知道韩湛身世的。 说完还摸了摸楚枝的手,笑道,“方才就瞧着你容貌姝丽,想好好瞧瞧你,就怕韩湛不让,你不知道那臭小子的占有欲有多强,只要是自己喜欢的,旁人碰都不能碰一下,多看一眼都得护的死死的,眼下他走了,我终于有了机会……”还未说罢,话音一转,“你手心有不少薄茧,看来你武功不错。” 楚枝没想到卫月漓表面上清清冷冷的,说起话来竟这般热情。 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但还是如是说道:“不敢当,只是略通而已。” “在我面前不必谦虚,方才你救人的时候我瞧的一清二楚,不是长年累月练习,绝对不会那般干净利落。” 两人正说着,下人抬了木桶进来,不多时沐浴的水准备好了。 有丫鬟要服侍卫月漓,被她拒绝。 卫月漓对楚枝道:“叫不相干的人出去,咱们两才能好好说话不是!” 她冲楚枝挤了挤眼睛,竟带着说不出的调皮。 楚枝失笑。 “对了。”卫月漓问道,“为何你们还没有小孩子呢?” 来了! 催生大队开始了! 第793章 一起努力 楚枝不由坐直了身子,如实回答:“有这个想法。” “光是有这个想法不行,得付诸实践呢!”卫月漓似是想起什么来,“该不会是韩湛那臭小子不愿意罢?那小子从小贪玩,没个正形,眼下成了亲都还这么不着调,倘若他真这么想,我等下就替你去教训她!” “没有。”楚枝忙道,“他挺好的。” 卫月漓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随之而来是更多的满意:“你倒是维护他的紧!” “你们成亲快一年了罢?”卫月漓问道。 “有了。” “既有一年了,你们也想要个孩子,为何迟迟没有动静?”卫月漓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当即就脸色变了,“不会是韩湛的问题罢?” 若真如此,那可坏了! “当然不是!”楚枝解释,“夫君他身子很好。” “既如此,为何没有身孕?我可知道你们刚成亲时,为了骗过萧启荣,不得已对外宣称韩湛不能生育,别是用了什么药伤了身子,落下后遗症了吧?”说道最后,卫月漓脸色都青了。 “没有。” 楚枝无法,只能简单将事情经过说给卫月漓听。 大致告诉卫月漓,一开始在梁国时,为了瞒过萧启荣,韩湛一直在喝避子汤,后来到了楚国,偶然发现楚枝又中了蛊,眼下她刚解蛊毒不久,因此才没有孩子。 临了,楚枝不好意思道:“所以,这真的不关韩湛的事!”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卫月漓笑道,“我这是看他好不容易娶了你这么好的娘子,不赶紧把你绑牢了,万一丢了怎么办?” 楚枝听出卫月漓话中的意思:“怎么会!” 卫月漓见楚枝同韩湛是确实情投意合,笑道:“原想着女人还是有个孩子比较好,旁不的说,起码能热闹一些,既然你们情况特殊,那便不急,顺其自然就好,说到底,孩子不孩子的,还是你的身子最重要。” “多谢小姨关心,叫您费心了。” “你这孩子,都说了是一家人,何必跟我这么客气?” 有了卫月漓带来的消息,原本攻打宝龙城的计划就要重新调整一番了。 用过晚膳后,卫月漓还不死心,拉着韩湛的衣袖叮嘱道:“你要叫楚枝好生调理身子,早日要个孩子是正经事,像这种上前线的事日后少凑热闹,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如何是好?老婆孩子热炕头岂不美哉?” 韩湛被卫月漓念的头疼,从今天见面到现在,卫月漓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叫他们生孩子的话了,韩湛听得头都大了。 想都没想就道:“既然小姨你这么喜欢孩子,为何不早日成亲自己生一个?你看你到现在还没把自己嫁出去!” 卫月漓愣了半响:“呔!你这臭小子,我是为了你们好,你倒还笑话起我来了!” “那我也是为了你好!”韩湛道,“你自己连嫁人都不愿意,为何还要催我们生孩子?” 说起来也就是我卫家了,娇宠这个小女儿不说,还能不畏惧世俗,宴馨儿同卫家虽是表亲,宴馨儿就没有卫月漓这么好的运气。 卫月漓被韩湛怼了一通,不禁咬牙,半响才道:“我这不是好奇你的孩子会像谁嘛!谁不知道你小时候最调皮捣蛋,我就想看看你这孩子会不会跟你一样,三天两头的上房揭瓦。” 显然,韩湛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卫月漓刚说完这句话,韩湛的脸就黑了:“我同吱吱早就说好了,我们要个闺女!不要儿子!” 闺女多贴心啊! 最好长的跟吱吱一样,软萌可爱,乖巧的不行。 只要吱吱生个闺女,他必定会将闺女宠上天去! 卫月漓一听就知道韩湛没经历过人世间的险恶,意味深长对韩湛道:“你怕是没听过,越是想要什么,就越不来什么!你看看民间那些想要儿子的,一连生了多少个?还不是闺女?” 韩湛的脸比方才更黑了:“我们一定是闺女,说了闺女就是闺女!” 说罢扯了楚枝的手就走:“走,吱吱,我们回!” 小姨坏的人! 不跟她玩儿了! 楚枝见韩湛又耍小孩子脾气了,不禁失笑,她拗不过韩湛,只能对卫月漓点头告辞。 回屋的路上,韩湛都还在咬牙切齿:“我今儿个还真要生个闺女出来,叫她好好瞧瞧什么叫心想事成!” 楚枝脸色微红:“你这人真是,小姨她就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我看她就是想看我笑话!”韩湛停下脚步,一本正经问楚枝,“你说,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不对,我应该问你,我们生的一定是闺女,是不是!” “你这八字都没一撇呢!” “谁说没有?今夜我就能叫咱们闺女来了。” 说着就直接将楚枝打横抱起往院子里走去。 明白他的意图的楚枝,连忙道:“你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瞧着呢!” “不放,我说了,你必须给我生个闺女!” 楚枝咬牙,又羞又恼:“孩子的事儿,能是我一个人说的准的?” 鬼医曾说过,生男生女,最大原因还在男子身上,可惜世间鲜少有人知道,只会认定生什么都是女人的事,因此那些想要儿子的继承香火的,只会一个劲埋怨女子的肚子不争气,却从来不会去想其实是夫君的问题。 因此韩湛说要个闺女,还真的不由楚枝说了算,得靠韩湛自己呢! 结果韩湛曲解了楚枝的意思:“当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不,我跟你一起努力了嘛!”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府上来来往往有不少丫鬟在,其中有好几个听到了韩湛的话,不禁偷偷抿唇,发出善意而又羡慕的笑意。 这下楚枝更是羞的连头都抬不起来,直接将脸埋进了韩湛的胸膛。 就连刚刚挂在天边的弯月也羞的躲进了云层。 这厢韩湛一走,就剩下卫月漓了。 她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挑了挑眉,由冬儿带着回了自己屋子。 结果刚转过走廊,就碰到了顾长宴。 顾长宴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似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卫月漓,便微微颔首。 “卫姑娘。” 第794章 心狠手辣顾长宴 “顾世子!”卫月漓恍然大悟,“哦,不对,应该是摄政王了!” 顾长宴似是没听出卫月漓话中的讽刺,微微一笑:“许久不见,不曾想会在这里碰到卫姑娘。”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卫月漓道,“想当初你跟韩湛小时候,我还抱着你耍过呢!” 顾长宴笑了笑没有说话。 卫月漓道:“时辰不早,我要去写歇息了,摄政王请便。” 顾长宴浑然不觉卫月漓态度恶劣,继续问道:“卫姑娘怎会来齐国?还是在这个关头?” 这话委实直白,就差问卫月漓什么目的了。 卫月漓轻笑一声,斜睨着顾长宴,“来给你送终,你觉得如何?” 嘶—— 听得一旁的冬儿连忙垂下头去,假装自己双耳失聪,什么都没听到。 卫姑娘实在太厉害了,她还没见过有人当着顾长宴的面诅咒顾长宴死的呢! 顾长宴半点不恼:“卫姑娘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你与其担忧我,还不如多多操心韩湛,毕竟战场上凶险万分,什么意外都有。” “可不就是!所以说你一定要小心了,别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到手的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几天就自己就没了!” 卫月漓说罢这句话后,转身离去。 冬儿跟个小媳妇似的跟在卫月漓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走出去几仗远,鬼使神差下,她回头瞧了一眼,正好对上顾长宴面无表情的脸,一双眼眸黑漆漆的吓人。 吓得冬儿连忙回头,小跑追上卫月漓。 翌日,冬儿将这事说给楚枝说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主子您是没瞧见,摄政王的脸简直黑的能滴出墨来,吓得我腿都快软了,卫大姑娘还真是厉害,竟然当面诅咒顾世子,我生怕顾世子一怒之下做出什么来!” “看来卫大姑娘是真疼咱们姑爷。”夏儿接过话茬说道,“卫大姑娘这么对摄政王,肯定是为了姑爷,是在给咱们姑爷出气呢!谁叫摄政王处处跟姑爷作对来着!” 还打她们主子的主意,活该被卫大姑娘收拾! “可是这样也太危险了。” “顾长宴不敢轻举妄动。”楚枝道,“小姨是卫家的人,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卫家不会放过顾长宴。不过冬儿你怎么了,这么这么怕顾长宴?以前都没见你怕过。” 冬儿犹豫半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楚枝磕了个头。 “奴婢有错,瞒了姑娘一件事,还望姑娘饶过我。” 一听这话,夏儿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但还是忍下没言语。 楚枝不答反问,“你且说说,你瞒了我什么。” 冬儿咬牙,这才说道:“姑娘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到平马坡的第五天,楚曦就死了?” “怎么了?”楚枝问道。 “姑娘当时还说,楚曦被箫奕德从鬼医那里讨去的药,日日养着,就算死也不会那么快,其实是摄政王下的手!” “顾长宴?”楚枝眸光微凝。 “对!”冬儿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吓得牙齿打颤,“那晚箫奕德走后不久,顾长宴偷偷去见了楚曦,我亲眼见到他竟然……竟然……亲手把丹砂从楚曦的头顶生生灌了下去,楚曦是被活生生疼死的!” 第795章 你去给我查查卫家 楚曦沦落到那个地步,实属她罪有应得,何况箫奕德对她恨之入骨,楚曦死后,箫奕德只是看了一眼,直接就叫人丢在深林处喂狼了。 因此连箫奕德也不知道,楚曦其实是被顾长宴亲手所杀,还是用那么致命的法子。 包括楚枝在内,也以为楚曦是命数到了而已。 楚枝皱眉:“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 “奴婢……奴婢不敢说!” 其实是她不知道怎么说,如何开口。 还有就是,她本是无意中撞见,当场就被吓到腿软,结果还不小心被顾长宴发现了。 她以为顾长宴会杀人灭口,结果他却对自己轻轻笑了一下,就转身走了。 冬儿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形容那个笑容,只知道顾长宴走后,她整个人瘫在地上,动都动不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晚风吹来时,才发觉后背湿透了,双腿发软,整个人站都站不起来。 虽然顾长宴不留下只言片语,但冬儿还是下意识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 今日算是话赶话,给说了出来。 “你快些起来吧!”楚枝道,“你做的很好,这事不怪你。” 楚枝知道冬儿聪明,做事能掂量来轻重,她之所以会隐瞒不说,定时觉这事楚枝知道不好,只是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段缘由。 不由笑道:“你也不必害怕,他不敢拿你怎么样!何况你还帮了我呢!” 冬儿是楚枝的贴身丫鬟,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楚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顾长宴没有那么蠢。 另一方面便是顾长宴想着冬儿会将这事告诉楚枝,这才有了冬儿看到的那个笑容,到时候楚枝定然会因为楚曦的死去找顾长宴,顾长宴就又有了机会跟楚枝说话,万万没想到冬儿压根就没对楚枝提过这事。 “只是我没想到他对楚曦这么狠,竟然能亲手杀了楚曦。”楚枝微微眯眸,半响轻笑一声。 毕竟前世顾长宴对楚曦可是爱到了骨子里,为了楚曦能够毫不犹豫牺牲掉她,如今楚曦却死在了顾长宴的手里,怎能不叫人惊讶。 “这件事既然过去了,日后就不必再提,若是再遇到顾长宴,远远躲开便是。”楚枝叮嘱道, 她叫冬儿找来轻一,将屋内的人都打发走了,这才道:“你去查查卫家,尤其是卫大姑娘。” 这里的卫大姑娘自然是指卫月漓,准确来说,卫月漓在卫家那一辈是最小的。 只是她至今未曾成婚嫁人,若是称呼卫姑娘,难免觉得轻了辈分,这才称呼她一声卫大姑娘,以示尊敬罢了。 “记住,不要叫人发现了,尤其卫大姑娘,她身手不错。” 轻一点头,抱剑离去。 待轻一走后,冬儿才问道:“姑娘,好端端的您怎么会想着去查卫家?还专门查卫大姑娘?” 她觉得有些奇怪。 卫大姑娘人那么多,对主子喜爱的异常,还处处维护姑爷。 不过她还是最相信她们家主子。 只要是主子决定的事,肯定有她的道理。 因此冬儿才会有此一问。 只听楚枝轻笑一声:“你觉得卫大姑娘对韩湛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啊!这毋庸置疑!” 第796章 鬼沙湾 “你也说了,卫大姑娘对韩湛极好。” 就是因为太好了,楚枝才会心有疑虑。 她一直奇怪,既然卫家这般看中韩湛,为何前世忠勇侯府出事的时候,卫家无一人出面相助,凭借卫家的手段和权利,想要保下忠勇侯府,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这件事一直成为楚枝的疑惑,直到看到卫月漓后,心底的猜测愈来愈大。 因此才会叫轻一去查卫家,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 这厢轻一的调查结果还未出来,宋将军还是决定攻城。 不管齐王是否真的患了急症,都无关紧要,因为他们到战场来就是打仗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终于同苏文哲见面了。 宝龙城不比前面两座城池,想要到达宝龙城,还得经过一片鬼沙湾。 鬼沙湾顾名思义,一望无际全是沙漠,常有风沙席卷,稍有不慎便将人卷走,消失的无影无踪,宝龙城则是建在沙漠里的一座城,又称鬼城。 越靠近宝龙城,越是能感觉到天气干燥,风大,夹杂着危险的气息,将人席卷。 冬儿有些担心,对楚枝道:“主子,要不您和姑爷回去罢?宋将军不是说叫您和姑爷留在赤乌城待命么?” 夏儿却道:“谁不知道顾长宴和姑爷两人正在暗自较劲,纵然宋将军开口,姑爷不还是一意孤行?主子担心姑爷,怎会叫姑爷一人身涉险境?你叫主子呆在赤乌城也是干着急,忘了上一次了?何况咱们主子多聪明啊!有主子在,我们赢了这场仗那是稳操胜券。” 夏儿向来沉稳,话不多说,很少见她这么开玩笑。 楚枝失笑:“连你也被冬儿带坏了。” 冬儿当即扯着嗓子叫道:“什么叫她被我带坏了!主子你是不知道,她昨儿个还问我,说您和姑爷是不是已经有了小少爷了。” 楚枝脸色微红,佯怒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自从卫月漓公然催生之后,三军将士们见到韩湛第一面就是:“小韩大人,什么时候要个小少爷啊?” 就连宋将军也煞有其事道:“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该要孩子了,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孩子都两个了!” 每每对上大家意味深长的笑容时,楚枝都觉得又羞又恼。 结果没想到连自己的丫鬟也来取笑自己。 夏儿看着楚枝的肚子,笑了笑:“或许小少爷现在正听我们说话呢!” “是姑娘!”策马过来的韩湛听到这话,强调道,“是个姑娘!” 他就是想要个软萌可爱的小团子,多乖巧啊! 儿子不行,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要是像他自己了更叫人头疼,还是姑娘可爱! 还不等楚枝开口,宋将军就把韩湛叫走了。 再往前走就是鬼沙湾,必须等好好商量一下行军路线。 带领三军的导向是长在楚国的齐国人,叫老李头,老李头进出鬼沙湾已经有三十多个年头了,经验丰富,有他做向导,会方便很多。 “鬼沙湾多风沙,尤其是晚上冷的能冻死人,白天又能晒的你蜕层皮,我们人多,整体行程自然会慢一些,因此必须走在一起,同时加快速度,这样能减少不必要的意外,还能早点走出鬼沙湾。”老李头指着舆图如是说道。 第797章 风沙 “我们必须带上足够的水,万一遇到风沙,迷了方向,十天半个月都出不去,水至关重要。” 宋将军点头:“好,就听你的,还缺什么你告诉我,我吩咐人去准备。” 李老头不废话,三言两语将需要的东西都列了出来。 最后叮嘱道:“今夜有风沙,我们现在这里原地扎营休息一晚上,等明天一早再出发,一定要跟紧了。” 鬼沙湾并不适合骑马,因此都是牵着战马前行,更是增加了行军难度。 夜幕降临。 齐国的夜空格外空旷高远,星辰璀璨,一望无垠。 不知道为什么,楚枝觉得此次开战不会那么顺利。 见楚枝忧心忡忡,韩湛安慰道:“莫要想那么多,有李老头在,不会出什么事。” 楚枝叹了口气:“可我还是担心。” 韩湛对冬儿使了一个眼色,冬儿会意,连忙跟着安慰道:“是啊主子,您与其担心这些,还不如同姑爷早日歇息,养精蓄锐,明日好出发。” 楚枝好笑:“你如今倒是听他的话!” 冬儿笑嘻嘻道:“那是自然,谁叫姑爷疼您?不行您问夏儿,夏儿现在也最听姑爷的话!” 被突然点名的夏儿微微愣神,明白冬儿说的是什么后,她微微垂眸,后退一步,沉声说道:“小侯爷是主子。” 奴才听主子的话是理所应当。 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不光要听话,还要忠心,更不能给主子惹麻烦。 韩湛微微挑眉,对楚枝道:“你这两个丫鬟,一个活泼,一个沉稳,尤其是夏儿,跟你在一块儿倒还好,对着我的时候谨慎小心,叫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我吃人似的。” 夏儿脸色微微一变。 “你瞧,我才说了一句,她就吓得脸白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楚枝瞪了韩湛一眼,尔后对夏儿笑道,“时辰不早了,你同冬儿也早日去歇息,明日我就叫人把你们送回去。” 楚枝压根就没想着带冬儿和夏儿进鬼沙湾,是两个丫头死活不依,而韩湛也怕委屈了楚枝,这才叫两人跟着。 只是这也太胡闹了。 你见过谁打仗还带着伺候的下人? 何况冬儿和夏儿两人根本就不会武功,带着她们不是添乱嘛! 此话一处,冬儿都快哭了:“不行!奴婢不答应!奴婢发过誓就算是死也要护在主子身边,眼下主子身涉险境,我怎能不保护主子?” “你保护我?”楚枝无奈,“我还担心你拖我后腿呢!行了,明日就叫人把你们送回去。” 楚枝态度坚决,根本没有冬儿反驳的余地。 翌日。 天还未亮,冬儿就站在楚枝帐篷外面。 她打定主意不回去。 主子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楚枝想了想,对冬儿道:“你得回去帮我照顾孟菀,就叫夏儿留下来吧!她会些拳脚功夫,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冬儿虽不愿意,但知道楚枝说的对,只能点头。 楚枝强行将冬儿送走后,这才对夏儿道:“你不会怨我罢?” 楚枝眼底带着一丝愧疚:“此次开战,我的感觉很不妙。” 夏儿睫毛微微一颤。 “主子……”夏儿咬紧嘴唇,半响才哑着嗓子道,“您还是回去罢!好不好?您就听奴婢一次劝!” 她真的不想主子出事。 楚枝说不感动是假的。 自从夏儿来到她身边,虽然沉默寡言,从不多话,看上去老实的紧,实际上心细如发,极有想法,跟冬儿正好互补。 楚枝能感觉到夏儿的忠心,她对自己的心意不亚于冬儿。 便将到了嘴边的话说了出来,“其实今日我叫冬儿回去是有私心的,她和轻一情投意合,又不会武功,若是上了战场,指定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世上岂不是又多了一个伤心人?因此我才叫人将她送了回去至于你……”楚枝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护着你的!既然做了我楚枝的丫鬟,身为主子的我有护你周全的自责。” 夏儿狠狠一颤,眼底情绪翻涌。 这世上向来是奴才保护主子,哪里有主子保护奴才的? 再想起楚枝对她的点点滴滴,夏儿通红的眼眸溢出大滴大滴的眼泪,她转过头,擦干脸上的泪。 哽咽道:“主子,您一定会没事的!” 楚枝笑着点头:“我们都会没事的!” …… 据李老头讲,若是顺利,五天时间就可以走出鬼沙湾,时间不长,坏就坏在鬼沙湾天象无常,若是不小心走散了,或者遇到风沙,十天半个月都出不去。 这点在一开始李老头再三叮嘱提醒过,众人都记在心里。 结果在第三天夜里的时候,还是出了变故。 原本大军想披着月色继续行军,好节省时间,毕竟鬼沙湾变化多端,多在这里呆一刻钟,就多一份危险。 就在这时,李老头突然发现东边的夜空变黄了,他立马大声喊道:“趴下!快趴下!都躲起来,风沙来了!风沙来了!趴下——” 正说着,那风沙便以肉眼可见速度快速向这边袭卷过来。 韩湛脸色一变根本就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将楚枝护在怀里,趴在沙漠里。 楚枝只看了一眼,就被韩湛用披风蒙住,还给她怀里塞了两个水壶,紧接着便是风沙铺天盖地落下来,覆盖在人身上,又猛又急,压的楚枝差点喘不过气。 耳边是将士们的惨叫,和战马的嘶鸣声。 楚枝咬紧牙关,紧握的双拳泄露了她的担心和悲愤。 在天灾面前,凡人总是异常弱小无助,连半点反抗的能力和机会都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沙终于过去。 楚枝想要爬起来,却怎么都动不了,她是被沙子埋在了底下,若是再出不去,必定会被活活闷死。 韩湛! 楚枝顾不上自己,她只想知道韩湛怎么样了。 方才韩湛可是在自己上面。 就在楚枝焦急难安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还有不少战马筋疲力竭的哀鸣声。 不多时,楚枝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沙土被刨开。 “主子!”见披风下面的楚枝安然无恙,夏儿一把抱住楚枝,“幸好您没事……幸好……” 不断颤抖的身子泄露了她无比恐慌的心情。 楚枝拍了拍她:“我没事,别担心我,韩湛呢?” 第798章 这样下去你的手会废掉 “小侯爷?”夏儿愣在原地,她头上脸上全是沙子,混着眼泪,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看上去狼狈极了。 楚枝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有韩湛的披风护着,虽然头发凌乱,却是在场人里面最干净的一个,起码没有满身沙土。 “我……我不知道……”夏儿哑着嗓子说道。 她只顾着找主子了,根本就没见到韩湛人影。 不知为什么,楚枝心底狠狠一颤。 “快……快救韩湛!他方才将我护在身下,就在这里……” 楚枝话音未落,当即趴在地上徒手刨起沙子来。。 夏儿愣了半响后,赶紧招呼人四处寻找韩湛。 入目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莫说是韩湛,就连他的衣角都看不到。 见根本找不到人,李老头道;“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可能被吹走了。” 楚枝猛然抬头,紧紧盯着李老头,目光灼灼。 李老头见惯了生死,纵然是位高权重的小侯爷、年轻有为的军师,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条脆弱的生命,没了就没了。 毕竟这里是鬼沙湾,被吹走的***都活不下来。 “去找找吧!万一他命大呢!” 话虽如此,可那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安慰人的话,显然不抱什么希望! 楚枝抿紧嘴唇:“韩湛他不会出事的!” 他是天之骄子,他那么厉害的人,多少困难都打不倒,区区一个风沙就能要了他的命吗?真是笑话! 李老头笑了一下,很淡,“行,那就都找找吧!” 说罢看了一眼,指着东边方向:“风沙是从这个地方来的,往西北去,大家都去西北找找,别的地方就不用找了。” “为何?”夏儿下意识问了一句。 “他是被风沙卷跑的,去不了旁的方向,只有顺着风沙的方向找,才有寻到的可能。” 李老头话音刚落,众人就赶紧搜寻起来。 为了避免再出意外和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楚枝和宋将军商议决定,由顾长宴和宋将军带大军,跟着李老头的骆驼继续出发,李老头陪着楚枝继续寻找韩湛。 宋将军原本不同意,楚枝抿紧嘴唇,沉沉的目光涌着说不出的情绪。 她望着远处昏黄的天际,哑着嗓子说道:“寻韩湛是我个人私事,同齐国交战是保家卫国的大事,我不能把家国天下当做儿戏,否则韩湛也不答应。” 小巧的瓜子脸花成一团,头发散乱,嘴唇干裂泛着苍白,那双眼底却写满了凛然和坚毅。 宋将军沉默半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韩湛一定不会出事的,等找到人,你们就立马来跟我们汇合!” 说罢这句,就转身走。 顾长宴却厉声呵斥:“这里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韩湛他已经遇到了危险,万一连你也——” 顾长宴抿紧嘴唇,顾不上旁的,一把拽住楚枝的手腕:“你跟我们一起走!” “放手!”楚枝厉声道,“我怎么做,做什么,与你何干?” “怎么同我没关系?你是我——”顾长宴是真的气的狠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他为何会突然慌了,因为担心楚枝竟乱了自己阵脚,差点说错了话,好在及时止住,只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无论如何,我今日都不会叫你留在这!” “我再说一次,我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先做什么就做什么,就不劳摄政王您费心了!” 楚枝说罢这句,狠狠打掉顾长宴的手毫不留情转身,继续搜寻韩湛。 顾长宴看着楚枝绝情的背影,一双薄唇紧紧抿起,脸色微微苍白,心底有某处不断揪疼。 自从上次在武场之后,顾长宴就落下一个心疼的毛病。 那种密密麻麻,抑制不住,疼起来无法呼吸的痛。 在场的将军们都是人精,尤其宋将军,并未多言。 在走出几仗远后,宋将军回头看了一眼。 一身骑装包裹着她娇小的身影,纤细却宛如松柏坚韧强劲,脖子间裹着的红色纱巾被风高高扬起,映衬着漫天的黄土,带着别样的美。 那是大军出发时,城中的一个小姑娘送给楚枝的,她当时喜欢的紧,顺手就挂在了脖子上,还问韩湛好不好看,那会儿宋将军还取笑楚枝像个小姑娘。 如今恍然发现,她可不就是一个小姑娘,毕竟才十几岁而已! 宋将军收回视线,咬紧牙关,沉声道:“开拔——” 此时的楚枝脑海一片空白,耳朵里不断回响风沙来临前一刻,韩湛将她拥入怀中,护在下面时说的那句话:“吱吱别怕!” 楚枝自然不会怕,前世的她有好多次才死亡边缘徘徊,更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会怕这些! 可是现在她却怕了。 双手止不住颤抖。 双耳失聪,什么都听不到。 像是疯魔一般,拼命刨着沙子。 “你冷静点!”顾长宴一把抓住楚枝的手,“这样下去,你的手会废掉的!” 他终究还是没走。 与顾长宴来说,韩湛若是出了意外,他是最高兴的那一个,可他不能丢下楚枝不管。 理智告诉顾长宴,他应该同宋将军一起走,建功立业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诉自己,如果他走了一定会后悔的。 鬼使神差下,顾长宴留了下来。 “放手!”楚枝看都不看一眼。 嗓子沙哑,撕扯着疼的厉害,嘴巴干涸,一张嘴就能灌一肚子的风。 顾长宴拧眉,对夏儿道:“拿水过来!” 夏儿没有犹豫,连忙将水壶塞在顾长宴手里。 “你先喝点水。”顾长宴抿了抿唇,“就算真的要找他,也得你自己好好的才行,否则到时候人是死是活不知道,你自己就先倒下了!” “闭嘴!”楚枝猛然回头,恶狠狠瞪着顾长宴,咬牙切齿,“用不着你假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告诉你顾长宴,就算是你死了,韩湛也不会出事,他会活的好好的!比谁都好!” 顾长宴怒极反笑,心仿佛被剖开了一个口子,穿膛的冷风呼啸而过,吹得他遍体发寒。 他一字一句道:“你就那么想我死?” 【作者题外话】:读者:采访一下,请问你做过最憋屈的一件事是什么? 小八在一旁小声哔哔:自己媳妇跟人跑了,还要跟着一起找情敌。 顾长宴(微笑):我是你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韩湛才是亲生的,对吗? 第799章 韩湛他早就死了 楚枝就那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在冷笑。 看着楚枝头也不回继续寻找韩湛的背影,顾长宴的脸愈发苍白。 他咬紧牙关,半响冷笑一声。 夏儿被顾长宴阴鸷的表情吓得不敢说话,赶紧跑了。 没有人看到,镇定自若的他掩在衣袖下面的双手,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手背暴起青筋,隐忍到了极致。 …… 他们基本没怎么休息,找了整整七天七夜,始终不见韩湛人影。 最后还是老李头叹了口气,道:“回去罢!不用找了。” “不……” 楚枝怎么可能会死心。 老李头皱眉:“你真不要命了?” 他看着楚枝,见过夫妻情深的,没见过为了丈夫这么不顾一切的。 老李头狠下心来说了实话:“实话告诉你吧!在我们找到第三天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出事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在鬼沙湾不吃不喝那么多天,顶多三天,三天过后没人肯定死了。” 老李头拍了拍楚枝的肩膀:“小娘子,回去给你夫君立个衣冠冢吧!” 沙漠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人多了去了。 说罢对顾长宴道:“都出去罢!我们的食物再有两天就没了,从这个方位走出鬼沙湾正好两天,我们得抓紧时间,这次是我们运气好,没再遇到个流沙什么的,否则大家都得完!” 楚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十几个人,都是七天前跟着楚枝一起来寻韩湛下落的将士,皆对韩湛忠心耿耿,便自告奋勇来了。 但是在第五天的时候,他们就劝过楚枝了,小韩大人肯定找不到了。 楚枝不信。 就算韩湛出了意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以大家又陪着楚枝在这里耗了两天,结果一无所获。 对上众人狼狈不堪满是疲惫的双眼,楚枝说不出话来。 他们眼中的怜悯和不忍,宛如一根根银针,刺的楚枝尖锐的疼,几欲窒息。 她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一开口都能听到上下牙齿相碰打颤的声音。 半响,她才咬牙切齿道:“你们……回去……我……我要找到他!” 她一定要找到韩湛! 那是她的韩湛。 她的夫君。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不找他,唯独她不可以。 那个爱她胜过自己生命的韩湛。 她怎么可能会弄丢了呢! 但是她不能太自私,这些人为了找韩湛已经拖了这么多天,这份恩情她怎么都还不起,不能再拖着他们冒生命危险。 “够了!都找了这么多天你还没死心吗?韩湛死了!早就死了,你就放弃——” “啪——”一声巴掌落在顾长宴的脸上。 空气一片死寂。 在场的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吭声。 顾长宴瞳孔紧缩,错愕,震怒……种种情绪在眸底翻涌。 他死死盯着楚枝,似要将她拆之入腹。 顾长宴天之骄子,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的巴掌。 边上的夏儿都能看到他额角蹦起的青筋。 生怕他失手对主子动手,连忙上前一步护着楚枝。 顾长宴白皙的脸上正映着淡红色的指印,可见楚枝这记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然而楚枝丝毫不惧,仰头瞪了回去,咬牙切齿道:“你若是再敢提一个死字,信不信我杀了你!” 她绝对说到做到! 楚枝说罢,转身便走。 顾长宴闭上眼睛,一连深吸好几口气,待再次睁开眼时,已恢复平静,只是那张脸阴沉的可怕。 与此同时,夏儿惊呼一声,就见走在前面的楚枝忽然倒了下去。 顾长宴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楚枝倒地之前,将她接住。 “告诉李老头,立刻出发,不许任何人在这里逗留片刻!” …… 此时。 某毡包内。 入目一片华丽,高高的穹顶挂着不少璀璨耀眼的宝石,毡包的四周是色彩明艳的饰品,还有一些猛兽獠牙和皮毛,极具异域风情。 “公主,他怎么还不醒啊?” 纳塔利放下手中的药,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细细瞧了半响。 “他长的可真好看,跟神仙似的。” 说着就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 “做什么!”那莎斜瞪了一眼,“这是本公主的男人,除了我谁也不许碰,就是你也不行!” “没没没!”纳塔利连忙摆手,“奴婢就是想摸一摸他的睫毛,真的好长啊!” “哼!能有本公主的长?”那莎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本公主的睫毛可是齐国最长的!” “奴婢觉得……” “嗯?” “奴婢觉得还是您的睫毛长!” “这还差不多!就算他是本公主瞧上的男人,也不许比我美,比我好看!我才是天底下最好看最美的!” 那莎说着起身盯着昏迷不醒的男子瞧了半响,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啧!一个男人脸怎么这么软,皮肤都好的都快赶上我了。” 说罢还煞有介事捏了捏自己的小脸蛋。 纳塔利失笑:“他再好看也比不过公主,不过奴婢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他比苏妃和那哲王子都要好看。” “嘁!那哲那个大坏蛋,少跟本公主提他!”那莎瞬间就冷了脸。 “可是您不是跟那哲王子关系挺好吗?” “谁叫他上次凶我来着!”那莎双手叉腰,“本公主再也不理他了,除非他跟我道歉!不对……就算道歉了我也不会原谅他!” “那……可能有点难。”纳塔利提醒道,“毕竟那哲王子过两日就来了。” “那就看他表现了,若是表现好,本公主就大发慈悲勉强原谅他罢!” 她穿着齐国王室服饰,火红色的衣裙,一指宽的黑色做边,裙摆,衣襟,以及袖扣都用宝蓝色丝线绣着繁复花纹,嵌着颗颗雪白圆润的珍珠,脚蹬黑色小靴子,腰间别着一根长鞭,手柄处还嵌了不少宝石,华丽又贵气,乌黑的秀发编成无数条小辫子,头上戴着一圈红蓝相间的玛瑙头饰,一颗泪滴宝石垂在额间,愈发衬得她那双眼眸亮到发光,耳朵上是同款耳坠,随着她摇头晃脑,耳坠也跟着一闪一闪。 “可是公主。”纳塔利指着那男子,“他要怎么办?” 【作者题外话】:蒙古包在古代称穹庐或毡包。 那莎: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戳一戳,再戳一戳。) 某男子:戳你麻痹,信不信老子醒来给你剁了喂狗!!! 第800章 谁说要他做我驸马了? “什么怎么办?”那莎故意装傻。 “公主!”纳塔利脸色瞬间变了,叫苦连天,“您不是不知道那哲王子的脾气,您以前动不动就捡阿猫阿狗回来,结果都被王后狠狠斥责了一顿,这次王后特地吩咐那哲王子要好生看着你,前两天您还偷偷跑到赤乌城去,差点被人发现,如今那哲王子都已经知道了,要是叫那哲王子再看到您收养了这个陌生男子,定然会向王后告状,到时候您就完了!” “呸呸呸!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本公主就完了?”那莎娇蛮道,“告状就告状,有父王护着,本公主才不会怕她呢!” 纳塔利垮了脸:“您当然不怕了,可是奴婢怕啊!” 谁不知道王后虽然对公主极为严格,事实上却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 到最后遭殃的还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 “再说我连你也扔了!”那莎恶狠狠威胁。 纳塔利赶紧闭嘴。 过了片刻,她试探问道:“公主,您真的要他做你的驸马啊?” “驸马?”那莎斜睨着侍女,“谁说我要他做驸马了?” “您明明说……” “做驸马和做男人天差地别,身为公主,没几个男人怎么行?” 齐国地处偏远,民风开放,兄娶弟妻,父娶儿媳等现象最常见不过了,而齐国的公主确实能够养男宠。 纳塔利默了默:“您长的好看,说什么都对。” 那莎笑嘻嘻捏了一把纳塔利的脸蛋:“本公主就喜欢听你说话!” 她扬了扬下巴:“药应该差不多了吧?去,给他把药喂了。” “哦。” 结果纳塔利刚把碗凑到那男子嘴边,对方就缓缓睁开了眼。 赫然便是消失不见的韩湛。 刚清醒的他脑子发晕,一片空白,眼底也划过一丝茫然,只一瞬就恢复清明。 看到纳塔利后,他一把捏住纳塔利的手:“你想做什么!” 森冷的语气夹杂着说不出的狠辣,尤其是那双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眸,直击人心,像是带血的刀子是的,纳塔利瞬间吓得脸色苍白。 “我我我……给你喂药。” 她战战兢兢说道。 说完这句话后,剩下的话便堵在嗓子眼,怎么都出不来。 “诶!你醒啦!” 那莎两步过来,韩湛眸光犀利,扫向那莎。 在和韩湛视线相对的那一刻,那莎愣在原地。 她出生在齐国这片广阔的土地上,齐国多猛兽,她又善骑射,因此猎杀过不少豺狼虎豹。 那些凶狠带着野性,充满攻击力的猛兽们,那莎见的多了也就不稀奇。 可唯独他这双眼眸,叫那莎心惊。 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宛如利剑,落在你身上,就像是把你从中间剖开两半,叫人后背发寒,森森的冷气从脚底心冒气,不断往上,游走全身。 惊惧过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惊喜和意外,以及炽热的兴趣! 有意思! 这个男子比想象中还要有意思! 光是这个眼神就值了! 何况……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 确实很美。 “你遇到了风沙,昏迷不醒,就剩下了最后一口气,是本公主好心,救了你把你带回来了!” 【作者题外话】:韩湛: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挺幽默? 第801章 他眼中的女人只有吱吱 那莎居高临下看着韩湛,巴掌小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娇蛮和骄傲,“我是你的恩人!看你之前的打扮是楚国人士,虽说我们两国交战,但本公主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既然我救了你,那你就是我的人,你们这些人不是讲究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嘛!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呆在我身边,我定会叫你快乐的!” 韩湛像是没听到那莎在说什么,他扫视一圈毡包内的陈设,以及穹顶璀璨的宝石,心底有了猜测。 再听这女人一口一个本公主,想必他是到了齐国,被某位公主救了。 “喂!本公主跟你说话呢!聋了你?”那莎气呼呼盯着韩湛。 韩湛这才掀了掀眼皮,轻飘飘扫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落在别处。 分明只着了寝衣,人也未曾梳洗,头发散乱在肩头,脸色也苍白的紧,可就那一眼,恍如神祇降临,直击心房。 那莎只觉心跳骤然顿了片刻,紧接着剧烈狂跳起来。 脸色“腾”一下红了。 “你、你是不是聋了?”那莎话都说不利索,却还是故作凶狠。 “公主?”韩湛终于开口。 沙哑的嗓音带着低沉的魅力,撩人心弦。 “怎、怎么?”那莎恶狠狠道,“你在怀疑我的身份不成?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被那莎公主救了的,但凡只是野猫野狗,都会成为吉祥物!你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才遇到了我!” 那莎,齐国王室最受宠爱的公主,乃王后所出,性情骄纵,无法无天,最是单纯好骗,同苏文哲倒是关系极好。 韩湛脑海中瞬间调出那莎的信息。 看来他是被那莎救了。 “此地是何处?”韩湛淡淡道。 “自然是齐国了!” “我知道。”韩湛的视线终于落在那莎身上,“我问你具体是那座城池?” 他的语气极淡,仿佛在说今日天气如何,那莎却寒毛四起,竟不由自主答道:“是……是伏龙关。” 说罢后那莎恨不得咬掉舌头:“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质问本公主!信不信本公主抽你!” 说着就将腰间的鞭子抽下,“啪”一下摔在地上:“你是本公主的男宠,本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胆敢再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立马抽的你皮开肉绽!” 韩湛似乎勾了一下唇:“那哲应该快来了。” 宝龙城过去便是伏龙关,原本伏龙关和宝龙城为一体,只是宝龙城外是鬼沙湾,地理位置不好,便将宝龙城的百姓往远迁了一半,建了一个新的部落,称伏龙关,意味依附宝龙城,两城不分彼此。 韩湛没想到,他竟因祸得福,深入敌方腹地。 只一瞬,他脑子里就有了主意。 “你去告诉那哲,我要将他。” “谁告诉你那哲要来了?”那莎满眼警惕,他不是一个浪子吗?怎么会知道这些? 结果不管那莎怎么问,韩湛就是不开口,于韩湛而言,除了必要,任何女子在他眼里都是石头,唯一能够叫他放**段心甘情愿去用心的只有楚枝。 同样,他的温柔也只给楚枝。 但是那莎不知道啊! 她见韩湛不回答自己问题,顿时就恼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在本公主面前拿乔!” 第802章 救了自己的仇人 韩湛低头,把玩着寝衣上的带子,只说了一句:“叫那哲来见我。” “那哲是不会见你的!”那莎恶狠狠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看着那莎的背影,韩湛微微勾唇。 苏文哲,也就是那哲,他如今一连丢了两座城池,将守护齐国上千年的绝人谷也给弄没了,光是这点,齐国的朝臣都饶不了他,更不用说齐王。 如今那莎跑那宝龙城,偏生那哲又能管得住那莎,因此齐王后自然会命那哲前来保护那莎,而那哲此时孤立无援,他要借用齐王后的势力,是以韩湛断定,不出三日,那哲必会出现。 “公主您消消气,当心身子。” 当心身子是假,纳塔利就怕那莎一生气,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到时候她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消气?我如何消气?你看看他,他——” “那莎!” 那哲阴郁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那莎瞪着那哲:“你还真的敢来?” 那哲垂眸:“是王后吩咐我来保护你。” “你就那么听王后的话?可惜她讨厌你,你再讨好她都没用。” 那莎并不知道王后对那哲做过的那些阴损事,但王后私下不止一次冷眼嫌弃那哲,恨不得那哲去死,那莎是知道的。 那哲面无表情,似是没听到那莎的讥诮,而是说道:“听说你救回来一个男子?” “你想干什么?”那莎的眼神瞬间就变了,警惕道,“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插手我的事,我就一鞭子抽死你,就算我打不过你王后也不会放过你!到时候还是死路一条!” 那哲原本想说什么,在对上那莎的表情时,心中有了计较,到了嘴边的话便换成了:“我只是想看看他是否安全。” 言下之意,只要那男子不是形迹可疑之人,对那莎没有任何危害,那哲就不会管这事。 “真的?”那莎狐疑。 “我骗过你?” “那……好吧!你跟我来,正好他要见你。” “他认识我?”那哲敏锐道。 “你问我我问谁?”那莎将人带到门口,“进去吧!” “你不一起?” “他算个什么东西?只是本公主随手救回来的一个小玩意儿罢了,还值得我去看他?!真是笑话!” 尤其方才还命令她,那莎一想到这个就想抽他一顿。 可惜她没看到,那哲在见到韩湛后,脸色都变了。 “是你!” “不错,就是我。” “那莎救的人居然是你!” 那哲咬牙切齿,怒极反笑。 韩湛利用天象火烧绝人谷,又直接炸了绝人谷,同顾长宴配合的天衣无缝,两人一路势如破竹。 那哲早就想亲手活捉韩湛,将他挂在城墙上,以作警示。 万万没想到,他做梦都想杀了的人,竟然就这么被送到了自己面前。 天意啊! 简直是天意! “原以为你们齐国凶狠残暴,如今见了,才发现心地善林的很嘛!”韩湛一双桃花眼闪啊闪啊的,贱兮兮又贼兮兮,说出的话气的那哲目龇欲裂去又无可奈何,“若是那莎不救我,我早就死了,你也不用想着怎么对付我这个仇人,可惜啊!老天他不让我死,那哲啊,来,说说,救了自己仇人的感觉是什么滋味!” 【作者题外话】:那哲:草!!!!(一种植物) 第803章 不做驸马做奴隶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一刀送你归西!” “好啊,来吧!”韩湛张开双臂,无所畏惧,“你们的那莎公主可是瞧上了我,她对我一见钟情,无法自拔,铁了心要我做驸马,你要是杀了我,她能饶了你? 走到半道儿又折了回去的那莎正好听到韩湛这句话,不禁脸色爆红,谁要他做驸马了。 不要脸! 她正待推门而入大骂这个登徒子,可手刚搭到门框上又顿在原地。 苏文哲冷笑一声:“韩湛,今日你我二人便在此地一决胜负!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韩湛挑眉,这么快就知道了他会骑射事了,“只可惜,刀怎么可能比得过箭呢!” “既如此,废话少说,来战!” “乘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为。” “我苏文哲何时说过自己是君子?”言语之间尽是阴鸷和森冷。 “自我认知倒是甚好。”韩湛啧了一声,“可惜你妹妹她不会同意的。” “你给我住口!”那莎再也听不下去,一把推开门,指着韩湛就破口大骂,“本公主是瞎了眼么会叫你做我的驸马?想做我驸马的人排着队都能绕王宫一圈,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 “是,我确实不配,那你就放了我。”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那莎咬牙切齿,“你不是说本公主瞧上了你么?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还就瞧上了你,不过不是叫你做我的驸马,而是做我的奴隶!” 她要好好的折磨这个登徒子,叫他知道得罪她是什么下场。 “那莎!”那哲皱眉,语气严厉,“他不能跟你走,他是敌国军师。” “你竟然凶我!”那莎不可置信,怒道,“我今日还偏要他了!” 那哲看着韩湛的眼底带着阴狠:“你是故意的。” 韩湛知道那莎的脾气,故意将话题引到那莎身上,叫那莎留下他。 “你接近那莎有什么目的?” “我接近她?”韩湛轻笑,“不是她救的我么?” 那莎却忍不了那么多,指着门口:“你还不走?” 那哲盯着韩湛看了半响,那双宛如兽眸的眼底一片森冷和狠辣。 “韩湛,暂且叫你多活几日!” 那哲走后,那莎对韩湛冷冷道:“本公主方才是故意跟那哲作对才那样说的,你少自作多情。” “公主放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没有意料之中的失望,那莎愈发气闷,憋了半响对身边的侍女们吩咐道:“给我看紧他了,从现在开始不许给他任何东西,给我饿上两天。” 她不信还不老实。 与此同时。 楚国军营内。 宋将军看着昏迷不醒的楚枝,问军医:“小韩夫人怎么还未醒?” 鬼医犯了旧疾,留在赤乌城养伤。 军医道:“小韩夫人本就过度劳累到了极限,再加上剧烈打击和心理压力,心绪起伏太大,一时承受不住才晕了过去,她太累了,这才睡得久了一下,不过要不了多久便会醒来。” 如军医所说,不消多时楚枝便醒了。 这厢顾长宴正亲自端了药准备给楚枝送过去,结果被宋将军拦住。 【作者题外话】:今天看到好多小伙伴留言说自己回来了~爱你们呦~恭喜你们放假了~么么哒~ 第804章 挂帅出征 “小韩夫人的事就不麻烦摄政王了,还是交给末将来罢!” “无妨,以前在梁国时,本王本就同她交情匪浅,若是交给旁人本王不大放心。” “你也说了是以前,如今小韩夫人是我们楚国人,末将自然是无比尽心的!” 顾长宴的视线落在宋将军身上,不寒而栗。 宋将军丝毫不惧,与之对视。 就在僵持不下时,夏儿出来对宋将军道:“将军,我们主子请您进去。” 宋将军一瞬间笑成了一朵花:“瞧,小韩夫人叫我进去呢!摄政王还是请回吧!” 说着直接从顾长宴手中把药夺了过来。 这个龟儿子,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小韩大人在的时候就在打小韩夫人的主意,眼下小韩大人才出事,就想乘虚而入,呸!凑不要脸的! 只要他老宋在,龟儿子顾长宴休想得逞! 宋将军急急忙将药送进去的时候,楚枝正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帐篷顶端,空洞又木然。 宋将军到了嘴边的话不知道如何开口,夏儿对他摇了摇头。 自从主子醒来后,便这样一声不吭,倘若主子哭一哭,闹一闹,夏儿都还觉得安心些,但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夏儿是真的怕了。 宋将军踌躇半响,对楚枝道:“这个……小韩夫人啊,这是军医刚熬好的安神汤,你且先喝了,我已经另派了一队人马专门去找小韩大人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你不要着急,那啥……这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刚,等喝过药,你先吃点东西,万一小韩大人回来了,你又垮了,那我如何跟小韩大人交代……” “宋将军。”楚枝沙哑的嗓音没有半分情绪,“您放心,我不会做傻事,药放这里,我等下就喝。”巨大悲恸情绪叫她气短,顿了顿后,继续道,“大军何时开战?” “原本是三日后,商议过后又推迟到了五日后。” 韩湛始终不见踪影,李老头说人铁定找不到了,在鬼沙湾遇到风沙找不到人的只有一个结果,便是早就死了。 宋将军却不信,那样一个鲜衣怒马宛如烈阳又有勇有谋的贵公子,出了名的机警聪慧,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以他便同几位副将商议,开战日子暂且退后两日,毕竟小韩大人是楚王亲派来的军师,又是逍遥王之子,否则没法对上面交代。 楚枝却道:“不用了,就在三日后罢!” “啊?” “三日后,我亲自上战场!” “胡闹!”宋将军瞬间明白了楚枝的意思,“楚国的将士是死绝了不成?要你一个小女娃去上阵杀敌去!” “宋将军,你不必再劝,我意已诀。” 宋将军默了半响,最后叹了口气:“哎!你这个孩子啊!还是先养身体!” 宋将军走后,夏儿在跪坐在榻前,握着楚枝的手:“主子,您真的要上战场吗?” 楚枝扯了扯嘴角,眼底是说不出的坚毅。 “主子……刀剑无眼,奴婢实在是怕。” “夏儿,”楚枝哑着嗓子开口,“我记得你的家人皆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第805章 不是逃兵 夏儿抿紧嘴唇,半响道:“主子说笑了,奴婢的父兄怎么可能会是大英雄呢!他们只是逃兵。” 夏儿当初被卖进府里的时候,只当她是穷苦人家过不下去了,后来才知道,她的父兄上了战场,不幸牺牲了,母亲也因为悲愤过度跟着去了,留下夏儿一人无处可去,被叔父家收养,结果那叔父是个没良心的,转手将夏儿卖了,拿着银子就跑了。 还是后来有次说起了,夏儿说漏嘴,这才被楚枝问了出来。 只是当时夏儿没细说,如今才道:“他们当时去了五年,大军凯旋时,奴婢还跟娘亲去城门外瞧了,但就是没等到奴婢的父兄,后来听说,只有建功立业的将士们才会游街,剩下的直接回了军营,三日后会陆续回家探亲。我们等了整整十日,始终没等到父兄回来,便去府衙询问,府衙却说我的父兄是逃兵,而且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大家都知道,只有我们不知道。逃兵……” 夏儿笑了笑,带着苦涩和压抑:“逃兵虽比不上卖国贼,却也差不了多少……” 从那之后,村里的人只要一看到夏儿母女,就破口大骂,扔菜叶,丢土,还有一些人打上门来故意羞辱,村头的无赖更是三更半夜摸开了门来欺辱他们母女两,便是出门买口粮吃都没人卖给她们,夏母一口咬定夏父不是逃兵,夏父老实忠厚,为人又热心,以前在家的时候,时常帮了这家帮那家,那样好的一个庄稼人,怎么可能会是逃兵?这一定有误会! 可是没人相信。 毕竟是官差亲口说的,说军爷亲自处理的,岂能有假? 夏母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再加上村里一人一口唾沫,将夏家母女二人踩到了脚底,夏母郁结在心,没多久就去了。 夏母去后,留下夏儿一人,里长做主将夏儿送去她叔父家,只是夏家出了这般不光彩的事,没人肯收留她,叔父索性将夏儿卖了,得些卖、身钱还能有点积蓄日后给儿子讨媳妇用。 后来,夏儿就就遇到了楚枝。 “那你相信吗?”楚枝问道,“你相信你父亲是逃兵吗?” 夏儿睫毛狠狠一颤。 她自然不相信,可是她不信有用吗? 反正在世人眼里,在他们村里,大家都知道父兄是逃兵,羞于启齿。 “只要你坚信你父亲不是逃兵,那便够了。”楚枝握着夏儿的手,“在我看来,倘若你父兄在天有灵,他们要的不是世人如何看,而是最亲近,最爱的人的想法,只要你们是相信他的,那他们便死而无憾。” 沉默半响后,夏儿抹了一把眼泪,笑道:“倒是奴婢的不是,原本是要安慰主子您的,却叫您反过来安慰奴婢了。” “你我主仆一体,不分彼此。” 夏儿咬紧嘴唇。 “夏儿。”默了半响后,楚枝缓缓开口,“我后悔了,我当初若是听了你和冬儿的话,该多少……” 她听话呆在赤乌城不来,韩湛也不会为了保护她被风沙卷走,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被风沙卷走的是她。 她真的很怕,怕韩湛出事。 【作者题外话】:看到小可爱们的留言了,爱你们呦~比心~小八已经在准备新文了,这本书没多久就要完结了~开不开心 第806章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 “主子你又在说傻话了!”夏儿认真道,“您对姑爷的心,一如姑爷对您,何况就算没有您,大军照样会遇到风沙,天灾人祸根本无法避免。” 楚枝扯了扯嘴角:“私心告诉我,应该折回去继续寻韩湛,不管多久,我都要找到他,就像你说的,如果不见的是我,他肯定也会这样来找我,可是我不能。” 之前韩湛曾说过,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不必为他劳心费神,一切以大局为重。 那时的韩湛抱着吱吱坐在城墙上看夜空下的齐国,数不清的萤火虫将夜幕下的草原点缀的宛如一幅画卷,头顶是广袤无垠的浩瀚星河。 尘世间的一切在星空下都显得极其渺小,大自然总能激发人内心深处的波澜壮阔。 韩湛指着齐国的这片领土,对楚枝道:“看到齐国我就想起了梁国和楚国,他们的百姓们此时也正期待我们凯旋,将士二字说的简单,想要做到却极难,你看看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豁出命去在保家卫国?他们在自己的小家里也是也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如今却要堵上所有退路,去一决生死……所以我就想,倘若有朝一日,我说的是倘若,真到了需要我抛头颅洒热血的那一刻,我绝不犹豫,万一马革裹尸,你也不必为我难过。” 韩湛说到这里,捏了一下楚枝的手指,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肩窝处,叹了口气:“你打小就长在农家,什么荣华富贵都没有享过,好在王氏一家待你极好,算是弥补了你的缺憾,可有些东西是旁人给不了的,即便你不说我也明白,在楚家的时候你看似风淡云轻,不争不抢,实则却如履薄冰,你的心酸和委屈我都知道,偏生你又是个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不愿意往外说的,也就我运气好,死乞白赖的哄了你的真心,叫你对我敞开了心肺,你对我的好和优待我都知道的,吱吱,你是我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可是……人生在世,总有些东西难以两全,不过你放心,倘若真的有那一日,我便是拼上一切,也会护着你,我只是担心世事无常,万一我不能再护着你了怎么办?” 楚枝何其聪慧,瞬间就明白了韩湛的内心是何等煎熬和纠结,这可是搭上性命也要护她周全,为了她情愿去死,搭上一切的人啊! 若说箫奕德对楚曦豁出去一切,到最后终于幡然醒悟,而韩湛是他哪怕知道这场爱注定没有结果,他也不想醒,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想着要回报,他满心满眼里只有楚枝,只要楚枝开心幸福,他就开心幸福,哪怕陪在楚枝身边的人不是他,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韩湛皆无所谓,更不后悔。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全心全意,掏出一切,胜过爱自己。 不知道为何,楚枝突然想起顾长宴来。 他同韩湛倒真是两个极端。 却也印证那那句话:爱你的人,生怕给你的不够;不爱你的人,生怕你要求太多。 老天开眼,叫楚枝前前后后将这两种人都遇到了。 因为经历过,才会更加理解韩湛的为难。 第807章 韩湛成了人质 韩湛的意思,楚枝听明白了。 她回握着韩湛的手,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楚枝道:“若真的到了忠义难能两全的地步,我定会放下个人情绪,去帮助你完成大业。” 楚枝一点都不觉得韩湛不爱自己,相反,他太爱自己了,正因为如此,她才要帮他去完成心愿。 她知道她喜欢的男子有着时间最单纯干净,炙热宏伟的抱负,他是雄鹰,应该翱翔于天际,而不是拘泥于一隅,只会儿女情长,真正的爱情是叫彼此相互成长,变成最好的自己。 韩湛的心中装着吱吱,还装着家国天下,他想要世间百姓免苦难,无战争,安乐祥和,一派繁荣,或许旁人听了韩湛的这个想法,觉得有些天真,像极了那些初出茅庐或者装了一肚子圣贤书没有被现实毒打的书生们。 一如韩湛自嘲:“谁能想到不学无术,只会浑水摸鱼,走鸡逗狗,旁人一提起来只会摇头叹息的纨绔,竟然也想着家国天下,黎民百姓。” 他做这些,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已不是为了名利权势,只是出于他的个人信仰。 正因为懂韩湛的简单和干净,楚枝才会决定,她要亲自披挂上阵。 何况宋将军已经派了一队人马去继续搜寻,楚枝感激不尽。 …… 三日后。 大军整装待发。 楚枝一身战袍,英姿飒爽,清冷的眉眼带着凌厉,她这人,天生是为战场而生,若真将她困于后宅,反倒是明珠蒙尘了。 顾长宴知道楚枝的本事,只是没想到她会为了韩湛真的会做到这一步。 不……不是没想到,毕竟前世的楚枝为了顾长宴亦是这般,无所畏惧,只是对顾长宴来说,这是来自于楚枝独一无二的偏爱,如今她对韩湛如此,叫顾长宴升起难以接受的恐慌外,还叫他有种自己不再被楚枝看重的错觉。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顾长宴,如今在楚枝那里,他顾长宴什么也不是。 战马嘶鸣,鼓声震天,刀光剑影,硝烟弥漫。 这场仗打了整整三天三夜,楚枝一身战袍早已血迹斑斑,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或者是我方将士牺牲溅在上面的,额前散落的头发和着血汗拧成股贴在脸上,战马也换了六匹,身后的士兵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她同宋将军依然坚挺着。 那双坚毅的眼眸带着蕴含包容万物,征服一切的力量,沉静如水,又充满杀死和凌厉。 楚枝什么都没想,她只需要守着身后的土地,和背后千千万万的百姓,对跟着她的将士们负责,无愧于他们的信任,这便够了。 在这个时代,火药这种东西较为稀有,上次炸掉绝人谷,已经用了不少火药,眼下战场上,根本没那么多的资源供他们使用。 只能采取最传统,也最常见的进攻方式。 两国交战,多是近身肉搏,倒下的将士不知道有多少因为失血过多而当场牺牲,鲜血染红了土地,蜿蜒成河。 这种战争,最是费时费力费人。 在第四日时,齐军终于出现颓势,有了衰败迹象。 此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微晓,青麻麻的天笼罩着大地,连同远处起伏不断的山脉都带着淡淡的黛青色。 齐军撑到了极限,梁楚大军也到了极限。 不过是凭着最后一口气,不肯服输松懈罢了! 只要万众一心,一鼓作气,最多两个时辰,他们必定能攻破宝龙城。 结果那哲出现了。 他带着一支队伍于大军中走了出来,前来叫阵。 他命人告诉楚枝:“你们楚国的军师韩湛正在我的手上!” 此话一出,全军哗然。 谁也没想到韩湛竟然还活着。 包括楚枝。 她不知道那哲是如何将韩湛掳走的,更不知道那哲会如何对待韩湛,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哲在这紧要关头提出韩湛在他手上,无非是想威胁他们,以此为条件做交易。 果不其然,就听齐国道:“想要人质安全,立刻后退,滚回楚国去!” 语气嚣张至极,无比轻蔑张狂。 宋将军目龇欲裂,额角青筋暴起,握紧他的青龙刀就想冲上去开战。 被楚枝一把摁住。 她并没有命使臣传话,而是亲自出声问道:“你说韩湛在你手上就在你手上?那哲王子出生齐国,想来是不知道兵不厌诈为何意。” 齐国尚武,又以游牧骑射为主,对于四书五经委实不通,不信你去看齐国朝堂,有一般一场的人连史记都背不下去! 于他们来说,有什么事,打就完了! 楚枝这话明晃晃是嘲笑齐国是个莽夫,信口开河,一派胡言。 拿着的母妃是苏妃,赵国人士,自幼饱读诗书,是出了名的才女,否则也不会被赵国送去齐国和亲了。 那哲由苏妃亲自教导,立马听出楚枝在讥讽自己。 他不怒反笑:“不信是吗?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命人将一件绛紫色劲装锦袍挂在长矛上,衣摆在半空中随风飘扬。 楚枝一眼就认出那是韩湛的衣服。 若是没记错,这还是当初在赤乌城时,她亲自陪韩湛去成衣铺买的。 宋将军气的脸色发紫,双目瞪圆:“混账!” 楚枝却笑了:“一件衣服罢了,谁知道你怎么来的。” 双手却紧紧攥着缰绳,几乎勒进肉里。 那哲知道这些人最是狡猾奸诈,便道:“不相信没关系,别急,我马上就叫你们见面!” 说着就叫人去带韩湛。 那哲骑在战马上,威风凛凛,难得扬眉吐气道:“你们正好趁这个机会想想用什么条件来换韩湛,据我所知,韩湛可是逍遥王的独子,倘若他出了什么意外,就算你们赢了这场战役,你觉得逍遥王能放过你们?他能咽下这口气,不替自己的儿子报仇?” 旁人没听出来,楚枝却听懂了。 在场知道韩湛是逍遥王独子的人根本没几个,可那哲却一语道破韩湛的重要性,说明他已经知道辞镜的身世。 “呵!”楚枝轻笑一声,“那哲王子如何断定,我们一定会换回韩湛?” 此话一出,身后将士哗然。 第808章 你不就是瞧上了他长的好看 两国交战,将领军师等级别的都是三军的表率,是最重要的人,必须得保下。 古往今来,不是没有主帅被掳的,但都会以主帅为要挟,开出条件,以满足对方利益。 因此在那哲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宋将军已经明白楚国这次铁定了要做出退让,不管对方什么条件。 可听楚枝的意思,却根本就不是这样。 那哲眼眸微眯:“呵!谁不知道你跟韩湛夫妻情深,你说你不想救韩湛,这话你唬谁呢!” 楚枝淡淡笑道:“那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哲冷笑:“半个时辰过后,咱们看谁会着急,我劝你们有耍嘴皮子的功夫,还是想想交换条件罢!” 话音一落,宋将军这厢便议论纷纷,有人说救,有人说楚国定会以城池为代价,梁楚两国好不容易打到了齐国腹地,若是就此认输,先前的将士岂不是都白死了?那么多的努力白费了?这劳民又伤财的为的什么? 唯独楚枝眸光幽深,一言不发。 最后,宋将军道:“小韩夫人,你说句话罢!不管怎么,人是一定要救的。” 楚枝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生怕一开口,便泄露了情绪。 韩湛是一定要救的。 但若是顺了那哲的意,即便将韩湛就出来,莫说三军会有怨言,韩湛都头一个不答应。 那哲去带韩湛时,那莎不同意,底下的人没法子,便带了那莎公主一块儿出城。 在看到那莎时,那哲脸色微变:“谁叫你把她也带来了!” 那莎蛮横惯了,凡事不分轻重缓急,只图自己快乐,眼下两军交战,韩湛是他们最大的筹码,万一因为那莎出了什么变故,便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说罢还不等下面人回答,就叫人把那莎带下去。 “大胆,谁敢动本公主!” “公主饶命,我们没想动您,只想动他!” 说着指着韩湛,那莎道:“他是本公主的宠物,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碰!” “够了!”那哲拧眉,就算那莎嘴上不说,那哲也将她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指着对面敌军最中央的骑在战马上的楚枝,对那莎冷冷道,“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他已经成亲了,那个战马上的女人就是他的夫人!他们二人夫妻情深,根本就没有你什么事,你以为你耍耍公主威风,呈公主的派头就能插进去吗?别做梦了!出了皇城,你看看在场的人哪一个是真心敬你?他们跪你不过是因为你的父王母后罢了!真以为自己能耐了?” 那莎懵在原地,不可置信看着那哲。 “你……你说什么?”那莎气到变形,嗓音都变了,“那哲你休要胡说!” 她长这么大,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她说过如此过分的话,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将她贬的一文不值。 最重要的是,那哲点破了那莎的心思,连她自己都不肯承认的小心思。 她确实瞧上了韩湛,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谁都看的出来韩湛对那莎瞧不上眼,而那莎又娇蛮高傲惯了,怎么会放下身段去主动讨好韩湛! 第809章 如何选择 哪怕她心里对韩湛生了不一样的心思,哪怕她夜里还梦到过两次韩湛,白日里依然高高在上,板着一张脸,谁叫她是韩湛的救命恩人,只要有这层关系在,就不怕韩湛对她冷淡。 反正他们这些人向来讲究礼义廉耻,仁义道德,用这个来压他们最合适不过了。 万万没想到,那哲会戳破她的心思,并且赶走她。 那哲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叫人把她带走了。 韩湛却笑了。 “传说中的那哲王子,不过如此。” 他这么着急将那莎赶走,不就是怕那莎坏他的计划。 若是那莎在场,肯定不允许那哲将韩湛做筹码。 那哲并不理会,叫人将韩湛推到阵前。 “楚枝,听说你同那姓宋的关系极好,你们现下就商量,看要不要救回韩湛。”那哲笑容肆意嚣张,“我们要求不多,只要你们退回楚国,再交出丹阳城,我立马放了韩湛。” 这话一处,宋将军率先怒道:“那哲,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那哲嗤笑,眼底满是阴狠,“你们炸掉绝人谷,步步紧逼的时候,怎么就不说过分了?何况战场上强者为尊,你们若真的觉得过分,简单啊,只要你们说个不字,我立马替你们杀了韩湛,到时候你们继续攻打齐国,也不用觉得不甘心了!这个决定如何?我可是替你们考虑!” 宋将军气的脸色铁青。 梁楚三军因为韩湛被擒,那哲提出的过分条件,顿时议论纷纷,军心也被动摇。 宋将军的态度很明显,这仗还打什么打! 他们这几个月来的牺牲全都白费了。 许久之后,宋将军咬牙开口:“摄政王,那哲的条件……” “宋将军该不会是要点头答应罢!”顾长宴打断宋将军的话,他指着身后将士,“你看看身后这些将士,想想那些死去的烈士,宋将军,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顾长宴此举倒不是针对韩湛,就算今日被绑的是旁人,他依然不会同意退兵。 于顾长宴来说,攻打齐国,占领城池才是目的,如果不然,这场仗也没必要打了。 “是啊宋将军,难道我的兄弟们都白死了吗?” “此次齐国故意发兵挑衅,若是我们主动退兵,从今以后还有何颜面立于其他四国之中?传出去都被笑掉大牙了!” “就因为一个韩湛,要搭上我们所有人,难道他韩湛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对啊对啊!不能退兵!” “……可难道要牺牲小韩大人么?莫要忘了,若是没有小韩大人,我们到现在都还打不过绝人谷,齐军早就攻破了丹阳城了。” “就是,此一时彼一时,眼下我们吃个亏,待救回小韩大人,咱们再卷土重来!” “就是,小韩大人平日对我们极好。” …… 这厢三军议论纷纷,那哲再一次催促:“如何?做好决定了没有?” 顾长宴大臂一挥:“三军听令,发起进攻!” “我看谁敢动!”宋将军咬牙道,“古往今来,一旦主帅被掳,都会力保主帅!” 此话一出,空气一片寂静。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楚枝终于开口了。 只听她哑着嗓子缓缓说道。 【作者题外话】:因为要完结了,所以小八要把所有的线索都聚在一起,真的挺不舍的,越是不舍得,就越不想完结……尤其这两天看评论区,翻到大家的留言,小八真的很感动,每一句的鼓里和支持,都叫小八心里暖暖的,小八爱你们,很爱很爱! 第810章 楚枝的决定 “宋将军说的对,但凡主帅被掳,都会力保主帅,但也有牺牲一人成全大局的抉择,况且将士们走到这一步,牺牲了那么多的人,若是就此退兵,别说是我,就是韩湛他都头一个不答应!” 楚枝微微垂眸,下一刻便从身后拿起一把弯弓,又抽出一根箭,直接搭在弦上,手臂用力,箭矢闪电一般飞了出去。 一旦出帅被掳,若是主动射杀主帅,则表示血祭三军,所有将士必须勇往直前,绝不容许有任何退路,死也要守在战场上,没有撤退可言。 楚枝这一箭射出去,所有人愣了。 宋将军脸色骤变,连顾长宴也微微凝眸,没想到楚枝竟会做出这个决定。 唯独韩湛与楚枝视线遥遥相对,嘴角始终吟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在看到楚枝动手的那一刻,他眼底划过一抹欣慰,笑意也深了几分。 楚枝这支箭干净利落,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几乎都能听到箭矢划破空气的猎猎声。 箭矢从韩湛的脸侧擦过,狠狠扎在他身后主将的胸口,主将当场毙命。 听到身后重物到底的声音,箭矢带起的发丝模糊了韩湛的容颜,同时扬起的还有眼底的笑意。 他就知道,吱吱一定可以做到,也知道吱吱懂他的心意,果然,她没有叫他失望! 空气陷入诡异沉寂,片刻之后,齐军沸腾,不知道是谁发出的战令,一声令下,齐军争先恐后杀了过来,厮杀透天。 楚枝直接射杀齐国主将,摆明了是不想谈和,只能硬抗,而韩湛则成为最大的牺牲品。 那哲没想到楚枝会这般心狠手辣。 此次开战,是那哲的最后一次机会,倘若这次也失败了,那他想要翻身的可能微乎其微。 外人都道齐王对那哲极为宠爱,任由那哲骄纵肆意,包括他擅自改父姓从了母姓这般乖张行为,便可以看出齐王对那哲的纵容。 齐王此举,引发了大王子和王后的忌惮,是以在那哲被派前来边关作战时,才会从中作梗,派人切了那哲的援军,叫那哲一连好几次打败。 事实上齐王根本就不喜欢那哲,他将那哲竖了一个活靶子,用来锻炼大王子的靶子。 那哲的母妃苏妃乃赵国人士,端的是仪态万千,清新脱俗,宛如天仙下凡,齐王一眼见之欣喜不已,其宠爱程度直逼王后。 齐国的女人虽心狠手辣,却不如其他各国那般心思深沉,因此即便苏妃受宠,齐王后再厌恶不甘,却也没有找苏妃的麻烦,平日里更是好生待着。 可惜赵国居心叵测,暗中联络苏妃想要窃取齐国机密,被王后意外发现,这才引得王后勃然大怒,禀明齐王,与苏妃一同来到齐国的另一个妃子,嫉恨苏妃,便污蔑苏妃还私通情敌,彼时苏妃刚刚有了身孕,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那情敌的。 苏妃性子温和内敛,待人谦和,先前在赵国时追求者甚多,那妃子说的那男子正好是赵国的一个王爷,偏偏苏妃同那王爷确实有过一段情,可是在苏妃被送去齐国和亲后,便彻底断了关系,两人早已说清。 【作者题外话】:解释一下,是要完结了,但不是这几天,至少要这个月结束才能完结,因为好多线索还没交代,小可爱们别着急哈,么么哒,爱你们~新书已经在筹备中啦! 第811章 再不停手我杀了他 可是那王爷割舍不下,因此同赵国使臣出使齐国时,见了苏妃一面,正是这一面,成了苏妃被污蔑的证据。 齐王信以为真,勃然大怒,当场要杀了苏妃,然而碍于赵国,加之王后求情,这才保下苏妃一命。 不得不说的是,齐王后虽讨厌苏妃,可她知道苏妃是个好的,私通什么定是诬陷,但是泄露机密就不能作准了,加上王后那会儿也刚刚有了身孕,看着苏妃的肚子,便想着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个福,这才保下苏妃。 因此苏妃一生下那哲,便立马被送走了,母子二人在外面长了近二十年,因为赵国同齐国联手了,这才被齐王接回来。 为了表示友好,齐王自然要做戏给赵国看,这便有了众人说的那哲是齐王最受宠的王子传言。 只有那哲心里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定位。 可是他没有退路了。 他必须赢。 哪怕知道齐王是故意的,根本就没承认他这个儿子。 然而他不能认输,哪怕是为了母妃,他也要赢了这场仗。 是以在看到韩湛时,那哲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万万没想到,楚枝会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射杀主将,连韩湛的性命都弃之不顾。 她怎么这般胆大,倘若那箭稍微偏一点点,韩湛便会当场丧命。 齐国的人向来暴烈,是个急脾气的,当即就冲了。 一定要杀了楚国这个臭娘们! 给主将报仇! 简直是奇耻大辱! 韩湛这个人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被那哲五花大绑挂在城墙上,一旦齐军兵败,韩湛必死无疑。 这场战,要么就此叫停,要么就攻破齐国,叫韩湛跟着一起送死。 楚枝清冷的眼眸充满坚毅果决,手上的长枪猛然一抬,一扎便是一个敌军,快准狠,干净利索。 那哲见硬抗不过,骑马转身上了城墙:“楚枝,你再不停手,我就杀了他!要死一起死!” 楚枝咬紧牙关,抬手拿起弯弓就朝那哲射了一箭,那哲脸色惊变,连忙挥剑打掉。 他眼底满是阴狠,不禁冷笑:“瞧见没,这就是你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女人,眼下你出事了她非但没想着救你,反而下了狠心要你的命!” 韩湛被五花大绑,挂在墙头,风一吹感觉都能跟着晃悠一圈,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狼狈,反而一派怡然,仿佛立于高台楼阁之上,看脚下繁华万千,好不快活。 闻言,韩湛挑眉一笑,带着说不出的自豪:“小爷我又不瞎,这才是我韩湛的女人!” 那哲怒极反笑,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你是笃定了我不敢对你动手了是吗?” “那你敢吗?”韩湛不答反问,“倘若我死了,我娘子必定摔大军攻破齐国,你们齐国上全是梁楚的铁骑,届时莫说是你,便是齐王都得跪着求谈和,当初主动寻衅滋事开战的是你们,眼下技不如人兵败如山倒的也是你们,传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了!我若是你,就学聪明点,带着我去认认真真的谈和,好歹还能留点颜面,别到时候连里子都输的干干净净!” “呵!想要我放了你?”那哲手上用力,韩湛的脖子便被划破了皮,“你觉得可能吗?” 第812章 楚枝必死无疑 “那就耗着吧!”韩湛笑容肆意,“反正我贱命一条,不怕死。” 韩湛楚枝态度明确,那哲没有法子,与其跟韩湛做无谓纠缠,还不如拼死一战。 到最后那哲被逼入城,再僵持下去,楚军迟早会攻破宝龙城。 看着死伤无数的将士,留下作顽强抵抗的不过几千人。 在众将士的建议下,那莎找到那哲:“你还是去谈和罢!” 一句谈和,彻底惹怒那哲:“谈和?你说的轻巧,怎么谈?倘若楚军狮子大开口,你当如何?我告诉你,谈和根本不可能!你告诉外面那些人,齐国的男人绝没有撤退可言!” “可再坚持下去还不是会败?为何要做无谓的挣扎!” “无谓的挣扎?”那哲不怒反笑,“我还想问你呢!少在这里假惺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跟你那哥哥一样虚伪做作,无耻的叫人恶心!” 那莎向来肆意嚣张惯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不禁愣在原地,回过神后不禁勃然大怒:“放肆!你一个野种,有什么资格骂我?信不信我一鞭子抽死你!” 说着就挥着鞭子去抽那哲,结果被那哲一把攥住,那莎挣脱不开,满脸怒色:“放手!” “若非王后故意从中作梗,切断援军,致使我一连丢了两座城池,我至于陷入如此被动境地?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一个个都拼了命想要我死,可我偏不如你的意,就算是我死了,也要拉上你们所有人做垫背!” 那哲阴鸷森冷的眼眸宛如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毒蛇。 看着那哲的背影,那莎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她找到韩湛,对韩湛道:“我知道你不想死,也知道你夫人在等着你,只要你们肯谈和,我就立马放了你。” 韩湛轻笑一声,不为所动。 那莎急了:“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就是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韩湛敏锐察觉出什么,神思一动:“谁不知道这里是那哲说了算,你说放就放?何况那哲根本就没想着杀我,否则也不会把我带回来了。何况你们兵败已是定局,为何还要谈和?” 那莎没察觉到韩湛在套话:“谁说的?那哲他已经和——” 话音戛然而止,那莎咬了咬唇,“反正不出三天,你们梁楚大军定会被瓮中捉鳖,不然你就等着看好了!若是此次求和,还能留一线生机,否则到时候不光你会死,连你夫人都会死,我可是听说先前两次你夫人差点被人暗杀。” 韩湛眸光陡然冷凝:“你知道什么?” 她怎会知道楚枝被刺杀的事? “说!刺客是不是你们齐国派来的!”韩湛一把掐住那莎的脖子,森冷的语气叫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你们敢动她半分,我让整个齐国给她谢罪!” “那刺客怎么可能会是齐国派的!”那莎道,“我是偷听下面的人跟那哲说,有人要刺杀楚枝,前两次都失败了,这次做了万全准备,一定会成功,我这才跑来告诉你。” 韩湛脸色陡然阴寒。 那莎松了口气,看来那哲说的不错,韩湛确实很爱他的夫人。 第813章 谈和 只要韩湛在乎楚枝,那就还有的谈。 同时那莎心里酸酸涩涩不是滋味,她不禁有些嫉妒楚枝,怎么就那么好命,叫韩湛对她情根深种。 不就是会耍鞭子么!她也会啊!有什么了不起! 也就是楚枝好命,若是最先遇到韩湛的人是她,她一定能把韩湛追到手。 那哲说的不错,那莎确实对韩湛动心了,若非那哲点破,她到现在也不会正视自己的心意。 那莎甚至想,如果韩湛对楚枝没有半点感情,她也会去追求韩湛,反正韩湛不喜欢楚枝,还不如成全她。 只可惜……韩湛跟楚枝两情相悦。 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横刀夺爱。 她不想叫韩湛死,也不想叫那哲一错再错。 因此这场仗绝对不能再打下去了,否则只会叫齐国的损失更加惨重。 是以那莎才会前来劝说韩湛,想通过韩湛来说服楚国谈和。 “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应该知道那哲不死心,他想背水一战,而你们之所以能赢,不过是王都没有派援军过来,援军为何迟迟不到,相信你比我清楚,待你们真的拿下了宝龙城,你确定齐国还不会出兵吗?而你们的战马,将士,已经到了极限,届时必定会被击的溃不成军,与其得不偿失,还不如及时收手,彼此都能落点好处。” 那莎说的不错,楚国正是瞅准了齐国几位王子内斗,迟迟没有援军,这才一鼓作气想要拿下齐国更多城池,但齐国不会坐以待毙,等到那哲真的无用,齐王便会派大王子出手,到时候楚国真的讨不到半点好处。 只是这些话不是那莎自己想出来的,而是齐国的几位主帅商议战况时,被她偷听到,便原封不动的说给韩湛听。 韩湛自然知道那莎说的都对,只是他却勾唇一笑:“你也说了,援军还未到,等援军到了,相信梁楚两国已经要踏平齐地,区区援军,也不足畏惧。” “你——”那莎没想到韩湛这般油盐不进,气的脸色涨红,“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叫你赶紧走,然后叫楚国退兵,咱们两国就此收手,这对彼此来说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你听不懂人话吗?” 韩湛不禁笑了。 笑那莎的天真幼稚。 怎么也没想到,齐王那样城府深沉,极擅谋略的一国霸主,竟然生了一个这么蠢的女儿,真不知道怎么养的。 幸亏齐王不在,否则叫齐王听到那莎这般把齐国的国土往外送,必定会被气到吐血。 齐国善战,能战死也不谈和,这便是齐国不轻易开战的原因,如今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叫齐国骤然出手,焉能心甘? 韩湛沉思片刻,故作为难,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做罢!谁叫我心系天下苍生,不忍生灵涂炭呢!” 那莎喜出望外。 韩湛微微挑眉,笑而不语。 这厢韩湛写了一封信,叫那莎送到楚枝手上。 告诉楚枝亲自拿着谈和书,去同那莎讲和,务必不能叫那哲看到。 届时那莎会偷偷盖上齐国主帅的印记,待协议生效,齐国便是想要反悔都不能了。 第814章 中了埋伏 万万没想到,那哲竟然知道了那莎的计划,于是将计就计,在顾长宴和宋将军带着使臣前去宝龙城谈和时,遇到了埋伏。 与此同时,梁楚后方也遭到赵国袭击,耳边是铮铮的马蹄声,陆翎羽看着一个接一个倒下去的将士们,不禁咬牙骂道:“这狗币那哲,没想到竟然故意派那莎来坑我们!” 是他们蠢,竟然相信了那莎的话。 也不想想,那莎可是齐国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做出有损齐国利益的事来。 陆翎羽啐了一口:“淦!看来小韩大人的美男计根本就不好使!” 踏马这下好了,全坑了! 楚枝却道:“为何不是出了内奸?” 陆翎羽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只见楚枝抿紧嘴唇:“我相信韩湛,他能派那莎来送信,自然确保了万无一失,只能说我们中间出了内鬼,泄露了军情。” “这可是投敌叛国,诛九族的死罪!不要命了!” “那可说不准,若是开出的条件足够动人,性命也不算什么,何况齐国能说动对方,必定许了足够诱人的条件,无外乎名利权贵,还能保他安然无恙。” “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硬打了!’ 顾长宴同宋将军已经带兵入城,楚枝眼下无法联系他们二人,只能先保全后方,以免叫宋将军他们被前后包抄。 天色渐变,风起云涌。 电光划破天际,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这战场之上,尸骨成山,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与此同时,宝龙城内。 哀鸣和剑影相互交织,一波又一波将士的倒下,映着不甘又悲愤的眼神,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挥舞着兵器,发出绝望又孤注一掷的的呼喊,在战场的中心,是顾长宴一身银色铠甲,手持长矛狠辣又坚毅的身影,漆黑的眼眸一片肃杀,长矛一挑,击破那哲手中的大刀,顺手一个转腕,长矛便凌空刺出,直击那哲面目,那哲堪堪躲过。 不知不觉,两人已过招近百回合,依旧厮杀的不可分割,而他们四周则已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入目一片断壁残垣,硝烟弥漫,残留的烽火冒着青烟,映衬着乌鸦鸦的天际,愈发压抑逼仄。 就在下一刻,那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后响起惊天动地的嘶吼声,顾长宴意识到什么,咻然脸色骤变…… “主子,不好了!” 城外楚枝好不容易击退赵军,原地驻扎,暂且能缓口气,才鸣鼓收兵,夏儿便白着脸跑过来。 “败了……宋将军他们败了……” 楚枝眸光微凝,厉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哲是故意的,方才来偷袭的赵军是那哲故意声东击西,真正的赵军早就去了宝龙城,联合那哲将宋将军他们包围了,宋将军掩护自己的随从前来送信,说请主子您前去支援!” 夏儿说话片刻,已经有将士将前来报信的小兵抬了过来。 楚枝一眼就认出来,那小兵确实是宋将军的亲信,开战之前,宋将军还说,若是遇到意外,他便派这小兵来送信,楚枝当时还信誓旦旦说不会到那一步,没想到…… 第815章 三百将士跟我走 那小兵浑身是血,只剩下一口气,可见城中战况惨烈。 楚枝若是不去,恐怕宋将军必死无疑。 夏儿还说:“听说摄政王同那哲交手中,也受了伤被掳,恐怕……” 已经沦为人质。 夏儿话音刚落,小兵一把拽住楚枝的衣袖,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救……救救……将……将军……他们……他们等着你们救……救援……” 还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军医!军医!”楚枝忙道,“快救人!” 见楚枝握了缨枪,陆翎羽一把拽住楚枝的衣袖:“你不能去,宋将军他们已然中了埋伏,你现在去不是送死么!” “可我若不去,那些将士们该当如何?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白白送死么?”楚枝咬紧牙关,“你也听到了,他们在等着我们去救他们!” “可我们剩下的援军也不多了!”陆翎羽道,“不是我心狠,而是眼下情况危急,只能弃卒保车!” “保车?怎么保?宋将军已经成了俘虏,高将军还远在羊虎关,远水救不了近火,我若是再不去救他们,那些将士该有多寒心?陆翎羽,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百姓的衣食父母,在朝为官,食君俸禄,你——” “你说的我都知道!”陆翎羽也咬了牙,“可小韩大人曾叮嘱过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务必要保证你的安危,我答应过小韩大人要看好你不让你出事的!” “陆翎羽。”楚枝哑着嗓子道,“我明白,我都明白,你的心意我懂,他的心意我也懂,但我相信他会理解我,一如我当初在阵前的那一箭。” 因为人生在世,总有要去守护和坚持的东西。 他们不敢说拯救苍生这般宏伟的大话,起码能够做到问心无愧,至少要对得起这身铠甲和手中的利剑! 夏儿抖着嗓子对楚枝道:“主子,奴婢陪你一起去,将士们在等着您,姑爷也在等着您,便是为了姑爷,您也要去拼一拼,但是奴婢陪着您,若真的有了什么意外,奴婢必定拼死护在你身前!” 对上夏儿那双明显害怕到了极点,却仍然一片坚毅带着亮光的眼眸,楚枝蓦地一笑。 “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我要把他们都安全的带回来!” 楚枝说罢这句,转身上了战马。 楚枝身后坐着不少将士,他们将方才的事看在眼里,见楚枝上了战马,纷纷站起身来,迅速列好队伍,准备随着楚枝去宝龙城支援。 楚枝看着眼前沾满鲜血,辨不清面容,只剩下一双亮晶晶眼眸的将士们,抿了抿嘴唇,做出决定。 只听她沉声道:“家有父母尚为独子者出列!” 一批将士站了出来。 “家有幼子尚无兄弟姐妹者出列。” 一批将士站了出来。 “出身孤儿者出列。” 又一批将士站了出来。 “方才我念到的人退后,剩下的人上前五步!” 宋将军为了攻城,本就带走了大批将士,留下来的又和赵军交战,除去死伤者,只剩下不足两千人。 再加上楚枝方才列出的条件,转瞬又只剩下一半。 但这些人还是太多了。 楚枝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不知城内状况,她这一去,必定凶多吉少。 【作者题外话】:湛湛:今天又是等媳妇来救我的一天。 小剧场:昨天跟我家哥哥去散步,意外发现居然怕狗!!!!当场给吓到跳起来,哈哈哈哈哈小八差点笑尿,我问那你怎么不怕你们的军犬?哥哥说,那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肯定不怕,一边说一边信誓旦旦,以前没事经常跟玩的时候,扔个石头叫叼回来,乖巧又听话,有时候跑疯了,拉不回来,他们好几十号人跟在后面追……好了,很有画面感了,但是我总觉得他是在极力掩饰什么(狗头) 第816章 楚枝前来应战 是以,楚枝必须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 “你们应当知道,此次一去,怕是凶多吉少,我要的是能够同我并肩作战,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孤注一掷的将士们!” 楚枝还未说完,所有将士都站起身来,上前一步,纷纷喊道:“保家卫国,死不足惜!为了家国天下,我们于齐军血战到底,同主帅共存亡!决不退缩!” “决不退缩!” “决不退缩!” 看着眼前将生死置之度外,坚韧果决的眼眸,楚枝内心一阵激荡,胸口涌起密密麻麻的酸涩,涨的她眼眶发酸,几欲落泪。 “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楚枝哽咽道,“可我只要三百人!” 这些人全都有一颗不肯退缩,准备好随时牺牲一切的心,正因为如此,楚枝才没有犹豫,直接做了决定。 “方才剩下的那一千人内,家有父母兄弟且有儿女的出列!” 此话一出,果然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 “这些人内,父留子去,弟留兄去!” 一层又一层的筛选下来,楚枝选了刚刚三百人。 她对这三百人道:“多余的话我不说了,我只希望我不光能把宋将军他们带回来,也能把你们带回来!” 简简单单一句回来,叫在场的人都红了眼眶。 “我与你们,共存亡!” …… 楚枝手握缨枪,身骑战马,带着三百将士杀进了宝龙城。 她们身后的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脚下更是血流成河,天际的阴霾挥之不去,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厮杀声、呼喊声一直不断,回荡在天际,整个世界仿佛在颤抖,山崩地裂。 所有人杀红了眼,眼前一片血色,到最后彻底失去理性,只想着:活下去,要活下去…… 宝龙城内,硝烟弥漫,尸骨成山。 宋将军的头盔早就被打落在地,他手握长枪屹立不倒,拼死抵抗。 早在中计的一刹那,宋将军就做了决定,不管结局如何,都不能再来援军送死。 便是他今日战死在宝龙城,也不能叫楚枝带兵前来。 因此才会派亲信报信给楚枝,叫她退回赤乌城,同高将军商量对策。 “宋将军,你就投降吧!”那哲骑在战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宋将军,脸上是胜利者的得意,“楚国战将,不过如此!” 宋将军咬牙,不满血迹的脸上是独属于将士的不屈和坚韧:“楚国的将士,要么战死,要么胜利,绝没有投降二字可言。” 孤注一掷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带着死亡的惨烈,他身后是倒下去的楚国旗帜,带来的将士已全军覆没,只剩下寥寥数十人。 城中某处高楼上。 看着城内顽强抵抗,命垂一线的宋将军,原本成为俘虏被带走的顾长宴,完好无损的站在窗前,看楼下血流成河。 他身侧站着一名身着月白色俊逸男子,那男子对顾长宴扬了扬下巴,挑眉笑道:“若是那哲知道,你将他也算计进去了,恐怕恨不得一剑杀了你。” “将计就计罢了。”顾长宴淡淡道,“是他太蠢。” 那男子蓦地笑了:“是谁当初命顾鸣给那哲传消息,说要联手对付楚国的?又是谁命顾鸣给我捎信,叫我同你联手,在楚国大败后,再吞并齐国?顾长宴啊顾长宴,你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策委实高明,只可惜我不是那哲。” 言下之意,顾长宴莫要跟他装傻。 同时也是警告顾长宴不要再跟他耍什么花样。 顾长宴也不恼,只是笑道:“赵公子言重了。” “言重?”那人也笑了,“不不,摄政王您可千万莫要谦虚,您对赵国存了什么心思我们心知肚明,大家又何必装傻呢!” 顾长宴也笑了,瞧上去温润如玉,却带着惊心的冷意:“有些事说透了就没意思了,倘若赵公子介意,你我合作大可以直接作废,省的赵公子提心吊胆!” “你——”赵祎瞬间冷了脸。 赵祎知道顾长宴此人城府深沉,诡计多端,他说这些也不过是想要警告顾长宴,莫要打赵国的主意,不成想顾长宴竟然来了这么一嘴。 赵祎脸色顿时就变了。 就在这时,宝龙城城门突然从外面被撞开,夹杂着透天的厮杀声。 只见楚枝手持楚国战旗,一手紧握缰绳,骑在战马上冲进城中,身后跟着三百将士。 “冲啊——” 她一马当先,直接将楚国战旗插在齐国的城门上,尔后抽长剑,直接向那哲刺去,女子星眸如水,带着慑人的光芒,那哲愣在原地,差点躲避不及被砍上一剑。 宋将军骤见楚枝带援军前来,眸光陡然一缩,似震惊似感动,继而便是气愤。 “回去——谁准你们来的!回去——” “身为战士,岂可逃离战场?”楚枝话音刚落,便从宋将军手中抽了长枪,对着那哲一刺,一挑,手腕用力一打,那哲差点被打下战马。 赵祎看着马背上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带着冷凝和肃杀,一身铠甲的女子,唯独腰间绑着的红布迎风飞扬,映衬的那张绝美容颜愈发惊心动魄,勾人心魂。 她的身后是袅袅青烟,遍地残骸,鲜血混着泥土散发着刺鼻的腥味,唯独她,鲜活充满杀气,似是一团烈火,灼的人眼睛发疼。 顾长宴微微眯眸。 他知道楚枝厉害,却没想到会这般英勇。 许久最后,他轻笑出声。 他就知道,楚枝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他顾长宴瞧上的人,岂能是寻常女子? 赵祎盯着楚枝的背影看了许久,见她一招一式皆经验老道,只消片刻,那哲便落了下风。 眼见那哲正待要走,楚枝双脚用力一踩马镫,站在马上,将长枪插在地上,借着长枪直接飞身上前,双腿朝那哲踢去,那哲连忙伸手去挡,楚枝冷笑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根银针指尖一动就扎进了那哲的脖子,那哲应声而倒。 与此同时,楚枝刚刚落回马背。 “你使诈!”那哲咬牙切齿,眼底满是悲愤和不甘,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哲咬牙切齿:“楚枝,你卑鄙!” 第817章 想让你横着走 “卑鄙?”楚枝冷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你设计下毒算计楚军,你就光明磊落了?” 在那哲被打落马,齐兵也束手就擒。 她铿锵有力的嗓音同时传入了赵祎的耳中。 赵祎惊讶的看着楚枝:“她竟然发现了那哲用毒了?” 先前赵军为了避免伤亡,便提供了毒气给那哲,齐军事先服过解药,这些毒气对他们无甚影响,而楚军却大片大片倒了下去,是以宋将军才会败的这么快。 “这药无色无味,没想到居然被她发现了,除非她极擅药理。”赵祎感叹,“你要保下的这个人,可不简单啊!” 顾长宴听出赵祎话中试探,虽然笑着,眼底却划过一抹冷意:“赵公子的好奇心未免太重了些,我保下她什么用意,旁人不知,你会不知?” 赵祎被顾长宴这话噎的哽在嗓子。 他看了一眼顾长宴,不禁狐疑道,难道真的是他猜错了,顾长宴之所以对楚枝另眼相待,只是为了吞并楚国? 这厢正想着,那边楚枝便擒了那哲,而韩湛又在齐国手上,最终两国以用韩湛换回那哲,再将羊虎关作为两国的交往要塞,划分到楚国领域,而赤乌城也有了楚国的兵马驻扎。 如此一来,表面上看齐国没什么损失,实际上失了两座城池,到底是败了。 谈和之后,楚国便放了那哲,而楚枝也终于见到了韩湛。 在看到韩湛的一刹那,楚枝呼吸一滞,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好想哭。 在韩湛被掳的时候,她没哭;在阵前对峙,亲手射杀主帅的时候,她也没哭;包括后来独自率三百将士,闯入宝龙城营救宋将军的时候,她更是没怕。 因为战场上从来不相信眼泪,那是弱者无能的表现。 可眼下楚枝却觉得自己怎么都忍不住,胸口涨的她似乎要炸开,齐齐涌上心头,那种劫后余生,惊喜又庆幸,以及后怕的复杂情感,将她彻底淹没,以至于她捂着胸口,想要蹲下去抱着自己。 就在她有所动作时,韩湛已经上前一步,赶在楚枝之前一把将她扯入怀中,紧紧抱住。 “吱吱你怎么一见面就捂心口?你这样为夫我都不好意思了,知道你把我放在心上,独一无二,可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告诉所有人罢!大家都瞧着呢!”韩湛故意说道,“有什么话咱们回去悄悄地说,好好说!” 说罢捏了捏楚枝的手指。 吱吱向来要强,又打了胜仗,好不容易在军中立了威信,若是就因为见了他一面,叫旁人瞧到吱吱脆弱的一面,从此之后认定吱吱厉害终究不过女儿家,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岂不是太亏了! 在韩湛看来,他的吱吱是天下最好的女子,理应值得最好的,何况女子想要在世间立足,闯出一片天地,委实不易,难如登天,因此他要更加好好地护着吱吱才可以。 他要亲手将吱吱推到那个万众瞩目,受人敬仰和尊敬的位置,他要叫所有人知道,这就是楚枝,一个虽为女子,却不比任何男子差巾帼英雄! 他要护着吱吱,从此之后不再受任何委屈,随心所欲地横着走!没有任何人都敢欺负她分毫! 第818章 何日班师回朝 “我就知道你好好的,你怎么会出事呢!”楚枝紧紧抱着韩湛,说出的话带着颤音,“因为你是韩湛啊!” 韩湛失笑,摸着楚枝的头:“乖!叫你担心了,是我不好,没有下次了。” “先前在阵前……” “嘘!” 楚枝才开了个头,就被韩湛用食指压住嘴唇,“我懂,谢谢你,吱吱。” 那双桃花眼里一片纯粹,带着醉人的星光:“幸亏你那么做了,这才是我韩湛的娘子!我很高兴。” “可是我一点都不高兴!”楚枝咬紧嘴唇,“韩湛,其实我真的很怕……” 旁人都道楚枝又狠又绝,那支箭说射就射了,半点都不手软。 只有楚枝自己知道,她真的好怕出了什么意外。 幸好,她的箭术很好。 韩湛醉人的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宠溺和肆意:“因为我相信你!” 他谁都不信,只信吱吱。 何况吱吱的箭术是他手把手教的,加上吱吱有天赋,自然不用怀疑。 韩湛同楚枝说话的时候,几人正在三军营帐前,将将签完谈和协议。 将士们见他们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团聚,皆发出善意的笑容,纷纷隐退,把空间留给他们叙话。 不远处的顾鸣正陪着顾长宴从宋将军处回来,撞见韩湛楚枝相拥的画面,心尖一阵抽疼,不由抿紧嘴唇。 “……朝廷传来消息,说陛下近日迷上了番邦来的水上传花的小戏法,眼下正在宫里大兴土木,说要建造一片江海出来,供他玩乐,大臣们劝诫无效,丞相大人,尚书大人,太傅等十几位大人纷纷告假,听说陛下大为恼怒,扬言要罢黜他们,遭到其他大人们的反对,如今君臣僵持,都盼着您赶紧回去主持大局呢!” 顾鸣说了半响,都不见顾长宴出声,还以为他动怒了,连忙觑了一眼,这才发现他正瞧着某处发呆,阴寒的面容叫人不寒而栗。 顾鸣心中一凛,连忙顺着他的视线去看,这才发现,原来主子瞧的是楚枝同小侯爷。 顾鸣心中了然,佯装不知。 到了嘴边的话也变成了:“不知主子意下如何?是否即刻启程班师回朝?” “不急,暂且等上一两日,待楚国这边整顿完毕之后咱们再走。”静默半响后,顾长宴才淡淡开口,“我听说三日后有篝火晚宴?” 眼下大军已撤回到了羊虎关,篝火晚宴也是为了庆祝梁楚大军大获全胜而准备的节目。 这样的晚宴并不算什么,边关将士们每个月都会办上那么一两回,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跳跳唱唱,尽情释放,可以调节心情的同时,互相鼓励,总结经验,争取下次再取得佳绩。 因此顾长宴对这些根本没什么兴趣,原本计划休整之后便兵分两路班师回朝的,眼下却又突然改变了计划。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顾鸣点头答应:“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办。”顾长宴对顾鸣耳语几声,“记住,切不可被人发现。” 顾鸣听罢,认真点头:“主子放心。” 却说这厢楚枝得知韩湛在鬼沙湾差点没命,多亏被那莎公主相救,这才捡回一命,当即就拉着韩湛回了营帐,说要检查伤势。 第819章 小船儿飘飘荡荡 韩湛看着自己被扒拉开的衣襟,哭笑不得。 偏生对方还无甚感觉,一双小手爬来爬去,到处摸索。 楚枝一听韩湛还受伤了,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急的她一把扯开就去找伤口。 下一刻就被韩湛捉住。 无奈的语气在头顶响起,带着宠溺的笑意。 “我受的是内伤,你在外面能瞧出什么来?何况伤早就好了。” “真的?”楚枝不放心。 “你都替我把过脉了,难道有假?还是说你不相信自己的医术?” 不等楚枝开口,韩湛俯**去,将楚枝抱在怀里:“可我怎么瞧着,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感受到他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凶器,楚枝的脸腾一下红了。 即便这么久了,她还是忍不住震惊。 “你你你……” “我怎么了?”韩湛无辜又可怜,“是你这小手不停扒拉我,到处点火,你知道的,只要在你面前,我生抵抗力都没有。” “可是——”也太那啥了罢? 她什么都没做,韩湛就这样了。 “所以你天生就是来勾我克我的。” 韩湛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在楚枝耳畔带着说不出的诱惑和压抑。 若是楚枝再稍微有意无意的撩拨一下,那韩湛还不得疯了啊! 楚枝忽觉一阵凉意,低头一看,顿时满脸通红:“你你你……这这这……” 青天白日的,成何体统,何况还在军营里。 她不要脸了么? “你快起开!” “我不!”韩湛可怜兮兮看着楚枝,“吱吱,我想和你做审核不让做的事,超级想超级想,想的我都快发疯了,吱吱……” 楚枝自然是不肯的。 笑话! 这里可是军营,要是被人撞见或者看到,她真就没法见人了。 然而自从他们上了前线,基本就没怎么亲密过,加之这次劫后余生,韩湛跟楚枝分开这么久,早就想他想的快发疯。 楚枝的抵抗在韩湛这里直接忽略不计。 当即带着楚枝坐上了幸福的小船儿,在爱情的海洋里尽情畅游,肆意玩耍。 小船儿飘飘荡荡,楚枝晃晃悠悠,韩湛激情澎湃。 落日西下,暮色降临。 天上的星辰闪烁着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仿佛在说这艘爱的小船开的有些快,都要飞到天上去啦! …… 有人爱的小船开到起飞,有人的小船却因不珍惜被人抱走,追都追不上,最终沦落到独自一人在岸边黯然伤神,悔不当初。 顾鸣抱了披风出来,就见主子盯着远处绵延不断的黛山出神。 不远处的帐篷,偶尔溢出几声细碎的娇、啼声,夹杂着秋虫啾鸣,断断续续,若非耳力过人,根本就听不见。 自打韩湛回来后,宋将军便将主帅周围的人都请走了,另寻了一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不打扰到韩湛和楚枝。 也就只有顾长宴,碍于他的威严和身份,无人敢来提醒,包括顾长宴自己,也不知道是他忘却了,还是自己没注意到,竟没有挪地方,继续住在远处。 好巧不巧,他同韩湛的营帐就隔了两个,加之他武功过人,多多少少听了一耳朵。 一直到深夜,那厢叫了好几次水,这才渐渐恢复平静。 顾鸣叹了口气,佯装不知,将披风披在顾长宴身上。 【作者题外话】:审核大大提醒您:请安全驾驶,文明出行 第820章 这很不对劲 “主子,夜深了,当心身子。” 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三军的火把亮起橘黄的光芒,照出顾长宴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薄唇抿成直线,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指尖用力掐进手心,几乎要刺破肌肤,却浑然不觉。 连顾长宴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留在此处,听她在别人身下婉转娇、吟,看她冲旁的男人,笑靥如花,眉目如画。 每多听一刻,心里的刀子就扎的更深一分。 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四肢百骸传来钻心的疼,从指尖到五脏六腑,连呼吸都是疼的。 越是疼,就越是清醒。 越是明白,他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自虐一般,拼命抓着那种疼,因为只有疼,才能叫他有点眷恋,才能叫他愈发坚定信念,无论如何也要将楚枝抢回来。 他用力咬住后槽牙,拿手按了按疼的嗡嗡响的太阳穴,逼走眼底的酸涩和干疼,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口浊气。 “顾鸣。”顾长宴嗓子沙哑,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心口的钝疼叫他喘不过气。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整个人被疯狂拉扯着。 这不对劲。 很不对劲。 只有顾鸣知道,主子为何会这般。 在楚枝利用那哲将韩湛换出来后,顾长宴也跟着“被放了”。 说起来也是顾长宴蠢,他明明已经亲眼瞧到楚枝没受到半点伤,却还是忍不住担忧她,上前想瞧瞧她的伤势如何。 结果呢? 顾长宴轻笑。 到现在他都忘不了楚枝看着他时那抹凉薄彻骨的冷。 还不等顾长宴开口,楚枝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嗓音响起:“顾长宴,你满意了吗?” 满意? 在对上她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时,顾长宴僵在原地。 果然就听楚枝说道:“不,应该说叫你失望了,真是难为你了,费尽心机同那哲联手,想要置宋将军和韩湛于死地,以前我只知道你为了权利,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如今我才知道,你不光不择手段,更是恬不知耻,没有任何底线和道德!你拿那么多将士的性命和无辜百姓当儿戏,当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你,不配做人!” 顾长宴眸光紧缩。 楚枝知道了。 她竟然知道了。 若是前世,若是以前,顾长宴定会勾着唇角,用比楚枝还要冷,还要淡漠的眼神,不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顾长宴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区区几条人命而已,只要能完成大业,牺牲了又有何妨?” 相反,他们应该为自己死得其所而感到荣耀。 可是眼下,顾长宴第一反应竟然是解释。 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何要解释。 只知道他当时就慌了。 “不是的……”顾长宴温润的嗓音染上一丝干涩,“你听我解释——” “你的解释与我何干?”楚枝对上顾长宴的眼眸,“听你怎么和那哲做交易,一心想要韩湛的命吗?” 顾长宴瞳孔地震。 果然!楚枝咬牙冷笑。 心底的悲凉渐渐扩大。 其实她原本不知道顾长宴同那哲联手,只是凭着自己对顾长宴的了解,这才故意套顾长宴的话,万万没想到,还真的被她给炸了出来。 第821章 真想掏出你的心看看 顾长宴向来城府深沉,怎么可能会被那哲给算计了? 纵然顾长宴被人救出来时,极为狼狈,可却毫发无伤,这完全不符合那哲的行事作风。 楚枝本就是试一试,没想到顾长宴竟这般没有定力。 楚枝不知并非顾长宴没有定力,而是在对上她时,他引以为傲的稳操胜券轰然倒塌。 见楚枝转身欲走,顾长宴一个箭步上前就拦住她的马:“不许走!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走!” 他都还未解释清楚,她就不能走! 话音刚落,楚枝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毫不留情的甩在了顾长宴身上,若非他闪躲及时,恐怕脸上都挂了彩。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楚枝冰冷的视线宛如利刃,直戳顾长宴心房。 顾长宴咬牙,以前说过的话,如今又被他拿出来说了一遍,包括那压抑许久的莫名情感。 “我就是不明白我对你也是极好的,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顾长宴自问不曾亏待你半分,但凡是你想要的我都变着法儿去满足你,你自己想想你想要什么我没有给你?就因为韩湛他长的好看,会说话,就把你勾、引走了?” 顾长宴显然是气的狠了,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来。 不管多么高傲的人,一旦将这番话说出口,也都变得卑微不堪,甚至一文不值。 可是这些话像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底,几欲将他压垮,叫他喘不过气,他就是想问个明白。 他怎么都想不通,他对楚枝那么好,为什么楚枝就不领情! 平心而论,楚枝虽是楚府千金,却身份卑微,便是送给他做妾都不够资格,何况还长在农家不知礼数,是他自己瞧着楚枝可怜,这才娶了楚枝,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她不会的,他手把手教给她;她不懂的,他一字一句说给她听;她想要的,他都会替她办到。 可是结果呢? 他好不容易将人养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结果被韩湛横刀夺爱,偏偏她还就真的跟着韩湛走了!甚至还把心落在韩湛身上! 凭什么! “楚枝,我对你已经够好了。”顾长宴一字一句,似要将楚枝拆之入腹,唇齿间弥漫开丝丝血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满足?我真想掏出你的心来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是黑的还是红的!是软的还是千年玄铁,抑或是宛如顽石!” 楚枝闻言,微张的樱唇泄露出她的惊诧和意外。 半响,她才轻笑一声。 “顾长宴,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都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拿来质问我?真真是好笑。”楚枝扯了扯嘴角,讥诮道,“究竟如何,你也不必知道,倘若你真的想要讨个明白,那我就不妨告诉你一次。” 她对上顾长宴漆黑蕴含种种情绪和期待沉重的眼眸,微微一笑,温柔又美好,说出话的话却宛如淬了毒的致命匕首,割人性命。 “是啊,我就是这么一个女人,你顾长宴算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瞧上你呐!韩湛他乖巧听话又懂事,还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子,人又长得好看,关键是性子温和会哄我开心,可是你呢?”她说着上下打量一样顾长宴,嗤笑道,“你拿什么跟韩湛比?你配吗?” 第822章 那抹温柔原本属于他 顾长宴眸光紧缩。 “轰隆——”一声,有什么在他脑海中炸开,一片空白。 脑袋嗡嗡作响,双耳失聪,眼前发晕。 他死死拽住缰绳,强迫叫自己冷静下来,死活不肯放楚枝走。 楚枝当真也是心狠,直接挥起鞭子打掉顾长宴的手,毫不留情。 顾长宴的手背应声就起了一个拇指粗的红印,不消片刻便高高肿起。 然而他半点都感觉都没有。 这点伤跟撕心裂肺几乎将人撕碎的心疼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顾长宴看着楚枝的背影,死死咬紧牙关,舌头都被他咬破,渗出淡淡的铁锈味。 那头韩湛正从被人送了出来,他眼睁睁看着楚枝对韩湛嘘寒问暖,看着韩湛将楚枝拥入怀中,看着她对韩湛笑靥如花,关怀备注,眼底的心疼仿佛能溢出来,却什么都做不了。 无能为力。 那抹温柔原本是属于他的! “主子!”将这一幕默默瞧在眼底的顾鸣,低呼一声,“您的伤口裂开了,属下这就传军医来替您包扎。” 方才那哲趁楚枝不备,想要偷袭楚枝,是顾长宴替楚枝挡了一刀,这才有了后面的这个对话。 可惜…… 楚枝压根就没在意,顾长宴还受伤了。 因为方才顾长宴情急之下去拽缰绳的,就是他受伤的那只手,楚枝扬起鞭子抽的时候,那般干净利落,毫不犹豫,早就将顾长宴心底的那点旖旎和期望给打的干干净净,烟消云散。 “无妨……”顾长宴哑着嗓子开口,胸口仿佛被什么卡住一般,每呼吸一次,都会被扯的生疼,疼的他喘不过气,可越是疼,顾长宴就越是冷静,至少在顾鸣看来是这样,只听顾长宴道,“不过是小伤罢了。” 手心是刀伤,手背是楚枝抽出来的鞭伤,顾长宴全都没管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提醒自己,楚枝对他有多狠。 说起来也是好笑。 他明知道楚枝恨他恨到想亲手杀了他,也知道楚枝这个女人有多绝情,可不知道为什么,楚枝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压抑,越是不想放手。 包括后来换帐篷,所有人都走了,只有顾长宴留在原地。 正因为留下来了,才知道,原来她对着韩湛的时候,也会那般乖巧温柔,宛如一汪春、水。 当初楚枝对着他的时候,也是这般……不……不对…… 顾长宴摇头,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眸。 当初楚枝对着他,远没有对着韩湛这般信任娇憨,那时候的楚枝听话极了,眼下的楚枝却像个任性娇蛮的公主,在韩湛跟前肆意妄为,那是顾长宴从未见过的一面。 越是挖掘,顾长宴就越是心惊。 “主子。”顾鸣似是没察觉出顾长宴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只是看着他又裂开的手,说道,“您的伤口又裂开了,属下这就命人来处理。” 若是化脓了就危险了。 顾长宴没有动。 顾鸣微微垂眸,说了一句一语双关的话:“既然受伤了,那便要看大夫的,时间久了,伤也就慢慢好了,也就没什么过不去。” 顾鸣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 顾长宴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第823章 顾长宴的前世(1) “没有什么过不去……”顾长宴轻声呢喃,许久之后,蓦地笑了,“顾鸣啊,你太天真了,这世上还真的有过不去的人和事。” 不管你怎么努力,就是过不去。 除非……得到她! 彻底拥有。 …… 夜凉如水,雾霭沉沉。 九曲回廊,亭台楼阁,被红色的灯笼笼罩,透着喜气,院内的枝桠上挂着红色的绸布,宛如少女羞红的脸颊。 火光跳跃的龙凤烛给屋内洒下一层朦胧又暧昧的光,身着喜服的女子端坐在榻边,手中捧着一只红彤彤的平安果,收紧的指尖泄露了她的紧张和无措。 龙凤呈祥的盖头掩去真容,单凭那玲珑曼妙的身姿,足以窥见盖头下是何等绝美容颜。 “世子?”喜婆满是笑意的嗓音催促道,“该掀盖头了!” “掀盖头!” “掀盖头!” “世子莫不是还害羞罢!” 原本寂静空旷的喜房突然挤满了人,变戏法一般,无比热闹。 顾长宴看着眼前一切,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时叫他愣在原地,眼底爬上一抹茫然。 这是……他和楚枝大婚之日?! 顾长宴眸光紧缩。 他猛然上前一步,刚伸出手又僵在半空。 他不是在军营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是了……定是又做梦了,梦到了前世,他同楚枝的新婚之夜。 明知道已经是前世,可这场景太真切,像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在众人的催促下,顾长宴压下心中的激动,伸出手掀开那抹艳红的盖头,正巧对上楚枝亮晶晶的双眸。 她分明紧张羞怯极了,却还是扬起了头,睁大眼眸,清澈单纯的眼底映着说不出的崇拜和爱慕。 那抹眼神亮的惊人,直击心房。 “轰隆——”一声,顾长宴只觉脑海一阵空白,紧接着就被什么弹开,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梦中的自己……不,是前世的自己,居高临下看着楚枝,嘴角看似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心底却毫不为意。 对顾长宴而言,楚枝只是他权衡利弊下,用来遮人耳目,且破除危险的一颗棋子罢了。 他冷眼瞧着她眼底几欲溢出的爱意,没有半分波澜,反而生出一丝讥诮。 世间女子皆如此浅薄,贪图权贵,爱他这身皮囊,俗不可耐。 他听着喜婆和好友的起哄玩笑声,内心尽是淡漠和凉薄,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众生 与先前不同,这一次,他看到的是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面。 他看到前世的自己对楚枝置之不理,任由她被人欺**骂,连顾长宴都数不清,有多少次楚枝身处尴尬,都是他在背后默许甚至推波助澜。 他没见过比楚枝还要愚蠢的女人,粗俗不堪,胆大妄为,没有半分礼数,旁的不说,单就新婚之夜他挑开盖头,但凡是个女子都会害羞的低下头,只有她仰着脖子勇敢对视,果真是乡下来的,简直是丢人! 从来没有人敢用那种直白的眼神看着他。 加之她又笨又蠢,顾长宴愈发厌恶她。 如今想想,他便是再厌恶楚枝,大可以一直休书赶她下堂而去也就罢了,偏生一次又一次的招惹,给她希望,再将她推入绝境,看她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那时候他有一千个一万个借口,说什么为了睿王府的颜面,说什么权宜之计,事实上哪有那么多的理由,如今一看最明白不过。 其实他早就深陷其中,对楚枝动了心却不自知。 连顾长宴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何时,楚枝扎根在他的心底,日积月累下,愈来愈深,再也拔不掉,除不去,稍有不慎便痛彻心扉。 或许是从一开始她用那双不含任何杂质和欲、望的眼神看着自己时,或许是新婚之夜她勇敢仰头直视,亦或许是婚后她一次又一次的“世子殿下”,一句又一句的“好不好呀”,紧张又可怜用乖巧的语气对他说“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会努力的。” …… 不管顾长宴怎么对她,怎么在背后叫她难堪,她都像顽强生长的野草,被狠狠摁进泥里,还能挣扎着站起来,最终颤颤巍巍开出花来,并用无比乖巧的笑容对他晃着脑袋,仿佛在说“你看,我做到了。” 一帧帧画面刺的顾长宴眼睛生疼,几欲落泪。 他还看到危险来临之际,他将睿王府的人全都撤离,只剩下她和几个奴仆。 私心里,他就是想看她惊慌失措,看她泪如雨下,看她哭着求饶,看她向权贵低头从而出卖他,如此他就能笑着对自己说:你瞧,她也不过如此,所谓真心在权贵利益生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低贱如泥。 可是没有。 她始终不肯说出他的下落。 他看着她被庄妃的人折磨的几欲崩溃,没日没夜,便是七尺男儿都难以撑下来。 看到楚枝被反绑着手脚,蒙着眼睛扔在地上,叫那些阉人肆意凌、辱,一双双肮脏不堪的手游、走全身时,顾长宴目龇欲裂,面色涨红,额角青筋暴起,恨不得一剑杀个精光! 可是他只是个旁观者,什么都做不了。 他知道庄妃爱慕他,此次绑了楚枝也不过是以泄私愤罢了,只是楚枝终究是他的世子妃,庄妃不看真的叫那些人将楚枝怎么样,只能撕了楚枝的衣衫,令她颜面尽失。 毕竟身为世子妃,被阉人扒了衣、服,还摸了个遍,一次又一次的用语言凌、辱,这般耻辱同失、身没什么两样,早就三尺白绫自缢尚能保留几分颜面。 可是没有,楚枝她撑了下来,并且没有透露出他的只言片语,将他护的滴水不露。 那一瞬顾长宴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 后来,他露出风声,故意告诉楚枝,在她被绑进宫中受辱的时候,他是陪楚曦去了。 顾长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骗楚枝,眼下想想,若是能说的清,他也不会做出这般蠢事。 楚枝果然信了。 可她还是不肯放弃。 楚枝越是这样,顾长宴就越是恼怒愤怒,他不信会有人天真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在京城讨生活的人,心怎么可能会是红的,早就黑透了! 便是楚枝也不例外。 第824章 顾长宴的前世(2) 他还看到自己指着楚枝的鼻子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初若不是你冒名顶替你妹妹,我又怎会娶你为妻?你当你如今的荣华富贵是你自己的造化么?那都是你从楚曦手里抢来的!” 明知道这句话说出去会对楚枝造成什么伤害,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往楚枝心上戳。 他就是要她疼,叫她有自知之明,不要痴心妄想! 看到这一幕的顾长宴,恨不得掐死前世的自己。 怎么可以那么混蛋!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身边推开。 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根绳,锥心的疼。 疼的他整个人直哆嗦。 顾长宴还看到,当初在安燕山时,楚枝为了救自己差点连命都搭进去。 可他在醒来看到照顾自己的是楚曦,再加上楚曦的巧言令色,冒名顶替,便以为救了他的是楚曦,然而楚枝却说是她救的他。 顾长宴只当楚枝是在说谎,包括三军响起了不少对楚枝不利的流言。 看到这里,顾长宴已经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楚枝当初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面对那么多人的指指点点,被误会,被嘲笑,她半句解释没有。 因为就算是她解释了,也没有人会听,没人在意,包括顾长宴。 …… 后来,顾长宴设计将楚枝骗回京城,用计废了她的武功,断了她的筋脉,叫她彻底沦为废人,就是为了困住她。 可惜那时的楚枝已经对他死心。 这怎么可能以! 在顾长宴看来,不管他做了什么,怎么对楚枝,楚枝都会跟在他的后面,对他痴心不改,结果她竟然不喜欢他了! 顾长宴一次又一次的将楚枝推开,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楚枝,就是想要证明楚枝对自己的爱,如今好不容易证明了,她却放手了! 绝对不可以! 他不允许! 尤其在此之前,韩湛对楚枝连命都能豁的出去,一点一滴中叫顾长宴感到危机,这才将楚枝骗回京城,将她囚禁,他的人,便是不要也得呆在他的身边,旁人休想染指半分! 可是楚枝太优秀了……顾长宴回头去看,惊心于楚枝的成长速度,仪态,礼数,武功,策略,医术……等等。 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土包子,变成了叫所有人佩服惊叹的小楚大人。 一个后宅女人,被三军竟然唤一句“大人”,可想而知楚枝的成长速度和惊人之处。 顾长宴慌了。 尤其楚枝身边还有那么多默默喜欢她的人,连翘,沉璧……尤其是韩湛…… 顾长宴看着前世的自己,忍不住失笑,笑到眼泪都流了下来。 掩饰不住的悲怆席卷全身,淹的他喘不过气。 他分明爱惨了楚枝,却不好好珍惜,非要不断去折磨她,打压她,用最恶毒的话和卑劣的手段,一次又一次将她推远。 怪不得楚枝会说他有什么资格跟她提前世,怪不得楚枝会一遍又一遍的说他可笑。 如今才知道,原来他想起来的竟然都是他单方面,他自己以为的对楚枝的好,而他对楚枝最真实的一面,直到今日才想了起来。 怪不得他质问楚枝时,在说出那句,“楚枝,我对你已经够好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满足?我真想掏出你的心来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是黑的还是红的!是软的还是千年玄铁,抑或是宛如顽石!”时,楚枝为什么会那么惊讶了。 原来前世的楚枝,也是问了他同样一句话。 楚枝问他:“顾长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满足?我真想掏出你的心来看一看,看你的心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可曾有我半分?我那么喜欢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便是块石头都焐热了!难道楚曦真的就那么好吗?” 当时他怎么说的? 他竟然用无比淡漠又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是啊,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也不瞧瞧你算什么东西?我顾长宴怎么可能会瞧上你?楚曦乖巧听话又懂事,花容月貌,温柔如水,性质温和,可是你呢?像个木头一样无趣,竟然痴心妄想要我瞧上你,你拿什么跟楚曦比?” 心像是被掏了一个窟窿,穿膛的冷风呼啸而过,冻得她遍体发寒。 当时只觉楚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疼的他撕心裂肺。 连顾鸣都觉得楚枝狠辣绝情。 如今才明白,哪里是楚枝绝情,这些话不过是他前世说给楚枝的,楚枝都记在心里,如今悉数给他还了回来罢了。 顾长宴用力扯着胸口的衣襟,那种密密麻麻痛彻心扉的撕裂感,几欲将他劈开。 想想楚枝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比起顾长宴前世做的那些,才哪儿到哪儿呀! 可就这顾长宴便已经受不了,可想而知前世的楚枝究竟是怎么撑下来的。 怪不得楚枝会这般。 连顾长宴自己都觉得他是活该。 他还看到前世楚枝死后,他差点发疯。 顾长宴对楚曦确实生出过喜爱,只不过当玩意儿,并非男女之情,更多的是还是为了利用楚曦来试探刺激楚枝。 到了这个时候,顾长宴再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可惜楚枝已经死了,死在了楚曦手里。 他悔的肠子都青了,找来了悟大师,威逼利诱,强迫了悟大师写了满屋子的符纸,就是想要将楚枝的魂魄困在王府,说他自私也好,说他疯狂也罢,他就是想要楚枝留在身边,即便她早已变成一缕魂魄,宁愿受着不得好死,来世也不得好下场的结果,也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因为她是他的妻,永远都是。 顾鸣说他疯了。 若是疯了能叫楚枝回来,他便是疯了又如何。 顾长宴想起当初韩湛娶了楚枝时,他竟然还端着喜酒,祝贺韩湛:“景玉可一定要和县主和和美美才是。” 犹记韩湛笑容肆意,缓缓说道:“多谢!便是冲着世子这声祝福,我们也会儿女成双,生生世世,恩爱不移!” 不想了,不能想了。 越想越诛心。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的? 老天爷,既然要他记起前世,为何就不早一点? 起码他能够在楚枝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将她娶进门来。 第825章 我同他的孽缘 顾长宴想,便是楚枝记起一切又何妨?只要他加倍的对楚枝好,只要他不提出和离,他自然有一辈子的时间和机会去证明自己的心意。 总好过这样折磨他。 这便是报应罢! 故意叫楚枝带着记忆重新来过,又叫楚枝嫁给韩湛后,再叫他想起一切,就是故意来惩罚他的。 他欠了楚枝的他认,可是他绝不可能将楚枝拱手相让。 绝不! …… 大军班师时,楚枝将柳神婆也一同带上。 先前孟菀告诉楚枝,说柳神婆很有本事,不但看出楚枝的来头,还看出了孟菀,更说韩湛有帝王之相,楚枝乃凤命。 这可是惊天秘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人带上,静观其变。 除此之外,楚枝还想瞧瞧,柳神婆若是同巫山对上,究竟谁更厉害一些! 毕竟高手在民间,单看柳神婆便能感觉出来,她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即便不能成为巫山的对手,好歹也能牵制一二。 不想柳神婆在看到顾长宴时,竟对顾长宴说了句:“命中注定之事不可强求,否则伤人伤己,不得善终。” 柳神婆说这话的时候,楚枝正好听到,她淡淡瞧着顾长宴,眼底隐含讥诮。 顾长宴却笑了:“我命由我不由天,我顾长宴行事,从不问天道如何。” 柳神婆满脸诧异:“你就是顾长宴?” 顾长宴眸光微沉:“怎么?你不认识我?” 柳神婆默了半响,复又掐指一算,这才叹了口气:“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我劝诫你一句话,孩子,莫要强求啊!” 来来去去还是这句话。 顾长宴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冷笑一声:“你又是谁,我的事与你何干!” 柳神婆张了张嘴巴,触及到顾长宴阴沉的眼眸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柳神婆的话顾长宴未曾放在心上,楚枝却留了个心。 只见顾长宴对楚枝勾唇一笑,眼底尽是势在必得:“楚枝,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来求我!” 楚枝敛了心思,讥诮道:“我就是死,也不会求你。” 大军分开后,楚枝问柳神婆:“你同顾长宴是旧相识?” 但看顾长宴的神情,却似未必。 柳神婆眼底划过一抹复杂,许久才道:“我同他父亲有过几分交情,只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值一提。” 楚枝却是不信。 不值一提会叫柳神婆再三提醒顾长宴? “神婆是梁国人?”否则怎会与顾长宴的父亲睿王相识。 “我是楚国人。”柳神婆似乎笑了一下。 “那为何会在齐国?” 柳神婆不愿多说。 原本楚枝不想逼问,只是柳神婆同顾长宴扯上了干系,楚枝不得不提防。 柳神婆笑了笑,沙哑的嗓音带着饱经风霜的苍老:“夫人,他不会如愿的,命运之神并没有眷顾他。” 楚枝微微颦眉。 她听出柳神婆的意思,见她不远多说,只能作罢,便多说了一句:“神婆,既然当初你跟我走是有求于我,那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而出卖我,丑话我说在前头,您也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毕竟您能看出来他的去处,自然能猜出我同他的孽缘。” 第826章 回头是岸,救你一命 听到孽缘二字,柳神婆神色顿变。 她微微叹气。 可不就是孽缘么! 只可惜…… “夫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楚枝便命人好生招待柳神婆,并吩咐人,一路上不管她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 楚枝并不知晓,柳神婆之所以答应随她去京都,其实也是为了见巫山一面,且跟睿王有关。 再往深里说就是同顾长宴有关。 说起来,还是睿王欠下的风流债。 睿王少年时出使楚国,碰到了承师于巫山的柳神婆,确切说,巫山同柳神婆差不了多少,彼时的巫山乃上任大祭司最信任的弟子,柳神婆托人拜到巫门门下,想学些真本事,可惜那时大祭司已经不收徒,碍于故人情面,便命巫山教导,虽没有行拜师礼,但到底有了一段师徒情谊。 睿王出使楚国时,柳神婆正好在巫山跟前学艺,那时的梁国繁荣昌盛,便是楚国都要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是以睿王这个使臣在楚国的待遇极高。 楚王瞧出睿王看上了柳神婆,便命柳神婆做向导,带着睿王四处领略楚国的风土人情,睿王年少风、流,又丰神俊朗,柳神婆没有任何防备就坠入睿王的情网之中。 睿王乃情场高手,做惯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事,很快对柳神婆失了兴趣,柳神婆却入了迷。 偏巧楚王又动了心思,想要将柳神婆嫁给睿王和亲联姻,以结两国之好,睿王直是不同意。 柳神婆又是个性子刚烈高傲的,得知睿王的意思后,便主动去了楚王那里,说是她自己不想嫁与睿王,对睿王没了感情,将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究竟什么缘由,楚王一清二楚,可话已至此,楚王想要发怒都无从下手。 这口气咽不下,便寻了由头,挑了柳神婆的错处,要柳神婆以死谢罪。 睿王再如何薄情,到底此事因他而起,且柳神婆是为了他才落得如此下场,睿王便出言求情,为了救柳神婆,睿王自己做主让出三年的供奉给楚国,才使得楚王揭过此事。 然睿王自作主张,惹恼了箫皇,那几年睿王府着实不好过。 柳神婆私下觉得愧疚不已,便对睿王道:“无论如何,是我连累了你,日后我会找机会还清的。” 可惜情之一字,谁能说的明,还的清呢? 柳神婆说完这话便去了边关,后来又到了齐国羊虎关,一住便是多年。 睿王早就忘了这件事,柳神婆却记得清清楚楚。 她因楚枝韩湛二人,心血来潮算出睿王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管当年如何,她总归许诺了睿王欠他一个人情,这才会随楚枝去京都找巫山,柳神婆知道巫山手中有破解这个的独门秘术,只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反正她本就是将死之人。 只是没想到会在半道上碰到顾长宴。 是了,她早就该想到的,那个闻名梁国上下骁勇善战的摄政王,就是顾长宴,毕竟梁国京都姓顾的,除了睿王,也没有几个了 因此,柳神婆在碰到顾长宴时,才会出言相劝。 希望顾长宴能回头是岸。 第827章 你要小心卫月漓 没想到顾长宴竟这般执迷不悟。 柳神婆知道自己不能劝顾长宴回头,只能加快步伐,好从巫山那里得到法子,破解顾长宴英雄早逝的孤苦命格。 却说这厢楚军在返回时,同卫月漓汇合。 同时轻一将调查出来的消息说给楚枝听,卫月漓在赵国时秘密培养了一批死士,且被赵王奉为上宾,卫月漓此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毒娘子,但深的赵王之心,替赵王扫清不少障碍。 有小道消息称,此次赵国连同齐国出兵,就是卫月漓在背后出谋划策。 具体如何,不得而知。 不论怎样,楚枝还是留了个心眼,提醒韩湛道:“我知道你格外喜欢小姨,只是万事小心为上,毕竟时隔多年,谁都会变,当然,若是没什么那就更好了。” 韩湛何其聪明,瞬间就听出了楚枝话中意思,当即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楚枝将轻一打听出来的结果说与韩湛听,临了道:“我知道她或许有说不出的不得已,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罢了,她对旁人如何对你却是好的,这就够了,只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或许是她出现的太突然! 卫月漓在赵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却从不提醒韩湛小心赵国,她可以说是政见不和,不能因为亲情而背叛楚国,但问题是卫月漓本就是梁国人,还是韩湛的小姨,再加上卫月漓对韩湛又太好,好的无可挑剔,这才叫人生疑。 何况还有前世,忠勇侯府从出事到平反,不见一个卫家人出来替忠勇侯府说一句公道话,怎能不叫人心生疑惑? 只是这件事楚枝不好对韩湛说,只能委婉提醒。 若是韩湛不信,楚枝也能理解,毕竟是自己的亲人。 她这边多留个心眼,暗中替韩湛操点心也是可以的。 楚枝的担忧韩湛瞬间了然。 他并没有不相信楚枝,因为他了解吱吱,吱吱向来沉稳谨慎,能叫她提醒的事绝非一般,何况吱吱在说这些话之前,比他还要清楚他同小姨的关系,更明白这些话说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可她还是说了。 这般用心良苦,韩湛怎能不懂。 他握着楚枝的手:“好,我都记下了。” 他将楚枝拥入怀中:“吱吱,此次回去应该没什么事了罢?” 仗也打完了,韩湛在楚国的地位也无人能够撼动,除了一点。 果然就听楚枝道:“你怕是忘了巫山,此人不安好心,又城府深沉,且来势汹汹,离开京都时,你们二人已经撕破了脸皮,他必定容不下你,等我们回去了,怕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巫山摆明了态度,要韩湛他们死在战场上,除了楚枝两次遇害,再不见任何动作。 何况那两次刺杀,已经排除了是巫山下手,毕竟巫山身边的暗卫有数,他还没蠢到做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想到巫山,韩湛咬牙:“你等着,待回了京都,我一定要弄死那个半死不活的阴人!” 连柳神婆都说巫山早就死了,却苟延残喘至今,必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术。 第828章 小姨我错了 楚枝听出柳神婆同巫山相识,从她那里得知巫山没几天活头,正是因为如此,才要警惕。 要知道,临死之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韩湛咬牙:“你明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有些委屈巴巴。 他就是想同吱吱要个小吱吱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楚枝脸色微红,娇嗔他一眼:“你给我收敛点,这么多人瞧着呢!” “真想快点回去。”这样他就可以日日跟吱吱在一起了。 “吱吱,我真的好中意你。”韩湛咬着楚枝,“想和你生生世世,永远都不分开。” 楚枝被他弄得发痒,不禁咯咯笑出声来。 一双星眸宛如月牙,她心想韩湛一定爱惨了她,否则也不会恨不得将她绑在身上,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 楚枝的提醒,韩湛记在心里,于他来说卫月漓是对他最好的小姨,也是他母亲最疼爱的妹妹,纵然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生,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她若真的做出危害吱吱的事,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为避免意外,韩湛还是决定去查查小姨。 结果刚出门,就同卫月漓碰了个正着。 卫月漓没想到韩湛会突然出来,不禁神色微怔,只一瞬就恢复如初,几不可察。 “小姨?”韩湛眸光微闪,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楚枝说说话。”卫月漓浅笑道,“你也在。” 肯定的语气。 瞧卫月漓的神色,韩湛猜出她听到了自己同楚枝的谈话,到底听到多少,不得而知。 只是卫月漓不说,韩湛也没有问。 只听卫月漓道:“我听楚枝好似歇下了,既如此,我便不打扰,叫她好生休息,我晚些时辰再来找她。” 间接承认她听到了楚枝说的话。 韩湛轻轻一笑,叫住卫月漓:“小姨,你可是生气了?” 卫月漓愣了片刻,尔后摇头失笑:“怎么会?” 对上韩湛探究的眼神,卫月漓不禁感叹:“你果然长大了,其实楚枝能有这样的猜测实属正常,我能理解,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未曾见面,仅靠书信往来,还是只言片语,她对我有怀疑是应该的,何况她越是谨慎,越能说明她对你的重视,娶妻如此,夫复何求?我很是欣慰,只是……” 卫月漓说道这里,顿了顿:“心里难免有些失落罢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毕竟我是长辈,过去就好了,这同时也说明我做得还不够好,这才叫楚枝有了这般猜测,我相信时间久了,她自然会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 闻言,韩湛神色这才缓和,眼底爬过一抹赫然:“小姨……” 他没想到小姨内心这般坦荡。 看出韩湛的不好意思,卫月漓不禁笑出声来:“你这孩子,方才还说你长大了,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回去了!” 韩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道,“这不是……小姨你放心,我会叫吱吱相信你,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只是……”韩湛眉头轻颦,带了几分为难,“只是她也只是担心我,还希望小姨你莫要怪罪她。” 卫月漓失笑:“你这孩子,说的什么浑话,我怎么可能会怪罪她?快莫要胡思乱想了!” “那就好!” 第829章 赴约 看着卫月漓的背影,韩湛方才勾起的那抹腼腆羞涩又愧疚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宛如暮霭般沉沉的眸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带着说不出的冷凝和森然。 卫月漓到底作何想法,谁也不知道。 只是次日傍晚,卫月漓突然约韩湛去城外,说有要事相商,关于当年莲姬死亡真相。 莲姬怎么死的,他们早就知道,灵姬利用罗氏给莲姬下药,最后又将真相告诉莲姬,莲姬生性温柔善良,便因为愧对忠勇侯抑郁而终。 眼下卫月漓又提出这事,到底是莲姬之死另有隐情,还是故意以此为诱饵,引韩湛见面。 何况既然是这等要事,为何不能在这里说,非要约去城外,到底有何意图? 不管如何,韩湛都要去一探究竟,看看他小姨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楚枝知道韩湛想法后,略一沉思,对韩湛道:“那你带上轻一,再把宋将军给你的那些护卫也带上,以防万一。” 韩湛却道:“不必。” “一切小心为上,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届时我会亲自向小姨赔礼道歉。” 韩湛被楚枝给逗笑了,他摸了摸楚枝的脑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好了,我听你的就是。” 傍晚。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 秋风带着落叶打着旋儿落下,平添几分萧瑟。 城墙外的山坡上,卫月漓一袭白衣立在那里,长长的幕篱随风飘扬,带着快意恩仇的美。 听到动静,卫月漓转身,浅浅一笑:“你来了。” “小姨。”韩湛微微勾唇,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母亲到底怎么去的?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卫月漓不答反问,看着他身后的队伍,神色诧异:“怎么带了这么多人?” 韩湛不动声色:“顾长宴狼子野心,我恐他使诈,便带人在身边以防万一,小姨你是知道的,我那点三脚猫功夫压根就没眼看。” 卫月漓失笑:“你的本事都是姐夫手把手亲自教的,旁人不知道我却一清二楚,尤其骑射,无人能及,只是你自幼贪玩,没有打好底子罢了,平日无事勤快刻苦一些,多加练习,假以时日,顾长宴必定不会是你的对手。” 这话倒是没错。 韩湛却道:“你知道我最懒了,叫我每天起那么早去学武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反正有轻一在,我怕什么?” “是啊……”说到轻一,卫月漓眼底划过一抹追忆,“轻一他确实武功卓越,无能能及。” “小姨你还未告诉我,我母亲当年究竟是怎么了?” 卫月漓闻言,眸光黯淡,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悲戚,她张了张嘴巴,半响才道:“她也是个苦命人罢了。” “什么意思?” “你父亲可是告诉你,她是因为灵姬告诉她你的身世,以及箫皇对她的侮辱,这才心灰意冷,郁结于心,最终药石罔效离开了人世?” 当初韩志山也是去杀灵姬的时候,灵姬临死前才对韩志山吐露真言,韩志山这才明白莲姬为何会撒手人寰。 韩志山在临终前,将这些秘辛全都写信告知韩湛。 但从卫月漓的口中,韩湛发现,卫月漓一早就知道这些。 比韩志山还要早。 第830章 拒婚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说? 还是说她不知道韩志山并不知情莲姬死亡真相? 只听卫月漓叹了口气:“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叫你母亲心死如灰的,是你父亲的背叛,哦,就是韩志山,我的好姐夫。” 韩湛眸光微沉。 “怎么?你不相信?”卫月漓看似笑着,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恨意,“当初你母亲好不容易在你父亲的劝说下,鼓起勇气决定放下一切跟他重新开始,结果却撞到他跟别的女人颠、鸾倒、凤,她怎能忍受?没几天就撒手人寰,她不是想不开,是被你父亲给活生生气死的!你明白吗?” 待说道最后,卫月漓近乎吼了出来,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韩湛却笑了:“是吗?” “你不相信?” 韩志山亲手将韩湛抚养长大,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母亲也是,若非太了解,又怎会抑郁而终? 卫月漓没想到韩湛不信,脸色一阵扭曲。 还不待她开口,就听韩湛道:“你想说的是罗氏罢!” “罗氏?”卫月漓嗤之以鼻,怪不得韩湛不信,原来以为是罗氏,“若是罗氏也就罢了,可惜啊……那是她最亲近,最信任,最疼爱的人……” 卫月漓似乎陷入某种回忆,神色不稳:“她可真是可悲啊……可怜又可悲……高高在上又如何?出生高贵又如何?被那么多的男人喜欢又能怎样?还不是死状凄惨,红颜薄命,连自己儿子长大后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你说她可笑不可笑?……不过啊,她这种人,确实没活着的必要了,早就该死!” 卫月漓咬牙切齿。 韩湛盯着她看了半响,突然道:“若你所言非虚,当初我母亲看到的人是你罢?是你算计了我父亲母亲,在中间挑拨离间,对吗?” 卫月漓猛然一怔,似乎没想到韩湛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许久之后,她才回神,继而仰天大笑。 “韩湛啊韩湛,你从哪里知道是我的?”卫月漓笑道停不下来,“我算计他?为何不是韩志山他对我起了心思?” 韩湛眸光冷凝,昳丽的面容上一片肃杀森冷。 楚枝先前就提醒过韩湛,说要小心卫月漓,而卫月漓方才那些话,看似是在替莲姬可惜,实则掩饰不住的嫉妒和恨意,她恨莲姬,所以莲姬的死才会叫她觉得痛快,偏生表面还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由此可知当初定是她算计了忠勇侯。 毕竟韩湛不笨,他何其聪明,稍微一细想,就猜出大概,何况当初他听项伯提过一嘴,说原本卫家要将卫月漓许给父亲,只是卫月漓年岁太小,韩志山又没那个心思,加之卫月漓自己也不乐意,巧的是后来莲姬嫁给韩志山后,卫家同莲姬的渊源下,便认了莲姬为义女,莲姬同卫月漓成了好姐妹,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能够叫莲姬大怒大悲气绝身亡的,也只有卫月漓了。 只可惜…… “倘若父亲真心悦你,又怎会拒婚?” “那是因为莲姬那个贱人她横刀夺爱,是她抢走了将军!原本将军是我的!是我的!”卫月漓瞬间失控,状若癫狂。 【作者题外话】:大结局倒计时 (三天结束) 第831章 大结局前夕 韩湛看着卫月漓,只觉无比陌生。 纵然多年不见,可年幼时,她经常将自己抱在膝头逗他玩耍,小脸娇俏可人,宛如银铃般的笑容回荡在侯府上空,父亲则在边上擦着缨枪,母亲坐在廊下看书,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后来母亲去了,父亲也走了,连小姨也变成了这样。 韩湛盯了卫月漓许久,轻声道:“既如此,你现在又为何告诉我这些?” 难道刚见面对他的疼爱,体贴入微的关怀和嘱咐,以及年幼的陪伴,全都是假的不成? 卫月漓明白韩湛心中所想,不可抑制笑了起来。 “我疼你,爱你,甚至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当初韩志山见卫月漓对韩湛极为疼爱,又知道卫月漓不想嫁人,便戏说:“既如此,你就当阿湛是你的儿子也是一样的,姨母姨母,那也是母亲。” 一句话叫卫月漓醍醐灌顶,她低头看着怀中一双亮晶晶单纯清澈的眼眸,再看看韩志山,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滋长。 她之所以喜欢韩志山,就是因为他纵然在外面再凶狠威严,令人闻风丧胆,可私下里却跟个孩子一样,看着你的时候眼睛清澈带着亮光,根本不像是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 京城的人惯会笑里藏刀,韩志山不一样。 他是真心待旁人好。 既然如此,那便当韩湛是她和韩志山的孩子,又有何妨? 连卫月漓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一个被家族教养着宠大的姑娘,竟然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卑微让步到这种地步。 她可以不计前嫌接受莲姬,可以把韩湛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甚至将自己拥有的全部都给莲姬,只因为韩志山喜欢莲姬。 爱屋及乌,不过如此。 可是后来,莲姬却背叛了韩志山。 她跟花仙乐有染,还被萧启荣玷污,甚至连韩湛都不是韩志山所生,卫月漓怎么都没想到,莲姬竟然这么脏! 这样一个残花败柳,如何配得上韩志山的喜欢? 偏生韩志山还不计前嫌,生怕莲姬不要自己,处处小心,祈求莲姬能够解开心结,敞开心扉。 凭什么? 韩志山才是受害者,是莲姬对不起韩志山,不是韩志山对不起莲姬,应该是莲姬对韩志山低声下气,祈求他的饶恕,可结果呢? 这不公平! 这一刻卫月漓恨毒了莲姬,既然莲姬对不起韩志山,那就再没必要留着了。 她曾委婉提过一嘴,说莲姬做下这等丑事,若是传出去定会使得韩志山沦为笑柄,可是韩志山却浑不在意。 甚至因为莲姬责怪卫月漓心思太毒。 卫月漓如何能够忍受? 便故意给韩志山下、药,又派人叫来莲姬,尔后叫莲姬看到她同韩志山在一起的一幕。 莲姬看到之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她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一白,继而怔忪。 片刻之后,她默默地转身回房了。 也不知道卫月漓没有胆子,还是因为她心生不忍,尚存一抹善念,最终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事后韩志山怒不可遏,若非莲姬求情,恐怕卫月漓早就被送去做姑子了。 因为这件事,莲姬才知道原来卫月漓心悦韩志山,比她还早。 无奈韩志山就是喜欢莲姬,这才使得卫月漓深情错付。 犹记当时,卫月漓站在莲姬面前,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莲姬:“感情的事没有对错,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凭什么责罚我?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还是喜欢他!” 是,感情没有对错,却有先来后到。 可是…… 莲姬太过善良,她喜欢忠勇侯,却也知道自己如今这幅身子早就对不起他,即便韩志山不介意,但莲姬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何况……若是卫月漓能嫁给韩志山也是好的,毕竟她爱韩志山,也爱韩湛,莲姬看的出来,卫月漓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若是有她在韩志山身边,也就放心了。 那件事之后没多久,莲姬就去了。 郁结于心,药石罔效。 可惜后来,韩志山还是没有娶卫月漓。 而卫月漓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莲姬死后竟然离开京城,从此便断了干系。 也是偶尔给韩湛捎几封书信罢了。 怪不得韩志山每次知道韩湛收到卫月漓的书信,都脸色铁青,如今韩湛才明白始末。 如卫月漓自己所说,她确实疼爱韩湛,毕竟是当自己孩子去爱的人。 再次见面,她纵然目的不纯,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去关心他,想知道他到底过的好不好。 她当真是矛盾。 连卫月漓自己都在想,她在赵国这些年,早就变得心冷如铁,结果到头来,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你杀不了我。”韩湛如是说道。 卫月漓将他约到这里,必定是有目的,韩湛猜测她或许是恼羞成怒,想要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 可惜韩湛在楚枝的提醒下,早就有所准备,带了轻一和护卫前来,卫月漓双拳难敌四手,她根本就杀不了韩湛。 结果却见卫月漓哈哈大笑:“你以为我的目标真的是你吗?韩湛啊韩湛,你真的是太天真了!” 韩湛想到什么,脸色咻然一变。 果然就听卫月漓道:“你猜的不错,就是调虎离山!”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笑容畅快:“我因为韩志山这大半辈子都不快乐,你纵然不是韩志山所出,却被韩志山视若生命,又是莲姬之子,你若是痛了,疼了,他们必定会痛苦万分,今日我就要叫你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有多撕心裂肺!” 韩湛转身欲走,结果卫月漓早就有所准备,周围突然涌出来不少埋伏好的杀手,齐齐将韩湛缠住。 “晚了!你就算去了也来不及,你当我为何要跟你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若我没猜错,眼下楚枝已经落到了巫山手中。”卫月漓盯着同人交手的韩湛,咬牙切齿,“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巫山早就活不长久,不止是巫山,连楚王都没几日可活,只是没人知道罢了,因此楚王才会无比迫切想要巫山的命,如若不然,楚王一死,巫山必定把持朝政,偏偏楚王那几个王子,要么就生性淡薄,要么就是英年早逝之命,根本就没有帝王之命,这种情况下,楚王更不会要巫山活着,所以啊,巫山要在死之前,找到楚枝。” 第832章 大结局逼近 找到楚枝,然后杀了她。 这样巫山才能活下去。 因为楚枝一体两命,一旦楚枝身死,便可以将她身上的运道转到巫山身上,这样巫山便有救了。 谁都知道巫山身边仅剩几个暗卫,楚王也一直派人盯着巫山。 可惜能做大祭司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两把刷子。 他一早就在为今天做计划,其实就算不是楚枝,也会是别人,只是没想到楚枝会出现的那抹巧,且比任何人都有用,借尸还魂,获得新生的命格,这是最难能可贵,巫山早就弄好了自己的替身,便玩了一个金蝉脱壳,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悄悄来到边关,趁韩湛楚枝回京之前,杀了楚枝,增长寿命。 巫山想要楚枝的命,卫月漓想要韩湛痛苦,两人一拍即合,卫月漓的目的就是声东击西,将韩湛引出来,使得楚枝放松警惕,这样巫山才能得手! “楚枝,必死无疑——” 韩湛身形微动,徒手接下刀刃,反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咔嚓”一下就宁断了。 鲜艳的血顺着刀刃蜿蜒流下掉在地上,他眸光紧缩,充满戾气的眼神射向卫月漓。 “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韩湛,你疼吗?就是这种感觉……撕心裂肺,悔不当初,恨不得飞过去救她……可惜啊,晚了……晚了!你怎么都没算到,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楚枝就是因为你的疏忽而殒命,你才是真正的凶手,罪人!韩志山,莲姬,你们终究会遭到报应,这就是报应!” 话音刚落,一柄带血的匕首从她面前擦过,扎在身后的黄土中,鲜血落入尘土,瞬间变成深沉的褐色。 卫月漓怔了半响,看着韩湛消失的方向,突然笑了。 那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当年韩志山就是这样不顾一切去救莲姬的,多像啊……哪怕韩湛没有韩志山的血脉,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当初韩志山不也说韩湛是她的儿子么?可结果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真的是太可笑了。 卫月漓又哭又笑,近乎癫狂。 她瘫坐在地上,夕阳渐渐落下,火红的云霞将背后的天都染成了深沉的红色,似乎要烧起来一样。 卫月漓神色怔忪,宛如失智。 一根银针从指缝中滑落。 那是巫山交给她的,上面浸了秘、药,只要射中韩湛的命穴,便必死无疑。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让韩湛死。 可…… 她到底是心软了。 否则也不会告诉韩湛真相,不会放韩湛走,更不会到现在这根针都没派上用场。 她捂着脸,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哭了起来。 到底……是她当年用心疼过的孩子啊…… 祖母说的对,她太心软了,纵使叫自己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到最后还是难逃一个情字。 但到底是不甘心。 因此她才会拖到现在才说出真相。 至于韩湛究竟能不能赶得上,楚枝能不能活命,就看天意了。 “莲姬。”卫月漓咬牙切齿,空洞的眼神是说不出的沧桑,“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了……” 第833章 本书完 楚枝瞧着夕阳不错,便独自一人出门,想去散散心。 到底她还是担心韩湛,难以静心。 心中装着事,就难免分神。 正走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四周也太安静了,一个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且透着阵阵杀意。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落下几个黑衣人,在看到为首的那个人时,楚枝眸光冷凝。 “巫山!” 巫山微微勾唇,依旧诡异的嗓音突然苍老不已,宛如迟暮即将离世的老人。 “小韩夫人。” “大祭司不是在京都么?怎么来了这里?可是王上有何命令?” 巫山笑着摇头:“我是来见你的。” 楚枝也笑了:“哦?我有什么好见的?” “想见你一面,不容易啊……”巫山叹了口气,紧接着是忍不住的咳嗽,半响才止住,“毕竟借尸还魂,逆天改命,也只有你了。” 楚枝虽然笑着,眼底尽是凛冽:“大祭司所言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你明白,你怎么会不明白。” 看出巫山眼中的杀气,楚枝瞬间警戒。 巫山果然笑了:“你瞧,你这不就明白了么!” “承蒙大祭司看得起,瞧上了我这条命,只是不知道我这条命有何宝贵之处?” “自然是宝贵,有了你,我才能活下去!”他说罢,便吐出一句:“列阵!” 几个暗卫团团将楚枝围住, 也不知道巫山使了什么,楚枝突然就动不了了。 巫山道:“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太久,怎么会叫你有可乘之机。” 说着那些人将楚枝绑住,巫山将人带到一个奇怪的阵法中间,他一边布阵,一边念念有词,方才还霞光似锦,这厢便乌云滚滚,紫色的雷电带着惊心动魄的气势,随时都能劈下。 而且楚枝能清晰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好像要窒息一样,有什么向她逼近。 她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或许巫山真的能逆天改命,当初韩湛说的玄门秘诀,是真的存在。 似乎看出楚枝心中所想,巫山轻笑一声:“当初为了这个阵法,我尝试了无数次,陆翎羽不是曾亲眼所见么?如今终于明白,不是阵法的问题,而是人没有选对。” 话音刚落,紫色的雷电轰然劈下,似是要将整个大地吞没。 瞬间风起云涌,昏天黑地。 整个时空全都错乱,那些不为人知的画面从眼前划过。 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死后会困在睿王府出不去,原来是因为顾长宴用符纸困住了自己,他不是做贼心虚,而是悔不当初,想要叫她再回来。 怪不得她会重生,是因为韩湛后来身世揭晓后,他发现了玄门失传许久的禁书,禁书上写,只有心甘情愿,以万箭穿心亦或是惨死,才能换来心系之人重活一次的机会,然到底是禁术,充满了无数不确定性,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可韩湛还是做了,只要可是叫楚枝活下去,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当初会甘愿求死,且眼底带笑,原来他知道自己的死可以换来楚枝的新生。 足以! 逆天而为,本就有违天道,粗壮的雷劈下来,铁了心要叫几人灰飞烟灭。 楚枝只觉那雷轰隆隆往头顶灌,震得她几欲撕裂。 她看着对面同样倒在地上的巫山,心想,巫山一定也不好受。 就在楚枝准备好了,想要奋起反抗时,突然一个人影飞了出来,见楚枝揽在怀中,下一刻轰隆的雷声震动天际,什么都听不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枝才回过神来,耳边传来秋虫啾鸣声,渐渐有了意识。 身上的重量压的她快喘不过气,稍稍一动,就被人揽入怀中。 是韩湛。 浓浓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绕,下一刻便是重物到底的声音。 楚枝和韩湛抬头去看,身边正好躺着面色苍白,浑身是血,血肉模糊的顾长宴。 他死死盯着楚枝,眼底是说不出的眷恋和释然。 原来顾长宴得了消息,知道巫山要对楚枝不利,便以最快速度赶了过来。 正巧遇到了韩湛,两人就齐齐将楚枝护在身下。 说起来真是可笑。 连顾长宴自己都觉得讽刺极了。 他竟然会在最后一刻,将韩湛护在他的身下。 原本韩湛是在他上面的,这样眼下躺在这里的人也就是韩湛,到时候他就终于可以和楚枝在一起了,可是…… 顾长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竟然鬼使神差的,把韩湛护在身下。 或许……他比谁都清楚,就算韩湛死了,楚枝也不会再爱他了,这些时日来,他想了太多太多…… 他的死并不能换来什么,只想叫楚枝不要再恨他了。 顾长宴这样想着,就忍不住笑了,才一扯嘴角,就咳了出来,大口大口的鲜血喷了出来,将他染成了血人。 他看着韩湛,断断续续道:“当初……我抢了你的军功……如今……还、还给你……” 呵呵……顾长宴在心底笑道。 果然啊,苍天饶过谁。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他想,他真蠢。 如果史书记载,必定会说他是全天下最蠢的人。 枉他聪明一世,放着唾手可得的权利和高高在上的地位以及数不清的荣华富贵,那被万人敬仰的荣耀不要,却为了一个女人,成为最可笑的人。 蠢出生天! 可是……他不后悔! 若是再来一次,他想他还会护着楚枝和韩湛。 就当是为了前世的自己。 韩湛没听懂的话,楚枝却听明白了。 她眸光紧缩,看着浑身是血的顾长宴,忍不住颤抖。 楚枝的内心无比震惊。 她同顾长宴在一起那么久,自然明白顾长宴的意思。 果然,就听顾长宴道:“楚枝……我要你……这辈子……都、都忘不了我……” 他咬牙切齿,眼底尽是狠意。 话音刚落,便没了气息。 …… 多年以后。 楚国王室。 太后寝宫内。 “皇祖母,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一枚粉妆玉砌,头上扎着小揪揪,上面绕着珍珠,全身都粉嘟嘟白嫩嫩的小团子,趴在楚枝膝头,奶声奶气催促道,“那人真的就死了吗?” 楚枝看着膝下的孙女,时光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除了眼尾多了皱纹,头发白了些,整个人愈发沉稳,带着说不出的尊贵与威严,仿佛还是当初那个少女。 还不等小团子开口,边上端坐在椅子上,才七岁就宛如一棵劲松,面无表情宛如古板老头子的小皇子,冷静开口:“自然是死了,那么大的雷劈下来。” 定是尸骨无存。 话音才落,小团子“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阿妍不要他死——呜呜呜呜呜……” 小团子一哭,小皇子瞬间就慌了,沉稳的脸色顿时破功。 “你……你别哭啊……” 小团子听不进去,只是使劲儿哭。 楚枝却笑了,轻车熟路的将小团子抱在膝头,温声道:“阿妍为何不想要他死呢?” “因为、因为他长的好看!” 小团子抽抽嗒嗒说道。 楚枝失笑,真不知道,家里怎么出了这么个颜狗。 她哄小团子道:“阿妍不用难过,他只是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何况,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护着那对夫妇,他心愿达成,自然没什么遗憾的。” “那……那后来呢?那对夫妇怎么了?” “他们啊……自然是相安无事,后来王朝的王上重病,膝下的孩子又早逝,那夫君本就是王室之后,便做了王上,那夫人也成了王后。” 小团子喔了一声,小手托着肉嘟嘟的下巴,想了半响,又奶声奶气道:“可是大雁死了,那大雁的王都岂不是没人管了?母后说王朝得有君王来守护治理,这样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呦!小阿妍连这个都知道啊!看来你母后将你教导的不错。”楚枝笑着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祖母说的,那个本来是太子,后来因为被污蔑犯了事的太子殿下么?他啊,后来做了陛下,他不是有位会戏法还会说故事的妻子么?在她的出谋划策下,他们将国家治理的很好,百姓也很喜欢他们。” “这样啊……”小团子喃喃道。 小孩子的觉说来就来,听了这么久的故事,她也困了,便趴在楚枝的膝头沉沉睡去。 唯独坐在边上的小皇子,聪慧过人,他仔仔细细想了想这些天皇祖母讲的这些故事,再联系这些名字,继而心中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抬头。 只对上楚枝了然的目光后,可爱的嘴巴瞬间张成了“o”形。 楚枝笑眯眯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用嘴形告诉他:秘密。 小皇子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就在这时,大殿进来一袭紫衣的男子,容貌昳丽,即便是做爷爷的人了,依旧风华万千。 见小团子睡了,韩湛挑了挑眉。 跟在身后的王后端庄得体,温柔可人,上前行礼之后,照常叫人把小团子抱走,自己牵着小皇子的手又退下了。 父皇母后向来恩爱,她自然不会没眼色留在这里。 她是兵部尚书之女,是楚枝替儿子选的媳妇,是个好姑娘,楚枝恨喜欢她,虽然不多话,却很贴心,相处起来很舒服。 在即将跨出门槛时,小皇子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祖母对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小皇子转头,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继而想到自己的身份,又连忙压下,故作老成。 在心里却道:阿妍这个小笨蛋,一点都不知道这哪里是故事,分明是祖母讲的她和皇爷爷的爱情故事,不过……阿妍不知道,他却知道,说明他和祖母也有了小秘密 想到这里,小皇子心里涨涨的,格外满足,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 谁叫他最喜欢的就是皇祖母呢! 唯独韩湛,牵着楚枝的手,不高兴道:“听说你在讲故事?” 这都好几天了,今日才问。 楚枝知道他憋了很久。 心里也不好受。 便道:“不过是故事罢了!” “故事?”韩湛咬牙切齿,“一口一个大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狗币顾长宴,死了都不安生! 一想到顾长宴还护了他,心里就更加不得劲。 狗币! 大狗币! 楚枝失笑:“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孩子气,你看,我跟你孙子都这么大了,还计较这些?别叫人看了笑话。” 韩湛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说话,明显不乐意。 当初顾长宴死的太突然,又以那种方式死的。 楚王没几年也去了,剩下的皇子不堪大任,死的死,伤的伤,楚王临终前便将王位传给了韩湛。 说实话,连韩湛也不知道楚王怎么想的。 他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 从此开始了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活的比牛累的苦逼生活。 好在吱吱生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韩湛很快便当了甩手掌柜,同楚枝潇洒自在去了。 看着韩湛气嘟嘟的侧脸,楚枝笑了。 她同韩湛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相信这世上的有情人,都会如她一般,过的幸福快乐。 ——本书完 【作者题外话】:想了很久的结局,终于以这种方式告终,想了想,或许意犹未尽更好一些吧!感谢一路走来的你们,是们的支持才有了小八的今天,感谢每个追文到现在的小可爱们,小八给你们鞠躬了,万分感谢,下本书已经在筹备了,预计下月底和大家见面,下本多存稿,多更新。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下本见,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