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很顺利的拐来了一个排长,这是个很好的开始,只要再通过这个排长联系上更高一级的军官,比方说一个连长,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的多了。
排长带路,东绕西绕的,在一间没了屋顶,其实已经被炸成了废墟的房子里找到了他要找的连长。
吊着右胳膊,头上缠着绷带,左手捏着一把手枪,嘴里叼着一根烟,和身边两个人坐在断墙后面,看到带高扬他们过来的排长后,大声道:“你怎么丢下自己的阵地跑这里来了?他们是什么人?”
那个排长立刻道:“连长,这位是司令部派来的指挥官拉姆中校,他正在找你。”
连长看起来三十来岁,一脸的憔悴,听到手下排长的话,他靠着墙站起来之后,吐掉了嘴里的烟头,大声道:“中校,什么事。”
这个连长看起来像是当过兵的人,而且,好像带着点儿兵痞的滑头劲儿,看着高扬完全没有什么尊重的意思,反而带着些瞧不上的神情。
很是随便的问了高扬一声后,高扬一脸随和的道:“哈尔齐斯克方向的中低级军官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你可能是仅剩的连长,我被派来指挥这里的作战,必须找你来了解一下情况,你有多少人?”
高扬的话全都是信口胡诌的,他那里知道还剩着几个军官,活下来几个连长,说白了,就是唬人嘛。
那个连长大声道:“原来有一百六十三个人,其中大部分是新兵,枪都没怎么摸过的新人,现在嘛,剩下来大约还有七十来个人,但大部分是老兵,新兵死伤的差不多了。”
这伤亡率太惊人了,高扬不由摇了摇头,随即大声道:“你之前接到的命令是什么?”
“坚守阵地,未接到撤退命令绝不许后退一步,绝不能放一个敌人进城!我们从昨晚打到了现在,还在坚守阵地,中校。”
高扬摇了摇头,随即大声道:“你负责的阵线是那一带?”
那个连长左右看了一眼后,大声道:“不是特别清晰,早打乱了,不过,就是这里左右各二百米吧,大概是这样。”
高扬所处的位置是哈尔齐斯克的东部边缘,再往前几百米就是公路,是战斗的最前沿,也是双方互相争夺的核心地带,遭到敌人的连续炮击很正常,伤亡大也很正常。
高扬摆了下手,一脸严肃的道:“这么打不行,再这样打下去人都死光了!现在命令改变了,如果敌人攻势太猛,适当收缩,适当的后退,不要和敌人硬拼,把敌人放进来,等敌人的人员和装备被地形分割后打巷战,以杀伤敌人有生力量为主,阵地的得失不予考虑。”
那个连长眼睛一亮,大声道:“什么是适当的范围?长官。”
高扬沉声道:“由你决定,具体命令是集中你的力量,只攻击你认为有把握吃下的小股敌人,具体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一切由你衡量,如果无法反击,无法防守,哪怕你退出城区从此结束战斗呢,没关系,能坚持到现在还能带着这么多人活下来,尤其是你还能活下来,我相信你的能力。”
那个连长把头一拧,然后一脸欣慰的大声道:“早该这么打了!白白的把人命填在这里有什么用,人死完了城也丢了,长官!你就等着瞧吧,我会后退,但我绝不会让那帮狗崽子最终占据这座城市!”
高扬笑了笑,拍了拍那个连长的肩膀,然后微笑道:“我相信你能做到,否则我也不会下这个命令了。”
存人失地,人地两得。存地失人,人地两失,高扬一直信奉这个原则,所以,他要改变策略,把之前死守阵地变成机动战,把敌人放进市区和他们打巷战,或者说,和72旅这支重装机械化的装甲旅打城市游击战。
这个道理其实是很简单,72旅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他们有坦克和装甲车,还有少量的空中支援,而民兵呢,严重缺乏装甲力量,所以把72旅放进市区,让他们的装甲部队失去作用,让步兵失去装甲的掩护。
最重要的是让72旅的空中掩护也失去作用,因为在只隔一条街,只隔着一栋房子,甚至就在同一栋房子里的时候,空中打击的威力自然就会大幅削弱,除非他们不怕伤到自己人。
说白了吧,高扬就是决心要把斯大林格勒战役这种惨烈的巷战,放到哈尔齐斯克重演一遍而已,他又不是正规军出身,又不知道怎么打一场城市攻防战,既然这样,干脆就把一场大的战斗分割成无数场小的战斗好了。
巷战这种战斗,注定了是无法统一指挥并进行大规模行动的,注定要分割成一个个的小单位作战,不可能有例外,而相比正府军来说,民兵对于哈尔齐斯克的地形更加熟悉,对于巷战,这可是一个非常大的优势。
就在昨天,就在今天的上午,正府军还不肯进入哈尔齐斯克城区,因为他们本来就怕打巷战,但现在局势不一样了,一场战斗打成了绞肉机,双方死伤无数的时候,72旅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打进城去,为什么?因为这是人性。
当然了,一旦打成了巷战,哈尔齐斯克的百姓就倒霉了,在城市边缘战斗,和整个城市成为战场,结果能一样就见鬼了。
但是高扬没有办法,人数不占优,武器装备更是处于绝对下风,不把地利发挥到极致又能怎么办。
至于那些被卷入战争的百姓,高扬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但高扬不会觉得内疚,为什么,因为这是战争。
至于那个连长,他对高扬的命令极其的欢迎,原因当然也很简单,就因为他原来接到的命令是死守直到战死,而现在呢,高扬不仅给了他作为一个连长能到的一切,还给了他看到胜利的希望,反倒是高扬把他从必须战死的枷锁中解脱出来不是那么重要,因为要是没把生死看开,他早跑了,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未完待续。)