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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周冕决定试探一下周母,就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妈,你认识一个叫方观夏的女孩子吗?”

    问完他就仔细观察着母亲的神态和表情,几乎是一瞬间,周冕就确定了母亲的确有什么事瞒着他,而且是很重要的事!她脸上的心虚和慌乱是无法掩饰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母用了好几秒钟才调整过来,笑着问周冕:“这人是谁,从来没听过啊,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一个陌生人?”

    周冕看着自己好像从来没认识过的母亲,笑了笑:“就是今天回家路上听到有人谈论的,还以为是什么明星呢,名字挺好听的。”

    嘴上是这么说,他的眼神却很冷淡。

    ☆、第16章 -3

    周母不能确定儿子到底有没有想起来,也不知道周冕这么说是真的还是在试探她。因此她在回答前仔细观察了周冕的表情,确定他并没有想起来后才恢复了平日里的正常优雅:“什么明星啊,不过是个名字,上不了什么台面,你可别跟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搞到一块儿,咱们周家是什么身份,你呀,要是真缺女朋友了,外头好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呢!”

    之前周冕还不确定方观夏跟周母之前发生过什么,但他现在知道了,周母绝对是厌恶方观夏到底的,否则不可能只是一个名字都要这样贬低。

    周冕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也相信自己的原则和性格,如果当初他和方观夏相爱,那么他绝不会放弃她。但事实上是方观夏离开了十年,从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这十年的时间是空白的。周冕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也许自己失去的记忆也跟这个有关。

    话说回来,母亲的绝症……好像就恰好是在他二十五岁的时候痊愈的?完全没有任何征兆,而碰巧的是在这事儿之后他就失去了记忆。

    那段人生就像是平白被人拿走了,他找不到,也没有感觉。母亲也好,身边其他人也好,没有人跟他提起过方观夏这个名字。直到这时周冕才想起那些他曾经不以为然的事情,他当时的助理和保镖全被解雇了,母亲给的理由是他们玩忽职守,事实上也的确有这个证据,于是周冕就相信了,但是现在他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不是那天回n城的时候在机场遇见了方观夏,这一辈子他是不是都不会再想起她来?失去的记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如果不是特定的人出现在面前勾起记忆,那么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想起来。

    周冕越想越觉得冷,盯着周母看的目光却是淡定而自然的。现在还不知道方观夏跟母亲之间发生过什么,一个月的期限也很快要到了,他必须把记忆找回来,否则他会永远失去方观夏。

    大概是周冕的演技太好,很快地周母就没把他的问话当回事,但方观夏这个名字还是让她老人家心底感到极度的不舒服,她回想起曾经那个青涩的女孩,心里止不住的厌恶,不管方观夏现在身在何处,她都想祝福她早死早超生。

    因为记忆的事情,周冕没心情敷衍周母要他相亲的要求,现在他有了喜欢的人,绝对是不可能再去相亲的。他不能离开方观夏太长时间,周冕还是担心他不在方观夏会收拾包袱走人,那样的话他回到s市扑个空,以后还怎么找她?想到这里,他轻轻吸了口气,跟周母说自己要去公司,就头也没回的走了。

    回到公司把需要处理的文件优先解决掉,然后周冕就让秘书给订了回s市的机票,飞机上周冕一直在沉思,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表情凝重,眼神幽远。

    这时候,他身边那个一直在睡觉的女人突然坐了起来,扭头跟他说话:“周先生是不是想要一个答案?”

    周冕愣了。

    女人拿下墨镜,露出一双乌黑的美眸来:“也许我能帮你。”

    周冕起了戒备之心,他跟方观夏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赤|裸裸,女人轻叹一声:“我叫孟柠,是方观夏的朋友。”

    一听说是方观夏的朋友,周冕立刻态度一变,“孟小姐你好。”

    “你好。”孟柠也不计较他的态度,笑容依旧,“你在困扰自己的记忆,是吗?”

    “是的,孟小姐既然是观夏的朋友,是不是知道我们之前的关系?我都记不起来了,你能跟我说说吗?”周冕面露急切。

    孟柠眼中多了一抹奇异的光芒:“恐怕不能,因为你的记忆是我拿走的。”

    周冕有点理解不了孟柠话里的意思,好在他们周围没其他人,孟柠的声音又很轻柔,她继续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物存在吗?”没等周冕点头或摇头,孟柠自顾自道,“方观夏付出了一点东西,以此作为筹码,要求我拿走你的记忆,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交易。看你自己就知道了,你对方观夏的爱很深,她对你也是,但是现在你们在一起生活了快一个月,她可曾还会为你心动?”

    ……没有。

    这是周冕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也因为方观夏表现的完美无缺,所以他才一直怀疑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对方观夏的爱完全无法克制和掩饰,但方观夏对他,就好像是在看热闹,完全置身事外,他为了爱情死去活来,她却已经脱离干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很简单,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我拿走了她的爱情,这是我要的代价,而她的要求有两个,一,取走你脑海中关于她的一切记忆;二,治好你母亲的病。”

    “我妈的病……之所以能好,是因为观夏?”周冕愣住了。当年医生都说母亲的病很难治,要他做好心理准备,后来莫名其妙地就好了,他也只觉得是医疗程度先进,完全没朝这个方面去想。

    孟柠不疾不徐地道:“你母亲患病的时候你们两个正爱得如胶似漆,她威胁你,如果你跟方观夏在一起就不治疗不吃药不检查,于是病情愈发坏的厉害。你母亲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清楚,她讨厌方观夏可是讨厌到了骨子里。”

    “为什么?”

    “因为方观夏的父亲是她喜欢的人,偏偏那个男人不喜欢她,反而娶了方观夏的母亲。你妈那个性,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真不知你怎么受得了。”

    周冕听完了这一切,完全没有怀疑孟柠。首先,孟柠没有必要骗他,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骗人的人,其次,周母什么德性他还真是比谁都清楚。周冕接手了最初的冲击,然后问道:“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

    孟柠忍俊不禁:“你不想找回记忆吗?不想跟方观夏在一起吗?但是没有爱情的人,除非她愿意骗你一辈子,否则你永远都得不到回应。”

    “……所以?”

    “所以不如我们俩也做一场公平交易。”孟柠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熠熠生辉,看的人忍不住就要信任于她。“把你的爱情卖给我,我就恢复你的记忆。”

    几秒钟后,周冕嗤笑:“你比我更像个奸商。”

    “过奖过奖。”

    可不是吗,她什么都没付出,却得到了两个人的爱情,这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是什么?

    系统在心底暗暗地给孟柠点了个赞,随后听孟柠说了个但是,这“但是”让系统瞬间如临大敌,妹子总是心太软,老是办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回精明了一次它还没来得及夸,她就又要作妖了?【友情提示!友情提示!宿主妹子不要做亏本买卖!宿主妹子不要做亏本买卖!本系统表示抗议!】

    孟柠没理它:“很简单啊,你不愿意吗?”

    “我愿意。”周冕点头。“可是我的爱情被你拿走之后,我是不是……就不爱观夏了?”

    “对呀,从今以后,你们两个不再相爱,也不用纠缠,甚至还能做好朋友呢!那些记忆对你来说也不再是沉重的负荷,只是生活里的调味品,这样不是很好吗?既如了你妈的意,也成全了方观夏想要和你分开的心。”

    “不。”周冕突然改口了。“过去的那些记忆,我不想要了,我只想爱她,对她好,哪怕她不爱我也没有关系。”

    孟柠突然笑出声来。

    讲真,方观夏并没有对周冕抱有多大希望,他是不可能想起来的。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周冕的确是个好男人,他孝顺,却并不盲从,他想要得到周母对两人爱情的认同,却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施加一点压力,如果那时候没有遇到孟柠,自己仍然拥有爱情的话,方观夏想,他们现在还是会在一起的。

    能为周母做的,周冕都已经做到了最好,周母因为莫须有的原因和可笑的刻薄想要拆散他们,周冕也没有屈从过。可那个时候的方观夏真的累得不行了,她没有办法日日夜夜受周母咒骂还要表现的云淡风轻,她怕周冕担心,所以什么都不说。周冕也怕她担心,也什么都不说。

    于是最后她只能选择离开。真要说起来,也是方观夏先放开了周冕的手。可只要周母活着一天,他们就逃脱不了这个女人的阴影。

    周母的可怕程度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说了要回来的周冕却还没有消息,方观夏不知道心里那股子酸涩是为什么,明明周冕不回来才是她最想要的,可是一想到这次是他放弃了她,她的心里就像是针扎一样难过。

    ☆、第16章 -4

    就在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小时里,方观夏已经放弃坚持,认为周冕不会回来了。就在她准备去睡觉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是周冕吗?

    她不知道,但她很想知道。方观夏有那么一会功夫的失神,然而很快地,她站起身,竟然掩饰不住内心的雀跃与期待,快步走到门前,连想都没想就一把拉开大门。

    果然是周冕。

    他和临走之前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方观夏说不出来,她就是觉得不一样。周冕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就抱住了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用力的深呼吸,过了好久好久,才抬起头。

    方观夏把门关上,被周冕拉到了沙发上坐下。他先是站在她面前,然后单膝跪地,捧住了她的小脸:“我们和好吧。”

    “……你想起来了?”

    “嗯。”周冕点了点头。“在一起吧,好不好?”

    “你是不是遇到孟柠了?”方观夏立刻想清楚其中的不对,光凭周冕自己能想起来她是绝对不信的。“她是不是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你别激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周冕连忙安抚她,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平静。“没有爱情的话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快乐,所以我和她做了一点交换。”

    “什么交换?”方观夏立刻问。

    “她拿走了我一半的爱情,然后还给你一半的爱情。”周冕握住她的手轻轻吻着。“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也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痛苦而分开了。观夏,你愿意接受还回来的这一半爱情吗?”

    他问的很卑微,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就算方观夏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她。可他私心里还是希望方观夏能够继续爱他的,哪怕彼此的爱情都只剩下一半,然而心中只要还有爱的火苗,这火就终有一日能燎原。既然没有从根本上将爱情掐去,那么爱情就还能够重新生长。

    方观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早在她卖掉爱情的时候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面临这样的选择。她看着周冕的脸,他的头发乱糟糟,胡子好像也好久没刮。在方观夏的记忆中,周冕是个很爱干净的男人,他从来不像现在这样不修边幅。是不是他在恢复记忆后感到无法接受,所以一个人待了几天才来找她?“我不知道,周冕,我不知道。”

    她现在看着周冕的时候,心头没有丝毫悸动。因为她的爱情被清除的干干净净,但与此同时她又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周冕离开自己。方观夏觉得自己这样对周冕挺不公平,但有的时候她觉得这样活着也没什么不好的。并不是每一场爱情都要得到结果不是吗?

    “没关系,我等你,等你愿意跟我重新在一起了,那一半爱情才会回到你身上。放心吧观夏,我不会勉强你,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不会勉强你。”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怎么还舍得去逼迫她?虽然他是那么想要她回到自己身边。

    “周冕!”方观夏抓住了周冕的手,阻止了他的离去。等到他回头了,她才问:“我们在一起的话,你妈怎么办?只要她活着,我们永远都别想在一起。”

    那个女人有多疯狂方观夏可是见识过的,直到现在她想起那个女人都觉得可怕,怎么能有一个人那么自私,什么都只为自己考虑?

    周冕说:“如果我死了呢?”

    方观夏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周冕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如果我死了呢?”

    “什么意思?”

    “欠她的,我早就还完了。”周冕弯腰,让自己的视线与方观夏平齐,然后淡淡地道:“十年前我就准备好离开她了。观夏,我做了我能尽到的最大的努力,但她仍然不肯成全我们。我尊重她,爱她,但不会盲从她。如果当年不是凑巧你卖掉了爱情,我是要带你离开的。”

    方观夏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那个时候她心力交瘁,周母叫嚣着如果她不走自己就不治疗,实在是让方观夏蒙上了一层很重的阴影。时至今日她都还记得周母尖锐的咒骂与刻薄的话语,从来没有忘记。“可是……”

    “没有可是。她现在身体健康,过得很好,我会把周家留给她。我想,她也不会为我伤心多久。”周冕淡淡地说,似乎早就把未来都规划好了。“观夏,我们离开这里,到国外去吧,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也不会再有人来到打扰我们。”

    方观夏像是傻了般盯着周冕看,似乎是想从他眼底看出他是认真还是随口一提,但这个男人的眼神是那样坚定,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他真的要带她走。

    十年前放弃周冕的时候,谁能说方观夏心里不难过?事实上那个时候她难过的险些死掉,如果不是被孟柠拿走了爱情,说不定她会自杀。

    而现在,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都回来了。

    周冕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瓣,低声说:“观夏,我们能有多少个十年啊?我都三十五岁了,还能活多久?”

    方观夏不喜欢听这样的话,可是让她现在就答应,她也不敢马上就决定,所以讷讷地说:“……让我想想,行吗?”

    “好。”

    周冕没有难为她也没有强求,他把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给了方观夏。最后他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方观夏自己默默地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顶着俩黑眼圈一夜没睡的方观夏打开大门想去找周冕,却看见了门口那个倚在角落里的身影。

    他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盹儿,难道他一晚上没回家,就是为了在这里等她的决定?方观夏心疼又酸楚,过了几秒钟,才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走到周冕身前,露出最美的笑容,轻轻喊了他一声。周冕立刻睁开眼,当他看见方观夏的笑容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嗯,他们的爱情回来了。

    ********************

    一个月后,m国某州的富人区,一栋漂亮的白色小别墅拔地而起,雪白的栅栏上缠绕着爬山虎和鲜花,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裸着上身在做俯卧撑。

    这时候突然有汽笛声,男人利落地起身,打开大门,一辆红色的轿车开了进来,里头走出一个美丽的东方女人。她先是对他笑,他就给了她一个吻,本来是要去后备箱把食材拿出来的,然而这吻的越来越投入,如果不是对面草坪上的邻居吹了声口哨的话,他们就要白日宣淫了。

    好在方观夏先回神,不由分说地推开还想继续亲她的周冕,红着脸催促他快点把购物袋提起屋,然后对邻居不好意思的笑了。年过半百的白人男性非常友好的对她做了个手势,方观夏赶紧逃进屋里,啊啊啊早知道就不用栅栏而是弄堵厚一点的围墙了!

    到了厨房,已经升级为家庭煮夫的周冕正在利落的切菜。他们搬到这里来之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和附近的邻居们打好了关系,一切都是凭借周冕这一手好菜。每当他们家有香味儿传出去,总是有邻居露出垂涎三尺的神色。

    “你猜,我是想先吃午饭还是先吃你?”方观夏从背后抱住周冕劲瘦的腰,小脸贴在他后背上,不时轻轻咬一口。

    周冕被她咬的浑身发麻,想躲又怕把正趴在自己背上的小女人给甩掉,就说:“我身上有汗,脏兮兮的,别碰我。”

    “我不嫌弃。”这是真的,她真没嫌弃过。

    他们搬到这来也快一个月了,周冕现在在做投资,他眼光好又敏锐,所以轻轻松松就能赚钱,方观夏辞职后也找了一份新的工作,两人像是要把曾经失去的十年光阴都补回来似的,每天都腻歪,一分钟也不想分开。

    周冕一激灵,因为方观夏轻轻咬着他的喉结,而这里是他的敏感带。他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声,真想把手里的锅铲丢掉然后把她摁在流理台上这样又那样。“观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