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恩的大脑达到了无与伦比得冷静,没有丝毫杂念,准确无误地在胸口处完成了接球,那标准的梭子球,让他的接球变得轻松简单起来,双手伸直不需要任何调整,稳稳当当地就完成了橄榄球的控制。
转过头,视线之中就可以看到近在咫尺的边线了——比赛时间紧迫,立刻出界,暂停时间,这是关键时刻的最佳选择;但同时,视线余光还捕捉到了近在咫尺的端区角柱。
于是,吉恩左脚重重一垫,一个紧急刹车,身体肌肉紧绷到了极致,硬生生控制出了前冲的惯性,岌岌可危地在边线之内停了下来;然后右脚狠狠地踩在了地面草坪之上,险之又险地控制在了界内,猛然发力,强制性地将身体扭转了过来,整个人犹如老鹰一般腾空飞翔起来;借助着右脚蹬地的力量以及惯性前冲的势头,真正地翱翔了起来。
在这一刻,吉恩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狂暴的风流过双臂、流过头盔的轨迹,世界完完全全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猎猎作响的风声在耳边不断激荡着,身体轻盈地犹如一片羽毛,顺着暴风滑过的轨迹,往前俯冲。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双臂犹如雄鹰的翅膀一般张开,右手单手牢牢地抓住了橄榄球,一个俯冲,然后就利用橄榄球狠狠地撞掉了端区角落里的角柱,视线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橙色的角柱被撞到在地。
紧接着,地心引力就开始加速,时间和空间都瞬间以数倍的速度加快起来,吉恩整个人狠狠地撞到了草地之中,掀起了大片大片的草屑,然后就看到了蓝天和阳光,再就是裁判的哨声,“哔,达阵!”
上帝,他真的是爱死了这项运动!
……
杰夫-洛克屏住了呼吸,完完全全地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死死地盯着泰德-吉恩,然后就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妙最动人的一幕——
泰德-吉恩整个人高高地腾空飞起,以雄鹰展翅的姿势,在端区前沿,滑翔而过,用橄榄球触碰到了角柱,然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完成了达阵!那优雅曼妙的姿势,那英姿勃发的动作,将橄榄球的力量与控制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时也将橄榄球的战术与意识完美得结合在了一起。
“砰!”
杰夫猛地整个人就跳了起来,膝盖狠狠地撞在了酒吧的吧台之上,顿时龇牙咧嘴起来,但,他不在乎,只是忘乎所以地嘶吼着,“达阵!达阵!达阵!啊啊啊!”脑袋一片空白,只是笨拙而单纯地嘶吼着,“啊啊啊!”
整个酒吧都沸腾了,乔纳森-鲍德温疯狂地咆哮着,“达阵!”紧握的拳头,紧绷的肌肉,朝着视线里的每一个人嘶吼着,毫无保留地宣泄了自己的激动和亢奋,“达阵!”即使脸孔扭曲了,即使浑身都在颤抖,即使声音就要喊不出来了,但他还是不在乎,“达阵!”
所有人,酒吧里的所有人都在欢呼尖叫着,就连安东尼-蒂诺佐也重重地挥舞着拳头,“真他/妈/的漂亮!”然后不断对着电视机屏幕敲打着拳头,怒不可遏地喊着,“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见鬼的!你们都去死吧!我们是49人!我们是49人!啊啊啊!”
他们达阵了,他们成功地达阵了!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四十九秒的时候,他们完成了达阵,将比分追平为“27:27”,只要踢进附加分,他们就可以逆转比赛!他们做到了!继常规赛第二周逆转达拉斯牛仔之后,他们再一次做到了!
喊着喊着,乔纳森就开始泪流满面,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怎么止都止不住。
一个粗糙的大老爷们,此时却站在沸腾的酒吧中央,哭得像一个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不仅仅是因为一个达阵,也不仅仅是因为一场胜利,哪怕是逆转胜利;而是因为陆恪——
站在球场之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陆恪,仅仅只是今年的落选新秀球员,不过二十二岁而已,但就是这样一个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球员,却在比赛之中展现出了坚韧不拔的毅力和果敢,即使面对全场十四次冲撞、两次擒杀,即使面对球队状态不好、节奏失衡,即使面对全场困难,他依旧没有放弃。
陆恪依靠着自己的肩膀,扛起了整支球队,将进攻组球员们牢牢地拧成一股绳,那种不屈不挠、永不言弃的气魄,强硬地杀出了一条血路,在关键时刻,连续两次长传的致命打击,收割了堪比金子的一记达阵。
那股精神气,那股魄力,狠狠地敲打着乔纳森的胸膛,愧疚地说不出话来,无地自容。他痛恨过去这几周的自己,但更加欣喜陆恪的出现,上帝,他已经十几年没有看到这样的旧金山49人了。
因为热爱,所以疯狂;因为执着,所以感动。
乔纳森终究没有支撑住,泪水彻底决堤,放肆地大哭起来。他欠陆恪一声道歉,他还欠陆恪一声谢谢。
“达阵!达阵!达阵!”疯狂庆祝的克里斯-威尔森,几乎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咆哮着、怒吼着、欢呼着,浑身都在颤抖着,突然,他就看到了人群之中满脸狼狈的乔纳森。
乔纳森似乎也注意到了克里斯的视线,两个针锋相对的球迷,此时却一笑泯恩仇,然后乔纳森就狠狠地擦掉了泪痕,喊叫起来,“斑比!”
克里斯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加入了呼喊的行列,“斑比!”
渐渐地,那呼喊声再次融为一体,在“乔的酒吧”之中久久回荡。
……
“达阵!达……阵(touchdown)!”柯克猛地就站了起来,结果挂在脖子之上的耳塞却拉住了他的动作,哐当一下又做了下来,如此狼狈,但他却丝毫不在意,而是疯狂地尖叫着,“touch……”尾音拖得老长老长,就连肺部都开始燃烧起来,“down!”
澎湃的激/情,酣畅淋漓地释放了出来。精彩!这才是真正的精彩!致命长传,雄鹰展翅,一剑封喉!这样的比赛,简直让人热泪盈眶!
泰迪也不例外,连连拍打着桌子,满脸都是笑容,惊叹声根本停不下来,“达阵,达阵!在比赛的最后时刻,旧金山49人完成了达阵!耶稣!这比赛几乎让人窒息,哦,耶稣基督,我现在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最简单的一个词汇:达阵,却凝聚了最汹涌澎湃的情感,足以令人炸裂!
“我的上帝!哦,我的上帝!”柯克连连地感叹着,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却忍俊不禁地轻笑了起来,感叹着他们刚才的失态,“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费城老鹰出现了致命的防守漏洞,而陆恪则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漏洞,传出了一记二十九码的长传,成功连线泰德-吉恩,最终实现达阵!”
说完之后,柯克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了泰迪,“你可以相信吗?这仅仅只是陆恪职业生涯的第四场比赛?”关键时刻居然如此冷静、如此老道,这太不可思议了,“你还能相信吗?泰德-吉恩进入联盟四年,前三年在迈阿密海豚是作为特勤组回攻手使用的边缘人物,去年整个赛季仅仅十二次接球,一百六十三码,一个达阵。但今天?”
今天,泰德-吉恩却交出了职业生涯最亮眼的表现!而且还是继上场比赛之后的连续第二场!
泰迪摊开了双手,“虽然我不想这样说,但,陆恪是一位拥有魔法的球员。”
充分发挥每一位接球球员的潜力,将普通外接手调教为顶级球员,这是优秀四分卫乃至精英四分卫才具备的能力。职业生涯仅仅只打了四场比赛的陆恪,显然不在此列;但至少,这证明了,他具备这样的潜力。
在橄榄球比赛之中,完成达阵的方法其实不知一种。撞击角柱,这就是达阵的另外一种方式。
在端区的四个角落,分别立着四个橙色的矮柱子,这叫做角柱。在比赛之中,持球的球员以橄榄球或者身体撞击到角柱、碰触到角柱,这就算是达阵。
但有一个要求,球员在撞击或碰触角柱的时候,必须完全控制住橄榄球。
简单举例,把橄榄球脱手抛出去,撞掉角柱;又或者是撞击角柱的瞬间,双手没有能够控制住橄榄球,依旧处于不稳定的状态,那么,这不仅不能算是达阵,而且还要计算安全分(touch-back)——对手球队收获两分。
所谓安全分(前文解释过),就是四分卫或者跑卫或者其他球员,持球摔倒在自己的端区之内,这都是“touch-back”,对手收获两分;撞击角柱时,未能完全控制橄榄球,这也是安全分。具体评判标准,将由裁判在比赛之中,反复观看回放录像,进行判罚。
在刚才的这一档进攻之中,泰德-吉恩就是利用了这一规则,以雄鹰展翅的动作,右手持球,用橄榄球碰触到了角柱,完成达阵!
裁判经过录像回放断定,吉恩确确实实地控制住了橄榄球,于是,确认达阵!在比赛最后时刻,旧金山49人完成了达阵,比分来到了“27:27”。
如此场景,着实太过熟悉,似乎就是常规赛第二周对阵达拉斯牛仔时的翻版。随后,整个球场的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了旧金山49人的踢球手大卫-阿肯斯身上。
大卫-阿肯斯,前任费城老鹰球员,今年休赛期加入旧金山49人。现在,面临老东家,他将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之人。不是四分卫,不是擒杀或者抄截,而是踢球手的附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