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听说蜀中和襄阳同时受到攻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奇怪,按照我的想法,想要攻打南楚,双管齐下是必不可少的,虽然花的时间长,但是只要夺了江淮,还怕南方不平呢,所以当我听说雍王带着两万轻骑直奔建业的时候,当时就呆住了,立刻翻出地图看了半天,越看越是糊涂,雍王雄才大略,怎么会这样做法,这样虽然可以一时攻占建业,但必定很快就会失去,就算南楚君臣落在他手里,必然会有人另立新君,甚至干脆取而代之,何况这样一来南楚必定陷入割据的局面,想要平定就得一城一池的厮杀,这样一来,没有二十年的时间,江南绝对无法平定。苦思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李贽的用意。
要是换个角度呢,我突然想到,战争不过是政治的延续,那么李贽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呢,可是我想来想去,不过是一个混乱的南楚会让太子李安不敢随意难为李贽,可是,如果李贽一举破楚,和李安真的翻了脸又有什么关系,我倒不相信李贽会斗不过李安,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我万分疑惑的放下了手上的情报,不过这些,虽然出乎我的意外,但是我可以趁机实行我的计划,想到这里,我淡淡道:“赤骥。”替我整理地图的赤骥抬起头看向我。我下令道:“传信给你们的师父,今夜我要见他。”赤骥说了一声“是”,就转身出去了。
到了晚上,小顺子来得很快,我坐在书案后面,秘营八骏,也就是赤骥他们分别站在左右两侧,陈稹和寒无计分别站在左右两侧的首席,小顺子一进来就走到我身后,那里是他的位置,现在,秘营的统领是陈稹,天机阁的总管是寒无计,小顺子虽然没有明确的身份,可是人人都知道他是我的替身,可以替我发号施令,而且小顺子又是秘营弟子们的武技师父,秘营弟子对小顺子都十分尊敬,这就形成了小顺子崇高超脱的地位,可是他对我始终如同从前一般,甘愿作我的仆人侍从。
我见人到齐了,开口道:“诸位,我建立秘营、天机阁,等待的就是今天,时机已经成熟,今日我请诸位戮力同心,助我完成复仇大业。”
陈稹道:“公子,尽管吩咐,若非公子执意等候,我们拼了性命也早就杀了梁婉。”
其他人都只是静静的听着,按照我的规矩,不轮到他们是不能随便说话的,陈稹是秘营统领,除了小顺子,寒无计之外,所有人都是他的下属,小顺子没有必要是不会说话的,而寒无计的身份地位在陈稹之下,所以他也不会随便插话。
我看看寒无计,问道:“天机阁可一切准备妥当?”
寒无计躬身道:“公子放心,虽然因为雍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传开,很多商人都开始逃难,但是公子事先吩咐的部分都在掌握之中。”
我点点头,说道:“从前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只有南楚和大雍完全撕破脸,才会有我要的机会。那就是长乐公主,南楚王后,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大雍皇帝对这个公主确实十分爱护,你看他派了那么多美艳的宫女陪嫁,再看长乐公主多年来总是和国主若即若离,可见长乐公主只需要人在南楚即可,我想为了日后免得公主为难,所以大雍皇帝根本不希望公主和国主有太多的感情。”
听了我的话,小顺子等人先是迷惑猜疑,然后神情渐渐明朗,小顺子道:“公子说得不错,我在宫里知道,王后基本上不和国主共处,除了必要的时候,王后总是尽量待在行宫,就是待在宫里也总是落落寡欢,从不争宠,以前我还以为王后贤德,现在看来,正是公子说得那样,她跟本就无心留在南楚。”
我拍案道:“是啊,若非大雍皇帝爱惜这个女儿,完全可以不理会她的心情,让她好好笼络国主,才有更好的收获,既然他如此爱惜长乐公主,那么在大雍和南楚翻脸之前就一定要救出公主,而梁婉必然是主持这件事情的人,梁婉纵不畏死,长乐公主若有闪失,只怕她会比死还难过,所以只要我们趁她们逃出王宫的时候将他们困住,为了长乐公主的安全,梁婉就是想不招供都不可能。只要她招了供,她的生死就不再重要,我就可以快意恩仇,不过保护长乐公主的高手一定不会少,我们行事要万无一失,绝对不能让他们逃走,小顺子,这次你是我的主力,你有把握么?”
小顺子想了一想道:“公子放心,以我现在的武功,将她们抓住或许费劲,但是想要杀了她们不费什么气力,只要公子策划周密,我可以保证一定不会让她们逃走。”
我喜道:“好,好,骅骝、绿耳,你们两个率领隐组,一定要掌握好她们的一举一动,、白义、逾轮、山子、渠黄、你们四个率领虎组、暗组,是围困她们的主力,赤骥、盗骊你们率领龙组负责协调和善后,具体事宜由陈稹、寒无计你们指挥,现在立刻行动。小顺子,你先去跟踪王后,只要抓紧了这条线。梁婉决不可能逃走。”
在我紧张的阅读各种情报,好确定该采用那一种策略的时候,朝中已经一片混乱。国主赵嘉满眼都是红丝,愤怒地道:“每天总听你们说什么,我南楚兵精粮足,可是大雍就这么穿过防线,再过三个时辰,雍军就兵临城下了,你们说怎么办,怎么办。”
丞相尚维钧道:“陛下不用担心,雍军轻骑千里,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建业虽然空虚,还有五万禁军,只要我们防守一段时间,勤王之师就会到达。”
这时一个大臣道:“陛下,尚丞相此言虽然有礼,可是雍军精锐,若是我们守不住建业,岂不是社稷危殆,依臣之见,陛下应该暂时移驾,到一安全之处暂避,等到敌军退后,再回建业重新整顿,陛下万金之躯,不可轻易涉险。”此言一出朝臣纷纷符合,这些人平日不是饮酒作乐,就是寻花问柳,自从赵嘉继位以来,贤臣大多疏远,小人却是越来越多,前次因为称帝的事情更是贬斥了一大堆贤臣,所以如今事情紧急,反而找不到可以共商国事的臣子了,尚维钧虽然平日庸碌,但这次倒是比较明智的,但是众怒难犯,最后只得折中道:“既然如此,陛下不妨暂时临幸他处,就由老臣率领禁军守建业,还请陛下允许太子监国。”赵嘉连连答应道:“好,建业就委托丞相了,只是太子才四岁,留下来恐怕没什么用处。”尚维钧心想,如果不留一个皇子在此,怎么抵挡雍军啊,只得再三请求,赵嘉对自己的太子本来也没有深厚的感情,但是现在他发现雍女之外的妃子只有尚妃生了皇子,自然多了几分关注,但是眼看雍军即将到来,赵嘉终于不愿耽误时间,匆匆忙忙带了一些亲信的大臣、妃子和几千禁军在雍军到来半个时辰之前就逃走了。赵嘉还没出城,尚维钧就下令派禁军去抄了明月楼,又派禁军围住中宫,将仍然留在后宫的长乐公主软禁,虽然赵嘉沐猴而冠的晋位皇帝,但是因为大雍和南楚交战余波未歇,所以还没有将王后晋封皇后,从李显第一次进攻襄阳,赵嘉就派人把王后接回宫中,只是惧怕大雍的强势,没有敢公然软禁,倒是长乐公主十分识大体,足迹不出宫门一步,如今的软禁也不过是做个样子,谁知禁军回复,明月楼已经空无人迹,而长乐公主也已经不见了,所有的宫女都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尚维钧大惊失色,他知道失去了护身符,也顾不上检查防务,下令召来自己的亲信武士,让他们到后宫保护着尚妃和太子化妆成平民,立刻逃走。然后尚维钧立刻到城上主持守城。
与此同时,建业北郊的一处农庄里面却是白刃溅血的场面,梁婉一身青色布衣,手中拿着一柄短剑,剑身上仍然雪白如霜,但是梁婉却是额上见汗,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容颜憔悴清丽,她也是一身布衣,身后站着一个秀丽的侍女,手上也拿着一柄短剑,在左右两侧站着十几个农夫装束的大雍密探,却是个个带伤,地上散放着一些带血的弩箭。
梁婉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带着长乐公主到了事先选好的隐蔽农舍,就被人偷袭,自己措不及防,只得带着人退入农舍,才发觉事先排在这里的两个人都被捆得严严实实,两人双脚都被砍伤,然后又妥善处理过,梁婉几次带人突围都被弩箭阻拦,一次梁婉仗着身上的软甲冲出去,谁知刚刚冲出院门就被四个手持长刀的蒙面人拦截,这些蒙面人的武功在梁婉看来不过是二流水准,但是他们勇猛善战,刀法凶狠,而且彼此呼应,组成刀阵,梁婉一时竟被困住,眼看弩箭招呼而来,只得拼死冲了回去,若非接应得当,只怕她的性命就留在外面了。如果不是有长乐公主在,她自然可以安排四散突围,凭她的武功逃出去的可能很大,只是现在却是进退两难,她心里越想越糊涂,围困自己的这些人是十分精锐的军士,至少不比大雍最精锐的军队差多少,而那些阻拦自己的高手更不是可以随便拿出来的,在如今的南楚,建业附近怎么可能有一支这样精锐军队,就算真是南楚的密谍,为什么到这里才动手,完全可以在自己将公主从宫里救出来的时候动手啊。梁婉始终想不通外面的是什么,但她很明白,必须守住,为了安全,她并没有通知雍军这个地点,如果等不到雍军来到,不仅她的命没了,就是公主也完了,如果公主出了事情,自己就是死了也难以平息雍帝的怒气,到时候承受怒气的就有凤仪门。
梁婉正在想着,一个人低声道:“梁小姐,他们醒了。”
梁婉心中一喜,他们留在这里的人虽然伤势得到处理,而且也没有死,可是却一直昏迷不醒,应该是服了什么药物。她走过去,急急问道:“怎么回事,是谁偷袭了你们。”
一个人舔舔干裂的嘴唇,道:“小姐,来得是一个人,黑衣蒙面,没有说话,武功高的出奇,只一招就伤了我们两个,那人本要杀了我们,却被一个后来的人阻止了,那人应该不会武功,因为他脚步虚浮,中气不足,他下令砍伤我们的双腿,然后我们就昏迷了过去。”
梁婉听了他们的说话,却没有什么帮助,这时外面传来冰冷地声音道:“屋子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已经不耐烦了,如果你们还不出来,一拄香时间之后,我们就用火攻。”
梁婉高声道:“你们若用火攻,不怕引起别人注意么?”她想试探来人的立场。
外面沉默了一会儿,那人又道:“南楚自顾不暇,大雍还得半个时辰才到,时间足够了,你们想的越久,待会儿我们的处置就更严厉,如果你们现在投降,我可以保证,至少你们不会死得太痛苦。”
梁婉冷汗直流,她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带更多的人来这里。在她犹豫的时候,几捆稻草扔到了门口,一个火折子丢了过来,火焰升起,梁婉无奈,大喊道:“我们归降。”
两把钉耙将稻草扒走,一个身形不高不矮的黑衣蒙面人出现在门口,他双手空空,没有任何武器,可是梁婉却感觉到那人身上传来隐隐的压力,她左手按住腰间的飞刀,却失去了发刀的勇气,那个黑衣人用一种阴柔动人的声音道:“你们自束双手一个个走出来。”梁婉一震,这种声音她听过,那是太监的腔调,可是他们不应该是南楚的人啊。她鼓足勇气,丢下短剑,伸手整理了一下乱发,婀娜多姿的向那人走去,她知道这人很有可能是太监,就算不是也一定是练了极其阴柔歹毒的内功,那么个性也会是阴毒的性格,所以她不敢用美色惑人,而是极力表现出一种柔顺服从,她把双手背在身后,向那人走去,就在经过那人身边的时候,她的身躯仿佛毒蛇一般折转滑动,右手的飞刀向那人咽喉刺去,那是促不及防的一刀,但是那人的右手轻轻划出,梁婉只觉得手腕一麻,然后那只苍白冰冷的手捏住了自己的咽喉,梁婉只觉得那只手仿佛毒蛇一般的恶心可怕,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等梁婉醒来,发觉自己在一片黑暗当中,她仔细聆听,却没有感觉到身边有人,她扭动一下身体,发觉自己的双手被牛筋紧紧的捆在身后,她的武功还在,身上也没有任何异样,她庆幸的吁了口气,她没有继续移动,毕竟她不想引起可能的注意,这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你醒了,公子要见你。”然后灯光亮起,梁婉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然后两个人过来将她拖了起来,从感觉上看,这两个人都是年轻人,梁婉本能的想着。那两个人根本不想让她自己走路,将她拖到了一间宽敞的房间,看不到窗户,那是一间密室,四处燃着火把,在屋子中间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儒衫的蒙面人,而在四面的墙上,自己所有的属下都被五个铁环锁在墙上,他们身上没有受刑的痕迹,除此之外,梁婉看到那个黑衫人身边站着一个人,从他的双手可以认出,那人正是将自己生擒的高手,除此之外,屋子里还有六个黑衣人分别站在角落里。梁婉被一直拖到那黑衫人对面的墙上,那两个人熟练的将梁婉的手腕、脚腕用铁环拷住然后又将一条铁链拦住她的腰部,收紧,梁婉只觉得全身上下一丝也不能动弹,另外一个黑衣人拿来一桶凉水,泼在她身上,梁婉身上全部湿透,露出玲珑剔透发育成熟的娇躯轮廓,她又羞又怒,虽然已经二十七岁了,可是她还是处子之身,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羞辱,那些黑衣人都以肆无忌惮的目光看着她,就是她那些属下也都偷眼看来。
梁婉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和我大雍为难。”
那个黑衫儒生淡淡道:“在下并非和大雍为难,梁婉,我要的是你,其他人不过遭了池鱼之殃。”
梁婉心中一凛,想道,我这几年都在为大雍效力,怎么会有人找我报私仇,看着属下犹疑的目光,她有些羞恼,道:“你们把另外两位姑娘怎么样了?”
她不敢说明长乐公主的身份,可是那黑衫人却道:“你是说长乐公主殿下么,公主殿下与此事无关,在下也十分同情公主的遭遇,所以将她另外安排在一间厢房里,她那个侍女武功和你很相似,她想趁机偷袭,被我的属下误杀了。”
梁婉心中一恸,道:“你们真是狠毒,我师妹今年只有十九岁,想不到你们如此辣手。”
那黑衫儒生没有说话,他身后站立的那个人用阴柔的声音道:“我们错手杀了一个人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不肯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梁婉怒道:“你们究竟是谁,与我有什么冤仇。”
那个黑衫儒生冷冷道:“我只问你一件事,柳飘香是不是你杀的。”
梁婉顿时愣住了,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问她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